馮氏錦囊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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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馮氏錦囊秘錄

作者
馮楚瞻
朝代
年份
公元1722年
底本
《馮氏錦囊秘錄雜症大小合參》,清道光壬寅22年福文堂(香港中文大學圖書館掃描本

昔義興太守許嗣宗精於醫,或勸其著書貽後世,答曰:醫者意也,吾意所解,莫能宣矣。蓋深恐學古之上泥於書,拘於法,引經斷疾,罔識變通。創為斯說,以教天下,意深遠矣。今者業醫之家,動以百計,岐伯聖經、雷公《炮製》、伊贄《湯液》、箕子《洪範》、越人問難、仲景《傷寒》、士安《甲乙》、啟玄子傳注、錢仲陽診議、李時珍《本草綱目》,目不經見,妄以醫名,遂至風寒燥火暑濕之六氣,喜怒憂思悲恐驚之七情,表裡虛實寒熱邪正之八要,浮沉遲數滑澀大緩之八脈,浮芤滑實弦緊洪之七表,微沉緩澀遲伏虛弱之八里,長短虛促結代牢動細之九道,以及五行之生克,十二經絡之傳變,臟腑、陰陽、天和、歲令,茫然莫解。病者當前,所投非症,以速膏肓。嗚呼!殆矣。不知「醫者意也」一語,非讀盡軒岐以下書不能出是言,非讀盡軒岐以下書,不能行是言也。武原馮子楚瞻,少業醫,行遊浙東西間,所全活無算。浙東西士以醫名者,咸俯首出其下。乙丑夏,至京師,經歷愈多,施劑愈驗,名譽極甚公卿間。一日來謁予,出書一帙,曰《錦囊秘錄集)。推探標本,縷析條分,使覽者按類隨索,了若觀火。蓋祖軒岐,宗倉越,法劉、張、朱、李及前後各家言,博綜其義,斷以己見,而成此集。信醫學之津梁,百家之囊橐也。然則得義興之言,可藥天下之讀古而不知變者;讀武原馮子之書,可藥天下之枵腹而空談雷、倉之術者。

康熙歲次丙寅中秋書於燕臺邸舍潞河張士甄

自序

大哉!醫道之不可不知也;慎哉!醫道之不可不知也。人不知醫,則養生之道何以明?良相之心何以濟生?知之而不深,其患尤甚。病有虛虛實實之變,法有正治、從治、標本、攻補先後之宜,識認不清,龍雷者治作實火,中空者治作內余,血虛作楚治作風邪外束,火冒頭痛治作太陽受寒,腎虛作瀉治作脾胃內傷,燥澀膈噎治作痰火鬱滯,無根脫氣上衝治作有餘消導,腎虛奔豚遊痛治作血塊峻攻,以至脾虛困倦之瘧疾,誤為肝強而消伐;勞傷虛襲之微邪,誤為傷寒而重疏;困倦內傷之微滯,誤為傷食而重攻。且外微熱而里和思食,少少進食何妨?因微熱而嚴禁之,每多餓死之冤;表氣虛而畏寒怕風,微微養衛最宜,疑外感而遽汗之,常有亡陽之嘆;不顧本而徒顧標,標未盡而本先拔,縱標盡而何功?不切脈而惟問候,候有誤而脈無虛,候若異而何據?守千古以上之成方,奈千古以下之人病情不合;讀萬載傳流之證論,嗟萬載傳流以下厚薄迥殊。本厚者,何妨忘本攻邪;本淺者,理宜顧主逐客。凡此種種,察治稍乖,安危頓異,豈不難哉!況男婦之治不同,少長之候有別。先哲云:寧治一男子,莫治一婦人;寧治十婦人,莫治一小兒。蓋言其診治之更難也。何則?凡治病有望聞問切四法,若嬰孩,一見生人,定聲啼色變。若是則聲不得其平,色不得其正,而望聞之法廢矣。飢飽未知,痛癢莫曉,欲問其所苦,詢其所由,莫得一二。且脈氣未全未固,嬉戲之餘,脈因而動;寧息之際,脈因而靜,則問切之法又廢矣。四法既廢,察治實難,自非受術精微,闡明至理,視於無形者,安得臨症別有一種玄機,深見五內而極得心應手之樂,口不能言之妙哉?!張自業醫以來,日夕兢兢,常思人命最重,所任匪輕,況寄蜉蝣於六合,得天地好生之德以有生,敢不體天地好生之德以濟人!奈資稟庸拙,不學心聾,徒懷濟世之至誠,深愧測海之淺見。然要之見雖淺,而念則誠,計唯圖盡吾心而已。爰是殫心課纂《雜症大小合參痘疹全集》、《內經纂要》、《藥性合參》以及女科、外科、脈訣諸書,計共二十餘篇,凡歷三十載而始竣目今聖天子道德性成,萬庶均歌堯舜,慈愛念切,群黎遍頌羲皇。奈張衰老殘疾,既不能少效蟻力,敢不復仰體天心,謹抒野人管龠之見,少左醫訣,微盡鄙懷,以證四方,高明愛我,摘其疵而明教之,幸甚。

康熙歲次甲戌夏六月既望後學馮兆張謹識

自序

嘗觀上古之醫立方,重劑克削,如麻黃、承氣、陷胸、抵當等湯,咸獲其效,所以立法垂訓後人;中古之醫,則有參蘇飲、人參敗毒散;至於東垣、立齋,則有補中益氣、人參養榮等湯,以為虛人發散之用。蓋因天地氣化之厚薄迥殊,而人稟受之強弱大異,因時處方,是以如斯之不同耳。迄乎今也,氣化轉薄,稟受更衰。況多縱恣以耗其真,妄動以戕其性,思慮以傷其神,嗜欲以竭其精,自身既不能永享遐齡,而其為子嗣者,所稟更薄矣。氣血即虛,變現百出,書即所謂難以名狀也。再或七情稍動於中,疾病蝟起於內,非若古之天稟即厚,性成淳樸,先後之氣充足,縱有六淫外犯,惟用重劑以竭之可愈者,況《內經》有云:邪之所湊,其正必虛。不治其虛,安問其餘?又曰:精神內守,病安從來?可見百病之來,必由於虛,而有邪之湊,更由於虛,故許學士有讀仲景書,守仲景法,未嘗用仲景方,乃為得仲景心也。張所以有纂集上古、中古、近世群賢諸論,以明強弱補瀉之宜;更集幼科方脈合參,以廣先天后天,少壯厚薄之異;更集女科、外科各論,以辨陰陽內外之殊;更詳聲形色脈,以為望聞問切之用,計成二十卷,於前冊矣。至於痘疹,既由先天受毒之輕重,稟賦之厚薄,更關後天氣血之盛衰,調治之宜,否則,其上古、中古、近世之所稟不同,而古遺補瀉諸方定論,亦難取為仿法矣。故張亦將先後群賢諸論,條分各門,匯列備悉,復揣古哲未盡之旨,並張寤寐心得之微,贅之於末,以證後賢。但張七齡,先嚴見背,痛乏趨庭之訓;長因貧窶,苦無膳讀之資,雖由諸生以入國學,實以岐黃之道牛馬四方。甲子部試入都,因而寄跡燕地者二十載矣。黑髮已成皓首,倦飛之鳥知還,愧無一事之成,特展半生之秘,深慚不學無文,敢望大方教政,神而明之,使長幼共沐乎春風長養之中,皆出後賢,誠求利濟之德,實為壽世無疆,張私為之預慶預禱也。

康熙歲次壬午立春日書於燕臺邸舍後學馮兆張謹識

雜症大小合參凡例(小引)

張幼年失估,慈幃嚴課,苦讀儒業。繼以疾病時多,且力綿艱於治生,爰有習醫之舉,從師訪道,懸刺十有春秋,博及群書,始知大道無秘,盡在先聖賢數卷書中耳,乃奮然將古哲圖經諸書,按門類纂《內經》、大小雜證、藥性痘疹、女科、外科、脈訣計共二十餘篇,既而臨證,以書驗證,以證合方,針線相對,毫髮不爽,竊喜先聖賢之遺書方論不謬也。逮至閱歷愈久,更有得乎心而應乎手者,似難以言語間形容,乃益信無方可用之語更不謬,復於寤寐中以求其真元之至理,究竟只在我身生來之所得,之愈信無書可讀之語尤不謬也。若是,則諸方諸論可以不載不垂矣。雖然,古哲之論也、方也,猶居之有門戶也、庭徑也,苟不由此,何能登堂入室以達安身憩息之所耶?故余牢落風塵,半生牛馬,雖愛憎由人,而真誠自矢,不揣固陋,誓成此集。知我者其惟是乎?罪我者其惟是乎?

甲戌六月既望後學馮兆張載白

雜症大小合參凡例

一、醫學肇自軒岐,《素問》垂訓千古,天地陰陽之造化,人身疾病之安危,闡發殆盡,雖歷代名醫高論疊出,總無能出其範圍矣。但卷數繁多,難以統讀,謹將至要,纂列首篇,使學者開卷便得聖賢至理,不難一貫以通及諸書也。

一、天有生長收藏之候,人有少壯老弱之常,然其間修短不同,盛衰迥別者,由乎陰陽失調,水火為害,或根於先天,或因於後天也,故次詳水火立命之基,陰陽強弱之用,先天后天之分,使開卷即得《內經》之至理,復明保命之真元,俾賢愚共可卻病以長生,老少並堪養生於勿藥,此張之鄙願也。

一、次論陰陽失調而為病也。天有六淫之太過,人有百病之變常,自初誕諸胎症,及頭、目、耳、鼻、口唇、胸脅、肩背、腰腹腿足諸疾,乃及風、寒、暑、濕、燥、火,驚疳、吐瀉、傷寒、瘧疾、風癆、鼓膈各門諸症,後附外科、女科及四言脈訣,自天及人,自少及老,自上及下,自內及外,自男及女,啟形及脈,悉挨次序,不敢紊亂。

一、天人陰陽一理,故諸疾病,每與運氣相符。至於嬰兒,離先天不遠,神氣未固,感觸尤易,故出痘者,必多於子午卯酉年,而病症多應於天符歲值所屬,是以內集五運六氣於中,幸毋迂視。

一、考古哲幼科證論,僅講先天,即所論吐瀉驚疳諸症,理淺言略,及至年大而涉後天,虛實盛衰之變,並未講及。其方脈症論,僅講後天得失,而先天稟賦厚薄,並不究其由來,竟將一人分為兩截,況孩子每多因後天致病,大人亦有因先天受疴,可兩不推詳,以究其原耶。故是書每症以幼科證治講完,隨將方脈證治繼後,先後之情並明,淺深之理悉見。

一、治小兒疾病,較之男子婦人,其難尤甚。但小兒易怒傷肝,恣食傷脾;大人窮欲傷腎,多思傷心,郁思傷脾,惱怒傷肝,悲哀傷肺。故書治小兒之法,猶浣衣之去垢者居多,以其所犯,多屬標症也。治大人之法,猶植樹之培根者居多,以其所犯,多屬本症也。然小兒亦有因先天怯弱致疾;大人亦有因倍食傷胃抱疴。小兒而犯不足,大人而犯有餘,於此並可互參。況氣血有偏而成病,病則怪變百端。大人而犯小兒之病,小兒而犯大人之病,病即雷同,治何可執?故張先以小兒多犯標症者,列之於前;次以大人之多犯本症者合之於後。且得天地生長之義,順而不逆,類治法瀉補之方,循而有常,按門獨論,已得虛實之妙,合參共究,尤深變化之機。

一、考古哲幼科證論,理甚淺而言多略,則何以明病源?故業幼科者,凡治傷食、傷風,易能湊效。如遇年大,而一干七情六郁,及先天陰陽不足,變化難明之症,暨女人年當二七,有經行、經閉、太過、不及之愆,略涉疑難,便爾束手。況今非太古,氣稟即已澆漓,性成復難淳樸,男子不及二八,女子不及二七,便多情欲致疾者乎,焉可以純陽例論,執一為治!且至痘疹時行,每多男子、女人、孕婦患痘,此尤宜熟諸方脈,始能調治。蓋元神固泄有殊,而臟腑陰陽氣血則一,況理由深而得淺易,由淺而究深難。故凡誠心活幼者,必先既行細究幼科諸書,還須以男子方論參看,則遇疑難症候,一目瞭然,故張彙纂是雜症,以幼科各症本論、本方,列之於前,隨以方書同症異論、異方者,繼之於後,以便參看,以廣識見。況用藥如用兵,紀律稍乖,吉凶立判。古今方藥,各有所長,謹將眾腋,用集一裘。《經》所謂:小而大,言一而知百病之害;淺而博,可以言一而知百也。

一、張才疏學淺,詞句不工,然亦求達而已矣。不敢過尚虛文,以害實理。

一、凡有方論,皆出之於古哲。但內有相傳既久,不無魯魚之訛。今張考訂,缺者全之,略者充之,舛者革之,隱者明之,必取發明,不敢因襲。

一、立論必取王道中平,故飲食萬類,獨重五穀,以其得天地之正氣也。因人治病而立論,亦必取中正和平,切於病症,切於治法為要。凡內有純以五行相生相剋,窮義吐詞,詞雖近理,實系虛浮,於病症、於治法,茫然不合者,又焉可宗之?謹將附之於本論之末,勿敢纂列於前,以訛識見,亦勿敢盡行刪去,以寡我聞。

一、是書自胎中至初生,以及長成,俱曲論殆盡,庶使百凡疑難,皆可考訂,臨症不致束手。

一、治症須分明經絡,故張細為疏詳臟腑、陰陽、生克、形色善惡,庶治者易得其原,猶鎖之得鑰,不致妄揣,以悖生生之道。是以醫家之識經絡,猶舟子之識道途,否則,何以行之。

一、大人百病雖殊,要不出乎六氣所因;小兒雜症雖繁,驚疳吐瀉尤重。故張於六氣諸論,及驚疳吐瀉數門,集論大方既畢,便以本門虛實寒熱之病候,分為數條,贅以補瀉溫平之藥味,列為數類,使後人一覽可知,隨病採藥,不泥於成方之拘執矣。蓋古人之立方,為仿法也。羅氏謂之以今病而仿古方,猶拆舊料而改新房。今張既列古方於前,以為成法,復具活法於後,以為變通,則所向皆宜,何必更為之拆舊料哉!但昔人勤儉淡薄,故衣食得克,慎行守已,故心安神靜,是以中氣不傷。偶有疾病,多從外來,故用調治,宜散、宜宣。今人懶惰奢華,故衣食難克,越理妄作,故心勞神耗,是以中氣有傷。凡有疾病,多從內起,故用調治,宜滋、宜補。此古今時候有殊,而用藥因異之大意也。

痘疹全集凡例

一痘疹方論最難,其中雜症更屬天淵,如吐瀉之見於初起,見於灌膿,利害迥別,故(張)逐一分開,不敢混列。

一痘疹集法,其第一卷系痘門概論,乃論其痘源,釋及虛實、順逆、榮衛部位主要及異痘諸名。

第二十二卷、第二十三卷,系總論痘要,乃講論痘中諸要及痘中首尾諸雜症,不可類列於何一門者,俱編於內,凡發熱見點起脹,灌膿漿、收靨結痂,俱可於兩卷中參看。

第二十四卷系看法主驗,乃歷指形色痘勢,飲食聲音,及周身氣色之吉凶。

第二十五卷系發熱門,初則備陳古哲本門諸論,次則備列本門所夾雜症,次則備列本門三朝順逆險碎錦,末附本門證治吉凶歌括。

第二十六卷系見點門,其集法如發熱門同例。

第二十七卷系起脹門,其集法如發熱門同例。

第二十八卷系灌漿門,其集法如發熱門同例。

第二十九卷系收靨門,其集法如發熱門同例。

第三十卷系落痂門,其集法如發熱門同例。凡以上各門所夾雜症,不能備載者,悉具總論痘要門參看。

第三十一卷系餘毒門,首列本門諸論,次及證治歌括。

第三十二卷系婦人科痘瘍諸論,及證治歌括。

第三十三卷系麻疹門,其集法始則備列本門諸論,次則備列本門夾症傳症,次則備列本門順逆險碎錦,及本門證治歌括,末附水痘與斑。

第三十四卷系痘疹門,彙集古哲諸方。

第三十五卷系痘疹補遺,乃補述諸書有餘不盡之義及證治,氣虛血熱,危症方按數條,既隨候用藥活法。

張苦集是書,勿間寒暑,已三十載矣。計成《內經纂要》、《雜症大小合參女科精要》、《痘疹全集》、《外科精要》、《痘疹全集》、《外科脈訣藥性合參》並附醫方考,按藥味炮製,經驗諸方,胎產嗣育,修養靜功,按門別類,無不畢具。自天及人,自小及大,自男及女,自內及外,自形及脈,自藥及醫,諸書精髓,採取殆盡,實從來未有之作,誠為醫學之全書,攝生之備覽。(張)以濟生念切,願公於世,尊生君子,可充案頭之寶玩,醫林後賢,堪為笥篋之奇珍。竊思人生光陰有限,轉眼盡屬蜃樓,倘與世浮沉,毫無實事可以表見,腐物同盡,能不疚心!奈書大力綿,艱於舉事,向年誤聽梓人創成活版,疚精瘁神,二載始竣,但字少用多,不耐久耳。無如索者日眾,今板廢書完,勢必數十年之心血,一旦付與流水,壬午歲,復入都門,誓成此集,日竭鞍馬之勞,拮据刻資,夜備懸刺之苦,查對舛錯,不顧性命,方得書成,惟願後賢,誠求精進,則岐黃之道益彰,群賢之見備得,神而明之,使後人共沐春風長養之中,誠為壽世無疆矣。

雜症痘疹藥性主治合參凡例

一雜症痘疹藥性,先賢具備載各冊,議論間有不同,主治每多缺略。竊思痘疹中亦有雜症相兼者,雖在痘時,以治痘為本,雜症為標,然如痘瘡貫膿之時,而夾生吐瀉惡症,及夫惡症初愈,而復傳染痘瘡,此皆不可不共為照管而兼治者。假如一藥,治痘疹實為要品,而於所夾雜症又宜禁用,苟僅專心於此,忘之於彼,不亦助邪為虐,雜症劇而痘疹亦危矣!故謹將雜症藥性條下,附註痘疹藥性於後,集成一冊,庶可兩得無礙,在痘疹、在雜症自獲兩全,且便於查覽。

一凡藥既有大力,可以救人性命於傾刻,復無毒劣氣味,貽人災患於後來,譬如才德兼備之君子,既所仰仗以濟顛危,復可叨庇以藉生養。愈親之而愈見其益者,則題目頂上,加以四圈。如氣味雖偏,然力量超群,有扶危救困之功,亦可救人性命於傾刻,如亂世之能臣,藉以戡亂扶危,救急於一時者,及性稟平和,功專調補氣血,長養精神,如治世之良臣,藉以安邦定國於久遠者,題目頂上並加三圈。如氣味淺溥,能遼疾患數病,然無大力,立救沉疴,但可藉以佐使治療,實非久服益人之藥,如卒伍卑賤之良義,而驅使又斷不可少者,則題目頂上,加以二圈。如治病雖有小功,損人元氣,亦有小過,功過相等可暫而不可久,如卒伍卑賤之庸者,然雖有小奸,不足以致大患,若上令明,而下奉自順也,則題目頂上,加以一圈。如氣味庸劣,卻病則不足,損人則有餘,猶性成暴惡之徒,善則不能,惡則日甚,損多益少,功不掩過者,及非常用之藥、並世稀見之產,方書相傳雖有其名,而治按方藥並無取用者,則不圈不點,遵古類書而已。倘過涉荒唐者,業已刪去,不敢混塵。

藥名題目之下,即細注藥性稟受氣味寒熱溫涼,以為補瀉輕重之用,末附禁忌炮製,庶諸藥稟性易明,投用的確無誤,制度即得其宜,藥力之功效愈見。

一正文倘尚有未盡之旨,及今古有不一之說,復具按論,必取發明,使藥性之優劣,洞然於中,取用之合宜,自能得心應手而不紊矣。

一痘疹藥性具附於雜症藥性條後,凡前條只一種藥名者,則所附僅書主治痘疹合參數字。若前條下兼有附名藥者,則所附方為特書某藥合參,便於檢閱。

一凡藥曰對治是症者,則旁用尖圈,稍次則旁用圓圈,以便知其所用。若功不掩過,及與病有大功大過者,則將為功為過之處,並如雙圓圈,以便知其所重。其不尖圓雙圈者,遵古類書而已,至於有過屬虛浮者,業以刪去,不敢復贅。

凡物之生也必稟乎天,成也必資乎地。天布令主發生,寒熱溫涼四時之氣行焉,陽也;地凝質主成物,酸苦辛鹹甘淡,五行之味滋焉,陰也。故微寒微溫者,春之氣也,溫熱者,夏之氣也,大熱者,長夏之氣也,涼者。秋之氣也,大寒者,冬之氣也。凡言微寒者,稟春之氣以生,春氣升而生。言大熱者感長夏之氣以生,長夏之氣化。言平者,感秋之氣以生,即涼也,秋氣降而收。言大寒者,感冬之氣以生,冬氣沉而藏。此物之氣得乎天者也。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水曰潤下,潤下作咸。火曰炎上,炎上作苦。木曰曲直,曲直作酸。金曰從革,從革作辛。土爰稼穡,稼穡作甘。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氣味多少,各從其類也。凡言酸者得木之氣;言辛者得金之氣;言咸者得水之氣;言苦者得火之氣;言甘者得土之氣。惟土寄旺於四季,生成之數皆五,故其氣平,其味甘而淡,其性和而無毒,土德沖和,感而類之,莫或不然,固萬物之所出,亦萬物之所入,此物之味,資乎地者也。至於藥之言毒者,謂乖戾不和,稟氣之偏者也,若氣稟純正,則何毒之有?故氣之毒者必熱,味之毒者必辛,枝苗主氣而升以治上,根鬚主味而降以治下,此藥稟性不易之常也。其變通合宜之妙,存乎其人。

雜症大小合參卷首上

內經纂要

上古天真論篇

《上古天真》篇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於陰陰,和於術數,(知道,謂知修養之道也。夫陰陽者,天地之常道。術數者,保生之大論。故修養者,必謹先之。)食飲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食飲者,充虛之滋味;起居者,動止之綱紀。飲食自倍,腸胃乃傷。《生氣通天淪》曰:起居如驚,神氣乃浮。是惡妄動也。廣成子曰:必靜必清,無勞汝形,無搖汝精,乃可以長生。故聖人先之也。)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形與神俱,同臻壽分,謹於修養,以奉天真,故盡得終其天年。去,謂去離形骸也。《靈樞經》曰:人生百歲,五臟皆虛,神氣皆去,形骸獨居而終矣。)今時之人不然也,(離於道也。)以酒為漿,(溺於飲也。)以妄為常,(寡於信也。)醉以入房,(過於色也。)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樂色曰欲,輕用曰耗。樂色不節則精竭,輕用不止則真散。是以聖人愛精重施,髓滿骨堅。)不知持滿,不時御神,(言輕用而縱欲也。愛精保神,如持盈滿之器,不慎而動,則傾竭天真,吾形有神,不時時御之。)務快其心,逆於生樂,(快於心欲之用,則逆養生之樂矣。)起居無節,故半百而衰也。(離於道則壽不能終盡於天年矣。)上古聖人之教下也,虛邪賊風,避之有時;恬澹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邪乘虛人,是謂虛邪,竊害中和,謂之賊風。《靈樞》曰:邪氣不能獨傷人,人虛乃邪勝之也。恬澹虛無,法道清靜,精氣內持,故其虛邪不能為害。)是以志閒而少欲,心安而不懼,形勞而不倦,(內機息,故少欲。外紛靜,故心安。起居皆適,故不倦也。)氣從以順,各從其欲,皆得所願。(志不貪,故所欲皆順;心易足,故所願必從;不異求,故無難得也,《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是以嗜欲不能勞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老子》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又曰:聖人為腹不為目。)所以能年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莊子》曰:執道者德全,德全者形全,形全者聖人之道也。)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髮長。(老陽之數極於九,少陽之數次於七,女子為少陰之氣,故以少陽數偶之。明陰陽氣和、乃能生成其形體,故七歲腎氣盛,齒更髮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癸,謂壬癸,北方水乾名也。任脈、衝脈,皆奇經脈也。腎氣全盛,衝任流通,經血漸盈,應時而下,天真之氣降,與之從事,故云天癸也。然沖為血海,任主胞胎,二者相資,故能有子。謂之月事者,平和之氣,以曰旬而一見也。)三七腎氣平均,故真牙生而長極。(真牙、謂牙之最後生者、腎氣平而真牙生者,表牙齒為骨之餘也。)四七筋骨堅,髮長極,身體盛壯。(女子天癸之數,七七而終,年居四七,材力之半,故身體盛壯,長極於期。)五七陽明脈衰,面皆焦,發始墮。(陽明之脈氣營於面,故其衰也,發墜面焦。)六七三陽脈衰於上,面皆焦,發始白。(三陽之脈,盡上於頭,故三陽衰,則面焦發白。所以衰者,婦人有餘於氣,不足於血,以其經月數泄脫之故。)七七任脈虛,太衝脈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壞而無子也。(經水絕止,是為地道不通。衝任衰微,故形壞無了。)丈夫八歲,腎氣實,髮長齒里。(老陰之數極於十,少陰之數次於八,男子為少陽之氣,故以少陰數合之。《易·繫辭》曰:天九地十則其數也。)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瀉,陰陽和,故能有子。(男女有陰陽之質不同,天癸則精血之形亦異,陰靜海滿而去血,陽動應合而泄精,二者通和,故能有子。《易·繫辭》曰:男女媾精,萬物化生。)三八腎氣平均,筋骨勁強,故真牙生而長極。四八筋骨隆盛,肌肉壯滿。(丈夫天,癸八八而終,年居四八,亦材力之半也。)五八腎氣衰,發墮齒禍。(腎主骨,齒為骨之餘,腎氣既衰,精無所養,故發墮齒槁。)六八陽氣衰竭於上,面焦髮鬢頒白。(陽氣,陽明之氣也。足陽明脈起於鼻,夾口環唇,交承漿,上耳前,至額顱,故衰於上,則面焦髮鬢白也。)七八肝氣衰,筋不能動,天癸竭,精少,腎臟衰,形體皆極。(肝氣養筋,肝衰筋不能動。腎氣養骨,腎衰形體疲極,天癸已竭,故精少也。)八八則齒髮去。(陽氣竭,精氣衰,故齒髮不堅,離形骸也。)腎者主水,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臟盛,乃能瀉。(五臟六腑精氣淫溢,而滲灌於腎,腎乃受而藏之,非腎一臟而獨有精,故曰五臟盛乃能瀉。)今五臟皆衰,筋骨解墮,天癸盡矣,髮鬢白,身體重,行步不正,而無子耳。(物壯則老,謂之天道也。)有其年已老,而有子者,此其天壽過度,氣脈常通,而腎氣有餘也,(稟天真之氣有餘也。)此雖有子,男不過盡八八,女不過盡七七,而天地之精氣皆竭矣。(雖老而生子,子壽亦不過天癸之數。)

四氣調神大論篇

《四氣調神大論》曰:春三月,此謂發陳,(春陽上升,氣潛發育庶物,陳其姿容,故曰發陳。)天地俱生,萬物以榮,(天氣溫,地氣發,溫發相合,萬物滋榮。)夜臥早起,廣步於庭,(溫氣生,寒氣散,夜臥早起,廣步於庭。)披髮緩形,以使志生,(春氣發生於萬物之首,故披髮緩形,使志意發生也。)生而勿殺,予而勿奪,賞而勿罰,此春氣之應,養生之道也。(春陽布發生之令,養生者必謹奉天時也。)逆之則傷肝。夏為寒變,奉長者少。(逆。謂反行秋令,肝象木,王於春,行秋令,則肝氣傷,夏火旺而木廢,故病於夏,春生夏長,逆春傷肝,故少氣,以奉於長夏之令也。)夏三月,此謂蕃秀,(陽自春生,至夏洪盛,物生以長,故蕃秀也。蕃,茂盛也,秀,華美也。)天地氣交,萬物華實,(夏至四十五日,陰氣微上,陽氣微下,則天地氣交也。陽氣施化,陰氣結成,成化相合,萬物華實也。)夜臥早起,勿厭於日,使志無怒,使華英成秀,使氣得泄,若所愛在外,(緩陽氣則物化,寬志意則氣泄,物化則華英成秀,氣泄則膚腠通宣,時令發揚,故所愛亦惟順陽而在外也。)此夏氣之應,養長之道也。逆之則傷心,秋為痎瘧,奉收者少,冬至重病。(逆,謂反行冬令。痎,痎瘦之瘧。心象火,王於夏,行冬令則心氣傷,秋金旺而火廢,故病於秋。秋收冬藏,逆夏傷心,故少氣以奉於秋收之令。冬水勝火,故重病於冬至之時也。)秋三月,此謂容平,(萬物夏長,華實已成,容壯至秋,平而定也。)天氣以急,地氣以明,(天氣以急,風聲切也。地氣以明,物色變也。)早臥早起,與雞俱興,(懼中寒露,故早臥。欲使安寧,故早起。)使志安寧,以緩秋形,(志躁不慎,其動則助秋形,急順殺伐生,使志安寧緩秋形也。)收斂神氣,使秋氣平,(神蕩則欲熾,欲熾則傷和氣,和氣既傷。則秋氣不平調也。故秋斂神氣,使秋氣平。)無外其志,使肺氣清,(此順秋氣之收斂也。)此秋氣之應,養收之道也。逆之則傷肺,冬為飧泄,奉藏則少。(逆,謂反行夏令,則肺氣傷,冬水旺而金廢,故病發於冬,逆秋傷肺,故少氣以奉冬藏之令也。)冬三月,此謂閉藏,(草木凋,蟄蟲去,地戶閉塞,陽氣伏臟。)水冰地坼,無擾乎陽,(陽氣下沉,水冰地折,故欲周密,不欲煩擾也。)早臥晚起,必待日光,(避於寒也。)使志若伏若匿,皆有私意,若己有得,(謂不欲妄出於外,觸冒寒氣也。)去寒就溫,無泄皮膚,使氣亟奪,(去寒就溫,言居深室也。冬日在骨,蟄蟲周密,君子居室。無泄皮膚,謂勿汗也,汗則陽氣發泄,為寒氣所迫奪也。)此冬氣之應,養臟之道也。逆之則傷腎,春為痿厥,奉生者少。(逆,謂反行夏令,腎象水旺於冬,行夏令則腎氣傷,春木旺而水廢,故病發於春,逆冬傷腎,故少氣以奉於春生之令也。)天氣,清靜光明看也,言天明不竭,以清淨致之,人壽延長,亦由順動而得,此言天氣以示人也。)藏德不止,故不下也。(四時成序,七曜周行,天不形言,是藏德也。德隱則應用不屈,故不下也。《老子》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言天至尊高,德猶見隱也。況採全生之道,而可不順天乎?)天明則日月不明,邪害空竅,(天所以藏德者,為其欲隱大明,故大明見,則小明滅,故大明之德不可不藏,天若自明,則日月之明隱矣。言人之真氣亦不可泄露,當清靜法道,以保天真。苟離於道,則虛邪入於空竅。)四時陰陽者,萬物之根本也,(時序運行,陰陽變化,天地合氣,生育萬物,萬物之根,悉歸於此。)聖人春夏養陽,秋冬養陰,以從其根,陽氣根於陰,陰氣根於陽,無陰則陽無以生,無陽則陰無以化,全陰則陽氣不極,全陽則陰氣不窮,滋苗者必固其根,伐下者必先枯其上,故以斯調節,從順其根。)故與萬物浮沉於生長之門,(聖人所以身無奇病,生氣不竭者,以順其根也。)逆其根,則伐其本,壞其真矣。故陰陽四時者,萬物之終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則災害生,從之則苛疾不起,是謂得道。(苛者,重也。)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此之謂也。病已成而後藥之,亂已成而後治之,譬猶渴而穿井,鬥而鑄兵,不亦晚乎!

生氣通天論篇

《生氣通天論》曰: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人之有陽,若天之有日,天失其所則日不明,人失其所則陽不固,人壽夭折。)故天運當以日光明,是故陽因而上,衛外者也。(此以明陽氣運行之部分,輔衛人身之正用也。)陽氣者,精則養神,柔則養筋。(此又明陽氣之運養也。然陽氣者,內化精微,養於神氣,外為柔軟,以固其筋。)故陽氣者,一日而主外,(晝則陽氣在外,周身行二十五度。)平旦人氣生,日中陽氣隆,日西而陽氣已虛,氣門乃閉。(隆,高也,盛也。夫氣之有者,皆自少而之壯,積暖以成炎,炎極又涼,物之理也。故陽氣平曉生,日中盛,日西而已減虛也。氣門,謂玄府也。發泄經脈營衛之氣,故謂氣門。)是故暮而收據,無擾筋骨,無見霧露,反此三時,形乃困薄。(皆所以順陽氣也。陽出則出,陽藏則藏。暮,陽氣衰,內行陰分,故宜收斂以拒虛邪,擾筋骨則逆陽精耗,見霧露則寒濕俱便,故順此三時,乃天真久遠也。)陰者,藏精而起亟也,陽者,衛外而為固也。(言在人之用也。)陰不勝其陽,則脈流薄急,並乃狂。(薄急,謂極虛而急數也。並,謂盛實也。狂,謂狂走也。陽並於四肢則狂。四肢,諸陽之本也。陽盛則四肢實,實則登高而歌,熱盛於身,故棄衣而走也。如是者,皆謂陰不勝其陽也。)陽不勝其陰,則五臟氣爭,九竅不通,(九竅者,內屬於臟,外設為官,五臟氣爭,則九竅不通。是以聖人陳陰陽,筋脈和同,骨髓堅固,氣血皆從。如是則內外調和,邪不能害,耳目聰明,氣立如故。(邪氣不克,故真氣獨立而如常。)陽強不能密,陰氣乃絕,(陽自強而不能閉密,則陰泄瀉,而精氣竭絕也。)陰平陽秘,精神乃治,(陰氣和平,陽氣閉密,則精神日益治也。)陰陽離決,精氣乃絕。(陰不和平,陽不閉密,強為施瀉,損耗天真,則精氣不化,乃絕流通也。)因於露風,乃生寒熱。(因於露體,觸冒風邪,風氣外侵,陽氣內拒,風陽相薄,故寒熱生。)是以春傷於風,邪氣留連,乃為洞泄。(風氣通肝,春肝木王,木勝脾土,故洞泄生也。)夏傷於暑,秋為痎瘧。(夏熱已甚,秋陽復收,陽熱相攻,則為痎瘧。痎,老也,亦曰瘦也。)秋傷於濕,上逆而咳,(秋濕既勝,冬水復旺,水來乘肺,故咳逆病生。)發為痿厥。(濕氣內攻,則咳逆,外散筋脈則痿弱。)冬傷於寒,春必溫病。(冬寒且凝,春陽氣發,寒不為釋,陽怫於中,寒怫相持,故為溫病。)四時之氣,更傷五臟。(寒暑溫涼,遞相勝負,四時之氣,更傷五臟之和。)

金匱真言論篇

《金匱真言論》曰:春氣者病在頭,(肝之應也。)夏氣者病在臟,(心之應也。)秋氣者病在肩背,(肺之應也。)冬氣者病在四肢。(四肢氣少,寒毒善傷,隨所受邪,則為病處。)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於精者,春不病溫。(冬則精氣伏藏,陽不妄升,故春無溫病也。)平旦至日中,天之陽,陽中之陽也;日中至黃昏,天之陽,陽中之陰也;(日主陽盛,故曰陽中之陽。黃昏陰盔,故曰陽中之陰。陽氣主晝,故平旦至黃昏,皆為天之陽,而中復有陰陽之殊也。)合夜至雞鳴,天之陰,陰中之陰也;雞鳴至平旦,天之陰,陰中之陽也。(雞鳴陽氣未出,故曰天之陰,平旦陽氣已升,故曰陰中之陽。)故人亦應之。夫言人之陰陽,則外為陽,內為陰。言人身之陰陽,則背為陽,腹為陰。言人身之臟腑中陰陽,則臟者為陰,腑者為陽,(臟,謂五神臟。腑,謂六化腑。)肝、心、脾、肺、腎,五臟皆為陰,膽、胃、大腸、小腸、膀胱,三焦,六腑皆為陽。故背為陽,陽中陽,心也;(心為陽臟,位處上焦,以陽居陽,故為陽中之陽。《靈樞》曰:心為牡臟。牡,陽也。)背為陽,陽中之陰,肺也;肺為陰臟,位於上焦,以陽居陰,故謂陰中之陰。《靈樞》曰:肺為牝臟。牝,陰也。)腹為陰,陰中之陰,腎也;(腎為陰臟,位處下焦,以陰居陰,故謂陰中之陰。《靈樞》曰:腎為牝臟。牝,陰也。)腹為陰,陰中之陽,肝也;(肝為陽臟,位處中焦,以陽居陰,故謂陰中之陽。《靈樞》曰:肝為牡臟。牡,陽也。)腹為陰,陰中之至陰,脾也。(脾為陰臟,位處中焦,以太陰居陰,故謂陰中之至陰。《靈樞》曰:脾為牝臟,牝,陰也。)此皆陰陽表裡內外雌雄,相輸應也,故以應天之陰陽也。(以其氣象參合,故能上應於天。)

陰陽應象大論篇

《陰陽應象大論》曰: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謂變化生成之道也。)萬物之綱紀,(滋生之用也,陽與之正氣以生,陰為之主持以立,故為萬物之綱紀也。)變化之父母,(異類之用也。何者?鷹化為鳩,田鼠化為鴑,腐草化為螢,雀入大水為蛤,雉入大水為蜃,如此皆異類因變化而成物也。)生殺之本始。(寒暑之用也。萬物假陽氣溫而生,因陰氣寒而死,故生殺本始,是陰陽之所運之為也。)神明之府也,(言所以生殺變化之多端者,以神明居其中也。)治病必求於本。(陰陽與萬類生殺變化,在於人身,同相參合,故治病之道者,必先求之。)故積陽為天,積陰為地,陰靜陽燥,陽生陰長,陽殺陰藏。(明前天地生殺之殊用也,神農曰:天以陽生陰長,地以陽殺陰藏。坤者,陰也,位西南隅,時在六月七月之交,萬物之所盛長也,安謂陽無長之理?乾者,陽也。謂戌亥之分,時在九月十月之交,萬物之所收殺也,孰謂陽無殺之理?以是明之,陰長陽殺之理可見矣。)陽化氣,陰成形,寒極生熱,熱極生寒。寒氣生濁,熱氣生清。清氣在下,則生飧泄,濁氣在上,則生䐜脹。此陰陽反作,病之逆從也。故清陽為天,濁陰為地。地氣上為云,天氣下為雨,雨出地氣,云出天氣。(陰凝上結,則合以成云,陽散下流則注而為雨,雨從云以施化,故言雨出地。云憑氣以交合,故云云出天,天地之理且然,人身清濁亦如是也。)故清陽出上竅,濁陰出下竅;(氣本乎天者親上,氣本乎地者親下,各從其類也。上竅,謂耳目口鼻,下竅,謂前陰後陰。)清陽發腠理,濁陰走五臟;(腠理,謂滲泄之門,故清陽可以發散;五臟,謂包藏之所,故濁陰可以走之。)清陽實四肢,濁陰歸六腑。(四肢外動,故清陽實之,六腑內化,故濁陰歸之。)水為陰,火為陽,(水寒而靜,故為陰,火熱而燥故為陽。)陽為氣,陰為味。(氣為散布,故陽為之,味為從形,故陰為之。)味歸形,形歸氣,氣歸精,精歸化,(形食味,故味歸形。氣養形,故形歸氣。精食氣,故氣歸精,化生精,故精歸化。)精食氣,形食味,(氣化則精生,味和則形長,故云食之也。)化生精,氣生形。(精微之液,惟血化而成,形質之有,資氣行營立,故斯二者各奉生乎。)味傷形,氣傷精,(過其節也。)精化為氣,氣傷於味。(精承化養則食氣,精若化生則不食氣,精血內結,郁為穢腐攻胃,則五味倨然不得入也。女人重身,精化百日,皆傷於味也。)陰味出下竅,陽氣出上竅。(味有質,故下流於便瀉之竅,氣無形,故上出於呼吸之門。)味厚者為陰,薄為陰之陽;氣厚者為陽,薄為陽之陰。(陽為氣,氣厚者為純陽。陰為味,味厚者為純陰。故味薄者。為陰中之陽,氣薄者為陽中之陰。)味厚則泄,薄則通,氣薄則發泄,厚則發熱。(陰氣潤下,故味厚則泄利;陽氣炎上,故氣厚則發熱。味薄為陰少,故通泄;氣薄為陽少,故汗出。發泄,謂汗出也。)壯火之氣衰,少火之氣壯。(火之壯者,壯已必衰;火之少青少已則壯。)壯火食氣,氣食少火,壯火散氣,少火生氣。(氣生壯火,故云壯火食氣。少火滋氣,故云氣食少火。以壯火食氣,故氣得壯火則耗散;以少火益氣,故氣得少火則生長。)陰盛則陽病,陽盛則陰病。(勝則不病,不勝則病。)陽勝則熱,陰盛則寒。重寒則熱,重熱則寒。(物極則反,猶壯火之氣衰,少火之氣壯也。)寒傷形,熱傷氣。(寒則衛氣不利,故傷形;熱則榮氣內消,故傷氣。)氣傷痛,形傷腫。(氣傷則熱結於肉分、故痛;形傷則寒迫於皮腠,故腫。)故先痛而後腫者,氣傷形也;先腫而後痛者,形傷氣也。(先氣證而病形,故曰氣傷形。先形證而病氣,故曰形傷氣。)風勝則動,(風勝則庶物皆搖,故曰動。)熱勝則腫,(熱勝則陽氣內郁,故浮腫暴作,甚則榮氣逆於肉理,聚為癰膿之腫,)燥勝則干,(燥勝則津液竭涸,故皮肝乾燥。)寒勝則浮,(寒勝則陰氣結於玄府,玄府閉密,陽氣內攻,故為浮。)濕勝則濡瀉。(濕勝則內攻於脾胃,脾胃受濕則水穀不分,故大腸傳道而注瀉也。)故喜怒傷氣,寒暑傷形,(喜怒之所生,皆生於氣,故云喜怒傷氣。寒暑之所勝,皆勝於形,故云寒暑傷形。細而言之,則熱傷於氣,寒傷於形。)暴怒傷陰,暴喜傷陽,(怒則氣上、喜則氣下,故暴卒氣上則傷陰,暴卒氣下則傷陽。)厥氣上行,滿脈去形,(厥,氣逆也。逆氣上行,滿於經絡,則神氣浮越,故滿離形骸也。)喜怒不節,寒暑過度,生乃不固。(《靈樞經》曰:智者之養生也。必順四時而適寒暑,和喜怒而安居處。若喜怒不常,寒暑過度,天真之氣,何可久長?)故重陰必陽,重陽必陰。(言傷寒、傷暑亦如是。)天地者,萬物之上下也;(觀其覆載,而萬物之上下可知矣。)陰陽者,血氣之男女也;(陰主血,陽主氣,陰生女,陽生男。)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也;(陰陽間氣,左右循環,故左右為陰陽之道路也。陰氣右行,陽氣左行。)水火者,陰陽之徵兆也;(觀水火之氣,則陰陽徵兆可知矣。)陰陽者,萬物之能使也。故曰陰在內,陽之守也,陽在外,陰之使也。(陰靜故為陽之鎮守,陽動故為陰之役使。)年四十,而陰氣自半也,起居衰矣。(人年四十,腠理始疏,榮華稍落,發斑白,起居衰之次也。)年五十,體重,耳目不聰明矣。(衰之漸也。)年六十,陰痿,氣大衰,九竅不利,下虛上實,涕泣俱出矣。(衰之甚也。)故曰,知之則強,不知則老。(知,謂知七損八益,全形保生之道也。)愚者不足,智者有餘。有餘則耳目聰明,身體輕強,老者復壯,壯者益治,是以聖人為無為之事,樂恬澹之能,縱欲快志於虛無之守,故壽命無窮,與天地終,此聖人之治身也。(聖人不為無益,以害有益,不為害性而順性,故壽命長遠與天地終。)

天不足西北,故西北方陰也,而人右耳目不如左明也。(在上故法天。)地不滿東南,故東南方陽也,而人左手足不如右強也。(在下故法地。)東方陽也,陽者其精並於上,並於上則上明而下虛,故使耳目聰明,而手足不便也。西方陰也,陰者其精並於下,並於下則下盛而上虛,故其耳目不聰明,而手足便也。俱感於邪,其在上則右甚,其在下則左甚,此天地陰陽所不能全也,故邪居之。(陰陽之應天地,猶水之在器,器圓則水圓,器曲則水曲,人之血氣亦如是,故髓不足則邪氣留居之。)故天有精,地有形,天有八紀,地有五理,(陽為天,降精氣以施化,陰為地,布和氣以成形,五行為生育之井裡,八風為變化之綱紀。八紀,為八歲之紀。五里,為五行化育之理。)故能為萬物之父母。(陽天化氣,陰地成形,五里運行,八風鼓折,收藏生長,無替時宜,故能為萬物變化之父母也。)清陽上天,濁陰歸地,天地之動靜,神明為之綱紀。(清陽上天,濁陰歸地,然其動靜,蓋由神明之綱紀耳。)天氣通於肺,(以納至清之氣以象天。)地氣通於嗌,(以納水穀之濁以象地。)風氣通於肝,(風生木故。)雷氣通於心,(雷象火之有聲故。)穀氣通於脾,(谷空虛,脾受納故。)雨氣通於腎,(腎注水故。)六經為川,(流注不息故。)腸胃為海,(以皆受納也。)九竅為水注之氣。(清明者,象水之內明。流注者,象水之流注。)以天地為之陰陽,(以人事配象,則近指天地以為陰陽。)陽之汗,以天地之雨名之,(夫人汗泄於皮腠者,是陽氣之發泄耳。然其取類於天地之間,則云騰雨降而相似也。)陽之氣,以天地之疾風名之。(陽氣散發,疾風飛揚,故以應之。)暴風象雷,逆氣象陽,故治不法天之紀,不用地之理,則災害至矣。(背天之紀,違地之理,則六經反作,五氣更傷,真氣既傷,災害之至可知矣。)

故天之邪氣,感則害人五臟;(八風發邪以為經風,觸五臟,邪氣發病,故天之邪氣感則害人五臟。)水穀之寒熱,感則害於六腑;(熱傷胃及膀胱,寒傷腸及膽氣。)地之濕氣,感則害皮肉筋脈。(濕氣盛則榮衛之脈不行,故感則害於皮肉筋脈。)故因其輕而揚之,(輕者發揚則邪去。)因其重而減之,(重則減去之。)因其衰而彰之。(因病氣衰,攻令邪去,則真氣堅固,血色彰明。)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衛氣者,所以溫分肉,充皮膚,肥腠理,司開臺,故衛氣溫,則形分足矣。腎者主水,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臟盛乃能瀉,由此,則精不足者,補五臟之味也。)其高者,因而越之;(越,謂越揚也。)其下者,引而竭之:(引,謂泄引也。)中滿者,瀉之於內。(內,謂腹內。)其有形者,漬形以為汗;(邪,謂風邪之氣,風中於表則汗而發之。)其在皮者,汗而發之;(在外故汗發泄也其慓悍者,按而收之;(慓,疾也。悍,利也。氣候急利,則按之以收斂。)其實者,散而瀉之。(陽實則發散,陰實則宣瀉。)審其陰陽,以別柔剛,(陰曰柔,陽曰剛。)陽病治陰,陰病治陽。(所謂從陰引陽,從陽引陰,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也。)定其血氣,各守其鄉,血實宜決之,(決,謂決破其血。)氣虛宜掣引之。(掣,讀為導,異,引也。則氣行調暢。)

陰陽離合論篇

《陰陽離合篇》曰:東方青色,入通於肝,開竅於目,藏精幹肝。南方赤色,入通於心,開竅於耳,藏精於心。中央黃色,入通於脾,開竅於口,藏精於脾。西方白色,入通於肺,開竅於鼻,藏精於肺。北方黑色,入通於腎,開竅於二陰,藏精於腎。天覆地載,萬物方生,未出地者,命曰陰處,名曰陰中之陰;(處陰之中,故曰陰處,形未動出、亦是為陰,以陰居陰,故曰陰中之陰。)則出地者,名曰陰中之陽。(形動出者,是則為陽,以陽居陰,故曰陰中之陽。陽予之正,陰為之主。(陽施正氣,萬物方生。陰為主持,群形乃立。)故生因春,長因夏,收因秋,藏因冬,失常則天地四塞。(失其常道,則四時之氣閉塞,陰陽之氣無所運行矣。)

陰陽別論篇

《陰陽別論》曰:脈有陰陽,知陽者知陰,知陰者知陽。(深知謂備識其變易。)凡陽有五,五五二十五陽。(凡陽經有五,正以一腑之中包藏五腑之脈,故五五有二十五陽,由此推之。則一臟之中包藏五臟之脈,亦五五有二十五陰。)所謂陰者,真臟也。見則為敗,敗必死矣。(所謂陰者,五臟之真脈也。真臟來現,其臟已敗,敗者,必至於死也。故曰:真臟脈見者死。)所謂陽者,胃脘之陽也。(胃脘之陽,謂人迎之氣也。察其氣脈動靜大小與脈口應否也。人迎在結喉兩傍,脈動應手,其脈之動,常左小而右大,左小常以候臟,右大常以候腑,蓋胃為五臟六腑之大主,雖有五五二十五陽之異,而實不外乎胃脈之見耳。若吉者為有胃氣,而凶則無胃氣也。)別於陽者,知病處也;別於陰者,知死生之期。(陽者衛外而為固,然外邪所中,別於陽則知病處,陰者藏神而內守。若考真正成敗,別於陰則知病者死生之期。)三陽在頭,三陰在手,所謂一也。(頭,謂人迎。手,謂氣口兩者相應,俱往俱來,若引繩小大齊等者,名曰平人,故言所謂一也。氣口在手魚際之後一寸,人迎在結喉兩旁一寸五分,皆可以候臟腑之氣。)所謂陰陽者,去者為陰,至者為陽;靜者為陰,動者為陽;遲者為陰,數者為陽。(此言脈體分陰陽,脈有去來,即去至而陰陽分;脈有動靜,即動靜而陰陽分;脈有遲數,即遲數而陰陽分。)所謂生陽死陰者,肝之心謂之生陽,(得陽則生,失陽則死,故曰生陽死陰也。自肝傳心,以水生火,得之生氣,是謂生陽,不過四日而愈。)心之肺謂之死陰,(心傳肺者,為火剋金,故謂死陰,不過三日死。)肺之腎謂之重陰,(肺金腎水,雖曰子母相傳,而金水俱病,則重陰而陽絕矣。)腎之脾謂之闢陰,死不治。(土本制水,而水反侮脾,是謂闢陰,闢陰者,放僻也。)

靈蘭秘典論篇

《靈蘭秘典論》曰:十二臟之相使,貴賤何如?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任治於物,故為君主之官,清靜棲靈,故曰神明出焉。)肺者,相傅之官,治節出焉。(位高非君,故宮為相傅。主行營衛,故治節由之。)肝者,將軍之官,謀慮出焉。(勇而能斷,故曰將軍。潛發未萌,故謀慮出焉。)膽者,中正之官,決斷出焉。(剛正果斷,故官為中正,直而不疑,故決斷出焉。)膻中者,臣使之官,喜樂出焉。(膻中者,在胸中兩乳間,為氣之海。心主為君,以敷宣教令,膻中主氣,以氣布陰陽,氣和志適,則喜樂由生,分布陰陽,故官為臣使也。)脾胃者,倉廩之官,五味出焉。(包容五穀,是為倉廩之官,營養四旁,故為五味出焉。)大腸者,傳道之官,變化出焉。(傳道,謂傳不潔之道。變化,謂變化物之形。故云傳道之官,變化出焉。)小腸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承奉胃司,受盛糟粕,受已復化,傳入大腸,故云受盛之官,化物出焉。)腎者,作強之官,技巧出焉。(強於作用,故曰作強,造化形容,故云技巧。在女則當其伎巧,在男則當其作強。)三焦者,決瀆之官,水道出焉。(引導陰陽,開通閉塞,故官司決瀆,水道出焉。)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位噹噹孤腑,故位者,部居下而藏津液,若得氣海之氣施化,則溲便注泄。故曰氣化則能出矣。)凡此十二官者,不得相失也。(失則災害至,故不得相失。)故主明則下安,以此養生則壽,主不明則十二官危,使道閉塞而不通,形乃大傷,以此養生則殃。

六節臟象論篇

《六節臟象論》曰:天以六六之節,以成一歲,人以九九制會,計人亦有三百六十五節,以為天地久矣。(六六之節,謂六竟於六甲之日,以成一歲之節限。九九制會,謂九周於九野之數,以制人形之會通也,言人之三百六十五節,以應天之六六之節久矣。)夫六六之節,九九制會者,所以正天之度,氣之數也。(六六之節,天之度也。九九制會,天之數也。所謂氣數者,生成之氣也。周天之分,凡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以十二節氣均之,則氣有三百六十日而終,兼之小月,日又不足其數矣。是以六十四氣而常置閏焉。何者?以其積差分故也。大地之生育,本阯陰陽,人神之運為,始終於九氣,然九之為用,豈不大哉!《律書》曰:黃鐘之律,管長九寸。冬至之日,氣應灰飛,由此則萬物之生、咸因於九氣矣。古之九寸即今之七寸三分,大小不同,以其先秬黍之制而有異也。)天度者,所以制日月之行也。氣數者,所以紀化生之用也。(制,謂準度。紀,謂綱紀。准日月之行度者,所以明日月之行遲速也。紀化生之為用者,所以彰氣至而始應也。氣應無差,則生成之理不替,遲速以度,大小之月生焉。故日移長短,月移寒暑,收藏生長無失時宜也。)天為陽,地為陰;日為陽,月為陰;行有分紀,周有道理,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而有奇,故大小月三百六十五日而成歲,積氣余而盈閏也。(日行遲,故晝夜行天之一度,而三百六十五日一周天,而猶有度之奇分也。月行速,故晝夜行無之十三度余,而二十九日一周天也。言有奇者,謂十三度外,復行十九分度之七,故云月行十三度而有奇也。《禮儀》及漢《律曆志》云二十八宿及諸星,皆從東而循天西行,日月及五星,皆從西而循天東行。今太史說云:並循天而東行,從東而西轉也。諸歷家說。月一日至四日,月行最疾,日夜行十四度余,自五日至八日行次疾,日夜行十三度余;自九日至十九日,其行遲、日夜行十二度余,二十日至二十三日,行又小疾,日夜行十三度余,二十四日至晦日,行又大疾,日夜行十四度余。今太史說月行之率不如此矣。月行有十五日前疾,有十五日後遲者,有十五日前遲,有十五日後疾者,大率一月四分之,而皆有遲疾,遲速之度,固無常准矣。雖爾,終以二十七日,月行一周天,凡行三百六十一度。二十九日日行二十九度,月行二百八十七度,少七度,而不及日也。至三十日,日復遷,計率至十三分,日之八月方及日矣。此大盡之月也。大率其計,率至十三分日之十者,亦大盡法也。其計率至十三分之五之六而及日者,小盡之月也。故云大小月三百六十五日而成歲也。正言之者,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乃一歲。法以奇不成者,故舉六以言之。若通以六小為法,則一歲止只有三百五十四日,歲少十一日余矣。取月所少之辰,加歲外余之日,故從閏後三十二日而盈閏焉。《尚書》曰:日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閏月定之,四時成歲,則其義也。積余盈閏者,盡以月之大小,不盡天度故也。)立端於始,表正於中,推余於終,而天度畢矣。(立端於始,言先王之正時也。履端於始,以冬至之日為歲首。表正於中,舉中氣以正月。推余於終,月有餘日,則歸之於終,積而為閏,故能今天度畢焉。)天以六六為節,地以九九制會,天有十日,日六竟而周甲,甲六復而終歲,三百六十日法也。(十日,謂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之日也。十者,天地之數也。《易·繫辭》曰:天九地十,則其義也。六十日而周甲子之數,甲子六周而復始,則終一歲之日,三百六十日之歲法也。)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於陰陽,其氣九州九竅,皆通乎天氣。(元氣,即夫真也。形假地生,命惟無賦,故奉生之氣通繫於天,稟於陰陽而為根本也。故曰:人生於地,懸命於天。天地合氣,命之曰人。地列九州,人施九竅,精神往復,氣與參同。)故其生五,其氣三,(形之所存,假五行而運,徵其本始,從三氣以生成,故云其生五,其氣三也。)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非惟人獨由三氣以生,天地之道亦如是矣。故《易》乾、坤諸卦,皆必三矣。)三而三之,合則為九,九分為九野,九野為九臟,(九野者,應九臟,而為邑也。邑外為郊,郊外為甸,甸外為牧,牧外為林,林外為垌,垌外為野,此之為也。)故形臟四,神臟五,合為九臟以應之也。(形臟四者,一頭角,二耳目,三口齒,四胸中也。形合於外,故以名焉,神臟五者,肝、心、肺,脾、腎也。神藏於內故以名焉。所謂神臟者,肝魂、心神、脾意、肺魄、腎志也。)天食人以五氣,地食人以五味。(五氣食人者,燥氣湊肝,焦氣湊心,香氣湊脾,腥氣湊肺,腐氣湊腎也。五味食人者,酸味入肝,苦味入心,甘味入脾,辛味入肺,鹹味入腎也。清陽化氣而上為天,濁陰成味而下為地,故天食人以氣,地食人以味也。)五氣入鼻,藏於心肺,上使五色修明,音聲能彰。五味入口,藏於腸胃,味有所藏,以養五氣,氣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心榮面色,肺主音聲,故氣藏於心肺,上使五色修潔分明,音聲彰著,氣為水母,故味藏於腸胃,內養五氣,五氣合化,津液方生,津液與氣,相副化成,神氣乃能生而宣化也。)藏象何如?(象,謂所見於外可閱者也。)心者,生之本,神之變也。其華在面,其充在血脈,為陽中之太陽,通於夏氣。(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萬物系之以興亡,故曰:心者,生之本,神之變也。火氣炎上,故華在面。心養血其主脈,故充在血脈。心主夏,氣合太陽,以太陽居夏火之中,故曰:陽中之太陽,通於夏氣。)肺者,氣之本,魄之處也。其華在毛,其充在皮,為陽中之太之陰,通於秋氣。(肺藏氣,其神魄。其養皮毛,故曰:肺者,氣之本,魄之處,華在毛,充在皮也。肺臟為太陰之氣,上主於秋,晝日為陽氣所行,位非陰處,以太陰居於陽分,故曰:陽中之太陰,通於秋氣。)腎者,主蟄,封藏之本,精之處也。其華在發,其充在骨,為陰中之少陰,通於冬氣。(地戶封閉,蜇蟲深藏,腎又主水,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故曰腎者,主蟄,封藏之本,精之處也。腦者,髓之海,腎主骨髓。發者,腦之所養,故華在發,充在骨也。以盛陰居冬陰之分,故曰:陰中之少陰,通於冬氣。)肝者,罷極之本,魂之居也。其華在爪,其充在筋,以生血氣,為陽中之少陽,通於春氣。(夫人之運動皆筋力之所為,肝主筋,其神魂,故曰:肝者,罷極之本,魂之居也。爪者,筋之餘,筋者,肝之養,故華在爪,充在筋。東方為發生之始,故以生血氣也。以少陽居於陽位,而王於春,故曰:陽中之少陽,通於春氣。)脾、胃、大腸、小腸、膀胱、三焦者,倉廩之本,營之居也。名曰器,能化糟粕,轉味而入出者也。(皆可受盛轉運不息,故為倉廩之本,名曰器也。營起於中焦,中焦為脾胃之位,故云營之居也。然水穀滋味入於脾胃,糟粕轉化其味出於三焦膀胱,故曰轉味而入出者也)其華在唇四白,其充在肌,此至陰之類,通於土氣。口為脾官,脾主肌肉,故曰華在唇四白,充在肌也。四白謂唇四際之白色肉也。脾藏土氣,土合至陰,故曰:至陰之類,通於土氣。)凡十一臟取決於膽也。(上從心臟,下至於膽,為十一也。膽者,中正剛斷無偏,此明十一臟象,總取決於膽也。夫臟在內。而形之於外者可閱,斯之謂臟象也。天之在我者,德也。地之在我者,氣也。德流氣薄而生者也。謂生之來謂之精,兩精相搏謂之神,隨神往來者,謂之魂,並精而出入者,謂之魄,所以任物者,謂之心,心有所憶謂之意,意之所存謂之志,因志而存變謂之思,因思而遠謀謂之慮,因慮而處物謂之智。)故人迎一盛病在少陽,二盛病在太陽,三盛病在陽明,四盛以上為格陽。(陽脈法也。少陽,膽脈也。太陽,膀胱脈也。陽明胃脈也。《靈樞經》曰:一盛而躁在手少陽,二盛而躁在手太陽,三盛而躁在手陽明、手少陽三焦脈;手太陽,小腸脈,手陽明,大腸脈,一盛者,謂人迎之脈,大於寸口一倍也。余盛同法。四倍以上陽盛之極,故格拒而食不得入也。《正理論》曰:格則吐逆。)寸口一盛病在厥陰,二盛病在少陰,三盛病在太陰,四盛以上為關陰。(陰脈法也。厥陰肝脈也。少陰腎脈也。太陰脾脈也。《靈樞經》曰:一盛二躁在手厥陰。二盛二躁在手少陰。三盛二躁在手太陰。手厥陰,心包絡也。手少陰,心脈也。手太陰,肺脈也。盛法同陽,四倍以上,陰盛之極,故關團而溲不得通也。《正理論》曰:團則不得溺溲。溲,小便也。)人迎與寸口俱盛,四倍以上為關格,關格之脈羸,(羸當作盈。)不能極於天地之精氣則死矣。(俱盛,謂俱大於平常之脈四倍也。物不可以久盛,極則衰敗,故不能極於天地之精氣,則死矣。《靈樞經》曰:陰陽俱盛,不得相營,故曰關格。關格者,不得盡期而死矣。)

五臟生成篇

《麝臟生成篇》曰:諸脈者,皆屬於目;(脈者,皿之府,久視傷血,明諸脈皆屬於目也。)諸髓者,皆屬於腦;(腦為髓海,故諸髓屬之。)諸筋者,皆屬於節;(筋氣之堅結者,皆絡於骨節之間也。久行傷筋,明諸筋皆屬於節也,(諸血者,皆屬於心;血居脈內,屬於心也。血氣者,人之神,然神者,心之主,由此故謂血屬於心也。)諸氣者,皆屬於肺。(肺臟主氣故也。)故人臥血歸於肝,(肝藏血。心行之。人動則血運於諸經,人靜則血歸於肝者,何也?肝主血海,故也。)肝受血而能視,(言其用也,目為肝之官,故肝受血而能視。)足受血而能步,(氣行乃血流,足受血而能行步也。)掌受血而能握,(以當把握之用。)指受血而能攝。(以當攝受之用也。血氣者,人之神,故所以受血者,皆能運用。)

五臟別論篇

《麝臟別論篇》曰:腦、髓、骨、脈、膽、女子胞,此六者,地氣之所生也,皆藏於陰而象於地,故藏而不瀉,名曰奇恆之腑。(腦、髓、骨、脈雖各為腑,不正與神臟為表裡。膽與肝臺,而不同六腑之傳瀉。胞雖出納,納則受納精氣,出則化形容,形容之出,為化極而生。然出納之用,有殊於六腑,藏而不瀉,其臟為為奇,有恆不變,名曰奇恆之腑也。)夫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此五者,天氣之所生也。其氣象天,故瀉而不藏,此受五臟濁氣,名曰傳化之腑,此不能久留,輸瀉者也。魄門亦為五臟使,水穀不得久藏。(魄門者,即肛門也。以肺主魄,通於大腸故名之。)謂五臟者,藏精氣而不瀉也,故滿而不能實。(精氣為滿,水穀為實,但藏精氣,故滿而不能實。)六腑者,傳化物而不藏,而實而不能滿。(以其不藏精氣,而受水穀故也。)所以然者,水穀入口,則胃實而腸虛。(以未下也。)食下,則腸實而胃虛。(水穀下也。)故曰實而不能滿,滿而不實也。

氣口何以獨為五臟主?(氣口則寸口也。亦為脈口,以寸口可候氣之盛衰,故云氣口可以切脈之動靜,故云脈口。)胃者,水穀之海,六腑之大源也。(人有四海,水穀之海則其一也。受水穀營養四旁,以其當運化之源,故為六腑之大源也。)五味入口,藏於胃,以養五臟氣,氣口亦太陰也。(氣口之所候,脈動者,是手太陰脈氣所行,故言氣口亦太陰也。)是以五臟六腑之氣味,皆出於胃,變見於氣口。故五氣入鼻,藏於心肺,心肺有病,而鼻為之不利也。(此明氣口之脈獨為五勝主,氣口者,右手之寸口脈,即手太陰肺經,太源穴也。《靈樞》名曰:脈口,皆以肝氣必會於此也。名之曰寸口,以此部即太源穴去魚際僅一寸也。其左手寸部則《內經》諸篇皆謂之人迎耳。脈之動靜,氣之盛衰,人之死生,雖見於氣口,而實本之脾胃也。胃者,足陽明也,脾者,足太陰也。足陽明為六腑之先,足太陰為五臟之本,胃主納受,凡水穀以是為市,為六腑之大源,五味入口,藏於胃而得脾以為之運化致五臟之氣,無不籍之以資養,則是脾者,是太陰也。肺者,手太陰,其氣本不相為流通,谷入於胃,氣傳於肺,而肺氣行於氣口,故變見於氣口也。《玉機真臟論》云:五臟者,皆稟氣於胃,胃者,五臟之本也,臟氣者,不能自致於手太陰,必因於胃氣,乃致於手太陰也。言胃而脾可知矣,五味入口,入於腑,五氣入鼻,入於五臟,惟心肺居於膈上,受此五氣,故心肺有病而鼻為之不利矣,然則脾有病者,安能辨其五味哉。)

移精變氣論篇

《移精變氣論》曰:變化相移,以觀其妙,以知其要,故欲知其要,則色脈是矣。言所以知四時五行之氣,變化相移之要妙者何?以色脈故也。色以應日,脈以應月,常求其要,則其要也。(言脈應月,色應日者,故候之則准也。常求色脈之差忒,則是平人之診要也。)粗工凶凶以為可攻,故病未已,新病復起,(謂粗工,不料事宜,非病妄治,則其害反增矣。)治之要極,無失色脈,用之不惑,治之大則。(惑,為惑亂,則為法則也。言色脈之應,昭然不欺,但順用而不亂紀綱,則治病審當之大法也。)得神則昌,失神則亡。(此詳言治法,以色脈為要之極,而其要之一,惟在於得審而已。神者,病者之神氣也。)

湯液醪醴論篇

《湯液醪醴論》曰:精神不進,志意不治,故病不可愈。(動離於道,耗散天真故爾。)精壞神去,營衛不可復收,何者?嗜欲無窮,而憂患不止,精氣弛壞,營澀衛除,故神去之而病不愈也。(精神者,生之源;營衛者,氣之主。氣主不輔,生源復消,神不內居,病何能愈。)其有不從毫毛生,而五臟陽以竭也。津液充廓,其魄獨居,孤精於內,氣耗於外,形不可與衣相保,此四極急而動中,是氣拒於內,而形施於外,治之奈何?(不從毫毛,言行於內也。陰氣內盛,陽氣竭絕。不得入於腹中,故言五臟陽以竭也。津液者,水也。充,滿也,廓,皮也。陰蓄於中,水氣脹滿,上攻於肺,肺氣孤危。魄者,肺神,腎為水害,子不救母,故云其魄獨居也。夫陰精損削於內,陽氣耗減於外,則三焦閉溢,水道不能通,水滿皮膚身體痞腫。故云:形不可與衣相保也。凡此之類,皆四肢脈數急而內鼓動於脈中也。肺動者,謂氣急而咳也。言如是者,皆水氣格拒於腹膜之內,浮腫施張,於身形之外,欲窮標本,其可得乎?四極言四末,則四肢也。)

平治於權衡,去宛陳莝,是以微動四極,溫衣繆刺其處,以復其形。開鬼門,潔淨腑,精以時服,五陽已布,疏滌五臟,故精自生,形自盛,骨肉相保,巨氣乃平。(平治權衡,察脈之輕重浮沉。宛,積也。陳莝,陳草也。邪氣之在人身,猶草莝之陳積,五臟五陽皆有陽氣。巨氣,大氣也。正氣也。脈浮在表宜汗,沉在裡宜泄,如去宛積之陳草,又微動四肢,以導引之。溫暖其衣,以流通之。繆刺其處,以復其形體,蓋經脈滿則絡脈溢,繆刺之以調其經脈。開鬼門,以發其汗。潔淨腑,以利其水,使五臟之精漸以時復,五臟之陽漸以宣布,疏滌五臟,邪氣去,而精自生,形自盛,骨肉相保,巨氣乃平。)

診要經終論篇

《診要經終論》曰:正月、二月,天氣始方,地氣始發,人氣在肝。三月、四月,天氣正方,地氣正發,人氣在脾。五月、六月,天氣盛,地氣高,人氣在頭。七月、八月,陰氣始殺,人氣在肺。九月、十月,陰氣始冰,地氣始閉,人氣在心。十一月、十二月,冰復地氣合,人氣在腎。(此舉天氣、地氣、人氣而言之,見人氣所在,乃診家之至要也。診,視驗也。診之為義,所賅者廣,有自診脈言者,有診病言者。善診者,察色按脈,不止於脈而已。方,正也。殺,肅也。正月、二月者,寅卯月也,月建屬木,木治東方,天氣始正,地氣始發,人氣在肝,以肝屬東方木也。三月、四月者,辰已月也,月建屬土與火,治東南方,天氣正萬,地氣之發者已定,人氣在脾,以脾屬土而土又生火也。五月、六月者,午未月也。月建屬火,火治南方,天氣已盛,地氣已高,人氣在頭,頭屬南方火也。七月、八月者,申酉月也,月建屬金,金治西方,天地之陽氣已下,陰氣以上,始皆肅殺,人氣在肺,以肺屬西方金也。九月、十月者,戌亥月也,月建屬水,陰氣始冰,地氣始閉,人氣在心,陽氣入藏也。十一月、十二月者,子丑月也,月建屬水,水治北方,水已復凝,地氣已合,人氣在腎,以腎屬北方水也。善診者,當以是為法矣。)

十二經脈之終紿奈何?(終,謂盡也。)太陽之脈,其終也,戴眼反折瘛瘲,其色白,絕汗乃出,出則死矣。(此先以太陽之終者言之也。足太陽之脈起於目內眥,上顴交顛,人絡腦,還出別下項,循肩膊內,俠脊抵腰中;其支別者,下循足至小指外側。手太陽之脈,起於手小指之端,循臂上循入缺盆;其支別者,從缺循頸上頰,至目外眥,故太陽之終也。戴眼,謂睛不轉而仰視也。反折瘛瘲,謂手足身體反張,而或急為瘛,或緩力瘲。其色則白,足太陽之水主黑,手太陽之火主赤,其二色不見,而色只白也。絕汗乃出,謂汗暴出如珠,而不復滲入也。蓋至於絕汗出而死矣。)少陽終者,耳聾,百節皆縱,目環絕系,絕系一日半死,其死也,色先青白,乃死矣。(此舉少陽終者言之也。足少陽之脈,起於目銳眥,上抵頭角,下耳後,其支別者,從耳後入耳中,出走耳前。手少陽之脈,其支別者,從耳後入耳中,出走耳前,故終則耳聾。少陽主筋,故終則百節皆縱。其目環之系則絕,蓋至於絕系,而一日半則死,且其死也。色必青白,以金木相薄也。)陽明終者,口目動作,善驚妄言,色黃,其上下經盛,不仁則終矣。(此舉陽明之終者言之也。足陽明之脈,起於鼻,交額中,下循鼻外,上入齒中,夾口環唇,循頰車,上耳前,循髮際至額顱;其支者,從人迎前下人迎,循喉嚨,入缺盆,絡肺其支別者,從缺盆上頸貫頰,下入齒中口,環俠口,交人中,上俠鼻孔,故終則口目動作,胃病則惡人與火,聞木音,則惕然而驚,詈罵不避親疏,故善驚妄言也。黃者,土色也。上,謂手脈。下,謂足脈。經盛,謂面、目、頸、頷、足、跗、腕、脛,皆躁盛而動也。不仁,謂不知痛癢也。此皆氣竭之徵,故終也。)少陰終者,面黑齒長而垢,腹脹閉,上下不通而終也。(此與少陰之終者言之也。手少陰氣絕則血不流,血不流則皮毛死,故面色如漆而不赤,足少陰氣絕則骨不軟,骨不軟則齦上宣,故齒長而積垢。手少陰之脈起於心中,出屬心系,下膈絡小腸也。足少陰之脈,從腎上貫肝膈,入肺中,故終則腹脹閉,而上下不通也。)太陰者,腹脹閉,不得息,善噫善嘔,嘔則逆,逆則面赤,不逆則上下不通,不通則面黑,皮毛焦而終矣。(此舉太陰之終者言之也。足太陰之脈,從股內前廉入腹,屬脾絡胃,上膈。手太陰之脈起於中焦,下絡大腸,環循胃口,上膈屬肺,惟其從脾絡胃,故腹脹閉不得息,為噫為嘔,且嘔則氣逆而上行,故面色赤。不嘔則不逆,不逆則上下通,下又復閉,則上下不通,心氣外燔,故皮毛焦而終矣。何者?足太陰脈支別者,從胃別上膈,注心中也。)厥陰終者,中熱嗌乾,善溺心煩,甚則舌卷,卵上縮而終矣。此十二經之所敗也。(此舉厥陰之終者言之也。足厥陰之脈,循脛上睪結於莖,其正經入毛中,過陰器,上抵少腹,挾胃,循喉嚨之後,上入頏顙。手厥陰之脈,起於胃中,出屬心包,故終則中熱嗌乾,善溺心煩也。《靈樞》云:肝者筋之合。筋者聚於陰器而脈終於舌本,故甚則舌卷卵上縮而終矣。若此者十二經皆至於敗,其死也宜矣。)

脈要精微論篇

《脈要精微論》曰:診法常以平旦,陰氣末動,陽氣末散,飲食未迸,經脈未盛,絡脈調勻,氣血未亂,乃可診有過之脈。(營衛之氣,晝則行陽,夜則行陰,至平旦皆會於寸口,故診脈以平旦為常。陰氣正平而未動,陽氣將盛而未散,飲食未進,虛實易明,經脈未盛,絡脈調勻,血氣未因動而作擾亂,乃可診有過之脈。過者,病也。)夫脈者,血之府也。(府,聚也。言血之多少皆聚見於經脈之中,故曰:脈實血實,脈虛血虛。)長則氣治,短則氣病;數則煩心,大則病進;(夫脈長為氣和,故治。短為不足,故病。數急為熱,故煩心。大為邪盛,故病進。長脈者,往來長,短脈者,往來短,數脈者,往來急速,大脈者,往來滿大。)上盛則氣高,下盛則氣脹;代則氣衰,細則氣少,澀則心痛。(上謂寸口,下謂尺中,盛謂盛滿。代脈者,動而中止,不能自還。細脈者,動如莠蓬。澀脈者,往來時不利,而蹇澀也。)渾渾革至如泉湧,病進而色弊;綿綿其去如弦絕,死。(渾渾,言脈氣濁亂也。革至者,言脈來弦而大而長也。如湧泉者,脈汩汩但出而不返也。綿綿,言微微似有而不甚應手也。如弦絕者,言卒斷如弦之絕去也,如此之脈皆必死矣。)

夫五臟者,身之強也。(臟安則神守,神守則身強,故曰身之強也。)頭者,精明之府,頭傾視深,精神將奪矣。背者,胸中之府,背曲肩隨,府將壞矣。腰者,腎之府,轉搖不能,腎將憊也。膝者,筋之府,屈伸不能,行將僂俯,筋將憊矣。骨者,髓之府,不能久立,行則振掉,骨將憊矣。(皆以所居所出而為之府也。)得強則生,失強則死。(強為中氣強,固以鎮守也。此言五臟為身之強,而失強則死矣。)

是知陰盛則夢涉大水恐懼,(陰為水,故夢涉水而恐懼。)陽盛則夢大火燔灼,(陽為火,故夢大火燔灼。)陰陽俱盛,則夢相殺毀傷,(亦類交爭之象。)上盛則夢飛,下盛則夢墜,(氣上則夢上,故飛。氣下則夢下,故墜。)甚炮則夢子,(內有餘故。)甚飢則夢取,(內不足故。)肝氣盛則夢怒,(肝在志為怒。)肺氣盛則夢哭,(肺聲哀則夢哭。)短蟲多則夢聚眾,(內多短蟲,神夢應象。)長蟲多則夢相擊毀傷。(長蟲多則內不安。神躁擾故夢是矣。)

平人氣象論篇

《平人氣象論》曰:人一呼再動,一吸脈亦再動,呼吸定息脈五動,閏以太息,命曰平人。平人者,不病也。(經脈一周於身,凡長十六丈二尺,呼吸脈各再動,定息脈又一動,則五動也。計二百七十定息,氣行環周,然盡五十營以一萬三千五百定息,則氣都行八百一十丈,如是則應天常度。脈氣無不及太過,氣象平調,故曰平人。)常以不病調病人,醫不病,故為病人平息以調之為法。(此言一息五至之脈,為無病也。鼻中出氣曰呼,入氣曰吸,呼吸定息,總為一息,言病人一呼而彼脈遂再動,一吸而彼脈遂再動,呼吸定息脈遂五動,猶歲之有閏,是閏以太息之脈,乃所謂一息五至也。如此者,名曰平人。平人者,不病也。蓋醫人一息,則無病之人亦一息,所以知其脈之五動為不病也。當以不病之人調彼有病之人。緣醫者,自己不病故因彼病人,乃平自己之息,以調候之耳。此所以為診法也。人身之脈總計一十六丈二尺,一呼脈行三寸,一吸脈行三寸,一百三十五息,脈行八丈一尺,二百七十息,行十六丈二尺,為一周,一晝一夜,計一萬三千五百息,脈行八百一十丈為五十周,既一十六丈二尺之脈,而積之也。)人一呼脈一動,一吸脈一動,曰少氣。(呼吸脈各一動,候減平人之半,計二百七十定息,氣行八丈一隻,以一萬三千五百定息,都行四百五丈。少氣之理從此可知。此言一息二至之脈為少氣,自平脈之不及也言之。)人一呼脈三動,一吸脈三動而躁,尺熱曰病溫,尺不熱,脈滑曰病風,脈澀曰痹。(呼吸脈各三動,准過平人之半,計二百七十息,氣行凡三十四丈三尺,病生之兆,由斯著矣。夫尺者,陰分位也,寸者。陽分位也。然陰陽俱熱,是則為陰陽獨躁,盛則風中陽也。《脈要精微論》曰:中惡風者,陽氣受也滑為陽盛,故病為風,澀為無血,故為病痹也。此言一息六至之脈,而為諸病,平脈太過者言之也。)平人之常氣稟於胃,胃者,平人之常氣也。(常平之氣,胃海致之,故曰:谷入於胃,脈道乃行。)人無胃氣曰逆,逆則死。(脈以胃氣為本,無胃氣曰逆,逆則死。)春胃微弦曰平,(言微似弦,不謂微而弦也。鉤及軟弱毛石義並同。)夏胃微鉤曰平,長夏胃微軟弱曰平,秋胃微毛曰平,冬胃微石曰平。(此承上文而言,五臟皆以胃氣為本。)脈從陰陽,病易已,脈逆陰陽,病難己。(脈病相應謂之從。脈病相反謂之逆,此言脈當與病而相順也。)脈得四時之順,曰病無他,脈反四時及不間臟曰難已。(春得秋脈,夏得冬脈,秋得夏脈,冬得四季脈,皆謂反四時之氣不相應。間臟者,如肝病乘土,當傳之於脾,及不傳之於脾而傳之於心,則間其所勝之臟而傳之於所生之臟矣。《難經》所謂間臟者,生是也,及無間臟之脈,皆謂之難已耳。此言脈當於時而相順也。)人以水穀為本,故人絕水穀則死,無胃氣亦死。所謂無胃氣者,但得真臟脈,不得胃氣也。所謂脈不得胃氣者,肝不弦,腎不石也。(不弦不石皆謂不微似也。)婦人手少陰脈動甚者,妊子也。(手少陰脈,謂掌後陷中,當小指動而應手者也。岐伯曰:其外經病而臟不病,故獨取其經,於掌後銳骨之端,此之謂也。動,謂動脈也。動脈者,大如豆,厥厥動搖也。《正理論》曰:脈陰陽相搏,名曰動也。)

玉機真臟論篇

《玉機真臟論》曰:見真臟曰死,何也?岐伯曰:五臟者,皆稟氣於胃,胃者五臟之本也。(胃為水穀之海,故五臟稟焉。)臟氣者,不能自至於手太陰,必因於胃氣,乃至於手太陰也。(人稟氣於胃,臟氣者,平人之常氣,故臟氣因胃乃能至於手太陰也。)故五臟各以其時,自為而至於手太陰也。(自為其狀,至於手太陰也。)故邪氣盛者,精氣衰也。故病甚者,胃氣不能與之俱至於手太陰,故真臟之氣獨見,獨見者,病勝臟也,故曰死。(是所謂脈無胃氣也。)形氣相得,謂之可治,(氣盛形盛,氣虛形虛,上相得也。)色澤以浮,謂相易已,(氣色浮潤,血氣相營,故易已。)脈從四時,謂之可治,(脈春弦夏鉤秋浮冬石,謂順四時,從,順也。)脈弱以滑是有胃氣,命曰易治,取之以時,(候可取之時而取之,則萬舉萬全,當以四時血氣所在,而為療耳。)形氣相失,謂之難已:(形盛氣虛,氣盛形虛,皆相頭也。)色夭不澤,謂之難已;(夭,謂不明而晦。不澤,謂枯燥也。)脈實以堅,謂之益勝;勝實以堅,是邪氣盛,故益甚也。)脈逆四時,謂不可治。(以氣逆故不治。)五實死,五虛死,(五實,謂五臟實。五虛,謂五臟虛脈盛,皮熱,腹脹,前後不通,悶瞀,此謂五實。(實,謂邪氣盛實。脈盛,心也。皮熱,肺也。腹脹,脾也。前後不通,腎也。悶瞀,肝也。)脈細,皮寒,氣少,泄利前後,飲食不入,此謂五虛。(虛,謂真氣不足也。脈細,心也。皮寒,肺也。氣少,肝也。飲食不入,脾也。)其時有生者,何也?漿粥入胃,泄注止,則虛者話;身汗得後利,則實者活,此其候也。(飲粥得入於胃,胃氣和調其利漸止,胃氣得實,虛者得活,言實者得汗外通,後得便利自然調平。)

三部九候論篇

《三部九候論》曰:有下部,有中部,有上部,部各有三候,三候者,有天,有地,有人也。上部天,兩額之動脈;(在額兩旁,動應手,足少陽脈氣所行也。)上部地,兩頰之動脈;(在鼻孔下兩旁,近於至髎之分,動應於手,足陽明脈氣之所行。)上部人,耳前之動脈;(在耳前陷者中。動應於手,足少陽脈氣之所生也。)中部天,手太陰也;謂肺脈也。在掌後寸口中,是謂經渠,動應於手。)中部地,手陽明也;(謂大腸脈也。在手大指、次指岐骨間,合谷之分,動應於手也。)中部人,手少陰也。(謂心脈也。在掌後銳骨之端,神門之分,動應於手也。)下部天。手厥陰也;(謂肝脈也。在毛際外,羊矢下一寸半陷中,五里之分,臥而取之,動應於手也。女子取太衝,在足大指本節後兩寸陷中是。)下部地,足少陰也;(謂腎脈也。在足內踝後跟骨上陷中,大溪之分,動應於手。)下部人,足太陰也。(謂脾脈也。在魚腹上越筋間,直五里下,箕門之分,寬鞏足單衣,沉取乃得之,而動應於手也。候胃氣者,當取足跗之上,衝陽之分穴中。)故下部之天以候肝,(足厥陰脈行其中也。)地以候腎,(足少陰脈行其中也。)人以候脾胃之氣。(足太陰脈行其中也。)中部之候奈何?亦有天,亦有地,亦有人。天以候肺,(手太陰脈當其處也。)地以候胸中之氣,(手陽明脈當其處也。《經》云:腸胃同候,故以候胸中也。)人以候心,(手少陰脈當其處也。)上部以何候之?亦有天,亦有地,亦有人。天以候頭角之氣,(位在頭角之分。故以候頭角之氣也。)地以候口齒之氣,(位近喉齒,故以候之。)人以候耳目之氣。(以位當耳前,脈抵於目外眥,故以候之。)三部者,各有天,各有地,各有人。三而成天,(詳三而成天,至合為九臟。)三而成地,三而成人,三而三分,合則為九,九九分為九野,九野為九臟。(以是故應天地之數。)故神臟五,形臟四,合為九臟。(神臟者,肝藏魂,心藏神,脾藏意,肺藏魄,腎藏志也。以其皆神氣居之,故云神臟五也。形臟者,如器外張虛而不屈,合藏於物,故云形臟也。一頭角,二耳目,三口齒,四胸中也。)五臟已敗,其色必夭,夭必死矣。(夭,謂死色,異常之候也。色者,神之旗,臟者,神之舍,故神去則臟敗,臟敗則色見異常之死候也。)形盛脈細,少氣不足以息者,危。(形氣相得謂之可治,今脈氣不足,形盛有餘,證不相扶,故危也。)形瘦脈大胸中多氣者,死。(是則形氣不足,脈氣有餘,形瘦脈大,胸中氣多,形臟已傷,故死也。凡如是類,皆形氣不相得也。)形氣相得看,生;參伍不調者,病。(參,謂參校。伍,謂類伍。參校類五而有不調,謂不率其常,則病也。)三部九候皆相失者,死。(失謂氣候不相類也。相失之候,診凡有七,七診之狀,如下文云。)上下左右之脈相應,如參舂者病甚,上下左右相失不可數者,死。(三部九候,上下左石,凡十八診也。參春者,大數而鼓,如參春杵之上下也。大則病進,故病甚也。不可數者,謂一息十至以上也。死,)中部之候雖獨調,與眾臟相失者,死。中部之候相減者,死。(中部左右凡六診也。上部下部已不相應,中部獨調,固非其久減於上下,是亦氣衰,故皆死也。減,謂偏少也。)目內陷者,死。(太陽之脈起於目內眥,目內陷者,太陽絕也。故死,所以言太陽者,太陽主諸陽之氣故獨言之。)形肉已脫,九候雖調猶死,(亦謂形氣不相得也,《經》云:脈氣有餘。形氣不足,生,蓋不足,未至脫也,則大肉去盡,脾主肌肉,肉脫者,脾絕矣。九候雖平調,猶必死也。)察九候獨小者病,獨大者病,獨疾者病,獨遲者病,獨熱者病,獨寒者病,獨陷下者病。(相失之候,診凡有七者、此也。然脈見七診,謂參伍不調,隨其獨異,以言其病爾,此言九候之中,有七診之法也。)脫肉身不去者,死。(穀氣外衰,則肉脫盡,天真內竭,故身不能行,其真谷並衰,死之至矣。去,猶行去矣。)九候之脈,皆沉細弦絕者,為陰主冬,故以夜半死。盛躁喘數者,為陽主夏,故以日中死。(位無常居,物極則反矣。乾坤之義,陰極則龍戰於野,陽極則亢龍有悔、是以陰陽極脈,死於夜半,日中也。)寒熱病者,以平旦死。(亦物極則變也。平曉木旺,木氣為風,故木旺之時寒熱病死。)熱中及熱病者,以日中死。(陽之極也。)病風者,以日夕死。(卯酉沖也。)病水者,以夜半死。(水旺故也。其脈乍疏、乍數、乍遲、乍疾者,曰乘四季死。(辰戌醜未,土寄旺之,脾氣內絕,故曰乘四時而死也。此詳言諸病死期也。)

經脈別論篇

《經脈別論》曰:人之居處,動靜勇怯,脈亦為之變乎?凡人之驚、恐、恚勞、動靜,皆為變也。(變,謂變易常候。)是以夜行則喘出於腎,(腎主於交,氣合幽冥,故行則喘息內從腎出也。)淫氣病肺。(夜行腎勞,因而喘息,氣淫不次,則肺病也。)有所墮恐,喘出於肝,恐生於肝,墮損筋血因而奔喘,故出於肝也。)淫氣害脾。(肝木妄淫,害脾土也。)有所驚恐喘出於肺,(驚則心無所依,神無所歸,氣亂胸中,故喘出於肺也。)淫氣傷心。(驚則神越,故淫反傷心也。)度水跌撲,喘出於腎與骨,(濕氣通腎,骨、腎主之,故度水跌僕,喘出於腎與骨矣。跌,謂足跌。僕,謂身倒也。)當是之時,勇者氣行則已,怯者則著而為病。(氣有強弱,神有壯懦,故殊狀也。)故曰:診病之道,觀人勇怯,骨肉皮膚,能知有情,以為診法也。通達性懷,得其情狀,乃為深識,診契物宜也。)

飲食飽甚,汗出於胃。(飽甚胃滿,故汗出於胃。)驚而奪精,汗出於心,(驚奪心精,神氣浮越,陽內迫之,故汗出於心。)持重遠行,汗出於腎。(骨勞氣越,腎復過疲,故持重遠行,汗出於腎。)疾走恐懼,汗出於肝,(暴役於筋,肝氣罷極,故疾走恐懼,汗出於肝。)搖體勞苦,汗出於脾。(搖體勞苦謂動作施力,非疾走遠行也。動作用力則穀精四布,脾化水穀,故汗出於脾。)

食氣入胃,散精於肝,淫氣於筋。(肝養筋,故胃散穀精之氣入於肝,則浸淫滋養於筋絡矣。)食氣入胃,濁氣歸心,淫精於脈。(濁氣,穀氣也。心居胃上,故穀氣歸心,淫溢精微入於脈也。何者?心主脈故。)脈氣流經,經氣歸於肺,肺朝百脈,輸精於皮毛。(脈氣流運乃為大經,經氣歸宗,上朝於肺,肺為華蓋,位復居高,治節由之,故受百脈朝會,乃布化精氣,輸於皮毛也。)毛脈合經,行氣於府,(府,謂氣之所居處也,是謂氣海,在兩乳間,名曰膻中也。)府精神明,留於四臟,氣歸於權衡。(膻中之布氣者,分為三隧:其下者,走於氣街,上者,走於息道,宗氣留於海,積於胸中,命曰氣海也。如是分化,乃四臟安定,三焦平均,中外上下各得其所。)權衡以平,氣口成寸,以決死生。(三世脈法,皆以三寸為寸關尺之分,故中外高下,氣緒均平,則氣口之脈而成寸也。氣口者,脈之大要會也。百脈盡朝,故以其分決死生也。飲入於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脾。(水飲流下,至於中焦,水化精微,上為雲霧,雲霧散度,乃注於脾,上焦如霧,中焦如漚。)脾氣散精,上歸於肺,調通水道,下輸膀胱,(水土合化,上滋肺金,金氣通腎,故調水道,轉註下焦,膀胱稟化乃為溲矣。下焦如瀆,此之謂也。)水精四布,五經並行,合於四時五臟陰陽,揆度以為常也。(水精布,經氣行,筋骨成,血氣順,配合四時寒暑,證符五臟陰陽,揆度盈虛,用為常道。)

臟氣法時論篇

《臟氣法時論》曰:夫邪氣之客於身也。以勝相加,(邪者,不正之目。風寒暑濕飢飽勞逸是也。)至其所生而愈,(謂至己所生也。)至其所不勝而甚,(謂至克己之氣也。)至於所生而持,(謂至生己之氣也。)自得其位而起。(居所生處,謂自得其位也。)肝病者,兩脅下痛引少腹,令人善怒,(肝厥陰脈,自足而上,環陰器,抵少腹,又上貫肝膈布脅助,故兩脅下痛,引少腹,其氣實,則善怒。)虛則目䀮䀮無所見,耳無所聞,善恐如人將捕之。(肝厥陰脈,自脅助、肘,循喉嚨,入頏顙,連目系。膽少陽脈,其支者,從耳後入耳中,出走耳前,至目銳眥後,故病如是也。恐,謂恐懼,魂不安也。)心病者,胸中痛,脅支滿,脅下痛,背肩甲間痛,兩臂內痛,(心少陰脈,支別者,循胸出脅。又手心主厥陰之脈,起於胸中:其支別者,亦循胸中,出脅下腋三寸,上抵腋下,下循臑內,行太陰少陰之間,入肘中,下循臂,行兩筋之間。又心少陰之脈,直行者,復從心系卻上肺,上出腋下,下循臑內後廉。行太陰心主之後,下肘內,循臂內後廉,抵掌後銳骨之端,又小腸太陽之脈,自臂臑上繞肩甲,交肩上,故病如是。)虛則胸腹大,脅下與腰相引而痛。(手心主厥陰之脈,從胸中,出屬心胞,下膈,歷絡三焦;其支別者,循胸出脅,心少陰之脈,自心系下膈絡小腸。故病如是。)脾病者,身重善肌肉痿,足不收行,善瘈腳下痛,(瘈,小兒病。脾象土而主肉,故身重肉痿也。脾太陰之脈起於足大指之端,循指內側上內踝前廉,上腨內。腎少陰之脈,起於足小指之下,斜趨足心,上臑內,出膕內廉,故病則足不收行,善瘈,腳下痛也。)虛則腹脹滿,腸鳴,飧泄,食不化。(脾太陰脈,從股內前廉入腹,屬脾絡胃,故病如是。《靈樞經》曰:中氣不足則腹內為之善滿,腸為之善鳴。肺病者,喘咳逆氣,肩背痛,汗出尻陰,股膝髀腨胻足皆痛,肺藏氣而主喘息,在變動為咳,故病則喘咳逆氣也。背為胸中之府,肩接近之,故肩背痛也。肺養皮毛,邪盛則心液外泄,故汗出也。腎為少陰之脈,從足下上循腨,內出膕內廉,上股內後廉,貫脊,屬腎絡膀胱。今肺病則腎脈受邪,故尻陰股膝髀腨胻足皆痛。)虛則少氣不能報息,耳聾咽乾。(氣虛少,故不足以報息也。肺太陰之絡,會於耳中,故聾也。腎少陰之脈,從腎上貫肝膈,入肺中,循喉嚨夾舌本,今肺虛,則腎氣不足以上潤於咽,故咽乾也。)腎病者,腹大脛腫,喘咳身重,寢汗出憎風,腎少陰脈,起於足,而上循腨,復從橫骨中,俠臍循腹裡,上行而入肺,故腹大脛腫而喘咳也。腎病則骨不能用,故身重也。腎邪入肺,心氣內微,心液為汗,故寢汗出也。脛既腫矣。汗復津泄,陰凝玄府,陽灼下焦,內熱外寒,故憎風也。)虛則胸中痛,大腹小腹痛,清厥意不樂。(腎少陰脈,從肺出絡心注胸中。腎氣既虛,心無所制,心氣灼肺,故痛聚胸中也。足太陽脈,從項下行而至足,腎虛則太陽之氣不能盛行於足,故足冷而氣逆也。清,謂清冷。厥、謂厥逆。以清冷氣逆,故大腹小腹痛,志不足,則神燥擾,故不樂也。)

宣明五氣論篇

《宣明五氣篇》曰:五氣所病,心為噫,(象火炎上,煙隨焰出,心不受穢,故噫出之。)肺為咳,(象金堅勁,扣之有聲,邪擊於肺,故為咳也。)肝為語,(象木枝條,而形支別,語宣委曲,故出於肝。)脾為吞,(象土包容物,物歸於內,翕如皆受,故為吞也。)腎為欠、為嚏,(象水下流,上生雲霧,氣鬱於胃,故欠生焉。太陽之氣和利,而滿於心,出於鼻則生嚏。)胃為氣逆,為穢為恐,(胃為水穀之海,腎與為關,關門不利,則氣逆而上行也。以包容水穀,性善受寒,寒谷相迫,故為噦也。寒盛則噦起,熱盛則恐生,何者?胃熱則腎氣微弱,故為恐也。)大腸小腸為泄,下焦溢為水,(大腸為傳道之府,小腸為受盛之腑,受盛之氣既虛,傳道之同不禁,故為泄利也。下焦為分注之所,氣窒不瀉,則溢而為水。)膀胱不利為癃,不約為遺尿,(膀胱為津液之府,水注由之。然足三焦脈實,約下焦而不通,剛不得小便,足三焦脈虛,不約下焦,則遺尿也。)膽為怒,(中正決斷,無私無偏,其性剛決故為怒也。)中謂五病。五精所並,精氣並於心則喜,(精氣,謂火之精氣也。肺虛而心精並之,則為喜。《靈樞》曰:喜樂無極則傷魄。魄為肺神,明心火併於肺金也。)並於肺則悲,(肝虛而肺氣並之,則為悲。《靈樞》曰:悲哀動中則傷魂。魂為肝神,明肺金並於肝木也。)並於肝則憂,(脾虛而肝氣並之,則為憂。《靈樞》曰:愁憂不解則傷意。意為脾神,明肝木並於脾土也。)並於脾則畏,(腎虛而脾氣並之,則為畏。《靈樞》曰:恐懼不解則傷精。精為腎神,明脾土並於腎水也。)並於腎則恐,(心虛而腎氣並之,則為恐。《靈樞》曰:怵惕思慮則傷神。神為心土神,明腎水並於心火也。怵惕,驚懼也。此皆正氣不足而勝氣並之。)是謂五並,虛而相併者也。五臟所惡:心惡熱,(熱則脈滑濁。)肺惡寒,(寒則氣留滯。)肝惡風,(風則筋燥急。)脾惡濕,(濕則肉痿腫。)腎惡燥,(燥則精竭涸。)是謂五惡。五味所禁:辛走氣,氣病無多食辛;咸走血,血病無多食鹹;(咸先入腎,此云走血者,腎合三焦,血脈雖屬肝心,實為三焦之道,故鹹入而走血也。)苦走骨,骨病無多食苦;(苦走心,此云走骨者,水火相濟,骨氣通於心也。)甘走肉,肉病無多食甘;酸走筋,筋病無多食辛酸。是謂五禁。五病所發:陰病發於骨;陽病發於血;陰病發於肉;(骨肉陰靜,故陽氣從之。血脈陽動,故陰氣乘。)陽病發於冬;陰病發於夏。(夏陽氣盛,故陰病發於夏。冬陰氣盛,故陽病發於冬。各隨其少也。)是謂五發。五邪所亂:邪入於陽則狂;邪入於陰則痹;(邪居於陽脈之中,則四肢熱盛,故為狂。邪入於陰脈之內,則六經凝澀不通,故為痹。)搏陽則為巔疾;(邪搏於內,陽則脈流薄疾,故為上巔之疾。)搏陰則為喑;(邪搏於陰,則脈不流,故令喑不能言也。)陽入之陰則靜;陰出之陽則怒。(隨所之而為疾也。之,往也。)是謂五亂。五勞所傷:久視傷血,(勞於心也。)久臥傷氣,(勞於肺也。)久坐傷肉,(勞於脾也。)久立傷骨,(勞於腎也。)久行傷筋,(勞於肝也。)是謂五勞所傷。

寶命全形論篇

《寶命全形論》曰:夫鹽之味鹹者,其氣令器津泄;(夫咸為苦而生,咸從水而有水也。潤下而苦泄,故能令器中生津液,潤滲泄焉。)弦絕者,其音嘶敗;(弦絕者,其音嘶嗄,敗易舊聲爾。)木敷者,其葉發;(木陳者,葉必脫。)病深者,其聲噦,(噦,謂聲濁惡也。)人有此三者,是謂壞府,(三者,謂弦絕、葉發、聲噦也。)毒藥無治,短針無取,此皆絕皮傷肉,氣血爭黑。(病遺於內,故毒藥無治,短針無取。皮肉血氣交爭。傷絕,故當血見而色黑也。言欲知病徵者,須知其候,鹽之在於器中,津液泄於外,見津而知鹽之有咸,聲嘶知琴瑟之弦將絕,葉落知陳木之己盡。舉此三者,衰壞之徵,以比聲嘶,識病深之候,故針藥不能取,以其皮肉血氣各不相得故也。)

八正神明論篇

《八正神明論》曰:是故天溫日明,則人血淖液,而衛氣浮,故血易瀉,氣易行;天寒日陰,則人血凝澀而衛氣沉。(澀,謂如水中居血也。)月始生,則血氣始精,衛氣始行;月廓滿,則血氣實,肌肉堅;月廓空,則肌肉減,經絡虛,衛氣去,形獨居。是以因天時而調血氣也。是以天寒無刺,(血凝澀而衛氣沉也。)天溫無凝,月生無瀉,月滿無補,月廓空無治。(言刺法必法天時也。)

八正者,所以候八風之虛邪,以時至者也。(八正,謂八節之正氣也。八風者,東方嬰兒風,南方大弱風,西方剛風,北方大剛風,東北方凶風,東南方弱風,西南方謀風,西北方折風也。虛邪謂乘人之虛,而為病者也。以時至謂天應太一移居,以八節之前後,風朝中宮,而至者也。)四時者,所以分春秋冬夏之氣所在,以時調之也;八正之虛邪,而避之勿犯也。(四時之氣所在者,謂春氣在經脈,夏氣在孫絡,秋氣在皮膚,冬氣在腎髓也。觸冒虛邪,動傷真氣,避之而勿犯,乃不病焉。聖人避邪如避矢石,以其能傷真氣也。)以身之虛而逢天之虛,兩虛相感,其氣至骨,入則傷五臟,(以虛感虛,同氣而相感也。)工候救之弗能傷也。(候知而止,故弗能傷之。)故曰:天忌不可不知也。(人忌於天,故曰天忌,犯之則病,故不可不知也。)虛邪者,八正之虛邪氣也。(八正之虛邪,謂八節之虛邪也。以從虛之鄉來,襲虛而入為病,故謂之八正虛邪。)正邪者,身形若用力,汗出腠理開,逢虛風其中人也微,故莫知其情,莫見其形。(正邪者,不從虛之鄉來也。以中人微,故莫知其情意,莫見其形狀。)上工救其萌芽,必先見三部九候之氣,盡調不敗而救之,故曰上工。下工救其已成,救其已敗。救其已成者,言不知三部九候之相失,因病而敗之也。

故養神者。必知形之肥瘦,營衛氣血之盛衰。血氣者,人之神,不可不謹養。(神安則壽延,神去則形弊,故不可不謹養也。此具解針經之意也。)

離合真邪論篇

《離合真邪論》曰:天地溫和,則經水安靜;天寒地凍,則經水凝澀;天暑地熱,則經水沸溢;卒風暴起,則經水波湧而隴起。夫邪之入於脈也,寒則血脈凝澀,暑則氣淖譯,虛邪因而入客,亦如經水之得風也。

誅伐無過,命曰大惑,反乳大經,真不可復,用實為虛,以邪為真,用針無義,反為氣賊,奪人正氣。以從為逆,榮衛散亂,真氣已失,邪獨內著,絕人長命,子人夭殃。不知三部九候,故不能長久。(識非精辨,學未該明,且亂大經,又為氣賊,動為殘害,安可久乎!)因不知合之四時五行,因加相勝,釋邪攻正。絕人長命。(非惟昧三部九候之為弊,若不知四時五行之氣序,亦足殞絕其生靈也。)邪之所客來也,未有定處,推之則前,引之則止,逢而瀉之,其病立已。(此亦解《針經》補瀉法也。)

通評虛實論篇

《通評虛實論》曰:何謂虛實?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奪,謂精氣減少,如奪去也。)

乳子而病、熱,脈懸小者,何如?(懸,謂如懸物之動也。)手足溫則生,寒則死。乳子中風熱,喘鳴肩息者,脈何如?喘鳴肩息者,脈實大也。緩則生急則死。(此言乳子脈與病反者,復有他證可驗,病症俱甚者,復有脈體可據。而決其死生也。乳子而病熱,陽證也。脈懸小,是陽證見陰脈也。然手足溫和,正氣猶存,脈雖懸小,甚未大耳,故可以得生。否則,手足寒而死矣。又乳子中風發熱,喘鳴肩息者,陽證也。脈當實大,惟實大中而緩,則邪氣漸退,可以得生,若實大中而急,則邪熱愈增其病當死矣。)腸澼便血何如?身熱則死,寒則生。(熱為血敗,故死;寒為榮氣在,故生。)腸澼下白沫何如?脈沉則生,脈浮則死。(陰病而見陽脈,與證相反故死。)腸澼下膿血何如?脈懸絕則死,滑大則生。腸澼之屬,身不熱脈不懸絕,何如?滑大者曰生,懸澀者曰死。以臟期之。(肝見庚辛死,心見壬癸死,肺見丙丁死,腎見戊己死,脾見甲乙死,是謂以臟期之,此言腸澼之屬,有便血者,有下白沫者,有下濃血者,隨證隨脈而可以決其死生也。)巔疾何如?脈搏大滑,久自已;脈小堅急,死不治。(脈小堅急,為陽病而見陰脈,故死不治。)巔疾之脈虛買何如?虛則可治,實則死。(言巔疾之脈,得陽脈虛脈而生也,巔疾者,陽證也,故搏大滑,則陽證得陽脈,所以病久自己若脈小堅急,則得陰脈,故死不治,然巔疾之脈,當有取於虛也。必搏大滑中帶虛可治,若帶實則邪氣有餘,乃死候也。)消癉虛實何如?脈實大,病可久治:脈懸小堅,病久不可治。(久病血氣衰,脈不當實大,故不可治。)黃疸暴痛,癲疾濁狂,久逆之所生也。五臟不平,六腑閉塞之所生也。頭痛耳鳴,九竅不利,腸胃之所生也。(此言病有所生者,皆從內而起也。)

太陰陽明論篇

《太陰陽明論》曰:太陰陽明為表裡,脾胃脈也。生病而異者,何也?岐伯曰:陰陽異位,更虛更實,更逆更從,或從內,或從外,所從不同,故病異名也。(脾臟為陰,胃府為陽,陽脈下行,陰脈上行,陽脈從外,陰脈從內,故言所從不同、病異名也。春夏陽明為實,太陰為虛,秋冬陽明為虛,太陰為實,即更實更虛也。春夏太陰為逆,陽明為從,秋冬陽明為逆,太陰為從,即更逆更從也。)陽者,天氣也,主外;陰者,地氣也,主內。(是所謂陰陽異位也。)故陽道實,陰道虛。(是所謂更實更虛也。)犯賊風虛邪者,陽受之:食飲不節,起居不時者,陰受之。(是所謂或從內或從外也。陽受之則入六腑,陰受之則入五臟。入六腑則身熱不時臥,上為喘呼;入五臟則䐜滿閉塞,下為飧泄,久為腸澼。(是所謂所從不同病異名也。)故喉主天氣,咽主地氣,故陽受風氣,陰受濕氣。(同氣相求耳。)故陰氣從手行至頭,而下行循臂至指端;陽氣從手上行至頭,而下行至足。(是所謂更逆更從也。《靈樞》曰:手之三陰,從臟走手;手之三陽,從手走頭;足之三陽,從頭走足;足之三陰,從足走腹。所行而異,故更逆更從也。)故曰陽病者,上行而極下,陰病者,下行而極上。故傷於風者,上先受之;傷於濕者,下先受之。

脾不主時何也?(肝主春,心主夏,肺主秋,腎主冬,四臟皆有正應,而脾無正主也。)脾者,土也,治中央,常以四時長四臟,各十八日寄治,不得獨主於時也。脾臟者,常著胃土之精也。土者,生萬物,而法天地,故上下至頭足。足太陰者,三陰也,故太陰為之行氣於三陰。陽明者,表也,五臟六腑之海也,亦為之行氣於三陽。臟腑各因其經,而受氣於陽明。

陽明脈解篇

《陽明脈解篇》曰:足陽明之脈病,惡人與火,聞木音則惕然而驚。(胃熱內郁,故惡人、惡火。胃屬土,故聞木音而驚。)病甚則棄衣而走,登高而歌,或至不食數日,逾垣上屋,所上之處,皆非其素所能也。病反能者,何也?四肢者,諸陽之本也。陽盛則四肢實,實則能登高也。(陽受氣於四肢,故四肢為諸陽之本。)熱盛於身,故棄衣欲走也。陽盛則使人妄言罵詈,不避親疏,而不欲食故妄走也。(言胃病所以能登高而歌,棄衣而走,妄言而罵詈者,皆以其邪氣之盛也。邪盛故熱盛,熱盛故陽盛,陽感三者之證由於此矣。)

評熱病論篇

《評熱病論》曰:有病溫者,汗出輒復熱,而脈躁急,不為汗衰,狂言不能食,病名為何?岐伯曰:病名陰陽交,交者,死也。(交,謂交合,陰陽氣不分別也。)人所以汗出者,皆生於穀,穀生於精,(言穀氣化為精,精氣勝乃為汗。)今邪氣交爭於骨肉,而得汗者,是邪卻而精勝也。(言初汗也。)精勝則當能食,而不復熱。復熱者,邪氣也。汗者,精氣也。今汗出而輒復熱者,是邪勝也。不能食者,精無俾也。(無俾,言無可使,為汗也。穀不化則精不生,精不化流故無可使。)病而留者,其壽可立而傾也。(如是者,其人壽命立至傾危也。)汗出而脈尚躁盛者,死。(汗出脈當遲靜,而反躁急以盛滿者,是真氣竭而邪氣盛,故知必死也。)今脈不與汗相應,此不勝其病矣,其死明矣。(脈不靜而躁盛,是不相應。)狂言者,是失志,失志者,死。(志舍於精,今精無可使,是志無所居,志不留居,則失志也。)今見三死,不見一生,雖愈必死也。(汗出脈躁盛,一死。不勝其病,二死。狂言失志者,三死也。)

逆調論篇

《逆調論》曰:陰氣少而陽氣勝,故熱而煩滿也。(言病有熱而煩滿者,陰氣少而陽氣多也。)陽氣少陰氣多,故身寒如從水中出。(言病有寒從中生者,陽氣少而陰氣多也。)不得臥而息有音者,是陽明之逆也。足三陽者,下行,今逆而上行,故息有音也。陽明者,胃脈也,六腑之海,(水穀之海。)其氣亦下行,陽明逆不得從其道,故不得臥也。胃不和則臥不安,此之謂也。夫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此肺之絡脈逆也。絡脈不得隨經上下,故留經而不行,絡脈之病人也微,故起居如故,而息有音也。夫不得臥,臥則喘者,是水氣之客也。夫水者,循津液而流也。腎者,水臟,主津液,主臥於喘也。

舉痛論篇

《舉痛論》曰:百病生於氣也。(氣之為用,虛實逆順緩急,皆能為病,故發此問。)怒則氣上,喜則氣緩,悲則氣消,恐則氣下,寒則氣收,炅則氣泄,驚則氣亂,勞則氣耗,思則氣結。九氣不同,何病之生?怒則氣逆,甚則嘔血及飧泄,故氣上矣。(怒則陽氣逆上,肝氣乘脾,故甚則嘔血及飧泄也。)喜則氣和志達,榮衛通利,故氣緩矣。(氣脈調和,故志達暢,榮衛通利,故氣徐緩。)悲則心系急,肺布葉舉,而上焦不通,營衛不散,熱氣在中,故氣消矣。(悲則損於心,心系急,則動於肺,肺氣系諸精經,逆則肺布葉舉也。)恐則精卻,卻則上焦閉,閉則氣還,還則下焦脹,故氣不行矣。(恐則陽粗卻上而不下流。故卻則上焦閉也。上焦閉,氣不行流,下焦陰氣亦還回不散而聚為脹。然上焦固緊,下焦氣還,故各守一處,故氣不行也。)寒則腠理閉,氣不行,故氣收矣。(身寒則衛氣沉,故皮膚紋理及滲瀉之處皆閉密而氣不流行,衛氣收斂於中而不發散也。)炅則腠理開,榮衛通,汗大泄,故氣泄矣。(熱則膚腠開發,營衛大通,津液外滲,而汗大泄。)驚則心無所倚,神無所歸,慮無所定,故氣亂矣。(氣奔越故不調理。)勞則喘,且汗出,內外皆越,故氣耗矣。(疲力役則氣奔速,故喘息。氣奔速則陽外發,故汗出。喘且汗出。內外皆逾越於常紀,故氣耗損也。)思則心有存,神有所歸,正氣流而不行,故氣結矣。繫心不散,故氣亦停留,以九氣為問而言之也。)

腹中論篇

《腹中論》曰:何以知懷子之且生也?伯曰:身有病而無邪脈也。(言懷子之將生者,身雖經閉,而脈則無病也。身有病者,經閉也。無邪脈者,尺中之脈和勻也。凡婦人懷妊三月,則陰陽之精尚未變化,三月則精氣正變,其氣熏蒸,沖胃而為惡阻。三四月則惡阻少止,脈甚滑疾,蓋男女正成形質,其氣末定也。五六月以後則形質已定,男女既分,及八九十月,其脈平和,如無妊然。非醫工非明脈理,病家肯明言者,雖以診而知也。《脈訣》云:滑疾不散,胎三月;但疾而散五月至六月;已後則疾速亦無矣。然亦有始終,洪數不變者,其氣甚盛,不可以一例拘也。)

痹論篇

《痹論篇》曰:痹,其時有死者,或疼脈久者,或易已者,其故何也?伯曰:其入臟者,死。其流連筋骨間者,疼久。其流皮膚間者,易已。(入臟者,死。以神去也。筋骨疼久,以其定也。皮膚易已,以浮越也。由斯深淺,故有不同。)營者,水穀之精氣也,和調於五臟,灑陳於六腑,乃能入於脈也。(《正理論》曰:谷入於胃,脈道乃行,水入於經,其血乃成。)故循脈上下,貫五臟絡六腑也。(營行脈內,故無所不至。)衛者,水穀之捍氣也。其氣慓疾滑利,不能入於脈也。(捍氣,謂浮盛之氣也。以其浮盛之氣,故慓疾滑利,不能入於脈中也。)故循皮膚之中,分肉之間,熏於盲膜,散於胸腹,(皮膚之中,分肉之間,謂脈外也。盲膜,謂五臟之間,膈中膜也。以其浮盛,故能布散於胸腹之中,空虛之處,熏其盲膜,令氣宣通也。)逆其氣則病,從其氣則愈,不與風寒濕氣和,故不為痹。(夫營衛之所行者,如此必逆,營衛之氣則病,而順營衛之氣則愈。則此營工者,乃氣也。非筋、骨、肌,皮、脈與五臟六腑之有形者也。不與風寒濕三氣相合者也,故營衛在人不為痹也。)痹或痛,或不痛,或不仁,或寒,或熱,或燥,或濕,其故何也?痛者,寒氣多也,有寒故痛也。其不痛不仁者,病久入深,營衛之行澀,經絡時疏,故不痛。皮膚不營,故為不仁。(不仁者,皮頑不知有無也。)其寒者,陽氣少,陰氣多,與病相益故寒也。(病本生於風寒濕氣,故陰氣益之也。)其熱者,陽氣多,陰氣少,病氣盛,陽遭陰,故為痹熱。(陰氣不勝故為熱。)其多汗而濡者,此其逢濕甚也。陽氣少陰氣盛,兩氣相感,故汗出而濡也。言痹之所以痛者,以其寒氣多也,有寒故痛也。故曰:其寒氣勝者,為痛痹也。痹之所以不痛者,以病久則邪氣日深,營衛之行澀,經絡之脈有時而疏,故亦不為痛也。痹之所以不仁者,以其皮膚之中少氣血以為之,營運故皮頑不動,而為不仁也。痹之所以體寒者,以衛氣少、營氣多,惟營氣多則與病氣相益,故寒冷也。痹之所以體熱者,以衛氣多營氣少,故邪氣盛,則風氣為陽,陽與營氣相遭,而陰氣不能勝之,故為痹熱也。痹之所以為濕者,以其與濕甚也。衛氣少,營氣多,兩因相感,故汗出而濕也。痹之所以燥者,雖未之言而即濕者,以反觀之,則衛氣多,營氣少,遇熱太甚,兩陽相感,則可以知其為燥也。)夫痹之為病不痛何也?痹在於骨則重,在於脈則血凝而不流,在於筋則屈不伸,在於肉則不仁,在皮則寒,故具此五者,則不痛也。凡痹之類,逢寒則蟲,逢熱則縱,(蟲,謂皮中如蟲行。縱,謂縱緩不相就。)

雜症大小合參卷首下

內經纂要

痿論篇

《痿論篇》曰:五臟使人痿,何也?(痿謂痿弱無力以運動。)肺主身之皮毛,心主身之血脈,肝主身之筋膜,(膜者,皮下肉上筋膜也。)脾主身之肌肉,腎主身之骨髓,(所主不同,痿生亦各歸其後主。)故肺熱葉焦,則皮毛虛弱急薄,著則生痿躄也。(躄,謂攣躄,足不得伸以行也。肺熱則腎受熱氣故爾。)心氣熱,則下脈厥而上,上則下脈虛,虛則生脈痿,樞折挈,脛縱而不任地也。(心熱盛,則火獨先炎上,腎之脈常下行,令火盛上炎用事,故腎脈亦隨火爍灼,而逆上行也。隱氣厥逆,火復內燔,上膈陽,下不守位,心氣還脈,故生脈痿。腎氣主足,故膝腕樞紐如折,脛筋縱緩,而不能在地也。)肝氣熱,則膽泄口苦,筋膜干,筋膜干則筋急而攣,發為筋痿。(膽約肝葉,而汁味至苦,肝熱則膽液滲泄故口苦也。肝主筋膜,熱則筋膜而向攣急,發為筋痿。)脾氣熱則胃干而渴,肌肉不仁,發為肉痿。(脾與胃以膜相連,脾氣熱則胃液滲泄,故干而渴。脾主肌肉,熱擾於肉,故肌肉不仁,發為肉痿。)腎氣熱則腰脊不舉,骨枯而髓減,發為骨痿。(腰為腎府。又腎脈上股內,貫脊屬腎,故腎氣熱則腰脊不舉。腎主骨髓,髓熱則骨枯而髓減,發為骨痿。)治痿者,獨取陽明何也?陽明者,五臟六腑之海,(陽明胃脈也。為水穀之海。)主潤宗筋,宗筋主束骨而利機關也。(宗筋為隱毛中橫骨上下之堅筋也。上絡胸腹,下貫髖尻,又經於背腹,上頭項,故云宗筋主束骨而利機關。然腰者,身之大關節,所以司屈伸,故曰機關。)衝脈者,經脈之海也。(《靈樞》曰:衝脈者,十二經之海。)主滲灌溪谷,與陽明合於宗筋,(尋此則橫骨上下,臍兩旁堅筋,正宗筋也。衝脈循腹夾臍傍,各同身寸之五分而上,陽明脈,亦夾臍旁,各同身寸之一寸五分而上,宗筋脈於中,故曰與陽明合於宗筋也。以為十二以海,故主滲灌溪谷也。肉之大肢為骨,小會為。)陰陽總宗筋之會,會於氣街,而陽明為之長,皆屬於帶脈,而絡於督脈,(宗筋聚會,會於橫骨之中,從上而下故云陰陽總宗筋之會也。宗筋夾臍下,合於橫骨,陽明輔其外,衝脈居其中,故云會於氣街,而陽明為之長。氣街,隱毛兩旁脈動處也。帶脈者,起於季脅,回身一周,而絡於督脈也。督脈者,起於關元,上下循腹。故云:皆屬於帶脈,而絡於腎脈也。督脈、任脈、衝脈三者,同起而異行,故經文或參差引之。)故陽明虛則宗筋縱,帶脈不引,故足痿不用也。(陽明之脈從缺盆下乳內廉,下夾臍,至氣街中;其支別者,起胃下口,循腹裡,下至氣街中而合,以下髀,抵伏兔,下入膝臏中,下循胻外廉,下足跗,入中指內間;其支別者,下膝三寸而別,以下入中指外間。故陽明虛則宗筋縱,帶脈不引,而足痿不用也。)

厥論篇

《厥論篇》曰:厥之寒熱者,何也?陽氣衰於下,則為寒厥。陰氣衰於上,則為熱厥。(陽,謂足之三陽脈陰,謂足之三陰脈。下,謂足也。此言厥病之分寒熱者,以足之陰陽六經,其氣有偏盛也。)熱厥之為熱也。必起於足下者,何也?(陽主外,而厥在內,故問之。)陽氣起於足五指之表,陰脈者,集於足下,而聚於足心,故陽氣勝則足下熱也。(足太陽脈,出於足小指之端外側,足少陽脈起出於足小指次指之端,足陽明脈出於足中指及大指之端,並循是陽而上,肝脾腎脈集於足下,聚於足心,陰弱故足下熱也。此言熱厥之熱在陰分者,以其陽盛陰也。)寒厥之為寒也。必從五指,而上於膝者,何也?(陰主內而厥在外故問之。)陰氣起於五指之裡,集於膝下,而聚於膝上,故陰氣勝則從五指至膝上寒,其寒也。不從外皆從內也。(足太陰脈起於足下指之端內側,足厥陰脈起於足大指之端三毛中,足少陰脈起於足小指之下斜趨足心,並循足陰而上循股陰入腹,故云集於膝下而聚於膝上也。此言寒厥之厥上於膝,以其陰勝陽也。)厥或令人腹滿,或令人暴不知人或至半日,遠至一日,乃知人值者何也?陰氣盛於上則下虛,下虛則腹脹滿,陽氣盛於上則下氣重上而邪氣逆,則陽氣亂則不知之也。(陰氣盛於上,則腹脹滿者,乃寒厥。陽氣盛於上則不知人者,乃厥熱耳。)

病能論篇

《病能論》曰:人有臥而有所不安者,何也?伯曰:臟有所傷,及精有所之寄則安,故人不能懸其病也。(言有臥而不安者、以及臟氣傷,而精氣耗也。蓋五臟為陰,各藏其精,臟有所傷,而精耗者,臥不安也。必精有所寄,各在本臟而無失,則臥斯安矣。寄者,藏也。如肝藏魂,肺藏魄之類,凡臥有不安者,血不歸肝,衛氣不能入於陰,此人之所以不能懸其病也。懸者,絕也。)人之不得偃臥者,何也?(謂不得仰臥也。)肺者,臟之蓋也。(居高布葉,四臟下之,故言肺者,臟之蓋也。)肺氣盛則脈大,脈大則不得偃臥,(肺之邪氣盛流,明氣促喘奔,故不得偃臥。)有病怒狂者,此病安生?生於陽也。(怒不慮禍故謂之狂。)陽氣者,因暴折而難決,故善怒也,病名曰陽厥。(言陽氣被折郁不散,或曾因暴折而心不疏暢,皆陽逆躁極所生,故病名陽厥。)治之奈何?奪其食而已。夫食入於陰,長氣於陽,故奪其食即已。(食少則氣衰,故節去其食即病自已。)使之服以生鐵洛為飲。夫生鐵洛者,下氣疾也。(取金平肝也。)

奇病論篇

《奇病論》曰:人有重身,九月而喑,此為何也?(重身,謂身中有身,則懷妊者也。喑,謂不言語也,妊娠九月,足少陰脈養胎。)胞之絡脈絕也。(絕,謂脈斷絕不流通,而不能言,非天真之氣斷絕也。)胞絡者,繫於腎少陰之脈,貫腎,系舌本,故不能言。(少陰腎脈也。氣不營養,故舌不能言。)無治也。當十月復。(十月胎去,胞絡復通,腎脈上營。故復舊而言也。)無損不足,益有餘,以成其疹。(疹,謂久病反法而治,則胎死不去,遂成久固之疹病。)人有病頭痛,以數歲不已,此安得之?名為何病?(頭痛之病,不當逾月數年不愈,故怪而問之。)當月所犯大寒,內至骨髓。髓者,以腦為主,腦逆故令頭痛,齒亦痛,(腦為髓主,齒是骨余,腦逆犯寒。骨亦寒故,令頭痛齒亦痛。)病名曰厥逆。(人先生腦,有腦則有骨髓者,齒者,骨之本也。)有病口甘者,病名為何?何以得之?此五氣之溢也,名曰脾癉。(癉,熱也。脾熱則四臟同稟,故五臟上溢也。甘因脾熱故曰脾癉。)夫五味入口,藏於胃,脾為之行,其精氣津液在脾,故令人口甘也。(脾熱內滲,津液在脾,胃谷化余,精氣隨溢,口通脾氣,故口甘。津液在脾,是脾之津濕。)此肥美之所發也。此人必數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內熱,甘者,令人中滿,故其氣上溢轉為消渴。(食肥則腠理密,陽氣不得外泄。故肥令人內熱。甘者,性氣和緩而發散逆,故令人中滿。然內熱則陽氣炎上,炎上則欲飲而嗌乾中滿,則陳氣有餘,有餘則脾氣上溢,故曰其氣上溢轉為消渴也。)治之以蘭,除陳氣也。(蘭,蘭草也。言蘭除陳久甘肥,不能化之氣者,以辛能發散也。)有病口苦,取陽陵泉。口苦者,病名為何?何以得之?病名曰膽癉,(亦謂熱也。膽汁味苦故口苦。)夫肝者,中之將也。取決於膽,咽為之使,(肝者,將軍之官,謀慮出焉。膽者,中正之官,決斷出焉。肝與膽合,氣性相通,故諸謀慮取決於膽。咽膽相應,故咽為膽使也。)此人者,數謀慮不決,故膽虛氣上溢而為之苦,治之以膽募俞。(胃腹曰募,背脊曰俞,膽募在乳下二肋外,期門下,同身寸之五寸,俞在脊第十椎下,兩旁相去各同身寸之一寸半。)有癃者,一日數十溲,此不足也。身熱如炭,頸膺如格,人迎躁盛,喘息氣逆,此有餘也。(是陽氣太盛於外,陰氣不足故有餘也。)太陰脈細微如發者,此不足也。其病安在?名為何病?(癃,小便不得也。溲,小便也。頸膺如格,言頸與胸膺如相格拒,不順應也。人迎躁盛,謂結節喉兩旁脈動盛滿急數非常躁速也。胃脈也。太陰脈細縷如發者,謂手大指後同身寸之一寸,骨高脈動處,脈則肺脈也。此正手太陰脈氣之所流,可以候五臟也。)病在太陰,其盛在胃,頗在肺,病名曰厥,死不治,(病隆數溲,身熱如炭,頸膺如格,息氣逆者,皆手太陰脈當洪大而數,今太陰脈反微細如髮者,是病與脈相反也。何以致之?肺氣逆陵於胃,上使人迎躁盛,故曰病在太陰,其盛在胃也。以喘息氣逆,故云頗亦在肺也。病因氣逆,證不相應,故病名曰厥死不治也。)此所謂得五有餘,二不足也。所謂五有餘者,五病之氣有餘也。二不足者,亦病氣之不足也。今外得五有餘,內得二不足也。此其身不表不里,以正死明矣。(外五有用余者,一身熱如炭,二頸膺如格,三人迎躁盛四喘息五氣逆也。內二不足者,一病癃,日數十溲,三太陰脈微細如髮,在表則內有二不足,在裡則外得五有餘,表裡既不可憑補瀉,固難為法。故曰此其身不表不里亦正死明矣。)人生而有病癲疾者,病名曰何?安所得之?(百病皆生於風雨寒暑,陰陽喜怒,然始生未犯邪氣,已有癲疾,豈邪素傷。癲,謂上癲,則頭首也。)病名為胎病,此得之在母腹時,其母有所大驚,氣上而不下,精氣並居,故令子發為癲疾也。(精氣,謂陽之精氣也,言人初生有頂癲之疾者,胎中之病也。在腹之時,母有大驚,氣上而不下,精氣並居於上,令子發為癲疾。)

刺禁論篇

《刺禁論》曰:臟有要害,不可不察,肝生於左,(肝象木,旺於春,春陽發生故生於左。)肺藏於右,(肺象金,旺於秋,秋陰收殺,故藏於右。肝為少陽,陽長之始,故曰生肺,為少陰陰臟之初,故曰藏。)心部於表,(陽氣主外,心象火也。)腎治於裡,(陰氣主內,腎象水也。心為五臟命主。故稱部,腎間動氣,內治五臟,故曰治。)脾謂之使,(營動不已,糟粕水穀故使者也。)胃為之市。(水穀所歸,五味皆入如市,故為市也。)膈肓之上,中有父母,(膈肓之上,氣海居中,氣者,生之源,生者,命之主,故氣海為人之父母也。)又云:心下膈上為肓。心為陽,父也。肺為陰,母也。肺主於氣,心主於血,其榮衛於身,故為父母。)七節之旁,中有小心,(小心,為真心神靈之宮室,脊有三七二十一節,腎在下,七節之旁,腎神曰志,五臟之靈皆名為神,神之所以得名為志者,心之神也。)從之有福,逆之有咎。(人者,人之所以生,形之所以成,順之則福延,逆之則咎至。此陳刺臟腑之有定次也。)無刺大醉,令人氣亂。無刺大怒,令人氣逆。無刺大勞人,(經氣越也。)無刺新飽人,(氣盛滿也。)無刺大飢人,(氣不足也。)無刺大渴人,(血脈干也。)無刺大驚人,(神蕩越也。此舉不輕刺之人,刺之大義也。)

刺志論篇

《刺志論》曰:氣實形實,氣虛形虛,此其常也。反此者,病。(形歸氣,故虛實同焉。形氣相反,故病生。氣,脈氣。形,身形。)谷盛氣盛,谷虛氣虛,此其常也,反此則病。(營氣之道,內谷為實,谷入於胃,氣傳於肺,精者,上行經遂,故穀氣虛實,古必同焉。候不相應則為病也。)脈實血實,脈虛血虛,此其常也。反此則病,(脈者,血之府,故虛實同,反不相應,則為病也。)如何而反?氣虛身熱,此謂反也。(氣虛為陽氣不足當身寒,反身熱者,脈氣當盛,脈不盛而身熱,證不相符,故為反也。《甲乙經》云:氣盛身熱,氣虛身熱,此為反也。)谷入多而氣少,此謂反也。(谷入於胃,脈道乃行,谷入多而氣少者,是胃氣不散,故反也。)谷不入而氣多,此謂反也。(胃氣外散,肺並之也。)臟盛血少,此謂反也。脈少血多,此謂反也。(經脈行氣絡脈受血,經氣入絡,絡受經氣,候不相合,故皆反常。)氣盛身寒,得之傷寒,氣虛身熱,得之傷暑。(傷,謂觸冒也。寒傷形故氣盛身寒。熱傷氣,故氣虛身熱。)

皮部論篇

《皮部論》曰:百病之始生也。必先於皮毛,邪中之,則腠理開,開則入客於絡脈。留而不去,傳入於經,留而不去,傳入於腑,廩於腸於胃。(廩,積也,聚也。)邪之始,入於皮也,沂然起毫毛,開腠理,(沂然,惡寒也。起,謂毛起豎也。腠理,謂皮空及紋理也。)其入於絡也,則絡脈盛色變,(盛,謂滿盛。變,謂易其常也。)其人客於經也。則感虛乃陷下;(經虛邪入,故曰感虛。脈虛氣少,故陷下也。)其留於筋骨之間,寒多則筋攣骨痛,熱多則筋弛骨消,肉灼䐃破,毛直而敗,(攣,急也。弛,緩也。消,爍也。寒則筋急,熱則筋緩。寒盛為痛,熱盛為腫。消䐃者,肉之標,故肉消則䐃破,毛直而敗也。)

骨空論篇

《骨空論》曰:任脈者,起於中極之下,以上毛際,循腹裡,上關元,至咽喉,上頤,循面入目。(言任脈之氣起所止也。任脈,奇經八脈之一也。中極者,臍下四寸,起於中極之下,始於會陰穴也。兩陰間任由會陰而行腹,督則會陰而行背,從會陰以上曲骨之毛際,橫骨上中極一寸陷中,動脈應手,復循腹裡之中極,上關元、氣海、下脘、中脘、上脘、巨缺、膻中,至廉前承漿,以上喉嚨中,其脈至上頤循頭面,以入於目也。)衝脈者,起於氣街,並少陰之經,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言衝脈之所起所止也。衝脈,亦奇經八脈之一也。任脈當臍中而上行,衝脈夾臍兩旁而上行,起於氣街,並足少陰腎經,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也。氣街者,穴名也。在毛際兩旁,鼠鼷上同身寸一寸也。言衝脈起於氣街者,亦從少腹之內,與任脈並行,而至於是,乃循腹也。又曰衝脈、任脈者,皆起於胞中,上循脊裡,為經絡之海,其浮而外者,循腹各行,會於咽喉,別而絡唇口。由此言之,則任脈、衝脈,從少腹之內,上行並由中極之下,氣街之內明也。)任脈為病,男子內結七疝,女子帶下瘕聚。(言任脈之為病也。內者,腹也。腹之中氣,乃任脈所行之脈路則宜其為病,若是男子為七疝,婦子為瘕聚。七疝者,按《內經》各篇,有狐疝、風疝、肺疝、脾風疝、心風疝、心疝、肝風疝、腎風疝、有婦人㿗疝、有男子㿗疝、厥疝、㿉疝、疝氣,且嘗總計其數,乃五臟疝、及狐疝、㿗疝也。其大義俱見各篇。後丹溪七疝,寒、水、筋、血、氣、狐、㿗。《袖珍方》七疝,厥、癥、寒、氣、盤、附、狼。似丹溪合於經旨,雖名色各異,豈出《內經》範圍耶!然世但知病在下部者為疝,豈知五臟皆有疝!又但知男子有疝,豈知婦人亦有!蓋皆不考《內經》故耳。瘕聚者,即積聚也。《大奇論》曰:三陽急為瘕。後世有八瘕者,亦因七疝之名,而遂有八瘕名也。即蛇瘕、脂瘕、青瘕、黃瘕、燥瘕、血瘕、狐瘕、鱉瘕是也。《內經》無之也。)衝脈為病,逆氣裡急,(言衝脈之為病,衝脈起於氣街,並足少陰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則里者,其所行之脈絡也。病則氣逆而不能上,何以至胸中而散也!氣聚腹中而不能散,何以免任里之急也!)督脈為病,脊強反折。(督脈,亦奇經脈也。任脈、衝脈、督脈者,一源而三歧,故《經》或謂衝脈為督脈也。何以明之?今《甲乙》及古《經脈流圖注經》,以任脈循背者,謂之督脈,自少腹直上者,謂之任脈,亦謂之督脈,是則以背腹陰陽別為名目,任脈自胞中過,帶脈過臍而上,故男子為病內結七疝,女子為病則帶下之聚,衝脈夾臍而上,並少陰之經上至胸中,故衝脈為病也。逆氣裡急也。以督脈上循急里,故督脈為病,則脊強反折也。)督脈者,起於少腹以下骨中央,女子入系廷孔,(亦猶任脈、衝脈起於胞中也。其實乃起於腎下,至於少腹,則下行於腰橫骨圍之中央也。系廷孔者,謂窈漏,近所以前陰穴也,以其陰廷系屬於中,故名之也。)其孔,溺孔之端也。(孔,則窈漏也。窈漏之中,其上有溺孔焉。端,謂陰廷,在此溺孔之上端也。而督脈自骨圍中央則至於下也。)其絡循陰器,合纂間,繞纂後,(督脈別絡,自尿孔之端,分而各行,下循陰器乃合纂間也。所謂間者,謂前陰、後陰之兩間也。自兩間之後,復分而行,繞纂後也。)別繞臀,至少陰,與巨陽中絡者,合少陰上股內後廉,貫脊屬腎,(別,謂別絡,分而各行之也。足少陰之絡者,自股內後廉,貫脊屬腎,足太陽絡之外行者,循髀樞絡股陽而下其中行者,下貫臀,至膕中與外行絡合,故言至少陰與巨陽中絡,合少陰上股內後廉,貫脊屬腎也。)與太陽起於目內眥,上額交巔上,入絡腦,還出別下項,循肩膊內,夾脊抵腰中,入循膂絡腎;(接繞臀上行也。)其男子循莖下至篡,與女子等,其少腹直上者,貫臍中央,上貫心,入喉上頤,環唇,上系兩目之下中央。(自與太陽起於目內眥,下至女子等,並督脈之別絡也。其直行者,自尻上循脊裡,而至於人中也。自其少腹至上,至兩目之下中央,並任脈之行,而云是督脈所繫,由此言之,則任脈、衝脈、督脈名異而同一體也。)此生病從少腹上衝心而心痛,不得前後為沖疝。(尋此生病,正是任脈。《經》云為沖疝者,正名督脈以別主而異目也。)其女子不孕,癃痔遺尿,嗌乾。(亦以衝脈、任脈並自少腹上至於咽喉,又以督脈循陰器,合篡間,繞篡後,別繞臀,故不孕、癃痔、遺尿、嗌乾也。謂之任脈也,女子得之以任養也。故《經》云:此病其女子不孕也。謂之衝脈者。以其氣上衝也。故《經》云:此生病從少腹上衝心而痛也。謂之督脈者,以其督領經脈之海也。由此三陰,經或通乎?然任、沖、督三脈,一源而三起,督由會陰而行背,任由會陰而行腹,沖由氣衝而行足少陰,惟督脈出會陰而起,而會陰在少腹之下,橫骨之中央,女子入系廷孔,循陰器,合篡間,又自兩間之後,又別絡者,分而行之,繞其臀肉,內連貫脊,屬腎。彼足太陽膀胱經之絡,從外行者,循髀樞絡股陽,而下其中行者,下貫臀,至咽中,與外行絡合。足少陰腎經,自股內後廉,貫脊,屬腎,又與足太陽起於目內眥,上額,交巔,上入絡腦,還出別下項,循肩膊,夾脊,抵腰中,入循膂,絡腎,一如足太陽經脈之所行也。然而督脈、任脈,名色雖異,而氣脈不殊,其督脈所行者,一如任脈之行,故自少腹之上者,貫臍中央上貫心入喉,上頤環唇,上系兩目之中央,其督脈為病者,又如任脈之病,從少腹上衝心,而痛不得前後為衝散,其女子所生之病,一如任沖之病,故其脈相交引病,亦互名耳。)

水熱穴論篇

《水熱穴論》曰:少陰何以主腎,腎何以主水?腎者,至陰也。至陰者,盛水也。肺者,太陰也。少陰者,冬脈也。故其本在腎,其未在肺,皆積水也。(陰者,謂寒也。冬曰至寒,腎起合陰,故云腎者,至陰也。水旺於冬,故云至陰者,盛水也。少陰脈從腎上貫肝膈,入肺中,故云:其本在腎,其末在肺也。腎氣上逆,則水氣客於肺中,故云:皆積水也。)腎何以能聚水能生病?腎者,胃之關也。關門不利,故聚水而從其類也。關者,所以司出入也。腎主下焦,膀胱為腑,主下分注,關竅二陰。故腎氣化則二陰通,二陰閉則胃填滿,故云腎者,胃之關也。關閉則水積,水積則氣停,水積氣溢,氣水同類,故云關閉不利,聚水而從其類也。)上下溢於皮膚,故為胕腫。胕腫者,聚水而生病也。上,謂肺。下,謂腎。肺腎俱溢,故聚水於腹中而生病也。)帝曰:諸水皆生於腎乎?伯曰:腎者,牝臟也。(牝,陰也。主陰位,故云牝臟。)地氣上者,屬於腎,而生水液也,故曰至陰。勇而勞甚則腎汗出,腎汗出逢於風,內不得入於臟腑,外不得越於皮膚,客於玄府,行於皮里,傳於胕腫,本之於腎,名曰風水。(勇而勞甚,謂力房也。勞勇汗出,則玄府開,汗出逢風,則玄府復閉,閉則余汗未出,內伏皮膚,轉化為水,從風而水,故名風水。)所謂玄府者,汗孔也。(汗液色玄,從孔而出,以汗聚於裡,故謂之玄府。此言風水之病,本之於腎,傳之於肺也。)水俞五十七處者,是何主也?腎俞五十七穴,積陰之所聚也。水所從出入也。尻上五行,行五者,此腎俞,(背部之俞,凡有五行,當其中者,督脈氣所發,次兩旁四行皆太陽脈氣也。)故水病,下為跗腫大腹,上為喘呼,(水下居於腎,則腹至足而浮腫。上入於肺則喘息賁急,而大呼也。)不得臥者,標本俱病,(標本者,肺為標,腎為本,是肺腎俱水為病也。)分為相輸,俱受者,水氣之所留也。(分其居處以名之,則是氣相輸應,本其俱受氣病則皆水所留也。)伏兔上各二行,行五者,此腎之街也。(街,謂道也。腹部正俞,凡有五行,夾臍兩旁,則腎臟足少陰脈,及衝脈氣所發,次兩旁則胃府足陽明脈氣所發,此四行穴則伏兔之上也。)三陰之所交結於腳也。踝上各一行,行六者,此腎脈之下行也,名曰太衝。凡五十七穴者,皆藏之陰絡,水之所客也。(《經》所謂五十七者,尻上計有五行,每行計有五穴,此腎之俞也。其中行系督脈一經,旁四行,系足太陽膀胱經,以腎於膀胱為表裡也。伏兔上各二行,每行有五穴者,此腎脈所通之街,謂夾中行任脈,兩旁衝脈也。且足經三陰之交者,必結於腳內踝上三寸,有穴名三陰交。腎肝脾三經之所交也。其踝上各一行,每行六穴者,此腎脈之所行,名曰太衝,以腎於衝脈並皆下行於足,合而盛大,故曰太衝。其穴在內踝之上。凡此五十七穴者,皆陰臟之陰絡,水之所客也。故治水者,治此諸穴耳。)

標本病傳論篇

《標本病傳論》曰:有其在標而求之於標,有其在本而求之於本,有其在本而求之於標,有其在標而求之於本。故治有取標而得者,有取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從取而得者,(得病之情,知治大體,則逆從皆施必中焉。)故知逆與從,正行無間,知標本者,萬舉萬當。(道不疑惑,識既深明,則無問於人,正行皆當。)不知標本,是謂妄行。(識,猶偏淺。道末高深,舉目見違,故行多妄。)夫陰陽逆從,標本之為道也。小而大,言一而知百病之害,(別陰陽,知逆順,法明著,見精微則小,尋其所利則大。以斯明著,故言一而知百病之所害也。)少而多,淺而搏,可以言一而知百也。(言少可以貫多,舉淺可以料大者,可以言一而知百病也。)以淺而知深,察近而知遠,言標與本,易而無及。(雖事極深玄,人非咫尺,略以淺近,而悉貫之。然標本之道雖易可為言,而世人識見無能及者。)病發而有餘,本而標之,先治其本,後治其標,病發而不足,標而本之,先治其標,後治其本。(本而標之,謂有先病復有後病也。以其有餘,故先治其本,後治其標也。標而本之,謂先發微緩者,後發重大急者,以其不足,故先治其標,後治其本也。)謹察間甚,以意調之,(間,謂多也。甚,謂少也。多,謂多形證而輕易。少,謂少形證而重難。審量標本不足有餘,以意調之也。)間者並行,甚者獨行,先小大不利,而後生病者,治其本。(並,謂他脈共受邪氣而合併也。獨,謂一經受病而無。異氣相參也。並甚則相傳,傳急則亦死。此論病有標本,刺有逆從也。)

天元紀大論篇

《天元紀大論》曰:天有五行御五位,以生寒暑燥濕風,人有五臟化五氣,以生喜怒思憂恐,(御,猶臨御。化,謂生化也。天真之氣無所不同,氣象雖殊,參應一也。)論言五運相襲,而皆治之,終期之日,周而復始,已知之矣。起於三陰三陽之候,奈何合之?(論,謂《六節臟象論》也。運,謂五行,應天之五運、各周三百六十五日而為紀也。故曰終期之日,周而復始也。以六合五,數未參同,故問之也。)對曰:五運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可不通乎?(道,謂化生之道。綱紀,謂生長化成收藏之綱紀也。父母,謂萬物形之先本始,謂生殺皆因而有之也。夫有形稟氣,而不為五運陰陽之所攝者,未之有也。所以造化不及,能為萬物化生之元始也。以其是神明之育故也。)故物生謂之化,物極謂之變,陰陽不測謂之神,神用無方謂之聖。(謂變化聖神之道也,化,施化也。變,散易也,神無期也,聖,無思也。氣之施化故曰生。氣之散易故曰極。無期稟候故曰神。無思測量故曰聖,故萬物無能逃五運陰陽,由聖與神,故眾妙無能出幽玄之理。)夫變化之為用也,在天為玄,(玄,遠也。天道遠玄,變化無窮。)在人為道,(道,妙用之道也。經術政化非道不成。在地為化,(化,生化也。生萬物者地,土氣孕育,則形質乃成。)化生五味,(金石草木,根葉華實,酸苦甘淡辛鹹,皆化氣所生,隨時而有。)道生智,(智通妙用,惟道所生。玄生神,(玄遠幽深,故生神也。神之為用。觸遇玄通,契物化成,無不應也。)神在天為風,(風者,教之始,天之使也,天之號令也。)在地為木,(東方化也。)在天為熱,(應大為用。)在地為火,(南方之化。)在天為濕,(應土為用。)在地為土,(中央之化。)在天為燥,(應金為用。)在地為金,(西方之化。)在天為寒,(應水為用。)在地為水,(北方之化,神之為用。如上五化,木為風所生,火為熱所熾,金為燥所發,水為寒所資,土為濕所全,蓋初因而成立也。雖初由之以化成,卒因之以敗散爾。豈五行之獨有是哉!凡因所因而成立者、悉因所因而散落爾。)故在天為氣,在地成形,(氣,謂風熱濕燥寒。形,謂木火土金水。)形氣相感而化生萬物矣。(此造化生成之大紀。)然天地者,萬物之上下也。(天覆地載,上下相臨,萬物化生,無遺略也。故萬物自生自長,自化自成,自盈自虛,自復自變也。夫變者何?謂生之氣極,本而更始化也。)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也。(天有六氣御下,地有五行奉上。當歲者為上,主司天,承歲者為下,主司地,不當歲者,二氣居右,北行轉之,二氣居左,南行轉之。金木水火運北,面正之常,左為右,右為左,則左者南行,右者北行、而反也。)水火者,陰陽之徵兆也。(徵,信也。兆,先也。以水火之寒熱,彰信陰陽之先兆也。)金木者,生成之終紿也。(木主發生,應春,為生化之始,金主收斂,應秋,秋為成實之終。終紿不息,其化常行,故萬物生長化收藏自久。氣有多少,形有盛衰,上下相召,而損益彰矣。氣有多少、謂天之陰陽三等,多少不同秩也。形有盛衰,謂五運之氣有太過不及也,則是少多盛衰,天地相召,而陰陽損益,昭然彰著也。)帝曰:願聞五運之主時也。鬼臾區曰:五氣運行各終期日,非獨主時也。(一運之日終,三百六十五日四分度之一乃易之,非主旺時也,此言五運治政令於內。合於六氣之治,政令於外者也。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也。在天則為天干之五行,如甲乙屬木之類;在運則為氣化之五行,如甲乙化土之類;在中運則為甲乙大宮少宮之類;在地則為地支之五行,如子醜寅卯之類;在歲氣則為子午屬少陰君火之類。故天有五行生六氣,天之六氣又生在地有形之五行,無非五行之妙也。五位者,東南西北中央也。寒暑燥濕風火者,即六氣也。五臟者,心肝脾肺腎也。五氣者,五臟之氣也。喜怒思憂悲恐者,五志也。三陰者,少陰太陰厥陰也。三陽者,少陽太陽陽明也。天地初分之時,天分五氣,地列五行,定位布政於四方,五氣分流散支於十干,當是時,黃氣橫於甲乙,白氣橫於乙庚,黑氣橫於丙辛,青氣橫於丁壬,赤氣橫於戊癸,故甲乙應土運,乙庚應金運,丙辛應水運,丁壬應木運,戊癸應火運。天有此五行之氣,以御東西南北中央之五位,而寒暑燥濕風火,所由以生,正謂之六氣也。在人則有心肝脾肺腎之五臟,以化五臟之氣,而喜怒思憂恐之五志所由以生也。《六節臟象論》曰:五日謂之候。言五日即有一候,如立春初五日,東風解凍之類。三候謂之氣,言半月有三候,則為一氣,如立春正月節為一氣之類。六氣謂之時,則有三月而為一時,如自立春、雨水、驚蟄、春分、清明、穀雨為春,自立夏、小滿、芒種、夏至、小暑、大暑、而為夏之類。四時則合春、夏、秋、冬而為一歲,皆從其所旺之時,而主治之,木而火,火而土,土而金,金而水,水而木,五運之氣相為承襲,而皆治之。每終一歲之日,周而復始,今歲之候如此,明歲之候亦然。帝言:已知五運相襲,而皆治之,終期之日,周而復始,但五運者,地之木火土金水治政令於內者也。三陰三陽者,天之風熱燥濕寒,治政令於外者也。故五運相襲而治者。其於三陰三陽外治之候,如何合之?區言:太極分陰陽,陰陽分為五行,故五行一陰陽,陰陽一太極,彼五運乃天地初生之氣,而列之於五方者也。陰陽者,雖有三陰三陽之分,而天氣運氣地氣舉不能外之也。天干主於降,地支主於升,而五運則主於升降行於天地之問,乃謂之中運,是謂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為綱紀,變化以為父母,生殺經為本始,真有神明為之府也。蓋萬物初生謂之化,物之以極謂之變,陰陽莫測謂之聖,神用無方謂之神,由化與變,故萬物無能逃五運陰陽。由聖與神,故眾妙不能出幽元之理,物之生從於化,物之極由乎變,變化之相迫,成敗之所由也。又《五常政論》云:氣始而生化,氣散而有形,氣布而蕃育,其終而象變,其致一也。在天為玄,其理玄遠,而玄之所生者,為神,神在人為道,其性咸備,而道之所生者,為智,在地為化,孕育萬物,而化之所生者,為五味。惟玄生神,而為風,為熱,為濕,為燥,為寒,此乃三陰三陽之氣也。故風之氣為木,熱之氣為火,濕之氣為土,燥之氣為金,寒之氣為水,而成五運之形,由是在天之氣與在地之氣相感,而化生萬物也。然天地者,萬物之上下。《五運行大論》曰:所謂上下者,歲上下見陰陽之所在也。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五運行大論》曰:左右者,諸上見厥陰,左少陰右太陽;見少陰,右太陰右厥陰;見太陰,左少陽右少陰;見少陽,左陽明右太陰;見陽明,左太陽右少陽;見太陽,左厥陰左陽明;所謂面北而命其位言其見也。帝曰:何謂下?岐伯曰:厥陰在上則少陽在下,左陽明右太陰,少陰在上則陽明在下,左太陽右少陽。太陰在上則太陽在下,左厥陰右陽明。少陽在上則厥陰在下,左少陰右太陽。陽明在上則少陰在下,左太陰右厥陰。太陽在上,則太陰在下,左少陽右少陰。所謂面南而命其位言其見也。王注云:面北者,面向北而言之也。上、南也。下,北也。左,西也。右,東也。主歲者,位在南,故面北而言其左右。在下者,位在北,故面南而言其左右也。左右也上天位也。下地位也。面南左東也。右西也。上下異而左右殊也。此在天三陰三陽之氣,右旋於外,以加地也。水火者,陰陽之徵兆也。金木者,生成之終紿,此在地五運之行,左轉於內,以臨天也,天上之氣有多少,地上形有盛衰,故天上之氣與地下之形相召,而損益彰,以為物極之變也。其氣之多與形之盛相召者,益為變之盛也。氣之少與形之衰相召者,損,損為變之虛也。蓋物生之化者,天地之常,氣在五運曰平,氣在六氣曰常化也。物極之變者,天地之變,氣在五運曰太過不及,在六氣曰淫,勝,反勝相勝也。其變之勝者,則五運之太過,六氣之淫勝也。其變之虛者,則五運之不及,六氣之反相勝也。凡此五運六氣,所謂變化盛虛,本經後篇千言萬語皆所以發明,此四者。學者當潛心以究之也。五運氣行,各終期曰,非獨王時者,言木火土金水治政,各終一歲之期日,不獨治歲內六步之時令也。)帝曰:何謂氣有多少?形有盛衰?區曰:陰陽之氣各有多少,故曰三陰三陽也。(由氣有多少,故隨其升降,分為二別也。陰陽之三也,何謂?太陰為正陰,太陽為正陽,次小者為少陰,次者為少陽,又次為陽明,又次為厥陰。)行有盛衰,為五行之治,各有太過不及也。(氣至不足,太過營之,氣至太過,不足隨之,天地之氣虧盈如此,故云形有盛衰也。)故其始也。有餘而往,不足隨之,不足而往有餘從之,知迎知隨,氣可與期。(言盈無常,互有勝負爾。)應天為天符,承歲為歲直,三合為治。(應天為木運之歲,上見厥陰,火運之歲,上見少陽、少陰,土運之歲,上見太陰,金運之歲,上見陽明,水運之歲,上見太陽。此五者,天氣下降,如合符運,故曰應天為天符也。承歲謂木運之歲,歲當亥卯;火運之歲,歲當寅午;土運之歲,歲當辰戌醜未;金運之歲,歲當已酉;水運之歲,歲當申子,此五者,歲之所直,故曰:承歲為歲直也。三合,謂火運之歲上見少陰,年辰臨午;土運之歲上見太陰,年辰臨醜未;金運之歲上見陽明,年辰臨酉。此三者,天氣、運氣、與年辰俱會,故云三合為治也。歲直亦曰歲位,三合亦為天符。《六微旨大論》曰:天符歲會曰太一天符,謂天運與歲俱會也。此承上文,而明氣有多少,形有盛衰之義,不外乎天地氣運氣而已。陰陽之氣,合有多少者,謂三陰三陽之氣各分多少,陰多者為太陰正陰,次少者為少陰,而又次者為厥陰也。陽多者,為太陽正陽,次少者為少陽。而又次者為陽明也。形有盛衰,謂五行之治各有太過與不及者也。五運之形各有盛衰,土有太少宮,金有太少商,水有太少羽,木有太少角,之有太少徵。而太者太過,少者不及也。始,謂甲子歲也。《六微旨大論》曰:天氣始天甲,地氣始於子,子甲相合命曰歲立。《運氣全書》曰:運有盛衰,氣有虛實,更相迎隨,以司歲也。陽盛陰衰,如土運甲陽而已陰,陽虛陰實,如六氣子實而醜虛,迎隨如六十甲子,一陽一陰盛衰虛實遞相接送,以司歲次而推之以終。六甲故有餘、已則不足,隨不足已則有餘,從亦歲運。非有餘,非不足者,蓋以同天地之化也。若余已復余,少已復少,則天地之道變常而災害苛疾至矣。其來而迎之,知其往而隨之,則歲氣自可與期也。)

寒暑燥濕風火,天之陰陽也,三陰三陽上奉之。(太陽為寒,少陽為暑。陽明為燥,太陰為濕,厥陰為風,少陰為火,皆其元在天,故曰天之陰陽也。木火土金水火,地之陰陽也,生長化收藏,下應之。木,初氣也。火一氣也。相火,三氣也。土,四氣也。金,五氣也。水,終氣也。以其在地應天,故云下應也。氣在地故曰地之陰陽也。)天以陽生陰長。地以陽殺陰藏。(生長者,天之道,藏殺者,地之道。天陽主生,故以陽生陰長;地陰主殺,故以陽殺陰藏。天地雖高下不同,而各有陰陽之運用也。)天有陰陽,地亦有陰陽。(天有陰故能下降,地有陽故能上騰,是以各有陰陽也。陰陽交泰,故化變由之成也。)木火土金水火,地之陰陽也。生長化收藏。故陽中有陰,陰中有陽。(陰陽之氣,極則過亢、故各兼之,陽中兼陰陰中兼陽,易之卦,離中虛,坎中滿,此其義象也。)所以欲知天地之陰陽者,應天之氣,動而不息,故五歲而右遷。應地之氣,靜而守位,故六期而環會,(天有六氣,地有五位,天以六氣臨地,地以五位承天,蓋以天氣不加君火故也。以六加五,則五歲而餘一氣,故遷一位。若以五承六,則常,六歲乃備盡天元之氣,故六年而環會,所謂周而復始也。地氣左行,往而不返,天氣東轉,常自火運,數五歲已,其次氣正當君火之上,法不加臨,則右遷君火氣上,以臨相火之上,故曰五歲而右遷也。由斯動靜上下相臨,而天地萬物之性,變化之機可見矣。)動靜相召,上下相臨,陰陽相錯而變由生也。(天地之道,變化之微,其由是也。孔子曰: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此之謂也。上下相媾,寒暑相臨,氣相得則和,不相得則病,又云:上者右行,下者左行,左右周天,余而復會。天以六為節,地以五為制,周天氣者,六期為一備;終地紀者,五歲為一周。(六節,謂六氣之分。五制,謂五位之分。位應一歲。歲統一年,故五歲為一周,六年為一備。備,謂備離天氣。周,謂周行地位。所以地位六而言五者。天氣不臨君火故也。)君火以名,相火以位。(君火在相火之右,但立名於君位,不立歲氣,故天之以氣,不偶其氣以行,君火之正,守位而奉天命,以宣行火令爾。以右奉天,故曰:君人以名守位稟命,故曰相火以位。)五六相合,而七百二十氣為一紀,凡三十歲,千四百四十氣,凡六十歲,而為一周,不及太過,斯可見矣。(曆法,一氣十五日,因而乘之,積七百二十氣,即三十年,積千四百四十氣,即六十年也。《經》云:有餘而往不足,隨之不足而往有餘從之,故六十年中不及太過斯皆見矣。此承上文,論上下相召之義,而合之以周紀之數也。上者天也;下者地也。上下相召者,天右旋之陰,陽加於地下,地左轉之陰,陽臨於天上,而相召,以治步治步也。天之陰陽風熱,燥濕寒,又增火為六數者,在天之熱分為暑、火二氣,故三陰三陽名上奉之也。地之陰陽本火土金水亦增火為六數者,在地之火,分為君相二形。故生長化藏,各下應之也。生長者,無之道;藏殺者,地之道。天陽主生,陽中有陰,故以陽生陰長:地陰主殺,陰中有陽,故以陽殺陰藏。天地雖高下不同,而各有陰陽之運用。天惟有陰故能下降,地惟有陽故能上升,是以謂之各有陰陽也。即如木火土金水火,地之陰陽也。生長化收藏,故陽中有陰,陰中有陽,所以欲知天地之陰陽者,天之陰陽下加地氣,共治歲也。則應天之氣,動而不息,蓋地之治歲,君火不主運,惟五運循環,故天之六氣加之,常五歲右餘一歲,與地遷移,一位而動不息也。地之陰陽上臨天,共治步也,則應地之氣靜而守位,蓋地之治步、其木君相土金水無殊,皆各主一步,以終期,故其上臨天之六氣,共治也常六,期其周復於始,治之步環會而靜守位也,故治歲動者,與治步靜者相召,外旋上者,與內運下者相臨,則陰陽相錯而損益盈虛之變所由生也。天以六為節,地以五為制者,上下相召之數也。蓋天之六氣,各治一歲,故六期以備,地之六位,其君火以名,相火以位。故五歲一周,五六相合,凡三十歲為一紀,六十歲為一周,其間相錯之陰陽,或氣類同,多而益,為太過之盛者,或氣類異,少而損,為不及之虛者,斯皆可見其變也。)

五運行大論篇

《五運行大論》曰:臣覽《太使天元冊》文,丹天下之氣,經於牛女戊分。黅天之氣經於心尾己分,蒼天之氣經於危室柳鬼,素天之氣經於亢氏昴畢,玄天之氣經於張翼婁胃。所謂戊己分者,奎壁角軫,則天地之門戶也。(戊土屬乾,己土屬巽,六戊為天門,六己為地戶。)夫候之所始,道之所生,不可不通也。其五天之象,所經星宿分野,獨富五運之干位,不及六氣之支位者,蓋干之與支,根本之與枝葉。《經》言:干支在其中矣。故其化皆干與支同屬者,運位齊化是根本與枝葉同化者也。夫五氣之至,各有五色,經於分野,氣太過則先天而至,氣不及則後天而至,嘗以寅卯前後之,自然可見。故曰:候之所始,道之所生,不可不通也。)所謂上下者,歲上下見陰陽之所在也。左右者,諸上見厥陰,左少陰右太陽;見少陰,左太陰,右厥陰;見太陰,左少陰,右少陰;見少陽,左陽明右太陰;見陽明,左太陽右少陽;見太陽,右厥陰右陽明。所謂面北而命其位,其見也。(面向北而言也。上,南也。下,北也。左,西也。右,東也。)何謂下?厥陰在上則少陽在下,左陽明右太陰;少陰在上,則陽明在下,左太陽右少陽;太陰在上則太陽在下,左厥陰右陽明;少陽在上則厥陰在下,左少陰右太陽;陽明在上則少陰在下,左太陰右厥陰;太陽在上則太陰在下,左少陽右少陰。所謂面南而命其位,言其見也。(主歲者位在南,故面北而言其左右。在下者位在北,故面南而言其左右也。上。天位也。下,地位也。面南,左東也,右西也。上下異而左右殊也。)上下相構,寒暑相臨,氣相得則和,不相得則病。(木火相臨,金木相臨,水木相臨,火土相臨,土金相臨,為相得也。水土相臨,土水相臨,水火相臨,火金相臨,金木相臨,為不相得也。上臨下為順,下臨上為逆,亦鬱抑而病生,土臨相火君火之類者也。)氣相得而病者,何也?以下臨上,不當位也。(六位相臨,假令土臨火,火臨木,木臨水,水臨金,金臨土,皆為以下臨上,不當位也。父子之義,子為下,父為上,以子臨父,不亦逆乎?)動靜何如?(言天地之行左右也。)上者右行,下者左行,左右周天,余而復會也。(上,天也,下,地也。周天,謂天周地五行之位也。天垂六氣,地布五行,天順地而左回,地承天而右轉,木運之後,天氣當余,餘氣不加於君火,卻退一步加臨相火之上,是以每五歲已,退一位而右遷,故曰左右周天,余而復會,會,遇也,合也。言天地之道,常五歲畢,則以餘氣遷加,復與五行座位再相會合而為歲法也。周天謂天周地位,非周天之六氣也。)夫變化之用,天垂象,地成形,七曜緯虛,五行灑地,地者,所以載生成之形類也。虛者,所以列應天地之精氣也。形精之動,猶根本之與枝葉也。仰觀其象,雖遠可知也。(觀五星之東轉,則地體左行之理,昭然可知。)地為人之下,太虛之中者也。(言人之所居,可謂下矣。徵其至理,則是太虛之中一物耳。《易》曰:坤厚載物,德合無疆,此之謂也。)大氣舉之也。(大氣,謂造化之氣,任持太虛者也。所以太虛不屈,地久天長者,蓋有造化之氣任持之也。氣化而變,不任持之,則太虛之器亦敗壞矣。凡有形,處地之上者,皆有生化之氣任持之也。然氣有大小不同,壞有遲速之異,及至氣不任持,則大小之壞一也。)燥以干之,暑以蒸之,風以動之,濕以潤之,寒以堅之,火以溫之。故風寒在下,燥熱在上,濕氣在中,火遊行其間,寒暑六入,故令虛而化生也。(地體之中,凡有六入:一曰燥,二曰暑,三曰風,四曰濕,五曰寒,六曰火,受燥故乾性生焉,受暑故蒸性生焉,受風故動性生焉,受濕故潤性生焉,受寒故堅性生焉,受火故溫性生焉,此天之六氣也。)故燥勝則地干,暑勝則地熱,風勝則地動,濕勝則地泥,寒勝則地裂,火勝則地固矣。(六氣之用,此言天右旋於外,而寒暑六入以舉其地,地受天六入以為五行,左轉化生入物於天之中也。天地萬物之上下,左右陰陽之道路者,天右旋六節之位也。上下,謂在上者司天之位,在下者在泉之位。左右,謂在上之左右,即司天左間右間之位。在下之左右,即在泉左間右間之位也。故天之三陰三陽於其六位,右旋如己亥歲,上見厥陰而左間少陰,右間太陽,至子午歲,上見少陰,而左間太陰,右間厥陰,逐歲之上旋降於右也。面北命其位,言其見也。謂司天之位在南而面北,命其左右,則西南為左間之位,東南為右間之位,而言其所見之陰陽也。面南命其位言其見者,謂地之位,在北而面南,命其左右。則東北為左間之位,西北為右間之位。而言其聽見之陰陽也。自天地萬物之上下,至此獨論天右旋之氣也。上下相構,寒暑相臨,氣相得則和,不相得則病者,言天之右旋迭地方位,而其氣於地方位氣相構相臨,其構同類,相生之氣則和,不同類相制之氣則病也。或氣雖同類,相得亦病者,惟相火臨於君火也,為不當位故也。君位臣則順,臣位君則逆,逆則病近者速者是也。動靜何知者?帝謂天動能臨於地,地靜不能臨天,而難上下相構,寒暑相臨之語。伯言:上者右行,下者左行,則知天常於上,自右降東南而旋迴以臨地,地常於下,自左升東北而循顯明木君相土金水之位,循環臨天而皆動也。故左右臨動,各皆周天,遇則復相會也。應地者靜,天地之體,動靜雖殊,而起用之變化,在地則五行麗地,而載生成之形,類運於內,在天則七曜緯虛而列,應天之精,氣運於外,其形類與精氣之相隨運動,猶根本之與枝葉,同乎一氣而不殊,故但仰觀七曜之象,周旋雖遠,可知其動也。)天地之氣,何以候之?天地之氣,勝復之作,不行形於診也。《脈法》曰:天地之變,無以脈診。此之謂也。(言天地平氣及勝復,皆以形證觀察,不以診知也。)間氣何如?(惟間氣偏治一位,固可隨其所在,期與尺寸左右也。)隨氣所在,期與左右。(與左右尺寸四部分位承之,以知應與不應,過與不及也。)從其氣則和,違其氣則病,(謂當沉不沉,當浮不浮,當澀不澀,當鉤不鉤,當弦不弦,當大不大之類也。)不當其位者病,(見於他位也。)迭移其位者病,(謂左見右脈,右見左脈。)失守其位者危,(已見於他鄉,本宮見賊殺之氣,故病危。)尺寸反者死。(子午卯酉四歲有之。反,謂歲當陰在寸而脈反見於尺;歲當陽在尺而脈反見於寸,尺寸俱乃謂反也。若尺獨然,或寸獨然,是不應氣,非反也。)陰陽交者死。(寅、申、己、亥、醜、未、辰、戌八年有之,交,謂歲當陰,在右脈反見左;歲當陽,在左脈反見右。左右交見,是謂交。若左獨然,或右獨然,是不應氣,非交也。)先立其年,以知其氣,左右應見,然後乃可以言死生之逆順。(此言天地之氣,可隨其所在期之於尺寸左右也。蓋五運以甲乙土運為尊,六氣以少陰君火為尊,故甲乙土運為南政,乃南面而行令,其餘四令為北政,以臣事之,則面北而受令者也。又以少陰為君主,反脈司天在泉,而尺寸不應者,皆以少陰而論之,其脈主於沉也。是以期之之法,陽之所在。其脈應不沉,陰之所在,其脈不應,北政之歲,人氣面北而寸北尺南,地左間之氣在右寸,右間之氣在左寸,天左間之氣在左尺,右間之氣在右尺。所以少陰在泉,則左間太陰右間厥陰,而兩寸之脈俱不應。厥陰在泉,則左間少陰右間太陽,而少陰在左,其右寸之脈不應太陰。太陰在泉,則左間少陽右間少陰,而少陰在右,其左右之脈不應。故曰北政之歲,三陰在下則寸不應者此也。少陰司天,則左間太陰,右間厥陰,而兩尺之脈俱不應。厥陰司天,則左間少陰,右間太陽,而少陰在左,則左尺之脈不應。太陰司天,則左間少陽,右間少陰,而少陰在右,其右尺之脈不應,故曰北政之歲三陰在上,則尺不應者此也。南政之歲,人氣而南而寸南尺北,天左間之氣在右寸,右間之氣在左寸、地左間之氣在左尺。右間之氣在右尺,所以少陰司天則左間太陰右間厥陰,而兩寸之脈俱不應。厥陰司天,則左間少陰右間太陽,而少陰在左,其右寸之脈不應。太陰司天,則左間少陽,右間少陰,而少陰在右,其左寸之脈不應。故曰南政之歲三陰在天,則寸不應者此也。少陰在泉,則左間太陰,右間厥陰,而兩尺之脈俱不應。厥陰在泉,則左間少陰,右間太陽,而少陰在左,其左尺之脈不應。太陰在泉、則左間少陽,右間少陰,而少陰在右,其右尺之脈不應也。故曰南政之歲,三陰在泉,則尺不應者此也。從其氣則和者,陰陽各當尺寸本位也。違其氣則病者,即所謂陰陽或不當其位,或迭移其位,或失守其位,或尺寸反,或陰陽交也。南北二政,內行運法,甲乙為南政,餘四運為北政。南政同天在泉,皆行土運,其餘北政,皆以在泉行運,如此政巳亥,厥陰司天則行在泉少陽火運。又如寅卯,少陽司天則行,在泉厥陰木運,余仿此。惟有北政辰戌年,太陽司天當行,在泉太陰土運,緣北政以臣,不敢行君之令,故行金運,是土之子,以足木火金水四運焉。)

五常政大論篇

《五常政大論》曰:天不足西北,左寒而右涼,地不滿東南,右熱而左溫,其故何也?(面巽言也。)陰陽之氣,高下之理,大小之異也。(高下,謂地形。大小,謂陰陽之氣盛衰之異。中原地形、西北方高、東南方下,西方涼,北方寒,東方溫,南方熱。)東南方陽也,陽者,其精降於下,故右熱而左溫。(陽精下降,故地氣以溫,而和之於下矣。陽氣生於東而盛於南,故東方溫而南方熱,此則氣之多少明矣。)西北方陰也,陰者,其精奉於上,故左寒而右涼。(陰精奉上,故地地以寒而和之於上矣。陰氣生於西而度於北,故西方涼而北方寒,君面巽而言,臣面乾而對也。)是以地有高下,氣有溫涼,高者氣寒,下者氣熱。(《六元政紀論》云:至高之地,冬氣常在。至下之地,春氣常在。)陰精所奉其人壽,陽精所降其人夭。(陰精奉,高之地也。陽精所降,下之地也,陰方之地,陽不妄泄,寒氣外持,邪不數中,正氣堅守,故壽延。陽方之地,陽氣耗散,發泄無度,風濕數中,真氣傾竭,故夭折。今中原之境,西北方人多壽,東南方人多夭,其中猶各有微甚爾。)西北之氣散而寒之,東南之氣溫而收之,所謂同病異治也。(西方北方人皮膚閉,腠理密,人皆食熱,故宜散宜寒。東方南方人,皮膚疏,腠理開,皆食冷,故宜收宜溫。散,謂溫浴,使中外條達,收,謂溫中,不解表也。)根於中者,命曰神機,神去則機息。根於外者,命曰氣立,氣止則化絕。(凡稟乎天者,以神為主,稟乎地者,以氣為主。諸有形之類,要於中者,生源系天,其所動浮,皆神氣為機發之主,其所為也,物莫知之,是以神捨去,則機發動用之道息矣。又以其生氣之根本,乃發自身形之中,故曰根中也。其根於外者,生源系地,故其所生長化成收藏,皆為造化之氣所成立,其所出也,物亦莫知,是知以氣丘止息,則生化結成道絕滅也。其木火土金水,燥濕液緊柔,雖常性不易,及乎外物,生氣離,根化絕,則其常體性顏色,皆必變移其舊也。)氣始而生化,氣散而有形,氣布而蕃育,氣終而象變。(始動而生化,流散而有形,布化而成結,終極而萬象皆變也。)氣反者,病在上,取之下;病在下,取之上;病在中,旁取之。(下取,謂寒逆於下,而熱攻於上,不利於下,氣盈於上,則溫下以調之。上取,謂寒積於下,溫之則下,陽臟不足,則補其陽也。旁取,謂氣並於左,則藥熨於右,氣並於右,則藥熨其左以和之。)

有毒無毒,服有約乎?病有久新,方有大小,有毒無毒,固官常制矣。有毒治病,十去其六,(下品藥毒,毒之大也。)常毒治病十去其七,(中品藥毒,次於小水。)小毒治病十去其八,(上品藥毒,毒之小也。)無毒治病十去其九,(上品、中品、下品無毒藥,悉謂之平。)穀肉果菜,食養盡之,無使過之,傷其正也。(大毒之性列,其為傷也多,小毒之性和,其為傷也。少,當毒之性,減大毒之性一等,加小毒之性一等,所傷可知也。故至約必止之,故十去其或六、或七、或八而即已。然無毒之藥性雖平和,久而多之,則氣有偏盛,正有偏絕,不可長也,故十去其九而止。服至藥已,則以五穀、五肉、五果、五萊,隨五臟宜者,食養盡之。)不盡,復行如法,(法,謂前四約也。余病不盡,然再行之,毒之大小,至約而止,必無過也。)必先歲氣,無伐天和,無盛盛,無虛虛,而遺人夭殃。(不察虛實,但思攻擊,盛者轉盛,虛者轉虛,萬端之病,從茲而甚。真氣日消,病勢日侵,殃咎之來,苦夭之興,難可逃也。)無致邪,無失正,絕人長命。(所謂伐天和也。攻虛謂實,是則致邪,不識臟之虛,斯為失正,正即失,則為死之由矣。)夫經絡以通,血氣以從,復其不足,與眾齊同,養之和之,靜以待時,謹守其氣,無使傾移,其形乃彰,生氣以長。(病去而瘠者,其經絡已通,血氣以順,當復其不足之臟,而興足者同,必養之和之,靜以待時,形自彰而不瘠矣。)

六元政紀大論篇

《六元政紀大論》曰:數之起,始於上而終於下,歲半之前,天氣主之,歲半之後,地氣主之,(歲半,謂之立秋之日也。)上下交互,氣交主之,歲紀畢矣。(上下交互,則三四氣之紀,即天地之氣交主之,此則一歲之紀畢也。)春氣西行,夏氣北行,秋氣冬行,冬氣南行。(觀萬物生長收藏如斯言。)故春氣始於下,秋氣始於上,夏氣始於中,冬氣始於標。春氣始於左,秋氣始於右,冬氣始於後,夏氣始於前。此四時正化之常。(察物以明之,可知也。)故至高之地,冬氣常在,至下之地,春氣常在,(高山之巔,盛夏冰雪,汙下川澤,嚴冬草生,常在之義足明矣。春夏之氣,本主冬南,而其氣則降於西北。冬秋之氣,本主西北,而其氣則生於東南。故春氣者,始於往年,在下之氣所。秋氣者,由於今年在上之氣所降,夏氣者,始於今年,中氣所升。)必謹察之。

厥陰所至為裡急,(筋攣縮,故急。)少陰所至,為瘍胗身熱,(火氣主也。)太陰所至,為積飲痞膈,上氣也。)少陽所至為嚏嘔,為瘡瘍,火氣主之。)陽明所至,為浮虛,(浮虛,薄腫按之浮起也。)太陽所至為屈伸不利,病之常也。厥陰所至為支痛,(支,杜妨也。)少陰所至。為驚惑惡寒,戰慄、譫妄,(譫,亂言也。)太陰所至為搐滿,少陽所至為驚躁、瞀昧、暴病,陽明所至為鼽、反陰股膝髀腨胻足病,太陽所胻至為腰痛,病之常也。厥陰所至為軟戾,少陰所至為悲妄、衄蔑,(蔑,汙血也。)太陰所至為中滿霍亂吐下,少陽所至為喉痹,耳鳴、嘔湧,(湧,謂溢食,食不下也。)陽明所至為脅痛、皺揭,(身皮麩象。)太陽所至為寢汗痙,(寢汗,謂睡中汗發於胸嗌頸腑之間也,俗乎為盜汗。)病之常也。厥陰所至,為脅痛、嘔泄,(泄,謂利也。)少陰所至為語笑,太陰所至為重胕腫,(胕腫,謂肉泥按之不起也。)少陰所至為暴注、膶瘛、暴死,陽明所至為鼽嚏,太陽所至為流泄禁止,病之常也。凡此十二變者,報德以德,報化以化,報政以政,報令以令,氣高則高,氣下則下,氣後則後,氣前則前,氣中則中,氣外則外,位之常也。(氣報德報化,謂天地氣也。高下前後中外,謂生病所也。手之陰陽其氣高,足之陰陽其氣下,足太陽氣在身後,足陽明氣在身前,足少陽、太陰、厥陰氣在身中,足少陽氣在身側,各隨所在,言氣變生病象也。凡正文厥陰、少陰、太陰等語。俱主歲言,而人病則合於歲也。凡此十二變者,言前言德化、政令、病變、十二節之候。若不當歲步,主客政位而至者,則屬變氣,而為用復也。凡勝復之候,至氣勝氣,變德則報復以德,變化則報復以化,變政令則報復以政令,而其氣之往復不能相移也。所變之氣,居高則報復亦高,居下則報復亦下,居後則報復亦後,居前則報復亦前,居中則報復亦中,居外則報復亦外,而其位之高下,亦不能相移也。由是言之,則天下風寒暑濕燥火之變常,不能同也。)故風勝則動,(不寧也。)熱勝則腫,(熱勝氣則為丹熛,勝血則為癰腫,勝骨肉則為胕腫,按之不起。)燥盛則干,(干於外,則皮膚皺揭。干於內則精血枯涸,干於氣及當液,則肉乾而皮著於骨。)寒勝則浮,(浮,謂起按之處見矣。)濕勝則濡泄,甚則水閉胕腫,(濡泄,水利也。胕腫,肉泥按之陷而不起也。閉則逸於皮中也。)隨氣所在,亦言其變耳。

天氣不足,地氣從之,地氣不足,天氣從之,運居其中而常先也。(運,謂木火土金火,各主歲者也。地氣盛則歲運上升,天氣盛則歲運下降,上升下降,運氣常先遷降也。)惡所不勝,歸所不同,隨運歸從,而生其病也。(非其位則變生,變生則病作。)故上勝則天降而下,下勝則地氣遷而上,(勝,謂多也。上多則自降,下多則自遷,多少相移,氣之常也。)勝多少而差其分,(多則遷降多,少則遷降少,多少之應,有微有甚之異也。)微者小差,甚者大差,甚則位易氣交易,則大變生而病作矣。大要曰:其紀五分,微紀七分,其差可見,此之謂也。(以其五分七分,之所以知天地陰陽過差矣。熱無犯寒,寒無犯寒,奈何?發表不遠熱,攻里不遠寒。(汗泄故用熱不遠熱,下利故用寒不遠寒,皆謂不獲己而用之也。)

婦人重身,毒之何如?有故無損亦無殞出。(謂大堅癥瘕,痛甚不堪,則治以破積愈痛之藥,是謂不救,必乃盡死救之,存其大也。上無殞者,言毋必全,子亦不死也。)大積大聚,其可犯也。衰其大半而止,過者死。(衰其大半,不足以害生。故衰大半則止其藥。若過禁待盡,毒氣內余,無病可攻,以當毒藥,則敗損中和,故過則死。)

木鬱達之,火鬱發之,土鬱奪之,金鬱泄之,水鬱折之,然調其氣,(達謂吐之令其條達也。發,謂汗之令其疏散也。奪,謂下之令無壅礙也。泄,謂滲泄解表利小便也。折,謂抑之,制其沖逆也。通是五法也,乃可以調氣,後再觀其虛盛而調理之。過者折之,以其畏也,所謂瀉之。過,太過也。太過者,以味瀉之,咸瀉腎,酸瀉肝,辛瀉肺,甘瀉脾,苦瀉心。過者畏瀉,故謂瀉為畏也。)

至真要大論篇

《至真要大論》曰:陰之所在寸口何如?(陰之所在,脈沉不應。)視歲南北,可知之矣。北政之歲,少陰在泉,則寸口不應;(木火金水四運,面北受氣。凡氣之在泉者,脈息不見,惟其左右之氣脈可見之。在泉之氣,善則不見,惡者可見,病以氣疾客主淫勝名之。在天之氣其亦然也。)厥陰在泉,則右不應;少陰在石故。)太陰在泉,則左不應。(太陰在左故。)南政之歲,少陰司天,則寸口不應。(土運之歲,面南行令,故少陰司天,則二手寸口不應也。)厥陰司天,則右不應;太陰司天,則左不應。(變左右義也。)諸不應者,反其診則見也。(不應皆謂脈沉,脈沉下者,抑手而沉,復其手則沉為浮,細為大也。)帝曰:尺候何如?伯曰:北政之歲,三陰在下,則寸不應;三陰在上,則尺不應。司天曰上,在泉曰下。)南政之歲,三陰在天,則寸口不應;三陰在泉,則尺不應。左右同。(尺不應寸,左右悉同。言南北二政之司天在泉,其尺寸之脈,各有所不應也。)天地之氣,內淫而病何如?歲厥陰在泉,風淫所勝,則地氣不明,平野昧,草乃秀。民病洒洒振寒,善呻數欠,心痛支滿,兩脅裡急,飲食不下,膈咽不通,食則嘔,腹脹善噫,年後與氣,則快然如衰,身體皆重。(謂寅申歲也。洒洒振寡,善呻數欠,為胃病。合則嘔,腹脹善噫,得後與氣,則快然如衰,身體皆重,為脾病。飲食不下,膈咽不通,邪在胃脘也。蓋厥陰在泉之歲,木干而克脾胃,故病如是。)歲少陰在泉,熱淫所勝,則焰浮川澤,陰處反明。民病腹中常鳴,氣上衝胸,喘不能久立,寒熱皮膚痛,目瞑齒痛䪼腫,惡寒發熱如瘧,少腹中痛腹大,蜇蟲不藏。(謂卯酉歲也。齒痛䪼腫,為大腸病。腹中雷鳴,氣上衝胸,喘不能久立,邪在大腸也。蓋少陰在泉之歲,火剋金,故大腸病也。)歲太陰在泉,草乃早榮,濕淫所盛,則埃昏岩石,黃反見黑,至陰之交。民病飲積,心痛,耳聾渾渾焞焞,咽腫喉痹,陰病血見,少腹痛腫,不得小便,病沖頭痛,目似脫,項似拔,腰似折,髀不可以回,膕似結,膕如別。(謂辰戌歲也。太陰為土,色見應黃於中天,而反見於北方黑處也。水土同見,故曰至陰之交,合其氣色也。沖頭痛,謂腦後眉間痛也。膕,謂膝後曲腳之中也。腨,胕後軟肉處也。耳聾渾渾焞焞,咽腫喉痹,為三焦病。病沖頭痛,目似脫,項似撥,腰似折,髀不可以回,膕如結,腨如別,為膀胱足太陽病。又少腹腫痛,不得小便,邪在三焦,蓋太陰在泉之歲,土旺克太陽,故病如是也。)歲少陽在泉,火淫所勝,則焰明效野,寒熱更至。民病注泄赤白,少腹痛溺赤,甚則血便。少陰同候。(謂乙亥歲也。處寒之時,熱更其氣,熱氣既往,寒氣後來,故云更至也。余候與少陰在泉同。)歲陽明在泉,燥淫所勝,則霿霧清瞑,民病喜嘔,嘔有苦,善太息,心脅痛,不能反側,甚則咽乾面塵,身無膏澤,足外反熱。(謂子午歲也。霿霧謂暗不明,似霧也。言霧起霿暗,不分形物而薄寒也。心脅痛、謂心之傍,脅中痛也。面塵,謂面上如有觸冒塵土之色也。嘔有苦,善太息,心脅痛,不能反側,甚則面塵,身無膏澤,足外反熱,為膽病。咽乾面塵,為肝病。蓋陽明在泉之歲,金王剋木,故病如是。)歲太陽在泉,寒淫所勝,則凝肅慘慄,民病少腹控睪,引腰脊,上衝心痛,血見,咽乾頷腫。(謂醜未歲也。凝肅,謂寒氣靄空,凝而不動,萬物靜肅,其義形也。慘慄,寒甚也。控,引也。睪,陰丸也。頷,頰車前牙之下也。咽痛頷腫,為小腸病,又少腹控睪,引腰脊,上衝心肺,邪在小腸也。益太陽在泉之歲,水剋火,故病如是。)諸氣在泉,風淫於內,治以辛涼,佐以苦甘,以甘緩之,以辛散之。熱淫於內,治以鹹寒,佐以甘苦,以酸收之,以苦發之。濕淫於內,治以苦熱,佐經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火淫於內,治以苦溫,佐以甘辛,以苦下之。寒淫於內,治以甘熱,佐以苦辛,以咸瀉之,以辛潤之,以苦堅之。(此言六氣之在泉,淫勝為病者,各有治之之法也。)天氣之變何如?厥陰司天,風淫所勝,則太虛埃昏,雲物以擾,寒生春氣,流水不冰。民病胃脘當心而痛,上支兩脅,膈咽不通,飲食不下,舌本強,食則嘔,冷泄腹脹,溏泄瘕水閉,蟄蟲不出,病本於脾。(謂已亥歲也。是歲民病集於中也。風自天行,故太虛埃起風動飄蕩,故云物擾也。埃,青塵也。不分遠物是為埃,是為昏埃。土之為病,其善泄利,若病水則水便閉而不下,若大泄利,則經水亦多閉絕也。舌本強,食則嘔,腹脹溏泄瘕水團,為脾病。又胃病者,腹脾脹,胃脘當心而痛,上支兩臉,膈咽不通,食飲不下。蓋厥陰司天之歲,水勝土,故病如是。)

少陰司天,熱淫所勝,怫熱至,火行其政。民病胸中煩熱,咽乾,右胠滿,皮膚痛,寒熱咳喘,大雨且至,唾血血泄,鼽衄嚏嘔,溺色變,甚則瘡瘍胕腫,肩背臂臑及缺盆中痛,心痛肺䐜,腹大滿,膨膨而喘咳,病本於肺。(謂子午歲也。怫熱至,是火行其政乃爾。是歲民病集於右,益以小腸通心故也。病自肺生,故曰病本於肺也。蓋病少陰司天之歲,火剋金,故病如是也。)尺澤絕,死不治。(尺澤在肘內臁大紋中,動脈應手,肺之氣也。火灼於金,承天之命,金氣內絕,故必危亡。)太陰司天,濕淫所勝,則沉陰且布,雨變枯槁,胕腫骨痛陰痹,陰痹者,按之不得,腰脊頭項痛,時弦,大便難,陰氣不用,飢不欲食,咳唾則有血,心如懸,病本於腎。(謂醜未歲也。沉,久也。)腎氣受邪,水無能潤,下焦枯涸,故大便難也。飢不欲食,咳睡則有血,心懸如飢狀,為腎病。又邪在腎,則骨痛陰痹,陰痹者,按之不得,腹脹腰痛,大便難,肩背頸項強痛,時弦。蓋太陰司天之歲,土剋水,故病如是。)太谿絕,死不治。(太谿,在足內踝後跟骨上,動脈應手,腎之氣也。土邪勝水而腎氣內絕。)少陽司天,火淫所勝,則溫氣流行,金政不平,民病頭痛,發熱惡寒而瘧,熱上皮膚痛,色變黃赤,傳而為水,身面胕腫,腹滿仰息,泄注赤白,瘡瘍咳唾血,煩心胸中熱,甚則鼽衄,病本乎肺。(謂寅審歲也。火來用事,則金氣受邪,故曰金政不平也。火炎於上,金肺受邪,客熱內燔,水無能救,蓋少陽司天之歲,火剋金,故病如是。)天府絕,死不治。(天府,在肘後內側上腋下,同身寸之二寸,動脈應手,肺之氣也。火勝而金肺絕,故死。)陽明司天,燥淫所勝,則木乃晚榮,草乃晚生,筋骨內變,民病左胠脅痛,寒清於中,感而瘧,大涼革候,咳,腹中鳴,注瀉鶩溏,名木斂,生宛於下。草焦上首,心脅暴痛,不可反側,咽乾面塵腰痛,丈夫㿗疝,婦人少腹痛,目昧眥,瘍瘡痤癰,蟄蟲來見,病本於肝。(謂卯酉歲也。金勝,故草木晚榮也。配於人身,則筋骨內應而不用也。大涼之氣,變易時候,則人寒清發於中,內感寒氣,則為痎瘧也。大腸居右,肺氣通之,今肺氣內淫,肝居於左,故左胠脅痛如刺割也。其歲民自注泄,則無淫勝之疾也。大涼,次寒也。大涼且甚,陽氣不行,故木容收斂,草容悉晚。生氣已升,陽不布令,故行積生氣而稸於下也。在人之應,則少腹之內,痛氣居之,瘡瘍痤癰,腰痛不可俯仰,丈夫㿗疝,婦人少腹痛,甚則咽乾面塵,胸滿洞泄,為肝病。又心脅痛不能反側,目銳眥痛,缺盆中腫痛,腋下腫馬刀,振寒瘧,為膽病。蓋陽明司天之歲,金剋木,故病如是也。)太衝絕,死不治。(太衝在足大指本節後二寸,脈動應手,肝之氣也。金來代木,肝氣內絕,正不勝邪,其死宜也。)太陽司天,寒淫所勝,則寒氣反至,水且冰,血變於中,發為癰瘍,民病厥心痛,嘔血血泄鼽衄,善悲,時眩僕。運大炎烈,雨暴乃雹,胸腹病,手熱肘攣掖腫,心澹澹大動,胸脅胃脘不安,面赤目黃,善噫嗌乾,甚則色炲,渴而欲飲,病本於心。(謂辰戌歲也。太陽司天,寒氣布化,故水且冰,而血凝皮膚之間,衛氣結聚,故為癰也。若乘火運而火炎烈,與水交戰,故暴雨半珠形雹也。是歲民病積於心脅之中也。陽氣內郁,濕氣下蒸,故心厥痛而嘔血,血泄鼽衄,面赤目黃,善噫手熱,肘攣腋腫咽乾,甚則寒氣勝陽,水行凌火,火氣內郁,故渴而欲飲也。病始心生,為陰凌犯,故云病本於心也。蓋太陽司天之歲,水剋火,故病如是。)神門絕,死不治。(神門在手之掌後銳骨之端,動脈應手,真心氣也。水行勝火,而心氣內絕,神氣已亡,不死何待?)所謂動氣,知其臟也。(所以診視而知死者何?以皆是臟之經脈動氣,知神藏之存亡爾。)司天之氣,風淫所勝,平以辛涼,佐以苦甘,以甘緩之,以酸瀉之。熱淫所勝,平以鹹寒,佐以苦甘,以酸收之。濕淫所勝,平以苦熱,佐以酸辛,以苦燥之,以淡泄之。濕上甚而熱,治以苦溫,佐以甘辛,以汗為故而止。火淫所勝,平以酸冷,佐以苦甘,以酸收之,以苦發之,以酸復之,熱淫同。燥淫所勝,平以苦溫,佐以酸辛,以苦下之。寒淫所勝,平以辛熱,佐以苦甘,以咸瀉之,(此言六氣之司天淫勝為病者,各有治之之法也。)治諸勝復,寒者熱之,熱者寒之,溫者清之,清者溫之,散者收之,抑者散之,燥者潤之,急者緩之,堅者軟之,脆者堅之,衰者補之,強者瀉之,各安其氣,必清必淨,則病氣衰去,歸其所宗,此治之大體也。(太陽氣寒,少陰少陽氣熱、厥陰氣溫,陽明氣清,太陰氣濕,有勝復則各倍其氣以調之,故可使平也。宗,屬也。調不失理,則余之氣自歸其所屬,少陰之氣自安其所居。勝復衰已,則各補養而平定之,必清必淨,無妄擾之,則六氣循環,五神安泰,若運氣之寒熱,治之平之,亦各歸司天地氣也。此總結言治勝復之大體也。)

身半以上其氣三矣,天之分也,天氣主之。身半以下,其氣三也,地之分也,地氣主之。以名命氣,以氣命處,而言其病。半,所謂天樞也。(身之半,正謂臍中也。或以腰為身半,當伸臂指天,舒足指地,以繩量之,中正當臍也,故又曰半,所謂天樞也。司天者其氣三,司地者其氣三,故身半以上三氣,身半以下三氣也。以名言其氣,以氣言其處,以氣處寒熱,而言其病之形證也。欲知病診,嘗隨氣所在以言之,當陰之分,冷病歸之,當陽之分,熱病歸之,故勝復之作,先言病生寒熱者,必依此物理也。《六微旨大論》曰:天樞之上,天氣主之,天樞之下,地氣主之,氣交之分,人氣從之。)

夫氣之勝也。微者隨之,甚者制之。氣之復也,和者平之,暴者奪之,皆隨其勝氣,安其屈伏,無問其數,以平其期,此其道也。(隨,謂隨之,安之。制,謂止制。平,謂平調。奪,謂奪其勝氣也。治此者,不以數之多少,但以氣平和為準度耳。此言復之,所以反病而有治之之法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折之,不足者補之,佐以所利,或以所宜,必安其主客,適其寒溫,同者逆之,異者從之。(高者抑之,制其盛也。下者舉之,濟其落也。有餘者折之,屈其類也。不足者補之,全其氣也。雖制勝扶弱,而客主須安,一其失所、內淫外並,而危敗之由作矣。同。謂寒熱溫清,氣相比和者,異,謂木火土金水,不比和者,氣相得者,則逆所勝之氣以治之。不相得者,則順所不勝氣以治之。此其治主客之大體也。)氣有高下,病有遠近,證有中外,治有輕重,適其至所為故也。(臟位有高下,腑氣有遠近,病症有表裡。藥用有輕重,調其多少,和其緊慢,令藥氣至病所為故,勿太過不及也。)大要曰:君一臣二,奇之制也;君二臣四,偶之制也;君二臣三,奇之制也;君三臣六,偶之制也。(奇,謂古之單方。偶,謂古之複方。單復一制,皆有大小,故奇方云:君一臣二,君二臣三。偶方云:君二臣四,君三臣六也。病有大小,氣有遠近,制有輕重所宜,故云制也。)故曰:近者奇之,遠者偶之,汗者不以奇,下者不以偶,補上治上制以緩,補下治下制以急,急則氣味厚,鍰則氣味薄,適其所至,此之謂也。(汗藥不以偶方,氣不可以外發泄,下藥不以奇制,藥毒攻而致過。治上補上,方迅急則止不住而迫下。治下補下,方緩慢則濕道路而力又微。制急方而氣味薄,則力與緩等。制緩方而氣味厚,則勢與急同。如是謂為緩不能緩,急不能急,厚而不厚,薄而不薄,大小非制,輕重無度,則虛實寒熱,臟腑紛撓,無由致理,豈神靈而可望安哉!)近而奇偶,制小其服也。遠而奇偶,制大其服也。大則數少,小則數多,多則九之,少則二之。(湯丸多少,凡如此也。近遠,謂腑臟之位也。心肺為近,肝腎為遠,脾胃居中。三陽胞䐈膽亦有遠近,身三分之上為近,下為遠也。若識見高遠,權以合宜,方奇而分兩偶,方偶而分兩奇,如是者近而偶制,多數服之,遠而奇制,少數服之,故曰小則數多,大則數少也。)奇之不去則偶之,是謂重方。偶之不去則反佐以取之,所謂寒熱溫涼,反從其病也。(方與其重也寧輕,與其毒也寧善,與其大也寧小,是以奇方不去,偶方病在,則反其一佐,以同病之氣而取之也。夫熱與寒背,寒與熱違。微小之熱,為寒所折,微小之冷,為熱所消。甚大寒熱,則必能與違性者爭雄,能與異氣者相格,聲不同不相應,氣不同不相合,如是則且憚而不敢攻之,攻之則病氣與藥氣杭衡,而自為寒熱以開閉固守矣。是以聖人反其以同其氣,令聲氣應合,復令寒熱參合,使其終異紿同,凌潤而敗堅,剛強必折,柔脆同消爾。此言約方之法,不越奇偶,而必當曲盡其制也。)

李東坦七方圖

大 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遠而奇偶,制大其服也。大則數少,少則二之。腎肝位遠,服湯散不厭頻而多。

小 君一臣二,制之小也。近而奇偶,制小其服也。小則數多,多則九之。心肺位近,服湯散不厭頻而少。

緩 補上治上制以緩,緩則氣味薄,治主以緩,緩則治其本。

急 補下治下制以急,急則氣味厚,治客以急,急則治其標。

奇 君一臣二,奇之制也。君二臣三,奇之制也。陽數奇。

偶 君二臣四,偶之制也。君二臣六偶之制也。陰數偶。

復 奇之不去則偶之,是為重方也。

是故百病之起,有生於本者,有生於標者,有生於標本者,有取本而得者,有取標而得者,有取中氣而得者,有取標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從取而得者。(反佐取之,是為逆取。奇偶取之,是為從取。寒病治以寒,熱病治以熱,是為逆取。從,順也。)逆,正順也。若順,逆也。(寒盛格陽,治熱以熱,熱盛格陰,治寒以寒之類,皆時謂之逆,外雖用逆,中乃順也。此逆乃正順也。若寒格陽,而治以寒,熱格寒而治以熱,外則雖順,中氣乃道,故方若順,是逆也。)故曰:知標與本,用之不殆,明知逆順,正行無問。不知是者,不足以言診,足以亂經。粗工嘻嘻,以為可知,言熱未已,寒病復殆,同氣異形,迷診亂經。(六氣之用,粗之與工,得其半也。厥陰之化,粗以為寒,其乃是溫、太陽之化,粗以為熱,其乃是寒。由此參互,用失其道,故學問識用,不達工之道半矣。夫一經之標本,寒熱既殊,言本當究其標,論標合尋其本。言氣不窮其標本,論病未辨其陰陽,心既迷正理,治益亂經,呼曰粗工。)夫標本之道,要而搏,小而大,可以言一而知而病之害。言標與本,易而勿損,察本與標,氣可令調,明知勝復。為萬民式。(此言六氣各有所從之標本,而百病皆當知標本也。)

願聞病機何如?諸風掉眩皆屬於肝。(風性動,木氣同之。)諸寒收引皆屬於腎。(收,謂斂也。引,謂急也。寒物收縮,水氣同也。)諸氣膹郁皆屬於肺。(高秋氣涼,露氣煙集,涼至則氣熱,復甚則氣殫,徵其物象,屬可知也。膹謂膹滿。郁,謂奔迫也。氣之為用,金氣同之。)諸濕腫病,皆屬於脾。(土薄則水淺,土厚則水深,土平則干,土高則濕,濕氣之有,土氣同之。)諸熱瞀瘛,皆屬於火。(火象徵。)諸痛癢瘡,皆屬於心。(心寂則病微,心躁則痛甚。百端之起,皆自心生,痛癢瘍瘡,生於心也。)諸厥固泄,皆屬於下。(下,謂下焦肝腎也。夫守司於下,腎之氣也。門戶束要,肝之氣也。故諸厥固泄皆屬於下也。厥力氣逆。固,謂禁固。諸有氣逆上行、及固不禁,出入無度,燥濕不恆,皆由下焦之主守也。)諸痿喘嘔,皆屬於上。(上,謂上焦心肺氣也。炎熱薄灼,心之氣也。承熱分化,肺之氣也。熱鬱於上,故病上焦。此皆五臟之疾病機,由於內動者也。)諸禁鼓慄,如喪神守,皆屬於火。(熱之內作。)諸痙項強,皆屬於濕。(太陽傷濕。)諸逆衝上,皆屬於火。(炎上之性用也。)諸脹腹大,皆屬於熱。(熱鬱於內,肺脹所生。)諸燥狂越,皆屬於火。(熱盛於胃及四末也。)諸暴強直,皆屬於風。(陽內鬱而陰行於外。)諸病有聲,鼓之如鼓,皆屬於熱。(謂有聲也。)諸病胕腫,痛酸驚駭,皆屬於火。(諸氣多也。)諸轉反戾,水液混濁,皆屬於熱。(反戾,筋轉也。水液,小便也。)諸病水液,澄澈清冷,皆屬於寒。(上下所出,及吐出尿出也。)諸嘔吐酸,暴注下迫,皆屬於熱。(酸,酸水及沫也。此皆十二經絡之邪,病機由於外入者也。)故《大要》曰:謹守病機,各司其屬,有者求之,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者責之。必先五勝,疏其血氣,令其條達,而至和平,此之謂也。(深乎聖人之言,有無求之,虛盛責之,如大寒而甚,熱之不熱,是無火也;熱去復來,晝見夜伏,夜發晝止,時節而動,是無火也,當助其火。又如大熱而甚,寒之不寒,是無水也;熱動復止,攸忽往來,時動時止,是無水也,當助其水。內格嘔逆,食不得入,是有火也。病嘔而吐,食入反出,是無火也。夫寒之不寒,責其無水;熱之不熱,責其無火。熱之不久,責心之虛;寒之不久,責腎之少,有者瀉之,無者補之,虛者補之,盛者瀉之,令上下無礙,氣血通調,則寒熱自和,陰陽調達矣。此言病機,計有十九而言善治之法也。)

願言其制。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寒者熱之,熱者寒之,微者逆之,甚者從之,(夫病之微小者,猶人火也,遇草而炳,得木而燔,可以濕伏,可以水滅,故逆其性氣以折之、攻之。病之大甚者,龍火也,遇草而焰,遇水而燔,不知其性,以水濕折之,適足以光焰詣天,物窮方止矣。識其性者,反常之理,以火逐之,則燔灼自消,焰火撲滅。夫逆之者,謂以寒攻熱,以熱攻寒;從之者,謂攻以寒熱從其性,用是以下方曰:逆者正治,從者反治,從多從少,觀其事也。)堅者削之,客者除之,勞者溫之,結者散之,留者攻之,燥者濡之,急者緩之,散者收之,損者益之,逸者行之,驚者平之,上之下之,摩之浴之,薄之劫之,開之發之,適事為故。(量病症候,適事用之。)帝曰:何謂逆從?伯曰:逆者正治,從者反治,從少從多,觀其事也。(言逆者,正治也。從者,反治也。逆病氣而正治,則以寒攻熱,以熱攻寒,雖從順病氣,乃反治法也。)帝曰:反治何謂?伯曰:熱因寒用,寒因熱用,塞因塞用,通因通用,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其始則同,其終則異,可使破積,可使潰堅,可使氣和,可使必已。(熱因熱用,熱物冷服,下咽之後,冷體即消,熱性便發。寒固熱用,冷物熱服也。中滿下虛,乃疏啟其中,峻補於下,少服則資壅,多服則宣通,由是而中滿自除,下虛斯實,此則塞因塞用也。又大熱內結,注泄不止,熱宜寒療,結復須除,以寒下之,結散利止,此則通因通用也。投寒以熱,涼而行之,投熱以寒,溫而行之,始同終異,斯之謂也。)逆之從之,逆而從之,從而逆之,疏氣令調,則其道也。(逆,謂逆病氣以正治。從,謂從病氣而反療。逆其氣以正治,使其從順,從其病以反取,令彼調和,故曰逆從也。下疏其氣,令道路開通,則氣感寒熱而為變。)

病之中外何如?從內之外者,調其內;從外之內者,治其外;(各絕其源。)從內之外,而盛於外者,先調其內,而後治其外;從外之內,而盛於內者,先治其外,而復調其內;(皆謂先除其根。)中外不相及,則治主病。(中外不相及,自各一病也。此言治表裡之病人三法:有標本,有先後,有分主也。)治寒以熱,治熱以寒,而方土不能廢繩墨而更其道也。有病熱者,寒之而熱,有病寒者,熱之而寒,二者皆在,新病復起,奈何治?(謂治之而病不退,反因藥寒熱而隨生寒熱,病之新者。)伯曰:諸寒之而熱者取之於陰;熱之而寒者,取之於陽,所謂求其屬也。(言益火之源,以消陰翳,壯水之主,以制陽光,故曰求其屬也。夫粗工偏淺,以熱攻寒,以寒療熱,治熱未已,而冷疾已生,攻寒日深,而熱病更起,熱起而中寒尚在,寒生外熱不除,欲攻寒則俱熱不前,欲療熱則思寒又止,進退交戰,危極已臻。豈知臟腑之源,有寒熱溫涼之主哉!夫取心者,不必齊以熱;取腎者不必齊以寒,但益心之陽,寒亦通行,強腎之陰,熱之猶可,或治熱以熱,治寒以寒,萬舉萬全。)帝曰:服寒而反熱,服熱而反寒,其故何也?伯曰:治其王氣,是以反也。(物體有寒熱,氣性有陰陽,觸王之氣,則強其用也。夫肝氣溫和,心氣暑熱,肺氣清涼,腎氣寒冽,脾氣兼併之,故春以清治肝而反溫,夏以冷治心而反熱,秋以溫治肺而反清,冬以熱治腎而反寒,蓋由補王氣太甚,補王太甚,則臟之寒熱氣多也。)夫五味入胃,各歸其所喜,故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腎,久而增氣,物化之常也。氣增而久,夭之由也。(夫入肝為溫,入心為熱,入肺為清,入腎為寒,入脾為至陰而四氣兼之,皆為增其味而益其氣,故各從本臟之氣用爾。故久服黃連、苦參而反熱者,此其類也,餘味皆然。但人意疏忽,而不能精候耳。故曰久而增氣,物化之常也。氣增不已,臟氣偏盛,臟有偏絕,則有暴夭者,故曰氣增而久,夭之由也。是以服餌百藥,不具五味,不借四氣,而久服之,雖且獲益,而久必致暴夭。此之謂也。絕粒服餌,則不暴亡,斯何由哉!無五穀味資助故也。復令食谷,其亦夭焉。)調氣之方,必別陰陽,定其中外,各守其鄉,內者內治,外者外治,微者調之,其次平之,盛者奪之,汗者下之,寒熱溫涼,衰之以屬,隨其攸利,(病有中外,治有表裡。在內者,以內治法和之,在外者,以外治法和之;其次大者,以平氣法平之;盛甚不已,則奪其氣令其衰也。假如小寒之氣,溫以和之,大寒之氣,熱以取之,甚寒之氣,則下奪之,奪之不已,則逆折之,折之不盡,則求其屬以衰之,小熱之氣,涼之和之;大熱之氣,寒以取之;甚熱之氣,則汗發之;發之不盡,則逆制之,制之不盡,則求其屬以衰之,故曰:汗之下之,寒熱溫涼,衰之以屬,隨其攸利。攸,所也。)謹道如法,萬舉萬全,氣血正平,長有天命。(守道以行,舉無不中,故能驅役草石,召遣神靈,血氣保平和之候,天真無耗竭之由。)

疏五過論篇

《疏五過論》曰:凡未病者,必問嘗貴後賤,雖不中邪,病從內生,名曰脫營。(神屈故也,貴之尊榮,賤之屈辱,心懷眷慕。志結憂恐,雖不中邪,病從內生,血脈虛減。故曰脫營。)嘗富後貧,名曰失精,五氣留連,病有所並。(富而縱欲,貧奪豐財,則內結憂煎,外悲故物。則心從想慕,神隨往計,營衛之道,悶以遲留,氣血不行而積併為病。)身體日減,氣虛無情,(氣血相迫,形肉消爍,故身體日減,氣歸精,精食氣。今氣虛不化,精無所滋故也。)病深無氣,洒洒然時驚,(病氣深,穀氣盡,陽氣內薄,故惡寒而驚。洒洒,寒貌。)病深者,以其外耗於衛,內奪於榮。(血為憂煎,氣隨悲減,故外耗於衛,內奪於營。病深者何?以此耗奪故爾。)良工所失,不知病情,此亦治一過也。(失,謂失問,其所始也。)凡欲診病者,必問飲食居處,(飲食居處,五方不同,故間之也。)暴樂暴苦,始樂後苦,皆傷精氣,精氣竭絕,形體毀沮。(喜則氣緩,悲則氣消,悲哀動中者,竭絕而失生,故精氣竭絕,形體殘毀,心神沮傷矣。)愚醫治之,不知補瀉,不知病情,精華日脫,邪氣乃並,此治之二過也。(不知喜怒哀樂之殊情,概為補瀉而同貫,則五臟精華之氣日脫,邪氣薄蝕而乃並於正真之氣矣。)善為脈者,必以此類奇恆從容知之,為工而不知道,此診之不足貴,此治之三過也。(奇恆,謂氣候奇異於恆常之候也。從容,謂分別臟氣虛實,脈見上下幾相似也。《示從容論》曰:脾虛浮似肺,腎小浮似脾,肝急沉散似腎,此皆工之所時亂,從容分別而得之矣。)診有三常,必問貫賤,封君敗傷,及欲候王。(貴則形樂志樂,賤則形苦志苦,苦樂殊貫,故先問也。封君敗傷,降君之位,封公卿也。及欲候王,謂情慕尊貴,而妄為不已也。)故貴脫勢,雖不中邪,表神內傷,身必敗亡。(尤惶煎迫,怫結所為。始富後貴,雖不傷邪,皮焦筋屈,痿臂為攣。(以五臟氣留連,病有所並而為是也。)醫不能嚴,不能動神,外為柔弱,亂至失常,病不能移,則醫事不行,此治之四過也。(嚴,謂戒,所以禁非也,所以令從命也。外為柔弱,言委而順從也。然戒不足以禁非,動不足以從令,委隨任物,亂失天常,病且不移,何醫之有?)凡診者,必知終紿,有知餘緒,切脈問名,當合男女。(始終,謂氣色也。知外者,終而始之。明知五色氣象,終而復始也。餘緒,謂病發端之餘緒也。切,謂以指按脈也。問名,謂問病症之名也。男子陽氣多而左脈大,為順;女子陰氣多而右脈大為順,故宜先合之也。)離絕莞結,憂恐喜怒,五臟空虛,血氣離守,工不能知,何術之語。(離,謂離間親愛。絕,謂絕念所懷。莞,謂莞積思慮。結,謂結固余怒。間親愛者魂遊。絕所懷者意傷。積所慮者神勞。結餘怨者志苦。憂愁者閉塞而不行,恐懼者蕩憚而失守,盛怒者迷惑而不治,喜樂者憚散而不藏,由是八者,故五臟空虛,血氣離守,工不思曉,又何言哉!)此治之五過也。

徵四失論篇

《徵四失論》曰:診不知陰陽逆從之理,此治之一失也。受師不卒,妄作雜術,謬言為道,更名自功,妄用砭石,後遺身咎,此治之二失也。不思貧富貴賤之居,坐之薄厚,形之溫寒,不適飲食之宜,不別人之勇怯,不知比類,足以自亂,不足以自明,此治之三失也。診病不問其始,憂患飲食之失午,起居之過度,或傷於毒,不先言此,卒持寸口,何病能中,妄言作名,為粗所窮,此治之四失也。(第一失者,不知陰陽逆順之理也。陽陰逆順之理非止一端,左手人迎為陽,春夏洪大為順,沉細為逆,外感陽病見陽脈,為順,陰脈為逆,右手氣口為陰秋冬沉細為順,洪大為逆,男子左手脈大為順,女子右手脈大為逆,陽病見陰脈為順,陽脈為逆;陰病見陽脈為順,陰脈為逆。又色見上下左右各在其要,上為逆,下為從,女子右為逆左為從,男子左為逆右為從。第二失者,不受師術之正,妄效雜術之邪,以非為是,苟用砭石也。第三失者,不適病人之情,不明比類之義也。第四失者,不究始時致病之由,妄持寸口之脈,不中病情,偽指病名也。)

陰陽類論篇

《陰陽類論篇》曰:三陽為經,二陽為維,一陽為遊部,此知五臟終紿。三陽為表,二陽為里,一陰至絕作朔晦,卻具合以正其理。(此言六經為人身之表裡,以太陽,太陰為貴也。三陽者,足太陽膀胱經也。從目內眥,上頭分為四道,下項並正別脈,上下六道,以行於背,為人身之大經。二陽者,足陽明胃經也。從鼻起下咽,分為四道,並正別脈六道,上下行腹,為人身之維繫。一陽者,足少陽膽經也。起目外眥絡頭,分為四道,下缺盆,並正別六道,上下為人身之遊行諸部者也。曰經,曰維,曰遊部,此可以知五臟終結,賴此三經而為之表也。故三陽為身之表,則二陰為之裡,二陰者,足少陰腎經也。二陰為之表。則三陰為之裡,三陰者,足太陽脾經也。一陽為身之表,則一陰為之裡,一陰者,足厥陰肝經也。太陰為正陰,而次少為少陰,又次為厥陰。太陽為正陽。而次少為少陽,又次為陽明,以其氣有多少異用,故各有三者之分耳。然少太之義易知,而陽明厥陰之義難釋。足之十二經合於十二月,故寅者正月之生陽也,主左足之少陽。六月建未,則為右之足少陽,皆兩足第四指脈氣所行也。二月建卯,主左足之太陽,五月建午,則為右足之太陽,皆足小指外側以上,脈氣所行也。三月建辰,主左足之陽明,四月建辰己,則為右足之陽明,皆兩足次指以上,脈氣所行也。然正二五六月為少陽太陽,而三四為辰巳月,居於其中,則彼兩陽合明於其前,故曰陽明也。七月建申,主陰之半生,生右足之少陰,而十二月建醜,則為左足之少陰,皆兩足心以上脈氣所行也。八月建酉,主右足之太陰,而十一月建子,則為左足之太陰皆兩足大指內側以上脈氣所行也。九月建戌,主右足之厥陰,而十月建亥,則為左足之厥陰皆兩足大指外側以上,脈氣所行也。然七八十一十二月,為少陰太陰,而九十為戌亥月,則為兩足之陰已盡也。而應之者,戌亥則一陰幾於絕矣。豈知一陰至絕,而有復作之理,朔晦相生之妙,卻具於其中,蓋陰盡為晦,陰生為朔,氣盡為晦,氣生為朔,既見其晦,而又見其朔,厥陰之絕,而復作合,當以彼晦朔之妙,而正此厥陰之理也。正者,證也。)三陽為父,二陽為衛,一陽為紀。三陰為母,二陰為雌,一陰為獨使。(三陰者,即太陽也。太陽為表之經,覆庇群生,尊猶父也。二陽者,即陽明也。陽明為表之維,捍衛諸部,所以為衛也。一陽者,即少陽也。少陽為表之遊部,布絡諸經,所以為紀也。三陰者,即太陰也。太陰為里之經,長養諸經,尊猶母也。二陰者,即少陰也。少陰為里之維,生由此始,所以為雌也。一陰者,即厥陰也。厥陰為里之遊部,將軍謀慮,所以為獨使也。

方盛衰論篇

《方盛衰論篇》曰:形弱氣虛,死。(中外俱不足也。)形氣有餘,脈氣不足,死。(臟衰,故脈不足也。)脈氣有餘,形氣不足,生。(臟盛,故脈氣有餘。)是以診有大方,坐起有常,(坐起有常,則息力調適,故診之方法,必先用之。)出入有行,以轉神明。(言所以貴坐起有常者何?以出入行運,皆神明隨轉也。)必清必靜,上觀下觀,司八正邪,別五中部,按脈動靜。(上觀,謂氣色;下觀,謂形氣也。八正,謂八節之正候。五中,謂五臟之部分。然後按寸尺之動靜,而定死生矣。)

雜症大小合參卷一

水火立命論

夫人何以生?生於火也。人生於寅,寅者火也。火,陽之體也。造化以陽為生之根,人生以火為命之門。儒者曰:天開於水,子為元。醫者曰:人生於水,腎為元。孰知子為陽初也,腎為火臟也。陰生於陽,故水與火為對名,而火不與水為對體。其與水為對者,後天之火,離火也;其不與水為對者,先天之火,乾火也。夫乾,陽之純也;夫陽,火之主也;夫水,火之原也。後天之火有形,而先天者無形。有形之火,水之所克;無形之火,水之所生。然取水者,迎月之光,而不迎其魄。何也?魄,陰也,而光借於日則陽也,水不生於水而生於火明矣。是故土蒸而潤,膚燠而澤,釀醅而溢,釜炊而汗,丹砂、硫黃之所韞而湯也。水之生於火也益信。火生於水,亦還藏於水。其藏於水也,其象在坎,一陽陷於二陰之中,而命門立焉。蓋火也,而腎水寄之矣。其生乎生也,其象在乾,純陽立於離卦之先,左旋而坎水出焉,右旋而兌水納焉。蓋水也,而陰陽之火則分而寄之矣。此所謂後天中之先天也。陽生陰寄,運於三焦,水升火降,所謂既濟,故養生莫先於養火。此先天之火者,非第火也,人之所以立命也,故生人之本全在乎斯。奈近世之養生者,並不究其由來,惟知氣血,則曰氣陽血陰;惟知臟腑,則曰臟陰腑陽。即知水火者,不過離心、坎腎而已。孰知氣血更有氣血之根,陰陽更有真陰真陽之所,水火更有真水真火之原也。凡暴病而卒死,絕處而得生者,皆在乎根本真處得之,非泛泛在乎氣血間也。奈何僅以氣血為陰陽,陰陽為氣血,而以水火為心腎,故用四物湯以補血調陰,四君湯以補氣調陽,坎離丸以調心腎水火,而其真陰真陽、真水真火,其為氣血之根者,反不鄭重及之。其用藥調理,無非敷衍氣血而已,即調水火者,無非辛溫苦寒,猶植樹者徒在枝葉修飾為事,而不及乎根本,豈有大補哉!故吾學者,能明水火為氣血之根,水火為真陰真陽之所。芎、歸辛竄,僅可調榮,難補真陰真水;苓、朮、甘草,僅可調衛,難補真陽真火;即炮薑、炙草,僅可溫中,難到腎經。其為水火真陰真陽之寶者,惟仲景八味而已。故不重真陰真陽而欲求生者,凡四君、四物以補真陽真陰者,並不達水火立命之本,真陰真陽至理者也。昔人云:人受先人之體,有八尺之軀,而不知醫事,所謂遊魂耳!雖有忠孝之心,慈惠之性,君父危困,赤子塗地,無以濟之。此先賢精思極論,盡其理也。

調護水火論

經曰:精氣奪則虛。又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虛者,空也,無也。譬諸國內空虛,人民離散,則盜賊蜂起,鎮撫為難,若非委任賢智,安靖休養以生息之,未可保其無事也。病之虛者,亦猶是已,醫非明哲,孰能鎮之,以收合散亡,克復故物之功哉!經曰:不能治其虛,安問其餘?蓋言虛為口病之本,宜其首舉以冠諸證也。然充足空虛者,氣血也,化生氣血者,水火也,水火者,主身之本,神明之用也。《靈樞》曰:水之精為志,火之精為神。然水火宜平不宜偏,宜交不宜分。火性炎上,故宜使之下:水性就下,故宜使之上,水上火下,名之曰交。交則為既濟,不交則為末濟,交者生之象,不交者死之徵也。如消渴證不交,火偏盛也,水氣證不交,水偏盛也。故火者,陽也,氣也,與水為對待者也。水為陰精,火為陽氣,二物匹配,名曰陰陽和平,亦名少火。生氣如是,則諸病不作,可得長生矣。倘不善攝養,以致陰虧水涸,則火偏勝,所謂陰不足,則陽必奏之,是為陰盛陰虛,亦曰壯火蝕氣,是知火即氣也,氣即火也,故《仙經》謂藥即火,火即藥,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東垣亦曰:火與元氣不兩立。亦指此也。譬諸水性,水流本寒,過極則凝而不流為層冰矣,解則復常,非二物也。蓋平則水火既濟,火即為真陽之氣,及其偏也,則即陽氣而為火矣,始與元氣不兩立,而成乖否之象焉。故戴人曰:莫治風,莫治燥,治得火時風燥了。言苟能解此,則已達陰陽水火之原,曲暢旁返,何施不可,正指火之變態多端,其為病也非一,明此則余皆可辨。但重養陰者,謂人之一身,水一而已,火則二焉,陽常有餘,陰常不足,自少至老,所生疾病,靡不由於真陰不足。況節欲者少,嗜欲者多,以致陰水愈虧,陽火愈旺。奈陰道難長,峻補則無旦夕之效,故補陰之品,自少至老,不可一日間斷。其補陽之藥,勸戒諄諄,雖然性稟不同,陽盛人補陰固宜,陰盛人補陽尤要,況陰從陽長,單滋陰分,徒傷胃氣,反絕後天化生之源,要知純陰之藥,則得肅殺閉藏之氣,何有陽和化育之功哉!況天地以陽為生之根,人生以火為命之門,天開於子,而陽生焉,是子為陽之本,而為先天,人生於寅,而火兆焉,是寅為火之母,而為後天火者,生之本也,陽者,火之用也。故曰:天非此人,不能化生萬物:人非此火,不能有生。天之陽氣,能交於下:地之陰氣,能交於上;人之真火,能藏於下,則真水能布於上,陽施陰化之象,克昭氣血平和之長日旺。蓋陰陽之精,互藏其宅,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故心火也,而含赤液;腎水也,而藏白氣。赤液為陰,白氣為陽,循環往復,晝夜不息,此常度也。苟不知攝養,縱恣情欲,虧損真陰,陽無所附,因而發越上升,此火空則發之義,是周身之氣並於陽也,並於陽,則陽愈盛,而陰愈虧,由是上焦發熱,咳嗽生痰,迫血吐衄,頭痛煩躁,胸前骨痛,口乾舌苦,五心煩熱,潮熱骨蒸,小便短赤,此其候也。久則孤陽不能獨旺,無根之火,豈能長明?《經》所謂「壯火食氣」,氣亦弱矣,而陽亦虛焉。由是飲食不化,瀉泄無度,丹田不暖,筋骨無力,夢遺精滑,眩暈自汗,卒倒僵仆,此其候也。然少陰臟中,重在真陽,陽不回則邪不去,厥陰臟中,職司藏血,不養血則脈不起,故治之者,陽甚虛者補陽以生陰,使陰從陽長也;陰甚虛者,補陰以配陽,使陽從陰化也,陰陽調和,百病消解。若以偏重,或陰、或陽執見,則不惟設藥以救偏,而反增偏害之至矣。

尊生救本篇

《經》曰:精神內守,病安從來?又曰:邪之所湊,其正必虛。不治其虛,安問其餘?可見,虛為百病之由,治虛為去病之要焉。故風寒外感,表氣必虛;飲食內傷,中氣必弱:易感寒者,真陽必虧;易傷熱者,真陰必耗。正氣旺者,雖有強邪,亦不能感,感亦必輕,故多無病,病亦易愈。正氣弱者,雖即微邪,亦得易襲,襲則必重,故最多病,病亦難痊。治之者,明此標本輕重之道,以投顧主逐客之方,則重者輕,而輕者愈。要知精神內長於中,邪氣自解於外,精神耗散於內,即我身之津液氣血無所主軍,皆可內起為火,為痰而成邪,豈必待外因所致哉!倘不知此,徒知或從表以發散,或從里以克削,現在已有之虛,不為補救,未來無影之邪,妄肆祛除,有是病者,病受何妨?無是病者,正氣益困,以致精神疲憊,性命昏沉。若不急為猛省,峻加挽救之功,何以續一息於垂絕!奈俗以虛極,不可大補,些小調益,何異深沉海底,輕扶一臂之力,以望援溺之功哉!況有復加峻削寒涼者,更似入井而反下石耳。且諸病不論虛實,未有不發熱者,然此熱非從外來,即我所仗生生之少火,有所激而成壯火,為壯熱也,猶人天稟和平之性,有所觸而為惱怒。不平之氣,如物之不得其平而鳴,鳴之者,即是物也,調之者,和其物則寧,非必去是物也。壯火者,少火受傷,發泄之時也。惱怒者,和性受傷,乖變之際也。不為調之、益之,反為攻之、逐之,虛虛之禍,勢不旋踵,故壯火即由少火之變,少火非火,乃丹田生生真元之陽氣,一呼一吸,賴以有生,即人之受胎,先稟此命。《經》曰:一息不運則機緘窮。故此火也、氣也,皆為無形,有神有情,而為生身之至寶,是真陽之宗也,元氣之本也,化生之源也,長生之基也。命門坎宮,是其宅也,蒸腐水穀,化生精華,得其平則安其位,萬象泰然,生生無窮。失其平,則離其位而為壯火,反為元氣之賊,浮游乎三焦,蒸爍乎臟腑,炮熾乎肌肉而為病矣。不治此火,則何以去病?然欲去此火,更河以得生?只有因所因以調之,安之、從之、撫之,以平為已。則火不去,而安全無恙,病既退而元氣無傷,則火原為我用之至寶矣。若惡其熱而欲直滅其火,非滅火也,是猶滅氣也。魚一刻無水即死,人一刻無氣即亡,氣可滅乎!況以有形無情之藥,妄攻有情無形之氣,欲不受傷,其可得乎!但火空則發,若不大為填塞其空,焉可御其乘空炎上之勢?若欲火退而後補,孰知火之為害甚速,而與元氣勢不兩立,所謂壯火蝕氣,火熾氣日消亡。且火之為用,每挾風木之象,力窮乃止,止則火息,陽亡脫症具備,方議補之,已無受補之具矣。況有進濃雲驟雨之藥,益令龍雷妄熾,以速焚灼之害哉!倘稟受壯盛,或從寒涼折之而愈者,但病愈之後,必真氣漸衰,精神不長,縱先天真元不足者,若從本調治,則病去之後,發生之勢日隆,後天之長反旺,故曰:識得標,只取本治於人,無一損,正重此也。古人治病,重於求本,故令人壽命彌長。今人勿察其源,近從膚見,以寒治熱,以熱治寒,陰陽真假之象,從治正治之宜,顧本窮源之要,置之勿問,以致近害天柱日多,遠害先後並薄矣。凡業司命者,可不潛心默會其旨乎?!

諸病求源論

人之有生,初生兩腎,漸及臟腑,五臟內備,各得其職,五象外布,而成五官,為筋、為骨、為肌肉皮毛、為耳目口鼻軀設形骸,然究其源,皆此一點精氣,神遞變而凝成之也。猶之混沌未分,純一水也,水之凝成處,為土、為石、為金,皆此一氣化源,故水為萬物之源,土為萬物之母。然無陽則陰無以生,故生人之本,火在水之先也;無陰則陽無以化,故生人之本,水濟火之次也。《經》所謂:陽生陰長,而火更為萬物之父者此耳。是以維持一身,長養百骸者,臟腑之精氣主之。充足臟腑,固注元氣者,兩腎主之。其為兩腎之用,生生不盡,上奉無窮者,惟此真陰真陽二氣而已,二氣充足,其人多壽:二氣衰弱,其人多夭;二氣和平,其人無病;二氣偏勝,其人多病;二氣絕滅,其人則死,可見真陰真陽者,所以為先天之本,後天之命。兩腎之根,疾病安危,皆在乎此。學者僅知本氣,而不知乘乎內虛;僅知治邪,而不知調其本氣:僅知外襲,而不知究其臟腑;僅知臟腑,而不知根乎兩腎;即知兩腎,而不知由乎二氣,是尚未知求本者也。何況僅以軀殼為事,頭疼救頭,腳疼救腳,而不知頭腳之根,在臟腑者,何以掌司命之任,而體好生之道歟?真由緣木求魚者也。故先哲曰:見痰休治痰,見血休治血,無汗不發汗,有熱莫攻熱,喘生毋耗氣,遺精勿澀泄。明得箇中趣,方是醫中傑,真求本之謂也。

臟腑心腎貴賤論

夫貴臟而賤腑,書未詳明,醫多忽略,視為尋常而不推究,以致輕重標本,不知其所矣。以臟腑統而言之,則臟如一家中之上人也。各藏其神魂意魄志,為神明之臟,以運用於上,傳注於下,此所謂勞其心者也。腑如一家之中奴婢,瑰然無知者也,承接上令,各司乃職,溲便糟粕,傳運其間,此所謂勞其力者也。勞力者,但勞其形骸,而不耗其神氣。重濁象地,濁陰養之,如藜藿之民,習以為常,雖勞庸何傷也,故多無病,病而易治。心者所耗,皆其精華,而非糟粕,輕清象天,多動少靜,七情之為害惟多,陰精之上奉實少,況如膏粱子弟,體質嬌嫩,勞易傷,傷難復也,故易多病,病而難治。以五臟指而言之。惟心腎兩家更勞,猶一家中之主人、主母,坎離互為其配,水火互為其根,益神明之用,無方無體,誠難言也。然樞機萬物,神思百出者,非心之用乎,更曰思之為害甚於欲,以勞心過極,並及於腎,腎藏志也,所以有「無子責乎心,發白責乎腎」之語,以其陰精上耗也。離陰既耗乎上,坎水豈能獨充乎下!況節欲者少,嗜欲者多,上下更有分消者乎,故其病更多、更深,而尤難治也。醫者可不圖微防漸,加意於心、腎二家,則自無病,既病矣。則以治膏粱者治臟,治藜藿者治腑,而於心腎更為之珍重,則病無不命。故臟者,藏也、陰也。且藏而不宜,是齊瀉陰氣真臟也。見則為敗。敗必死也。又曰:五臟者,藏精氣而不瀉也;六腑者,傳化物而不藏也。故臟無瀉法,至於腎者,尤為主蟄,封藏之本,精之處也。有虛無實,更無瀉之之理矣。

論富貴貧賤之病不同

凡醫家治病之誠,當無存富貴貧賤之分,然欲求病之情,應有富貴貧賤之別,何也?富貴之人,多勞心而中虛,筋柔骨脆;貧賤之人,多勞力而中實,骨勁筋強。富貴者,青粱自奉,臟腑恆嬌;貧賤言,藜藿苟充。臟腑恆固;富貴者,曲房廣廈,玄府疏而六淫易客;貧賤者,茅茨陋巷,腠理密而外邪難干;富貴者,縱情極欲,慮遠思多,銷鑠無非心腎之脂膏;貧賤者,少怒寡欲,願淺易足,所傷無非日生之氣血。故富貴之病多從本,貧賤之病每從標,實有異耳。

補藥得宜論

天虛者宜補,然有不受補者,乃補之不得其當也。必須憑脈用藥,不可問病執方六脈一部,或大或小之間,便有生克勝負之別:一方分兩,或加或減之中,便存重此輕彼之殊。脈有真假,藥有逆從,假如六脈洪大有力者,此真陰不足也,六味地黃湯。右寸更洪更大者,麥味地黃湯。如洪大而數者,人謂陰虛陽盛,而用知柏地黃湯則誤矣。如果真陽盛實,則當濟其光明之用,資始資生,而致脈有神,疾徐得次,以循其常經矣。惟其真陽不足,假陽乘之,如天日不彰,而乃尤雷之火妄熾,疾亂變常也,宜六味加五味子、肉桂、助天日之陽光,以逐龍雷之假火。若至弦數、細數,則更系真陰真陽虧損,便當重用六味少加桂、附,以火濟火,數既可從,承乃可制,火既制而陰易長矣。況脈之微緩中和胃之氣也,不微而洪大,不緩而弦數,近乎無胃,用此既補真陽,以息假陽,復借真火,以保脾土,此補腎中真陰真陽之至論也。更有勞心運用太過,飢飽勞役失調,以致後天心脾氣血虧損者,設以根本為論,從事補腎,則元氣反隨下陷,化源既絕於上,腎氣何由獨足於下,縱下實而上更虛矣。理直六脈浮大無力者,此中氣不足,榮陰有虧,而失收攝元氣之用,宜於溫補氣血之中,加以斂納之味,如養榮湯,用五味子,更宜減去陳皮是也。六脈沉細無力者,此元陽中氣大虛,大宜培補中州,溫補氣血,蓋脾胃既為氣血之化源,而萬物之滋補,亦必仗脾胃運行而始得,故古方諸劑,必用薑、棗,即此義也。況中氣既虛,運行不健,故用辛溫鼓舞,使藥力自行,藥力不勞於脾胃之轉輸,如歸脾湯之劑,木香十全湯之用肉桂是也。如六脈遲緩甚微者,則無陽大虛,純以挽救陽氣為主,輕則人參理中湯,重則附子理中湯,不得雜一陰分之藥,蓋陽可生陰,陰能化陽耳。如六脈細數,久按無神者,此先天后天之陰陽並虧也,早服八味地黃丸,晚服人參養榮湯去陳皮,或十全大補湯去川芎、生地換熟地可也。如兩寸洪大,兩尺無力者,此上熱下寒,上盛下虛也,宜八味地黃湯,加牛膝、五味子,服至尺寸俱平而無力,則照前方,另煎參湯沖服。如兩尺有力,兩寸甚弱者,此元氣下陷,下實上虛也,宜補中湯升舉之。地既上升,天必下降,二氣交通,乃成雨露,此氣行而生氣不竭矣。先天之陽虛補命門,後天之陽虛溫胃氣;先天之陰虛補腎水,後天之陰虛補心肝,蓋心為血之主,而肝為血之臟也。然更重乎太陰,蓋脾者,榮之本,化源之基,血之統也。且一方之中,與脈有宜、有禁,宜者加之,禁者去之、如應用十全大補湯,而肺脈洪大者,則芎耆應去,而麥味應加者也,蓋芎味辛而升,耆味雖甘,氣厚於味,故功專脾肺而走表也。六脈無力,則十全最宜,倘無力服參者,耆朮倍加,止用當歸,勿用地芍,蓋重於補氣,則歸為陰中之陽,地芍為陰中之陰耳。至於地黃一湯,依脈輕重變化,百病俱見神功。但六脈沉微,亡陽之症,暫所忌之。蓋雖有桂附之熱,終屬佐使,而地茱一隊陰藥,乃系君臣,故能消陰翳之火也。其熟地重可加至二三兩,山茱只可加至三四錢,蓋酸味獨厚,能掩諸藥之長,況過酸強於吞服,便傷胃氣矣。此張姑取數端,以證變化之無盡,學者類推之,而自得其神矣。

論補須分氣味緩急

夫藥之五味,皆隨五臟所屬,以人而為補瀉,不過因其性而調之。五味一定之性,本定而不可變。在人以五臟四時,迭相施用,行變化而補瀉之。然藥之形有形,其氣味寒熱則無形,人之神無形,動而變,變而病,則有形,故以有形之藥,而攻有形之病,更以無形之氣味,而調無形之神氣。大抵善攻克削之藥,皆無神而與人氣血無情,故可只為糟粕之需。善調元氣之藥必有神,而與人氣血有情,故堪佐助神明之用。且五臟皆有精,五臟之精氣充足,始能輸歸於腎,腎不過為聚會關司之所,故《經》曰:五臟盛乃能瀉。設一臟之精氣不足,則水穀日生之精,正堪消耗於本臟,焉有餘力輸歸及腎哉!故補之之法,務調臟。臟平和,則腎水之化源自得,然輕清象天,《經》曰:形不足者,溫之以氣。濁陰象地,《經》曰:精不足者,補之以味。補者,謂彼中所少何物,我即以此補之,償其不足也。味者,重濁厚味之謂,如地黃枸杞膏之類是也。奈何近用味藥者,僅存其名,體重之藥每同體輕者等分,或用錢許幾分,是有名而無實效且欲峻補腎家者,用牛膝、杜仲之類,下趨接引,尚慮不及,反加甘草緩中,藥勢難以趨下,泥滯中脘矣。至如血少者養血,歸地芍藥之類是也;氣虛者益氣,參耆苓朮之類是也;真陰虧者補真陰,地茱麥味之類是也;真陽損者補真陽,桂附之類是也。如飢者與食,渴者與水,無不響應得宜。其血脫補氣者,雖謂陽旺,能生陰血,究竟因當脫勢危迫,而補血難期速效,故不得已為,從權救急之方,苟非命在須臾,還須對症調補,氣虛補氣,血虛補血,陰虧補陰,陽虧補陽,虛之甚者補之甚,虛之輕者補之輕。虛而欲脫者,補而還須接,所以有補接二字,書未詳明。蓋脫勢一來,時時可脫,今用大補之劑,挽回收攝,若藥性少,過藥力一緩,脫勢便來,故峻補之藥。必須接續,日夜勿間斷也,俟元氣漸生於中,藥餌方可少緩於外。虛病受得淺者,根本壯盛者,少年血氣未衰者,還元必快。衰敗者,還元自遲,必須補足,不可中止,工夫一到,諸侯霍然向來,所有之病、大病內可除,向來不足之軀、大病內可壯。故人不求無病,病中可去病,病復可知調理樽節也。

辨傷寒感寒中寒外感內傷

傷寒、感寒、中寒、及外感內傷,虛實迥別,治法懸絕,書未洞悉其詳,後學何從辨別,誤投誤殺,臭可底止。蓋傷寒者,冬月受寒,即病之名也。夫冬時殺厲之寒過甚,偶失調護,得以犯之,但陽氣閉藏斂納,中氣不甚空虛,外邪何能重人?所以,身發壯熱,由表入里,次第傳經。善治之者,散其外邪,調其營衛,而病自己,豈其必俟傳足六經,以竟其局耶!感寒者,外寒雖甚輕,然當時令陽氣升浮在表,且我正氣甚虛,足以感之,身或微熱,或不熱,六脈無力,神氣困倦,當溫以調之,而病自愈也,至於中尋者,由人中氣元陽虧極,又遇強暴之寒邪,直中於中,手足厥冷,息微體倦,六脈沉細語言無力,身不發熱,即微熱而口不滿,此時不急峻用溫補以保之,則幾希之元陽失散,殘滅乃易易耳。書云:宜急溫之,遲則不救。故術附、參附、理中、四逆,皆為此等設也。至於外感內傷,尤須剖明脈訣,以左關人迎脈大為外感。然外感之中,尤有內傷之辨,外感惡寒,雖近烈火不除;內傷惡寒,得就溫暖即解。外感鼻氣不利;內傷口不知味。外感邪氣有餘,故發言壯厲;內傷元氣不足,故出言懶怯。外感頭痛,常痛不休;內傷頭痛,時作時止。外感手背熱;內傷手心熱。脈訣以右關氣口脈大為內傷,此謂內傷飲食,有餘症也,宜消之。至於書論治法,云外感少內傷多,只須溫補不可發散,此言元氣內傷,非飲食之謂也。證屬天淵,治者從何作主,故宜分飲食傷為有餘,勞倦傷為不足,此即《內經》飲食勞倦,損傷脾胃之義。然內傷勞倦,中氣即虛,外感虛人,略緩時日,未有表病而不累及里者,未有受病而不傷人正氣者。初病當分內外,久則統致一虛,故諸病身發壯熱者、脈洪數有力者、掀衣氣粗者、語言不倦者、發渴喜冷者,皆為有餘。若不發熱及微熱者,脈沉細弦緩無力者,裡衣密處者,語言無力者,微渴喜熱者,及不渴者,皆為不足。有餘為陽症客病,不足為陰症主病耳。

辨傷寒中寒假熱假脹

凡霜降以後,春分以前,天氣嚴寒,調理不謹,感中其邪,頭疼壯熱,名為傷寒。其餘二季,雖寒而不嚴,何有真傷寒之病也。然冬月嚴寒,何傷寒多而中寒者少,三季微寒,何傷寒無而中寒者偏多?蓋冬主閉藏,天之陽氣,人之陽氣,產伏於內,所以外雖嚴寒,不能直入,乃名為傷。當從表散,表罷里和,毋拘三陰傳變。若在春夏,天之陽氣,人之陽氣,升浮在外,加之不謹,外雖微寒,可以直中陰經,乃名為中,當急溫補。即有發熱者。乃虛陽浮表也,其脈必沉細而無神,且補中氣以斂虛陽。有頭痛者,虛火胃土也,其脈必浮大而無力,宜溫下元,以藏龍火,此引火歸源之法,以治假熱之症也。更有假脹者,凡人中氣充足,健運不息,何有脹滿之虞?若胃虛不能納食,則有虛飽之患;脾虛不能化谷,則有倒飽作脹之虞。更有下元虛極,無根脫氣,上乘胸火,蓋腎主納氣,肺主出氣,腎虛不能閉藏,則氣竟出而不納,肺雖司出,氣奔太迫,有出無歸,肺亦脹滿,是以胸膈之間,脹悶難狀,甚則攻刺衝心,大痛欲絕,此惟宜以補為消,從塞因塞用之法。心脾不足者,大補心脾,以便中氣運行則快。若腎經虛寒者,溫補下元,使真氣封藏乃愈。此納氣藏源之法,以治假脹之症也。如不知此,一如消克順氣,益令虛氣無依,上攻喘促而死。然氣病用氣藥而不效者,緣氣之藏者,無以收也。肺主氣,腎藏氣,故古人用補腎藥加肉桂、五味子,以收濁氣下歸也。總之,表熱多,由里陽外越;上熱皆由下火上乘,雖有外邪感觸,亦不過初受發病之端。況玩《經》云:邪之所奏,其氣必虛。可見外邪感襲,亦由虛名。至於春夏陽氣浮越,尤易正氣外泄,倘不知此,輕投寒劑,則外浮掛散之陽,何自而歸,內存幾殺之陽,復加撲滅,重則暴亡,輕則中滿。奈何近醫不識病情,凡五六月發熱,概云瘟病,傷寒,稍見紅點,即云時行、瘟疹,投以寒涼,誤人多矣。至於口乾煩渴,喜冷浩飲,似屬實熱,然究其源,若非胃汁乾枯,即系腎水燥稿,所以引水自救也。冰水入胃,津液愈凝,寒入丹田,虛火益上,雖系龍雷,亦能焚焦草木,故畫赤眼紅,牙焦舌燥,六脈洪數,竟似有餘,投以寒涼,必致煩躁狂擾,津液燥竭而死。若能求源從治,用水中補火,熱藥涼飲之方。二三劑後,自然假陽之症潛消,而真寒之症畢露,不知此而以寒涼誤人者更多矣,惟真傷寒實熱便秘等候者,則從寒涼利下。先標後本可也。然須辨症的確,務審可寒則寒,可下則下,必期中病,否則,殺人如劍,慎之!

辨宗氣衛氣營氣

《靈樞》曰:五臟者,所以藏精神魂魄者也:六腑者,所以受水穀而化行物者也。其氣內於五臟,而外絡支節,其浮氣之不循經者為衛氣,其經氣之行於經者為營氣,陰陽相隨,內外相實,如環之無端,故《經》曰:治病之道,氣內為寶。真萬世醫旨之格言也。《靈樞》曰:審察衛氣為百病母。蓋人身之中,惟氣而已。宗氣者,丹田先天之大氣也,猶天地之有太極也。衛氣者,建運周身之陽氣也,猶太極之動而生陽也,營氣者,根中守固之陰氣也,猶太極之靜而生陰也。天地間惟氣以為升降,而水則從氣者也,故天包水,水承地。一元之氣升降於太虛之中,水不得而與也,故潮之往來,特隨氣耳,非潮自能然也。人身亦惟以氣為主,而血則猶水,不可以血即為營氣也,彼謂血即為營者,非經旨也。《靈樞·營衛生會》篇謂:營氣化血,以奉生身。則營氣始能化血焉,何以血為營耶?故氣而云宗者,無氣之宗也:氣而云衛者,圍表而捍外也:氣而云營者,守營而固中也。宗氣也,衛氣也。營氣也,可不細辨歟。

別症論

凡治適病者易,治矢病者難。今工者盡難,蓋知虛實之變幻,寒熱假真之不齊也。庸者反易,蓋不知虛虛實實之利害,陰陽造化之深微,常多一時之偶中也。況千端萬緒,寧能悉諸簡編,即載藉極博,尤必賴乎靈敏,丹溪曰:醫者,臨機應變,如對敵之將,操舟之工,自非隨時取中,寧無愧乎?潔古云:運氣不齊,古今易轍,舊方新病,難相符合。許學士云:予讀仲景書,守仲景法,未嘗守仲景方。乃為得仲景心也。故醫術之要,先尋大意,大意既曉,則條分縷晰,脈絡方明。《內經》曰:知其要者,一言而終。不知其要,流散無窮。歷觀名論,皆以別症為先,嗟嗟別症,甚未易也。脈有雷同,症有疑似,水火亢制,陰陽相類,太實有羸狀,誤補益疾,至虛行盛勢,反瀉含冤。陰症似乎陽,清之必斃;陽症似乎陰,溫之轉傷哉!積聚在中,實也。甚則嘿嘿不欲語,肢體不欲動,或眩暈眼花,或泄瀉不實,皆大實有羸狀,正如食而過飽,反倦怠嗜臥也。脾胃損傷,虛也,甚則脹滿而食不得入,氣不得舒,便不得利,皆至虛有盛候,正如飢而過時,反不思食也。脾腎虛寒,真陰症也,陰盛之極,往往格陽,面目紅赤,口舌破裂,手揚足擲,語言錯妄,有似乎陽,正如嚴冬慘肅,而水澤復堅,堅為陽剛之象也。邪熱未解,五陽症也。陽盛之極,往往發厥,厥則口鼻無氣,手足逆冷,有似乎陰,正如盛夏炎灼,而林木流津,津為陰柔之象也。大抵症既不足憑,當參之脈理,脈又不足憑,當取諸沉侯、久侯。彼假症之發現,皆在表也,故浮取脈而脈亦假焉;真症之隱伏,皆在裡也,故沉侯脈而脈可辨耳。且脈之實者,終始不受;脈之虛者,乍大乍小,如與人初交,未得性情善惡之確,必知交既久,方能洞見情性善惡之真。適當乍大之時,便以為實。適當乍小之時,便以為虛,豈不誤甚!必反復久候,則虛實之真假判然矣。然脈辨已真,猶未敢恃,更察稟之厚薄,症之久新,醫之誤否,合參共究,自無循情,且臟之發也,類於腑;血之變也,近於氣。調氣者,主陽而升;調血者,主陰而降。差之毫釐,失之千里,獨不思人以生死寄我,我豈可以輕試圖功!彼禍人者,無足論矣。即偶中者,詎可對衾影哉!然難明者,意。難盡者,言。惟願有志仁壽者,讀書之外,而於起居嗜臥,觸類傍通。至於臨症,即病機淺易,必審察昭昭,既標本彰明,必小心翼翼,明矣,慎矣!必以精詳操獨斷之權,毋以疑懼起因循之弊,設有未確闕疑,務以脈候反復參詳,寧可多從不處用力,要知醫為司命,功專去病以長生,慎勿捨生而治病,猶徒宅亡身,標本何在!未大虛而過加溫補,詒誤不至傷生,繼以寒涼投之,其功愈效。若不足誤加苦寒克削,猶死者不復生,斷者不可續,縱加溫補,莫可挽回,試思古云:陽氣一分不盡,則不死,誠然也。

化源論

夫不取化源,而逐病求療者,猶草木將萎,枝葉蜷攣,不知固其根蒂,灌其本源,而但潤其枝葉,雖欲不槁,焉可得也!故《經》曰:資其化源。又曰:治病必求其本。又曰:諸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熱之而寒者,取之陽,所謂求其屬也。垂訓諄諄,光如日月,無非專重源本耳。苟捨本從標,不惟不勝治,終亦不可治。故曰:識得標,只取本治,千人無一損。如脾土虛者,溫暖以益火之源;肝木虛者,濡潤以壯水之主;肺金虛者,甘緩以培土之基;心火虛者,酸收以滋木之宰;腎水虛者,辛潤以保金之宗,此治之本也。木欲實,金當平之;火欲實,水當平之;土欲實,木當平之;金欲實,火當平之;水欲實,土當平之,此治實之本也。金為火制,瀉心在保肺之先;木受金殘,平肺在補肝之先;土當木賊,損肝在生脾之先;水被土柔,清脾在滋腎之先;火承水制。抑腎在養心之先,此治邪之本也。金太過則木不勝,而金亦虛,火來為母復仇;木太過則土不勝,而木亦虛金來為母復仇;水太過,則火不勝而水亦虛,土來為母復仇;火太過則金不勝,而火亦虛,水來為母復仇,皆亢而承製,法當平其所復,扶其不勝。《經》曰:無翼其勝,無贊其復,此治復之本也。至於陰陽生克,虛實真假,意會無窮,難可言盡。即六淫易著,然風兼寒,當從溫散,兼熱當從辛涼;寒獨寒,當從溫補,兼濕當從溫滲;中暑當從清解,傷暑當兼益氣,濕外受當從發散,內主當從燥滲濕寒,溫散濕熱,清利燥木枯槁之象。大半火灼,金水受傷,然亦有陰寒太過,津液收藏,猶肅殺凜冽之後,陽和之水,而成堅冰燥裂矣。火之源,源在水中,而與元氣勢不兩立,故有火者,必元氣傷者半,陰水虧者半,正治益熾,從治乃息。惟驟受外邪者,暫行清利,但六淫皆為客氣,未有不乘內傷,傷多傷少,孰實孰虛,標本既明,輕重乃別,斯無誤矣。醫司人命,可不慎歟!

評傷寒論

夫人之有生者,皆精氣神具備而成之也。少年遇事敏捷,老大應物模糊,亦精氣神之強弱殊之。其間盛衰修短,疾病安危,總不外此三者,故魚一刻無水即死,人一刻無氣即亡,試思人之能行能立能坐,及能運用持重,高聲大語,皆賴一氣為之。假氣一弱,則行立坐臥、持重言語者無力矣。設遇外邪,乘虛而襲,正氣愈傷,身益狼狽,不能起床矣。氣足而神生,氣弱而神困矣。氣化而精生,氣虛而精散矣。《經》曰:精者,身之本也。故藏於精者,春不病溫,要知外邪之觸,必乘正氣之虛。治之者,乘其表邪初客,急為疏解,使無深入以傷於裡,繼以調和之劑,則表邪散而中氣和,自可相安無恙。若外感少,內傷多,只須溫補,不必發散,正氣得力,自能推出寒邪。蓋元氣極虛之人,雖即微邪,易能感受,惟助正氣一旺而健行,則微邪不攻而自退。若不顧正氣之虛,而徒以逐邪為事,則元氣轉傷,猶迫良民而為寇,即微邪,反乘虛伏匿而為病矣況有毫無外感,因勞而發熱者,謂之勞發,只須補中,尤忌疏解。即有頭痛、惡風、口渴等症,殊不知頭痛者,非虛火上浮,即血虛作痛也。惡風者,陽虛不能衛表也。口渴者,臟腑津液不足,或腎虛引水自救也。以脈消息,病無遁情,不論浮沉大小,但重按無力,便非實症,奈何泥於上古多歧、傳經支離等語,凡有發熱頭痛,即用古方太陽經藥,重加發散,津液耗亡,欲不口喝發熱其可得乎!復謂陽明經症見矣。忍餓以虛其里,疏散以虛其表,化源之機既絕,陰道之消爍日深,欲不脅痛、耳聾,其可得乎!復謂少陽經症見矣。芩柴和解之劑一投,引邪深入之害實大,以致脾虛氣弱,欲不腹滿嗌乾,其可得乎!復謂太陰經症見矣。重為峻攻其里,脾陰愈耗,欲不口乾大渴、便秘、煩躁,其可得乎!復謂少陰經症見矣。寒涼峻利之藥一投,肝腎之陰愈槁,欲不煩滿舌卷囊縮,其可得乎!尚謂厥陰經症見矣。不知種種症侯,皆由調治失宜,以令邪氣日深,正氣日消所致,直至手足厥冷,脈細欲絕,乃認虛寒,方議溫補,已無及矣。故古人傷寒類方,初則麻黃、葛根、柴胡等湯,繼則調胃、大小承氣,未列回陽救急湯、溫經益元等湯,重用參、耆、薑、桂、朮、附,以追失散之元陽。殊不知寒涼久進,熱藥難溫,克削久投,補藥難挽,奈何後人不詳此旨,徒遵上古證治真傷寒之舊例,引治今人稟賦虛弱者之類同,凡遇本元虛損,發熱、口乾、煩躁,正氣不足之症,以作外邪深入有餘之治,縱得苟延殘喘,而不至精神消耗殆盡者未之有也。蓋古人傳經等論,不過明為寒邪,自陽及陰,由表入里,然邪之所湊,豈有定位!況陰陽相關,表裡輸應,表病不解,里亦隨病,陽病不除,陰亦隨傷,此表裡陰陽本氣為病之必然,豈必待有邪傳處所致乎!故始或因外邪感襲者,亦有之,然繼則累及陰陽本氣自病矣,故名傷寒,夏云病熱。傷寒者,已往之病原,病熱者,現在之實害,寒既為熱,則所傷之寒早已消弭。《經》曰:藏於精者,春不病溫。原由陰精不足,而致病熱、病溫。今既病而陰精愈消愈竭,此時雖寒邪消散,奈真陰正氣受傷,更熱更損,莫可發生,以制陽光,故久熱不已耳,豈寒邪既出表入里而為熱,復能變寒,由里出表再傳而為二候、三候乎,此必無之理也。若能以外邪為始病之因,以陰陽本氣自病,為繼病之實,善為調之適之,則何有久病不解之候也。如始終以寒邪為實跡,傳變為定期,反復攻逐,是猶縛妻子以為賊,指路人以為父,何其冤哉!抑皆未究致熱之所由來,而不達經,所謂「陽強不能密,陰氣乃絕,陰平陽秘,精神乃治」之至理也。況天人一理,相生所以相繼相剋,所以相成,故天之火,深藏於水土之中,凡井水氣蒸,上中溫暖,則地表清肅,猶人之丹田,元陽封固,則火不浮游於上,中宮脾元充足,則火不散越於表。蓋火之藏納,不外乎水土之中,故發熱者,即我身內之火,因正氣虛而不能按納,邪乘虛而激出之,乃陰陽本氣反常之變,實非外來之火也。凡遇客邪一退,脾元虛者,調中以斂陽;陰中水虛者,補水以配火;陰中火虛者,補火以藏源,則故物仍歸病斯愈矣。如不知此,竟以火為外邪,重汗以亡其陽,陽無歸源之力矣;重下以耗其陰,陰無配陽之能矣;復加寒涼峻削,脾元益傷,肌表之浮陽,何能斂納,將此身內必妄之火驅滅。必欲其盡,將此有限之精神磨滅,必欲其完,以有形之猛劑,攻無跡之陰陽。況火者,生身之始,而精氣神,亦因之以生者也。試思人與物不熱,則無氣矣。故氣生於火,而火為氣之祖也。人但惡火之為熱而清之,獨不思火去而氣亦絕矣。雖欲不死,其可得乎!此(張)心痛時表,幸慈壽者進思之,務求要領,毋事支離,必詳虛實,勿拘故套。既知百病之來,莫不乘虛而入。則以正虛為本,而外邪為標,保精氣神,以治客病則客病退,而正氣無傷。若傷精氣神,以治客病,則病不退,而正氣徒耗,捨本從末,適足以傷生矣。惟初病正氣尚旺,客病牢固者,急為驅逐,勿致蔓延,若一概瞻顧因循,猶似閉門留寇,豈其治乎?

乙癸同源論

古稱乙癸同源,腎肝同治,其說維何?蓋火分君相。君火者,居於上而主靜;相火者,居乎下而主動。君火惟一心主是也,相火有二,乃腎與肝,腎應北方壬癸,於卦為坎,於象為龍,龍潛海底,龍起而火隨之;肝應東方甲乙,於卦為震,於象為雷,雷藏澤中,雷起而火隨之。澤也,海也,莫非水也,莫非下也,故曰乙癸同源。東方之木,無虛不可補,補腎即所以補肝;北方之水,無實不可瀉,瀉肝即所以瀉腎。至於春升,龍不現則雷無聲,及其秋降,雷未收則龍不藏,但使龍歸海底,必無迅發之雷,但使雷藏澤中,必無飛騰之龍,故曰腎肝同治。東方者,天地之春也,勾萌甲折,氣滿乾坤,在人為怒,怒則氣上,而居七情之升,在天為風,風則氣鼓,而為百病之長,怒而補之,將逆而有壅絕之憂,風而補之,將滿而有脹悶之患矣。北方者,天地之冬也,草黃米落,六字蕭條,在人為恐,恐則氣下,而居七情之降,在天為寒,寒則氣慘,而為萬象之衰,恐而瀉之,將怯而有顛仆之虞,寒而瀉之,將空而有涸竭之害矣。然木既無虛,又言補肝者,肝氣不可犯,肝血自當養也。血不足者濡之,水之屬也,肝木之源,木賴以榮,水既無實,又言瀉腎者,腎陰不可虧,而腎氣不可亢也,氣有餘者,伐之木之屬也,伐木之干,水賴以安。夫一補一泄,氣血攸分,即泄即補,水木向府,總之,相火易上,身中所苦,泄木所以降氣,補水所以制火,氣即火,火即氣,同物而異名也。故知氣有餘,便是火者,愈知乙癸同源之義矣。然時醫多執「肝常有餘」之說,舉手便云平肝,殊不思《經》曰「東方木也,萬物所以始生也。」《聖濟經》云:四時之所化,始於木;十二經之所養,始於春。女子受娠一月,是厥陰肝經養之,肝者,乃春陽發動之始,萬物生化之源,故戒怒養陽,使先天之氣相生於無窮,是攝生之切要也。蓋春屬肝木,乃吾身升生之氣,此氣若有不充,則四臟何所稟,水如春無所生,則夏長秋收冬藏者,將何物乎?五行之中,惟木有發榮暢茂之象,水火金土皆無是也。使天地而無木,則世界黯淡,其無色矣。培之養之,猶恐不暇,而尚欲剪之、伐之乎!故養血和肝,使火不上炎,則心氣和平,而百骸皆理。況腎主閉藏,肝主疏瀉,是一開一合也。俗云:肝有瀉無補,不知六味地黃丸、七寶美髯丹等劑,皆補肝之藥也。人特習而不察耳。

運氣論

五運有太過有不及。太過者,甲丙戊庚壬五陽干也。不及者,乙丁己辛癸五陰乾也。王冰曰:蒼天布氣,尚不越乎五行,人在氣中,豈不應乎天道?故隨氣運陰陽之盛衰,理之自然也。《經》曰:不知年之所加,氣之盛衰,虛實之所起,不可以為工。雖然運氣之理,亦不可泥,又有內外兩因,隨時感觸,雖當太過之運,亦有不足之時,不及之運,亦多有餘之患。倘專泥運氣,能無實實虛虛,損不足而益有餘乎?況歲氣之在天地,亦有氣常之時,故冬有非常之溫,夏有非時之寒,春有非時之燥,秋有非時之暖,犯之者病。又如春氣西行,秋氣東行,夏氣北行。冬氣南行。卑下之地,春氣常行,高阜之境,冬氣常在。天不足西北而多風,地不滿東南而多濕。百里之內,晴雨不同。千里之外,寒暄各別。方主不齊,而病亦因之。雖然,西北固厚,安能人人皆實?東南固薄,安能人人皆虛?且如久旱則亢陽,久雨則亢陰,陽盛人耐秋冬而不耐春夏,喜陰寒而惡陽暄,陰盛人耐春夏而不耐秋冬,喜晴明而惡陰雨,此乃天氣變常。人稟各異。又為法外之遺也。善言運氣者,隨機觀變,方得古人未發之旨。繆仲醇曰:五運六氣者,虛位也。歲有是氣至則算,無是氣至則不算,既無其氣,焉得有其藥乎?無益於治療,有誤乎來學。將以施之治病,譬如指算法之稀奇,謂事物之實有,豈不誤哉!其云:必先歲氣者,謂此年多肖雨,民病多濕,藥類用二木,苦寒以燥之,佐以風藥,風能勝濕,此即必先歲氣之謂也。其云:毋伐天和者,即春夏養陰,秋冬養陽,春夏禁用麻黃、桂枝,秋冬禁用石膏、知母、芩、連、芍藥,此即毋伐天和之謂。然尚有舍時從症之時也。謂不明五運六氣,檢偏方書何濟者,正指後人不明五運六氣之所以,而誤於方冊所載,依而用之,動轍成過,則雖檢偏方書,亦何益哉!故張仲景、華元化、越人、叔和,並未嘗載有是說,即六經治法之中,亦並無一字及之,且見性理所載,元儒草蘆吳氏,天之氣運之中,亦備載之,益信其為天運氣數之法,而非獨醫家治療之書也。況傳流既久,天地人物氣化轉薄,亦難可以同年而語矣。故宜知之者,以明天氣歲氣立法之常也;不可執之者,以處天氣歲氣法外之變也。天有寒暄早晚不同,人有盛衰時刻迥別,豈可以千支司歲,一定之數,以定無窮時刻盛衰之受哉!

治法提綱

夫治病者,當知標本,以身論之,外為標,內為本;陰為標,陽為本:六腑屬陽為標,五臟屬陰為本;臟腑在內為本,十二經絡在外為標。以病論之。人之元氣為本,病之邪氣為標:先受病機為本,後傳病症為標。故治病必求其原,而先治其本。古聖之至論,但急則治其標,緩則治其本。後哲之變迎,然病在陰,毋犯其陽,病在於陽,毋犯其陰,犯之者是謂誅伐無過。病之熱也,當察其源,火果實也,苦寒、鹹寒以拆之,若其虛也,甘寒、酸寒以攝之。病之寒也,亦察其源,寒從外也,辛熱、辛溫以散之;動於內也,甘溫以益之,辛熱、辛溫以佐之。《經》曰:五臟者,藏精氣而不泄也,故曰滿而不能實。是有補而無瀉者,此其常也。臟偶受邪,則泄其邪,邪盡即止,是瀉其邪,非瀉臟也。臟不受邪,毋輕犯也。世謂肝無補法,知其謬也。六腑者,傳導化物糟粕者也,故曰實而不能滿,邪客之而為病,乃可攻也,中病乃已,毋盡劑也。病在於經,則治其經,病流於絡,則及其絡,經直絡橫,相維輔也。病從氣分,則治其氣,虛者溫之,實者調之。病從血分,則治其血,虛則補肝補脾,而心實則為熱為瘀,熱者清之,瘀者行之。因氣病而及血者,先治其氣;因血病而及氣者,先治其血。因證互異,宜精別之。病在於表,毋攻其里;病在於里,毋虛其表。邪之所在,攻必從之,受邪為本,現症為標,五虛為本,五邪為標。如腹脹由於濕者,其來必速當利水除濕,則脹自止,是標急於本也,當先治其標。若因脾虛漸成脹滿,夜劇晝靜,病屬於陰,當補脾陰,夜靜晝劇,病屬於陽,當益脾氣,是病從本生,本急於標也,當先治其本。舉二為例,余可類推矣。病屬於虛,宜治以緩,虛者精氣奪也。若屬沉痼,亦必從緩。治虛無速法,亦無巧法,蓋病已沉痼,凡欲施治,宜有次第,如家貧年久,室內空虛,非旦夕間事也。病屬於實,宜治以急,實者邪氣勝也,邪不速逐,則為害滋蔓,故治實無遲法,亦有巧法,如寇盜在家。宜開門急逐即安,此病機緩急一定之法也。故新病者,陰陽相乖,補偏救弊,宜用其偏。久病者,陰陽漸入,扶元養正,宜用其平。若久病誤以重藥投之。徒增其竭絕耳。至如藥性之溫者。於時為春,所以生萬物者也;藥性之熱者,於時為夏,所以長萬物者也;藥性之涼者,於時為秋,所以肅萬物者也;藥性之寒者,於時為冬,所以殺萬物者也。夫元氣不足者,須以甘溫之劑補之。如陽春一至,生機勃勃也,元氣不足,而至於過極者,所謂大虛必挾寒,須以辛熱之劑補之;如時際炎蒸,生氣暢遂也,熱氣有餘者,須以甘涼之劑清之;如涼秋一至。溽燔如失也,邪氣盛滿,血至於過極者,所謂高者抑之,須以苦寒之劑瀉之;如時值隆冬,陽氣潛藏也。故凡溫熱之劑,均為補虛;寒涼之劑,均為瀉實。然元氣既虛,但有秋冬肅殺之氣,獨少春夏生長之機,虛則不免於熱,倘不察虛實,便以寒涼之劑投之,是病方肅殺,而醫復肅殺之矣,其能人乎。故無陽,則陰無以生,無陰則陽無以化,蓋物不生於陰,而生於陽,如春夏生而秋冬殺也,如向日之草木易榮,潛陰之花卉易萎。《經》曰:陰陽之要,陽密乃而、此言陽密則陰亦固,而所重在陽也。又曰: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故天運當以日光明。此言天之運,人之命,俱以陽為本也。伏羲作《易》,首制一畫,此元陽之祖也。文王衍《易》,六十四卦,皆以陽喻君子。乾之象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此言陽為發育之首。陽之德也。自古聖人,莫不喜陽而惡陰,即丹溪主於補陰,亦云。實火可瀉。芩連之屬;虛火可補,參耆之屬。今人但知有火,而不分虛實,喜用寒涼者,是欲使秋冬作生長之令,春夏為肅殺之時,令斯民折壽而不彰乎!

制方和劑治療大法

《靈樞》曰:人之血氣精神者,所以奉生而周於性命者也。經脈者。所以行血氣營陰陽,濡筋骨利關節者也。衛氣者。所以溫分肉充皮膚,肥腠理司開合者也。志意者,所以御精神,收魂魄,適寒溫,和喜怒者也。是故血和則經脈流行,營復陰陽,筋骨勁強,關節清利矣。衛氣和則分肉解利,皮膚謂柔,腠理致密矣。志意和則精神專直,魂魄不散,悔怒不起,五臟不受邪矣。寒溫和,則六腑化谷,風痹不作,經脈通利,肢節得安矣。故虛實者,諸病之根本也。補瀉者,治療之綱紀也。《經》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凡言虛者,精氣奪也;凡言實者,邪氣勝也。是故虛則受邪,邪客為實。《經》曰:「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者此耳。倘邪重於本,則以瀉為補,是瀉中有補也。本重於邪,則以補為瀉,是補中有瀉也。且升降者,病機之要括也。升為春氣,為風化,為木象,故升有散之之義;降為秋氣,為燥化,為金象,故降有斂之之義。如飲食勞倦,則陽氣下陷,宜升陽益氣;瀉利不止,宜升陽益胃,鬱火內伏,宜升陽散火。因濕洞泄,直升陽除濕,此類宜升之之也。如陰虛則水不足以制火,火空則發而炎上,其為證也,咳嗽多痰,吐血鼻衄,頭疼齒痛,口苦舌乾,骨蒸寒熱,是謂上熱下虛之候,宜用麥冬、貝母、枇杷葉、白芍藥、牛膝、五味子之屬以降氣,氣降則火自降,而氣自歸元,更又益之以滋水添精之藥,以救其本,則諸症自瘳,此類宜降之之也。更有塞因塞用者,如脾虛中焦作脹,腎虛氣不歸源,以致上焦逆滿,用人參之甘,以補元氣,五味子之酸,以收虛氣,則脾得健運,而脹自消,腎得斂藏,而氣自歸,上焦清泰,而逆病自平矣。通因通用者,如傷寒挾熱下利,或中有燥糞,必用調胃承氣湯下之乃安。傷暑滯下不休,得六一散清熱除積乃愈,然治寒以熱,治熱以寒,此正治也。如熱病而反用熱攻,寒病而反用涼劑,乃從治也。蓋聲不同不相應,氣不同不相合,大寒大熱之病,必能與異氣相拒,善治者乃反其佐,以同其氣,復令寒熱參合,使其始同終異也。如熱在下,而上有寒邪拒格,則寒藥中入熱藥為佐。《內經》曰:若調寒熱之逆,冷熱必行,則熱藥冷服,下膈之後,冷體既消,熱性隨發。寒在上,而上有浮火拒格,則熱藥中入寒藥為佐,下膈之後,熱氣既散,寒性隨發,情且不違,而致大益,病氣隨愈,嘔煩皆除,所謂寒因熱用,熱因寒甲,使同聲易於相應,同氣易於相合,而無拒格之患。《經》曰「必先其所主,而伏其所因」也。譬之入火可以濕伏,可以水滅。病之小者似之。大者則若龍雷之火,逢濕則焰,遇水益燔,太陽一照,火即自息,此至理也。用熱遠熱者,是病本於寒,法應熱治,所投熱劑,僅使中病,毋令過焉,過則反生熱病矣。用寒遠寒者,是病本於熱,法應寒治,所投寒劑,僅使中病,毋令過焉,過則反生寒病矣。故益陰宜遠苦寒以傷胃,益陽以遠辛散以泄氣,祛風勿過燥,清暑毋輕下,產後忌寒涼,滯下忌斂澀。然天地四時之氣,行乎六合之間,人處氣交之中,亦必因之而感,春氣生而升,夏氣長而散,長夏之氣化而軟,秋氣收而斂,冬氣藏而沉。人身之氣自然相通,其生者順之,長者敷之,化者堅之,收者肅之,藏者固之,此藥之順乎天者也。春溫夏熱,元氣外泄,陰精不足,藥宜養陰;秋涼冬寒,陽氣潛藏,勿輕開通,藥宜養陽,此藥之因時制用,補不足以和其氣者也。然既戒勿伐天和,而又防其太過,所以體天地之大德也。昧者捨本從標,春用辛涼以伐肝,夏用鹹寒以抑火,秋用苦溫以泄金,冬用辛熱以涸水,謂之時藥。殊失《內經》逆聖之理,夏月伏陰,冬月伏陽,推之可知矣。然而一氣之中,初同未異;一日之內,寒暖迥殊。且有乖戾變常之時,大暑之候,而得寒症,大寒之候,而得熱症。證重於時,則舍時從證;時重於證,則舍證從時。六氣太過為六淫,六淫致疾為客病,以其天之氣從外而入也。七情動中為主病,以其人之氣從內而起也。此用藥權衡主治之大法,萬世遵守之常經,雖聖哲復起,莫可變更也。然有性稟偏陰偏陽,又當從法外之治,假如性偏陰虛。雖當隆冬,陰精虧竭,水既不足,不能制火,陽無所依,外泄為熱,或反汗出,藥宜滋陰,設從時令,誤用辛溫,勢必立斃。假如性偏陽虛,雖當盛夏,陽氣不足,不能外衛其表,表虛不任風寒,灑淅戰慄,思得熱食,及御重裘,是雖天令之熱,亦不足以敵真陽之虛,病屬虛寒,藥宜溫補,設從時令,誤用苦寒,亦必立斃。故變通合宜之妙,存乎其人。且人稟天地陰陽之氣以有生,而強弱莫外乎天地之運氣,當天地初開,氣化濃密,則受氣常強,及其久也,氣化漸薄,則受氣常弱。故上古之人,度百歲乃去,今則七十稱古稀矣,蓋天地風氣漸薄,人亦因之漸弱,以致壽數精神,既已漸減,則血氣臟腑,亦應因之漸衰,故用藥消息,亦必因之漸變,不可執泥古法,輕用峻利。況時當晚季,囂競日深,戕喪斫賊,難解難遏,於是元氣轉薄,病疾叢生,虛多實少,臨症施治,專防克伐,多事溫補,痛戒寒涼,抵當、承氣,日就減少,補中、歸脾,日就增多,此今日治法之急務也。設使病宜用熱,亦當先之以溫,病宜用寒,亦當先之以清,縱有積滯宜消,必須先養胃氣,縱有邪氣宜祛,必須隨時疏散,不得過劑,以損傷氣血。氣血者,人之所賴以生者也。氣血充盈,則百邪外御,病安從來?氣血一虧,則諸邪輻輳,百病叢生。世人之病,十有九虛,醫師之藥,百無一補,豈知用藥一誤,則實者虛,虛者死,是死於藥,而非死於病也。且古人立方,既有照膽之朗識,復盡活人之苦心,有是病方下是藥,分兩多而藥味寡,譬如勁兵,專走一路,則足以破壘擒王矣。後人既無前賢之識,見徒存應世之遊移,分兩減而藥味多,譬猶廣設攻治,以庶幾於一遇,嗟呼!術雖疏而心更苦矣。品類既繁,攻治必雜,病之輕者,因循而愈,病之重者,豈能一得乎!然藥雖有大力之品,終屬草木之華,必藉人之正氣為倚,附方得運行而獲效,如中氣餒極,雖投硝、黃,不能迅下也;榮陰枯槁,雖投羌、麻,不能得汗也:元陽脫盡,雖投熱藥不覺熱也;真陰耗極,雖投寒藥不覺寒也;正氣重傷,雖投補藥不覺補也。非醫者立見不移,病人專心守一,焉有日至功成之益哉!

藥論

概用藥之弊也,始於執流而忘源,信方而遺理,泥成方之驗,不解隨人活潑,膠章句之跡,未能廣會靈通。王太僕曰:粗工偏淺,學問未精,以熱攻寒,以寒療熱,治熱未已,而冷疾頓生,攻寒日深,而熱病更起,熱起而中寒尚在,寒生而外熱不除,欲攻寒,則懼熱不前,欲療熱,則思寒又止,豈知臟腑之源,有寒熱溫涼之主哉!夫藥有君臣佐使,逆從反正,厚薄輕重,畏惡相反,未得靈通,而漫然施療,許學士所謂獵不知兔,廣絡源野,術亦疏矣。君為主,臣為輔,佐為助,使為用,制方之原也。逆則攻,從則順,反則異,正則宜,治病之法也。必熱必寒,必散必收者,君之主也。不宣不明,不受不行者,臣之輔也。能受能令,能合能公者,佐之助也。或擊或發,或劫或開者,使之用也。破寒必熱,逐熱必寒,去燥必濡,除濕必泄者,逆則攻也。治驚須平,治損須溫,治留須收,治堅須潰者,從則攻也。熱病用寒藥,而導寒攻熱者必熱,如陽明病發熱,大便硬者,大承氣湯,酒製大黃熱服之類也。寒病用熱藥,而療熱去寒者必寒,如少陰病下利,服附子、乾薑不止者,白通湯加入尿、豬膽之類也。塞病用通藥,而導通除塞者必塞,如胸滿煩驚,小便不利者,柴胡加龍骨、牡蠣之類也。通病用塞藥,而導塞止通者必通,如太陽中風下利,心下痞硬者,十棗湯之類。反則異也。治遠以大,治近以小,治主以緩,治客以急,正則宜也。輕清成象,重濁成形,清陽發腠理,濁陰走五臟,清中清者,榮養於神,濁中濁者,堅強骨體,辛甘發散為陽,酸苦湧泄為陰,氣為陽,氣厚為陽中之陽,氣薄為陽中之陰,薄則發泄,厚則發熱,味為陰,味厚為陰中之陰,味薄為陰中之陽,薄則疏通,厚則滋泄,親上親下,各從其類也。畏者,畏其制我,不得自縱。惡者,惡其異我,不得自知。畏惡之中,亦可相成,在因病制方輕重多寡之間也。至於相反,兩仇不共,然大毒之病,又須大毒之藥以劫之,雖相反之中,亦有相成之妙,神化在是,顧良工用之耳,奈何近醫舍至靈至變之玄理,而執不靈不變之成方,果若斯之奇,則上古聖賢,千言萬卷,只為贅余,而今之學者,神聖工巧,一切可廢矣。不知方之為言,仿也,仿病而有方也。其將立也,因是病而後成,融通不滯。其既立也,非是病則勿用,確然難移。是以《素問》無方,《難經》亦無方,非無方也,為仿,為活法也。漢世才有方,為借於仿也。今奇方療疾,倘果可以發無不中,則昔者軒、岐、扁、倉,神靈之智,慈濟之仁,豈不及此,何不每一病,隻立一方,使後人彰明顯著,用無不當,而乃廣為昭析,多立文詞,以累後學,紛賾難窮,效無十全哉!雖然,方不可泥,亦不可遺,以古方為規矩,合今病而變通,既詳古論之病情,復揣立萬之奧旨,或病在上而治反在下,病在下而治反在上,病同而藥異,病異而藥同,症端蜂起,而線索井然,變現多危,而持執不亂,誠為良矣。倘此旨未達,逐症尋求,既治其上,又攻其下,既療其彼,復顧其此,本之不揣,藥無精一,如著百家衣,徒為識者笑,救頭救腳之譏,寧能免夫。要知一身所犯,病情雖多,而其源頭,只在一處,治其一,則百病消,治其餘,則頭緒愈多,益增別病。蓋古今億萬人之形體雖殊,而其相傳相成之臟腑、陰陽則一,百病之害人雖異,而治法不外乎氣血虛實之間,虛實既明,而寒熱亦在其中。正強邪盛者,亟祛邪以保正,正弱邪強者,亟保正以御邪,務使神氣勿傷,長有天命。蓋岐黃仁術,原重生命以治病,故每重本而輕標,何今之人,徒知治病而不顧生命,每多遺本顧末,不惟不勝治,終亦不可治也。故能於虛實寒熱邪正處灼然明辨,則益心之陽,寒亦通行,強腎之陰,熱亦痊可。發舒陽氣,以生陰精,滋養陰精,以化陽氣,或養正而邪自除,或驅邪而正始復,或因攻而為補,或借補為攻,治千萬種之疾病,統不出乎一理之陰陽。苟臨症狐疑,不知所重,姑以輕和之劑,以圖萬一之功,昔有直入之兵,焉望捷得之效?因循待斃,亦何異於操刃殺人!此皆不求至理,徒守成方者之誤也。

論醫者病家得失

夫醫也者,近之治身,消患於未兆,遠之治人,廣惠於無窮。然非研求《靈》、《素》,得心應手,勿能及也。至於病者聽醫,猶聽神明,然醫良而聽之,宜也。若學術未工,則自信不確,而病家疑信居半,尤宜然也。但病有淺深,則效有遲速,倘病在腠理,而不奏功於響應,誠罪在醫術之庸,若勢近膏肓,效安期於旦夕,旦不效夕更,夕不效且更,則雖有神聖,亦不能盡其技矣。故天下不尊醫,醫亦不自尊,病家急而求醫,醫亦急而求術,古之人藝精而試,今之藝試而精,古之人以法治病,今之人以病合法,古之人因症處方,今之人以方處症,殊不知先賢徒詳病情,不設方劑者,蓋不欲以一定之跡,應無窮之變也,因庸下者,苦於莫窺玄奧,證治無從守式,於是漢世以降方法繁與,如奕之有勢,反正逆從勢之用也。運氣不濟,古今易轍,風土異宜,強弱異稟,貴賤異境,老少異軀,新久異法,內外異因,局之變也。若執一定之勢,以應千變之局,其有不敗者幾希!故貴學者,熟詳天地陰陽,參透生人原始,如何生髮之機無窮,如何化源之機乃絕,如何而諸危症可以回生,如何而諸輕症得以變重。立定大綱,統其要領,臟腑經絡既明,標本虛實識透,始由至奇至繁至遠之文章,終歸最平最純最近之一理,千變萬化。《經》所謂一言而終也。

論富貴貧賤嗣育得失

富貴之家,衣食有餘,生子常夭;貧賤之家,衣食不足,生子常堅者,何故?蓋貧家之子,不能縱欲,雖拂意而不敢怒,富家之子,得縱其欲,稍觸便怒,怒多肝病多,肝木乘脾之患始矣。是以貧家之育雖薄,而成全反勝於富家,其暗合育子之理有四:薄衣淡食少欲寡怒,一也;無財少藥不為庸醫所誤,二也;在母腹中,勞役不息氣血動用,筋骨堅實,三也;母既勞役,胞絡轉運,多易生產,胎病稀少,四也。諺云:見哭即歌,不哭必僂羅。言雖鄙而切當,豈知啼哭者,小兒所以散驚泄熱,去風除寒,化食行氣之端也,故漁戶人家,生子必多,筋骨堅實,蓋由母寒子寒,母熱子熱,在胎之時,風霜暑熱先已備嘗,出胎之後,肌肉蒼厚,筋骨堅持,邪不能襲。富貴之家,豐衣美食,肢體臟腑,無不嬌嫩,先天既稟柔脆,後天從加飽暖太過,外感內傷接踵為如甲藥消磨,其困益增,譬如陰地草木,不見風日,何能秀郁耶,縱得成人,一生多病況藜藿則腸胃堅厚,小飲則元精不淆,多憂則神氣掌斂,寡欲則淫毒鮮少,而膏粱者,俱不能及也。

評趙氏醫貫說

諺云:秀才學醫,如菜作齏。以其明於理,而易過於醫,醫與儒皆不外乎一理也然運用樞機,主宰一身者,皆心也,故古聖賢,養心正心明心,千言萬語諄諄,獨重乎心,以心為主,而醫家亦以心為君主之官也。獨趙氏一書,強引《內經》「十二官危」之一語,反復立論,獨尊命門以為君主,其歷陳氣血之根,生死之關,生人之本。卻病之原,真假之象闡發殆盡,誠有功於醫學者不鮮矣。但古聖賢俱以心為主,趙氏獨尊命門為君主,而欲外乎心,醫與儒竟二途矣。鄙見於此,不無竊有議焉。蓋古聖賢,以心為主者,以修身立行起見也。趙氏以命門為主者,以尊生立命起見也,此正趙氏之濟世一片苦心,強引之而主之,蓋人為萬物之靈者,伏此心也。故《經》曰:君主之官,神明出焉。但腎主智,心主思,心之氣根於腎也。心知將來,腎臟已往,不失神明閒臟之職也。臥以入陰,心之神通於腎也,離屬陰而配水,火屬陽而配水,然水生於金,能復潤母燥,火生於木,反能害母形,故易以離人為兵戈,火上有水為既濟,水在火下為未濟,明其水火不可相離,陰陽互為其根也,遞相濟養,是謂和平,攝處稍偏,災害立至。故夫人生於天地萬物,統不外乎陰陽,水火者,陰陽之跡也。偏尚不可,敢孰為之輕,孰為之重乎,且覺悟庶類,聰知聰明者,皆心也,腎能之乎,故《經》曰:心為君主之官,信不謬矣。況相火之動,多由乎君火,相字之義,更不虛也,但心之能神,若無真陰上奉,其能之乎,猶之雖聖明在上,而必以民為邦本也。由此觀之,則心為言主,而腎為之根,尊卑之義昭然。但利害之機,實休慼相關見,且無情之草木其花葉榮茂,必賴乎根本培固而始能,況人稟氣血有情,五行具伐之體,可不顧天一生水,地二生火之義存焉。

先天根本論

夫玄黃未兆,天一之水先生,胚體未成。兩腎之元先立。蓋嬰兒未成,先結胞胎,其象中空,一莖直起,形如蓮蕊。一莖,即臍帶。蓮蕊,即兩腎也。而氤氳一點元陽之為命者,寓於中焉。水生木而後肝成,木生火而後心成,火生土而後脾成,土生金而後肺成,五臟既成,六腑隨之,四肢乃具,百骸乃全。《仙經》曰:借問如何是玄牝,嬰兒初生先兩腎。未有此身,先有兩腎,故腎為臟腑之本,十二脈之根,呼吸之主,三焦之源,而人資之以始者也。故曰:腎水者,先天之根本也。一點元陽,則寓於兩腎之間,是為命門。蓋一陽居二陰之間,所以位乎北,而成乎坎也。人非此火,無以運行三焦,腐熟水穀。《內經》曰:少火生氣。《仙經》曰:兩腎中間一點明,逆為丹母順為人。夫龍潛海底,龍起而火隨之。元陽藏於坎腑,運用應於離宮,此生人之命根也,乃知陽火之根,本於地下,陰火之源,本於天上,故曰:水出高源;又曰:火在水中。夫水火者,陰陽之徵兆,天地之別名。獨陽不生,獨陰不長。天之用在於地下,地之用在於天上,則天地交通,水火混合而萬物生焉。古之神聖,察腎為先天根本,故其論脈者曰:人之有尺,猶樹之有根,枝葉雖枯槁,根本將自生,傷寒危篤,寸口難稽,猶診太谿,以下腎氣。夫精也者,水之華也。神倚之,如魚得水,氣依之,如霧覆淵。神必依物,方有附麗,精竭神散,勢之自然,方其為嬰孩也。未知牝牡之合而勃然睃作,精之至也。純純全全,合於天方,溟溟清清,合於無淪,年十六而真精滿,始能生子,精泄之後乾破而為離,真體已虧,不知節嗇,則百脈空虛,不危何待!世有以固精采補者,是大不然,男女交接,必擾其腎,外雖不泄,精已離宮,必有真精數點,隨陽之痿而溢出,如火之有煙焰,豈能復返於薪哉!是故貴寡欲。然損精傷腎,是非一端。若目勞於視,精以視耗:耳勞於聽,精以德耗:心勞于思,精以思耗:體勞於力,精以力耗,隨事節之,則精與日俱積矣,是故貴節勞,腎司閉藏,肝主疏泄,二臟皆有相火,其系皆上屬於心。心,君火也。怒傷肝。而相火動,則疏泄者用事,而閉藏者不得其職,雖不交合,精已暗耗矣,是故貴息怒。酒能動血,飲酒則身面俱赤,是擾其血也。數月不近色,精已凝厚,一夜大醉,精隨薄矣,是故宜戒酒。《經》曰:精不足者,補之以味。然膏粱之味,未必生精,恬澹之味,最能益精。《洪範》論味,而曰嫁穡作甘。世間之物,惟五穀得味之正,澹食五穀,大能養精。吳子野云:芡實本溫平,不能大補,人謂之水中丹者,何也?人之食芡也,必枚齧而細嚼之,未有多嘬而急咽者也。舌類齒唇,終日囁嚅而欠無五味,腴而不膩,是以致玉池之水,轉相灌注積其功,雖過乳石可也,以此知人,能淡食而徐飽者,大有益於脾腎。《經》曰:胃為水穀氣血之海,化榮衛而潤宗筋;又曰:陰陽總宗筋之會,而陽明為之長,故胃強則腎充而精氣旺,胃病則精傷而陽事衰也。《靈樞》曰:生之來謂之精。此先天元生之精也,《素問》曰:食氣入胃,散精於五臟。此水穀日生之精也。然日生之精,皆從元精所化,而後分布其臟,盈溢則輸之於腎,故曰:五臟盛乃能瀉。若飲食之精,遇一臟有邪,則一臟之食味,化之不全,不得與元精俱藏而時自下矣。故腎之陰虛,則精不藏;肝之陽強,則氣不固。若陰邪客於竅,與所強之陽相感,則精脫而外淫矣。陽強者,非真陽之強,乃肝之相火強耳。夫五臟俱有火,惟相火之寄於肝者,善則發生,惡則為害,獨甚於他火,其陰器既宗筋之所聚,凡人入房,強於作用者,皆相火充其力也。若遇接內,與陰氣合,則三焦上下內外之火,翕然下從,百體玄府悉開,其滋生之精盡會於陰器以躍出,豈止腎所藏者而已哉!有年老彌健,或問其故,曰曾讀《文選》,石慍玉而山輝、水含珠而川湄,於斯二語,悟得葆精之道。故足於精者,百疾不生;窮於精者,萬邪蜂起。先哲洞窺根本,力勉圖全,遇症之虛者,亟保北方,以培生命之本。水不足者,壯水之主,以制陽光,六味丸是也;火不足者,益火之元,以消陰翳,八味丸是也。只於年力方剛,尺脈獨實者,微加炒枯知柏,抑其亢炎。奈昧者,遂為滋陰上劑,救水神方,不問虛實而概投之,不知知母多則腸胃滑,黃柏久則腸胃寒,陽明受賊,何以化榮衛而潤宗筋?髓竭精枯,上嘔下泄,而幽潛沉冤,此皆守河間「有熱無寒」之論,丹溪「陽常有餘」之說,貽禍如此其烈耳!致《求正錄》云:朱劉之言不息,則軒岐之澤不彰,誠斯道之大魔,亦生民之厄運也。雖其言未免過激,然亦補偏救弊之一片苦心也。

後天根本論

夫人⿰镸鼠地一聲之後,命曰後天。後天之振本,脾胃是也。脾胃屬土,土為萬物之母,《易》曰:至哉,坤元!萬物資生,是以胃者,衛之源,脾者,榮之本,脾胃者,即後天元氣也。《針經》曰:榮出中焦,衛出上焦。然衛為陽,益之必以辛;榮為陰,補之必以甘,辛甘相合,脾胃健而榮衛通。《經》曰:脾胃者,倉廩之官,五味出焉。又曰:食入於胃,散精於肝,淫氣於筋,濁氣歸心,淫精而脈,脈氣流經,氣歸於肺飲入於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並行,合於四時,五臟陰陽,揆度以為常也。是知水設入胃,灑陳於六腑而氣至焉,和於五臟而血生焉,行於百脈,暢於四肢,充於肌肉,而資之以為生者也,故曰:安穀者昌,絕谷者亡。蓋嬰兒既生,一日不再食則飢:七日不食,則腸胃竭絕而死矣。人之有脾胃,猶兵家之有餉道也,餉道一絕,萬眾立散,脾胃一敗,百藥難施。上古聖人,見土為後天之根本,故其著之脈者曰:四時皆以胃氣為本,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是以傷寒當危困之候,診衝陽以察胃氣之有無,衝陽應手,則回生有日;衝陽不應,則坐而待斃矣。東垣先生,深窺經旨,獨著《脾胃論》,以醒提聾瞶,其言胃中無氣盛,則能食而不傷,過時而不飢,脾胃俱旺。能食而肥,脾胃俱虛。不能食而瘦,善食而瘦者,胃伏火邪於氣分,則能食脾虛則飢肉削,或曰血實氣虛,則體易肥,氣實血虛,則體易瘦也。凡七情戕其內,六氣攻其外,皆足以致虛,惟飲食與勞倦兩端,其關尤大。《經》曰:飲食自倍,腸胃乃傷;又曰:水穀之寒熱,感則害人六腑。夫飲者,水也,無形之氣也。《經》曰:因而大飲則氣逆,或為喘咳,或為水腫,或為嘔吐之類。食者,物也,有形之歸也。《經》曰:因而飽食,經脈橫解,腸澼為痔。或為脹滿,或為積聚,或為諸痛,或為吐利之類,此所謂飲食傷也。《經》曰:有所勞倦,形氣衰少,穀氣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胃氣熱,熱氣熏胸中,故內熱。又曰:勞則氣耗。勞則喘息汗出,內外皆越,故氣耗矣。有所勞倦,皆損其氣。氣衰則虛火旺,旺則乘脾,脾主四肢,故困熱無氣以動,懶於言語,動則喘之,表熱自汗,心煩不安,此所謂勞倦傷也。蓋人受水穀之氣以生,所謂清氣、營氣、衛氣,皆胃氣之別名也。胃為水穀之海,五臟六腑皆受灌輸,若起居失度,飲食夫節,未有不傷脾胃者也。脾胃一傷,元氣必耗,心火獨炎,心火即下焦陰火,心不主令,相火代之,火與元氣,勢不兩立,一勝則一負,陰火上衝,氣高而喘,身熱而煩,脾胃之氣下陷,穀氣不得升淳,是春生之令不行,無陽以護其營衛,乃主寒熱。《經》曰:勞者溫之,損者溫之;又曰:溫能除大熱,最忌苦寒,反傷脾胃。東坦於勞倦傷者,立補中益氣湯,純上甘溫,兼行升發,使陽春一布,萬物漸榮,易老於飲食傷者,立積術丸,一補一攻,不取速化,但使胃強不復傷耳,此皆炎黃之忠,藎後進之標的也。羅謙甫用發其旨,故去脾虛少食,弗可克伐,補之自然能食,是則更有法焉。東方之仇木宜安,恐木實則侮土而厥張也。西方之子金宜顧,恐子虛則竊母以自救也。若夫少火,實為生氣之元,故中央之上,虛者則有補母之論存焉。許學士云:腎虛不能化食,譬如釜中,水穀下無火力,何能熟耶?嚴用和云:房勞過度,真陽衰弱,不能上蒸脾土,中州不運,以致飲食不消,脹滿痞塞,須知補腎,腎氣若壯,丹田火盛,上蒸脾土,土溫自治矣。統而論之,脾具坤順之德,有乾健之運,坤德或慚,補土以培其卑監,乾健稍弛,益火以助其轉運,此東坦、謙甫,以補土立言,學士用和,以壯火垂訓,土強則出納自如,火強是轉輸不怠,火為土母,虛則補其母,治病之常經也。世俗一遇,脾胃虛滯,便投曲、卜、查、芽、香、砂、根、樸,甚而黃連、山梔,以為脾胃良方,而夭枉者,不可勝數矣。不知此皆實則瀉子之法,因脾胃有聚實火,元氣未衰,邪氣方張,用破氣之劑,以瀉肺金,主氣之臟,若虛而代之,則愈虛,虛而寒之且遏絕真火生化之元矣,有不敗其氣,而絕其谷乎!最可異者,以參、術為滯悶之品,畏之不啻砒毒,獨不聞《經》云:虛者補之,勞者溫之;又曰:「塞因塞用」乎?又不聞東坦主脾胃之氣,實則枳實、黃連瀉之:虛則白朮、陳皮補之乎?又不聞丹溪云:實火可瀉,芩連之屬;虛火可補,參耆之屬乎?且飲食初傷,壅成濕熱,元氣未敗,黃連、查、曲,暫其宜也。但上喜暖而惡寒,過劑則脾陽愈弱,而轉化愈難矣。至若病稍日久,元氣必虛,陽氣不充,陰寒為祟,反服黃連,無異於入井而反下石耳。《經》曰:飲食勞倦損傷脾胃,始受熱中,未受寒中,則始宜清熱,終宜溫養,灼然有辨,豈無先後次第乎!且聖人治未病不治已病,故觀既濟之象,曰君子以思患而預防之。隨之象曰,君子以嚮晦入晏息。頤之象曰,君子以節飲食。豈非明飲食勞倦之足以傷生耶,故養生家,尤亟於養氣,行欲徐而穩,言欲定而恭,坐欲端而直,聲欲低而和,常於動中習靜,使此身常在太和元氣中,久久自有聖賢氣象。《長生秘典》曰:內勞神明,外勞形質,俱足夭折,惟房勞較甚,為其形與神交用,精與氣均傷也。又曰:久立久坐,久行久臥,皆能傷人,元氣勝穀氣,其人瘦而壽;穀氣勝元氣,其人肥而夭。泰西水曰:飲食有三化,烹者糜爛,名曰火化;細嚼緩咽,名曰口化;蒸變傳送,名曰胃化。一化得力,不勞於胃。《醫說》云:飲食到胃,俱以溫和為妙,不問冷物熱物,但細嚼緩咽,自能溫矣。《秘典》曰:食飽之後,解帶摸腹,伸腰徐行,作噴以通其秘,用呵以去其滯,令飲食下行,方可就坐。飽坐發痔,曲腰而坐成中滿。醉後勿飲冷,飽余勿便臥,食後勿怒,怒後勿食,冷熱之物,不宜五食。《尊生編》云:飲以養陽,食以養陰,食宜常少,亦勿令虛,不飢強食,不渴強飲,則脾勞發脹。朝勿令飢,夜勿冷飽,淡食則多補,五辛善助火。《調食法》云:寧少毋食多,寧飢毋食飽,寧遲毋食遠,寧熱毋食冷,寧零毋食頓,寧軟毋食硬,此六者調理脾虛之要法也。語云:修養不如節勞,服藥不如忌口。斯言雖鄙,頗切理要,誠能如此謝攝,則土強而臟腑俱安,後天之根本不損,營衛中和,長有天命矣。

雜症大小合參卷二

太極圖說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周子懼人之不明,而製為太極圖。無極而太極,無極者,未分之太極也。太極者,已分之陰陽也。一中分太極,中字之象形,正太極之形也。一叩伏羲之奇,一而圓之,即是無極,既曰先天太極。天尚未生,盡屬無形,何為伏羲畫一奇?周子畫一圈,又涉形跡矣。曰:此不得已,而開示後學之意也。人受天地之中以生,亦具有太極之形,在人身之中,可不究心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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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水陰水相火真水命門圖說

命門在人身之中,對臍,附脊骨,自上數下,則為十四椎,自下數上則為七椎,《內經》曰:七節之旁有小心,此處兩腎所寄,左邊一腎屬陰水,右邊一腎屬陽水,各開一寸五分,中間是命門所居之宮,既太極圖中之白圈也。其右旁一小白竅,即相火也。其左旁之小黑竅,即天一之真水也。此一水一火,俱屬無形之氣,相火稟命於命門,真水又隨相火,自寅至申,行陽二十五度;自酉至醜,行陰二十五度,日夜周流於五臟六腑之間,滯則病,息則死矣。人生男女,交媾之時,先有火會,而後精聚,故曰火在水之先。人生先生命門火,此褚齊賢發前人之所未發,世謂父精母血非也。男女俱以火為先,男女俱有精,但男子陽中有陰,以火為主,女子陰中有陽,以精為主,謂陰精陽氣則可,男女合此,二氣交聚,然後成形,成形俱屬後天矣。後天百骸俱備,若無一點先天火氣,盡屬死灰矣。然元陽君主之所以為應事接物之用者,皆從心上起經綸,故以心為主。至於棲真養息,而為生生化化之根者,獨臟於兩腎之中,故尤重於腎,其實非腎,亦非心也。(李時珍曰:命門,為藏精系胞之物,其體非脂非肉,白膜裹之,在脊骨第七節,兩腎中央,繫著於脊下,通二腎,上通心肺,貫腦,為生命之原,相火之主,精氣之腑,人物皆有之。主人生物皆由此出,男女媾精,皆稟此命火以結胎,人之窮通壽夭,皆根於此。)

兩腎俱屬水,左為陰水,右為陽水,以右為命門,非也。命門在兩腎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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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門左邊小黑圈是真水之穴,命門右邊小白圈是相火之穴,此一水一火俱無形,日夜潛行不息。

骨度部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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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正內景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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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系七節,七節之旁中有小心,以腎系十四椎下,由下而上亦七節。

《內經》無命門之名。命門始於越人《三十六難》,而曰腎有兩,左為腎,右為命門,男子藏精,女子系胞。夫右腎既藏男子之精,則左腎將藏何物?女子之胞,何獨偏繫於右耶?蓋命門居兩腎之中,而不偏於右,即婦人子宮之門戶也。子宮者,腎臟藏精之府也,當關無氣海之間,男精女血,皆聚於此,為先天真一之氣,所謂坎中之真陽,為一身生化之源,在兩腎中間而不可偏於右。兩腎屬水,有陰陽之分,命門屬火,在二陰之中。《脈經》以腎脈配兩尺,但當云左尺主真陰,右尺主真陽,而命門則為陽氣之根,隨三焦相火,以同見於右尺則可耳。若謂左主於腎,而右為為命門,此千古傳說之偽也。

衝任皆起於胞中,而上行於皆里,即子宮也,為男子藏精之所,惟女子於此受孕,因名為胞,舊圖有精道循脊背,過肛門,且無子宮命門之象,皆誤也。今改正之。

肺者,相傅之官,治節出焉,為生氣之源,其形四垂,附著於脊之第三椎,中有二十四空,行列分布,以行諸臟之氣,為臟之長,為生氣之源,為心之蓋。是經多氣少血,其合皮也,其榮毛也,開竅於鼻。《難經》曰:肺重三斤三兩,六葉二耳,凡八葉,主藏魄。肺葉白瑩,謂為華蓋,以覆諸臟虛如蜂巢。下無透竅,吸之則滿,呼之則虛,一呼一吸,消息自然,司清濁之運化,為人身之橐龠。寅時氣血注於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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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者,市也,百脈朝會之所也。凡飲食入胃,不敢自專地道,卑而上行,朝於肺,肺乃大道,下濟而光興。

大腸為傳道之官,變易出焉,上受胃腑之糟粕,下輸於廣腸,舊谷出而新谷可進,故字從內。易,又暢也,通暢水穀之道也。迴腸當臍,左回十六曲,大四寸,徑一寸半,長二丈一尺,受谷一斗,水七升半。廣腸傅脊,以受迴腸,乃出滓穢之路,大八寸,徑二寸,寸之大半,長二尺八寸,受谷九升三,右八分合之一,是經多氣多血。《難經》曰:大腸二斤十二兩,肛門重十二兩。按:迴腸者,以其回疊也;廣腸者,迴腸之更大者;直腸,又廣腸之本節也,下連肛門,是為穀道,後陰一名魄門,總皆大腸也。

卯時氣血注大腸。

胃者,倉廩之官,五味出焉,水穀氣血之海也。胃大一尺五寸,徑二寸,長二尺六寸,橫屈受水穀三斗五升,其中之谷,常留二斗,水一斗五升,兩滿。是經常多氣多血。《難經》曰:胃重二斤一兩。辰時氣血注於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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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腸上口即小腸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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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之上口名曰賁門,飲食之精氣從此上輸於脾肺,宣播正諸脈。胃者,匯也,號為都市,五味

匯聚,何所不容?萬物歸土之義也。

胃之下口即小腸,上口名曰幽門。

脾者,倉廩之官,五味出焉。形如刀錢,與胃同膜,而附其上之左俞,當十一椎下,聞聲則動,動則磨胃而主運化,其合肉也,其榮唇記,開竅於耳,是經多氣少血。《難經》曰:脾重二斤三兩,廣扁三寸,長五寸,有散膏半斤,主裹血,溫五臟,主藏意與智。滑氏曰:掩乎太倉。華元化曰:脾主消磨五穀,養於四傍。已時氣血注於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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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篇《刺法論》曰:脾為諫議之官,知周出焉。

脾者,卑也。在胃之下,裨助胃氣以化谷也。脾胃屬土,俱從田字,胃俱正中,田字亦中,脾處於右,田亦偏右。

心包絡一經,《難經》言其無形。一滑伯仁曰:心包絡一名手心,主以臟象,校之在心下,橫膜之上,豎膜之下,其與橫膜相黏而黃脂裹者心也,脂膀之外,有細筋膜如絲,與心肺相連者心包也。此說為是,言無形者非。又按《靈蘭秘曲論》下,「十二官獨少心包,一官而多膻中者,臣使之官,喜樂出焉」一段,今考心包藏居膈上,經始胸中,正值膻中之所,位居相上,代君行事,貴臣使也。此一官即心包無疑矣。戌時氣血注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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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絡者,護衛心主,不使濁氣干之,正猶君主有當城也。

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心居肺管之下,膈膜之上,附著脊之第五椎。是經常少血多氣,其合脈也,其榮色也,開竅於舌。《難經》曰:心重十二兩,中有七孔三毛,盛精汗三合,主藏神。心象尖圓,形如蓮蕊,其中有竅,多寡不同,以導引天真之氣,下無透竅,上通乎舌,其有四系,以通四臟,心外有赤黃裹脂,是為心包絡,心下有膈膜與脊脅周旋,相著遮蔽,濁氣使不得上熏心肺也。午時氣血注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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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者,惺也。言心氣旺則惺惺而運其神明也。卮言曰心,深也,言深居高拱,相火代之行事也。

小腸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後附於脊,前附於臍上,左回疊積十六曲,大二寸半,徑八分,分之少半長二丈二尺,受谷二斗四升,水六升三合之大半。小腸上口,在臍上二寸,近脊,水穀由此而入,復下一寸,外附於臍,為分水穴,當小腸下口,至是而泌別清濁,水液滲入膀胱,滓穢而入大腸。是經多血少氣。《難經》曰:重二斤十四兩。未時氣血注小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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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腸上口即胃之下口

小腸下口即大腸上口名曰闌門

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膀胱當十九椎,居腎之下,大腸之前,有下口,無上口,當臍上一寸,水分穴處,為小腸下口,乃膀胱上際,水液由此別回,腸隨氣泌滲而入,其出其入,皆由氣化。入氣不化,則水歸大腸,而為泄瀉;出氣不化,則閉塞下竅,而為癃腫。後世諸書,有言其有上口無下口,有言上下俱有口者,皆非。是經多血少氣。《難經》曰:膀胱重九兩二錢,縱廣九寸,盛溺九升九合,口廣二寸半。申時氣血注膀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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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連前陰,尿之所出。

膀胱者,言其橫於前陰之旁,以通水也。胱者,言其質之薄而明也。合而言之,以其出虛而實旁通水道,通身虛鬆,可以蓄水,漸漬而滲入胞中,胞滿而尿出也。

腎者,作強之官,技巧出焉。腎附於脊之十四椎下,是經常少血多氣,其合骨也,其榮發也,開竅於二陰。《難經》曰:腎有兩枚,重一斤二兩,藏精與志。華元化曰:腎者,精神之舍,性命之根。腎有兩枚,形如豇豆相併,而曲附於脊之兩膀,相去各一寸五分,外有黃脂包裹,各有帶二條,上條繫於心,下條趨脊下大骨,在脊骨之端,如半手許,中有兩穴,是腎經帶多處,上行春髓,至腦中,連於髓海。酉時氣血注於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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腎者,任也,主骨而任周身之事,故強弱系之。《甲乙經》曰:腎者,引也,能引氣通於骨髓。危言曰:腎者,神也。妙萬物而言也。

命處於中,兩腎左右開合,正如門中張闌,故曰命門,一陽處二陰之間,所以成坎也。靜而合,涵養乎一陰之真水,動而開,鼓舞乎龍雷之相火,靜為陽本,陰為陽基也。

膽者,中正之官,決斷出焉。《難經》曰:膽在肝之短葉間,重三兩三銖,長二寸,盛精汁三合,水色金精,無出入竅,不同六腑傳化,而為清淨之腑,受水之氣,與坎同位,悲則淚出者,水得火而煎,陰必從陽也。是經多血少氣。華元化曰:膽者,中清之腑,號曰將軍,主藏而不瀉。子時氣血注於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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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節臟象論》曰:凡十一臟皆取決於膽也。

膽者,擔也,猶人之正直無私,有力量,善能擔當者也。危言曰:膽者,擔也。清淨之府,無所受輸,淡淡然者也。

肝者,將軍之官,謀慮出焉。肝居膈下,並胃著脊之九椎。是經多血少氣,其合筋也,其榮爪也,主臟魂,開竅於目,其繫上絡心肺,下亦無竅也。《難經》曰:肝重四斤四兩,左三葉,右四葉,凡七葉。滑氏曰:肝之為臟,其治在左,其藏在左脅左腎之前,並胃著脊之第九椎也。丑時氣血注於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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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者,干也。其性多動而少靜,好乾犯他臟者也。

三焦者,決瀆之官,水道出焉。是經少血多氣。

《中臟經》曰:三焦者,人之三元之氣也。主升降出入,總領五臟六腑,營衛經絡,內外左右上下之氣。三焦通則內外左右上下皆通,其於周身灌體和內調外,營左養右,導上宜下,號曰中請之府,莫大於此也。形色最赤,總護諸陽,非無狀而空有名者也。亥時氣血注三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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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景圖說

症者、證也。病有於內,而證驗於外。治者,必內景經絡,傳次勝克,是陰是陽,或虛或實,認病的確,然後議藥。藥者、所以勝病者也。故既貴乎識病,尤貴乎識藥,藥之陰陽,性之善惡,功之緩急,氣之升降,味之厚薄,有毒無毒,有情無情,既得病情之至理,復知藥性之玄微,則焉用而不中病情也。奈邇來習醫者眾,惟讀本草,更記成方,以方合病,偶中為奇,而夭枉不可勝數,遂成議藥不識病之世界,豈天道好殺惡生使然耶!至於臟腑內景,各有區別。咽喉二竅,同出一脘,異途施化,喉在前主出,咽在後主吞。喉系堅空,連接肺本,為氣息之路,呼吸出入,下通心肝之竅,以激諸脈之行,氣之要道,以行肌表臟腑者也。咽系柔空,下接胃,本為飲食之路,水穀同下,並歸胃中,乃糧運之關津,以司六腑之出納者也。二道並行,各不相犯。蓋飲食必歷氣口而下,氣口有一會厭,當飲食方咽,會厭即垂,厥口乃閉,故水穀下咽,了不犯喉。若言語呼吸,則會厭開張,故當言語,則水穀乘氣送入喉脘,遂嗆而咳矣。喉下為肺,兩葉白瑩,謂之華蓋,以覆諸臟,虛如蜂窩,下無透竅,故吸之則滿,呼之則虛,一吸一呼,本之有源無有窮也。乃清濁之交運,人身之橐龠。肺之下為心,心有系絡,上繫於肺,肺受清氣,下乃灌注,其象尖長而圓,其色赤,其中竅數,多寡不同,上通於舌,下無透竅。心之下有心包絡,即膻中也。象如仰盂,心即居於其中,九重端拱,寂然不動,凡脾、胃、肝、膽、兩腎、膀胱,各有一系,繫於包絡之內,以通於心,此間有宗氣積於胸中,出於喉龍,以貫心脈而行呼吸,即如霧者是也。如外邪干犯,則犯包絡,心不能犯,犯即死矣。此下有膈膜,與脊脅周迴相著,遮蔽濁氣,使不得上熏心肺。膈膜之下有肝,肝有獨葉者,有二三葉者,其系亦上絡於心包,為血之海,上通於目,下亦無竅。肝短葉中有膽附焉,膽有汁,藏而不瀉,此喉之一竅也。施氣運化,熏蒸流行,以成脈絡者如此。咽至胃長一尺六寸,通謂之咽門。嚥下是膈膜,膈膜之下有胃,盛受飲食,而腐熟之,其左有脾,與胃同膜,而附其上,色如馬肝赤紫,形如刀鐵,聞聲則動,動則磨胃,食乃消化。胃之左有少腸,後附脊膂,左環回周疊積,其注於迴腸者,外附臍上,其盤十六曲,右有大腸,即迴腸,當臍左回周疊積而下,亦盤十六曲,廣腸附脊,以受迴腸,左環疊積下闢,乃出滓穢之路。廣腸左側為膀胱,乃津液之腑,五味入胃,其津液上升,精者化為血脈以成骨髓,津液之餘,流入下部,得三焦之氣施化,小腸滲出,膀胱滲入,而溲便注泄矣。凡胃中腐熟水穀,其精氣自胃口之上口曰賁門,傳於肺,肺播於諸脈,其滓穢自胃之下口曰幽門,傳於小腸,至於小腸下口曰闌門,泌別其汁,精者滲出小腸,而滲入膀胱,滓穢之物,轉入大腸,膀胱赤白瑩淨,上無所入之竅,只有下口,其出其入,全假三焦之氣化施行,氣不能化,則閉格不通而為病。如入氣不化,則水歸大腸而泄瀉;出氣不化,則閉塞下竅而為癃腫矣。此咽之一竅,資生氣血,轉化糟粕,而出入者如此。三焦者,上焦如霧,中焦如漚,下焦如瀆,有名無形,主持諸氣,以象三才,故呼吸升降,水穀腐熟,皆待此通達,與命門相為表裡。上焦出於胃口,並咽以上,貫膈而布胸中,走腋,循太陰之分而行,傳胃中谷味之精氣於肺,肺播於諸脈,即膻中、氣海所留宗氣是也。中焦在中脘,不上不下,主腐熟水穀,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於肺脈,乃化為血液,以奉生身,莫貴於此,即腎中動氣,非有非無,如浪花泡影是也。下焦如瀆,其氣起於胃下脘,別迴腸,注於膀胱,主出而不納,即州都之官,氣化則能出者,下焦化之也。腎有二精所舍也,生於脊膂十四椎下,兩旁相去各一寸五分,形如豇豆,相併而曲附於脊外,有黃脂包裹,里白外黑,各有帶二條,上條繫於心包,下條過屏腎穴,後趨脊骨。兩腎俱屬水,但一邊屬陰,一邊屬陽,越人謂左為腎,右為命門,非也,命門即在兩腎各一寸五分之間,當一身之中。《易》所謂:一陽陷於二陰之中。《內經》曰:七節之旁有小心是也。名曰命門,是為真君主,乃一身之太極,無形可見,兩腎之中,是其安宅也。其右旁有一小竅,即三焦之竅穴也。三焦者,是其臣使之官,稟命而行,周流於五臟六腑之間而不息,名曰相火。相火者,言如天君無為而治,宰相代天行化。此先天無形之火,與後天有形之心火不同。其左旁有一小竅,乃真陰真水氣也,亦無形,上行夾脊,至腦中,為髓海,泌其律液,注之於脈,以榮四末,內注五臟六腑,以應刻數,隨相火而潛行於周身,與兩腎所主,後天有形之不不同,但命門無形之火,在兩腎有形之中,為黃庭,故曰五臟之真,惟腎為根。人之初生受胎,始於任之兆,惟命門之一點先具,而後有腎,則與命門合,二數備,是以腎有兩歧,而命門居其於中也。由是肝、心、脾、肺,相繼相生,五臟成而百骸備矣。可見,命門真火者,立命之本,為十二經之主。腎無此則無以作強,而技巧不出矣;膀胱無此,則三焦之氣不化,而水道不行矣;脾胃無此,則不能蒸腐水穀,而五味不出矣:肝膽無此,則將軍無決斷,而謀慮不出矣;大小腸無此,則變化不行,而二便閉矣;心無此,則神明昏,而萬事不能應矣。譬之元宵之鰲山走馬燈。拜者、舞者、飛者、走者,無一不具也,其中間惟是一火耳,火旺則動速,火微則動緩,火熄則寂然不動。治病者,的以命門真火為君主,而加意於火之一字,夫既曰立命之門,火乃人身之至寶,何世之養身者,不知保養節欲,而日夜戕賊此火,既病矣。治病者,不知溫養此火,而日用寒涼,以直滅此火,焉望其有生氣耶?然命門之火,乃水中之火相依,而永不相離也,火之有餘,緣真水之不足也,毫不敢去火,只補水以配火,壯水之主,以鎮陽光火之不足。因見水之有餘也,亦不必瀉水,就於水中補火,益火之源,以消陰翳。所謂原與主者,皆屬先天無形之妙,非曰心為火,而其原在肝,腎為水而其主屬肺,蓋腎、心、脾、肝、肺,皆後天有形之物也,須以無形之火,配無形之水,直探其根本之穴宅而求之,於是為同氣相求,斯易以入也、所謂知其要者,一言而終也。若夫風寒暑濕燥火,六者之入於入身,此客氣也,非主氣也,主氣固,客氣不能入。今之談醫者,徒知客者除之,慢不加意,於主氣何哉!縱有言固主氣者,專以脾胃為一身之主,焉知坤土是離火所生,而艮土又屬坎水所生耶!即為仙為佛、不過克全此火而歸之耳!

陰陽論

陰陽之理,變化無窮,不可盡述。夫言陰陽者,或指天地,或指氣血,或指乾坤,此對待之體,其實陽統乎陰,天包乎地,血隨乎氣。故聖人作《易》,於乾則曰,大哉乾元,乃統天,於坤則曰,至哉坤元,乃順承天。古人善體《易》義,治血必先理氣。血脫益氣,故有補血,不用四物湯之論,如血虛發熱,立補血湯,一方以黃耆一兩為君,當歸四錢為臣,氣藥多而血藥少,使陽生陰長,蓋陽統乎陰,血隨乎氣也。又如失血暴甚欲絕者,以獨參湯一兩,頓煎服,純用氣藥,斯時也有形之血不能速生,幾微之氣,所當急固,使無形生出有形。蓋陰陽之妙,原根於無也,故曰無名。天地之始,生死消長,陰陽之常度,豈人所能損益哉!聖人裁成天地之化,輔相天地之宜,每寓扶陽抑陰之微權,防未然而治未病也。然生而老,老而病,病而死,人所不能免,但其間有壽夭長短之差,此歧黃之道所由始,神農嘗藥,按陰陽而分寒熱溫涼、辛甘酸苦鹹之辨。凡辛甘者屬陽,寒涼者屬陰,溫熱者屬陽,酸苦者屬陰。陽主生,陰主殺,司命者,欲人遠殺,而就生,甘溫者用之辛熱者用之,使其躋乎。春風生長之域,一應苦寒者俱不用,不特苦寒不用,至於涼者亦少用,蓋涼者秋氣也,萬物逢秋風不長矣。或時當夏令,暑邪侵飲,或過食炙爆辛熱而成疾者,暫以苦寒一用,中病即止,終非濟生之品也。

夫人身之陰陽,相抱而不脫,是以百年有常。故陽欲上脫,陰下吸之,不能脫也;陰欲下脫,陽上吸之,不能脫也,故猶天上地下,陰陽之定位。然地之氣,每交於上,天之氣每交於下,故地天為泰,天地為否。聖人參贊天地,有轉否為泰之道,如陽氣下陷者,用味薄氣輕之品,若柴胡升麻之類,舉而揚之,使地道左旋,而升於九天之上;陰氣不降者,用感秋氣肅殺而生,若瞿麥萹蓄之類,抑而降之,使天道右旋,而入於九地之下,此東垣補中益氣湯,開萬事無窮之利,不必降也,升清則濁自降矣。

春秋晝夜。陰陽之門戶。一歲,春夏為陽,秋冬為陰;一月,朔後為陽,望後為陰;一日,晝為陽,夜為陰;又按十二時。而分五臟之陰陽。醫者憑此,以明得病之源,而施治療之木。冬至一陽生,夏至一陰生,此二至最為緊要。至者,極也。陰極生陽,絕處逢生,自無而有陽極生陰,從有而無,陽變陰化之不同也。若春分秋分,不過從其中平分之耳。其尤腫者獨在冬至,故《易》曰:先王以至日閉關。閉關二字,須看得廣,觀《月令》云:是月齋戒掩身,以待陰陽之所定,則不止閉市之關矣。蓋以其乃一陽生復之始,故最重之也。

《經》曰:相火之下,水氣承之;水位之下,土氣承之;土位之下,風氣承之;風位之下,金氣承之;金位之下,火氣承之;君火之下,陰精承之;亢則害,承乃制也。如冬至陰盛極,陽生承之,此所謂陰盛亢則害,陽承乃制之。夏至陽盛極,陰生承之,此所謂陽盛亢則害,陰承乃制之。然冬至一陽生,當漸向暖和,何為臘月大寒,水雪反盛?夏至一陰生,當漸向清涼,何為三伏溽暑酷熱反熾乎?曰:此將來者進,成功者退,隱微之際,未易以明也。蓋陽伏於下,則逼陰於上,並水氣蒸,而堅冰至也;陰盛於下,則逼陽於上,井水寒而雷電合也。今人病面紅、口渴、煩躁、喘咳者,誰不曰火盛之極,抑孰知其為腎中陰寒所逼乎?以寒涼之藥進而斃者,吾不知其幾矣,冤哉!

朔望分陰陽者,初一日為死魄,陰極陽生。初三日百胐,十三日而幾望,十五則盈矣。漸至二十以後,月廓空虛,海水東流,人身氣血亦隨之,女人之經水期月而滿,滿則溢,陰極而少陽生,始能受孕,故望以前屬陽。

陽一而實,陰二而虛,蓋陰之二從陽一所分,故曰秉全體。月有盈虧,人之初生,純陽無陰,賴其母厥陰乳哺,而陰始生,是以男子至二八而精通,六十四而精已絕,其女子至二七而經始行,四十九而經已絕。人身之陰只供三十年之受用,可見陽常有餘,陰常不足。況嗜欲者多,節欲者少,故自幼至老,補陰之功,一日不可缺。此陰字指陰精而育,不是泛言陰血,今之以四物湯補陰者誤也。王節齋云:水虛成病者十之八九,火虛成病者十之一二,微得其意矣。褚侍中雲:男子陰已耗,而思色以降其精,則精不出而內敗,小便道澀如淋,陽已痿而復竭之,則大小便牽痛,愈痛則愈便,愈便則愈痛,然陰中有水有火,水虛者固多,火衰者亦不少,未有精泄已虛,而元湯能獨全者。況阻陽互為其根,議補陰者,須以陽為主,蓋無陽則陰無以生也。

男子背陽而負陰,女子背陰而負陽,人身劈中,分陽陰左右。男子右屬火而為氣,左屬水而為血;女子右屬水而左屬火。凡人半肢風者,男子多患左,女子多患右,豈非水不能營耶!

有根陰根陽之妙,不窮其根,陰陽或幾乎息矣。談陰陽者,曰,氣血是也。詎知火為陽氣之根,水為陰血之根,蓋觀之大地,以日為火之精,故氣隨之,月為水之精,故潮隨之。然此陰陽水火,又同出一根,朝朝稟行,夜夜覆命,周流而不息,相偶而不離。惟其同出一根,而不相離也,故陰陽又各互為其根,陽根於陰,陰根於陽,無陽則陰無以生,無陰則陽無以化,從陽而引陰,從陰而引陽,各求其屬,而窮其根。世人但知氣血為陰陽,而不知水火為陰陽之根,能知水火為陰陽,而誤認心腎為水火之真,此道之所以不明也。試觀之天上,金木水火土五星,見在而日月二曜,所以照臨於天地間者,非真陰真陽乎?人身心肝脾肺腎五行具存,而所以運行於五臟六腑之間者,有無形之相火,行陽二十五度,無形之腎水,行陰二十五度,而其根則原於先天,太甚之真,此所以為真也。一屬有形,便為後天,而非真矣,非根矣。謂之根如木之根,而枝葉所由以生者也。故人之一氣運行升降浮沉者,皆由生氣根於中,而神居之,主陰陽動靜之機,其機動而清靜者,則生化治,若機動而煩擾者,則苛疾作、亦由根之固不固也。

既有真陰真陽,何謂假陰假陽?此似是而非,多以誤人,如人大熱發躁,口渴舌燥,非陽症乎,視其而色赤,此戴陽也。切其脈尺弱而無力,寸關豁大而無倫,此係陰盛於下,逼陽於上,假陽之症,以假寒之藥,從其性而折之,頃刻平矣。如人惡寒身不離復衣,手足厥冷,非陰症乎,視其面色滯,切其脈澀,按之細數而有力,此係假寒之症,寒在皮膚,熱在骨髓,以辛涼之劑,溫而行之,一汗而愈。凡此皆因真氣之不固,故假者得以亂其真,假陽者不足而示之有餘也,假陰者有餘而示之不足也。故河間曰:夏熱太甚,林木流津,火極似水也。冬寒太甚,流水冰堅,陰極似陽也。

陰脈有沉有緊有數,仲景統以微細言之,蓋沉必重按,始得緊數,亦在沉細中見,不似陽症浮大而緊數也。薛氏曰:人知數為熱,不知沉細中見數為寒甚,真陰寒症,脈常有七八至者,但按之無力而數耳,宜深察之。

有偏陰偏陽者,此氣稟也。太陽之人,雖冬月身不須棉,口常飲水,色欲無度,大便數日一行,芩、連、梔、柏,恬不知怪。太陰之人,雖暑月不離復衣,食飲稍涼,便沉腹痛泄瀉,參、朮、薑、桂。時不絕口,一有欲事,呻吟不已。此兩等人者,各稟陰陽之一偏者也。今之為醫者,製為不寒不熱之方,舉世宗之,以為醫中王道,豈知人之受病,以偏得之,用藥以救其偏,故以寒治熱,以熱治寒,此方土之繩墨也。然而苦寒頻進,而積熱彌熾,辛熱比年,而沉寒益滋者何也?此不知陰陽之屬也。《經》曰:諸寒之而熱者取之陰;諸熱之而寒者取之陽,所謂求其屬也。故云寒之不寒,是無水也;熱之不熱,是無火也。無水者,壯水之主以鎮陽光;無火者,益火之原,以消陰翳,達至理於繩墨之外也。

陰陽者,虛名也。水火者,實體也。寒熱者,天之淫氣也。水火者,人之真元也。淫氣湊疾,可以寒熱藥攻之,真天致病,即以水火之真調之,然不求其屬,投之不入,先天水火,原屬同宮,火以水為主,水以火為原,故取之陰者,火中求水,其精不竭;取之陽者,水中尋火,其明不熄,斯大寒大熱之病,得其平矣。至於高世立言之士,猶誤認水火為心腎,無怪乎後人之懵懵也。

夫天包地外,地處天中,天地一太極也。以人論之,一陽處於二陰,陰中有陽,男子陰內陽外,女子陽內陰外,人之一太極也。以物論之,谷屬金而糠性熱,麥屬陽麩性涼,物物具有一太極也。然二者,陰也,後天之形。一者,陽也,先天之氣。神由氣化,氣本乎天,故生髮吾身者,真陽之氣也。形以精成,精生於氣,成立吾身者,即真陰之精也。《經》曰:女子二七天癸至;男子二八天癸至。又曰:人年四十,而陰氣已半。所謂陰者,即吾之精造吾之形也。人生全盛之數,惟此前後二十餘年越此,則形體漸衰,故丹溪引:日月之盈虧,謂陽常有餘,陰常不足,立補陰丸為神丹,不知天癸未至,本由乎氣,而陰氣自半,亦由乎氣,是形雖屬陰,而氣則從陽也,故人身通體之溫者,陽氣也,及其既死,則形存氣去,此陽脫在前,陰留在後,生也由乎陽,死也亦蟲乎陽,陽來則生,陽去則殆,陽全陰固,陽脫陰敗,故《經》云: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可見人生仗此一點真陽,而為通行不息,孰謂陽常有餘,而以苦寒之味伐之乎?《壯子養生篇》曰:指窮於為薪火傳也,不知其盡也。蓋言火之傳於薪,猶神之傳於形,薪有盡而必窮,火無形而不滅,自古及今,只是此火傳而命續,田夫養得其極也。世豈知其盡而更生哉!指盡前薪之理,故火傳而不滅。心得納養之中,故命續而不絕。明夫養生,乃生之所以生也。

少年人惟恐有火,高年人惟恐無火。無火則運化難而易衰,有火則精神健而難老。是以火者,人性命之根,況釜底加薪,則釜中津氣上騰,而得水上火下,既濟之象,但陽氣以潛為貴,潛則弗亢,潛則可久,如盞中加油、則燈愈明,爐中覆滅,則火不熄也。

天癸之義,每多以精血為解,是不詳《內經》之旨也。玩《內經》云:女子二七天癸至,月事以時下;男子二八天癸至,精氣溢泄。則天癸在先,而後精血繼之,天癸非精血之謂,明矣。天癸者,天一所生之真水也。在人身是謂元陰,即曰元氣。人之未生,此氣根於父母,謂之先天元氣。人之既生,此氣蘊於我身,謂之後天元氣。但氣之初生,真陰甚微;及其既盛,精血乃旺。然必真陰足而後精血化,是真陰在精血之先,精血在真陰之後。夫先天之真陰,為後天精血之根也。若以天癸即精血論,則女子七七、男子八八而天癸絕,其周身之精血,何以仍運行於營衛之中,而未嘗見其相竭也?則知天癸非精血,明矣。

五行論

《經》曰:平,如何而名?木曰敷和,火曰升明、土曰備化,金曰審下,水曰靜順。其不及奈何?木曰委和,火曰伏明,土曰卑監,金曰從革,水曰涸流。太過何謂?木曰發生,火曰赫曦,土曰敦阜,金曰堅成、水曰流衍。不恆其德,(恃已而凌犯他位。)則所勝來復。(所勝者,必來復仇。)政恆其理,則所勝同化。(若不肆威刑,政理和恆則勝已,與已所勝者,皆同治化。由是言之,醫道與治道亦有相通者矣。)

以木火土金水配心肝脾肺腎,相生相剋,素知之矣。諸書有云:五行惟一,獨火有二。此言似是而非。論五行俱各有二,奚獨一火哉?若論其至,五行各有五,五五二十五,五行各具一太極,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今以五行之陰陽生死言之,木有甲木屬陽,乙木屬陰。人身之膽,是甲木,屬足少陽;肝是乙木,屬足厥陰。甲木生於亥,而死於午;乙木生於午,而死於亥。火有丙火屬陽,丁火屬陰,火身之相火屬手少陽,心火屬手少陰,丙火生於寅,而死於酉,丁火生於酉,而死於寅。水有壬水屬陽,有癸水屬陰,人身之腎水屬足少陰,膀胱屬足太陽,壬水生於申,而死於卯,癸水生於卯而死於申。土有戊土屬陽,已土屬陰,人身之胃土屬足陽明,脾土屬足太陰,戊土生於寅而死於酉,已土生於酉而死於寅。金有庚金,有辛金,庚金屬陽,辛金屬陰,人身之肺金屬手太陰,大腸金屬於陽明,庚金生於已而死於子,辛金生於子而死於已。欲察病情者,專以時日之生旺休囚,而驗其陰陽之屬,如膽火旺,則寅卯旺而午未衰,肝火旺則午未甚而亥子衰,五行各以其類推之。

獨土金隨母寄生,故欲補土金者,從寄生處而補其母,是以東垣有隔二之治,是從母也。有隔三之治,又從母之外家也。土金惟寄生,故其死為真死,惟水火從真生,故其死不死,絕處逢生也。歸庫者,絕其生氣而收藏也。返魂者,續其死氣而變化也。水火隨處有生機,鑽木可取,擊石可取,圓珠可取。方諸取水,掘地取水。若金死不救,土死不救,木死不救,是以五行中,獨重水火,而其生克之妙用,又從先天之根也。

世人皆曰水剋火,趙氏獨曰水養火。世人皆曰金生水,趙氏獨曰水生金。世人皆曰土剋水,而趙氏獨於水中補土。世人皆曰木剋土,而趙氏獨曰升木以培土。若此之論,顛倒拂常,誰則信之?詎知君相二火,以腎為宮。水剋火者,後天有形之水火也。水養火者,先天無形之水火也。海中之金,未出沙土,不經鍛鍊、不畏火,不剋木,此黃鐘根本。人之聲音,出自肺金,清濁輕重,丹田所繫,不求其原,徒事於肺,抑末也。今之言補肺者,人參、黃耆;清肺者,黃芩、麥冬;斂肺者五味、訶子;瀉肺者、葶藶、根殼。病之輕者,豈無一效?若本源虧損,毫不相干。蓋肺金之氣,夜臥則歸臟於腎水之中,丹家謂之母藏子宮,子隱母胎。此一臟名曰嬌臟,畏熱畏寒,腎中有火,則金畏火刑,而不敢歸,腎中無火,則水冷金寒,而不敢歸,或為喘脹,或為咳噦,或為不寐,或為不食,如喪家之狗。斯時也,欲補土母以益子,喘脹愈甚;清之瀉之,肺氣日消,死期迫矣。惟收斂者,僅似有理,然不得其門,從何而入?《仁齋直指》云:肺出氣也,腎納氣也。肺為氣之主,腎為氣之本。凡咳嗽暴重,動引百骸,自覺氣從臍下逆奔而上者,此腎虛不能納氣歸元也。毋徒事於肺,或壯水之主,或益火之原,火向水中生矣。若夫土者,從火寄生,即當隨火而補。然而補火有至妙之理,陽明胃土,隨少陰心火而生,故補胃土者補心火,而歸脾湯一方,又從火之外家益補之,俾木生火,火生土也。太陰脾土隨少陽相火而生,故補脾土者補相火,而八味丸一方,合水火既濟而蒸腐之,此至理也。人所不知,蓋混沌之初,一氣而已,何嘗有土?自天一生水,而水之凝成處始為土,此後天卦仁,艮土居坎,水之次也。其堅者為石,而最聖者為金,可見水土金,先天之一原也。又有補子之義,蓋肺為土之子,先補其子,食子不食母之乳,其母不衰,亦見金生土之人。又有化生之妙,不可不知,甲木戊土所畏,畏其所勝,不得已以已妹嫁之,配為夫婦,此申已化土。凡化物以龍為主。其間遇龍則化,不遇龍則不化,張仲景立建中湯。以建脾土。木曰曲直,曲直作酸,芍藥味酸,屬甲木,土曰稼穡,稼穡作甘,甘草味甘,屬已土,酸甘相合,甲已化土。又如肉桂,蓋桂屬龍火,使助其化也。仲景立方之妙類如此。又以見木生土之義,蓋上無定位,旺於四季,四季俱有生理,故及之至於木也者,以其剋土。舉世欲伐之,趙氏以為木藉土生,豈有反克之理?惟木鬱於下。故其根下克。蓋木氣者,乃主生之氣,始於東方,盍不觀之為政者,首重農事,先祀芒神。芒神者木氣也,春升之氣也,陽氣也,元氣也,胃氣也,同出而異名也。載培樹木者,雨以潤之,風以散之,日以暄之,使得遂其發生長養之天耳。及其發達既久,生意已竭,又當斂其主主之氣,而歸於水土之中,以為來春發生之本,此天地春生冬藏之義也,焉有伐之之理?東垣《脾胃論》中,用升柴以疏木氣,諄諄言之詳也。申明五行之妙用,專重水火耳。

論五行各有五

以火言之,有陽火,有陰火。有水火之火,有土中之火,有金中之火,有木中之火。陽火者,天上日月之火,生於寅,而死於酉:陰火者,燈燭之火,生於酉而死於寅,此對待之火也。水中火者,霹靂火也,即龍雷之火,無形而有聲,得雨而益熾,見於季春,而伏於季秋,以五月一陰生,水底冷而天上熱,龍為陽物,故隨陽而上升,至冬一陽來復,故龍亦隨陽下伏,雷亦收聲,人身腎中相火,亦猶是也。平日不能節欲,以致命門火衰,腎中陰盛,龍火無藏身之位,故游上而不歸,是以上焦煩熱、咳嗽等症。善治者,以溫腎之藥,從其性而引之歸原,使之秋冬陽伏之令,而龍歸大海,此至理也。奈何今之治陰虛火衰者,以黃柏、知母為君,而逾寒其腎,益速其斃,良可悲哉!若有陰虛火旺者,此腎水乾枯,而火偏盛,宜補水以配火,亦不宜苦寒之品以滅火,故云壯水之主,以鎮陽光,正謂此也。如燈燭火,亦陰火也,須以膏油養之,不得雜一滴寒水,得水即滅矣。獨有天上火入於人身,如河間所論六氣暑熱之病,及傷暑中暑之疾,可以涼木沃之,可以苦寒解之。其餘爐中火者,乃灰土中無溫之火,得木則煙,見濕則滅,須以炭培,實以溫燼,如人身脾土中之火,宜以甘溫養其火,而火自退。《經》曰:勞者溫之,損者溫之,甘能除大熱,溫能除大熱者此也。

空中之火附於木中,以當有坎水滋養,故火不外見,惟乾柴生火,燎原不可止遏,力窮方止。人身肝火內熾,鬱悶煩躁,須以辛涼之品發達之。《經》曰:木鬱則達之,火鬱則發之。使之得遂其炎上之性。若以寒藥下之,則愈郁矣;熱藥投之,則愈熾矣。

金中火者,凡山中有金銀之礦,或五金埋瘞之處,夜必有火光,此金鬱土中而不得越,故有光輝發見於外。人身皮毛空竅中,自覺針刺蚊咬,及巔頂如火炎者,此肺金氣虛也,補北方之水,即所以瀉南方之火。

以水言之,有陽水,有陰水,有火中之水,有土中之水,有金中之水,有木中之水。陽水者,坎水也,氣也。《陰陽消息論》曰:坎,以一陽陷於二陰,水氣潛行地中,為萬物受命根本。蓋潤液也,氣之液也,月令於仲秋云,煞氣浸盛,陽氣日衰,水始涸是水之涸,地之死也。於仲冬云:水泉動是月一陽生。是水之動,地之生也,謂之火中之水可也,謂之土中之水亦可也。陰水者,兌,澤也,形也。一陰上徹於二陽之上,以有形之水普施萬物,下降為資生之利澤,在上即可謂雨露之水,在下即為木溪之水。人之飲食入胃,命門之火,蒸腐水穀,水穀之氣,上熏於肺,肺通百脈,水精四布,五經並行,上達皮毛,為汗為涕,為津為唾,下濡膀胱,為便為液。至於血,亦水也,以其隨相火而行,故其色獨紅,周而復始,滾滾不竭,在上即可為天河水,在下即為長流水,始於西北天門,終於東南地戶,正所謂「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故黃河水,皆同色也。

金中之水,礦中之水銀是也。在人身為骨中之髓,至精至貴,人之寶也。木中水者,巽木入於坎水,而上出其水,即木之脹膏,人身足下有湧泉穴,肩上有肩井穴,此暗水潛行之道。凡津液潤布於皮膚之內者,皆井泉水也。夫水有如許之不同,總之歸於大海。天地之水。以海為宗;人身之水,以腎為源。而其所以晝夜不息者,以其有一元之乾氣為太極耳。此水中之五行也,明此水火之五行,此土木金可例推矣。《經》曰:紀於水火,餘氣可知。

七情論

夫七情本屬無形,然出於有形,五臟神明之用,而寓於盈虛氣血之間,無日不有也。節制有常,何病之有?作用太過,勝克相乘,便為內傷。元氣之邪,本出五臟之虛滯,則不去而為實,禍起蕭牆,盜泄精滋,賊害情性,非若外邪先由皮毛以漸而入,只傷軀穀氣血者,比如過喜則傷心,而神浮肺散。《經》曰:暴喜傷陽。《靈樞》曰:喜樂無極,則傷魄。如過怒則傷肝,而魂飛精散。《經》曰:暴怒傷陰。如過憂則傷意。而氣滯神衰。《經》曰:雖不中邪,病從內生,名曰脫營。《靈樞》曰:憂愁不解則傷意。如多思則傷脾,而意郁倦怠,晝思過度則傷陽,夜思過度則傷陰。《經》曰:思則心有所存,神有所歸,正氣留而不行,故氣結。《靈樞》曰:怵惕思慮則傷神。如過悲則氣促神亂,火熱亢極,反兼水化,五液俱出。《靈樞》曰:悲哀動中則傷魂。如恐同傷腎,精卻氣下。《靈樞》曰:恐懼不解則傷精。如驚則氣亂。《經》曰:驚則心無所倚,神無所歸,慮無所定,故氣亂矣。然徒知受驚傷於心,而不知五臟俱能傷之。蓋五臟皆藏神,神也者,虛靈變化之謂,非瑰然無知者也。且人之氣血,晝夜循環不息,氣血所至之處,遲驚所觸,則真氣耗散,而患不足之病。若氣血錯亂,而致逆滯,則患有餘之症。有餘者,病機也。不足者,正氣也。如房勞時受驚,則所傷在腎;飲食時受驚,則所傷在胃之類。但驚氣先入心者,以心主神也,夾別症而傷及他臟者,以無形之驚氣易散,而有跡之疾病難消也。明此則七情內起之病,與六淫外來之邪不同矣。百病立名雖繁,然不越陰陽、五行、生克、六淫、七情、五火與飲食勞倦相挾傳變而已。《經》所謂:「知其要者,一言而終;不知其要,流散無窮」者,此耳。

盈虛

夫盈虛消息之理,可不默悟其機而保之,則長養化育之道得矣。蓋人稟陰陽之氣化,從無形而有形,皆生於虛也。故孕育之道,猶月滿則虧,月虧乃盈,豈非生於虛哉!及至氤氳之氣方凝,賴母氣以煦之,血以濡之,漸得長養成形。離胞之後,更賴乳之,血氣滋培,腸胃漸充,繼以飲食調養,先天無形之氣,蓄之於內,後天有形之味,養之於外,魂魄神志意之五志既全,喜怒憂思悲恐驚之七情便有,迨至養之既極,則男子內蓄少陰八數之氣,女子內蓄少陽七數之氣,盛滿於中,陰陽氣和,精氣盈益,始得生子。總莫非從無形陰陽之虛,而變化有形之實,及長養太極,則有形之實,仍歸無形之虛,能悟其理,凝神保精,則天真長固,得盡天年。《經》所謂:從欲快志於虛無之守,故壽命無窮。倘耗真竭精,則不能盡天度之數,而形神早壞矣。(張)陳至理,幸珍生者保之。

煩躁

合而言之,煩躁皆熱也。析而言之,煩者陽也;躁者陰也。火客於肺則煩,火入於腎則躁。大抵心火旺則水虧金爍,惟火獨熾,故肺腎合而為煩躁。煩為熱之輕,躁為熱之重,獨煩不躁者多屬熱,獨躁不煩者為虛寒。躁者坐臥躁急,或身體不欲近衣,或欲坐臥泥水井中,乃無根之虛寒逼使然、為外之假熱,實陽氣欲亡之候也。熱藥令服,其躁自定,誤投涼劑,立見傾危。仲景曰:少陰病,吐利,手足厥冷,煩躁欲死者,吳茉萸湯主之。蓋吐利厥冷,而至於煩躁欲死,腎中之陰氣上逆,將成危候,故用吳茱萸以下其逆氣,而用人參薑棗以厚土,則陰氣不復上干,此之溫經兼用溫中矣。仲景又曰:少陰病,四逆惡寒而身蜷,脈至不煩而躁者,死。蓋四逆惡寒身蜷,更加脈不至,陽已去矣。陽去故不煩,然尚可施種種回陽之法。若其人復加躁擾,則陰亦垂絕,即欲回陽,而基址已壞,不能回也。

喜怒

喜笑皆屬心火,蓋火得風而焰,笑之象也。古人治一男笑不休,口角流涎,用黃連解毒湯,加半夏、竹葉、竹瀝、薑汁而愈。一婦笑不休,用溫鹽湯,探吐出熱痰五升而愈。怒者,乃陰氣盛而閉遏其陽,則不得伸越而發也。丹溪治善怒方,香附(細末)六兩,白湯每服五錢,此疏肝快氣之義也。然有心腎之陰不足,而遇事易煩發怒者,又宜滋肝陰心血,而非香燥疏肝快郁之藥所宜也。

論司天

司天主上半年六個月,在泉主下半年六個月。

子午(少陰君火司天,陽明燥金在泉。)

卯酉(陽明燥金司天,少陰君火在泉。)

辰戌(太陽寒水司天,太陰濕土在泉。)

醜未(太陰濕土司天,太陽寒水在泉。)

寅申(少陽相火司天,厥陰風水在泉。)

已亥(厥陰風木司天,少陽相火在泉。)

歌訣曰:子午少陰君火天,陽明燥金應在泉,醜未太陰濕土上,太陽寒水兩連綿,寅申少陽相火旺,厥陰風木地中聯,卯酉卻與子午倒,辰戌巳亥亦皆然。

凡應天為天符,如木運之歲上見厥陰,火運之歲上見少陰、少陽,土運之歲上見太陰,金運之歲上見陽明,水運之歲上見太陽。蓋此五者,司天與運氣相會,天氣下降,如合符運,故名天符。更凡永歲為歲,直如木運之歲,歲當亥卯;火運之歲,歲當寅午;土運之歲,歲當辰戊醜未;金運之歲,歲當巳酉;水運之歲,歲當申子。此五者,歲之所直,故曰承歲,為歲直。更凡火運之歲,上見少陰,年辰臨午;土運之歲,上見太陰,年辰臨醜未;金運之歲,上見陽明,年辰臨酉。此三者,乃天氣運氣,與年辰俱會,故云三合為治。然歲直又為歲位,三合亦為天符,《六微旨大論》曰:天符歲會,曰太一天符,謂天運與歲俱會也。凡天符中之已醜已未戊午乙酉,歲會中之戊午已醜巳未乙酉,皆天符歲會相同,併名曰太一天符也。太一者,至尊無二之稱也。三者分之貴賤,則天符之歲,猶之執法之臣,法不可假,故邪中執法,其病速而危。如戊子日,戊為火運,子為火氣,亦是天符,此日得病者因半歲會之歲,猶之行令之臣,當有主之者在,故邪中行令,其病徐而持。如甲辰,甲為土運,辰為土支,乃歲會也,年月日時,同太一天符之歲,猶之君主之貴人也,故邪中貴人者。其病暴而死。如戊午日,戊為火運,午為火支,又為火氣,即太一天符,此日病者死。

詳五運

甲已應土運 訣曰:甲已之年丙作首,夫丙屬火,火生土故也,土愛暖而惡寒,宜溫劑以助之。

乙庚應金運 訣曰:乙庚之歲戊為頭,夫戊屬土,土生金故也,金愛清而惡燥,宜平劑以情之。

丙辛應水運 訣曰:丙辛之年從庚起,夫庚屬金,金生水故也,水愛暖而寒凝,宜熱劑以溫之。

丁壬應木運 訣曰:丁壬壬上順行流,壬上順流之則為癸,癸屬水,水生木故也,木性寒而怕燥,宜和劑以平之。

戊癸應火運 訣曰:戊癸之年何方發,甲寅之上好追求,甲屬木,木生火故也,然火性本熱而惡熱,宜涼劑以解之。

以上五運,皆宜天干化法論也。凡五運,以甲已土運為尊,六氣以少陰君火為尊,故以甲已土運為南政,乃南面而行,令其餘四運為北政,以臣事之,則面北而受令者也。故《天元紀大論》曰:甲已之歲,土運統之;乙庚之歲,金運統之;丙辛之歲,本運統之;丁壬之歲,水運統之;戊癸之歲,火運統之。(太始天地初分之時,陰陽析位之際,天分五氣,地列五行,五行定位,布政於四方,五氣分流,散支於十干,當是黃氣橫於甲已,白氣橫於乙庚,黑氣橫於丙辛,青氣橫於丁壬,赤氣橫於戌癸,故甲已應土運,乙庚應金運,丙辛應水運,丁壬應木運,戌癸應火運。太古聖人望氣以書《天冊》,賢者謹奉以紀天元。)帝曰:其於三陰三陽合之奈何?區曰:子午之歲,上見少陰;醜未之歲,上見太陰;寅申之歲,上見少陽;卯酉之歲,上見陽明;辰戌之歲,上見太陽;已亥之歲,上見厥陰。少陰所謂標也,厥陰所謂終也。(標謂上首也。終謂當三甲六甲之終。凡午未申酉戌亥之歲為正化,正司化令之實;子醜寅卯辰已之歲為對化,對司化令之虛,此其大法也。厥陰之上,風氣主之;少陰之上,熱氣主之;太陰之上,濕氣主之;少陽之上,相火主之;陽明之上,燥氣主之;太陽之上,寒氣主之。所謂本也,是謂六元,三陰三陽為標,寒暑燥濕風火為本。故云:所謂水也,天真元氣分為六化,以統坤元生成之用,故天有風氣以為厥陰之主;天有熱氣以為少陰之主;天有濕氣以為太陰之主;天有相火以為少陽之主;天有燥氣以為陽明之主;天有寒氣以為太陽之主。則有此天之六元,以為之本,徵其應用,止是真元之一氣,故曰:六元也,須知天地之運五,而火熱居三。可見天地間熱多於寒,火倍於水,而人之病化又可推也。惟運分為五,則地紀五歲一周之數,從茲始也。惟標分為六,則天氣六則一備之數從茲始也。天地之道,變化之微、其由是也。此承上文而明五運所統三陰三陽所合,合者為標,而主之者為本也。)

五臟標本

《經》曰:五臟者,中之守也。蓋言身形之中,五神安守之所也。夫肝者,在天之風,在地為木,在人為肝,通竅於眼,在時為春,在方為東,在色為青。《經》曰:東方木也,萬物所以始生也。又曰:臟真散於肝,肝藏筋膜之氣也。腎水為母,心火為子,與膽為腑,剋土養筋,故久行則傷筋。司藏魂,其類草木,其畜雞,其卦巽,其性仁,其充筋,其華爪,其穀麥,其應四時,上為歲星,是以春氣在頭也。其音角,角者觸也,象陽氣觸動而生也。其數八,其病在筋其臭臊,其聲呼,其氣噓,其液淚,其味酸。有餘怒,不足悲。外應爪甲色青,然欲如青玉光澤,不欲如藍。《靈樞》曰:爪厚者膽亦厚。更肝主風,風喜傷肝,病主驚風,痘主水泡,若恚怒氣逆,則傷肝氣。若燥氣盛則病,其病候面青筋急多怒,眼痛日閉,不欲見人,或兩目連扎臍左動氣。若肝實,則直視大叫,呵欠項急頓悶,日赤多怒,頭眩痛引兩脅小腹之下。若虛則目昏胸痛,咬牙吹氣,筋縮拘拳,恐懼加人將捕。若絕則唇腮反青,四肢多汗,然肝絕者,八日死。平脈則春旺七十二日,脈弦緩而長,然春弦者,端直之狀,細弱而長,其賊脈則浮澀而短,與夫面白亦逆,其危脈弦如張弓弦。

心者,在天之熱,在地為火,在人為心,在時為夏,在方為南,在色為赤,通竅於舌。《經》曰:南方火也,萬物所以盛長也。又曰:臟真通於心。心藏血脈之氣也。肝木為母,脾土為子,小腸為腑,剋金主血。若久視則傷血,司藏神,其類火,其畜羊,其卦離,其性禮,其面華,其應四時。上為熒惑星,其病在脈。其音徵,徵者,止也,物盛則止也。其數七,其臭焦,其聲言,其氣呵,其充血,其液汗,其味苦,外應掌色赤,然赤如帛裹朱,不欲如赭。《靈樞》曰:心應脈。皮厚者脈厚,脈厚者小腸厚,更心主熱,熱則傷心,病主驚熱,痘主紅斑。若憂愁思慮則傷心,寒氣勝則病,其病候,面赤喜笑,心煩掌熱而口乾,間日妄語,臍上動氣。若心實,則上竄咬牙,口乾喜笑,身熱汗血,而筋脅膺背痛滿,或叫哭而搐。若心虛,則恍惚多驚,憂煩少色,咳嗽舌強,腰背痠痛。若心絕,則搖頭直視,形如煙燻。然心絕者,一日死。平脈則夏旺七十二日,而脈洪緩,洪者浮大而散,來疾去遲。其賊脈,則沉濡而微,與夫面赤亦逆,其危脈鉤,如操帶鉤。

脾者,在天之濕,在地為上,在人為脾,在時為四季,在方為中央,在色為黃,通竅唇口。《經》曰:脾脈者,上也,孤臟以灌四傍者也。又曰:臟真濡於脾,脾藏肌肉之氣也。心火為母,肺金為子,與胃為腑,克腎水,主賞肌肉。若久坐則傷肉,司藏意智,其類土,其畜牛,其卦坤,其性信,其華在唇四白,其谷稷,其應四時,上為鎮星,其病在肉。其青宮,宮者中也,土位居中,為五行建極也。其數五,其臭香,其聲歌,其氣呼,其液涎,其味甘,外應四肢而色黃,然黃欲如羅裹雄黃,不欲如土。《靈樞》曰:脾應肉。肉㿉(肉㿉分理也。)堅大者胃厚,更脾主濕,然濕則傷脾,風氣勝則病,其病之候則必面黃,善思善嗜,體重卵痛,四肢不收而怠惰。脾實則肢體重著而不舉。腹脹尿秘而善飢,昏睡身熱而飲水,膽虛則少氣,吐瀉生風,或爭食不消,腫脹腸鳴,四肢無力。脾絕則臍突唇反,環口黧黑,突汗發黃。然脾絕者,十二日死。平脈則寄旺於四季之末,各一十八日。其脈溫厚,蓋胃氣行臟腑之間,故平和不得見,其衰乃形焉。賊脈,則引長而緊,與夫面青者逆。危脈則狀如雞雀啄,止而復來。

肺者,在天之燥,在地為金,在人為肺,在時為秋,在方為酉,在色為白,通竅於鼻。《經》曰:西方金也,萬物所以收成也。又曰:臟真高於肺,以行榮衛陰陽也。脾土為母,腎水為子,大腸為腑,剋木主氣,若久臥則傷氣,司藏魄,其類金,其畜馬,其卦乾,其性義,其華毛,其候鼻,其谷稻,其應四時,上為太白星,其病在皮毛。其音商,商者強也,象金性之堅強也。其數九,其臭腥,其聲哭,其氣哂,其液涕,其味辛,外應皮毛而色白,然貴如白玉光澤,不欲如堊。《靈樞》曰:肺應皮,皮厚者,大腸厚,更肺主燥,然燥則傷肺,病則為嗽,痘主膿泡。若熱氣勝則病,其病之候,則面白悲哭,手掐眉目鼻面,嚏涕吐衄,喘咳寒熱,脅有動氣。肺虛則難息,呼吸少氣,鼻涕咽乾,喘乏咳血而唇白。肺實則悶亂喘促,咳嗽上氣,鼻塞脛股脊痛而胸滿。肺絕則汗出,發潤喘而不休,毛髮氣出。然肺絕者,三日死。平脈則秋旺七十二日,而脈浮毛,毛者稀軟之狀,輕虛似浮。其賊脈浮大而牢,與夫面赤皆逆。危脈則毛如風吹。

腎者,在天之寒,在地為水,在人為腎,在時為冬,在方為北,在色為黑,通竅於耳。《經》曰:北方水也,萬物所以合藏也。又曰:臟真下於腎,腎藏骨髓之氣也。肺金為母,旺水為子,膀胱為腑,剋火主骨。若久立則傷骨,司藏精與志,其類水,其畜彘,其卦坎,其性智,其華在發,其谷豆,其應四時,上為辰星,其病在骨。其音羽,羽者,舒也,陽氣將復,萬物舒生也。其數六,其臭腐,其聲呻,其氣吹,其液唾,其味鹹,下應腰腎而色黑,然黑欲如重漆光澤,不欲如炭。《靈樞》曰:腎應骨。密理厚皮者,三焦膀胱厚,更腎主寒,然寒則傷腎,病主為疝,痘主黑陷。若淫欲過度,則傷腎,濕氣勝則病,其病之候,則面黑恐欠,足寒逆氣,腹痛飧泄而後重,臍下動氣。腎實則腹膨脹而體重,少氣不言,骨痛飧泄並小便少。腎虛則欲墜,下縮身而青㿠白,顱囟開解,下竄畏明,心懸如飢,胸痛引春,厥逆溲多而耳鳴。腎絕則反目直視,狂言遺尿,腰折骨枯。然腎絕者四日死。平脈則冬旺七十二日,而脈沉濡石石者,沉濡而滑,舉指脈疾。其賊脈,則緩而大,並面大黃皆逆。其危脈則石如轉索,去如彈石。此是臟腑之大略,然心為血之主,而肝又為血之臟,是以血出之於心,而納之於肝也。抑肺為氣之主,而腎又為氣之藏,是以氣出之於肺,而納之於腎也。至於脾胃,尤為後天元氣之本,化源生髮之機,五臟六腑之大源,氣血精微,莫不願之以長養也。

臟腑手足陰陽所主

足厥陰肝 手少陰心 足太陰脾 手太陰肺 足少陰腎 足少陽膽 手太陽小腸 足陽明胃 手陽明大腸 足太陽膀胱 手少陽三焦 手厥陰心 包絡

《經》曰:陰陽之三也。何謂氣有多少異用也?陽明何謂也?兩陽合明也。厥陰何也?兩陰交盡也。(此明二陰三陽及陽明厥陰之義也。太陰為正陰,次少為少陰,又次為厥陰。太陽為正陽,次少為少陽,又次為陽明。以其氣有多少異用,故各有三者之分耳。厥虧,盡也。)

凡人一身共十四經絡,肝與膽為表裡,膀胱與腎為表裡,胃與脾為表裡,此為足之陰陽也。小腸與心為表裡,三焦與心包絡為表裡,太陽與肺為表裡,此為手之陰陽也。手之三陰,從臟走至手,手之三陽,從手走至頭,足之三陽,從頭下走至足,足之三陰,從足上走入腹。更有任脈,直行於腹,督脈直行於背。其十四經絡,經脈者,行血氣。通陰陽,以榮於身者也。絡脈者,本經之旁支而別出,以聯絡於十二經者也。本經之脈,由絡脈而交他經,他經之脈亦由是焉,人身之氣,經盛則注於絡,絡盛則注於經,得注周流,無有停息,晝夜流行,與天同度,終而復始。然榮行脈中,五十周無晝夜陰陽之異;衛行脈外,五十周有晝陽夜陰之分。榮衛之行,以宗氣之呼吸為領神,衛氣平旦生,日西衰,榮氣伏而不露,見者為經脈,浮而常露,見者為絡脈。若榮衛有傷,外邪虛襲,滯而不行,病由斯作。手太陰肺經,左右各十一穴,是經多氣少血;足太陰脾經,左右各二十一穴,是經多氣少血;手陽明大腸經,左右各二十穴,是經氣血俱多;足陽明胃經,左右各四十五穴,是經氣血俱多;手少陰心經,左右各九穴,是經多氣少血;足少陰腎經,左右各二十六穴,是經多氣少血;手少陽小腸經,左右各十九穴,是經多血多氣;足太陽膀胱經,左右各六十三穴,是經多血少氣;手厥陰心包絡,左右各九穴,是經多血少氣;足厥陰肝經,左右各十三穴,是經多血少氣;手少陽三焦經,左右各二十二穴,是經多氣少血;足少陽膽經,左右各四十三穴,是經多氣少血;兼以任脈中行二十四穴,督脈中行二十七穴,而人身周矣。醫能明此,則藥餌針灸,所向自能應手矣。

督脈行背部之中行,為陽脈之都綱,故曰陽脈之海。任脈行腹部之中行,為陰脈之總任,故曰陰脈之海。因以督任名之,奇經八脈之二也。是以背為陽,腹為陰也。脈有奇常,十二經者,常脈也:奇經八脈,則不拘於常,故謂之奇經,蓋人之氣血,常行於十二經絡,其諸經滿溢,則流入奇經。其有八焉。督脈督於後;任脈任於前:衝脈為諸脈之海:陽維則起於諸陽之會,而維持諸陽;陰維則起於諸陰之交,而維持諸陰,陰陽自相維持,則諸經常調和暢。有帶脈者,束之猶帶也。兩足蹺脈者,有陰有陽,陽蹺得之太陽之別,起於跟中循外跺,上行人風池;陰蹺本諸少陰之別,起於跟中,循內踝,上行至咽喉,交貫衝脈,猶聖人圖設溝渠,以備水潦,斯無氾濫之患。故人身之有經絡,猶天地之有河道,血脈之運行經絡,猶源泉之傳流河道,河道雍塞則水勢之氾濫無拘,源泉枯涸,則地道之脈氣閉塞,人身之血氣於經絡亦然也。然醫家之識經絡,猶舟子之諳道途,否則,何以行之?

詳五邪

書言虛邪、實邪、賊邪、微邪、正邪,何以別之?蓋從後來者為虛邪。如肺病因脾土之邪所致,然金生於土,是從後來,兼金中有土,土能御水,無水則火至矣,故為虛邪。從前來者為實邪,如肺病因腎水之邪所致,然水生於金,是從前來,兼金中有水,則火不能至,是子能制鬼矣,故為實邪。從所不勝來者為賊邪,如肺病因心火之邪所致,蓋火能剋金,是從吾所不勝者而來乘之,故為賊邪。從所勝來者為微邪,如肺病因肝木之邪所致,然金能剋木,是從吾所能勝者而來乘之,既勝則不能為害,故為微邪。如但得肺家之病,而無外邪相干者,此謂正邪。姑舉一臟,可類推也。

五臟部位氣色外見

大人重問切,小兒重望聞,故氣色詳揭審機數篇,單論幼科。

夫醫之望聞問切四要,猶人之四肢,一肢廢不成其為人,一要缺,不成其為醫。《經》曰:望而知之謂之神,聞而知之謂之聖,問而知之謂之工,切而知之謂之巧。望而知之者,望見五色,以知其病之所處也。聞而知之者,聞其五音,以別其病之所出也。問而知之者,問其所欲五味,以知其病之所起所在也。切而知之者,診其寸口,視其虛實,以知其病在何臟腑也。故初近患人,先望而聞,次問而切,誠不易之,次第今病家,惟令切脈,以試醫士知否,殊不知寒熱虛實,在於經絡,可以切脈而知,若得病之由,及所傷之脈,豈能以診而悉之乎?故醫者不可不問其由,病者不可不說其故。蘇東坡曰:吾疾必盡告醫者,使胸中瞭然,然後診脈,疑似不能惑也。吾求愈疾而已,豈以因醫為事哉!況小兒血氣未定,易大易小,寸口難憑,非四者合衡揆度,何因洞見精微?謹將望聞諸要,彙集後篇。《經》曰:精明五色者,氣之華也。五臟之華,皆上著於面,故直鼻上下候五臟,挾鼻兩傍候六腑。又鼻候肺,目候肝,舌候心,唇候脾,耳候腎,皮候大小腸,肉候胃,爪候膽,腠里候三焦、膀胱。其肝青、心赤、肺白、腎黑、脾黃者,是各臟之氣色也。肝旺於春,心旺於夏,肺旺於秋,腎旺於冬,各七十二日,脾寄旺於四季之後,各一十八日,是其本位。然有時乎不春不冬,而面變青黑者,非肝之與腎也。不秋不夏,而面變赤白者,亦非心之與肺也。蓋五臟之氣,隨症變形,而無一定。如忽然青黑者主乎痛,忽然赤者主乎熱,忽然白者主乎冷,忽然黃者主乎積。可見非繫於時,非拘於位也。又如心主額與髮際,肝主眼與左臉及太陽,脾主唇之上下及鼻準,肺主右臉及太陰,腎主耳輔及下頦。其色亦有或於本位呈見,或露於他部者有矣。大抵得部者順,即移位於無刑者不妨。若露他部,而又相剋者,斯為逆矣。如瀉痢日久脾虛,而唇之上下色變為黑,是腎乘脾,木反剋土,名為強勝者,即為逆也。進而申之,凡五位總作青色者,主驚積不散,欲發風候,更必神彩不穩,上上下下。凡五位總作紅色者。主痰積雍盛,驚悸不寧,更必神彩無光,恍恍惚惚。凡五位總作黃色者,主食積症聚,更必其神散漫,昏昏沉沉,其候寒熱潮發,飲食不欣,氣粗煩滿,困倦喜踵,或嘔噦,或瀉痢。凡五位總作白色者,主肺氣不利,大腸滑泄。水穀不分,欲作痢吐,其眸凝濁,失其精神,朦朦朧朧。凡五位總作黑急者,主傳不順症變作逆候,未害有虧臟腑欲絕,其血不榮,其氣不衛,榮衛大序,經絡流注,凝滯於脈,為疾危惡。其神昏悶,沉沉默默,必為人不久者矣。更凡額紅者,主心經有風熱,腫臥不寧,驚悸熱燥。若青黑色者,主心中有邪驚風腹痛,手瘛瘲而啼叫。若青黑甚者,主心腹疼甚。若微黃色而皮乾燥者,主有盜汗。若頭髮軟黃燥者,主驚疳骨熱潮熱微渴。若昏黑者,症必便候。更凡左臉紅者,主肝風熱身熱拘急。若青黑者,主驚或腹痛。若淺赤色者,主乎潮熱。更凡右臉紅者,是傷風熱。若淺赤者,亦主潮熱,或大便堅,氣粗壅嗽,若青白色者,主咳嗽噁心。若青黑者,主驚風欲發,或盤腸內瘹,腹痛等症。更凡鼻上赤色者,主身熱而不思飲食。若深黃色者,主小便不通。若鼻孔乾燥氣粗有聲者,主有衄血。若青色者,主見吐乳。若淡白者,主泄瀉不食。若鼻中乾燥者,又主二使不利。若鼻孔黑燥,抑起者,主肺家絕,並手足無紋,唇中無痕者,併為不治。更凡下頦赤色者,主膀胱熱,然膀胱與腎為表裡,有熱則水道不利,故令小便不通。更凡兩目赤者,是心肝熱,主風熱煩躁。若黃色者,主脾積而口臭不食。若青色者,主肝風熱而驚。若目疱浮腫者,主久嗽噁心,或食積成疳。若目睛黃赤者,主早晚發熱。若眼尾有細碎紅紋者,主驚風內瘹。若目鮮者,亦主乎驚。若揩拭眉眼者,主欲生風。若眼朦朧者,主乎肝熱,多變雀目。若兩目疱腫,早晚面浮者,主脾受積。更凡印堂青色者,亦主受驚。若青紫黑者,主客忤祟沖。若青黑色者,主腹痛多啼;兼紅主驚熱;白為無病。更凡山根青色者,亦為驚候。若紫色者,傷於乳食;黑者必危。更凡兩眉紅者,主兒夜啼。若眉中心淡白色者,主泄瀉糞白,食物不化;然久病而紅者,必死。更凡兩頰赤者,主啼哭驚熱;兼色黃者為吐。更凡正口常紅者為無痛。若干燥者主脾熱。若白者為虛。更凡人中黑者,主乎腹痛蟲動。若點點黑者,主乎吐痢。若兩邊黃者,主乎傷食。若上下俱青者,主乎乳食不化而便青糞。更凡唇紅面赤者為傷寒。若唇白者,主吐嘔哎逆。或吐血便血衄血。若紅赤乾燥而皺者主渴。若紅赤而不皺者主口臭,大便不通,夜間心煩不睡而癲叫。若黃而口臭者,又主脾積。若紅赤者,亦主衄血。若唇口動者,主乎驚熱,若唇口紫色者,主吐涎而蟲痛。若唇青者,主乎脾寒,或時肚痛,乳食減少。然亦有氣血虛怯,為冷所乘,而故青者。若口滴清水者,主乎欲生重舌,又或口瘡,然亦有因脾冷流涎者,更有舌裂舌衄舌上芒刺者,是皆熱極為陽毒也。若生瘡者,是心脾熱也。若舌卷者,主驚。若舌乾、舌白、舌黑、舌燥、舌苔、舌黃、舌赤腫者,主乎大便不通;然久瀉痢後而舌黑者死。更凡耳前微赤者,主乎耳聾。若微黃者,主乎腎驚,睡中咬牙。若耳輪乾燥者,主骨蒸熱。若面青白者,主乎吐瀉;或驚風欲發;或軀身啼哭。然凡既觀其色,更宜稽諸其時,假如春病面青,是為順候,如至白色,最為難療,以其金剋木故也。其餘仿此類推。總紅赤為熱,青色為驚,黃為吐痢,或積黑者。非病即危症也。更凡諸色上行者,其病益甚,下行如雲徹散者。其病方已,兼五色各有臟部,有外部,有內部,如色從外走內,其病從表入里。如色從內走外,其病人里出表。病生於內者,宜先治其陰,而後治其陽,反則益甚。病生於陽者,宜先治其外,而後治其內,反則益甚。然難盡者言,無窮者理,故一定之形跡,宜知之以為常,變通之神化,貴隨機而異用,在人之神聖工巧,類推之而無盡也。

病源詳揭(兒科)

凡病晝則增劇,夜則安靜者,是氣病而血不病,或脾氣虛也,當補脾氣。夜則增劇晝則安靜者,是血病而氣不病,或脾陰虛也,當補脾陰。晝熱夜靜,是陽氣旺於陽分,晝靜夜熱,是陽氣下陷入陰中。若晝夜俱熱,是重陽無陰也,晝靜夜寒,是陰血旺於陰分也。夜靜晝寒是陰氣上溢於陽中也。晝夜俱寒,是重陰無陽也。晝寒夜熱病名陰陽交。受而死矣。欲冷者知為熱,欲熱者知為寒,好靜者知為虛,好動者知為實,惡食知傷食,惡風知傷風。凡日中得病,夜半則愈,夜半得病,日中則愈,是陽不利,得陰則和,陰不和得陽即和之義耳。大喜後乳食多成驚癇。《經》曰:暴怒傷陰,暴喜傷陽。更曰:傷陰則瀉,傷陽則驚。大喜後飲水多成喘急,故曰水傷三焦,令氣息喘急。更日汗後飲水,亦成喘,蓋喜屬心,汗亦屬心,濕熱之氣,流入肺家,令生喘也。大哭後乳食,多成吐瀉,哭屬肺而即脯乳食,則令傷肺,肺氣逆則吐,更肺與大腸為表裡,故瀉也。大哭後,飲水多成嗽噎,亦因哭屬肺,而即飲水則令氣逆不利也。大飢後乳食,多成腹痛,蓋食不可急,急則不細,乃傷脾氣,多成積聚癖塊,故腹痛也。大飢後飲水,多成泄滯肚疼,蓋飢後飲水,則令濕傷脾,是以腹痛,濕勝則瀉。大飽後飲水,多成氣逆,《經》曰:飲多則肺葉布,故氣逆上奔也。大飽後迎風,多成暴厥,因食氣上衝心肺之間而未散,卒被水冷所激,故暴厥不醒,如中風也。大驚後乳食,嘔吐心痛,蓋心主驚,驚後乳食,則少陰受邪,故即心痛兼驚後乳食,則少陰氣節不通,故吐逆也。大驚後飲水,久成不語,蓋心主驚,驚後飲水,則傷心氣。夫心通於舌,舌本無力,故不能語,然亦能成水痢癖,《室鑑》曰:水痢癖者,因水飲被驚而成也。當風乳兒,則成嗽吐腹膨,蓋迎風飲乳,則風冷入肺,故作嗽吐。《經》曰:形寒飲冷則傷肺,肺傷則咳嗽,兼肺主氣,氣傷則腹膨,當風飲水,則成雀目青盲。《素問》云:風氣通於肝。當風飲水,則水停於汗,肝氣通於目,故成雀目青盲也。夜露下乳兒,多成嘔吐,蓋冷乳不散,停滯胸膈,故氣逆嘔吐也。夜露下飲水,多成泄瀉,《素問》曰:濕勝在內,攻於脾胃,脾胃受濕,則水穀不分而泄瀉也。正食便乳,則成疳黃口臭,牙中出血,又曰乳食並餐,必成痰癖。方汗便乳,則成心疳壯熱,蓋汗者,心之液,正汗便乳,則傷其心,心傷則液散,皮膚枯燥,故成心疳,而面黃臉赤,身體壯熱,大汗脫衣,得偏風半身不遂,母食辛熱面物乳兒,多成龜胸,蓋龜胸因肺熱脹滿所致。若母恣食辛熱之物,流入乳絡,令兒肺熱而然也。母食酸鹹煎爆乳兒,令兒成渴,蓋小兒臟腑軟弱,感母之氣,臟腑生熱,熱則煩躁,故渴不止。又曰:母食醬肉飲水,則成渴痢。母醉臥當風,乳兒失音。蓋因風冷酒毒氣亂之乳,入於喉掩之間故也。母大飽乳兒,則令身熱喘急,蓋大飽則胸膈氣息未調,若便乳兒是以身熱喘急。又曰:醉飽傷勞,乳兒多成疳病。飲水便乳則成痰熱驚風,書曰:飲水並傷乳,則乳不得下而為痰結在胸,是以為熱為痰,作吐作瀉,或作驚癇。飲酒食肉乳兒,令成天瘹,蓋煩悶之毒,流入乳中,即便乳兒,是以邪熱傷心,心神驚悸,壯熱抽掣,而成天瘹。嗽後飲乳,則成痰喘驚噎,蓋嗽者肺也,肺氣方逆,而與乳則痰聚不散,氣道不利,關節不通,是以痰嗽作喘驚噎成風矣。嗽後飲水,則成鼻齆多涕,蓋嗽主肺,而鼻為肺竅,嗽後飲水,則肺氣受寒,是以涕下不止,而鼻齆矣。悲喜未定即乳,則成涎嗽,蓋心主喜,而肝屬悲,悲喜未定即乳,則傷肝心,是以風火交激成痰,流滯於肺,故為涎嗽,悲喜未定,飲水則成吐血,蓋悲喜未定,則血氣未和,飲水則逆其氣,氣逆則勝血,氣上奔而血亦為之吐出色,兒啼未定便乳,則生癭氣,蓋見啼未定,則息候未調,便即與乳,則氣逆不得消散,故積聚而成瘰癧癭氣也。兒啼未定飲水,則成胸高喘急,蓋氣逆之際,寒冷所加則氣傷於肺,是以痰結喘急,肺脹胸高矣。母方淫泆情亂乳兒,則令吐瀉,身熱啼叫,必發驚癇。其母試浴未乾乳兒,則生瘡疥,蓋濕熱之氣,流入乳絡,水濕有傷心脾,脾主肌肉,故濕熱熏蒸而然也。拭浴未乾飲水,則成頭疼身熱,蓋外既受寒,內又飲冷,則表裡俱傷故也。此皆保嬰之要旨,百病之由生,可不詳與!

審機(兒科)

凡兒十歲以前,忽然面上如青紗蓋定,從髮際至印堂者,不論病之深淺,六十日必死。若至鼻柱,一月須亡,更到人中,不過十日。其色盈面即日哭傷,並諸病雖愈。如赤色出於兩顴,大如拇指者,必復卒死。黑色出於庭間,大如拇指者,雖不病而亦卒死。兩臉青色者,主多啼作嘔,臟腑不和也。鼻燥黃色者,必積熱溺澀,或衄血氣相也。鼻燥白色者,必吐瀉傷脾,感冷肺逆也。鼻中癢甚者,是肺氣盛,而五疳傳驚也。鼻下赤爛者,是肝氣盛,而肺疳見症也。鼻如煙筒者,是火爍金,而驚中危症也。至如鼻孔仰起者,死症也。目鮮青色者,書曰:睛青主癖塊;又曰:目鮮將發搐。然發瘡痍亦然。目睛黃色者,是積熱骨蒸,或瀉痢癥癖也。眼深黑色者,是吐瀉內吊,驚搐慢脾也,眶腫睛黃者,是積熱久嗽,或傷脾作嘔或夜熱瘡痍也。印堂青色者,主胎熱胎驚腹痛夜啼也。更凡身熱,而眉攢不舒者,主頭疼,不熱而然者,主腹痛下痢,或熱擁三焦,並凡病機將發亦然。若眉間雜色者,白主霍亂絞痛,黃主積熱虛浮,赤亦感風頭楚,青主驚搐相乘,黑者危在旦夕。嘴唇中白色者,主嘔逆作瀉,口渴腸鳴,將成內吊。唇中黃色者,主傷胃脾熱、作脹下痢,溲短肌浮。唇中紅色者,主內熱有驚,或見瘡疹。唇中青色者,主風寒相感,脾傷發驚。唇焦赤色者,主口穢脾腸,便閉氣粗熱甚。唇繭淡自者,主傷食復傷,熱擁脾家,腸鳴腹鼓,唇間紫色者,主蛔刺攻衝,痛逆霍亂。唇深紅色者,肺虛熱也,唇白者,肺虛也,然白而澤者可治,白似枯骨者,並諸疾愈後,忽大喘唇白者皆死。更有舌上雜色,如黃者傷脾,白苔者焦渴,紫厚如荔枝殼者,主熱聚三焦,破裂有血者主邪熱攻心,小便閉結甚有青苔,或如白染者,並皆不治。耳前赤色者,主疳蟲攻腎,耳鳴或聾;耳前黃色者,主驚入腎,或睡中戛齒;更有筋露,青色於頭面者,主驚啼煩躁;更有胃熱而遍體金黃者,則必口穢目碧;更有魚目定睛者,主夜死,蓋肝屬木,而外應睛,肝亡則筋絕,目不能轉。又曰:瞳人屬腎,腎亡則水絕,是以瞳人不轉,子母俱絕,則近必死在申酉時,遠死在庚辛日,蓋二者皆屬金,金能剋木,故至期而死矣。更面青唇黑者晝亡,蓋面青者,木來剋土也,唇者脾也,黑者水也,今脾部而見水者,是脾絕,而水反勝也,則近必死在寅卯時,遠必死在甲乙日,蓋二者皆屬木,木能剋土,故至期而死也。更凡面黃,而目或青或赤或白或黑者,皆為不死,若面青目赤,面赤目白,面赤目青,面青日黑者皆死,蓋色中無黃,則胃氣已絕矣。更凡青色見於太陰太陽,及魚尾正面口角,如大青藍葉,或怪惡之狀者,是肝氣絕主死。若如翠羽柏皮,只是肝邪,有怒病風病,驚病目病之屬。若赤色見於口唇,及三陰三陽上下,如馬肝之色,或死血之狀者,是心氣絕主死。若如橘紅馬尾色者,只是心病,或有大熱,怔忡驚悸,夜臥不寧健忘之屬,若白色見於鼻準,或於正面,色如枯骨,或如擦敗殘汗粉者,是脈氣絕主死。若如膩粉梅花者,只是肺邪,或中寒咳嗽,哮喘氣虛之屬。若黃色見於鼻,乾燥而如土偶之形者,是脾氣絕主死,若如桂花雜以墨暈,只是脾病,飲食不快,四肢倦怠,脹悶泄瀉,嘔吐之屬,若黑色見於耳或輪廓內外,命悶懸壁,若汙水煙煤之狀者,是腎氣絕主死。若如鳥羽之澤者,只是腎虛,火邪乘水之屬,更頤下赤者,主腎熱,《素問》云:腎熱病者頤先赤,更若非時弄色者,主胎風客忤之屬;書又曰:病重而面色不常不澤者死。更凡左臉赤色,身熱脈弦者,主肝熱病。《素問》云:以木之氣,則應春合東,以南面正理之,則其左臉也,右臉青色者,主嘔逆多痰。《素問》云:以金之氣則應秋合西,以南面正理之,則其右臉也。若目連眨者,主肝風熱;若目直而黑者,主搐;若目直而青身反折者,主驚;若咬牙甚者發驚;若口吐涎沫而叫者,蟲痛;若呵欠善嚏悸者,主發瘡疹;若吐瀉昏睡而露睛者主胃虛熱;若吐瀉昏睡而不露睛者,主胃實熱;並凡身熱而飲水者,主熱在內;若身熱而不飲者,主熱在外;若小便不通者,久則脹滿。更凡吐稠涎痰熱及血者,主熱。若吐涎痰冷者主濕;若吐沫及白痰綠水者,是胃虛冷;若瀉黃紅赤黑,是脾胃熱毒;若尿深黃色者,久則尿血;若心痛而吐水者,主蟲痛;若心痛而不吐水者,是冷痛。然有因素喜熱物,有傷胃脘,死血凝滯作痛者有矣。更凡呵欠面赤者風熱;呵欠面青者,驚風;呵欠面黃者,脾虛驚:呵欠多睡者,內熱;呵欠氣熱者,傷寒:呵欠喘急者,傷風:呵欠頓悶者,痘瘡:呵欠久病者,是陰陽離也。更幾弄舌者,是脾微熱即飲水者,是脾胃虛,而津液少,不可遽作熱治。若大病後而弄舌者凶;若眼赤者,是肝家積熱;若白日多睡是脾家積熱;若咳噫噎氣,是胃家積熱;若牙疳口氣,是奶食結毒;若龜胸者,是肺家風熱久蓄:若龜背者,是客風傷肺:若停耳者,是腎中濕熱上衝;若開口睡者,是五臟毒盛;若睡時口中氣溫,喜合面臥,及上竄咬牙者,是心熱也,蓋心氣熱則心胸亦熱,故欲就冷也。有氣溫而喜仰臥者,是心氣實,故喜仰臥,而氣得上下通也。更凡目赤者,心熱也;淡紅者,心虛熱也;青者,肝熱也;淺淡者,肝虛熱也;黃者、脾熱也;淺淡者,脾虛熱也;無精光者,腎虛也。然病後而目無精光,如露霧罩定者死。若愛吃布帛者,是肺生蟲:愛吃火炭者,是肝生蟲:愛吃鹽者,是腎生蟲;愛吃泥士者,是脾生蟲;頻食善飢者,是實火;善飢少食者,是虛火;口穢唇腫者,是脾胃熱盛;四肢多瘡,是脾家濕火;時渴時瀉者,是胃火;聲啞氣粗者,是肺瘺也。若兩臉赤色者,主乍乘風熱,肌肉憔悴者,必內熱骨蒸,病欲得寒,欲見人者,病在腑也。病欲得溫,不欲見人者,病在臟也,此病機之外見,望法之所首重也。

審聲(兒科)

夫大笑不止者,心病也。喘急大息者,肺病也。怒而罵詈者,肝病也。氣不足以息者,脾病也,欲言不言,語輕多畏者,腎病也。啼而不哭者,是聲直無淚,主乎盤腸氣瘹,腹痛幾絕也。哭而不啼者,是連聲多淚,主驚入心也,吱煎不安者是煩,主熱在心經,精神恍惚。若吱啀不足者是躁,主風邪在心,為搐為視。言而微,終日乃復言者,此奪氣也。聲響,如甕中語者,是傷風也。聲如從室中言者,是中氣之濕也。語言無力,難布息者,內傷。言而不厭者,外感聲清而輕者,氣清弱也。重濁者,痛也,風也。高喊者,熱狂也。聲急者,神驚也。聲塞者,痰也。聲戰者,寒也。聲噎者,氣不順也。喘者氣促氣短,有虛有實也。噴嚏者,知其風。呵欠者,知其倦而生風,陰陽上下相離,或脾困而病機將發也。衣被不斂,善惡隨口不避親疏者,神明之亂也。妄言錯亂,目見異物者,邪熱歸心也。喉中有聲,謂之肺鳴,是火乘金位不得其平而故鳴。此三者壞症也。至若五臟已奪,神明不守,而聲嘶者死,視直沫多,漸至音啞者死。

雜症大小合參卷三

敬陳纂集大小合參意

夫醫專司命之重,學習可不精祥,故毋論方脈、幼科、女科、外科,不可不廣博群書,究心切脈,由博及約,則認病無差。理路既明,用藥自當,即外科徒驗外見之症,而不察脈候之微,則何以審氣血之盛衰,陰陽之偏勝而明臟腑之所屬?以得療治之無誤也。至於幼科,尤宜參看方脈諸書。蓋兒科謂之啞科,疾病痛苦,勿能告人,全賴治者細心詳察。奈幼科諸書,理淺言略,難明病源。惟以小兒不節飲食為執見,最重消磨,更以純陽之子為定論,恣投寒苦,孰知易停滯者,脾氣必虛。若圖見小效於目前,則便遺大害於日後。況芽兒易虛易實,言虛者正氣易於虛也。言實者邪氣易於實也。然邪湊之實,必乘正氣之虛,不顧正氣之虛,惟逐邪氣之實,其有不敗者幾希!如寒傷榮也。溫養榮陰;風傷衛也。辛調衛氣,惟調榮衛和平而宣行,客邪不攻而自退,使正氣自行逐賊,則邪退而正氣安然,如浮雲一過,天日昭明也。若投與氣血無情之猛劑,則客邪雖散,正氣亦傷,乘虛之邪,接踵可至。要知正氣不至空虛,邪必不能湊而為實。至於云純陽者,以無陰而謂,乃稚陽耳。其陽幾何?陰氣未全而覆敗,其陽將何所而望其生長耶?況天地之氣化日薄,男女之情性日囂,幼稚之稟受日弱。有稟父之陽氣不足者,多犯氣虛中滿:有稟母之陰血不足者,多犯陰虛發熱;患痘則多犯腎虛內潰之症,此皆先天不足所致,近來比比皆然。若徒效上古克削寒涼,如肥兒丸蘆薈丸之類,則千中千死。即使火之有餘,實因水之不足,壯水以制陽光,先賢之至論。服寒涼者,百不一生,古哲之格言。以不生之藥,投欲生之兒,心何忍哉!至於脾胃自能消穀,偶有停滯者,緣消穀之脾胃病也。只助其能調其病而自已,故有助脾消化,推揚穀氣者。有稟命門火衰,則補火生土者,有一消一補者,有純以補為消者,蓋恐寬一分,更耗一分元氣也。人之有生惟一氣耳,易虧難復,可輕耗哉!況天地之氣既薄,父母之氣既衰,幼稚之稟既虧,可不根究先天之陰虛陽虛,而徒方脈諸書,水源探本為治,靡不響應合宜,既能挽回此代赤子元氣於後天,便是培值後代赤子元氣於先天,誠為壽世無疆矣。若徒宗上古幼科淺略方論,則猶灌溉樹木者,不顧根本而惟潤飾枝葉,則欲望其生長,未之有也。況更加戕賊者乎!張所以有大小合參之集,幸高明鑑諸。

論初誕

夫天地肇分,陰陽始成,稟五行而具體,合四時以成形。一身象備一天,九臟類諸九有,父之精白而輕情,母之血黑而重濁,故陽胎氣則輕清九分,陰時氣則重濁十分,蓋陰氣不勝其陽則成男,陽氣不勝其陰則成女。妊娠十月各有所主,一月如珠露;二月綻似桃花;三月男女始分。男子先生左肋、左眼、左腎,女則反之。四月形體全;五月筋骨成;六月毛髮生;七月遊其魂,能動左手:八月遊其魄,能動右手,而臟腑具;九月三轉動,穀氣入胃;十月滿足神備而生。然究其實,則止二百七十日,實為定論。於中虛計一月,以應十月數也。故《經》曰:九九為上,八八次之,七七又次之。凡人之生,稟受二儀之氣,會合三才之道。若三才各得其九,則三九二十七,即二百七十日而生,血氣充足,精神純實,相貌皆全,智性具通。八八者,三八二十四,即二百四十日而生。七七者,三才各得其七,三七二十一,即二百一十日而生。逾十月而生者,謂之太過。七八月而產者,謂之不及。太過者,血氣陰之有餘;不及者,血氣養之不足。大抵人得中道,乃即純粹,陰陽得所,剛柔兼濟,氣血俱和,百脈相順,心智明通,精神全備,臟腑充實,形體壯健。觀其顱囟,斯可知矣。未周之兒,顱囟堅合,睛黑神情,口方背厚,骨粗臀滿,肚軟臍深,莖小卵大,齒細發潤,聲洪睡穩,氣壯聲清,形緊色紫,此乃受氣得中者也。如二三周囟尚解開,手足攣縮,齒髮未生,膝如鶴節,或五歲不行,手細脊瘦,色白形萎,氣怯聲濁,此皆受氣不足者也。受氣有六,筋骨肉血精氣是也。筋實則多力;骨實則早行立;血實則形瘦多發;肉實則少病;精實則靈利,多語笑而不怕寒暑;氣實則少發而體肥。然有外肥裡虛,面㿠白色,腹中氣響,嘔吐乳食,或便青糞,頭大囟開,此乃胎氣最弱,調理失宜,多變慢驚。

先後天陰陽論

人之元氣,一太極也。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陽動則為火,陰靜則為水。水者,精也。精者,元氣之體所以立也,火者,神也。神者,元氣之用所以行也。陽動陰靜,初生精神,次生魂魄意,以配五行。五行立而五性具,五性具而七情生。夫水者,陰也。火者,陽也。一為腎,一屬命門,命門謂之神門,男子藏精,女子系胞,元氣之根本,精神之所舍也。故腎命門為元氣之原,而居至陰之下,左尺腎水之真陰。則生左關肝木,肝木則生左寸之心火。右尺命門火之元陽,則生右關脾土,脾土則生右寸之肺金,自下而生上,此先天之元氣也。至於火生土,主生水,復自上而下,此後天之元氣也。先天之元氣,由無形以肇生五行,後天之元氣,從有形之五行,以環運先天,陰陽無形之氣,陰陽合德,而生魂魄神志意之神,爰有喜怒憂思悲恐驚之情,此其性真之七情也。若過極則反損先天陰陽之氣。

後天陰陽有形之氣,何以別之?受生之初,即稟母脾胃之穀氣,以養其形,是脾胃之穀氣,實始於先天無形之陰陽,而更化生乎後天有形之氣血也。苟從飲食勞役所傷,則損後天陰陽之氣,而腎命門之真陰元陽不足,固不能為十二經之氣血以立天元,脾胃之穀神不充,更不能為腎命門之真陰元陽以續命脈,而先後天厚薄之所由也。以先天元陰受傷,神多昏昧,至夜便多不安,及將睡時驚恐不寐,寐則怕人而不寧,心慌驚跳,神魂盪漾,此為神思間無形之火動也。治宜大補真陰,兼以安神,則火自降,而神自清。然先天無形元陰之氣不足,切不可用參朮黃耆,惟地黃丸補真陰真陽之屬,可以填之,蓋甘溫但補五臟之陽氣,而甘寒則補五臟之真陰,然甲補陰藥而不愈者,乃功之未到,而虛之未回,藥非百數,功非歲月,則不能挽回也。然此惟不服藥便覺火動不安者,是其驗也。

先天無形元氣之陰者,即我腎水之母氣,稟受元精之祖氣也。其真陰之本體,則深藏於左腎之中,其真陰之妙用,則默運於精神之內,故曰無形也。苟有所傷其真陰,則令精神恍惚,夜臥不安,目則䀮䀮,羞明怕日,或惡人與火,喜靜畏動,所喜所見皆陰也。此由父母多欲,素傷腎氣,或因交感之際,偶從七情損其真陰,及至後天,已之色欲七情,復不樽節,生後並傷,欲不虛榮疾病,焉可得乎?治療之法,當溫存內養,保其殘敗之陰,補益陰陽,助其生長之力然陽火易救,陰水難求,故先天元陰之真水不足,自非歲月計功,不能幹旋,蓋一星之火,能應萬頃之山,一杯水,難救車薪之火也。

小兒受病總論

夫小兒草頭之露,水上之泡,用藥不可不慎也。然小兒之病多因脾胃嬌嫩,乳食傷積,痰火結滯而成。其症不一,舉其尤者而言之。乳食傷胃,則為嘔吐;傷脾則為泄瀉;吐瀉既久,則成慢驚,或為肝病;乳食停積,則生濕痰;痰則生火,痰火交作,則為急驚,或成喉痹;痰火結滯,則成癇吊,或為喘嗽。胎熱胎寒者,稟受有病也;臍風撮口者,胎元有毒也;鵝口口瘡者,胃中濕熱也;重舌木舌者,脾經實火也;胎驚夜啼者,邪熱乘心也;變蒸發熱者,胎毒將散也。丹毒者,火行於外也;蘊熱者,火積於中也;中惡者,外邪乘也;睡驚者,內火動也;痢者,腹中食積也;症者,膈上痰結也;外感發熱者,鼻塞聲重也;內傷發熱者,口苦舌乾也;心痛者,蟲所齧也;疝痛者,寒所郁也。積有常所,有形之血也。聚無定位,無形之氣也。胃者主納受也。脾者主運化也。脾胃壯實,則四體安康,脾胃虛弱,則百病蜂起。為幼科者,可不以調理脾胃為切要哉!

臍風(胎症)

臍風者,由斷臍之後,水洗失宜,以致水濕之氣,流入心包絡間,或當風解脫,為風邪所襲,以致貫臟傷腸,臍突腫爛。身體重著,四肢柔直,多啼不乳,唇青口撮,而出白沫,先撮口而漸成驚。即名臍風。若臍邊紫黑,撮口不開,是為內搐不治,甚至啼叫不止,臍邊青黑弩出,胸翻項軟,乳不通喉,四肢皆厥,寒噎誕生,口乾內搐,爪甲皆黑,握拳噤口,尤為死候也。更有熱在胸膛,伸引弩氣,亦令臍腫。若臍中不幹,常出青黃水者,此必初生有傷六腑耳,宜藥摻之,但此時僅如血塊,不可用腦麝之膏貼之,並忌大寒大熱之劑、蓋肌肉未堅,臟腑柔脆,難以抵當耳!

臍風等症,須看上齶,如有白泡點子,須用銀針輕輕試破,若有血出者,可愈。然最危候,十難一二,能過一臘方愈,尤宜察色觀容,不可魯莽。假如額赤,知為心熱,鼻紅知為肺熱,左腮青知為肝有餘,右腮白知為脾不足,頰白知為腎虛。有臍突可畏者,是因在胎母多驚悸,或因過食熱毒之物,致生之日,兒因胸膛有熱,是以頻頻伸引,呃呃作聲,弩脹其氣,抑入於中,故臍突耳。然臍為根本,風濕防護須嚴,一有所失,則臍腫不幹,久而作搐,入於經絡,即成氣項,並撮口臍風,皆為惡候,故宜預用軟綿包指,頻拭口中牙根之上,有筋兩條,便將竹刀輕輕剖斷,以豬乳點之。又宜察看臍上,一有赤脈直上,即於赤脈盡頭之處,以灸三壯,此皆預防良法也。

一凡小兒落胎之時,視其臍軟者,無臍風也。如臍硬直者,定有臍風,速宜預治。

撮口(胎症)

撮口者,因胎受風熱,初生又感風邪,入臍流毒心脾而致也。然胎風、臍風等症,皆令氣促舌強,握口如囊而不乳,病原相類,候亦相同,發則面目黃赤,撮口不乳,氣促喘急,啼聲不出,舌強唇青,聚口撮面,飲乳有妨,治宜疏利,故書曰:小兒初生,血脈未斂,肌肉猶血,血凝且堅,方成肌骨。血若治敗,則不成肌肉,致令面目皆黃,閉目口撮,是皆血脈不斂也。總由在母胎中,挾於風熱,既生之後,氣皿未調,當風洗浴,風入心脾,皆能撮口。因腸胃閉塞,鬱結於中,是以腹中脹滿,肚上青筋,撮口不乳,勢甚危急。若不速與利下,則難救療。如過一臘而不愈,口吐白沫,四肢覺冷者,不治。況小兒初生,其氣尚盛,且有病則病當之。若一見前候,須急下之,愈後微加補益,否則根本一傷,終身多病。

噤風風噤口噤(胎症)

噤風、風噤、口噤者,均因胎受熱毒,流入心脾,既生又為風邪侵襲而作。其症眼閉口噤,啼聲漸小而不乳,舌上聚肉如粟米,口吐白沫,色赤鼻黃,如百日內見名絕風噤。然噤風、風噤、口噤三症,與臍風、撮口症候相類,治法亦不大異,總為惡候。如逆搐噤口,臍內流血不止者,死。若口開有物如蝸牛,或似黃頭白蟲者,宜內服竹瀝、牛黃之類,外用豬油薄切擦消。及看上齶有白泡子,用指甲輕輕刮破,以京墨塗之。故初生須防三疾,一曰口噤;二曰撮口;三曰臍風。皆是急病,就中噤口尤甚,若過一臘,方免此厄。故略見牙關緊急,不便食乳,啼音漸小,口吐涎沫,便即須照前法觀看口舌,如法治之,然後服藥。諸症病名難異,病源則同。臍風、撮口、噤口者,多生於七日之中,及一月之內名之也。噤風、風噤者,以病生於百日之內,及一百二十日之前名之也。

辰砂殭蠶散

治撮口、臍風、鎖肚。

辰砂(水飛,五分) 直殭蠶(炒,一錢) 天竺黃(五分) 珍珠(三分) 麝香(一分) 

為末,每用少許,蜜調塗口,令自噙下。

龍膽湯

治胎驚壯熱,臍風撮口。

龍膽草 鉤藤 小柴胡 黃芩(炒) 甘草 赤芍藥 桔梗 茯苓(各五分) 大黃(紙裹煨,一分) 

棗水煎。古方有蜣螂二枚,去足、翅,除桔梗。

急救湯

治臍風。

猴猻糞山中者,良,不拘多少,煎湯喂之。家畜者,不用。

治撮口。

用牛黃一分,研,竹瀝調勻,滴入口中。

又方 取蠍虎一個,江南名壁虎,裝瓶內,用硃砂細末,亦入瓶內,封口月餘,令食砂取出,其身赤色,陰乾為末,每服二分,酒下。

一方

治撮口。

穿山甲用尾上甲三片,羊油炙黃色,蠍梢七個,共為細未,人乳汁調塗乳上,令兒吮之,用厚衣包裹,須臾汗出即愈。

保生湯

治胎風,鎖肚,口噤。

防風(七分) 枳殼(炒,五分) 橘紅(四分) 茯神(三分) 荊芥穗(三分) 遠志(去心,四分) 南星(姜炒,五分) 桔梗(三分) 甘草(二分) 加燈心,煎服。

定命散

治噤口不乳。

蟬脫嘴足(二十七枚) 全蠍(去毒,二十七枚)

為末,入輕粉少許,和勻,乳汁調服。

二豆散

治臍突腫。

赤小豆 淡豆豉 天南星(去皮、臍) 白蘞(各一錢)

為末,用芭蕉自然汁調敷臍四旁,得小便自下即愈。

龍骨散

治臍內瘡。

龍骨煅(一錢) 輕粉(五分) 黃連(一錢) 白礬煅(五分) 為末,乾摻臍中。

一方

用大紅羊絨,燒灰為末,單敷效。

鼻塞鼻涕齆鼻鼻干(兒科)

鼻塞者,蓋肺氣通鼻,於氣為陽,若氣受風熱,則鼻間停滯而塞矣。若寒客皮膚或肺中風,及乳母夜睡,吹兒囟門,則寒停囟戶,津液不收而多涕。若冷久不散,則濃涕結聚,使鼻不聞香臭而鼻齆。若挾熱,則鼻干也。

開關散

香附子 川芎 荊芥穗 細辛葉 豬牙 皂角 殭蠶(各五錢) 

為末,入蔥白搗成膏,用紅帛虛夜貼囟門。

川芎膏

治嬰孩鼻塞。

川芎 細辛 蒿本 川白芷 麻黃 甘草 杏仁 龍腦 麝香(少許) 羌活

為末,蜜丸桐子大,用新棉裹一丸,塞鼻孔中,男左女右。

牛黃犀角丸

治嬰孩肺雍鼻干。

牛黃 犀角 川芎 升麻 細辛 麻黃 甘草 硃砂 龍腦 麝香

為末,蜜丸,芡實大。荊芥煎湯,研化,食後服。

眼閉症胎赤眼血眼(胎症。)

初生眼團者,因母過食熱毒之物,使兒五臟蘊熱於內也。若畏明眼團者,是稟精華不足也。胎赤眼看,因初生洗浴不潔,穢汁浸眼眥中,使瞼亦赤爛,至長不痊,名胎赤眼。宜勿食毒物,內服清解,外煎洗淨可也。更有血眼者,因兒將分降,胞囊已破,其兒既降,血即送下,瘀壓目眥,重則貫漬其睛,不見瞳人,輕則外𢄼腫赤,上下眩爛。若投涼藥,必寒臟腑,當用生地黃湯,流行氣血。如紅赤者,以熊膽點之。

生地黃湯

治初生兒眼不開,並血眼。

赤芍藥 川芎 當歸 栝蔞根 甘草(各一錢) 

為細末,用少許,以燈心湯調服。

山茵陳湯

治眼閉,用此釀乳。

山茵陳葉 澤瀉 栝蔞根 豬苓 生甘草 生地黃。

水煎,其母食後服。凡服一二劑,且捏去舊乳,第三服後,卻令兒飲。

真金散

治胎赤眼。

黃連 黃柏 當歸 赤芍藥 杏仁

上用乳汁浸一宿曬乾,為極細末,用生地黃汁調一字,頻頻點眼,更用荊芥煎湯,溫時洗淨。

闢塵膏

治塵埃入目,揩成腫熱,作痛啼哭。

上以油煙細墨,新汲並水濃磨,入玄明粉半錢,和勻為膏,用筆點目內四五次。忌酒熱物。

腦冷腦熱(兒科)

有腦漿水溜從鼻孔中出,日久不瘥,氣息甚惡者,此腦冷也。若腦枕骨疼,閉目不開,或太陽穴寒痛,攢眉啼哭,兩目赤腫者,此腦熱也。然腦由於髓,髓由於精,況上病治下,腦冷者,溫補其精血;腦熱者,清其頭目,涼其肝膽,所謂寒者溫之,溫之者補之也。熱者涼之,涼之者瀉之也。

神仙二妙散

治小兒腦冷。

硫黃 黃丹(炒) 川白芷(各等分) 

為細末,用少許,吹鼻中十餘次,即

透頂散

治小兒腦熱。

川芎末 薄荷末 朴硝(各等分) 

研勻,用少許吹鼻中。

不尿(胎症)

初生不尿者,因在胎之時,母食糟酒等毒,熱氣入胎,是以生下肚腹膨脹,臍腎皆腫。如臍四旁色見青黑及口撮者,皆死候也。如止不尿而不飲乳者,可與道塞行竅。更有二便不通,腹脹欲絕者,此因竅塞氣凝,宜令母含溫水,吸兒六心並及臍下,以紅赤為度,須臾自通,此疏壅導塞之驗也。然小腸為心之府,水氣竇行,隨氣而利。心氣若壅,小便小通;心氣若冷,小便灑晰;心氣若寒,小便多旋;心氣若熱,小便艱泄;心氣積熱,小便必先赤而後白。又腎主水,而膀胱為腑,水滿膀胱,則通泄於小腸。小腸又上應於心,蓋陰不可無陽,水不可無火,水火既濟,則上下相交榮衛流行,水道得所。若心腎不調,故內外關格,而水道塞,傳送失常,而水道滑熱則不通,冷則不禁。若七日之內而腎縮者,亦初生受寒所致也。

蔥乳湯

治不尿,用大蔥白二三莖,每莖切作四片,用乳汁半小盞,同煎片時,分作四次服,即通。如不飲乳者,服之即飲乳。

一方

治小便秘澀。

赤茯苓 麥門冬 燈心 車前子 水煎服。

掩臍法

治嬰孩大小便不通,用蓮根蔥白一莖,去土,生薑一塊,淡豆鼓二十一粒,鹽一小匙,同研爛作餅,烘熱掩臍,用帛扎定,良久氣透自通,不通再用一餅。

導小赤散

治小兒心經內虛,邪熱相乘,煩躁悶亂,傳流下部,小便赤澀淋閉,肝下病痛。

生地黃 木通 甘草(一方加黃芩)竹葉為引,水煎溫服。

大便秘塞(兒科)

夫五味之精華而清者,乃養五臟,五味之糟粕而濁者,乃歸大腸。有數日不便,腹脹悶痛,胸痞欲嘔,咽燥秘塞,熱氣煩灼者,此熱邪聚內,津液中干,大腸枯澀而氣滯也。當即下之,否則內熱久郁,氣不行而滯不化,必變風侯矣。

蔥蜜湯

治嬰孩虛秘,用蔥白三莖,水煎去蔥,入炒阿膠及生蜜溶化,食前服。

甘枳湯

治嬰孩虛秘。

甘草 枳殼(各一錢) 水煎,食前服。

三黃犀角散

治臟腑熱秘。

犀角屑 大黃(酒蒸) 鉤藤 梔子仁 甘草 黃芩(各等分) 為末,熱湯調服。

啼哭無聲(胎症)

聲音者,雖出於肺,實根於腎。凡兒初生,聲清響亮,神怡睡穩者,此稟賦充實,心腎不虧,水火既濟者也。若發聲不出,鬱郁而為,呃呃而作,上下氣不相乘者,此胎氣不足,雖日投藥餌,然根本已萎,無大益耳。惟有熱傷風感而音啞者,非關胎元,亦宜急治,久則金水並傷,子母俱困矣。

咽瘀症(胎症)

咽瘀者,是因產際艱難,生下浴遲,以致胃寒,瘀而嚥下,其候四肢寒慓,啼聲不出,面臉青紫,舌上白苔,牙關緊急,手足牽拘,頻噦多啼者是也。宜用淡豆豉、生薑、蔥頭之類,溫胃疏解為主。若日久不痊,乳噎不下,手足時搐者,死。

鬼胎(胎症)

鬼胎者,因父精不足,母氣衰弱,護養不調,神虛氣怯,有七八月而生,或過十月而產,所言鬼者,即胎氣怯弱。榮衛不充,萎削猥褻,稟賦不足,恆多夭死謂耳。豈言納鬼氣而成胎耶!間有形雖不足,筋骨堅強者,得善乳哺,亦有成人。

口麋七星瘡(胎症 附馬牙)

滿口生瘡者,是名口麋。若白細點子,生於上齶者,名七星瘡也。總不外乎心。肺、胃三經之蘊熱,隨所經而清利之。間有泄瀉,脾元衰弱,不能按納下焦陰火,是以土乘為口瘡麋爛者,不可誤投涼劑,宜用六君子理中湯之類。

小兒生下啼哭不乳,宜看牙齦之上,有白點如粞大者,名為馬牙,急以銀針挑去,即血出不妨。磨京墨濃搽,間日再看,再生再挑即安,否則脾元中氣敗絕,面青口撮而死。

一方

治口麋。

青黛(二錢) 芒硝(一錢) 為末,用少許敷口中,吐咽俱宜。

大連翹飲

治三焦積熱,二便不利,眼目赤腫,胎毒口瘡,重舌木舌,咽痛瘡瘍蘊熱等症。

連翹 瞿麥穗 滑石 牛蒡子 車前子 木通 防風 山梔子 黃芩 荊芥穗 川當歸 柴胡 赤芍 甘草 蟬蛻 竹葉(十片) 燈心(十莖) 水煎服。

五福化毒丹

治胎熱蘊毒,胎毒口瘡。

玄參 桔梗(各五分) 人參 青黛(各一分) 赤茯苓(一分) 甘草(二分) 馬牙硝 為末,另研馬牙硝二分,麝香三釐,和勻前藥,蜜丸,薄荷湯下。

鬥睛(胎症)

鬥睛者,因失誤築打,觸著頭面額角,兼或倒撲,令兒肝中驚風,遂使兩目鬥睛。或太陽受寒,筋寒則攣,故兩眥牽引進急,為睛鬥也。

牛黃膏

治被驚鬥睛諸症。

牛黃(五釐) 白附子(炮) 桂枝(去皮) 全蠍(去毒) 川芎 藿香葉 白芷 辰砂(水飛各一分) 麝香(少許)

鎖肚症(胎症)

為末,蜜丸芡實大,薄荷煎湯,食後化服。

鎖肚者,由兒在胎中,母食諸熱,令兒熱毒壅盛於內,結於肛門閉而不通。若至三日不通,急令其母溫水漱口,汲兒前後六心,並及臍下,紅赤為度。如再不通,必是肛門內合,當用物件透之,金釵為上,玉簪次之,須刺入二寸許。次將蘇合香丸,納入孔中,內用蜜丸,輕粉五分,溫水化服,以糞出為快。若腹肚膨脹,不能乳食,作呻吟聲,至於一匕,難可生矣。

哯乳(兒科)

哯乳者,有因寒熱不調,停留胸膈,結聚成痰者;有因過冷過飽者;有哺後即乳,乃成食癖等症者;亦有胃溢多次,導虛胃氣者。然久哯不已,則神困氣怯,漸虛成癇。總由乳母起居不調,乳哺不節所致,宜分寒熱虛實以調之。

鹽豉丸

治嬰孩哯乳不止。

鹽豉七粒,口內含去皮,膩粉一錢,為末,丸如黍米大,每服三丸或五丸,藿香葉煎湯,食前服。

護持調治諸法(兒科)

凡兒在胎,口有穢惡。若生下速乘,啼聲未出,用棉包指,拭去口中惡汁。若一作啼聲,惡即入腹,伏之於心。若遇天行時氣,則熱乘心,出而為斑,伏之於胃,出為瘡疹;伏之於肝,則出水泡;伏之在肺,則出膿泡。一或感冒,其毒隨發,故有用甘草、硃砂、牛黃,以下胎毒。然不若初生拭云穢汁,尤為有益無損也。

初誕之時,有於頭額之前,髮際中間灸之,益取其能截風路也。故諸風篤症,昏迷沉絕,藥力所不及者,於此灼艾,每有扶危之功。更有百會一穴,在項中旋毛之間,陷者是穴。若驚癇等候。灸之亦濟危困,然書曰夫灸者,本因河洛地土多寒,故兒生三日,灸囟以防驚。有東南濕土多溫,新生芽兒無病,萬萬勿宜逆灸。

凡浴時,須調和湯水,探看冷熱。若不得所,令兒水驚,況冬久浴則傷風,夏久浴則傷熱,其浴時當護兒背,蓋風寒皆自此而入,成癇、成風。然浴水而煮以金銀丹砂虎頭骨之類,則除驚癇客忤;煮以銅鐵等器,則辟惡氣;煮以李楮桃根、黃連,則不生瘡丹毒;煮以麥門冬子、荊芥、鉛錫,則安心氣。至第三日,用桃、柳、梅、桑、槐樹等根,煎湯沼之,亦除惡氣瘡毒之患,兼闢不祥。

凡小兒平常無病,忌服藥餌,否則遇疾無效。

古人有忌客一臘者,蓋恐外客所觸,致有客忤、發熱等候。忌入廟堂者,恐神情閃爍,致生怖畏。更有令兒佩真降香者,蓋以最能闢諸邪惡也。

凡一周之內,遍處嬌嫩,筋血未因,謂之芽兒,切忌洗浴,以致濕熱之氣,郁聚不散,身生赤遊丹毒,如胭脂塗染,腫而壯熱,毒一入腹,則腹脹哽氣,以致殺兒。更有洗後包裹失護,風邪所傷,以致身生白流腫而壯熱增寒,鼻塞腦間,痰喘咳逆,故兒切忌頻浴。

凡浣衣不可露於星月之下,易惹邪祟。如偶失收,當用醋炭熏過,方可衣之。《心鑑》曰:有鳥名天地女,又名隱飛鳥,最喜陰雨夜過飛鳴徘徊,其鳥純雌無雄,若落羽人家庭檐置兒衣中,令兒作癇,必死,化為其兒,故小兒生至十歲,浣衣不可夜露,(亦古書相傳之一說也。)凡當春夏月間,宜令地臥,使之不逆生長之氣。如遇秋冬,宜就溫和,使之不逆收藏之令,有以甘菊為枕者,以其能清頭目也。書又曰:拔劍倚門,令兒不驚者,以小兒神氣未全也。

凡乳母每日須令摸兒項後風池,若壯熱者,當即熨之,便微汗出即愈。

凡在春天,勿與護頂裹足,以致陽氣不舒,因多發熱,即至長年,下體勿令過暖,蓋十六歲前血氣方盛,如日方升,惟陰常不足耳,蓋下體主陰,得寒涼則陰易長,過溫暖則陰暗消,故曲禮云,童子不衣裘裳。

小兒不可就瓢及瓶中飲水,否則令兒言語多訥。

凡生下遍身無皮,但是紅肉者,速以白早米粉干撲,候生皮方止。若遍身如魚泡,碎則成水流滲者,用蜜陀僧研細乾摻,仍服蘇合香丸。若遍身黃腫加膽,眼閉呻吟腹脹者,緣母懷胎之時,服寒涼克削之藥太過也。

嬰孩周歲以前,須驗顱囟與症兼看,則補瀉自得,吉凶易彰。訣曰:顱囟青筋,脈虛不榮:顱囟常陷,滑泄便便;顱囟腫起,風痰不止;顱囟久冷,吐痢青春;顱囟虛軟,癲癇不免:顱囟扁闊,暴泄易脫:顱囟歪長,風作即亡;顱囟連額,驚風易傷;顱囟未充,怕熱怯寒;顱囟緩收,胎氣不周;顱囟動數,神氣昏弱:顱囟寬大,受疾恐害;顱囟未合,筋骨柔弱。

小兒面紅色蒼者,乃為童顏,外實也。大便色黃稠膩者,為內實也。並不須服藥。

兒生三日,未乳之前,用牛黃一小豆大,蜜調成膏,乳汁化服,以下胎毒最妙。蓋牛黃益肝膽,除熱定精神,止驚悸,除百病。若胎熱者尤宜。形色不實者少服。更有用淡豆豉濃煎下胎毒者,其毒即下,又能助養脾氣,消化乳食。有月內以豬乳哺兒,可解痘毒驚癇,且無撮口、臍風之患。

凡毒妊娠,必須飲食有節,寒熱得調,起居有度,則胎受長養,氣和神適。生子必偉,兼須忌食熱毒諸物,生兒免有臍突瘡癰之患,及生之後,又須養血和氣,使乳汁安乎,則兒自受其益。

兒生六十日後,則瞳子成而能笑認人,切忌生人懷抱,及見非常。百日則任脈成,能自反復。一百八十日,則尻骨成,母當令兒學坐。二百四十日則掌骨成,母當扶教匍匐。三百日則髕骨成,母當扶教兒立。三百六十日則膝骨成,母當扶教兒行,此皆育兒一定之法。若日捧懷抱,重襲棉裘,不令出見風日,不令著其地氣,以致筋骨緩弱,數歲不行,一少失護,疾病乃生,此皆保育太過之罪也。更凡戲謔之語,不可恣藥,刀劍凶具,勿使摸捉。莫近猿猴,近則傷意;莫抱鴉雀,抱恐傷眼。兒方學語,勿令揮霍,會坐勿久令腰似折。行莫令早,筋骨柔弱,雷鳴擊鼓,莫令掩耳,睡臥得節,須令早起,飲食休過,衣勿重襲,常食羹蔬,休哺美味,甘肥酸冷,姜蒜瓜果,油膩生茄,切勿過食。夜莫停燈,晝莫說鬼,睡莫當風,坐莫近水。笑極與和,哭極與喜,笑哭之後,莫即與乳。心之有病,忌食鹽滷;肺之有病,忌食焦苦;肝之有病,忌食辛疏:脾之有病,忌食酸味;腎之有病,忌食甘甜。助其他氣,胎害於我。芡實、蓮子,能通心氣。石榴與柑大澀湯胃。干柿煮蔗,尤能益肺。蒸藕炊豆,於肝有利。五味淮棗,脾家可意,肥膩鵝鴨,魚蝦油醋,腥膻並鹽,肺病切忌。生冷甘甜,炰煎氣之味,籠炊等物,若犯脾病,亦所宜忌。心血髓腎,雞羊熏炙,並凡煎炒,心病亦忌。至如濕面,肺頭油膩,肝家有病,忌之亦急。食甜成疳,食飽傷氣,食酸損志,食冷成積,食苦耗神,食鹹閉氣,食辣肺傷,食肥痰益,總食以淡薄滋味,則脾胃克消,百脈得潤,臟腑氣清,病從何生?故凡小兒切忌食肉太早者耳,否則脾胃乃傷。若再甘甜麵食不禁,則令瘠蟲痢積。若食腰子心血腦髓之類,則令走馬疳候。若食蔥韭薤蒜,則令心氣鬱結,水竇不通,三焦虛熱神情昏昧。若食飛禽瓦雀,則生瘡癬瘑(疥,燥渴煩悶。若食螺螄螃蜆鰻鱉蝦蟹等類,則令腸胃不禁,或泄或痢,至於雞肉過食,則生蛔蟲,尤宜切忌,凡好酸者,其病在肝,好苦者在心,好甘者在脾,好辛者在肺,好鹹者在腎,好熱者內必寒。好寒者內必熱,如乍欲寒而乍欲熱者,此必有虛火升降耳。)

凡足脛冷,腹虛脹,糞色青,吐乳食,眼珠青,面青白。脈沉微者,此內症已虛,忌投涼藥。若足脛熱,兩腮紅,大便閉,小便赤,渴不止,上氣急。脈緊數者,此乃熱症,忌投熱藥。

凡病在胸膈以上者,宜先食而後服藥;病在四肢以下者,宜先服藥而後食;病在四肢血脈者,宜空服而在旦;病在骨髓者,宜飽滿而在夜;病在裡者,不以時候。藥性溫熱者。乳食前服;藥性寒涼者,乳食後服;和平之劑,隨意不拘。凡老人之病,藥宜助火,謂共陰長而陽虛;小兒之病藥宜瀉火,謂其陽多而陰少。然亦有老而實,少而虛者,故亦不可執一。況小兒難任非常之熱,亦難任非常之冷,稍有所偏,風症立見,故治冷當熱,冷去而不熱,治熱當冷,熱去而不冷,不為熱過,不為冷誤,斯謂良醫。大概小兒諸病,肝脾二經居多,肝只有余,余者,是病氣也,似重而易治,脾只不足,不足者,是元氣也。似輕而難治。醫者妄行攻克,滯雖暫消,脾胃轉薄,平肝清熱,肝未平而元氣愈傷,薛氏諄諄補脾,萬世嬰兒之司命也。

有兒在胎之時,其母取冷過度,冷氣入於胞胎,及生之後,又因悲啼未定便即乳兒,使與冷氣蘊蓄腹內,久而不散,脾胃乃傷,輕則嘔乳糞青,重則腹中氣響,逆氣涎潮,以致難愈。須令燥濕和中,切不可誤加削伐。若經吐瀉津液自亡,雖有口渴唇焦,不可寒涼誤用。及世有用硃砂等味,以墜胎毒,輕粉等品以墜痰涎,損心損神,胎毒雖去,根本有傷,一生虛損,痰涎縱墜,脾弱成風,可不慎乎。

《經》曰:脾為黃婆,胃為金翁,臟腑氣血咸賴之。有因變蒸唇腫頭熱。誤以為傷食而克伐宣泄,以為胃驚,而涼藥鎮心,以致有傷脾胃,大便青色,吐利不已,脾土愈虛,肝盛胃冷,筋攣作搐,尚謂熱極生風,復加涼藥,不可挽回矣。

凡每抱兒,切勿哭泣,淚入兒眼,令兒眼枯。

(凡夏中盛熱,乳母浴後,不可乳兒,能使兒成胃毒,秋成赤白色痢,或濕熱之氣流入心脾,輕則乃生瘡疥。更凡啼後,不可便乳,蓋氣逆不順,乳則聚而為隧,能致變成驚風。更不可乳兒太過,過飽則溢,溢則導虛胃氣,變為嘔吐。故凡嘔逆,先宜清乳,自然吐痊。然此因飽溢,勿作胃寒,更凡宿乳,須令捏去,棄乳須沃東壁之上為佳。若投於地,蟲蟻食之,令乳勿汁,故乳母最宜得節,慎勿有乖。如以喜乳與兒,令兒痰喘成驚,又令顛狂上氣。以怒乳與兒,則令小兒症氣,女子腹脹。以寒乳與兒,則令便青而啼,奶片不化,亦食咳乳,以熱乳與兒,則令叩吐,面黃不食,又能傷損肺氣。令成龜胸。以氣乳與兒,令兒面色黃白,泄瀉腹脹,乳哺減少,夜啼)哯乳。以病乳與兒,令兒能生諸疾,黃瘦骨蒸,嗞煎夜哭,盜汗虛羸。若壅乳不節令成痰涎,涎壅生驚,更有吐逆。以魃乳與兒,則令腹急臟冷,而泄瀉,胸背皆熱,夜啼肌瘦,如一積塊。以醉乳與兒,則令恍惚多驚,腹急而痛,兼令身熱。若母方吐即乳,則令兒虛羸。若乳母醉飽乳兒,則煩悶之毒,流入乳中,令兒邪熱傷心,驚悸抽掣而成天瘹。若母淫泆情亂即乳,則令吐瀉身熱啼叫,必發驚癇,如鴉聲者,不治。更有出胎而下吮乳者,其症有三,一因產婦取冷過度,胎中受寒,令兒腹痛,故不吮乳者;一因胎受熱毒,令兒生下身體俱黃,小便赤色,身熱便閉,多啼而不吮乳者;有因兒初出胎,惡穢入腹,以致腹滿氣短,不能吮乳者,此皆乳子之宜忌,為父母者,之所當熟諳也。

凡剃頭之日,須就溫暖處避風,及剃之後,用薄荷三葉,杏仁三枚,去皮尖同搗爛,入生麻油三四滴,膩粉拌和,在兒頭上擦之,可避風邪,及一切疥瘡。剃頭日期,宜於醜寅日吉,丁未日凶。五月、七月剃之,令兒短命。

夫人以脾胃為主,故乳哺須節,節則調脾養胃,否則損胃傷脾,百疳蝟生。夏忌熱乳,乳則令兒嘔逆;冬忌冷乳,乳則令兒咳痢,皆宜捏去而後與之。食後不可與乳,乳後不可與食。小兒腸胃怯弱,乳食並進,難於消化,初得成積,久則成癖成疳。故曰:忍三分寒,吃七分飽,頻揉用少洗澡。吃熱吃軟吃少則不湧,吃冷吃硬吃多則生病。

凡寒則加衣,熱則除帛,過寒則氣滯而血凝泣,過熱則汗出而腠里泄,以致風邪易入,疾病乃生。更忌解脫,不可當風,然無風日暖,又當抱出遊戲。如陰地草木不見風日,未有堅持者。又不可日置地間,令肚著地,以致脾宮受寒,腹痛泄瀉。且五臟俞穴,皆繫於背,肺臟尤嬌,風寒一感,是以毫毛畢直,皮膚閉而為病,咳嗽喘嘔,壯熱憎寒,故兒最要背暖肚者,脾胃處也。胃為水穀之海,脾為健運之司,冷則物不腐化,多致腸鳴腹痛,嘔吐泄瀉,故兒更要肚暖,足系陽明,胃脈所絡,故曰:寒從下起。故兒更要足暖。頭者,六陽之所會,諸陽所輳也。況腦為髓海,涼則堅凝,熱則流泄,或囟顱腫起,頭縫開解,目疾頭瘡,故頭宜涼,心屬離火,若外有客熱,則內動心火,表裡合熱,輕則口乾舌燥,腮紅面赤,重則啼叫驚掣,多燥渴煩,故心胸宜涼。

凡兒初生,而上多變顏色者,號惺惺候,主一月內死。不治。若印堂黑魚者,主臍風,死。若囟門下陷,並赤腫熱極而黑色者,死。若七日之內,面上赤點如麻子者,是懷胎受毒,須急早治。若面紅忽紫者,主傷風,傷寒之候。若變黑色者,死。滿面紫黑者,主慢驚,七日死。而目青色,主發搐半身。若七日之內,兩瞼赤如大豆片者,是胎受熱,主一月死。若兩瞼如土色者,主七日內死。若腹有青筋者,不滿百日而亡。若七日之內,眼上眩下生黑點如麻子者,是主天瘹,青紫色者,主浴被風,若眼上眉下,白如線者,主咳嗽。若耳尖黑,耳後骨黑,耳穴中黑,鼻孔如煤,甲黑翻指,吼叫數聲,或作鴉聲,及尋父娘衣者,俱為不救。若人中黑者,主九日內必死。並口吐白沫而面黑者,死。並口四角煤黑者,死。

凡小兒胎衣,藏時須用清水洗之,勿染諸垢,次以清酒淨之,乃納錢一文於衣內,盛於新瓶,青帛裹之,密密緊蓋,且置隱處待滿三日,然後依月吉地向陽高燥之處,入地埋之三尺,瓶上土厚一尺七寸,切須牢築,令兒長壽智者。若藏衣不謹,為豬狗所食者,令兒顛狂。蟲蟻所食者,令兒病患瘡。犬鳥食之。令兒兵死。若近廟社,令兒見鬼。若近深水洿池,令兒溺死。近故灶旁,令兒驚惕。近井旁者,令兒聾。有棄道路街巷者,令兒絕嗣。當門戶者,令兒聲不出而耳聾。著水流下者,令兒青盲。棄於火里者,令兒生爛瘡。著林木頭者,令兒自絞。如此等忌。並宜知諳。

胎癇

胎癇者,因胎中受驚,或因食毒所感,其候身熱面青,手足搐掣,牙夫緊急,腰直身強,晴邪目閉,多啼不乳,頻愈頻發者是也。然與胎驚名異而實類,治法並宜參看。

定風膏

全蠍頭尾全者四十九個,去毒,每個用生鮮薄荷一葉裹之,用絲縛定,火上焙燥,研為末,硃砂、麝香各少許,為末,蜜丸桐子大,鉤藤煎湯,研化,食遠服。

胎驚

胎驚者,是兒汪胎中,其母調理乖常,飲酒嗜欲,或忿怒驚悸,有傷於心,心主血脈,應之於胎,降生之後,兒必精神不爽,面色虛白,初則溫熱,後乃頰赤多驚,物動即恐,音響即悸,咬牙頤赤,四肢拘攣,時搐煩悶,一啼氣絕,遍身皆紫,時復厥冷,或印堂青色,壯熱哯乳,睡中多驚,手足微掣,十指如數,身體強直,眼目多反,拳握翻睛,面青驚啼,涎潮嘔吐,囪開腮縮,口吐涎沫,牙噤口撮,臍腹腫突,額見青筋,面腫腹脹,鴉聲蛇眼,目碧眼合。然狀惡候極難療愈,故知既有胎驚便宜早治。若至已成風候,勢所難療,況小兒血脈柔弱,難堪重劑。若目間紅赤鮮碧者,可治。黯黑青碧者必危,虎口指紋曲入內者,可治。反出向外,三關通度者,若印堂浮紫,痰涎味沫,搐搦不時者,皆為惡候。更有頭面生癤,大如拳者,此名驚氣,須當破之而後合之,勿敷毒藥,否則壞肌傷體,毒潰深而害愈甚。若腳上生瘡,如爛穴者潰,知兒壽不滿五年。

至聖保命丹

治胎驚眼竄,手足抽掣,急慢驚風。

全篷十四個(去毒) 防風 天麻 白附子(炮) 南星 蟬蛻 殭蠶(直者,各五錢) 硃砂(另研,水飛,一錢) 麝香(五分) 金箔(十片) 為末,以粳米飯為丸,芡實大,每服一丸薄荷湯下。

一方

治小兒在胎中受驚,故未滿月而發驚。

用硃砂、牛黃、麝香各少許,為細末,取豬乳調服。

青金丸

化痰涎鎮驚邪,並解胎熱。

人參 天麻(煨) 茯神 白附子(炮) 牛膽 南星(炒,各二錢) 甘草(炙,一錢五分) 青黛(二錢) 硃砂(水飛,五分) 麝香(一分) 為細末,蜜丸桐子大,用鉤藤煎湯,化服。

胎風

胎風者,由在胎之時,臟腑未具,神氣未全,其母動靜不常,沉酒房勞,或憂愁思慮,呼喚聲高,自聞大聲,心傷神動,兼又將養失宜,感冒寒暑,腠里開泄,風邪乃傷,入於胞中,兒生之後,邪氣在臟,不能宣通,又或包裹,一失冷傷臍帶,風觸四肢,乳哺又亂,吐哯頓成。時或面青,時復面紅,痰壅壯熱,驚臥不安,手足搖動,身反強直,頭面如火,撮口不乳,胃間青色,拘攣握指。然男握外,女握內為順。若逆搐或偏搐,身冷而軟,角弓反張,面青唇戰者,皆為不治。然胎風症亦眼合,不可誤作慢脾,妄投溫藥。

天麻丸

治胎風。

天麻 半夏(薑製) 防風 羌活 膽星 殭蠶 全蠍(等分) 為末,面調丸,芡實大,硃砂為衣,鉤藤煎湯下。

胎寒

胎寒者,在胎母受寒邪,或過食生冷所致。必腹痛腸鳴,便青下利,寒慄時發,握拳曲足,失治則成盤腸溏瀉,口噤慢驚。若胎寒氣痛不已,木香磨水,調乳香、沒藥服

白芍藥湯

治胎寒腹痛。

白芍藥(一錢) 甘草(四分) 澤瀉(八分) 薄桂(三分) 姜水煎服。如誤汗誤下後,加人參、木香;發驚加鉤藤。

助胃膏

治胎寒內痢,胃氣虛弱,腹脅脹滿,哯乳便青。

白豆蔻肉豆蔻(麵裹煨去油) 人參 木香(各五錢) 丁香(三錢) 藿香葉 茯苓 白朮(炒黃) 砂仁 桂枝 甘草炙(各一兩) 陳皮(一兩) 沉香(二錢) 山藥(二兩) 為末,蜜丸,炒米湯化下,芡實大一丸。

胎熱

胎熱者,是因在胎,其母過食熱毒之物,或服熱藥,令兒降生,聞有血氣,時時叫哭,食乳性急,身發壯熱,色如淡茶,面赤目閉,口熱如湯,大便黃赤,眼赤瘦損、或多虛痰氣而喘滿,眼目哆淚,神困阿欠,呃呃作聲,兩便不利,或利而便血水,甚至手常拳緊,腳常搐縮,眼常斜視,身常掣跳,此皆胎中受熱、受驚所致也。失治,重則發驚;輕則鵝口重舌紫赤丹瘤。宜先釀乳,次第解之,當以漸而愈,不可過用寒涼,變生吐利惡症也。

釀乳法

母子同服。

豬苓 赤茯苓 天花粉 澤瀉 茵陳 山梔(去殼) 生甘草 生地黃 水煎服。

甘豆湯

治嬰孩胎熱。

甘草(一錢) 黑豆(二錢) 淡竹黃 燈心(七莖) 水煎。

硃砂散

治胎熱有痰。

硃砂 牛黃 天竺黃 鐵粉(各一分) 麝香五釐 為末,竹瀝調服。

胎黃

胎黃者,是母受熱毒傳入於胎而成也。其候生下面目遍體俱黃,大便不通,身發壯熱,尿如枝汁,乳食不思,啼叫不止。當用釀乳生地黃湯之類,仍忌食熱毒為要。更有小兒身皮面目皆黃者,此黃病也。如身痛膊背強,大小便澀,一身面目指甲皆黃,小便如黃塵色,著物皆黃者,此黃疸也。渴者,難治。然此二症多成於大痛之後,更有生下半周,或及百日,不因病後而身微黃者,此胃熱也。又有面黃而腹大多積,食土而渴者,此脾疳也。若自生下而身黃者,此胎疸也。然諸疽皆熱,色深黃者是也。若淡黃兼白者。必胃怯或胃不和耳。

地黃湯

生地 赤芍藥 天花粉 川芎 當歸 豬苓 澤瀉 赤茯苓 甘草 茵陳(各等分) 

水煎服。

犀角散

治嬰孩黃疸一身盡黃。

犀角 茵陳 栝蔞根 升麻 龍膽草 甘草 生地 水石(煨) 水煎服。

胎肥

有生下遍身肌厚,血色通紅,其面色亦紅,而黑晴多,時時生痰,自滿月以後,漸漸肌瘦,五心熱而大便難,時時生涎,目白睛粉紅色者,此名胎肥。是亦在母腹中,母食甘肥,濕熱太過、流主胞中,以致形質虛肥,血分壅熱也。宜內用大連翹飲,加減調服,外以浴體法浴之。

浴體法

天麻(二錢) 全蠍(去毒) 硃砂(各五分) 烏蛇肉(酒浸) 白礬 青黛(各三錢) 麝香(一分) 共研勻,水三碗,入藥三錢,桃枝一握,同煎至十沸,溫熱浴之,但勿浴背。

大連翹飲

方見前口麋七星瘡門。

胎怯

有生下面無精光,肌肉瘦薄,大便白而身無血色,目無精彩,時時哽氣多噦者,此即胎怯也。非育於父母之暮年,即生於產多之孕婦,成胎之際,元氣即已澆漓。受胎之後,氣血復難長養,以致生下怯弱。若後天調理得宜者,十可保全一二。故生下凡面紅黑睛多者,胎實也。面黃白睛多者,胎怯也。

調元散

山藥 茯苓 橘紅 人參 白朮(炒) 當歸(炒) 甘草(炙) 枸杞(各二錢) 陳冬米(三合) 為末,每用圓眼湯下。

天瘹(兒科)

天瘹者,由乳母醉酒嗜欲過度,煩毒之氣入乳,遂使心肺生熱,痰壅氣滯,不得宣通,加之外挾風邪,內熱不得發越,乃成此症。其候眼目翻騰,手足抽掣,或啼或笑,喜怒不常,驚悸壯熱,雙眸反上,唇多焦燥,甚者,爪甲皆青,如祟之狀,其脈浮實而洪大,初發之時必頻頻呵欠可驗也。其症屬陽,治宜解利風熱而愈。名瘹者,以眼上視而名之也。

盤腸內瘹(兒科)

凡氣和,乃升降安樂之由,氣逆,則鬱結疾病之始。小兒有盤腸者、原非暴得,皆因氣鬱積久,榮壅衛結,五臟六腑無一舒暢,其氣乘虛發作,不行上下,築隘腸胃之間,抵心而痛,氣刺攻衝,隱隱臍上,如蛇之形,有聲轆轆,連連而作,如貓吐惡,乾啼口開,手足皆冷,腸中滯結,小便頻數,上唇焦乾,頭汗多出,面青或黑,頭腰必曲,不吃乳食,腹痛眉動,或時沉困。氣大汗,甚至爪甲青黑。然此症有成於生下浴遲,感受寒冷,冷氣匿於腸中,搏於小腸而然;或母妊娠之時,憂愁思慮心氣蘊結,觸入胎中,至生之日,又或少感寒冷,與氣相搏而成。亦有陰陽二症,陰則曲身而大便青沫,陽則慪體大叫,大便色青,乾啼無淚,失氣腸鳴。如二症交互者,乃半陰半陽,治法宜順氣化痰,溫行宣泄而已。書又曰:男名瘹腸,女名盤腸,總氣滯所致也。若遍身冰冷,唇臉青顫,腹滿乾啼,湊心刺痛,手足甲黑,氣冷大汗者,死。更有內瘹者腹痛多啼,唇黑囊腫,糞青汗出,咬乳流涎,傴僂反張,腹脹目瞪,虎口脈紋入掌,眼內有紅筋斑血,有類驚候。亦有陰陽之別,陰者,起於吐哯之後,胃氣虛弱,精神昏憒,嗞啀不寧,手足瘛瘲,啼叫沉困;陽者,起於身體發熱,驚悸大哭,精神恍惚,或睡或醒,涎鳴氣粗,手足潮搐,驚瘹啼叫。書雖曰:天瘹屬陽,內瘹屬陰。總之,皆非陽症。以二症較之,特指其陰中之陽耳。治法不外溫臟鎮驚,順氣化痰。數症其候,彷彿最易互差,如內瘹者,原因寒邪壅結,兼驚風而得,故易似驚候。惟眼有紅絲斑血可驗。盤腸最類蟲痛,但額上有汗,腰曲乾啼;蟲痛又必嘔吐清沫,痛有去來,隨啼乾哭,鼻頭唇口皆烏。盤腸內瘹,多因胎受寒冷,故令兒夜啼。蓋陰盛於夜,陰極發躁,寒極作痛,故啼耳。

鉤藤飲

治天瘹。

鉤藤 人參 犀角(各五分) 炙甘草(二分) 全蠍(去毒,焙,二分半) 天麻(四分,煨) 水煎服。

天竺黃散

治嬰孩天瘹,目睛吊上,四肢瘛瘲。

天竺黃 炙甘草 臘茶(各一錢) 全蠍(生薄荷葉裹,炙,七個) 荊芥穗(炒,五分) 綠豆(四十粒,半主半炒) 白礬(煅,五分) 雄黃(水飛,五分) 為末,人參湯調服。如頰赤者,薄荷湯調下。

調中散

治嬰孩盤腸氣,腹內築痛。

青木香 川練子(去皮、核) 沒藥 人參 茯苓(各五分) 桂枝(去皮,三分五釐)

白牽牛(二十五粒,一半生一半炒) 用蔥白二寸,鹽一捻,水煎,食前服。

一方

治盤腸氣瘹。用蔥一握,水煮湯淋洗兒腹,再以蔥頻熨兒臍,良久尿出痛止。

一方

治盤腸氣瘹。用乳香、沒藥、木香,水煎,食前服。

木香丸

治驚風內瘹,肚痛驚啼。 

沒藥 木香 茴香 鉤藤(各一錢) 全蠍 乳香(各五分) 

上將乳香、沒藥另研細,入諸藥末,揉大蒜,糊丸,桐子大,每服二丸,鉤藤燈心湯化下。

乳香丸

治驚風內瘹,腹痛夜啼。

乳香(五分) 沒藥 沉香(各一錢) 蠍梢(七個) 檳榔(一錢) 為末,蜜丸,桐子大,每服二丸,菖蒲鉤藤湯化下。

琥珀丸

治急慢驚風,痰涎潮熱,昏冒目瞪,內瘹搐搦反張,腹痛,及夜啼不安。

辰砂 琥珀 殭蠶(去嘴,炒) 牛黃 南星牛膽制乳香 白附子(炮) 代赭石(醋煅,七次) 全蠍(去毒炒) 天麻(煨) 蟬脫 白朮(土炒,各一錢) 麝香(三分) 龍腦(一兩) 為末,蜜丸,薄荷湯下。

夜啼(兒科)

小兒夜啼者,有因胎熱伏心,陰則與陽相刑,熱則與陽相合,夜則陽衰,陰乃與陽相搏,臟氣相擊,故作痛而夜啼。其候面赤唇紅,恍惚壯熱,小便色赤。手足動搖,咂口弄舌,憎熱燥悶,重則胸突頭反也。有因胎驚而啼者,其候必一啼。若絕,而面紫手足闕冷,乍醒乍啼。然身體溫涼大便青綠者,陰也。若身體發熱,精神不清,睡中驚啼,二便赤黃者,陽也。若身熱而便青白,或身涼而便赤黃者,半陰半陽也。至若啼時,口多涎沫,腰曲拘攣面青瀉青者,寒痰內瘹也。若啼時多搐,手足張惶,緊抱父母,四顧恐怖者,此必因視非常之物,及客忤耳。如若目有所睹而驚哭者,此必邪祟所侵,其候虎口無紋,而色變易不常也。凡啼而不哭是痛,故直聲來往而無淚。哭而不啼是驚,故連聲不絕而多淚也。

萬金散

治臟冷夜啼。一方有茴香、甘草。

當歸 沉香 丁香 白朮 人參 乳香 五味子 桂 赤芍藥 水煎,食後服。

一方

治心經蘊熱夜啼。

麥冬 生地(各一錢) 車前子(六分) 遠志肉(七分) 茯神(七分) 鉤藤(五分) 甘草(生,三分) 木通(五分) 燈心水煎服。

蟬花散

治嬰兒夜啼不止,狀若鬼累。

蟬脫七個,用下半截,蓋上半截能令夜啼耳。為末,薄荷湯入酒少許,調服。

花火膏

燈花 硃砂 研細末,蜜調,俟兒睡,抹唇口。

客忤(兒科)

嬰孩卒然心腹刺痛,腹大而滿,啼叫煩悶欲絕者,有因氣血軟弱,精神未全,外邪客氣獸畜等物,觸而忤之,或客氣未去,入房喘息末定,便乳兒者,皆能成為客忤。其候驚啼,口出青黃白沫,水穀解離,面目變易,腹痛面急,反倒偃側,脈來弦急而數,狀似驚癇,但此必眼下視而不上竄耳。治當鎮驚辟邪,補心溫氣,勿用大寒之劑,妄作驚風峻下,致成慢驚。更須視其口中左右,若有懸癰小小腫核,即以竹針刺破最宜急治,延久難愈也。若至四肢疲軟而面黑目視無光,涎流不收,牙噤氣冷者,不治。

雄麝散

治客忤腹痛危急。

雄黃(一錢) 明乳香(五分) 麝香(一字) 為末,每一字,雞冠血,調服。

黃土散

治卒中客忤。

灶中黃土、蚯蚓糞各等分,研細,水調塗小兒頭上及五心上,為良。

物觸(兒科)

物觸者,因小心所愛之物,強奪取之,則令怒生,神隨物散,不食不言,神昏如醉,四肢垂嚲,有若諸惡症候,莫知所以,故須詢其父母,遂其所欲,以藥調理,寧神自安也。

沉香順氣散

治物觸。

沉香 茯神 紫蘇葉 人參 甘草(炙,各等分) 為細末,用紫蘇梗煎湯,調服。

白虎(兒科)

白虎者,如太歲在已,白虎在辰;太歲在申,白虎在末,余皆仿此類推。神在其方,不知禁忌,出入稍犯,便能為病。身發微熱,有時小冷,有時啼叫,屈指如數,手足不瘛瘲者是也。

集香散

治嬰孩白虎病。

降真香 沉香 乳香 檀香 人參 安息香 茯神 甘草 酸棗仁 水煎,入麝香半字調服,其藥滓,房內燒之。

疰病(兒科)

疰病者,或因胎中所受,或因既生估恃不節所致,卒發為厥,類似中風中惡驚風諸症。痰潮項反,臉色如藍,口沫語妄,漸至面臉枯澀,如大人傳屍之患。若見面色藍黑而手搐,額青齒禁,唇眼俱顫,滿頭赤腫者,不治。

中惡(兒科)

中惡者,卒急手足厥冷,頭面青黑,錯言妄語,多恐見鬼,口噤牙緊,心腹刺痛,悶亂欲死是也。其脈緊細而微者可治。緊大而浮者必危。更有卒死者,亦中惡類也。凡人志弱神怯,則精神失守,乘年之衰,逢月之空,失時之和,謂之三虛,忤逆邪惡賊風等邪乘虛而入,致令陰氣偏竭於內,陽氣阻隔於外,二氣壅悶不得升降,心腹暴痛,陽氣散亂,而不知人,氣若遠則復生,氣不遠則卒死。

至寶丹

治卒中惡,客忤諸癇急驚。

安息香一兩五錢(為末,用無灰酒,飛過濾去沙石,約取一兩,慢火熬成膏,入藥) 琥珀(研) 雄黃(研、水飛) 生玳瑁屑 硃砂(各一兩) 銀箔(五十片,研) 龍腦 蜃香(二錢五分) 生烏犀角(一兩) 牛黃(五錢,研) 金箔(五十片,一半為衣一半為藥)

用生犀玳瑁為極細末,勻入余藥,將安息香膏,重湯溶化,搜和為劑,如干加蜜為丸,芡實大、參湯化下。

解顱鶴膝(兒科)

解顱者,頭縫開解而顱不合也。書曰:母虛羸瘦,父虛解顱。是由稟氣不足,先天腎元大虧,腎主腦髓,腎虧則腦氣不足,故顱解開。然人無腦髓,猶樹無根,不過千日,則成廢人。有以父精不足則解顱,眼白睛多為論者,有以屬母之血虛熱多而論者,其候多愁少喜,目白睛多,而㿠白色。若成於病後者,尤凶,宜久服地黃丸,外用封囟法可也。亦有因懷胎五月,忽被大風大雨雷電驚胎,以致顱骨開解者。然是症,若至年長不合,必至骨中蒸熱,肉乾皮黑,肢體柴瘦,骨節皆露,如鶴之腳,名為鶴膝,又名鶴節。大宜調補天元,以圖萬一。

小兒鶴膝,因稟受腎虛血氣不充,以致肌肉瘦削,形如鶴膝,外色不變,膝內作痛,屈伸艱難。若焮腫色赤而作膿者,為外因可治。若腫硬色白不作膿者,是屬本性難療。屬外因者,以荊防為主,佐以益氣養榮。屬本性者,以六味加鹿茸補其精血,仍須調補脾胃,以助化生之源。

囟腫(兒科)

囟填者,囟門腫起也。脾主肌肉。若乳哺不常,飢飽無度,或寒或熱,乘於脾家,致使臟腑不調,其氣上衝,為之填脹,囟突而高,如物堆垛,毛髮短黃,骨蒸自汗矣。更有風熱傷肝,木鬱思達,所以令腫者。更有肺熱生風,肺主皮毛,亦令囟腫毛焦者。更有胎中受熱所致者,然寒氣上衝而腫者,牢靳堅硬,熱氣上衝而腫者,柔軟紅色。更有外因覆護過暖,陽氣不得外出,亦令赤腫。寒者溫之,熱者涼之,外用封囟散可也。

囟陷(兒科)

囟陷者,有因臟腑有熱,多飲水漿致成瀉痢,久則氣血弱,不能上充髓腦,故下陷如坑,此乃胃虛脾弱之極,宜急扶元。若與枕骨並陷者,百難救一。亦有父精有損,母血虛衰,稟元不足,是以形容枯瘦,陰陽兩虧,無時溫壯而囟陷者。有因蓄熱不除,漸至身羸發落,腳縮手拳,皮焦鶴膝,血絕筋衰而囟陷者。宜各隨症調治。枕陷尤重於囟陷,不獨小兒也。蓋耳後方圓二寸,皆屬於腎,陷則腎元敗矣。

調元散

治稟受不足,顱囪開解,肌肉消瘦,齒語行遲。

山藥(一錢) 人參 白茯苓 茯神 白朮 白芍 當歸 黃耆(蜜炙) 熟地黃(各五分) 川芎 甘草(炙,各六分) 石菖蒲(四分) 姜 棗 水煎服。

人參地黃丸

治嬰孩顱囟開解。此乃腎氣不成,腎主骨髓,腦為髓海,腎氣不盛,所以腦水不足,故不合。

人參(二錢) 熟地黃(四錢) 鹿茸酒 山藥 白茯苓 牡丹皮 山茱萸(去核,各三錢) 

為末,蜜丸,芡實大,參湯調化,食遠服,神效。

莊氏方

治解顱。

山茵陳 車前子 百合(各五錢) 為末,烏牛乳汁調,塗足心及頭縫開處,帛裹,三日一換。

又方

驢頭骨不拘多少,燒灰研細,以清油調敷頭縫中。

一方

用狗頭骨、炙黃,為末,雞子清調塗。

全生湯

治感熱囟門忽腫。

天麻 蟬脫 防風 羌活 遠志肉(各五分) 甘草(一分) 川芎 桔梗(各四分) 牛蒡子(炒,三分) 燈心水煎服。

嬰寧湯

治吐瀉後,感寒囟陷。

人參(五分) 附子(制,三分) 木通 茯苓(各七分) 升麻(煨,三分) 川芎 棗仁(炒,各四分) 甘草(炙,一分) 姜水煎服。

烏附膏

治囟陷。

棉川烏(生用) 雄黃(二錢) 附子(生用,五錢) 各為末,用生蔥連根葉打成膏,空心貼囟上。

鵝口(胎症)

鵝口者,乃胎熱蘊蓄心脾,上蒸於口,舌上遍生白屑,如鵝之口。更有小兒舌下有膜,如石榴子樣,連於舌根,令兒言語不發不轉,可摘破之。若血出無害。不止,燒發灰摻之。

垂癰(胎症)

垂癰、懸癰者,宛如蘆籜盛水之狀,治宜刺之,令泄去青黃赤血,鹽湯洗拭,蜜調一字散少許,敷之,再生再刺可也。

重齶重齦(胎症)

重齶者,附生上齶,有物脹起,宛如懸癰者是也。如著齒齦者,即名重齦。是脾胃挾熱,氣血不能收斂,治法速宜綿纏長針露鋒,刺腫之處,去其惡血則消。若再生再刺,否則有妨乳食。總小兒出胎之後,血氣收斂成血,則口肉舌上喉頰皆淨。若血氣不斂,胎毒上攻,則乃成矣。

滯頤(兒科)

脾液為涎,脾胃虛冷,不能收攝,故涎流出,而潰於頤間也,宜用溫脾斂溫為主。《經》又曰:舌縱涎下,皆屬於熱,當兼脈俗參詳可也。更有時時吐唾者,由腎氣先天稟受不足,玄池不能收攝精華,宜用地黃丸服之。

溫脾丹

治脾冷滯頤,廉泉穴不能收攝所致。

丁香 木香(各一兩) 半夏(一兩) 同生姜六兩,搗細,炒,令黃,去姜,青橘皮、白米、乾薑(炒)各五錢,為末,麵糊丸飲下。一方加人參、肉豆蔻。甘草。又方加益智仁。

清脾飲

治脾經蘊熱,而舌下廉泉穴,不能挾制而下者。

人參(四分) 黃連(酒炒,四分) 茯苓(八分) 山藥(飯鍋上蒸熟,炒黃,六分) 米仁(炒黃,一錢) 石斛(五分) 石膏(煅,一錢) 半夏(四分) 微姜水拌,加蓮子去心七粒,燈心七莖,水煎,食遠服。

考變蒸(兒科)

凡視芽兒之病,須審變蒸之期,當此誤投藥石,蒸長生氣全消。凡三十二日為一變,六十四日為蒸。三十二日一變者,以人三十二齒相應也。共有二十八齒者,以不足日變也。人有三百六十五骨,內除手足中四十五碎骨外,則止三百二十數,自生下一日,則主十段,十日即百段,三十二日,則三百二十段為一變,其骨之餘氣,自腦分入齦中而為齒,自生下三十二日一變,而生癸腎臟氣,屬足少陰經,主身熱而耳骩俱冷,唇起白泡。六十四日則二變一蒸,而生壬膀胱腑氣,屬足太陽經,主寒熱將發而頻噴嚏,哯乳多嗔,上唇微腫,腎與膀胱屬水,水數一,故先變生之。九十六日則三變,而生丁心臟氣,屬手少陰經,主體熱汗出,恐畏虛驚。一百二十八日,則四變二蒸,而生丙小腸腑氣,屬手太陽經,主壯熱渾身,心與小腸俱火,火數二,故二蒸成之。一百六十日則五變,而生乙肝臟氣,屬足厥陰經,主掌骨成而學匍匐。一百九十二日則六變三蒸,而生甲膽腑氣,屬足少陽經,主情昏神倦,眼閉不開,蓋肝膽屬木,木數三,故三蒸成之。二百二十四日,則七變而生辛肺臟氣,屬手太陽經,主情思恓惶,而愛多哭。二百五十六日,則八變四蒸,而生庚大腸腑氣,屬手陽明經,主微利腸鳴,而蒸熱,蓋肺與大腸屬金,金數四,故四蒸成之。二百八十八日,則九變而生已脾臟氣,屬足太陰經,主身熱吐瀉。三百二十日則十變五蒸,而生戊胃腑氣,屬足陽明經,主不食腹痛,吐乳微汗,蓋土數五,故五蒸成之。心胞絡為臟,屬手厥陰經,三焦為腑,屬手少陽經,二者,俱無形狀,故不變,而又不蒸。若至十變五蒸既訖,則共三百二十日矣。復有三大蒸焉,以六十四日一蒸之數而計之,則又有一百九十二日,與前變蒸之數,共五百一十二日矣。自後再加一蒸,而至五百七十六日之期,變蒸方定,兒乃成人,方生寸脈,變者,變生五臟而易其情態也。蒸者,蒸養六腑而長其骨節也。凡變始得之一日以至七日,上唇中心,必有白珠泡子,形如魚目,目睛微亦,輕則身熱有汗而微驚,耳與尻冷,重則壯熱或汗或不汗,脈亂不食而嘔噦,如身耳尻皆熱者,則又兼犯他證也。其受兼蒸者,必上唇微腫,如臥蠶類,身休壯熱,頭額顱熱,或乍熱乍涼,唇口鼻干,哽氣吐逆,而脈亂汗出或不汗不食,時驚多啼哯乳,自始得之一日,至十三日變蒸既足,方無所苦,其三大蒸者,則必唇口乾燥。咳嗽喘急,悶亂哽氣腹疼,身體骨節皆痛,或目上視,時多驚悸,然七日之內有病,但數呵其囟門,勿輕服藥。若有不驚不熱,無他苦者,是受胎壯實而暗變也。然前之論變蒸者,以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為論,自內而長,自下而上之義也。復有以東方甲乙木為首之義,則一變肝,二變膽,三變心,四受小腸,五受脾,六變胃,七變肺,八變大腸,九變腎。十變膀胱,此主於子母相生之義,相生所以相繼也。更有以《素問》春應木,而亦以肝為首,則一變肝,二變肺,三變心,四變脾,五變腎,此主於夫妻相剋之義,相剋所以相治也。然大抵陰陽造化,五行五臟相生者順,相剋者逆,況變蒸者,是長養氣血,滋榮五臟,相生之義,此理昭然者耶。

《靈樞》曰:人生十歲,五臟始定,血氣已通,其氣在下,故好走。二十歲血氣始盛,肌肉方長,故好趨。三十歲五臟大定,肌肉堅固,血脈盛滿,故好步。四十歲五臟六腑十二經脈皆大盛以平定,腠理始疏,榮華頹落,發頗斑白,平盛不搖,故好坐。五十歲肝氣始衰,肝葉始薄,膽汁始減目始不明。六十歲心氣始衰,善憂悲,血氣懈惰,故好臥。七十歲脾氣虛,皮膚枯。八十歲肺氣衰魄離,故言善誤,九十歲腎氣焦,四臟經脈空虛。百歲五臟皆虛,神氣皆去,形骸獨居而終矣。

惺惺散

治小兒變蒸,發熱咳嗽,痰涎鼻塞聲里。

人參 白朮 白茯苓 甘草 芍藥 天花粉 桔梗(各五錢) 細辛(二錢五分,去葉,只用根) 為粗末,每服二錢,姜一片,薄荷一葉,水煎服。

齒遲(兒科)

《經》曰:丈夫八歲腎氣實,齒更髮長。蓋以陰陽交與。陰氣不勝其陽則成男,陰精蘊蓄於內,陽中有陰,老陰之數,極於十,少陰之數次於八,男為少陽之氣,其數當七,而反八者,因陰蓄於中,故以少陰合之。少陰者,腎經也。腎主骨,遇八則少陰之數正而腎氣動,故男子八月而生齒,八歲而齕,明陰陽氣和,乃能生成其形體也。又曰:「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髮長」者,亦以陰陽交合,陽氣不勝其陰而成女,陽精蓄於內,陰中有陽,老陽之數極於九,少陽之數次於七,女為少陰之氣而屬於八,今以少陽七數偶之者,亦以陽蓄於內,放至少陽之數,則內蓄之氣始動而腎氣盛,故女子七月而生齒,七歲而齕。有齒遲者,稟受腎氣不足,而髓不強,齒為骨余,骨為腎余,骨之所絡而為髓,髓不足,故不能上充於齒而遲也。若能調養血氣,固本復元,則齒自生,而骨力堅凝矣。更有二三歲後,或乳食互進,或醉後房勞,乳兒致成腎疳,啼時滿口皆血,名曰宣露。或齒黑碎片,名曰崩砂。久則穢甚,牙根俱落,名曰腐齦。亦有風熱相搏,忿怒煩勞,其齒痛腫者,是手陽明足太陽之脈,繫於齒,故牙根腫湧,名曰齲齒。有喜嗜甘肥而生蟲,即名蟲齒。若跌撲所傷者,或急疳所墜者,則久落難生矣。

芎黃散

治齒遲。

川芎(四錢) 山藥 當歸 芍藥(炒) 甘草(各三錢) 熟地黃(一兩) 為末,白湯調化,食後服,並將干藥末搽齒根。

固齒膏

治齒根搖動。

何首烏 生地 牛膝(各等分) 旱蓮草取汁,上煎百沸,將成膏,入食鹽在內,每日取用漱口。

一方

治齒落不生。黑豆三十粒,將牛糞裹煨,令煙盡,入麝少許為末,先將挑破不出齒處,令出血,方塗藥上。

發遲(兒科)

足少陰之經,其華在發,發遲者,胎元不足,血氣有虧,不能上榮於發也。外用塗擦以治標,內迸滋補以救本。

香粉膏

香蒂(一兩) 胡粉(五錢) 豬膽(二錢五分) 

水煎香薷三分,入胡粉,豬膽調勻塗頭上,一日三次。

語遲(兒科)

夫言為心之音,有由妊胎卒被驚恐,內動於胎,故令心氣不足。舌本不通,而不能言者,有因其父腎氣耗損,而稟清陽之氣不能上升者。如面黃肌弱,嗜飲便瀉,手足心熱,發枯若絨者,是病在脾而兼疳也。如顴赤多驚,五心厥熱,煩啼不時者,是病在心也。如面青多筋,目急發逆,口穢肢細,是病在肝也。如白晴多而頤㿠白,肌粟毛焦,時咳飧泄者,是病在肺也。如肢軟色黧,齒遲睛白,氣短神薄者,是病在腎也。至於大病後而失音不語者,非腎虛不能上接清陽,即清陽之氣自病也。

補心菖蒲丸

治心虛語遲。

人參(五錢) 石菖蒲(二錢) 丹參 赤石脂 天冬(去心) 遠志 麥冬(各二錢) 為末,蜜丸,黍米大,米飲食遠服三十丸。一方有當歸、乳香、川芎、硃砂。

菖蒲丹

治數歲不語。

菖蒲(一十九節者,佳) 遠志 桂心 人參 黃連 棗仁(各五錢) 為末,蜜丸,棗湯下。

失聲(兒科)

卒然失聲者,有因寒氣客於會厭,會厭不發,發而無聲。或風熱聚於心胸,舌為心畝,故不能轉運而無聲。更有痰厥而喉中聲嘶,亦有食厥而清氣不升,復有中惡客忤,或屍厥或齁䶎而然者。至若驚風銜沫,頤赤額青,目直睛白無聲者,及諸久病之後,而卒然不語者,俱為不治。

菖蒲湯

治中惡驚搐失聲。一方加薄荷。

石菖蒲 天麻 全蠍 殭蠶 附子(制) 羌活 人參 甘草(炙) 遠志 荊芥 桔梗(各等分) 水煎服。

竹瀝膏

治牙關緊急,失聲不語。

竹瀝、生地取汁,蜜各半,合同拌勻,桂為末,菖蒲為末各一兩,上拌勻,慢火熬成膏,取梨汁化下。

吉氏方

治病後失聲。

棗仁(一錢,炒) 茯苓(五分) 硃砂(二錢) 

為末,細丸,人參湯下。

行遲(兒科)

小兒三百六十日,則膝骨成,乃能行期也。有數歲不能行者,稟受腎元不足也。夫骨屬腎,憑髓所養,腎氣有虧,則不能充髓滿骨,故軟弱不能行者。復有重幃深閉,不見風日,或終日懷抱,筋骨不舒,是以難行者。又有離胎多病。肝腎俱虛,肝虛則筋弱,腎虛則骨柔,而不能行者,復有過食甘肥,有傷脾胃。乃絕化源,致成疳症。氣血日憊而不行者,隨症調治,亦有可復之天。

虎骨丸

治行遲。一方加羚羊角、黃耆。

虎脛骨(酥油炙) 白茯苓 肉桂(去皮) 防風 當歸(酒洗) 乾地黃(酒洗) 酸棗仁 牛膝(酒洗) 川芎(各五錢) 

為末,蜜丸,黍米大,每三十丸,木瓜湯,食前服。

五加皮散

五加皮 川牛膝(酒浸二日) 木瓜(各等分) 為末,米飲下。

人參地黃丸

方見解顱門。

五軟五硬五冷五縮五反五緊五陷五腫五喘五肓五惡候

(兒科)

五軟者,手腳腰背頸軟是也。五硬者,手腳腰背頸硬是也。五冷者,手腳氣唇面冷是也。五縮者,手腳舌唇陰縮是也。五反者,眼唇舌項腳反是也。五緊者,咽喉口唇眼睛手腳陰囊緊是也。五陷者,囟門太陽眼輪胸下肩並陷是也。五腫者,手心人中舌頭陰脛膝脛腫是也。五喘者,痘瘡驚風虛喘吐瀉下痢喘是也。五肓者,瘡痘驚風久渴久痢久瀉肓是也。不論何病,總皆惡候。

又謂五軟者,胎怯也。有因父精不足,母血衰少而得者,有因母之血海既冷,用藥強補而孕者。有因受胎,母多痰病,或年邁而有子者,或日月不足而生者,或服墜胎之劑不去,而耗傷真氣者。是以生下怯弱,不耐寒暑,少為六淫侵犯,便爾頭項軟,手足軟,身軟口軟,肌肉軟,名曰五軟。然頭軟者,腎肝之病也。蓋肝主筋,腎主骨。肝腎若虛,項軟無力,治難漸痊,他年必發。手足軟者,四肢無力,而手垂,懶於舉物,五歲而不能行,腳軟細小是也。身軟者,陽虛髓怯,六淫易攻,遍體羸弱謂耳。口軟者,虛舌出口,肌內軟者,肉少反寬,不長肌肉,大概本於先天不足,而治獨重於胃,蓋胃為水穀氣血之海,五臟六腑之大源也。五硬者,仰頭取氣,難以動搖,氣壅疼痛,連胸膈間,手心腳心冰冷而硬,此陽氣不營於四末也。《經》曰:脾主四肢;又曰:脾主諸陰。手足冷而硬者,獨陰無陽也。故難治,肚筋青急者,木乘土位也。急用六君子湯,加炮薑桂升柴,補脾平肝。若面青而小腹硬者,性命難保矣。

小兒稟受腎氣不足,而有五遲五軟,解顱鶴膝諸候,當以六味丸加鹿茸補之。若精氣未滿而御女,致有頭眩吐痰,發熱盜汗諸候,當用六味八味二丸,及補中湯加減用之,然節齋謂,小兒無補腎法,蓋以男子二八而精始滿,既滿之後,妄用虧損,則可補之,如先天稟受不足,理無可補,稟之。若足,何待於補,孰知諸臟有虛有實,而腎臟有虛無實,凡小兒之陰氣未成,即腎虛之日也。或父母多欲,而所稟覆虧,更腎虛之候也。陰氣不足,而不知補之,則陰絕而孤陽亦滅矣。何謂可無補耶?此義惟立齋先生深知其奧,況小兒因天稟不足,致疾者,恆多,則先天之不足,難以或陰或陽為定論,張以六味八味二丸,以救小兒稟受陰虛陽虛者,全活甚眾,豈止陰氣不足而已哉!凡小兒面青㿠白,其出痘必主內潰不出,此即稟受腎中元陽不足也。久服八味丸方可挽回。若進肥兒丸,反速其斃矣。

天柱骨倒(兒科)

小兒有體肥容壯,不為瘦悴,孰知形體過肥,中氣愈弱,是盛於外而歉於內也。忽然項軟傾倒者,此名下竄,皆因肝腎氣虛,客邪侵入風府,轉於筋骨,肝主筋,腎主骨,肝腎既虛,筋骨俱弱,項垂無力,名天柱倒。然有三因,有因吐瀉日久,元陽虧損者,此宜調補胃氣;有因肝經伏熱者,治宜輕劑涼肝;有因傷寒失表,壅而熱甚,筋熱則舒弛而不收者,總系真陽大敗之惡症,極難調理隨候加治,外用生筋等散貼項可也。大抵五硬五軟,多由先天,而天柱骨倒,根乎先天,變生於後天也。頸骨而稱天柱者,謂其頭以象天,名曰元首,承天之重,故云天柱也。天柱者,骨所立,而筋所束,肝腎之所屬,諸陽之所達,誠緊要重大之部位,一至骨倒,天象已危,豈小故耶!然因吐瀉日久,元陽大敗者,乃症之虛者,危者,極難調治。如因傷寒失表,風邪入肝筋縱者,或肝膽伏熱,筋絡舒弛者,尚可疏風清熱,仍滋肝腎為主,肝腎之本不拔,筋骨得力,而或有起勢也。

生筋散

治筋軟無力,天柱骨倒。

木鱉子(六個) 蓖麻子(六十個,並去殼)

研細,先抱頭起,摩頂上。令熱津調塗之。

一方

貼項軟。

附子(去皮臍,二錢) 天南星(去臍,三錢) 為末,用薑汁調,攤貼患處。

五加皮散

治項軟行遲。

五加皮為末,酒調塗,敷頸骨上,再用酒調服。

虎骨丸

治腳軟。見行遲門。

詳虛實寒熱大小總論合參

凡身寒脈細,二便如常,一切疾病,患後及汗出不食者是虛。若身熱脈大,二便不利,能食悶瞀,煩躁甚褐者是實。面紅如桃花色者,里盛外實也。大便黃稠,小便清澈者,陰陽分而臟內實也。夏不畏熱,冬不畏寒,手足溫暖者,稟氣壯實,而表裡安和也。面㿠白色者,氣血衰少也。便糞青色者,胃與大腸虛冷也。吐乳食者,胸胃有寒冷也。乳食不消化者,脾虛也。遇冬而惡寒,逢夏而中熱者,稟氣怯弱,陰陽俱虛也。諸候出者為虛,入者為實,言者為虛,不言者為實,緩者為虛,急者為實,濡者為虛、堅者為實,癢者為虛,痛者為實。外痛內快者,外實內虛,外快內痛者,外虛內實,心腹皮膚內外諸痛,按之而止者為虛,按之而痛者是實。凡皮虛則熱,脈虛則驚,內虛則重,筋虛則急,骨虛則痛,體虛則情,腸虛則世,三陽實,三陰虛,則汗不出,三陰實,三陽虛,則汗不止。大凡診治。先須察其新久虛實,虛則補母,實則瀉子,如肺虛而痰實者,固當利下,先宜實脾,後與瀉肺是也。凡肺病而復見肝症,咬牙呵欠者,易治,蓋肝虛不能勝肺故也。若目直大叫,項急頓悶者,是肺病久虛,肝家強直反勝也,難痊。

驗生死症訣大小總論合參

《靈樞》曰:腹脹身熱脈大,是一逆也。腹鳴而滿,四肢清泄,其脈大,是二逆也。衄而不止,脈大,是三逆也。咳則溲血脫形,其脈小勁,是四逆也。咳脫形,身熱脈小以疾,是謂五逆也。如是者,不過十五日而死矣。其腹大脹,四末清,脫形泄甚,是一逆也。腹脹便血,其脈大時絕,是二逆也。咳溲血形肉脫脈搏,是三逆也。嘔血,胸滿引背,脈小而疾,是四逆也。咳嘔腹脹,且飧泄,其脈絕,是五逆也。如是者,不過一時而死矣。

凡面目俱黃而澤者,面黃目赤者,目睛光明彩潤者,諸熱神清安靜者,虛症受補能食者,病勢難危太衝有脈,補氣不脫,囟門不陷,顏色爪甲,皆不昏黯者,皆為可治。若目睛無光,瞳人不轉,爪甲唇背俱黑,啼哭無淚,不哭下淚,吃乳不收,舌出口外,汗出如珠者,唇不蓋齒,口無津液,四肢垂冷,下瀉黑血者,口作鴉聲,喉中聲嘶,口鼻干黑,手足口鼻皆冷者;面黑咬人,鼻黑身熱,氣喘不回,瞳人中陷,鼻孔如煤,眼眶青色,腳直肚大而現青筋者:耳輪廓黑,唇青黑色或如枯骨,赤貫瞳人,囟突及陷,魚口舒舌,不能啼哭,啼哭無聲,胸陷及突,吐出蛔蟲者;身主青黑等斑,遍體不暖,長噓出氣者:傷寒連劑無汗,諸病天柱骨倒者;小兒百日內外發搐,愈而復作,面黑神昏者;目白麵黑,或面目俱赤卒叫者,面青唇黑,或面黑目直視者:手掌無紋,口唇滿反,人中無痕,尋衣摸縫,汗出不流,而舌卷者;陰結陽結,目無光若恍惚者;遺泄不覺,牙齒黑色,妄語錯亂者;卒腫面蒼色黑者;手足爪甲肌肉俱黑者;熱吐目赤,瀉如屋漏水者;按脈無根,陰囊俱腫者,面目俱白,神色枯槁者;面無精光,不能飲食,身有屍臭氣者;面黃目黑,面赤目黑,口不能閉,呻吟不止者;病久而身有印瘡點子起者;髮直如麻,舌腫發驚,肉無面色者;發搐目斜,唇口俱動,腳面上直,手如抱頭之狀,身不知痛癢者;撮口如囊,瀉糞赤黑,頭汗肢冷,舌唇或紫腫者;頭皮冷而按爪不起者;非時弄色,面色如裝者;湯下藥食入喉,腹中隨有響聲者,汗出發潤,其身如洗者;青色從眉入目,青色連目入耳,青色入口鼻者;黑色多繞口鼻,青色從眉繞耳,鼻上青色腹痛,耳目口鼻起黑色或白色者;汗不出,出不止,熱病得汗而熱不去,久不食,忽食之而倍常者;及諸病大肉脫去,虎口三關,紋色通度者;髮際一路青筋或紫青筋如亂紋者;目胞上下青紫亂紋,或紫黑色者;自尾一條青黑筋直入鬢者;面色如死雞肝,或如藍色而無血潤者;口鼻耳舌如土,目睛下陷不光者;鼻孔紫黑,其舌短縮,而唇焦黃或黑者;目白忽如火赤,後腦赤腫如雞卵者;唇口目鼻,常常青黑者;鼻頭向上,生青黑筋如羅紋無數者;併為不治。其剋日之訣,以耳屬腎,鼻屬肺,唇屬脾,舌屬心,目屬肝,肝部見此,忌庚辛日時;肺部見此,忌丙丁日時;心部見此,忌壬癸日時;脾部見此,忌甲乙日時;腎部見此,忌戊已日時。此推五行中絕以驗者,然候甚繁,各載本門。

雜症大小合參卷四

幼科發熱證論

小兒氣稟純陽血氣壅實,故臟腑稍乖,陰陽氣變,即壅盛於內,熏蒸於外,乃發熱矣。蓋陰不能以配陽,血不能以配氣,故凡疾作,屬火俱多,肝熱則頰赤目直,手尋衣領,拘攣善驚,兩眼赤痛。心熱則煩叫唇鮮,上竄咬牙,虛痛志亂,口內生瘡,小便赤腫,肺熱則喘急不息,大便秘結,手捏眉口,鼻塞毛焦。脾熱則口流涎沫,目黃肚大,⿱夷貝齒好嗔。心脾合熱,則重舌木舌。胃熱則口氣作臭。腎熱則停耳多膿,流臭不已,下竄畏明,五臟蘊蓄風熱毒氣,則面赤如緋,五心煩熱,四肢溫壯,目澀多渴。若上衝咽喉,則與血氣相搏,結聚壅盛,而成喉閉腮腫。若壅熱不散,留滯胸膈,熱則生風生悸矣。然發熱者,輕重不同,有所謂翕翕發熱者。若合羽所覆,明其熱在外而屬表,乃風寒客於皮膚,陽氣怫鬱所致,宜汗而散之。所謂蒸蒸發熱者,似熏蒸之蒸,明其熱在內,而屬裡,乃陽氣下陷而入陰中也,當下以清之。是經汗下而熱不除者,此是表裡俱虛,氣不歸元,陽浮於外也。不可再用涼藥,及再汗下,當和胃氣,使陽氣收斂於內,其熱自止。若表症未罷,而邪復得聚,是謂兩感,則舉按脈實,面黃頰赤,唇燥口乾,口鼻氣熱,小便赤澀,大便堅硬,是表裡俱熱也。故發熱惡寒者,是發於陽也。無熱惡寒者,是發於陰也。有表而熱者,謂之表熱。非表而熱者,謂之裡熱。然諸熱屬心,火之象也。小熱之氣,涼以和之:大熱之氣,寒以折之;甚熱之氣則汗發之,發之不去,則逆制之,制之不盡,求其屬以衰之。苦者,以治五臟,五腑屬陰而居於內;辛者,以治六腑,六腑屬陽,而在於外。內者下之,外者發之,次宜養血益陰,其熱自愈。然古有八十種之分,不可具載。總之,諸病無不熱者,其熱總是本身之火發現,必求其所因以調之,切勿徒事寒冷,益令傷此身中陽氣也。有發早晚兩度者,諸之驚熱,世呼為潮熱,此是榮衛壅實,五臟生熱,熏發於外,故曰日晡朝熱者,陽明實熱也。實者,邪氣實,當利大便。然久則為虛,非補土以藏陽,即滋陰而退火。有成於傷寒之後,餘熱不解者,有因痞氣有塊,陰傷不均者,有因癥瘕,並食冷成滯,脾胃不和者;有因臟腑虛怯,陰陽不和,或胃暑濕脾疳者:有因瘡疹未出,及餘毒不解者。然因積食等症而熱者,則必肚熱如火而腳冷,宜急下之。若形瘦多渴,骨蒸盜汗,頭瘡發穗,飧泥食炭,五心長熱,吃食不長肌肉者,謂之疳熱。若因心脯有熱,當風解脫,是以風邪傷於皮毛,入於臟腑,而目澀頭昏,胸膈煩悶,惡風壯熱有汗者,謂之風熱。若面赤頭痛,唇焦咽疼,舌腫目赤,頰下結硬,口內生瘡,痰實不利,涕唾稠黏,睡臥不安,譫語狂妄,謂之膈熱。若在胎母服熱藥,及糟酒爆炙,熱毒入胞,兒生之後,身體黃赤,眼閉呻吟,面赤身熱,口熱如湯,或生瘡疥,謂之胎熱。夜熱則夕發旦止;客熱則來去不定,寒熱則發和瘧狀;血熱則辰己發熱,驚熱則癲叫恍惚,食熱則肚背先熱;積熱則頰赤口瘡而頻渴煩熱,則焦躁不安而善啼,虛熱則困倦無力,癖熱則涎嗽飲水。熱而實者,必面赤氣粗,口熱煩渴,唇腫便難,掀揭衣被,煩啼躁叫。熱而虛者,必面色青白,身則微熱,口中氣冷,兩便皆利,手足心皆冷,恍惚神慢,噓氣軟弱,虛汗自出。然虛熱不可峻攻,蓋熱去則寒易起。又不可太補,蓋餘熱得補,則熱復作,必求其屬以衰之,所謂不求其屬投之不入。更有因邪熱在心,心本屬火,又為其熱所乘,故乃炎上而焦,哭啼時有汗,面紅便赤,口氣亦熱,仰身煩啼,畏見燈火,如見麻痘之狀者。然凡欲出麻痘而熱者,必中指鼻尖及耳皆冷,乳食不貪,目澀眼赤,常如睡狀,或時寒熱,困亂心煩,耳後紅絲纏繞是也。其候最似傷寒,但傷寒是從表入里,瘡疹是從里出表耳,更有驚風熱者,必咬乳流涎,仰視驚啼而入候症見,更有疫毒熱者,因感冒四時不正之氣,頭痛壯熱,與傷寒相似,但一時所行之症人人相類是也。夜熱有三,有因血熱,有因宿食,有因疳勞者。更有溫壯熱者,是由臟腑不調,或內有伏熱,或內挾宿寒,搏於胃氣,故令不和。血氣壅塞,蘊積體熱,名曰溫壯。若大便黃而臭者,伏熱也。若大便白而酸臭者,挾宿寒也。又曰:修灶缺唇,食姜余指。有因小兒在胎,其母好食姜竦,姜性至熱,攻入血脈,傳入經絡,輕則令兒遍體生丹發疥,或頭額生核,重則令兒發大癰癤,潰爛肌肉,十死一生,此謂之榮熱。有小兒在胎母傷和氣,或飢飽勞役,或憂愁思慮,是以動之真氣,乘襲虛邪,干亂神魂,流入胎臟,兒乃受之。既生之後,兒常昏困,腹急氣粗,重則喘急,睡思不穩,狂啼煩哭,肌肉不滋,亦生瘡疾,熱發早晚,此謂之衛熱。爰有病久則皿氣虛,氣虛則發厥,血虛則發熱,氣血俱虛,是以手足厥而身發熱者,然凡病熱而左臉先赤,是肝受熱也。右臉先赤,是肺受熱也。額上先赤,是心受熱也。頤間先赤,是腎受熱也。鼻上先赤,是脾受熱也。有發熱而吐酸口穢,頭仰不臥,上熱下冷額汗胸脹,氣逆多啼,掌心倍熱,人迎脈實,頭痛脈數者,此傷食也。若發熱身重體疼而黃者,是濕也。若增寒發熱,惡風自汗,脈浮胸痞者,是痰也。若寸口脈微,則陽不足,故陰氣上入陽中,而惡寒。若尺部脈弱,則陰不足,故陽氣下入陰中而發熱,若失治焉,則陰陽不歸其分,以致寒熱交爭而不已。蓋陽盛則熱,虛則寒,陰盛則寒,虛則熱,總之陰陽相勝也。然寒為陰,熱為陽,表為陽,里為陰。若邪客於表,則與陽爭而為寒,邪入於裡,則與陰爭而為熱,邪在半表半裡,則外與陽爭為寒,內與陰爭為熱也。若晝靜夜熱,是陽氣下陷入陰,晝熱夜靜,是陽氣旺於陽分,晝夜俱熱者,是重陽無陰也。宜亟瀉其陽,而峻補其陰,故晝病則在氣,夜病則在血也。若身熱而脈弦數,戰慄而不惡寒者,是癉瘧也。若發熱惡寒,而脈浮數者,是溫病也。若四肢發熱,口苦咽乾,煩躁悶亂者,是火乘土位,濕熱相合,故煩躁悶亂也。身體沉重,走注疼痛,乃濕熱相搏,風熱鬱而不得伸也。若發熱惡寒,大渴不止,煩躁肌熱,不欲近衣,厥脈洪大,按之無力,或兼鼻干目痛者,是陰血虛發燥熱也,治當補血。若不能食,身熱自汗者,是氣虛也,治宜補氣。若滑泄頻頻,唇乾咽燥者,是虛陽上浮也。尺寸脈俱滿者,為重實,尺寸脈俱弱者,為重虛,脈洪大,或緩而滑,或數而鼓,此熱甚拒陰,雖形症似寒,實非寒也。熱而脈數按之不鼓,此寒盛格陽,雖形症似熱,實非熱也。如大熱而以手久按,重按之不甚熱者,此皮毛之熱,而熱在表也。若重按久按之而愈熱,輕安之而不甚熱者,此筋骨之熱,而熱在裡也。若不輕不重,按之而熱者,此肌肉之熱,而熱在半表半裡也。更凡壯熱而惡風寒者,乃元氣不足,是表之虛熱也。若壯熱而不惡風寒者,乃外邪所客,是表之實熱也。若壯熱而好飲湯者,是津液短少里之虛熱也。若壯熱而好飲水者,是內火消爍里之實熱也。更凡掌中熱者,腹中熱:掌中寒者,腹中寒;時所獨熱者,腰以上熱;手所獨熱者,腰以下熱;肘前獨熱者,胸前熱;肘後獨熱者,肩背熱;臂中獨熱者,腰腹熱;肘後以下三四寸熱者,腸中有蟲。又胃居臍上,胃熱則臍以上熱;腸居臍下,腸熱則臍以下熱;肝膽居脅,肝膽熱則脅亦熱;脯居胸背,脯熱則胸背亦熱;腎居腰,腎熱則腰亦熱,可類推也。然凡重陽必陰,重陰必陽,陽主熱,陰主寒,寒甚則熱,熱甚則寒,故曰:寒生熱,熱生寒。此陰陽之變,是以治寒者,須防熱,治熱者,尤須防寒也。凡諸熱症,皆忌飲酒,否則抱薪救火,終於無功。若脈陰陽俱虛而熱不止,及下痢發熱,或熱不為汗衰,或汗後復熱,而脈躁及狂言不能食者,皆為凶候也。

升麻葛根湯

治大人小兒時氣瘟疫,頭痛發熱,肢體煩疼,及瘡疹未發,凝似之間,並宜服之。

升麻 白芍 甘草(各一錢) 葛根(二錢) 

水煎服。

人參前胡湯

治小兒感冒發熱。

前胡(一錢四分) 柴胡 半夏(湯泡,七次) 黃芩 人參 桔梗 甘草(各七分) 薑棗水煎,溫服。

七寶散

治感寒頭昏體熱,小兒乳母同服。

紫麻葉 香附子(炒) 橘皮 甘草 桔梗 白芷 川芎 薑棗水煎服。一方加麻黃

清涼飲子

治小兒血氣壅盛,臟腑生熱,頰赤多涕,五心煩熱,咽喉閉痛,乳哺不時,寒溫無度,潮熱往來,睡臥不安,手足振掉,欲生風候。

人參 川芎 防風 當歸尾 赤芍藥 大黃(裹煨) 甘草 入燈心七莖,麥門冬去心七粒,同煎,不拘時服。

茯苓湯

治嬰孩溫壯伏熱來去。

柴胡 麥門冬(去心) 人參 赤茯苓 甘草 黃芩 加小麥二十粒,竹葉三片,水煎服。

滋腎丸

黃柏(制,三錢) 知母(二錢) 桂(五分) 為末,熱水丸,百沸湯下。

水鑑方

小兒百日內,忽作寒熱,與寒藥反作嘔吐,與熱藥其病益加,乃於石室得秘術,歌云:桃花陰末一錢余,甘草沖湯力更殊,藍花只須二二字,灌之入口立消除。

發熱證候不一,故諸方不可備載,各具本門。

方脈發熱證論合參(附惡寒)

夫人居處清淨,則陽氣周密,邪不能害。若在事煩勞,則陽氣解散,邪入傷人,七情傷氣,飲食傷形,風寒暑濕傷神,飲食男女傷陰,故《經》曰:邪之生也,或生於陰,或生於陽。生於陽者,得之風邪寒暑;生於陰者,得之飲食居處,陰陽喜怒。故發熱症候不一,治各不同,有外感內傷之迥別,寒熱補瀉之有殊。如傷寒傷風,此外感也。自表入里,宜發表以解散之,此麻黃桂枝之義。以其感於冬令寒冷之日,即時發病,故謂之傷寒,而藥用辛熱,以勝寒。若時非寒冷,則藥當以隨時處變矣。如春溫之月,則當變以辛涼之藥,如夏暑之月,即當變以甘苦寒之藥。又云:冬傷寒不即病,至春變溫,至夏變熱,其治法必四時而有異也。又有一種冬溫之病,謂之非其時而有其病。蓋冬寒時也,而反病溫焉,此天時不正,陽氣反泄,用藥不可溫熱。又有一種時行寒疫,卻在溫暖之時,時本溫暖,而寒反為病,此亦天時不正,陰氣反逆,用藥不可寒涼,又有一種天行溫疫熱病,多發於春夏之間,沿門闔境相同者,此天地之癘氣,當隨時令,參運氣而施治,宜用河間辛涼甘苦寒之藥,以清熱解毒,以上諸症,皆外感天地之邪者也。若夫飲食勞倦,內傷元氣,《經》曰:有所勞倦,形氣衰少,穀氣不勝,(言胃虛谷少,不能勝任其勞倦也。)上焦不行,(言清氣不升也。)下脘不通,(言濁明不降也。)胃氣熱,(濁陰不降,故胃氣熱。)熱氣熏胸中,(少只皆成壯火而上炎,)故內熱。此係真陽下陷,內生虛熱,故東垣發補中益氣之論,用人參、黃耆,甘溫之藥,大補其氣,而提其下陷,此用氣藥以補氣之不足者也。又,若勞心好色,內傷真陰,陰血既傷,則陽氣偏勝,而變為火矣。是為陰虛火旺勞瘵之症,故丹溪發陽有餘,陰不足之論,用四物加知柏,補其陰,而火自降,此用血藥以補血之不足者也。益氣補陰,皆內傷症也。一則因陽氣之下陷,而補其氣以升提之,一則因陽火之上升,而滋陰以降下之,一升一降,迥然不同矣。又有夏月傷暑之病,雖屬外感,卻類內傷,與傷寒大異。蓋寒傷形,寒邪客表、有餘之症,故宜汗之。暑傷氣,元氣為熱所傷而耗散,不足之症,故宜補之,東垣所謂清暑益氣者是也。又有因時暑熱,過食冷物,以傷其內,或過取涼風,以傷其外,此則非暑傷人,乃因暑而自致之病,治宜辛熱解表,或辛溫理中之藥,卻與傷寒治法相類者也。凡此數症,皆外形相似,而虛實大有不同,治法多端,不可妄謬,故必審其果,為傷寒傷風及寒疫也,則用仲景法。若果為溫病熱病及溫疫也,則用河間法。果為氣虛也,則用東垣法。果為陰虛也,則用丹溪法。如是則藥無誤用,而天人性命者矣。令人但見發熱之症,一概認作傷寒外感,率用汗藥以發其表,汗後不解,又有表藥以涼其肌,設是虛症,豈不誤哉!更有一聞,因虛而發致發熱者,遂用補藥,又不知氣血之分,或氣病而補血,或血病而補氣,害人亦多矣。故外感之與內傷,寒病之與熱炳,氣虛之與血虛水炭相反,治之若差,則輕病必重,重病必死矣,可不慎歟!

《經》曰:春氣在經脈,夏氣在孫絡,長夏氣在肌肉,秋氣在皮膚,冬氣在骨髓中。是故邪氣者,常隨四時之氣血而入客也。至其變化,不可為度。然必從其經氣,闢除其邪。

發熱之症,實非一端,前論已詳,不復再舉,令於發熱症下,再具陽虛陰虛,二者以申之。夫陽虛陰虛二症,凡晝夜發熱,晝重夜輕,口中無味,陽虛之證也。午後發熱,夜半則止,口中有味,陰虛之症也。陽全陰半,陽得以兼陰,陰不得已兼陽,自然之理也。陽虛之症責在胃,陰虛之症責在腎,蓋飢飽傷胃,則陽氣虛矣;房勞傷腎,則陰血虛矣。以藥而論之,甘溫則能補陽氣,苦寒則能補陰血,如四君以補氣,四物以補血是也。若氣血兩虛,但以甘溫之劑以補其氣為先,兼補其血,蓋氣旺則能生血也。若只血虛而氣不虛,忌用甘溫之劑,以補其氣,蓋旺則陰血愈消矣。故陽虛之與陰虛,苦寒之與甘溫,不可不詳審而明辯之。虛熱大禁發汗,退熱不可過用涼劑,故有和取從折屬之五法,皆可合宜採用。《經》曰:陰氣不足,則內熱乃真不足也。陽氣有餘則外熱,乃假有餘也。凡人元氣素弱,或因起居失宜,或因飲食勞倦,或因用心太過,以致遺精白濁,自汗盜汗,或內熱晡熱潮熱發熱,口乾作渴,喉痛舌裂,或胸乳膨脹,脅肚作痛,頭頸時疼,眩暈目花,或心神不寧,寐而不寐,小便赤澀,莖中作痛,便溺餘瀝,臍腹陰冷,或形容不充,肢體畏寒,鼻氣急促,一切熱症,皆是無根虛火,但服十全大補,有益氣湯之類,固其根本,諸症自息。若攻其風熱則誤矣。

陰虛發熱,丹溪用四物加知柏,何如六味壯水之主,以鎮陽光?八味益火之源,以消陰翳,為同氣相求之妙。

有因大勞,復感風水暑熱,或發似瘧症,或夜發熱咳嗽,醫者但知有勞,而不知外邪內陷,誤與補藥,其邪留滯血脈之間,隨氣升降,其熱如陰虛火動之狀而遊走經絡,此又不可作陰虛火動治也。當以柴葛羌防輕揚之劑,佐以參歸撫芎香附之類,以導散之。然陰虛火動之脈,則澀數而無力;外邪內郁之脈,則弦數而有力,是其異也。

有因飲食失宜,日晡發熱,口乾體倦,小便赤澀,兩腿痠痛,一切陰虧症見,而系脾虛者,蓋脾為至陰而生血,然稟氣於胃,宜用甘溫之劑,生髮胃中元氣而除大熱,不可誤用苦寒,復傷脾血。若果屬腎經陰虛,亦因腎經陽虛,不能生陰耳。《經》曰:無陽則陰無以生,無陰則陽無以化。不可誤投知柏,反傷胃中生氣,宜滋腎中水火以固本補脾土,以滋化源,萬舉萬當。

有稱發熱為勞發者,蓋謂勞力辛苦不能收攝,以致元陽浮越在外也,即東垣所謂內傷。若一發散,不更元陽脫盡。若一苦寒,不更虛陽頓亡。

《經》曰:陽虛則外寒,陰盛則內熱,陽盛則外熱,陰盛則內寒。蓋陽受氣於上焦,以溫皮膚分肉之間,令寒氣在外、則上焦不通,上焦不通,則寒氣獨留於外,故寒慄也。若有所勞倦,形氣衰少,穀氣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骨氣熱,熱氣熏胸中,故內熱也。若上焦不通利,則皮膚緻密,腰理閉塞,玄府不通,衛氣不得泄逆,故外熱也。若陽氣上逆,寒氣積於胸中而不瀉,不瀉則溫氣去寒獨留,則血凝泣,凝則脈不通,其脈盛大以澀,故中寒也。若夜則惡寒,晝則安靜,是陰血自旺於陰分也。夜則惡寒,晝亦惡寒,是重陰無陽也。夜則安靜,晝則惡寒是陰氣自旺於陽中也。晝則發熱,夜則安靜,是陽氣自旺於陽分也。晝則安靜,夜則發熱煩躁,是陽氣下陷入陰中也。晝則發熱煩躁,夜亦發熱煩躁,是重陽無陰也。子午潮熱,一切發熱憎寒者,邪在半表半裡也。煩屬陽,為有根之火,多出於心也。躁屬陰,為無根之火,多起於腎也。病熱而脈數按之不鼓動者,乃寒盛格陽,實非熱也。形症似寒,按之而鼓指有力者,此為熱盛拒陰,實非寒也。寸口脈微,為陽不足,陰氣上入陽中,則灑浙惡寒也。尺脈弱,為陰不足,陽氣下陷入陰中,則發熱也。內傷發熱是陽氣自傷,不能布達,降下陰分,而為內熱,乃陽虛也。故其脈大而無力,屬脾肺,宜補中湯以升補陽氣。若陰虛發熱,是陰血自傷,不能制火,致陽氣升騰,而為表熱,乃陽旺也。陰虛也,故其脈數而無力,屬心腎,宜六味丸,以培補陰血。然雖有陰陽氣血之分,總不出脾胃陽氣不足,無以輸化所致,一切寒涼俱宜禁用。

凡不時發熱者,陽浮在外,里無火也。倦怠少食者,中氣不健運也。口乾喜飲者,引水自救,里無水也。脈大無力為陽虛,脈數有力為陰虛,法當濕補,以斂浮陽,脈雖鼓指有力,此真氣虛而邪氣實也。

傷寒發熱,是寒邪入衛,陽氣交爭,而為外熱,夫陽氣主外,為寒所傷而失職,故為熱。其脈緊而有力,是外之寒邪,傷衛也,治主乎外。傷暑發熱,是火邪傷心,元氣耗散,而邪熱客入於中,故發為熱。汗大泄,無氣以動,其脈虛遲而無力,是外之熱邪傷榮也,治主乎內。凡病有感者,在皮毛為輕,有傷者,在肌肉稍重,有中者,屬臟腑最重。

凡當外感內傷之後,身中之元氣已虛,身中之邪熱未盡,於此補虛則熱不可除,於此清熱則虛不能任,半補半清,終非良法,故補虛有二法,一補脾,一養胃。如瘧痢後脾氣衰弱,飲食不能運化,宜補其脾。如傷寒後,胃中津液久耗者,新者未生,宜養其胃。二者有霄壤之殊也。清熱,亦有二法。初病之熱為實熱。宜用苦寒之藥清之;大病後之熱為虛熱,宜用甘寒之藥滋之。二者,亦有霄壤之殊也。況人天真之氣,全在胃中,津液不足,生津即是補虛,胃中陽氣衰微,溫暖即是補虛。脾陰不足,補氣須兼潤劑。脾氣虛寒,補中更要回陽。然天真之源,尤在兩腎,寒者溫之,熱者滋之,陽和得中,無過不及,則所謂少火生氣,使氣能煦,而血自濡矣。

虛實症候,皆可發熱,辨認不真,治則舛鍺。大抵人迎脈大於氣口為外感;氣口脈大於人迎為內傷。浮數為外熱,沉數為內熱;浮大有力為外熱,沉大有力為內熱;浮大無力為虛,沉細有力為實。脈緊惡寒謂之傷寒,脈緩惡風謂之傷風;脈盛壯熱謂之傷熱,脈虛身熱謂之傷暑,熱而精神不倦,能言有力者為實,精神倦怠懶言無力者為虛。初按則熱,久按不熱者,是里陽浮表也,為虛;初按則熱,久按愈熱者,是裡熱徹表也,為實。壯熱時常不減,頭足身體一樣火烙者,為實;如乍熱乍減,頭熱足冷者,此無根之火,浮越在表在上也,為虛。口乾飲冷而多者為實;口乾飲湯而少者為虛。身壯熱而脈沉細,及極大極數,按之乍大乍大者為虛;身微熱而脈洪數不改者為實。身熱無汗,二便閉澀者為實;身熱有汗,二便通調者為虛;有表而熱屬表,元表而熱屬裡。發熱惡寒者,陽也;無熱惡寒者,陰也。時當秋冬收斂閉藏發熱者多實;當春夏升生浮長髮熱者多虛。總熱之來,由於里出,或外邪感湊,擾動清陽,或內滯蒸郁,釀成壯火,舍此二實之候,其餘非氣虛不能收攝元陽,即陰虛不能鎮約雷火。潮熱之症,有陰陽之分,平旦潮熱自寅至申,行陽二十五度,諸陽用事,熱在行陽之分,肺氣主之,日晡潮熱自申至寅,行陰二十五度,諸陰用事,熱在行陰之分,腎氣主之,一以清肺,一以滋腎。若氣虛潮熱,參、耆、熟、附,所謂溫能除大熱也。血虛潮熱,歸、芍、骨皮,所謂養陰退陽也。

凡身雖熱而脈和思食者,此表病而里不病也。薄粥濃飲,聽其自然,只可節之,不可絕之。常見因熱而絕其食,以致中氣日虛,里不病者,而亦病焉。若身熱而脈微懶食者,引表病有餘,而裡氣不足也。只宜調脾養胃,以斂虛陽。火與元氣,勢不兩立,元氣復而火熱自己,所謂甘溫能除大熱也。若身熱而脈弦數無力者,此陰虛不能斂陽也,宜養陰以退之。若初病身熱而脈浮洪有力者,外感也,從外治。若初病身熱而脈沉數有力者,此內傷也,從內治。久則不分內外,未有元氣不傷,便宜或從陽虛,或從陰虛,顧本為治。蓋初病當分內外,久則總致一虛,此(張)之管見也。

病熱有火者生,心脈洪是也。無火者死。沉細是也。沉細或數者,死。浮而澀,澀而身有熱者,死。熱而脈靜者,難治。脈盛汗出不解者,死。脈虛熱不止者,死。三消諸失血後,募勞久痢諸虛,復發熱者,皆為惡候。凡吃酒人,發熱難治。若不飲酒人,因酒發熱者,亦難治。緣酒性大熱有毒,遇身之陽氣本盛,得酒則熱愈熾,陰氣破散,陽氣亦亡,故難治矣。然耗之未至於亡者,猶或可治也。

凡久病惡寒,當用解鬱。凡背惡寒甚者,脈浮大無力者,是陽虛也。凡面熱惡寒者,是寒鬱熱也。大凡陽虛則多惡寒,宜用參言之類,甚者,加附子少許,以行參耆之

人參柴胡散

治邪熱客於經絡,肌熱痰喘,五心煩躁,頭目昏痛,夜有盜汗,婦人虛勞骨蒸。

白茯苓 赤芍藥 人參 白朮 柴胡 當歸 半夏曲 葛根 甘草 薑棗水煎服。

鱉甲地黃湯

沽虛勞煩熱,心下怔悸,婦人血室燥涸,身體羸瘦。

柴胡 當歸 麥門冬 鱉甲(醋炒) 石斛 白朮(麩炒) 茯苓 熟地 秦艽(各一錢) 官桂(三分) 人參 甘草(各五分) 生妻(一片) 烏梅(一個) 水煎溫服。

知母散

治虛勞心肺蘊熱,咳嗽膿血。用此解勞熱調榮衛。

黃耆(蜜炙,七分) 白芍 生地 黃芩 麥冬 人參 白茯苓 桔梗 知母(各一錢) 甘草(五分) 生薑(一片) 小麥(一撮) 竹葉(十片) 水煎服。

樂令建中湯

治臟腑虛損,身體消瘦,潮熱自汗,將成勞瘵。

前胡 細辛 黃耆(蜜炙) 人參 桂心 橘紅 當歸 白芍 茯苓 麥冬(去心) 甘草(炙) 半夏(湯洗,七次) 薑棗水煎服。

秦艽鱉甲散

治骨蒸壯熱,肌肉消瘦,困倦盜汗。

地骨皮 柴胡 鱉甲 秦艽 知母 當歸 加烏梅一個,青蒿數莖,水煎服。

小草湯

治虛勞憂思過度,遺精白濁,虛煩不安。

小草 黃耆 當歸 麥冬 酸棗仁 石斛 人參 甘草 姜水煎溫服。

加味逍遙散

治血虛倦怠,發熱口乾,自汗盜汗,或月經不調,腹痛重墜,水道澀痛等症。

當歸 白芍(酒炒) 白茯苓 白朮(土炒) 柴胡(各一錢) 炙甘草 丹皮 梔子(薑汁炒黑,各五分) 水煎服。去丹皮、梔子,即逍遙散原方。

藏血者,肝也。一有拂逆,則將軍之官,謀慮不決,而血治為之動搖。《經》曰:暴怒傷陰。成為血虛諸症,婦人尤甚也。以白朮、茯苓,固其脾,恐木旺則土衰,所謂不治已病治未病也。《經》曰:「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故用甘草。《經》曰:「以辛散之」,故用當歸。《經》曰:「以酸瀉之」,故用芍藥。柴胡氣涼散其怒火。山梔味苦,抑其下行。丹皮和血通經。所以導血中之氣,而無壅塞之虞,由是而察其平肝補血之泛,可謂婉而至矣。

清心蓮子飲

治熱在氣分,夜安晝甚,口渴便濁,或口舌生瘡,咽乾煩躁,小便赤淋,遇勞即發。

黃芩(炒) 麥冬 地骨皮 車前子 甘草(各一錢五分) 石蓮肉 白茯苓 黃耆 人參(各一錢) 水煎服。

心臟主火,火者,元氣之賊,熱不兩立者也。小腸與心為表裡,心火妄動,小便必澀,故以門冬、石蓮寧其天君,毋使有自焚之憂;黃芩、茯苓清其至高,毋使有銷鑠之患;參耆之用,肋氣化以達州都;車前之功,開決瀆以供受盛;甘草一味,可上可下,調和諸藥,共底成功。若小便既通,則心清而諸火自息,竟宜治本,不必兼標矣。

人參竹茹湯

治胃中有熱,嘔吐咳逆,虛煩不安。

人參(五錢) 半夏(一兩) 竹茹(一團,一方加橘紅一兩) 分作六服姜水煎,溫服。

補中蓋氣湯

治勞倦內傷,身熱心煩,頭痛惡寒,陽虛自汗,懶言惡食,或喘或渴,或氣虛不能攝血,脈洪大無力,或微細軟弱,或瘧痢脾虛,久不能愈,一切清陽下陷,中氣不足之症,或虛人感冒風寒,不勝發表者,宜以此代之。(中者,脾胃也。臟腑肢體皆稟氣於脾胃,飢飽勞役,脾胃有傷,則眾體無以稟氣而皆病矣。陽氣下陷則陰火上乘,故熱而煩非實熱也。頭者,諸陽之會,清陽不升則濁氣上逆,故頭痛。其痛或作或止非如外感頭痛不休也。陽虛不能衛外,故惡寒自汗。氣虛故懶言。脾虛故惡食,脾胃虛則火上於肺,故喘。金受火克,不能生水,故渴。脾虛不能統血,則血妄行而吐下,清陽下陷則為瀉痢。氣血兩虛則瘧不止。總皆中氣不足,變現諸症也。)

黃耆(一錢五分,炙) 人參 炙甘草 歸身 白朮(土炒,各一錢) 陳皮(五分) 升麻 柴胡(各三分) 薑棗水煎服。

勞倦傷脾,心火乘土,而肺金受邪,脾胃一虛,肺氣先絕,肺者,氣之本,黃耆補肺固表為君;脾者,肺之本,人參、甘草補脾益氣,和中瀉火為臣;白朮燥濕強脾,當歸和血養陰為佐;升麻以升陽明清氣,柴胡以升少陽清氣,陽升則萬物生,清升則濁陰降;加陳皮者,以通利其氣,生薑辛溫大棗甘溫,用以和營衛,開腠理,致津液諸虛不足,先建其中。中者何?脾胃是也。《經》曰:勞者溫之。溫能除大熱。大忌苦寒之藥,以傷胃土耳。大抵人年五十以後,降氣常多,升氣常少,秋冬之令多,春夏之令少。若氣稟素弱,內傷元氣,清陽陷遏,並宜此藥活法治之。脾為坤土,以應地氣,地氣升而發陳之令布,天氣降而肅殺之令行,勞倦傷脾,土虛下陷。《經》曰:交通不表,名木多死,白露不下,菀稿不榮。此言肅殺成否之象,人應之,則變症百出,未央絕滅。東垣先生深達造化,故立溫和之利,溫和者,春氣之應,養生之道也。但以升麻提脾之右陷者,從右而升;柴胡提肝之左陷者,從左而升。地既上升,天必下降,二氣交通,乃成雨露,此氣行而生氣不竭矣。治勞傷者,可不如是耶!古方黃耆一錢,其餘三分五分,立齋常用參耆各錢半,白朮當歸各一錢,陳皮五分,升柴各三分,進退加減,神應無窮。如病甚者,參耆或三錢、五錢,隨症加用。脾胃喜甘而惡苦,喜補而惡攻,喜溫而惡寒,喜通而惡滯,喜升而惡降,喜燥而惡濕,此方得之,但用之於脾胃中元陽之氣不足極當。若用之於脾胃中元陰之氣不足,則恐不能相宜。蓋氣藥多而血藥少,且有升提味辛之品,陰虛者,浮火易升,虛氣易逆耳。古今稱補中益氣湯,為萬世無窮之利。其義雲河?此發前人之所未發,繼仲景、河間而立,意深遠矣。世人一見發熱,便以外感風寒暑濕之邪,非發散邪從何解?又不能的見風寒暑濕,對症施治,乃通用解表之劑,如九味羌活湯、敗毒散、十神湯之類,甚有涼膈、白虎,雜然並進,因而致斃者多矣。東垣深痛其害,創立此方,以為邪之所湊,其氣必虛,內傷者多,外感者,間或有之。縱有外邪,亦是乘虛而入,但補其中,益其氣,而邪自退,不必攻邪,攻則虛者愈虛,而危亡隨其後矣。倘有外感而內傷不甚者,即於本方中,酌加對症之藥,而外邪自退,所謂仁義之師,無敵於天下也。至於飲食矢節,勞役過度,胃中陽氣自虛,下陷於陰中,而發熱者,此陽虛自病,誤作外感而發散之,益虛其虛矣。為害豈淺哉!又有一種內傷真陰而發熱者,與內傷陽氣相似,此當填補真陰,心肺在上,腎肝在下,脾胃處於中州,為四臟之主氣者,中焦無形之氣,所以蒸腐水穀,升降出入,乃先天之氣,又為脾胃之主,後天脾土,非得先天之氣不行,是方蓋為此氣因勞而下陷於腎肝,清氣不升,濁氣不降,故用升麻使由右腋而上,用柴胡使由左腋而上,非藉參耆之功,則升提無力,所以補益後天中之先天也。升而降,降而升,務使氣血和平而已,故陷而降,固不可有升無降,亦不可所謂有春夏而無秋冬,有生髮而無收藏矣。

東垣一部《脾胃論》,俱以補中益氣湯為主,無非培人後天元氣之本,顧元氣為生身之精氣,而實祖於胃,故胃氣有穀氣、榮氣、沖氣、陽氣之別,要皆元氣之異稱,而此氣又根乎先天生氣之氣,少火生氣,即為真陽之氣。元氣即是火,火即是元氣,乃為主人立命之本,此火寄於腎肝,根乎相火相火者,因君火不主令,而代君以行,故曰:札火以位,則此火本非邪火。何得謂元氣之賊?元氣在兩腎命門之中,隨三焦相火以溫肉分,而充皮毛,蒸糟粕而化精微,是元氣即相火之所化,而非賊元氣之物,其賊元氣者,乃少火之變常為壯火,而非少火也。若即指為元氣之賊,而曰「火與元氣不兩立,一勝一負」為論,則生元氣者,更有何火也?然諸臟有陰有陽,陰為血,陽為氣,氣虛不能斂納中宮之元陽,血虛不能按藏下焦之雷火,皆虛熱也。故宜甘溫。並忌苦寒,但四臟有勞,皆致內傷,東垣獨主脾胃,以勞倦傷脾,脾胃為元氣之本也。

《經》曰:諸氣膹郁,皆屬於肺。又曰:怒則氣上,喜則氣緩,憂則氣消,恐則氣下,寒則氣收,熱則氣泄,驚則氣亂,勞敗氣耗,思則氣結,九氣不同,百病多生於氣也。夫人身之所持以生者,此氣耳,源出中焦,總統於肺,外護於表,內行於里,周流一身,頃刻無間,出入升降,晝夜有常,曷常病於人哉?!及至七情交攻,五志妄發,乖戾失常,清者化而為濁,行者阻而不通,表失護衛而不和,里失營運而弗順,氣本屬陽,及勝則為火矣。河間所謂五志過極皆為火,丹溪所謂氣有餘便是火也。人身有宗氣、營氣、沖氣、中氣、元氣、胃氣、沖和之氣、上升之氣,而宗氣尤為主,及其為病,則為冷氣、滯氣、上氣、逆氣,氣虛諸變症矣。無病之時,宜保之、養之、和之、順之,病作之時,當審其何經何症,寒熱虛實而補瀉之。

東垣內傷外感辨

外感內傷證候相類,治法懸絕,不可不辨。傷於飲食勞役,七情六慾為內傷;傷於風寒暑濕為外感。內傷發熱,時熱時止:外感發熱,熱甚不休。內傷惡寒,得暖便解;外感惡寒,雖厚衣烈火不除。內傷惡風,不畏甚風,反畏隙風;外感惡風,見風便惡。內傷頭痛,乍痛乍止;外感頭痛,連痛無停,直待表邪傳里方罷。內傷有濕,或不作渴,或心火乘肺,亦作燥渴:外感須二三日外,表熱傳里,口方作渴。內傷則熱傷氣,四肢沉困無力,倦忌嗜臥;外感則風傷筋,寒傷骨,一身筋骨疼痛;內傷則短氣不足以息。外感則喘壅氣盛有餘;內傷則手心熱。外感則手背熱,天氣通於肺,鼻者,肺之外候;外感傷寒則鼻塞,傷風則流涕。然能飲食,口知味,腹中和,二便如常,地氣通於脾,口者,脾之外候,內傷則懶言惡食,口不知味,小便黃赤,大便或秘或溏,左人迎脈主表。外感則人迎大於氣口,有氣口脈主裡;內傷則氣口大於人迎。內傷證屬不足,宜溫宜補宜和;外感證屬有餘,宜汗宜吐宜下。若內傷之症,誤作外感,妄發其表,重虛元氣,禍如反掌,故立補中益氣湯主之。又有內傷外感兼病者。若內傷重者,宜補養為先,外感重者,宜發散為急。此湯惟上焦痰嘔,中焦濕熱,傷食膈滿者,不宜服。

內傷之脈,右寸關必大,然初診似滑,久按即軟而無力,左脈平和不數,亦有弱者,但小於右手耳,乃氣弱火盛之脈,數大為虛火,無力為氣弱,若誤作有餘之火,妄用寒涼,則中氣愈傷,火轉甚矣。又有誤為氣口緊盛,作食滯者,然脈有力無力,已相迥別,況宿滯者,必噁心飽悶,神壯不倦。內傷者,必不痞不飽,倦怠無力,懶於言語,更可驗也。

錦囊覺後篇

(張)因幼年多病,棄儒習醫,從師訪道,纂讀群書,苦攻十載,方敢臨症,悉遵古哲準繩,兢兢業業,全活頗多,閱歷既久,心得精微,更難言盡。蓋如先賢立法,外感而風傷衛者。辛溫疏表;寒傷榮者,辛熱發散:病尚未已,繼以和解;和解不已,病傳於裡,則有攻下救里之法;病解而愈,乃用調元返本;病劇則危,亦有溫經益元,壞症奪命等湯,純以救本為事也。內傷而屬勞倦者,即用調補,毋審別議。內傷而屬飲食者,必先為消導,病尚未已,攻下繼之,病愈之後,亦以調脾養胃。倘遇本元怯弱者,或消補並行,或補多消少,或先補後消,皆為成法,條分次第,未嘗不善。然最宜於上古之人,稟賦壯厚,及藜霍之民,中表堅實,既能任病消磨,復能任治盪滌,難傷濃厚之天元,無損百歲之大壽,不宜乎晚季之受氣既薄,性復斫削,腎梁子弟,體質嬌嫩,輕寒輕冷,便能傷表,遇勞遇食,易致傷中,一經受病,神氣沮喪,再加攻克,益促虛危,既不能任病久磨,復不能任藥次第,每有驟至,精神垂絕,方投峻補挽救,脫極者,追之何及?未脫者,僥倖全生。況,如從前治法,只可暫去其病,而使精神還本,得盡中壽之年,不能永卻其病,而使元氣勝常,更獲長生之術,殊不思《經》曰:「精神內守,病安從來?」又曰:邪之所湊,其正必虛。不治其虛,安問其餘?而先賢治法,更有識得標,只取本,治千人無一損,皆至言也。要知易風為病者,表氣素虛;易寒為病者,裡氣素弱;易熱為病者,陰氣素衰;易傷食者,脾胃必虧;易勞傷者,中氣必損。非因邪氣之有餘,實由正虛之所召,未病已病既病益虛,用藥瀉補瀉之愈虛,其虛補之,惟償其所瀉,縱得痊可如常,精神仍是怯弱,須知病發有餘之日,即正氣不足之時,何如當受風為病也,辛溫衛氣以法之。受寒為病也,辛溫榮氣以化之。受熱為病也,甘苦陰氣以勝之,因滯而病也。健中氣以翼運之,因勞而病也,培元氣以匡復之,使正氣宣行以逐邪,邪消正復,邪不勝正而自化,化舊生新,客邪頓釋於無事之中,正氣復生於受傷之際,再加調養,不惟消弭新病,而舊患藉此搜除,未知病根,長生氣血,詎不快哉!況精神之損益,由乎陰陽之盛衰,陰陽更由乎水火之消長,皆無形者也。而外感之六淫,及內傷之七情亦無形,惟飲食之滯有跡,然實由乎氣化之所運亦無形。以無形之邪,而干無形之正,治之者,只可作無形之相,以氣味性情相感相化以調之,不可作有形之象,而攻無形之虛。書所謂攻之一字,仁人之所惡也。況受寒而變熱,寒者,客邪致病之原由;熱者,感觸元陽之外越,寒既去而復疏之,益促虛陽之耗散,因食而傷胃,胃既傷而脾亦虛,腫胃之氣既虛。臟腑之稟皆失,斯時食雖腐化於中,然內而臟腑,外而四肢,皆無氣以動。食既化而復消之,難免重虛之患,故貴乎以脈消息,則有形之變症百出,總屬無形之根本一源。有跡無形之病,仍取有跡無形之藥,氣類相從,投之可入。蓋炳之生也,必在人身氣血之中,而用藥以調病者,亦必取草木與氣血有情者而投之,自能與血氣相須而卻病。則氣血借藥勢而驅馳有力,藥力護氣血而攻逐無傷,正氣既旺,邪得即解。若猛投狼虎險健惡毒之藥,則未逐客邪,先傷正氣,正氣傷而邪愈固,名為逐邪,實為損正,故貴乎不治之治,無形神聖之用也。(張)臨症三十年來,傷寒未經一遇,如古之壯熱頭痛太陽證者,不用麻桂羌柴而病自已,何知有傳經之論,大寒大熱而為瘧者,何事青、檳、陳、半、柴、黃,而寒熱自平。腹痛赤白雜下而為痢者,焉賴香、連、青、陳、檳、樸而便自調。胸滿噫氣噯臭惡食而為停滯者,不賴楂、曲、稜、術而食自消。肺脹痰壅而為咳嗽者,焉仗橘、半、桑、貝而痰嗽自痊!有跡之疾病既除,而無形之元氣反長,因審其所因,求其所屬,避其盛,因其衰,安其正,化共邪,還其元,勝其舊。《經》曰:毋致邪,毋失正,長有天命。此之謂歟,所謂仁義之師,無敵於天下也。此(張)於法外求全之法,而於《內經》「不治其虛,安問其餘?」及前賢識標取本之主不背矣。

(張)按:人之賴以有生者,惟仗一點真陽之氣耳。即百病發熱,莫不由命火離宮。若火得安位,則百病俱已。故古人諄諄慎用寒涼,而曰:服寒涼者,百不一生。又曰:誤服寒涼者,立死。示人寒涼為害之甚而且速,以慎不可輕用誤用。至於極虛極危之症,全以救陽為主,蓋陽氣一分不盡則不死。然陽氣之盡也有二:凡六脈沉微,兩尺無根者,此元氣之元陽欲盡也,惟參、木、附子可以挽之。若六脈細數,兩尺無根者,此元陰之元陽欲竭也,惟地、茱、桂、附可以挽之。迨至龍雷假火一退,其脈細數而變為沉微,則藥之地、茱、桂有者,亦當變為參、朮、附子,故即吐血陰虛之症,每以脾胃藥收功。然凡峻補之藥,若遇六脈有根者,及尺脈不絕者,挽回易見其效。蓋如樹木有根,而加之脂膏灌溉,易得發生而蕃茂也。若六脈無神,及尺脈無根者,挽回最難見功。蓋根氣已失,惟圖藥力挽回,藥力少緩,脫勢便來,非重為陸續補接,不能以轉生髮之機。蓋如栽培無根草木,全賴土以培之,水以滋之,日以暄之,使陽和之氣,煦濡不絕,方可令無根而化生有根,必三五日少轉,六七日乃復,展轉進遲,良非易也。然古人救脫之方,惟有人參一兩,生附子半個,可謂大力救生之藥矣。奈今人元陽之虛愈甚,而參力之補復微,每多投此,甚難見功。(張)思附子通經達絡,必賴人參大力駕驅,否則通達迅速,元氣轉傷,故古人有參、附、耆、附、術附等湯,附子必兼人參、耆、術同用,既欲賴以通經,復可補其走泄。柰天地氣化轉薄,人與草木所稟皆虛,參力亦非昔比,倘人參一兩,生附半個,則走多補少,焉能托住真元?故(張)凡治脫症,人參三四兩,而熟附方投半個。極寒極危之症,即人參之力尚未足以挽之,蓋參性和平,更必兼白朮之補速而有剛性者,方能力散沉寒,追復元陽,況陽虛重在胃也。若不重為托住中氣,則雖有附子追復元陽之力,然未免通達之性,反寓走泄之機。如修理破房,若不先用大木架托梁棟,而妄將斧鋸穿鑿動搖,能保其房屋不為傾覆,而梁棟不為折裂乎?兼之臟腑沉寒固閉之症,而用溫補之藥,流通其氣者,凡遇身形瘦小之人則小劑煎濃,使可周及。若身形肥大之人,必大劑浩飲,方能遍達,且軀體豐厚,則稟陰氣獨重,非陽藥倍加,不足以勝之。

余治翰苑熊老先生尊翁年七十餘歲,食後受驚,隨即大吐不已,飲食出盡,痰涎繼之,目竄身熱,面赤口張,頭仰手搐,自午至戌,潰汗如雨,急延余診,六脈豁大而空,乃假陽上越也。以人參二兩,炒白朮三兩製附子五錢,五味子二錢,煎濃汁灌服,始乃搐止汗止,熱退身寧。但昏迷不醒,次日照前方,早晚各進一服,服至三日之外,始乃神清識人,能迸薄粥,繼用十全大補,及人參養榮等湯而安。又有周姓年方五十餘歲,向來心肺之火有餘,而脾腎之陽不足,常發喘症,一發垂危。適因夏月勞傷發熱,誤用香薷清暑,及六一散、冰水、酷嗜西瓜,以致下焦沉塞,上焦愈熱,煩躁喘急,飲食久廢,其脈乍大乍小,兩尺無根,漸至乍有乍無沉微遲緩,三至一止,時欲脫去,乃延余治。急以人參三兩,白朮四兩,炮姜三錢,五味子二錢,製附子五錢,煎濃汁灌之,服後脈氣少起。神氣少旺,藥性少過,脫勢便來,隨即照方又服,每日人參用至八兩,白朮用至十兩,附子用至二兩,漸至尺脈有根,始無脫勢,乃大加溫補而痊。觀此,則今人之虛較古更甚,人參之力,較古亦微,可洞見矣。

雜症大小合參卷五

小兒急慢驚風

急慢驚風,古所為陰陽癇。急驚屬陽,陽盛而陰虧;慢驚屬陰,陰盛而陽虧,故陽病煩躁,陰病沉緩也。然驚邪入心,則面紅頰赤,惕惕夜啼;入肝則面目俱青,眼睛竄視;入腎則面黑惡叫,齧齧咬牙;入肺則面色淡白,喘息氣乏;入脾則嘔吐不食,虛汗多睡,而色淡黃。《經》曰:諸躁狂越皆屬心火;諸風悼眩,皆屬肝木。風非火不動,火非風不發,風火相搏,而成驚風。故手少陰足厥陰主之,然火盛則金傷,水失其母,而火無所畏,且木無所制,則脾上又受傷矣。

急驚風

急驚者,陽症也。小兒陽常有餘,陰常不足,故易於生熱,熱盛則生風、生痰、生驚。且食飲難節,喜怒不常,《經》曰:暴喜傷陽,暴怒傷陰。書曰:傷陰則瀉,傷陽則驚。小兒暴喜傷乳。夫乳甘緩戀膈,又兼外感寒邪,則痰涎壅塞,鬱滯熏蒸,內有食熱,外感風邪,心家熱盛則生驚,肝家風盛則發搐,肝風心火,二臟交爭,因乃痰生於脾,風生於肝,驚出於心,熱出於肺。驚風痰熱四症若具,八候生焉。(搐搦掣顫反引竄視是也。)一曰搐。搐者,肘臂伸縮。書云:肝風則發搐。二曰搦。搦者,十指開合,或握拳,男握拇指,出外為順,入里為逆,女則反之,出入相半者,難痊。三曰掣。掣者,肩頭相撲,或連身跳起。四曰顫。顫者,或頭或身,或手足口目,偏動不止。五曰反。反者,身仰向後,勢如反張。六曰引。引者,臂如攣弓,男左手直,右手曲為順,否則為逆。女則反之。七曰竄。竄者,直目似怒,男眼上竄為順,下竄為逆,女則反之。八曰視。視者,男引睛視左為順,視右為逆。但順則無聲,逆則有聲,何也?左者,肝部也。引睛竄視者,又肝候也。以肝候而現於肝症,故無聲而為順。右者,肺部也。不視左而反視右,是肝木乘金,金欲剋木,故相爭有聲而為逆,更必三焦煩悶,狂叫頻頻,其聲浮者,易治,沉而不響者,難痊,更必睡臥不寧,牙關緊閉,便堅壯熱,喉有鋸聲。如若牙關不緊,喉無痰鳴,此發痘瘡之候而非驚也。然陽症急迫,治之不可稍緩,須急截風化痰,疏通順氣,涼臟鎮驚,隨候加減而已,截風不可過用防風辛味之劑,以其辛能助火,能使熱識,而致殺人。又不可過用腦麝等劑,以致陽虧陰盛,而變慢驚,故治搐先於截風。搐者,肝家有風,其筋不舒轉而致,風去而搐自止也。治風先於利驚,驚在則熱熾,熱熾則生風,驚散而風自己也。治驚先於豁痰,痰塞氣壅,則百脈凝滯,驚何由而散也?治痰先於解熱,蓋痰非火不升,熱退而痰自息也。最所要者,宜於祥症處方,外感者,疏其表,內傷者,調其中,則有據之疾病既除,而無形之驚氣自散。若於鎮驚起見,一概牛黃、腦麝、硃砂,則反引外邪迸入,為害益甚矣。其脈弦數浮洪,其紋色紅而見於風氣二關者為輕,現於命關者為重。如鼻中出血者,此熱已泄,易治。若口中出血,啼哭無淚,尋衣摸縫,口鼻干黑,自頭至足,偏動不止,其紋三關通度,色青紫黑,或紋射甲者,並皆不治。又有一症,身發壯熱,噤口咬牙,宛似驚風,但發無度數,又似瘧疾,此名鎖腸疳,必死之候也。

慢驚風(附暑風)

慢驚者,陰症也。夫心以神為主,神以陽為用,有因久吐瀉,有因暴洞瀉,脾胃虛弱,亡陽而成者;有因急驚過用寒冷,以致陽虧陰盛,心神鎮墜而成者;有因傷寒下早,表邪未去,元氣已虛,致風邪伏內,痰壅氣塞而成者;有因久嗽不已,肺氣受傷,肝木無制而成者。凡脈沉細遲緩,其紋色赤而微帶青紫,伸來縮去,於風關者,稍輕。於氣關者,為重。其候手足必冷,口鼻氣出亦冷,十指開撒,手足瘛瘲,昏睡露睛,涎鳴微喘,腮間現紋紫赤,眉間唇間青黯,驚跳搐搦,虛熱住來,然症屬陰。治宜詳察,如果無陽症,須速生胃回陽,於溫暖劑中少加截風化痰,疏通順氣,鎮心定魄,隨候加減,便閉當使不閉,不可再輕迅攻,便瀉當使不瀉,僅可分利陰陽。若身熱者,是虛熱使然耳。如症原由急驚傳變,手足熱而果有陽症,不可過用溫暖燥熱之劑。蓋小兒易虛易實,可圖度用之,均平陰陽而已。若爪甲青黑者,主肝絕。目睛下陷,黑睛或無光力者,主腎絕。身額汗出如珠,不流者,是衛氣已亡,心氣欲絕。咬人是齒癢,主骨絕。嘔吐頻頻,瀉遺無度,面色如土,喘急腹脹,班色紫黑,口穢唇堅,繞口青黑者,主脾胃絕。氣急痰鳴,鼻管中黑,魚口鴉聲,主肺絕。舌黑,下便黑血,額頰深赤,如塗胭脂,主心絕。吹鼻不嚏,下藥不得,口中有痰枯塞者,是五臟咸傷。囟腫囟陷,挖舌囊縮,啼哭無淚,眼下青紋,胃中作痛,四肢攤軟,目閉失神,天柱骨倒,唇青眼紅,腳心不知痛癢,咬齒搖頭,拳禁胸高,心陷氣喘,目睛紅色,咬唇不休,赤脈上貫瞳神,風關紋色青黑,或至純黑,直透命關,或紋射甲者,並皆不治。

又有冒暑而手足微搐,眼閉昏睡,身熱頭痛,面赤大渴,候與慢驚相似,此名暑風。須當解暑,不可妄投驚劑。

喻嘉言曰:驚風一症,乃古人鑿空妄談。後之小兒,受其害者,不知千百億兆。蓋小兒初生,陰氣未足,性稟純陽,惟陰不足,陽有餘,故身內易至生熱,熱甚生痰,生風生驚,亦所恆有,乃以驚風命名,隨有八候之目。然小兒腠理不密,更易感冒寒邪,寒邪中人,必先中太陽之經,太陽之脈,起於目內眥,上額交巔入腦,還出別下項,夾脊,抵腰中,是以病則筋脈牽強,遂有抽掣搐搦,角弓反張,種種不通名目,妄用金石腦麝開關鎮墜之藥,引邪深入臟腑,千中千死。徒據八歲以前無傷寒之說,而立驚風一門,殊不知小兒不耐傷寒,故初傳太陽一經,早已身強多汗,筋脈牽動,人事昏沉,病勢已極,湯藥妄投,危亡接踵、何由得至傳經解散,故言小兒無傷寒也。小兒易於外感,故傷寒為獨多,而世所妄稱驚風者,即是也。是以小兒傷寒,要在三日內即愈為貴。若至傳經,則無方以耐之矣。且傷寒門中,剛痙無汗,柔痓有汗,小兒剛痓少,柔痓多,世醫見其汗出不止,神昏不醒,便以慢驚為名,妄用參耆朮附,閉塞腠理,熱邪不得外越,亦為大害,但此金石略差減耳。所以凡治小兒之熱,切須審其本元虛實,察其外邪重輕,或陰或陽,或表或里,但當徹其外邪出表,不當固其入里也。仲景原有桂枝法,若舍而不用,從事東垣內傷為治,毫里千里,最宜詳細。

百日內發搐

搐證已具悉於前矣。更有百日內發搐。凡真者不過三兩次必死,假者發頻不為重;真者內生風癇,假者外傷風冷。蓋血氣未實,不能勝任,乃發搐也。欲知假者,口中氣熱脈洪而不沉細,面紅而不青黯者是也,治之可用發散。

慢脾風

慢脾風者,急驚傳慢驚,慢驚而後成脾風,故脾風者,純陰之症也。蓋由慢驚,亦有虛熱而便閉,痰塞氣壅,便誤為實熱,妄用巴、黃,以下痰行便;或投腦、麝,以通竅涼臟,致使陰氣愈盛,陽氣愈虛,幸不死而成此候。又有一名虛風,因吐瀉日久,風邪入於腸胃,乃大便不禁,面色虛黃,脾氣已脫,真元已虧,繼此發熱,即是慢脾,故不必皆由急驚傳至,男子以瀉得之為重,女以吐得之為重,其候面青舌短,頭低眼合,吐舌咬牙,聲音沉小,睡中搖頭,四肢微搐,冷而不收,身則有冷有熱,痰涎凝滯,神志昏迷,手空摸人,沉沉喜睡,逐風則無風可逐,療驚則無驚可療,乃至重之候,十難救一二也。其脈沉微遲緩,其紋紅紫絲於風關者輕。若青絲紫絲黑絲,隱隱相雜於風關者重,於氣關者為更重。治法大要,生胃養脾,回陽益志,鎮心定魄,化痰順氣而已。若眼半開半合,手足不冷,二便皆難,此尚有陽症,須溫和化痰理氣,不可即用回陽。然亦不可因有陽症而用清涼之劑,此僅虛火往來,會成如陽症耳。若至身額汗多,頻嘔腥臭,瀉遺黑色,氣急殊常,是脾胃絕,及命關有青黑紫絲,隱隱相雜,或至射甲,純黑色者,並皆不治。

凡診三歲以上,須看男左女右,虎口三關。左手之紋應在心肝,右手之紋應在脾肺。青者,主驚。紫者,風邪在表。淡紅者,寒熱在表。深紅者,傷寒痘疹,青而紅者,驚熱。紋亂則病久。紋細則腹前多啼,乳食不消。紋粗直射甲,驚風惡候。紋黑者,不救。見於風關為輕氣關為重,過於命關,為難治。然介賓曰:三關乃手陽明之浮絡,不足以候臟腑之氣,且有病無病,紋色常見,難有濃淡之殊,何足辨其雷驚水驚,或風或食之確?近者習以為常,全不究脈,及考《內經》,並無三關名目,惟《脈經》云:有察手魚之色,是概言診法,非獨小兒也。故診小兒者,必察氣口之脈,面部之色,呼吸之聲,或兼察手魚可也。但小兒三歲以下,純陽之體,脈來周行駛而應指疾,七至為率,太過為數,不及為遲。且小兒易虛易實,動靜之間,脈有變遷,故脈之七八,亦難為準,必於色候手魚兼察可也。(寸口者,脈之大會,但小兒氣血未定,其脈常大常小,常數常滑,寸口難憑。故取三關占之,亦謂此處為手太陰肺經散見之餘耳。)

小兒睡中驚動者,因臟腑嬌嫩,血氣未固,神氣浮越,且多由心腎不足所致。蓋天之神氣在於日月,人之神氣在於兩目,寤則棲於心,寐則歸於胃。心腎既虛,則神無所依,氣無所歸,不能寧攝,故睡中驚動也。若平居聞響跳掣,睡中驚哭者,由肝肺有虧,魂魄受傷,精神失守故也。宜補肝肺,不可用驚風藥治之。即驚風多是熱症,蓋心有熱而肝有風,二臟乃陽中之陽,二陽相鼓,風火相搏,肝魂心神浮越而成矣。惟宜導去心經邪熱,其驚自散。且每臟俱有陰陽,如肝氣為陽為火,肝血為陰為水,肝氣旺則肝之血愈衰火妄動,則水被煎熬益甚,火旺陰消,勢所必至。況小兒多稟腎陰不足,虛火內動,熱極生風,風從火出,非外症也。故尤宜滋水,是以最忌風藥者,辛能助熱,風能燥血也。忌辛藥者,走散真陰也。忌驚藥者,寒傷胃氣也。忌瀉肺者,子氣虛而母愈虛也。忌伐肝者,肝未平而脾先困也。用藥太溫,則消無陽;用藥太冷,則傷真氣。截驚截搐者,未得病原之至,輕攻輕下者,何如固本之方?有餘者,病氣也。不足者,元氣也。邪氣盛則實,正氣奪則虛,故宜認患預防,斯少失矣。若至口中出血,或瀉黑血,惡叫兩三聲者,是心絕也。目睛反轉,爪甲青黑者,是肝絕也。瀉無止息者,是脾絕也。吐止又吐者,是胃絕也。兩目不開不合,忽作鴉聲者,是肺絕也。口吐白沫者,是腎絕也。並四肢俱軟,神昏氣促,通關不嚏者,並皆不治。

慢驚者,屬木火土虛也。未虛則搐而力小,似搐而不甚搐,《經》曰:木不及。曰委和其症,搖動注恐。謂手足搐動,腹注泄,心恐恐也。火虛則身口氣冷,土虛則吐瀉露貼,故其治合宜溫補。至於慢脾,陰氣極盛,胃氣極虛,病傳已極,總歸虛處,推脾所受,故曰脾風,即慢驚傳變而為極虛之候,初非別有一名也。

凡急驚手足發搐,切不可按伏,待其自定,蓋風力遍行經絡,自然息止不傷。夫筋乃肝之合,若一用力按束,則經絡為風邪痰氣所閉,氣血偏勝,致成固疾,至老難治矣。

驚疳吐瀉,症候雖四,其原則一。驚者,火乘肝之風木也。疳者,熱乘脾之濕土也。吐者,火乘胃膈而上行也。瀉者,火乘脾與大腸而下注也。夫乳者,血從金化而大寒,小兒食之,肌肉充實,然其體為水,故傷乳過多,反從濕化,湯熱相兼,吐利作矣。醫者,過用燥熱峻攻,則去濕留熱,熱病生焉。或謂小兒純陽之體,多以清涼施治,其說亦誤。蓋女子二七,男子二八,而天癸至。天癸者,陰氣也。陰氣未至,故曰:純陽,原非謂陽氣有餘之論,特稚陽耳。稚陽之陽,其陽幾何?使陽本非實,而誤用寒涼,則陰既不足,又伐其陽,多致陰陽兩敗脾腎俱傷,又將何所依賴,而望其生長耶?!故貴宜審其稟賦,陰陽偏盛,而濟之以平,斯無弊矣。

急驚多在初病,尚為實症。或因驚觸,或因風熱,或因痰熱,或因食鬱,隨所因而施治,佐以驚門類藥,從標清理。至於慢驚、慢脾,用投治未當,由客病而累及本病,客邪之去期難定,依希之元氣無幾,苟不顧本卻邪,猶徒宅而忘身矣。此時絕不可用驚門類藥。脾虛者,力補脾元;陰虛者,力滋真水;虛火旺者,甘溫退之;虛寒甚者,溫補保之。正氣得力,微邪自解。治客病者,以其元氣未甚虛,不必便為瞻顧,去病以保命也。扶正氣者,以其元氣既甚虛,不容再有遷延,以致命也。治病而不顧人元氣,徒存治病之名,而無保命之實,噫嘻。

小兒驚風及泄瀉,並宜用五苓散,以瀉丙火,滲土濕,蓋內有肉桂能抑肝風而扶脾土也。

論五癇(兒科)

五癇,皆先天元氣不足而成,須以河車丸、八味丸、十全湯,久服方愈。設泛行克伐,清熱化痰,復傷元氣,則必不時舉發,久而變危,多至不救。故其所發,必在勞役惱怒之後,火升猝然仆倒,心雖為君王虛靈,至此有邪停滯,而靈氣不能為之用矣。可見火起本於腎邪,滯在於心邪者,即火升水泛,非外入也。治者可不以固腎為本,而調心為佐乎?

癇者,惡病也。總因血氣不斂,神志未全,有風邪所傷;有驚怪所觸;有浣衣夜露,純雌落羽所汙;有乳哺失節,停滯結癖於經絡而氣不通。書曰:蓄氣而作搐,結氣而成癇。其症有五:一曰驚癇(俗名羊癇)驚癇者,心症也。其狀神魂恍惚,叫號大震,面赤目瞪,吐舌露齒,心下煩躁,其脈洪緊。二曰風癇(俗名犬癇),風癇者,肝症也。直目上竄,手足拳攣,或作抽掣,屈指如計數,痰熱壅上,唇面皆青,其脈洪弦。三曰食癇(俗名年癇),食癇者,脾症也。胸膈脹悶,面色痿黃,眼睛直視,四肢不收,其脈浮緩。四曰顛癇(俗名雞癇),顛癇者,肺症也。面如枯骨,口吐涎沫,目白反視,心神昏亂、躁狂搖動,其脈微澀。五曰屍癇(俗名豬癇),屍癇者,腎症也。面黑而晦,振目視人口吐清沫,不動如屍,其脈則沉。故小兒如有痰熱,胸膈煩悶,不欲乳哺,昏睡不安,常作驚悸,此即發癇之漸,須為預治,此皆論顛癇之癇症也。又書曰:吐虛成慢驚,瀉虛成慢脾,吐瀉虛而成陰癇。壯熱驚搐者,是為陽癇,慢驚眼必開,慢脾眼必閉,陰癇眼必半開半合,陽癇眼必半鮮半青而竄。又曰:仰臥屬陽,覆臥屬陰,其病始發。身體即熱,抽掣啼叫,面色光澤,脈浮在表者,為陽癇,病在六腑易治。如始不發熱,口不啼叫,面色黯晦,手足青冷,而不抽掣,脈沉在裡者,為陰癇,病在五臟難療。此又論夫驚癇之癇症也。如面色變易不常,見人羞怕,此是挾邪怪耳。然諸癇不能言者,是風傷於氣,致掩其音,或血滯於心,氣不通達,治者,當分陰陽寒熱,別臟腑虛實而治之。如驚癇者,陽症也。此因邪氣在心,血滯於竅,積驚成癇,治宜先為通行心經,調平心血,順氣化痰。風癇者,陽症也。此或汗出脫衣,風乘虛入,故抽掣等候,治宜先為散風。食癇者,亦陽症也。是因恣餐無度,或乳哺失調,停滯宿穢,結成乳癖於經絡,脾胃損傷,不能消化五穀,必大便酸臭,先寒後熱是也。治先為之消食養脾,次各以定癇等劑主之。如圖治不早,必傳五臟而為諸癇。若肺癇,腎癇,又屬陰症,尤非易治,更不可投以寒劑。如眉間青黑者,吐痢不止者,胸陷聲絕者,心下脹起者,並皆不治。其癇初發,須觀其耳後高骨,必現青紋,紛紛如線,急與抓破出血,令兒啼叫數聲,使得氣通為妙。然四肢柔軟,發而時醒者,謂之癇。如四肢強硬,終日不醒,此又曰痙痓,而非癇也。

論痙痓(兒科)

痙痓者,雖似於癇,而實更重於癇也。其症有二:一曰剛痓。剛痓者,發時譫語,面紅眼赤,搖頭瘛瘲,牙緊手張,項背強直,痰涎壅盛,卒為噤口,昏憒煩渴,小便赤澀,身熱無汗,而反惡寒者是也。一曰柔痓。柔痓者、大便滑瀉,不語不渴,必手足冷而後身熱汗出,而不惡寒者是也。《經》曰:肺移熱於腎為柔痓。夫肺主氣,腎主骨,有因傷寒四五六日,寒已伏內而為熱,熱移於肺,肺為腎母,故傳於子,腎又傳子,而熱移肝,是以筋骨受熱,乃遲緩不收,手足無力,而為柔痓矣。如發熱無汗,此為表實,治宜汗之。發熱汗出,是為表虛,此不可汗。若再汗之,必致陽亡。《經》曰:陽氣者,精則養神,柔則養筋。過汗則陽亡,陽亡則不能養筋,而痓病愈甚矣。況《經》曰:諸暴強直,皆屬於風;諸痙項強,皆屬於濕。此原不可以散風發汗為治也。又有譫語口乾,痰涎煩渴,大便滑瀉,手足微寒,此乃剛柔不分之症,治法須順氣消痰,痰消則風散,氣順則神清。又曰:舉身強直,譫語昏睡反張,終日不醒者,為痙為剛。如手足冰冷而無力,大便滑瀉不語不渴者,為痓為柔,總至重之候,十難救一二也。

論顛狂(兒科)

顛狂者,似癇非癇,似痙痓又非痙痓,發則異常,或啼或哭,乍喜乍悲,是謂之顛。如妄言不食而歌,棄衣而走,是謂之狂。書曰:多喜為顛,多怒為狂。又曰:重陰則顛,重陽則狂怒也。如發時臥地,嚼舌吐沫,或作豬羊等聲,發而身軟時醒者,此亦癇症也。然五癇痙痓顛狂等證,名雖異而原則同,並宜急治。如少緩之,則風涎流滯經絡而不退,必致損傷於心,心傷則神去,神去則死,縱得僥倖於萬一,亦必語滯少神,已亡其智而為廢人矣。

論濕痹(兒科)

濕痹者,症似痙候,其脈沉細,關節疼痛,而覺煩悶者是也。此因霧露所傷,濕氣存於腠理,故覺疼痛。因寒極生熱則煩,濕氣不散則悶,更有大便快而小便閉,舌有白苔,是因濕氣下行故瀉,陰陽不分故閉,丹田有熱,胸中有寒,濕熱熏蒸,故有白苔耳,治宜利其小便,以宣泄腹中濕氣。若誤下之,則額上汗出,微喘發噦而死。

抱龍丸

抱者,保也。龍者,肝也。肝應東方青龍木,木生火,謂生我者,父母也。肝為母,心為子,母安則子安,蓋心藏神,肝藏魂,神魄既定,驚從何生?故曰:抱龍丸。

琥珀 人參 天竺黃 檀香 茯苓(各一兩五錢) 炙甘草(去節,三兩) 枳殼(炒)枳實(炒,各二兩) 辰砂(五兩) 山藥(炒,一斤) 牛膽南星(一兩) 金箔(百片)為末,取新汲水和丸,如圓眼大,陰乾,用蔥白湯,或薄荷湯下。如痰壅嗽甚,生薑湯下。心悸不安,燈心湯加珍珠末下。

霹靂散

牙皂 細辛 川芎 白芷 躑躅花為末,用燈心蘸點鼻內,得噴嚏為驗,藥忌火焙。

青州白丸子

治風痰湧盛,嘔吐涎沫,口眼喎斜,手足癱瘓,小兒驚風,及痰盛泄瀉。

白附子(生用) 南星(生用,二兩) 半夏(水浸,生衣,生用,七兩) 川烏(去皮、臍,生用,五錢) 為末,絹袋盛之,水擺出粉,以盡為度,貯瓷盆,日暴夜露,春五夏三,秋七冬十日,曬乾,糯米糊丸,綠豆大,每服二十丸,薑湯下;癱瘓酒下;驚風薄荷湯下,三五丸。

此足厥陰太陰藥也。痰之生也,由風由寒由濕,故用半夏。南星之辛溫,以燥濕散寒,川烏、白附之辛熱,以溫經逐風。浸而暴之者,殺其毒也。(此治風痰之上藥也。然熱痰迷竅,非其所宜。)

消驚丸

治小兒驚風,鎮心利痰解熱。

人參 天麻(煨) 茯苓 硃砂 全蠍(去毒,炒) 殭蠶(炒) 羚羊角 犀角(各一錢) 麝香(一字) 膽南星(四錢) 為細末,蜜丸,芡實大,葛蒲煎湯,研化,食後服。

至聖寧心丹

治嬰孩安神退驚,止焦啼寧眠。

人參 防風 天麻(煨) 蠍梢(去毒) 龍腦(煨) 真茯神 甘草(炙) 酸棗仁(各一錢) 硃砂(水飛五分) 麝香(一字)

為極細末,白米飯和丸,如芡實大,用麥門冬去心煎湯,研化,食遠服。

開牙散

細辛 南星 朴硝(各一錢) 全蠍(五枚) 麝香(五分) 為末,以少許和烏梅擦牙,兼用細辛、皂角、荊芥末,吹人鼻中。

琥珀散

治急慢驚風,涎潮昏冒,目瞪驚搐釣肚。

辰砂 琥珀 牛黃 殭蠶 全蠍 南星(牛膽制) 白附子(炮) 天麻 代赭石 乳香 蟬蛻(各一錢) 麝香(五分) 龍腦(一字)

為末,三歲半子,薄荷金銀湯下。慢驚加附子。

抱龍丸

治痰嗽驚風,時作潮熱。

牛膽南星(一兩) 天竺黃(五錢) 辰砂 雄黃(各二錢五分) 麝香(一錢另研) 為末,濃煎甘草水,煮麵糊丸,芡實大,薄荷湯下一丸。

安神散

治搐搦。

用全蠍四個,糖水浸一宿,南星大者一個,開一穴,入蠍在內,以南星末蓋其口,用麵裹,火煨,令赤色,取出放地坑上一宿,去南星,用蠍為末,每服一字,磨刀水調下。

王監京墨丸

治痰熱驚積。

青黛 使君子(煨熟) 蘆薈 川墨 膽星(各二錢) 膩粉 麝香(五分) 龍腦(一字)

為末,麵糊丸,桐子大,每服一丸,薄荷湯磨下。楚州王監,此藥著名,大利痰熱,驚積疳積。

定志丸

治驚退後,神未定。

琥珀 茯神 遠志肉(薑製) 人參 白附子(炮) 天麻(煨) 天冬 酸棗仁(炒) 炙甘草(各一錢) 一方加珍珠、金箔、麝香,為末,蜜丸,辰砂為衣,薄荷燈心湯下。

調中湯

和脾胃止吐瀉,正氣溫中。

人參 白朮 茯苓 甘草 白芷 藿香 石蓮子(去心) 天麻(煨) 橘皮 半夏(面) 白扁豆(薑汁炒,各五分) 薑棗水煎服。

理中湯

治吐瀉手足厥冷。

人參 白朮(炒) 乾薑(炮) 甘草(炙) 薑棗水煎。惡寒加附子,名曰附子理中湯。

保命丸

安神定魄,止啼鎮驚。

犀角 琥珀 甘草 人參(各二錢) 天麻(煨) 茯神(各三錢) 全蠍(制,十二個) 殭蠶 硃砂 防風(各一錢) 麝香(一字) 為末,白米飯和丸,麥冬湯下。

治急慢驚風方

用蚯蚓一大條,白頸者更妙,去泥不見水,急驚用上半截,慢驚用下半截,雄黃研末,為丸,如欠實大,硃砂為衣,每服一丸,用薑湯下。

釀乳法

治慢驚昏睡多啼,凡面黃,脈細者,難治。

人參 木香 藿香(洗) 沉香 陳皮 神麯(炒) 麥櫱(炒) 丁香(各等分) 上銼散,每服三錢,姜十片,紫蘇十葉,棗三枚,煎。乳母食後,捏去乳汁服之,即仰臥霎時,入乳之後,略令兒吮,不可過飽,亦良法也。

生附四君子湯

助胃回陽。

上以四君子湯加生附子四分之一,厥逆者對加,每一錢,姜三片,煎熟,以匙送下。

異功散

溫中和氣,治吐瀉不思飲食,及虛冷病。

人參 茯苓 白朮 甘草(炙) 橘紅 木香(煨,各等分) 上銼散,每服三字,薑棗煎。一方無木香。

朮附湯

治慢脾風,身弓髮直,吐乳貪睡,汗流不已。

大附子(一個,炮) 白朮(一兩) 肉豆蔻(二個,曲煨) 甘草 木香(各五錢) 上㕮咀,每服二錢,薑棗水煎服。

安神丹

治小兒心神不寧,困臥多驚,痰涎壅盛。

硃砂 遠忘(去心) 人參(各二錢五分) 乳香(五錢,各另研) 酸棗仁(去殼,二錢) 為末,蜜丸,如桐子大,每服一丸,金箔為衣,人參湯化下。

鉤藤湯

治諸癇痙痓。

橘紅 鉤藤 膽星 天麻 殭蠶 人參 遠志 犀角 石菖蒲 加燈心水煎,臨服加牛黃、珍珠末。

鐵粉丸

治顛發不時,煩悶吐涎。

龍齒 輕粉 天麻(煨) 膽星(炒,各三錢) 牛黃(一錢) 沒藥(二錢) 麝香(五分) 

或臘日,或端午日,將前藥為末,用水丸,荊芥湯下。合時與取水時,切忌婦人、雞、犬、貓見。

驚風門要藥

清風熱,如柴胡、黃芩、葛根、防風、桔梗、荊芥、生甘草、連翹、天花粉、梔子草、龍膽、犀角、羚羊角、黃連、淡竹葉、燈心、滑石、蘆薈之類,隨候採用。

散風寒,如防風、羌活、紫蘇、前胡、桂枝、細辛、麻黃、生薑、蔥白之類,隨候採用。

消食去滯,如山楂、枳實、枳殼、木香、陳皮、腹皮、大黃、朴硝之類,隨候採用。

鎮驚安神,如天麻、茯神、遠志、棗仁、鉤藤、菖蒲、丹參、麥冬、當歸、芍藥、硃砂、珍珠、燈花、龍腦、金箔、龍齒、麝香、檀香、安息香、蘇合香、乳香、琥珀、代赭石之類,隨候採用。

豁痰利氣,如橘紅、白附子、白芥子、蘇子、萊菔子、殭蠶、膽南星、半夏、天麻、貝母、鬱金、薑黃、杏仁、前胡、天竺黃、雄黃、牛黃、珍珠輕粉、礞石、巴霜、蜈蚣之類,隨候採用。

溫補脾胃,如肉桂、白朮、炮薑、煨薑、丁香、炙甘草、藿香、茯苓、黃耆、人參、附子、肉果、山藥、木香、砂仁、白扁豆、紫河車、陳黃米、蓮肉之類,隨候採用。

方脈癇病合參(附論顫振瘛瘲)

《綱目》曰:顛癇即頭眩。痰在膈間,則眩微不僕。痰盈膈上,則眩甚仆倒於地,而不知人,名之曰癲癇。大人曰癲,小兒曰癇,其實一疾也。然與中風、中寒、中暑、屍厥等,仆倒不同。凡癲癇僕時,口中作聲,將醒時吐涎沫,醒後又復發,時作時止,而不休息。中風、中寒、中暑、屍厥之類,則僕時無聲,醒時無涎沫,後不復發,間有發者,亦非如癲癇常髮狀也。

癇與痓,略相類而實不同,其病發則身軟時醒者謂之癇,身強直反張如弓,不時醒者謂之痓。癇病隨其痰之潮作,故有時而醒;痓病比癇為更甚,而有挾虛者,故因其昏冒而遂致喪亡者多矣。故丹溪曰:乃氣虛而兼有火有痰,宜用人參竹瀝之類,切不可作風治,而用風藥。

夫癇,痰火所致,前人有稱為風癇者,劉河間謂由熱甚而風燥,為其兼化,涎溢胸膈而瘛瘲昏冒僵仆也。然病癇者,涎沫出於口,冷汗出於身,清涕出於鼻,皆陽蹺、陰蹺、督、沖四脈之邪上行,蓋腎不任煎熬,沸騰上行為之也。晝發屬陽蹺,夜發屬陰蹺,此奇邪為病,不繫五行陰陽十二經所拘,當從督沖二蹺四穴奇邪之法治之。

按:癇病,古方或云風,或云驚癇,或云癲癇,由此疾與中風、顛狂、急慢驚相類,故命名不同也。原其所由,或在母腹中受驚;或因聞大驚而得。蓋小兒神氣尚弱,驚則神不守舍,舍空則痰涎歸之;或飲食失節,脾胃有傷,積為痰飲,以致痰迷心竅而作者,治法必當尋火尋痰而論,前人多用鎮墜清心之藥,固可以治熱,可以清痰。若有頑痰膠固者,此藥未易驅逐。在上者必先用吐,吐後方用平肝之劑,如青黛柴胡龍會丸之類。更有痰實在裡者,亦須下之。故丹溪曰:癇屬驚與痰,不必分五等。大率行痰為主,黃芩、黃連、栝蔞、半夏、南星,隨痰火多少治之。

按:癇症病本痰熱,宜用辛寒之劑,然有用附子何也?蓋癇乃痰瘀結於心胸之間,每遇火動則發,非附子熱性走而不守,則焉能流通結滯,開散頑痰乎!此從治之法,乃劫劑也,不得已而用之。亦猶中風之症,本風火陽邪,而用烏、附也。故辛熱之藥,只宜施之於肥白多痰之人,用諸藥而不效者。若夫黑瘦多火之人,不宜用也。

顫振者,非寒禁鼓慄,乃木火上盛,腎陰不充,下虛上實,實為痰火,虛為腎虧,法則清上補下。

瘛,縮也。瘲,伸也。伸縮不止,手如拽鋸,搐之類也。筋急而縮為瘛,筋弛而緩而為瘲,伸縮不已為瘛瘲,俗謂之搐是也。汗多不止為虛,無汗能食為實。

謂熱瞀瘛,皆屬於火,熱勝風搏,並於經絡,風主動而不寧。風火相乘,是以瞀瘛生焉。治以祛風滌熱之劑,清其火熱,瞀瘛立愈。若妄加灼,或飲以發表之劑,則死不旋踵矣。

方脈痙痓合參(附勞風)

丹溪云:痓當作痙,傳寫之誤耳。考之諸書,亦未有能辯之。有云病以時發者謂之痙,不以時發者謂之痓,及按《靈》、《素》、仲景以下諸書,云痓云痙,字雖有兩般,治多雷同,殆亦不必犁而為二也。大抵痓乃病之名,痙乃病之狀,原其有剛柔二種,以病發之時,而經筋脈絡僵勁,角弓反張,故曰痙痓,是勁急也,是以其病發之狀象而名之也,不然,何歷代諸公,或以治痓之方治痙,或以治痙之方治痓也。諸皆能效,治既同而不殊,則症當一而不二。更有勞風者,因勞汗遇風,其候其治,與痓同法,但須審其勞損何臟,如因腎氣虛損者,即為腎勞風也,宜隨症施治。

按:痓症發作,則通身戰掉,皆因氣虛血虛,挾痰火所致,正猶火炎而旋轉也。火能燥物,而使氣液之不足,世人不諳,誤認為風而用風藥,風能勝濕,是不足之中而又不足矣。多因病後汗後而血不能養筋而然,切不可作風治,而純用風藥也。《玉匱金鑰》曰:休治風,休治燥,治了火時風燥了。夫火為風燥之本,能治其火,則是散風而潤燥,何風燥之有哉!此痓症所以宜補氣液而兼散痰火,(張)常以十全大補,少佐附子,行參耆之性以補衛,引歸地之性以養榮,則內起之風火潛消,而痓不治自愈矣。

夫人之筋,各隨經絡,結束於身,血氣內虛,外為風寒濕熱之所中,以風散氣,故有汗而不惡寒,曰柔痓。血寒泣無汗而惡寒,曰剛痓。原其所因,多由亡血,筋無所營,邪得以襲之,所以傷寒汗下過多,與病瘡人發汗,產後過汗,致成斯疾者,概可見矣。診其脈皆沉伏弦緊,但陽緩陰急,則久久拘攣;陰緩陽急,則反張強直,二證各異,不可不別。

書曰:風病下之則痓,復發汗,必拘急。又曰:瘡家雖身疼痛,不可發汗,汗出則痓。可見多因汗下而致痓,皆由壞證而成,則不專於風寒濕之外傳明矣。若屬風寒濕所傷,有汗者脈必浮緩,無汗者脈必浮緊。若脈沉細者,濕所傷也。

按:風搐一症,本與痓症不同。夫痓症屬濕,然土極必兼風木動搖之化。風搐屬木,木旺必見金燥緊斂之形,故曰諸風掉眩,曲直搖動皆風木之用。陽主動,陰主靜,由火盛制金,金衰不能平木,木旺而自病,此宜吐下之。是雖不可與痓同論,然可引以證痓之風熱內作者。

傷寒發汗太過,多成痓症。若身熱足寒,項強惡寒,頭熱面腫,目赤頭搖口噤,背反張者,太陽痓也。若頭低視下,手足牽引,肘脅相構,陽明痓也。若一目左右邪視,並一手足搐搦者,少陽痓也。治法在表無汗汗之,有汗止之;陽明痓屬裡下之:少陽痓半表半裡和之,所謂各隨其經也。

方脈癲狂合參

按:《內經》言癲而不言癇,古方以癲癇或並言,或言風癇或言風癲,或言癲狂,所指不一。蓋癇病歸於五臟,癲病屬之於心,故今所以風癇另立一門,而癲狂合為一門也。

人生而有癲疾者,《經》曰:病名為胎病,此得之在母腹中時,其母有所大驚,氣上而不下,精氣並居,故令子發為癲疾。以其病在頭巔,故曰癲。治之者,或吐痰而就高越之;或鎮墜痰而從高抑之;或內消其痰邪,使氣不逆;或隨風寒暑濕之法,輕劑發散,上焦部位針灸脈絡,而導其氣,皆可使頭巔脈道流通,孔竅間發,而不致昏眩也。

丹溪曰:癲屬陰,狂屬陽,癲多喜而狂多怒,脈虛者可治,實則死。多因痰結於心胸,治當鎮心神,開痰結。亦有中邪而成此疾,則以治邪法治之。癲者,神不守舍,狂言如有所見,經年不愈,心經有損,是為真病。如心經蓄熱,當清心除熱;如痰迷心竅,當下痰寧志;若癲哭呻吟,為邪所憑,非狂也,燒蠶紙酒水,下方寸匕。卒狂言鬼語,針大拇指甲下即止。癲疾春治之,入夏自安,宜助心氣之藥。

陽虛陰實則癲,陰虛陽實則狂,宜大吐下除之。又曰:狂為痰火盛實,癲為心血不足,癲多喜笑,尚知畏懼,症屬不足,狂多忿怒,人不能制,症屬有餘,《經》云:諸陽為狂,諸陰為癲。狂病宜大吐下。

《經》云:悲哀動中則傷魂。魂傷則狂妄不精,不精則不正,此悲哀傷魂,而狂當用溫藥補魂之陽,仲景地黃湯之類。又云:喜藥無極則傷魄,魄傷則狂,狂者意不存人,此喜藥傷魄而狂,當用涼藥補魄之陰,即辰砂、鬱金、白礬之類。

狂之為病少臥,少臥則衛獨行陽而不行陰,故陽盛陰虛,治當令昏其神。得睡則衛得入於陰,陰得衛填則不虛,陽無衛助則不盛,故陰陽均平而愈矣。《經》又曰:陽厥強怒,飲以鐵落。(狂怒出於旺肝,屬木,鐵落,金也,以金制木之意。)又曰:奪其食即已。夫食入於陰,長氣於陽,故奪其食即已,是以古有治陽厥狂怒,罵詈親疏,或哭或歌,六脈舉按無力,身表如木,發則叫呼聲高者,因據《內經》「奪其食即已」之義,故不與之食,乃以大承氣湯下之,得臟腑積穢數升,狂稍寧,數日復發,下如此五七次,行大便數斗,疾瘥身溫脈生良愈,此《內經》奪食法也。然有因心血不足,神無所依,神志先虛,是以神明變亂者,宜補不宜瀉。

癇發於平旦,足少陽;晨朝發者,足厥陰;日中發者,足太陽;黃昏發者,足太陰;夜半發者,足少陰。隨症加入引經藥,均屬痰熱,不必分陰陽,但有虛實之別耳。

癲癇狂,大相徑庭,諸書皆合而不分,殊不知形證皆各異也。夫狂為暴病,癲為久疾,又以大人曰癲,小兒日癇,亦非。癲者,或狂或愚,或歌或笑,或悲或泣,如醉如癡,言語有頭無尾,穢潔不知,積年累月不愈,欲呼為失心風,此屬心血不足,志願不遂者有之。

狂者疾發,猖狂剛暴,如傷寒陽明大實,發狂罵詈,不避系疏,甚則登高而歌,棄衣而走,逾牆上屋,非常力所能,或與人言所未嘗見之事,如有邪依附者是。癇病昏不知人,眩仆倒地,不省高下,甚而瘛瘲抽掣,目上視,或口眼喎斜,或作六畜之聲。《經》言巔疾厥狂,久逆之所生,總之肝膽謀慮不決,屈無所伸,怒無所泄,木火上炎,心火熾盛,神不守舍,或因驚而得,或思念過多,心血日涸,脾液不行,痰迷心竅,皆足以致癲狂。丹溪謂:重陰者癲屬陰,故多喜;重陽者狂屬陽,故多怒,則陰陽寒熱,有大不同者矣。然未有不由心神耗散,氣虛不能勝濕而生痰,陰虛不能勝熱而生火,即《內經》所謂:主不明則十二官危、使道閉塞而不通,形乃大傷也。癇病為五臟兼病,屬虛者多,非若癲為心病,而多因於實也。蓋得之先天內外之傷,而邪氣深入於根本,以害其生氣之原,邪正混亂,天樞不發,衛氣固留於陰而不行,不行則陰氣蓄滿,鬱極乃發,發則命門之相火,自下焦逆上,填塞其音聲,惟迫出其如畜鳴而已。遍身之脂液,與脾之涎沫迫而上炎,流出於口,百脈筋骨,不勝沖逆,故卒倒不知也。火氣退乃醒,此時若邪氣從病發而散,則不復作。若邪不散,仍與生氣相亂,或邪雖退,而生氣之原尚虛,當時不治,則邪易入而復作也。蓋胎元之始,七節之傍,命門穴在其後,臍在前,胎在其中,故子臍繫於胞蒂,隨母呼吸,母呼亦呼,母吸亦吸,通母生氣,食母穀氣,以化育內外之形者,皆此腎間動氣所致也,當母受驚之邪,子在母腹,隨呼吸得之,與腎聞動氣混合其中,當小兒初生之陽,如日方並,邪不易入,故癇未發,必待復感之,邪入深而與所感母腹之邪相搏而後作,故毋論大人小兒,有此疾者,縱得稟賦強壯,終因邪害其生命之原,難得中壽。若發頻而智愚者,僅至四十,陰氣衰半而已。小兒質弱目瞪者,則不過歲月遠,亦難出成人之年,蓋腎間生命之氣虛而不復,故不得壽也。其脈沉小急疾者,及虛而弦急者死。

信乎外邪之乘,必乘虛而襲,而內邪之作,亦必乘虛而發。(張)治旗下張毛一婦人,產後兩月,忽患癲疾,久發不愈,或連日不食,或一食倍進,或數日不寐,或間宿不寐,其脈乍洪乍小,左寸兩尺常弱,消痰鎮心安神之藥,遍投莫效。余思諸躁狂擾火之病也。二陰一陽,火之原也。主智閉藏,腎之用也。產後未久,少陰虛也。乃以八味湯加牛膝、五味子大劑冷服,其所食鴨肉豬肘之類,悉入肉桂同煮食之,如是調治數日,乃一日稍輕,一日如故,乃心脾亦不足,故主信而為病也。朝服加味八味湯,晚服歸脾湯、去黃耆、木香,加白芍、麥冬、五味子、肉桂,服後漸安,月餘痊愈。故小熱為病,壯水足以制之,即正治也。大熱為病,火勢猖狂,立之則害,承之乃制,非從治不可,況腎為水臟,更為火臟,(張)凡遇牙疼目病咽痛諸症,兩尺並弱,久治不效者,悉用加味八味湯,大劑溫和浩飲,莫不隨手而愈。要知火安其位,萬象泰然,誠格言也。

邪祟論

《內經》十八卷,未嘗有片語及邪祟。其言邪氣盛則實者,指六淫之邪耳,非世俗所謂神鬼妖怪也。丹溪云:虛病痰病,有似邪祟,蓋神既衰乏,邪因而入,血氣兩虧,痰客中焦,妨礙升降,不得運用,以致十二官各失其職,視聽言動,皆為虛妄,以邪治之,其人必死。有因思想鬱結太過,以致心靈真神虛損,運用精氣,偏聚一臟,即所謂邪氣勝則實,乃有大力倍於平時,癲狂日久不倦、驚惕如癡,如中鬼邪者,或陽明內實,登高而歌,棄衣而走,殺人不避水火,罵詈不避親疏者,此皆神明搖亂之症。古人有祝由一科,龍樹咒法之治,皆移情變氣之衛,但可解疑釋惑,使心神歸正耳。何邪祟之可祛哉!雖然山谷幽陰,時有猿精狐怪,生房日久,或多怨鬼愁魂,花木精多為孽,雞犬歲久與妖,然必因虛而入,蓋正氣虛,則陽明之氣不足以勝其幽潛,更必因心而客。蓋邪心起,則淫亂之神適足以招其類聚,或畏懼深,則疑似之念,適足以惑其心靈,乃致面黃肌瘦,或無端罵詈,或昏倦嗜臥,或語言鍺亂,或嗜好失常,或飲食久絕,而神色不變,或危篤垂斃,而忽爾康強,或妄言禍福,而明徵不謬,或叫號震擊,而猛悍非常,或兩脈而如出兩人,或一脈而浮沉不等,乍疏乍數,乍大乍小,或促或結,或滑或實,凡遇此症,但以補虛安神為主,祛邪逐祟為佐。有痰者吐之消之,有積者下之攻之,用禁咒灸法,以治其外,正言激論,以醒其心,未有不愈者。若張皇無主,純用攻擊,不惟不能去病也。

五臟所藏,乃魂魄神意智耳。五臟和則所藏安,氣血調和,何病之有?若或多思想,或多腦怒,或多驚恐,或多悲哀,或多憂抑,七情偏勝,五臟失和,則偏害之病生矣。《經》曰:邪氣勝則實,所以發也。逾牆上屋,力強不倦,及將愈也,乃有倦色,始能寐矣。《經》所謂上氣奪則虛也。然究其源,莫不由氣血之衰,正氣之弱而得,故有虛極之症,誤投寒涼峻削則虛,虛火上乘,狂跳不止者,得虛火歸源則已。有婦人肝腎素虛,一受胎孕即發,產後便愈者,有小兒先天心腎不足,或後天病中調理失宜,因成是病,情竇既開,所發愈密者,觀此正虛邪實可見矣。治法凡當邪氣盛時,暫為清理,以衰其邪,即《內經》奪食之意。及其稍緩,便培本元,調和氣血。若徒事克伐,不惟癲狂難瘳,抑且難保其生命矣。

龍腦安神丸

治男子婦人五種癲癇,無問遠年日近,發作無時,諸藥不效者。

茯神(二兩) 人參 地骨皮 甘草 麥門冬(去心,各二兩) 硃砂(飛,二兩) 烏犀屑(二兩) 桑白皮(取末,一兩) 龍腦(三錢,研) 麝香(三錢,研) 馬牙硝(三錢,研) 牛黃(五分) 金箔(三十五片) 為末,蜜丸,彈子大,金箔為衣,溫水化下。

鬱金丹

治癇疾。

川芎(一兩) 蜈蚣(黃腳、赤腳,各一條 防風 鬱金 豬牙皂角 明礬(各一兩) 為末,蒸餅丸,桐子大,空心茶清下十五丸。

楊氏家藏五癇丸

治癲癇不問新久,並宜服之。

南星(泡) 烏蛇肉(浸酒一宿,去皮骨焙乾) 白礬(各一兩) 辰砂(二錢五分) 全蠍(二錢,去尾,炒) 半夏(酒洗,焙,一兩) 雄黃(一錢五分) 蜈蚣(半條,去頭足,炙) 殭蠶(炒,一兩五錢) 白附子(炮,五錢) 麝香(三分) 皂角(四兩) 先將皂角搗碎,水半升,揉汁,與白礬同熬為末,入各藥末,薑汁打面,糊丸,如桐子大,每服三十丸,薑湯下。

參砂丸

治風癇。

人參 蛤粉 硃砂(各等分) 共為細末,豬心血為丸,如桐子大,每服三十丸,食遠薄荷湯下。

歸神丹

治癲癇諸疾,驚悸,神不守舍。

顆塊硃砂(二兩,豬心內酒浸) 金箔(二十片) 白茯苓 酸棗仁 羅參 當歸(各二兩) 銀箔(二十片) 琥珀 遠志(薑製) 龍齒(各一兩) 為末,酒糊丸,桐子大,每服三十丸,麥冬湯,或棗仁湯下。

黃耆湯

汗多氣虛發痓。

黃耆(蜜炙,二錢) 人參 白朮 茯苓 白芍(炒,各一錢) 甘草(炙,八分) 桂枝(五分) 水煎服。

當歸散

血虛及去血過多發痓。

當歸(酒洗,二錢) 川芎 熟地 防風 黃耆(各一錢) 芍藥(一錢五分) 甘草(五分) 水煎服。

控涎丹

治痰迷心竅,時作癲狂,狂言如有所見。

甘遂(去心) 紫大戟(去皮) 白芥子(各等分) 為末,煮麵糊丸,桐子大,曬乾,臨臥,淡薑湯下三十丸,以下利去痰飲為愈。

牛黃瀉心湯

治心經邪熱,狂語精神不爽。

龍齒(研) 牛黃(研) 硃砂(研,各一錢) 大黃(生,一兩) 為末,每服三錢,生薑蜜水調下。

寧心膏

婦人失血過多,心神不安,言語不當,不得睡臥。

辰砂(研) 酸棗仁 人參 白茯神 琥珀(各七錢五分) 滴乳香一錢研,共為細末,和勻,每服一錢,濃煎,燈心棗子湯,空心調下。

茯神散

治婦人心虛,與鬼交通,妄有所見聞,言語雜亂。

茯神(一兩五錢) 茯苓 人參 石菖蒲(各二兩) 赤小豆(五錢) 上㕮咀,每服八錢,水一盞半,煎至八分,通口食前服。

辰砂散

治風痰諸癇,狂言妄走,精神恍惚,乍歌乍哭,飲食失常,疾發仆地,醫藥無效者。

辰砂(光明有牆壁者,一兩) 酸棗仁(五錢,炒) 乳香(五錢) 上各為末,量病人能飲酒幾何,先令恣飲,但勿令吐,至靜室中,以前藥作一帖,溫酒一盞調之,令頓飲。如飲酒素少者,但隨量取醉,服藥訖,便置床枕令臥。如病淺者,半日至一日醒。病深者,二三日方醒。宜令家人伺之,但勿驚喚覺,須待其自醒,則神魄定矣。萬一驚寤不可復治,正肅吳公少時,心病服此二劑,五日方寤,遂瘥。蓋酒能昏神也。一方加人參。

濟世方

治失心。

鬱金(七兩,須四川蟬肚者真) 明礬(三兩) 為末,薄糊丸,桐子大,每六十丸,湯水任下。昔有婦人癲狂數年不愈,後遇至人,授此方,初服覺心胸中有物脫去,神氣灑然,再服頓蘇,此藥善去郁痰,凡病得之憂驚,痰裹心竅者最宜。

保命當歸承氣湯

當歸 大黃(各一兩) 芒硝(七錢) 甘草(五錢) 每二兩水一大碗,姜三片,棗十枚,煎至一半,溫服。若陽狂奔走,罵詈不知親疏,此陽有餘,陰不足。大黃、芒硝去胃中實熱,當歸補血益陰,甘草緩中,加薑棗者引入胃也。以大利為度,《經》所謂:微者逆之,甚者從之。此之謂也。

茯苓丸

常服治心疾良驗。

人參 石菖蒲 遠志 茯神 茯苓 辰砂(飛) 南星 半夏曲 真鐵粉(各等分) 為末,薑汁糊丸,桐子大,辰砂為衣,每服十丸加至三十丸,夜臥薑湯下。

蕊珠丸

治心恙及邪祟。

豬心血 硃砂(一兩) 干青靛花(一匙) 將豬心血靛花研勻,硃砂和丸,桐子大,每二十丸,茶酒下。甚者不過三服。

治癲癇經驗方

先服此一劑伐邪。

竹茹(一錢) 半夏曲(八分) 枳實 橘紅 甘草(炙,各五分) 山楂(炒黑,一錢五分) 玄明粉 燈草(各三分) 加薑棗,水煎服。

第二次服方,可服三劑,又服前方一劑,又再服此方三劑。人參(一錢五分) 黃耆(五分) 歸身(一錢) 百合(二錢五分) 生酸棗仁(三分) 熟酸棗仁(四分) 貝母 小草(各一錢) 麥冬(五分) 甘草梢(三分) 白芍藥(吳茱萸炒過八分) 茯神 酒紅花(二分) 加薑棗,水煎服。

第三方 服前二方半月,覺神氣稍完,繼服此藥。紫河車一具,洗淨砂鍋煮爛,入鹽少許,與服後,半月勿服藥,覺少減,又服前方一劑,第二方三劑,將二藥間服。

小兒疳症總要

二十以上其症為癆,二十以下其症為疳,總皆氣血虛損,同出而異名也。有因幼少乳食,腸胃未充,食物太早,耗傷真氣而成者;有因肥甘肆進,飲食過餐,積滯日久,面黃肌削而成者;有因乳母寒熱不調,或喜怒房勞之後,乳哺而成者;有因病後失調,元氣未復而成者;如身體雖肥潤,而內氣如火,善飢善渴,小便赤色,此為骨蒸。繼此朝涼夜熱而即成疳。若平時小便變色,或黃赤惡臭,淋閉溺難,渾濁如米泔者,此為漫白。於此失治,則陰陽不分,為瀉為痢;渴熱不去,為瘧為淋,而變成疳。論臟則有五疳,成疳又有時候。如春日眼目多痛,吐痢頻頻,瘡蟲瀉痢,白膜遮睛,筋青腦熱,此乃風瘠之候。風疳者,肝臟受熱所致,甚至肉削骨露,眼成雀盲,左脅結硬,頻頻吐涎,眼角有黑氣者,死。如夏日身發壯熱,臉赤唇紅,舌瘡眼赤,五心昏熱,胸膈煩悶,盜汗頻渴。小便赤澀,口中苦燥,此乃驚疳之候。驚疳者,心臟受熱所致,甚至熱消津液,飲水不已,食則驚啼,舌上黯黑,形容柘枯槁者,死。如面黃肢熱,瀉下酸臭減食餐泥,腹大腳細,吐逆中滿,水穀不化,睛黃眼腫,合面昏睡,此乃食疳之候。食疳者,脾經受傷所致,又名肥疳。甚至吃土不已,瀉痢頻頻,水穀難消,飲食惡進,面黃肌削,唇白腹高,人中平滿者,死。如秋日發熱惡寒,鼻下兩傍濕瘡赤癢,咳嗽不已,咽喉啞痛,毛焦氣脹,喘急多飢,此乃氣疳之候。氣疳者,壅熱傷肺所致,甚至面加枯骨,咳逆氣促,瀉頻白沫,身上粟生斑黑者,死。如內症,則腦熱肚痛,寒熱往來,滑泄頻頻,口臭乾溼,耳內瘡膿,外症則身體壯熱,足冷如冰,面黧爪黑,瘡疥肌削齒斷口瘡,俗名走馬,蓋齒屬腎,腎氣一虛,則虛火壅於上焦,故乃口臭,名曰臭息。繼此齒黑,名曰崩砂,更若齦爛,名曰潰槽。如熱血逆出,名曰宣露。甚至牙為脫落,名曰腐根。其根既腐,病縱得痊,齒不可再,此乃急疳之候。急疳者,腎疳也。一名骨疳,乃腎臟久受傷損所致,甚至飲水好鹹,小便如乳,耳焦牙黑骨枯者,死。又有冷疳者,多渴溏瀉,好臥冷地,減食咳逆,目腫面黧,體軟唇堅,肚大筋青,眼膜羞明,身瘦肢冷是也。又有肥熱疳者,身體肥熱,焦渴自汗,酷喜瓜果,肚脹腸鳴,尿白瀉酸睡多啼,善食灰土炭米等物是也。精液既耗,臟腑枯槁,則燥渴不已,名為疳渴。中氣不足健運失常,瀉痢久作,名為疳瀉、疳痢。五心煩躁,毛長皮枯,胸骨高起,時時咳嗽,名為疳嗽。又有煙疳,是因乳哺不調,食肉太早,停蓄腸胃而為蟲,其候皺眉多啼,腹痛吐沫,肚脹青筋,唇口紫黑,腸頭作癢,然症類似脾疳。又有脊疳,乃蟲食脊膂身熱羸瘦,煩痛下痢,齒齧爪甲,肚腹如鼓鳴,脊骨如鋸齒,十指生瘡,其症類似肚疳。又有腦疳,頭皮光急,頭瘡如餅,頭熱如火,髮結如穗,囟門腫高,是因腦中素受風熱,或難產,或臨產多欲所致耳,然症類似心疳。又疳腫脹者,是因虛中有積,故令肚脹緊脹,脾又受濕,故四肢頭面皆浮也。又疳癆者,肚脹臍突,肉削骨露,潮熱往來,五心煩熱,盜汗喘嗽,骨蒸枯悴,而生瘡疥是也,又有干疳者,謂五臟津液枯竭也。又有無辜疳者,因浣衣夜露,為無辜落羽所汙,小兒服之令身體發熱,日漸黃瘦,便痢膿血者是也。《心鑑》曰:其腦後項邊有核如彈,按之轉動,軟而不痛,其間有蟲如米粉,如有速破而去之,則蟲隨熱氣流散,遍體主瘡,一入臟腑,便痢膿血,須以銀針刺破,貼以膏藥可也。其自然疳者,起於久痢久泄,久熱久寒,久渴久吐久汗久瘧,久嗽久血久淋而成也,其丁奚者,手足極細,項小骨高,尻削體痿,腹大臍突,號哭胸陷,乃生谷𩍥,其哺露者,虛熱往來,頭骨分開,翻食吐蟲,煩渴嘔噦,柴骨枯露,總因脾胃虛弱,不能傳水穀以資精血,是以精血枯涸,肌膚桔黯而成也。更有疳蟲或如髮絲,或如馬尾,出於頭頂腹背之間,黃白及赤者,生。紫黑青者,死。又有冷熱疳者,外則臥地煩躁,內則滑泄無時,肌肉日削,飲食漸減是也,然治寒以溫,治熱以涼,此用藥之常法,殊不知疳之受病,皆虛所致,即熱者,亦虛中之熱,寒者,亦虛中之寒,積者,亦虛中之積。故治積不可峻取,治寒不可驟溫,治熱不可過涼。雖積者,疳之母,而治疳先於去積,然遇虛極者而迅攻之,則積未去,而疳愈危矣。故壯者,先去積而後扶胃氣;衰者,先扶胃氣而後利之。書曰:壯人無積,虛則有之。可見虛為積之本,積反為虛之標也。如惡食滑瀉,腳心不知痛癢,乳食直下,牙齦黑爛,頭項軟倒,舌白喘促,四肢厥冷,乾嘔寒噎,下痢腫脹,刺痛氣短耳。焦肩聳面,色如銀肚,硬如石皮發紫瘡,鶴膝解顱,糞門如筒,肌肉青黑,口舌臭爛,口吐黑血,吐利蛔蟲,流涎臭穢者,並皆不治。

疳眼

小兒肥疳恣食,寒暑不適,生冷油膩傷脾,糖面炙爆助火,因循積漸,釀成疳疾。渴而易飢,善食而瘦,發豎下泄,腹脹鼻干,久久不治。脾弱肝強,化源既絕,腎陰自虧,木失所養,肝火自燎其竅,這成目眚,多生翳膜,睫閉不開,眵淚如糊,乃中州弱而清陽不升,肝火盛而濁陰不降所致,治當升清降濁,以白朮、人參先補脾胃為君,柴胡、枳殼疏肝抑氣為臣,蒼朮、茯苓、澤瀉滲濕降濁為佐,羌活、蔓荊、升麻、川芎、薄荷諸風藥,既散風火,且借上達之性,以為使,疳與目疾咸獲其效矣。

魃病(兒科)

魃病者,兒將過歲,母復有妊,兒飲其魃乳,(又謂愛乳。)以成斯症。或有母患他病,兒飲其乳,以類母病者有焉。蓋母之血氣若調,乳則長養,精神血氣一病,乳則反生他病,母既妊娠,精華下蔭,氣則壅而為熱,血則鬱而為惡,小兒神氣未全,易於感動,其候寒熱時作,微微下痢,毛髮鬇鬡,意殊不悅,甚至面色痿黃,腹脹青筋,瀉青多吐,日漸尪羸,乳食不進,竟成疳狀。又有謂受妊之時,或因大實大虛,飢飽勞役,大暑大寒,風雨雷電,及陰陽不等,犯禁亦成。此候俗以孕在胎中,因兒飲乳,其魄識嫉,而致兒病,故謂之胎妒。

骨蒸(兒科)

蒸熱之病,多起於足陽明,其始也,火上衝而能啖,火消爍而善飢,蓋胃為氣血之海,氣血不足,邪火殺穀,水穀之精不足濟之,漸成口穢煩躁,夜熱朝涼,毛焦口渴,氣促盜汗,形如鵠立,謂之消癉。若大便日有十餘,肢瘦腹大,頻食多飢,謂之食並。再失調治,邪火不退,相傳相受,耗爍精滋,五臟俱困。如傳諸肝,則多怒善恐,頰痛轉筋,遇卯酉時則較重;傳諸脾則神怠肉腫,足冷腸鳴,辰戌醜未時則較重;傳諸肺,則咳逆膈脹,背楚惡寒,遇午後則較重;傳諸心,則五心燔灼,唇鮮口苦,當午則較重;傳諸腎,則蟲食膂髓,宣露柴骨,遇陰分則較重。此皆邪火為害,而耗傷精血,致病者也。若至年大,情竇既開,損傷精血而成骨蒸者,此又是精枯受傷,致成骨蒸者也。當於精血根本處求之。

痿黃(兒科)

痿黃者,猶樹木之精滋不足,故萎而黃也。在人為病,本於脾胃有傷,故土色自見也。蓋脾惡濕有為濕蒸,則厥腹膨脹,手足浮腫,黃中帶黑,唇燥口穢者,宜服蒼朮、半夏、澤瀉之類。有得之久病者,其候毛焦體熱,陰囊光亮,目黃胞腫,屢食善飢,黃甚如痘者,宜用茯苓、薄、桂、厚朴之類。又有得之風熱之後,氣短神倦,黃中帶白,如新出鵝羽,俗名鵝白者,宜針破其手足指尖。蓋食指大腸經也,引乃疏壅導塞之意耳。內服扶脾開胃導水之藥為主。有得之食傷者,其候噎逆酸楚,頤浮唇自,黃中帶赤,煩躁口穢,宜用莪朮、枳殼、卜子、山楂之類。

龜胸龜背(兒科)

龜胸者,胸高脹滿,形如覆掌,多因乳母酒面五辛無度所傷,或夏月煩躁,熱乳宿乳與兒。蓋肺氣最清,為諸臟華蓋,水氣泛溢,肺為之浮,日久痰滯,則生風熱,一觸諸辛,肺氣昏亂,是以唇紅面赤,咳嗽喘促,溏瀉蒸熱,由此而成疳,由疳而成龜胸矣。如藥後而復作傳變,目睛直視,痰涎壅上或發搐者,難治。龜背者,多因未滿半局,強令坐早,失護背脊,以致客氣吹撲,傳入於髓,寒則體痿,故傳變成斯。又謂五臟皆繫於背,凡五臟受過而成五疳,久則蟲蝕脊髓,背骨似折,高露如龜矣。書曰:腮腫疳還盛,脊高力已衰,腎無生氣,骨無堅長,故為惡症也。

三才膏

治骨蒸痿黃。

天門冬(去心) 地黃 人參(各等分) 

水煎成膏,白湯調服。

大肥兒丸

治五疳,脾虛泄瀉骨蒸。

人參 山楂 白朮(土炒) 陳皮 蓬莪朮 厚朴 神麯 黃連 胡黃連 青皮 茯苓 白芍 地骨皮 澤瀉 肉豆蔻 檳榔 川芎 柴胡 使君子(去殼) 甘草 干蟾(煨,各五錢) 五穀蟲(一兩) 為末,蜜丸如彈,米湯下。

香蔻飲

治疳瀉。

黃連 訶子(煨去殼) 木香 縮砂(炒) 茯苓 生肉豆蔻 姜水煎服。

傑聖丸

治小兒疳病通用。

蘆薈 五靈脂 好夜明砂(焙) 砂仁 陳皮 青皮 莪朮(煨) 使君子(煨) 木香(各一錢) 蛤蟆(日干炙焦) 黃連(各三分) 為細末,用雄豬膽二枚取汁,和丸,麻子大,每服十五丸,米飲送下。

煮肝散

夜明砂疳眼翳膜羞明。蛤粉穀精草(各一兩) 

為末,每服一錢,五七歲以上二錢,用雄豬肝如匙大一片批開,摻藥在內,以麻扎定,米泔水半碗煮之,肝熟撈出,傾湯碗內熱服,肝分三次嚼食,仍用肝湯嚥下,日三服,不拘時,大人雀目,空心服,至夜便見。如患久不效,日作二服。

雞肝散(錦囊秘方)

神治疳積壞眼白翳,一服即紅,再服即退。

透明雄黃(一錢五分,研碎) 桑白皮(五六錢,焙,燥搗粗末) 雞內金(一個瓦上炙燥,搗碎) 用藥摻雄雞軟肝上,酒釀煮熟,去藥食肝,忌鐵器。

畫眉膏

斷乳。

梔子(三個,燒,存性) 雌黃 輕粉 辰砂(各少許) 為末,香油調勻,俟兒睡著,濃抹兩眉,醒來自不思乳,未效再用。

治疳積眼神效。

芙蓉花(陰乾,四兩) 肉果(煨,一個) 胡黃連(五錢) 雄雞軟肝(一個) 白酒煮去筋膜,和前藥為丸,作三四服。白酒化下。

一方

治腎疳,腐根宣露臭爛。

雄黃如綠豆大(七粒) 淮棗(去核,七個) 上黃每粒藏棗內,將鐵線纏定,於油燈上燒,以外黑內干為度,出火氣為末,擦牙根,唾去流涎,血止為度。

追蟲丸

苦楝根 貫眾 木香 桃仁(去皮,尖,炒) 蕪荑(炒) 檳榔(各一錢) 當歸 鶴蝨(炒,各一錢五分) 輕粉(一角) 干蟾(去頭足酥炙) 黃連(炒,各一錢) 使君子肉(二十五粒) 為末細丸,肉汁湯下。

疳門要藥

清疳熱如用黃連、胡黃連、黃芩、梔子、地骨皮、石斛、五穀蟲、青黛、滑石之類,隨候採用。

消疳化積殺蟲,如草龍膽、蘆薈、雄黃、貫眾、干蟾、三稜、蓬朮、枳實、山楂、使君子、杏仁、雷丸、檳榔、阿魏、蕪荑、石決明、神麯、香附、青皮、木香之類,隨候採用。

滋陰養血如生地、熟地、當歸、白芍、丹皮、地骨皮、知母、黃柏、澤瀉之類,隨候採用。

健脾開胃培元,如山藥、茯苓、白朮、縮砂、陳皮、白豆仁、芡實、人參、甘草、米仁、肉果、蓮肉、陳米之類,隨候採用。

論吐(兒科)

《經》曰:諸逆衝上,皆屬於火;諸嘔吐酸皆屬於熱。又曰:寒氣客於腸胃,厥逆上出,故痛而嘔。嘔吐者,陽明之氣下行則順,令逆上行,故作嘔吐,有熱、有寒、有食也。然始有因傷乳過滿而溢,以致導虛胃氣,漸成斯症者有之。凡有聲有物,開口而作者,名曰嘔。有物無聲者,名曰吐。有聲無物者,謂之噦。又有哯乳者,乳自流出,似檐水射出之象。哯者,心胸上下氣逆郁築。噦者,膈虛胃寒以致噦,噦作聲,無物可出也,然候不一。如兒初生,有因母有伏痰,得之胎氣使然者,有因拭口不淨,惡水流毒所致者,有飲食作乘,又觸驚怒,胃氣受傷,惡食胃痛而致者。若耳後紅紋兩頰紅紫,氣粗作吐者,此發痘疹之候。如膚削神困,自動不停,不思乳食,是胃氣虛弱,不能消納,此為虛吐。如面青唇白,清涎夾乳,喜熱惡寒,四肢悽清,此為冷吐。至如胃有實火,則吐黃水而味苦,胸前煩躁。若乘厥陰而入肝,則為酸為逆,多怒煩啼,此為熱吐。如咳嗽氣急、吐清水而膈悶者,是胃有寒邪,中有頑痰已而成熱,此為痰吐。若飲食不化,酸臭上逆,惡食不渴,胃痛潮熱者,是傷食、傷寒也。若黃痰稠涎,作噫、作嘔者,皆炎之徵也。如面白手焦,或面有白斑點子,唇紅或紫,昏困時吐不醒人事,胃口時痛時止而嘔清水者,蟲吐也。如唇黑多哭,夾痰吐乳者,是傷脾也。如身上發熱,咳嗽痰鳴,夜間煩躁,鼻青吐乳者,是客風傷肺也。如早晚發熱,山根青色,吐而不睡者,是驚吐也。治吐之法,當辯新久寒熱,如初吐當導利以順氣下行。吐久者,須防胃虛生風,故治吐症,貴扶胃氣為要。如吐不已,可微止之,元使太泄胃氣,惟有風疾及夾痰吐者,不可遽止,否則,風無定處。更入外風,痰熱相生,必成驚候。其餘諸吐初起,及微觀乳,便當調治。如哯不已即成吐,吐之不己即成嘔,嘔之不已即成⿰亻輦,⿰亻輦之不已即成噦。至此胃氣大衰,精神漸脫矣。若至嘔吐不已,日漸沉困,囟陷囟腫,青筋大露者,非頻吐不食,昏沉語塞,喘急上熱,常嘔腥臭者,皆死。又有時時吐唾者,多因腎氣衰冷,不能藏蓄津滋,潤浥心肺,久必漸為黃瘦,宜煎地黃料浩飲之。又有胃氣衰冷,不能運行津液所致者,此宜溫補胃氣。又有心脾蘊熱,《經》曰「舌縱涎下,皆屬於熱」者,宜清理之。屬腎、屬胃、屬脾,為虛、為寒、為熱,常以色脈辯之。

論瀉(兒科)

夫瀉症不同,溏泄滑利,洞五瀉是也。溏者,似瀉非瀉,精粕不聚,其色似膿。泄者,無時而作,瀉出不知利者,直射濺溜,氣從中脘滑者,水穀直過腸胃不化。洞者,頓然下之,如桶散潰不留,當以脈候參詳,而虛實迥別矣。寒瀉者,其色必白;熱瀉者,色必黃赤,或糞沫射出而遠,火性迅速,元陽直走,毋輕視也。然有久寒之後,因虛而生火者,有因熱極而傷寒者,有因實而致虛者,有因虛不運化而似實者,有因傷後頻傷,色白似寒者,有因傷久燥澀色黃,津液耗亡作渴而似熱者,有因木來剋土色青似驚者。更泄症所屬有五,有胃泄、脾泄、大腸泄、小腸泄、大瘕泄者。胃泄者,飲食不化,其色必黃;脾泄者,腹脹滿而泄注,食即吐逆;大腸泄者,今已窘迫,大便色白,腸鳴切痛;小腸泄者,泄短而便膿血,少腹必痛;大瘕泄者,數至圊而不能便,莖中亦痛。更有食積瀉者,積聚停飲,痞膈中滿,脅肋疼痛,晝涼夜熱,厥口吐酸。脈實者,先利而後補,虛者,先補而後利,如春月傷風咳嗽而泄瀉者,是表裡俱虛,木旺而土虧也。冬月受寒而泄瀉者,不治,即成慢脾也。中濕而泄瀉者,必腸鳴肚痛,手足俱寒,宜宣利其水可也。然泄瀉、瘧痢,同乎一原,皆由暑月脾傷所致。飲食為痰,充於胸膈則為瘧。飲食為積膠於腸胃則為痢,飲食始傷即瀉為輕,停滯既久乃發瘧痢為重。又見水瀉而腹不痛,肌肉虛浮,身體重著者,是濕如完穀不化者為氣虛。如腹痛腸鳴,卒痛一陣,水瀉一陣者,是火如昏悶疾多,時瀉時止,或多或少者為痰。如痛甚而瀉,瀉後而腹痛減者為食積。如面垢煩躁渴飲水漿,背寒自汗,頭熱嘔吐者為傷暑。然瀉本屬濕,或飲食傷脾,治法不外乎滲濕消導分利補脾數法而已。然尤宜分寒熱新久,如瀉久而元氣下陷者,宜升提之;腸胃虛滑不禁者,宜收澀之。利水不可施於久病之後;收澀不可投於初起之時。面赤褐瀉者,暖劑宜禁。瀉久作渴者,涼劑忌投。蓋暴瀉非陰,久瀉非陽。渴者,當致不渴方愈,謂其邪熱去,脾氣復,津液生也。不渴者,當致微渴才痊,謂其積滯去,陰陽和也。如瀉進止時發者,可發散脾間濕氣,後與扶脾可也。若交寅時而瀉者,謂之晨瀉,宜為溫補腎陽。蓋腎開竅於二陰,而失閉藏之職也。故有脾虛、肝虛、腎虛,謂之三虛。有因濕、因火、因痰、因虛、因暑、因積、因風、因冷謂之八症。若吐乳瀉黃,是傷熱乳也。吐乳瀉青者,是傷冷乳也。糞如臭雞子而肚膨,手紋紫色而身熱者,是疳瀉也。糞青夜啼,或時驚悸者,是驚瀉也。初瀉微黃,良久則色青者,為臟冷也。便青而夾白膿,稠黏如涎者,是赤腸寒。久則令見腹痛鳴啼,面白形青,漸成陰癇。總脾者,一身之祖,百脈之源,病則十二經皆病矣。

論吐瀉(兒科)

凡脾虛則瀉,胃虛則吐,脾胃俱虛,吐瀉並作。先吐而後瀉者,是中焦之氣不和,不能消納,必面赤唇紅,煩渴溲短,厥脈洪數,乃受熱之徵也。先瀉而後吐者,或飲食乍加,夜睡肚冷,或寒濕傷脾,脾傷胃弱而成,必面白神倦,不熱不渴,厥脈沉濡,是虛寒之可徵矣。又有夏月,外傷於暑,內傷於食,陰陽不能升降,乃乖膈而陡發者。又有陽氣不振,而吐瀉不止者,亦有乳母冒暑,兒飲熱乳而然者。凡黃赤紅色為熱,白色為寒,青黑為痛。然吐則傷氣,瀉則傷血,氣虛則發厥,血虛則發熱,氣血俱虛,則身熱而手足厥,繼此必成慢風,可不慎歟!惟疳瀉不成風候,久則亦患無辜,終為虛乏。如瀉注而脈浮大數者,死。或瀉而腹脹脈弦者,死。唇赤生瘡,眼多赤脈者,死。久痢作嘔,有聲無物,唇鮮渴逆者,死。洞瀉不止者,死。如屋漏水而不止,食入則嘔,昏沉眼竄,手足口鼻皆冷者,死。舌黑有芒刺,此陰竭而孤陽上浮也。大渴不止者,此腎敗也。俱死。

霍亂大小總論合參(附噁心)

霍亂者,多得之於夏月,外感濕熱風暑,內傷飲食生冷,陰陽痞膈,清濁相干,上下奔迫,氣亂腸胃之間,陽不降,陰不升,邪正相逆,中脘節閉,擊搏於中,卒然吐瀉,而揮霍變亂,心腹大痛,嘔吐瀉利,憎寒壯熱,頭痛眩暈。邪在上焦,先心痛則先吐;邪在下焦,先腹痛則先瀉;邢在中焦,心腹並痛,則吐瀉齊作。陽明潤養宗筋,吐瀉驟亡津液,失其所養,甚則轉筋入腹而斃。在小兒脾胃虛弱,乳食易停,兼外冒寒暑,則邪正相攻,脾虛則瀉,胃虛則吐,脾胃俱虛,吐瀉並作,亡陽變風者有焉。治法則宜定吐安胃為先,次以隨症止瀉為要。然濕霍亂死者少,乾霍亂死者多。乾霍亂者,忽然脹滿,心腹絞痛,上不得吐,下不得瀉,躁亂昏憒,關格陰陽,遍體轉筋,手足厥冷,痰壅腹脹,頃刻之間,升降不通,便致悶絕,誤迸飲食,立致殺人,此乃寒濕太甚,脾被絆而不能動,氣被鬱而不能行,脾土鬱極,不能發越,以致火熱內擾,所以卒痛,手足厥冷,噁心嘔噦,俗名攪腸沙者,言其痛之甚也。不可過於攻,過攻則脾愈虛;不可過於熱,過熱則火愈熾;不可過於寒,過寒則失捍格,須反佐以治,然後郁可開,火可散也。北方刺青筋以出氣血,南方括手足以行氣血,俱能散病。然出氣血,又不若行氣血之為愈,況霍亂乃氣病,而非血病,刺青筋固能散氣,然血亦因之以傷,人之一身,氣常有餘,血常不足,今不足者,又從而傷之,是不足之中又不足矣。少壯之人,幸或得免,衰老之人,多致於死,何則?夫氣為血之先導,血為氣之依附,今陰血既虛,則陽失其所依,必然躁越,不死何待?況陽虛必惡寒,陰虛必發熱,熱則陰血愈消。《經》曰:陰虛則病,陰竭則死。惟宜以熱童便入澆鹽少許,三飲而三吐之,宣提其氣,鹽湧於上,溺泄於下,則中通矣。或有單用淡鹽湯探吐之,總不出宣通發越之義,蓋既有其人,必有其出,今有其入,而不得其出者,痞塞也,多死。得吐後,方可用藥調理,《脈訣》曰:滑數為嘔,代者霍亂;微滑者生,澀數凶斷。又曰:滑而不勻,必是吐瀉霍亂之侯。脈代勿訝,故凡吐瀉,脈見結促代,或隱伏或洪大,皆不可斷以為死。果脈來微細欲絕,少氣不語,舌倦囊縮者,方為不治。

夫氣者,上下四旁之樞機,若中脘之氣健旺有餘,則驅下脘之氣於大小腸,從前後二陰而出。惟其不足,則無力運之下行,反受下脘之濁氣,以致胃中清濁混亂,為痛為脹之所由也。《經》曰:太陰所至為中滿,霍亂吐下,清氣在陰,濁氣在陽,營氣順脈,衛氣逆行,清濁相干,亂於腸胃,則為霍亂,嘔吐瀉之後,甚則轉筋,此兼風也。手足厥冷,氣少唇青,此兼寒也。身熱煩渴,氣粗口燥,此暑病也。四肢重著,骨節煩疼,此兼濕也。腳轉筋者,以脘肺養宗所屬,胃與大腸,今暴吐下,津液頓亡,內外傷感,冷熱不調,陰陽相搏而攻閉,諸脈枯削,宗筋失養,必致攣縮,甚則舌卷囊縮者,難治也。凡遍身轉筋,肢冷膈痛欲絕,脈洪者,易治。脈微弱漸遲者,死。及陽氣已脫,或遺尿不知,或氣少不語,或膏汗如珠或人躁欲入水,或四肢不收者,皆死。

如吐利不止,元氣耗散,病勢危篤,或口渴喜冷,或惡寒逆冷,或發熱煩躁,欲去衣被,此陰盛格陽也。不可以其喜冷欲去衣被為熱症,當以理中湯。甚者,附子理中湯;不效,則四逆湯,並宜冷服。

噁心者,無聲無物,心中欲吐不吐,欲嘔不嘔。雖曰噁心實非心經之病,皆在胃口之上,有痰、有熱、有虛,皆宜用生薑,隨症佐藥,蓋以生薑能開胃豁痰也。

傷食大小總論合參(附傷飲)

停食者,必胸膈痞塞,惡食噫氣,如敗卵臭,身熱顱汗,掌中倍熱,煩啼不能仰臥,見食憎惡,且亦頭痛發熱,狀如傷寒,但身不痛為異,其脈右手氣口緊盛,治法傷食初起,必兼辛散,不可驟用苦寒,蓋食得寒則愈凝,得熱乃能腐熟,惟宜導痰消食健脾。若至已成糟粕,日久生熱,須假涼藥一二味以降之,故朦石丸內用黃芩也。亦有鬱怒憂抑,傷脾不思飲食者,尤宜行氣調中,如冷物停滯者,炮薑、豆蔻辛溫之藥,以消導之。宿食已消,而中焦未和者,六君子以養之。食多而滯者,消其滯,食少而不能化者,助其脾。至有身不壯熱,脈不洪大而實,但胸中脹極者,此無根失守之氣,逆奔於上,乃能極脹,大虛症也。蓋胸為受氣之所,非可藏納有形之物,當用塞因塞用之法,以大補為消。

東垣曰:宿食不化,則獨右關脈沉滑。又曰:浮而滑者,宿食也。又曰:脈弦者,傷食。書又曰:人迎緊盛傷於寒,氣口緊盛傷於食,夫人迎乃左寸也,為足陽明之別脈,而何以傷於寒者,反人迎緊盛乎?氣口乃右寸也,為手太陰之動脈,而何以傷於食者,反氣口緊盛乎?蓋人身之氣血,運行不息,流注於各經,而見動脈。若寒傷於肺,皮毛外束,邪火燔灼於肺金,以故太陰不能朝百脈而持權衡,陽明一經,獨有濁也,故氣血之所注,祗就胃中之無邪者,而輸將之。《靈樞》以人迎候陽主外,則知人迎為陽明之腑脈,專主乎表,故人迎緊盛,而知寒傷乎肺也。若食傷於胃,則精微無由上輸於肺,而金無所養,致失其權,溉臟腑流行三焦之職,由是血止盛乎一經,而不能宣通上達也。《靈樞》以氣喉陰主中,則知氣口為太陰之臟脈,而主乎里,故氣口緊盛,而知食傷乎胃也。後世以左右手關前一分為人迎氣口,而以辨內外傷,紛無定說。又曰:何謂人迎喉旁取之?互參諸書,庶不淆於左表右里之說,而合於《內經》矣。李時珍曰:兩手六脈,皆肺之經脈也。蓋脈行始於肺,終於肝,而復會於肺,肺力氣之門戶,寸口曰氣口者,因肺主氣,氣之盛衰,見於此也。凡五臟六腑,兩手寸關尺者,皆手太陰肺金之一脈也,但分其部位以候他臟之氣耳,故曰肺朝百脈,而寸口為之大會也。然岐伯曰:氣口亦太陰,何也?蓋五味入口,藏於胃,以養五臟,五臟六腑之氣味,皆出於胃,變見於氣口,所以,氣口雖為手太陰,而實足太陰之所歸,故曰氣口亦太陰也。飲食內傷,亦頭疼發熱,胸滿嘔吐,噫氣如敗卵臭,心口按之必痛,見食惡食,俗呼夾食傷寒,兩寸脈必弦緊,右關弦大有矣。或浮滑而疾,然飲與食又當分別,飲者,水也,傷無形之氣;食者,物也,傷有形之血。

內外之傷既已分明,所傷輕重,尤須酌量,然後投之以藥,無不確當,故曰用藥無據,反為氣賊。《經》曰:約方猶約囊也。囊滿勿約,則輸泄方成,勿約則神與氣勿俱,故古人桂枝湯承氣湯下俱云,若一服汗出即止,得更衣即止,不必盡劑,其慎如此。蓋得聖人約囊之旨也。《經》曰:上工平氣,中工亂脈,下工絕氣。蓋因不知表裡輕重,無據而亂投之也。

脾主四肢,四肢熱,即五心煩熱也。火性上行,若鬱而不達,則消爍真陰,而肌膚筋骨如火之熱也。若飲食填塞至陰則清,陽不得上行,故不能傳化也。《經》曰:火鬱發之。蓋火之為性,揚之則光,遏之則減。今為飲食抑遏,則生道幾乎息矣。使清陽出上竅,則濁陰自歸下竅,而飲食傳化,無抑遏之患矣。東垣聖於脾胃,治之必主升陽,俗醫知降而不知升,是撲其少火也,安望其衛生耶?

男子以氣為主,故宜右手脈盛;女子以血為主,故宜左手脈盛。然人之身氣為衛,血為榮,無分男女,皆以胃氣為主。《經》曰,胃為水穀氣血之海,化營衛而潤宗筋。又云:陰陽總宗筋之會,而陰明為之長。蓋胃氣者,中氣也。《易·頤》之象曰:君子慎言語,節飲食。慎言語則中氣不散而上越,節飲食則中氣不滯而下行。

《陰陽應象論》云:水穀之寒熱,感則客人六腑。是飲食之傷,傷於寒熱也。《痹論》云:飲食自倍,腸胃乃傷。是飲食之傷,傷於飢飽也。古人治法,分上中下三等,而治之在上者,因而越之,瓜蒂散之類;中者消化,神麯、麥芽、山楂、三稜、廣朮之類;在下者,引而竭之,硝石、巴豆、牽牛、甘遂之類。若飲食尚在胃脘,未曾蒸腐而成下粕,妄行取下,中氣被傷,傳導失職,燥熱愈甚,宜有結胸之變也。古人又分寒熱而治之,傷熱物者,以寒藥治之,傷寒物者,以熱藥治之,加傷冷物二分,熱物一分,則用熱藥二停,寒藥一停,若備急丸是也。當隨證加減。然飲食之病,傷寒物者居多,蓋熱則行而寒易凝也。

當今方家以平胃散為脾胃之準繩,敦知平胃者,胃中有中高阜,則使平之,一平即止,不可過劑,過劑則平地反成坎。夫今人以為常服者,誤也。不若積術丸為勝,夫枳朮丸乃潔古老人所制,用枳實一兩,白朮二兩,補藥多於消藥,先補而後消,以荷葉裹飯燒熟為丸,蓋取荷葉色青得震卦之體有仰盂之象,中空而清氣上升,燒飯為丸,以取穀氣,潔古枳朮一方,啟東垣末年之悟,補中益氣自此始也。但潔古專為有傷食者設,今人以此丸為補脾藥,朝服暮餌。更有益之橘半香砂者,則又甚矣。吾恐枳實一味,有推牆倒壁之功,而人之腸胃中,既已有傷,牆壁不固,能經幾番推倒乎?至若山楂、神麯、麥芽三味,舉世所常用者,然山楂能化肉積,凡年久母豬肉煮不熟者,入山楂一撮,皮肉盡爛。又產婦兒枕痛者,用山楂二十粒,砂糖水煎一碗服之,兒枕立化,可見其破氣破血,不可輕用。麴櫱者,以米與水在瓷缸中,必藉曲以釀成酒,必藉櫱以釀成糖,脾胃在人身非瓷缸比,原有化食之能,今食不化者,因其所能者病也。只補助其能,而食自化,何必用此消克之藥哉!脾氣一受傷於食,再受傷於藥,而復能還原健運者,鮮矣。

大凡元氣完固之人,多食不傷,過時不飢。若人先因本氣不足,致令飲食有傷,前藥一用飲食雖消,但脾既已受傷,而復經此一番消化,愈虛其虛後日食不化,猶謂前藥已效,湯丸並進,展轉相害,羸瘦日增,良可悲哉!竊痛此弊,因申言之,凡太平丸、保和丸、肥兒丸之類,其名雖美,然名之美者,其藥必惡,故以美名加之,以欺人耳目,非大方家可用也。故醫有貧賤之醫,有富貴之醫,膏梁之子弟,與藜藿之民不同,太平之民,與瘡痍之民不同。鄉村閭巷,頑夫壯士,暴有所傷,一服可愈。若膏梁子弟,稟受虛弱,奉養柔脆,以此施之,貽害不小。若脾胃惟東垣為聖,選而用之,以調中蓋氣,補中益氣二方,出人增減,真知其寒物傷也。本方中加熱藥如薑桂之類,熱物傷也。加黃連之類,真知有肉食傷也。加山楂數粒,酒食傷也。加葛花一味,隨症調理,此東垣之法,方家之繩墨也。

如有食填太陰,名曰食厥,即木鬱也。上部有脈,下部無脈,不吐則死,急以陰陽鹽湯探吐其物即愈,蓋厥陰少陽屬木,於令為春,乃人身生髮之氣也。食者,陰物也。脾胃者,坤土也。飲食填塞太陰,不能健化,則生氣不能上升而木鬱矣。吐去上焦有形之物,則木得條達,而遂其升生之性以愈矣。如有食積腸腹絞痛,手不可按者,不得不下。審知其為寒積,必用巴豆感應丸;審知其為熱積,必用大黃承氣湯下之,不當,死生立判,慎之哉!然為積為食所傷者,乃有形之物也,宜消之,重則吐下。若為飲為酒所傷者,是無形之物致病,而無形之元氣受傷,飲宜發汗或利小便,酒宜發汗,或補元氣,不可妄行利下,使既傷無形之元氣,復損有形之陰血,益增其病矣。況《經》曰:大積大聚,其可犯也。衰其大半而止,過者死,況其飲乎?

造化生物,天地水火而已。生之者天,成之者地也。故乾知大始,坤作成物,至於交合變化之用,則水火二氣也。天運水火於地之中,則物生矣。然水火不可偏盛,大旱物不生,火偏盛也。大澇物亦不生,水偏盛也。煦之以陽光,濡之以雨露,水火和平而物始生,自然之理。人之臟腑以脾胃為主,然脾胃能化物,實由於水火二氣,非脾胃所能也。火盛則脾胃燥,水盛則脾胃濕,皆不能化物,乃生諸病。如消渴者,火偏盛而水不能制也。水腫者,水偏盛而火不能化也。制其偏而使之平,則治之之法也。制其偏而使之平,一句甚好,所謂制者,非去水去火之謂。人身水火,原自均平,偏者,病也。火偏多者,補水配火,不必去火。水偏多者,補火配水,不必去水譬之天平,此重則彼輕,一邊重者,只補足輕之一邊,決不鑿去馬子,蓋馬子一定之數,今人慾瀉水降火者,鑿馬子者也。

傷食必因於脾弱,治者必以助脾順氣,俟其腐熟而去之。滯去之後,尤當補養脾胃,庶不再傷。若妄用攻下,耗傷津液,積滯轉固,或即攻去。脾胃愈虛,停滯接踵,中氣一傷,變生百病矣。故《經》曰:平人皆稟氣於胃。《靈樞》曰:胃滿則腸虛,腸滿則胃虛,更虛更滿,故氣得上下,五臟安定,血脈和,則精神乃居。故神者,水穀之精氣也。可不重歟!

傷飲者,乃無形元氣受傷也。惟宜參蘇飲,倍人參,加木香微汗之,或五苓散,加葛根微利小便,使上下分消,與治濕同法。醒後獨參湯最宜。有強酒脹滿欲嘔者,以鹽花擦牙,溫水漱下如湯沃雪,即時通快,是鹽能下走而通水也。

脾胃方論大小合參(附下氣)

《靈樞》曰:人有髓海,有血海,有氣海,有水穀之海。凡此四者,以應四海也。胃者,水穀之海;衝脈者,為血之海,又十二經之海;膻中者,為氣之海,腦為髓之海;又曰衝脈者,五臟六腑之海也。五臟六腑皆稟焉。又曰:人受氣於谷,谷入於胃,以傳於肺,五臟六腑,皆以受氣,(胃升精於肺,肺散精於臟腑。)其清者為營,濁者為衛,(《素問》曰:營者,水穀之精氣,衛者,水穀之悍氣。)營在脈中,(陰性精專,隨宗氣以行於經隧之中。)衛在脈外,(陽性慓悍滑利,不入於脈而行,行於皮膚分肉之間,其浮氣之不循經者為衛氣,其精氣之行於經者,為營氣。)周營不休,五十而復大會,陰陽相貫,如環無端。晝行於陽,夜行於陰,太陰主內。太陽主外,各二十五度,分為晝夜。夜半後而陰衰,平旦陰盡而陽受氣矣。日西而陽衰,日入陽盡,而陰受氣矣。夜半而大會,(陰陽交會),萬民皆臥,命曰合陰。平旦陰盡而陽受氣,如是無已,與天地同紀,其始入於陰,常從足少陰注於腎,(氣行於陰則寐,故少陰病但欲寐也)。腎注於心,心注於肺,肺注於肝,肝注於脾,脾復注於腎,為周營,出於中焦(中脘穴為中焦,胃中谷氣傳化精微為血。)衛出於下焦,(臍下一寸陰交穴為下焦,其陽氣上升為衛氣。)營衛者,精氣也,(水穀之精氣。)血者,神氣也。蓋精能生神,神無所麗,必依精血,故血之與氣,異名同類焉。

《靈樞》曰:脾小則臟安,難傷於邪也。脾大則苦湊䏚,(䏚音眇,脅下軟肉處也。)而痛,不能疾行。脾高,則䏚引季肋而痛。脾下,則下加於大腸,則臟苦受邪。脾堅。則臟安難傷。脾脆,則善病,消癉易傷。脾端正則和好難傷,脾偏傾則善滿善脹也。(何以知其然也?黃色小理者,脾小粗理者,脾大揭唇者,脾高唇下縱者,脾下唇堅者,脾堅唇大而不堅者,脾脆唇上下好者,脾端正,唇偏傾者,脾偏傾也。)

人以胃氣為本者,以其滋養萬物。食入於胃,受土之氣也。以脾為本者,以其磨化萬物,布五味,以養五臟,榮養百骸,潤澤四肢。故胃氣調和,則乳哺消化,脾胃虛冷,則宿食不行,大法溫胃補脾為主。若驚惕熱甚而不食者,是心脾為子母,當用瀉心之劑。若因心虛而脾氣亦衰,故恍惚不食者,當以補心之劑,兼與扶脾,所謂火能生土,母能令子實也。若面白無光,瘦弱腹痛,口中氣冷,不思食而吐水者,是胃氣虛冷,法當暖胃扶脾。故胃虛則有嘔吐不食之症,胃實則多痞滿內熱之虞。且旦則陽氣方長,穀氣易消,故能食。暮則陰氣方迸,谷不能化,故宜少食。若臨晚而倍能食者,是陰虛而邪火殺穀也。然調脾胃者,其人昌;傷脾胃者,其人亡。脾具坤靜之德,而有乾健之運,化生精氣,清氣上升,糟粕下降,濁者為衛,清者為榮,陰陽得此,謂之橐龠,使一弱焉,則健運之令不行,化生之功失職,厥病之由,靡不始此。嬰兒不知飢飽,保育之功,在於父母。奈情深姑惜,不知宿食未消,新食又進,藥之恐兒苦口,節之恐兒餓肚,以致脾胃愈傷,百病踵作矣。

積滯必用消導。消者,散其積也。導者,行其氣也。脾虛不運,則氣不流行,氣不流行則停滯而為積,或作瀉痢,或成癥痞,以致飲食減少,五臟無所資稟,血氣日以虛衰,因致危困者多矣。故必消而導之,輕則用和解之常劑,重必假峻下之湯丸。蓋濁陰不降,則清陽不升,客垢不除,則真元不復,如勘定禍亂,然後可以致太平。若積因於脾虛不能健運藥力者,或消補並行,或補多消少,或先補後消,潔古所謂養正而積自除,故前人破滯削堅之藥,必假參朮贊助成功。《經》曰:無致邪,無失正,絕人長命,此之謂也。東垣曰:胃乃脾之剛,脾乃胃之柔,飲食不節,則胃先病,脾無所稟而後病,勞倦則脾先病,不能為胃行氣而胃後病。然脾胃為十二經之海,脾胃既虛,十二經之邪不一而出,故百病皆從脾胃生也。處方者,可不以此為重乎。

夫天包地外,地處天中,以生為長,以收為藏,玄穹不有其功,而功歸后土,故土膏一動,百昌莫不蕃茂,土氣一收,萬物莫不歸根,是以膏沐之沃土,可以發育,灰沙之燥土,全無生氣也。故萬物悉從土出,名為萬物之母,其在人身則脾胃主之,氣血精神,津液筋胃,臟腑百骸,莫不稟氣於胃也。故胃者,衛之源,脾者,榮之本,《針經》曰:榮出中焦,衛出上焦。然脾者,坤土也。主乎靜而屬陰。胃者,乾土也。主乎動而屬陽。然脾具坤柔之德,而有乾運之功,脾喜燥而惡濕,胃本濕而惡燥。《靈樞》曰:胃欲寒飲惡熱,腸欲熱飲惡寒。《內經》曰:脾胃者,倉稟之官。胃為水穀之海,五臟六腑之大源,水穀皆入於胃,脾與胃以膜相連,為胃行其津液,是以食氣入胃,散精於肝,淫氣於筋,淫精於脈,輸精於脾。飲入於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脾胃為人後天元氣之本,而飲食為人化源生髮之機,故曰納穀為室,安穀者昌。若胃虛不能容受,故不嗜食。脾虛不能運化,故有積滯。所以然者,皆由氣虛也。是以東垣創立《脾胃論》,而定補中益氣湯,以開萬世補後天元氣之祖,所以真氣,名元氣者,正生身之精也。惟胃氣足以滋之,故胃之一腑若病,則十二經之元氣皆為不足,津液皆為不行,四肢百骸,皆失營運,九竅不通,而百病生矣。故治百病者,未有不以健脾胃為最重也。謂之健者,因脾虛不能運動,故助其脾之力,以使健運也。然進健脾扶胃,而終不能飲食者,不知更有補母之法焉。蓋補土者,莫先於補火,如人不思飲食,此屬陽明胃土受病,須補少陰君火,歸脾湯正補心火以生胃土也。如人能食而不化,此屬太陰脾土受病,須補少陰相火,八味丸正補相火,以生脾土也。豈知補火之神功,更兼滋水之妙用,蓋脾胃能化萬物,實由於水火二氣之中,五行相剋為用,相剋即所以相成,水不得土籍,何處以發生?土不得水,燥槁何能生物?故土以成水柔潤之德,水以成土化育之功,水土相資,故脾為太陰濕土,全賴以水為用,故曰:補脾不若補腎者,既補腎中之火,尤補腎中之水,補火者生土也,補水者滋土也。太陰濕土,全仗以濕為用,苟不知此,而徒以辛香燥熱,以為助脾開胃,適足致為燥裂,無用之土矣。猶天之不雨,地土不能濕潤,則水土不和,而生化之令不行。且造化生物,惟有陽和一氣,即如鴨卵,以火暖而雛,蠶子以人懷而出,陽春一轉,草木甲拆,觸類旁通,化育之理昭然矣。

肥人體倦,脾胃不和,食不飽悶,此胃有濕痰,鬱滯中焦,以致清陽不升,濁陰不降,痞塞填病,二便陰塞,宜用四君,則陳半升柴,則脾胃自強,情升濁降,郁化滯行,津液四布。濕流燥潤,二便如常,精神飲食俱健矣。

胃中元氣盛,則多食而不傷,過時而不飢。脾胃俱旺,則能食而肥。脾胃俱虛,則不能食而瘦。飲食不節,則胃病。胃病則氣短,精神少而生大熱,宜甘溫以除之。形體勞後則脾病,脾辰則怠情嗜臥,四肢不收,宜調補以健之。平人飲食入胃,先行陽道,而陽氣升浮,散滿皮膚,充塞頭頂,則九竅返利也。病人飲食入胃,先行陰道而陰氣降沉,遽覺至臍下,輒欲小便,當臍有動氣,按之若痛,故九竅不利也。《經》曰:陰精上奉其人壽。謂脾胃既和,穀氣上升,春夏令行,故其人壽。陽精所降,其人夭。謂脾胃不和,穀氣下流,收藏令行,故其人夭。又曰:人以水穀為本,故安穀則昌,絕谷則亡。水去則榮散,谷消則衛亡。榮散衛亡,將何以立?故血不可不養,衛不可不溫,然人之元氣充足,皆由脾胃之氣,無所傷損也。

下氣屬心虛,《經》云:夏脈者,心也。心脈不及,下為氣泄者是也。河間云:腸胃鬱結,穀氣內發,而不能宣通於腸胃之外,故善噫嚏而下氣也。如顛癇癆瘵,若氣下泄不止者,必死。此真氣竭絕,腸胃腠理閉塞,穀氣不能宣通於腸胃之外,故從腸胃中泄出此氣者,乃腸胃生養之氣也。

有胃病之後,而胃脈和平,其心腎肝肺之脈,反不能安其常者,此因中央氣弱,不能四迄,如母病而四子失乳,故現飢餒之象耳。更有食後迷悶倦怠,轉欲小便者,即是元氣下陷也,宜補中益氣湯,倍加蜜酒炒升麻。然安佚之人多犯之,蓋氣無神運,則下降也。

方脈嘔吐噦合參

嘔吐以半夏、橘皮、生薑為主,河間謂嘔乃火氣上者,此特一端耳。胃中有熱,膈上有痰者,二陳湯加炒山梔、黃連、生薑。有久病嘔者,胃虛不納穀也,用人參、白朮、煨姜之類。有痰膈中焦,食不得下者:有氣逆者;有寒氣鬱於胃口者;有氣滯心肺之分,乃新食不得下而反出者;有胃中有火,與痰而嘔者;注船大吐,渴飲水者,童便飲之最妙。嘔吐症忌用利藥者,此言其常也。然大小腸膀胱熱結而不通,上作嘔吐隔食,若不用利藥開通發泄,則嘔吐何由而止。總上焦實熱者,宜清利之;中有停滯者,宜消導之;更有虛極頭暈作吐者,宜補之;有下焦虛寒,而水穀不受者,尤宜溫補不可少誤。

古人以嘔屬陽明,多氣多血,故有聲有物,氣血俱病也。吐屬太陽,多血少氣,故有物無聲,血病也。噦屬少陽,多氣少血,故有聲無物,氣病也。獨東垣以嘔、吐、噦俱屬脾胃虛弱,或寒氣所客,或飲食所傷,致上逆而不得下也。潔古老人又從三焦以分氣、積、寒之三因。邪在上脘之陽,則氣停水積,飲之清濁混亂、為痰、為飲、為涎、為唾,變而成嘔。邪在上脘之陰,則血滯而谷不消,食之清濁不分,為噎、為寒、為痞、為滿、為痛、為脹,變而成吐。邪在中脘之氣交,盡有二脘之病,當從三焦分氣、積、寒之三因。上焦在胃口上通天氣,主納而不出,中焦在中脘,上通天氣,下通地氣,主熟腐水穀,下焦在臍下,下通地氣,主出而不納,故上焦吐者,皆從於氣,氣者,天之陽也。其脈浮而而洪,其證食已即吐,渴欲飲水,治當降氣和中。中焦吐者,皆從於積,有陰有陽,氣食相假,其脈浮而弦,其證或先痛後吐,或先吐後痛,法當去積和氣。下焦吐者,皆從於寒,地道也。其脈大而遲,其證朝食暮吐,暮食朝吐,小便清利,大便不通,法當通其閉塞,溫其寒氣。後世更為分別,食剎則吐謂之嘔。(剎者,頃刻地,食才入口即便吐出。)食入則吐,謂之暴吐,(食才下咽即便吐出。)食久則吐,謂之反胃。(食久則既入於胃矣,胃中不能別清濁,化精微,則復反而出。)食再則吐,謂之翻胃。初食一次不吐也,第二次食下則吐,直從胃之下口翻騰上出。旦食暮吐,暮食朝吐。(積一日之食至六時之久,然後吐出,此下焦病也。)以上諸症,吐愈速則愈在上,吐愈久則愈在下。古方通以半夏生薑為正劑,獨東垣云生薑止嘔,但治表實氣壅。若胃虛穀氣不行,惟當補胃,推揚穀氣而已。故服小半夏湯不愈者,服大半夏湯立愈。挾寒者,喜熱惡寒,肢冷脈小;挾熱者,喜冷惡熱,燥渴脈洪;氣滯者,脹滿不通;痰飲者、遇冷即發;食積者,消導乃安。吐而諸藥不效、必假鎮重以墜之。(如靈砂丹、養正丹之類。)吐而中氣久虛,必借穀食以和之。(宜白朮炒焦黑色,陳皮、茯苓、半夏、甘草、陳倉米、苡仁、谷柏,時時呷陳米飲。)上焦傷風,閉其腠理,經氣失道,邪氣內著,先吐後瀉,身熱腹悶,名曰漏氣。下焦實熱,二便不通,氣逆不續,嘔逆不禁,名走哺。乾嘔氣逆,噁心胃傷嘔苦,邪在膽經,吐酸者,責之肝臟。嘔清水者,多氣虛。吐蛔蟲者,皆胃冷。必須詳別其因,方可對證用藥。

吐傷津液必竭,不可誤認火熱之病,投以涼藥,為害不小。蓋穀氣久虛,胸中虛熱,發而嘔噦,但得五穀之陰以和之,則嘔噦自止。若投辛溫,愈增燥熱。若投異味,胃弱難受也。如果面赤惡熱,煩躁引飲,脈洪滑,或弦數,乃屬火病。嘔家多服生薑,乃嘔吐之聖藥也。氣逆者,必散之,故以生薑為主。胃虛穀氣不行,當以參朮補胃,推揚穀氣而已。喜熱惡寒,四肢悽清,六脈遲小而弱,此傷於寒也,宜二陳湯加丁香十粒,甚則附子理中湯,並須冷服,蓋冷遇冷,則相須而入,自不吐出。熱嘔則食少即出,喜冷惡熱,煩躁引飲,脈數而洪,宜二陳湯加姜炒黃連、炒黑梔子、炙枇杷葉、竹茹乾葛、生薑、入蘆根汁服。其聞穀氣而嘔,藥下亦嘔,夫脈洪者,並用蘆根汁以治其熱。面赤口乾,頭痛惡心,煩躁不寧,屬於酒毒者,宜涼以折之,宜二陳加姜炒黃連、梔子、蘇葉、葛根熱服乃效。吐蛔為胃中冷甚,則蛔厥,以致嘔吐,諸藥不止,別無他證,乃蛔在胸膈間作擾,見藥則動,動則不納藥,藥出而蛔不出也,當以治蛔為主,或加川椒以伏之,或加烏梅以安之。吐酸水或綠水,脈弦急出寸口,屬肝火逆上,以二陳湯加吳茱萸、炒黃連、柴胡之類。無聲無物,心中欲吐不吐,欲嘔不吐,雖曰噁心。實非心經之病,皆在胃口上,痰飲為患。宜二陳或六君子湯,必多用生薑,蓋能開胃下氣豁痰也。甚者、理中湯。治酸必用茱萸(去梗湯浸半日)為君,佐二陳,或平胃散。氣鬱者,加香附:熱結者加炒黃連、炒梔子,尤須斷厚味,必蔬食自養,則病易安,此病宜從治,不宜寒涼也。在東垣則全用溫藥,在丹溪雖用黃連,亦兼茱萸、蒼朮之類,蓋得熱則行,火旺而脾健運矣。嘔家忌服栝蔞、否仁、萊菔子、山梔、蘇子,一切有油之藥,皆能犯胃作吐,惟於丸藥中,帶香熱行散不妨,脈弱而嘔,小便複利,身有微熱,見厥者,死。嘔吐大痛,色如青菜葉者,死。

噦之一症,古人辨認不一。有以咳逆為噦者;有以呃逆為噦者;有以乾嘔為噦者,皆非認證之的也。咳逆者,火來乘金之肺病也。呃逆者,即俗所謂冷噎,聲發則頭搖肩聳,有屬於胃寒,窒塞陽氣,不得宣越而致者:有屬於膈上有痰,為怒所郁,痰熱相搏,氣不得降而作者,皆胃病也。有屬於冷極於下,迫火上衝,氣自臍下,直衝於胸嗌之間而作者,此陰症也。乾嘔者,張口大聲,乃燥熱之氣,衝於陽明,逆氣上行而致也。至於噦者,乃噦噦作聲,似噁心而有聲,似乾嘔而聲小,多發於久病危症,陰陽相離。故《經》曰:病深者必發噦,屬於胃中虛寒者居多,間亦有痰有熱者,更多得之於陰氣已竭。陽火無根,浮於胸中,上焦陽氣不足以御,一任龍雷陰火,沖逆而作,故其標屬於胃,究其本原於腎。中焦噦逆,其聲短,是水穀之病,為胃火,易治。下焦噦逆,其聲長,是虛邪之病,為陰火,難治噦聲頻密相連者為實,可治。十時噦一聲者,為虛,難治。暴病而卒然發噦者,必痰也、食也、血也。怒氣所幹也,是病之易治者;久病而漸次發噦者,若傷寒,若下痢,若產後,若虛勞,是病之難治者也。虛實寒熱之間,而治法有迥別矣。何古方治噦,概以丁香柿蒂散為主方,此藥不能清氣利痰,不能補虛降火,且無大力,豈可統治斯疾耶。

方脈泄瀉合參

凡泄瀉水,腹不痛者是濕,宜燥滲之。飲食入胃不住,或完穀不化者是氣虛,宜溫補之。腹湧腸鳴瀉水,痛一陣,瀉一陣是火,宜清利之。時瀉時止,或多或少是痰積,宜豁之。腹痛甚而瀉,瀉後痛減者是食積,宜消之。實者,宜下之。如脾瀉已久,大腸不禁者,宜澀之。下陷者,宜升提之。

河間曰:瀉而水穀變色者為熱,不變色而澄澈清冷者為寒。若肛門燥澀,小便黃赤,水穀雖不變,猶為熱也。此由火性急速,食下即出,無容克化,所謂邪熱不殺穀也。然泄瀉之症,雖分濕火寒虛痰食六者之殊,必以滲濕燥脾為主,濕則導之,火則清之,寒則溫之,虛則補之,痰則豁之,食則消之,是其治也。雖然六症既明,三虛不可不察,脾虛、腎虛、肝虛是也。脾虛者,飲食所傷也。腎虛者,色欲所傷也。肝虛者,忿怒所傷也。飲食傷脾,不能運化;色欲傷腎,不能閉藏;忿怒傷肝,木邪剋土,皆令泄瀉。然腎泄、肝泄,間必有之,而脾泄恆多,蓋人終日飲食,必有所傷,便致泄瀉。又嘗論之,泄瀉痢瘧,同乎一源,多由暑月脾胃氣虛,飲食傷積所致,飲食才傷便作,則為泄瀉為輕;飲食停積既久,則為瘧痢為重。而瘧與痢,又有分別,飲食為痰,充乎胸脅則為瘧疾,飲食為積,膠乎腸胃,則為痢疾,故有無痰不成瘧,無積不成痢之論也。

人之一身,脾胃為主,胃司納受,脾司運化,然胃陽主氣,脾陰主血,奈世之治脾胃者,不分陰陽氣血,概用辛溫燥熱助火消陰之劑,遂使腎火益旺,脾陰愈傷,清純沖和之氣,變為燥熱,胃脘乾枯,大腸澀結,脾臟漸絕而死。獨不思土雖惡濕,然亦必賴濕潤,乃得化生萬物,豈可徒知偏用辛熱之劑乎?況腎脾竅於二陰,若腎氣衰弱,則不能蒸腐水穀,世人但見泄物,概用參朮補之,殊不知參朮乃補脾胃中州陽氣之藥,不能補至陰閉藏主蟄之司也。胃屬土而腎屬水,腎瀉而用補脾,則土愈勝,而水愈虧,一陽之火,若無二陰斂納,何能處於釜底而為蒸腐五穀之具耶!

胃之上口為賁門,水穀於此而入。胃下口為幽門,水穀之滓穢,自此入於小腸,小腸十六折,水穀賴以緩行,闌門為小腸下口,水穀自此泌別,分穢為濁入大腸,分水為清入膀胱。如水穀不分,清濁不別,則皆入大腸,而成泄瀉,此其由也。然有火濕暑風痰寒食積八症之殊,有肝虛、脾虛、腎虛三虛之別。若食入口即下,此為直腸泄難治,下利日十餘行,脈反實者,死。腹大脹,四末清,脫形泄甚,不及一時,死。下則泄瀉不止,上則吐痰不已,為上下俱脫,死。瀉久而脈洪大急數,皆難治。六臟氣絕於外者,手足寒,五臟氣絕於內者,利不禁,甚者,手足不仁,為難治。

臟腑瀉利,其證多端,東垣先生制《脾胃論》一篇,專以補中益氣湯,升提清氣為主,但未及乎腎泄也。故仲景云:下利水止,醫以理中湯與之,利益甚,理中者,理中焦也。此利在下焦,當以理下焦法則愈矣。趙以德云:泄瀉之病,其類多端,得於六淫五邪飲食所傷之外,復有雜合之邪,似難執法而治。先師治氣,暴脫而虛,頓瀉不知人,口眼俱閉,呼吸甚微,幾欲絕者,急灸氣海,飲人參膏十餘斤而愈。治積痰在肺,致其所合大腸之氣不固者,湧出上焦之痰,則肺氣下降,而大腸之虛自復矣。治憂思太過,脾氣結而不能升舉,陷入下焦,而成泄瀉者,開其鬱結,補其脾胃,使穀氣升發也。治陰虛而腎不能司禁固之權者,峻補其腎,而閉藏之司得職也。

腎瀉看,五更時瀉也。腎者,胃之關也。前陰利水,後陰利谷,腎屬水,水旺於子,腎之陽虛,不能健閉,故將交陽分則瀉也。脾瀉者,脾之清陽下陷,不能運化闌門,元氣不足,不能分別水穀,不痛而瀉也。兩症皆出於腎,命火衰,不能上生脾土,故楊仁齋曰:腎命之氣,交通水穀,自然克化,腎司開闔,又曰:腎開竅於二陰,可見不但僅主小便,而大便之能開能閉者,腎操權也。腎既虛衰,則命門之火熄矣。火熄則水獨治,故令水瀉不止,其瀉每在五更,天將明也。蓋腎屬水,其位在北,於時為亥子。正當亥子水旺之秋,故特甚也。惟八味丸(張)見去丹皮加補骨脂、菟絲子、五味子,用山藥糊丸更妙,)以補真陰真陽,則腎中之水火既濟,而開闔之權得職,命門之火旺,火能生土,而脾亦強矣。古方有椒附丸、五味子散,皆治腎泄之神方,不可不考也。薛氏云:脾胃虛寒下陷者,用補中益氣湯,加木香、肉果、補骨脂,脾氣虛寒不禁者,用六君子湯加薑桂。命門火衰,脾土虛寒者,用八味丸。脾腎氣血俱虛者,用十全大補湯,送四神丸。大便滑利,小便閉澀,或肢體漸腫,喘咳唾痰,為脾腎虧損,宜金匱加減腎氣丸,即《難經》有五泄之分,胃泄、脾泄、大腸泄、小腸泄、大瘕泄。其大瘕泄者,即腎泄也。裡急後重,數至圊而不能便,莖中痛,世人不知此症,誤為滯下治之,禍不旋踵,此皆腎虛之症,欲去不去,似痢非痢,似虛弩而非虛弩,蓋痢疾後重,為因邪壓大腸墜下,故大腸不能升舉而重,治以大黃檳榔,瀉其所壓之邪而愈。又有久瀉,大腸虛滑,元氣下陷不能自收而重,乃用澀劑,固其脫,升其墜,而愈其虛,坐弩責,此痢後積已去盡,無便而但虛坐耳。此為亡血過多,清氣下陷,倍用歸芎芍藥,佐以升提,和之而愈。惟腎虛後重者,亦數至圊而不能便,必莖中痛,或大便不能得,而小便先行而澀,或欲小便而大便反欲去而痛。褚氏《精血論》云:精已耗而復竭之,則大小便道牽痛,愈痛則愈便,愈便而愈痛,須以補中益氣湯,倍升麻,送四神丸,又以八味地黃丸料,加五味子補骨脂,多服乃痊。此等症候,以痢藥致損元氣,肢體腫脹而斃者,不可枚舉。腎既主大小便而司開闔,故大小便不禁者,責之腎,然則大便不通者,獨非腎乎?《金匱真言論》云:北方黑色,入通於腎,開竅於二陰。故腎氣虛,則大小便難,宜以地黃蓯蓉之屬補其陰,少佐辛藥致津液而潤其燥。潔古云:臟腑之秘,不可一概治療,有熱秘,有冷秘,有實秘,有虛秘,有風秘,有氣秘,老人與產後,及發汗利小便過多,病後氣血未復者,皆能成秘,禁用硝黃、巴豆、牽牛等藥。世人但知熱秘,不知冷秘。冷秘者,冷氣橫於腸胃,陰凝固結,津液不通,胃氣閉塞,其大腸內氣攻,喜熱惡冷,宜以八味地黃丸料,大劑煎之,冷飲即愈。或局方半硫丸,碾生薑調乳香下之;或海藏已寒丸俱效。海藏云:已寒丸雖熱,得芍藥茴香潤劑,引而下之,陰得陽而化,故大小便自通,如遇春和之陽,冰自消矣。然不若八味丸更妙矣。東垣云:腎主五液,津液盛則大便如常,若飢飽勞役,損傷胃氣,飲食辛熱厚味,而助火邪,伏於血中,致散真陰,津液虧乏,故大腸結燥。又有老人氣虛,津液衰少而結者,腎惡燥,急食辛以潤之是也,體法東垣之論,不用潤燥湯、潤腸丸之類,惟六味地黃丸料煎服自愈。如熱秘而又兼氣虛者,以前湯衝入人參止錢,此因氣虛不能推送,陰虛不能濡潤故耳。

《經》曰:春傷於風,夏生飧世,邪氣留連,乃為洞泄。又曰:清氣在下,則生飧泄。又曰:濕勝則濡泄。又曰:暴注下迫,皆屬於熱;諸病水液澄澈清冷皆屬於寒。此《經》言,風濕寒熱四氣皆能為泄也。又言清氣在下,則生飧泄,此明脾虛下陷之泄也。統而論之,脾土強者,自能勝濕,無濕則不泄,故曰濕多成五泄。若土虛不能制濕,則風寒與熱皆得干之而為病,治法有九,一曰淡滲,使濕從小便而去,如農人治澇,導其下流,雖處卑隘,不憂巨浸。《經》云:治濕不利小便,非其治也。又云:「在下者,引而竭之」是也。一曰升提,氣屬於陽,性本上升,胃氣注迫,輒爾下陷,升柴羌葛之類,鼓舞胃氣上騰,則注下自止。又如地土淖澤,風之即干。故風藥多燥,且濕為土病,風為木藥,木可勝土,風可勝濕,所謂下者,舉之是也。一曰清涼熱淫所至,暴注下迫,苦寒諸劑用滌燔蒸,猶當溽暑伊鬱之時而商飈瘋然倏動,則炎歊如失矣。所謂熱者,清之是也。一曰疏利,痰凝氣滯,食積水停皆令人瀉隨證祛逐,勿使稽留。《經》曰:實者瀉之;又曰:「通因通用」是也。一曰甘緩,瀉利不已,急而下趨愈趨愈下,泄何由止?甘能緩中,善禁急速,且稼牆作甘,甘為土味,所謂急者,緩之是也。一曰酸收,瀉下日久,則氣散而不收,無能統攝,注泄何時而已,酸之一味,能助收肅之權,經云,散者,收之是也。一曰燥脾,土德無慚,水邪不濫,故瀉皆成於土濕,濕皆本於脾虛,倉稟得職,水穀善分,虛則不培,濕淫轉甚,《經》云「虛者補之」是也。一曰溫腎,腎主二便,封藏之本,況雖屬水,真陽寓焉。少火生氣,火為土母,此火一衰,何以運行三焦,熟腐五穀乎?故積虛者,必挾寒,脾虛者,必補母,《經》云「寒者溫之」是也。一曰固澀,注泄既久,幽門道滑,雖投溫補,未克奏功,須行澀劑,則變化不愆,揆度合節。所謂滑者,澀之是也。夫是九者,治瀉之綱領,而不能出其範圍矣。劉宗厚曰:飲食入胃,輸精心肺,氣必上行,然後下降。若脾胃有傷,濕熱相合,陽氣日虛不能上升,脾胃之氣,下流肝腎而成泄利者,法當填補中氣,用輕薄風藥升之、舉之,則陰不病而陽氣生矣。此東垣發前人所未發也。

夫始瀉而屬熱者,邪氣勝則實也。終變為寒者,夏氣奔,則為虛也。久病而熱者,內真寒而假熱也。久瀉虛寒者,乃夏候也。凡每早大瀉一行,若止空心服熱,藥亦無效,須於夜食前,再一服方妙,蓋暖藥雖平旦服之,至夜藥力已盡,無以敵一夜陰寒之氣耳。

泄瀉而屬脾胃者,人固知之矣。然門戶束要肝之氣也。守司於下,腎之氣也。若肝腎氣實,則能閉束而不瀉泄,虛則閉束失職,而無禁固之權矣。且腎為胃關,故腎瀉必在子後,五更之分也。蓋人生二五,妙合而成,左右兩腎,腎間動氣,即先天元陽之祖氣,此氣自子後一陽生,生即漸漸上升,歷醜寅卯辰已,而六陽已極,則入離宮,午後一陰生,即白氣變為赤液,漸漸降下至坎宮,復為白氣,晝夜循環,升降不息,《經》所謂少火生氣,醫家所謂真陽之火,名為相火也。道家所謂君火,乃先天祖氣也。方此火之自下而上也,行過中焦,必經脾胃,則能腐熟水穀,蒸糟粕而化精微,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是謂清升濁降,既濟之象也。《經》曰:陰平陽秘,精氣乃固,苟不慎攝生之道,則精神日損,腎之真氣漸衰,而子復一陽,不以時生,不能上升,水穀無由腐熟以傳化,故寅為三陽之候,陽微既不能應候而化物,且不能勝陰而上升,故五更或黎明而瀉,其泄亦溏,俗名鴨溏,是為腎泄,亦名大瘕泄,是陽之亡,氣之脫也,則補火尤要於補氣。

凡天久淫雨,濕令大行,人多腹疾,瀉且痛者,胃苓湯,加炮薑、肉桂最宜。

保嬰至寶錠子藥(錦囊秘方)

神治嬰孩風痰發熱,驚疳吐瀉,積滯等症。

留白廣陳皮(一兩,炒) 萊菔子(揀紅潤者,洗淨,曬乾,炒,一兩) 蓬朮(一兩炒) 三稜(一兩,炒黃) 麥芽(炒熟,另磨淨末,一兩) 厚朴(一兩,薑汁炒) 蒼朮(一兩,炒深黃) 香附子(一兩,炒) 草豆蔻(揀粗綻者,炒,一兩) 鵝眼枳實(取新切而緊小者,炒,一兩) 山楂肉(一兩五錢) 神麯(二兩,打糊為錠),上各制度為細末。神麯糊和劑成錠,每錠約重三四分,每歲磨服半錠,不論何病,俱用生薑湯磨下。此方傳流甚久,先師秘授,嬰兒吐瀉驚疳發熱諸症神效,(張)發心廣濟,敬陳此方,幸勿輕視。

木香散(錦囊秘方)

神治久瀉脾虛,及受慢脾風候。

木香 曬甘草(炒黃) 肉果(麵裹煨,粗紙打去油) 訶子肉(炒黃,各五錢) 蒼木(炒黃) 澤瀉(炒) 厚朴(薑汁拌炒) 茯苓(焙) 乾薑(炒深黃) 車前子(焙) 廣皮(炒) 白朮(土炒) 木通(焙,各一兩) 豬苓(炒,二兩) 肉桂(去皮,三錢,不見火),為末,生薑炒砂仁湯調下,量人大小輕重。

加味平胃散(錦囊秘方)

神治水瀉。

留白廣皮(炒) 白扁豆(炒黃,各二兩四錢) 蒼朮(炒深黃,三兩二錢) 厚朴(薑汁炒,一兩六錢) 甘草(一兩,炒) 木通(炒,八錢) 共為細末,薑湯調下,量人大小輕重。

錦囊新制加減五苓散

神治脾虛濕熱作瀉。

留白廣皮(三兩,炒) 蒼朮(四兩,炒黃) 白朮(五兩,炒黃) 白茯苓(六兩焙) 甘草(二兩,炙) 白扁豆(六兩,炒黃) 澤瀉(二兩,炒) 共為細末,每用黑砂糖調煨薑湯下,量人大小輕重。

枳朮丸

消痞除痰,乃消也:健脾迸食,乃補也。

枳實(一兩,炒) 白朮(二兩,炒) 為末,荷葉包陳米飯煨乾,為丸。

東垣曰:白朮甘溫補脾胃之元氣,共味苦,除胃中濕熱,利腰臍間血過於枳實克伐之藥一倍;枳實苦寒泄胃中痞悶,化胃中所傷。是先補其虛而後化其傷,則不峻矣。荷葉中空色青,形仰象震,在人為少陽膽生化之根蒂也飲食入胃,營氣上行即少陽甲膽之氣也。胃氣元氣穀氣甲膽上升之氣一也。食藥感此氣化胃氣何由不上升乎,燒飯與白朮協力滋養穀氣,補令胃厚不至再傷其利廣矣。

消食丸

砂仁 橘皮 蓮術 麥芽 香附 神麯(各等分) 為末,曲糊丸,紫蘇或薑湯下。

遇仙丹

蓬朮 木通 枳實 檳榔 青皮 甘草 小茴香 水煎服。

六君子湯

去陳皮、砂仁,即四君子湯。

白朮 茯苓 陳皮 甘草 人參 砂仁 棗水煎服。有方加神麯;有方加半夏。

不換金正氣散

藿香葉 厚朴(姜炒,各二錢五分) 甘草(炙,一錢五分) 蒼朮(制,四錢) 人參 茯苓 木香(各一錢) 半夏曲(三錢) 陳皮(二錢) 薑棗水煎服。

養脾丸

白朮 茯苓 乾薑(炮) 黃連(酒炒) 木香 肉豆蔻(麵裹煨,各一錢) 共為細末,麵糊丸,燈心糯米湯下。

脾泄瀉方

菟絲子(一斤) 乾薑(半斤) 大棗一斤搗丸,每早米湯送下三錢。

受肚瀉方

陳黃米(半斤) 蓮肉(半斤) 花椒(二兩,炒研) 每早空心黑砂糖調薑湯下,不拘多少。

參苓白朮散

治脾胃虛弱,不進飲食,或嘔,或瀉。

人參 茯苓 白朮(土炒) 甘草(炙) 山藥(炒) 白扁豆(炒,各四兩) 砂仁(炒) 桔梗(炒) 薏苡仁(炒) 蓮肉(炒,去心,各二兩) 共為細末,薑棗湯調服。

脾胃屬土,土為萬物之母,東垣曰:脾胃虛則百病生,調理中州,其首務也。脾悅甘,故用人參、甘草、苡仁;不喜燥,故用白朮、茯苓;脾喜香,故用砂仁;心生脾故用蓮肉,益心,土惡水,故用山藥治腎;桔梗入肺,能升能降,所以通天氣,於地道而無痞塞之憂也。

附子理中湯

治脾胃虛寒,飲食不化,或手足厥冷,胸腹切痛,或痰氣不利,口舌生瘡,或嘔吐泄下等症。去附子即名人參理中湯。

人參(去蘆,一兩) 白朮(土炒,二兩) 乾薑(炮,一兩) 甘草(炙,二兩) 附子(制熟,一枚) 每服八錢,水煎服。

人有元陽,命曰真火,此火一衰則不能生土,而資生之本大虛,今以附子回少火,乾薑暖中州,而參,朮、甘草為火補氣,氣旺則火足而脾土自能健運。《經》曰:氣主煦之。又曰:寒淫所勝,平以辛熱。即補火之謂也。夫心上腎下肝左肺右,而脾獨居中,中氣空虛,四臟不能相生,得此方以理之,則萬物之母安而四臟皆得稟矣,故曰理中湯。去參朮即名四逆湯,為四肢厥逆者設也。

七氣湯

治七情鬱結,霍亂吐瀉。

半夏(湯洗) 厚朴 白芍 茯苓(各二錢) 桂心 紫蘇 橘紅 人參(各一錢) 薑棗水煎服。

通脈四逆湯

附子(大者,一枚生用) 乾薑(一兩) 甘草(炙,二兩) 冷汗面赤者,格陽於上也。加蔥九莖以通陽。

喻嘉言曰:陽虛之人,雖有表症,其汗仍出,其手足必厥。才用表藥,立至亡陽。不用表藥,外邪不散,故用前湯加蔥為治。如腹痛者,真陰不足也,加芍藥二兩以斂陰;咽痛陰氣上結也,加結梗一兩以利咽;利止脈不出,加人參二兩以助陽補氣血;嘔吐加生薑二兩以散逆氣。以上皆通脈四逆湯加減法也。

白朮膏

補胃健脾,和中進食。

白朮十斤,取於潛出者,先煮粥湯待冷浸一宿,刮去皮,淨,切片,用山黃土蒸之,曬乾,再以米粉蒸之,曬乾。止用水百碗,桑柴火煎至三十碗,加白蜜二斤,熬成膏,每服一酒杯,淡薑湯點服。

太陰主生化之元,其性喜燥,其味喜甘,其氣喜溫,白朮備此三者,故為中宮要藥。配以白蜜和其燥也,且甘味重則歸脾速,陶氏頌云:百邪外御,六腑內充,味重金漿,芳逾玉液,豈無故而得此隆譽哉!

胃苓湯

即五苓散平胃散合。

蒼朮(制,一錢五分) 厚朴(制) 陳皮 白朮(炒) 澤瀉 豬苓(各一錢) 茯苓(一錢二分) 甘草(五分) 肉桂(四分) 薑棗水煎服。

保和丸

山楂(六兩) 神麯(二兩) 半夏(制) 茯苓(各三兩) 陳皮 連翹 萊菔(各一兩) 為末,炊餅丸,白湯下。

治中湯

人參 甘草(炙) 乾薑(炮) 白朮(炒) 青皮 陳皮(各等分) 上用水煎服。嘔甚者,加半夏。

建中加木瓜柴胡湯

桂枝(二兩五錢) 芍藥 甘草(各一兩) 膠飴(半升) 生薑(一兩五錢) 大棗(六枚) 木瓜 柴胡(各五錢) 每服一兩,水煎去渣,入餳兩匙服。

人參安胃湯

治脾胃虛熱嘔吐,或泄瀉不食。

人參(一錢) 黃耆(二錢,炒) 生甘草(五分) 炙甘草(五分) 白茯苓(四分) 白芍(七分) 陳皮(三分) 黃連(二分,炒) 水煎服。

脾胃虛傷,補中益氣,或四君子、異功散可也。此獨於其溫劑中加芍藥之酸寒、黃連之苦寒,蓋因乍虛而內有燥熱,故暫用以伐標也。白朮為補胃上藥,何不用乎?此名安胃與補胃不同,胃氣純虛,術為要品,今雖虛而有燥熱,則胃不安未至純虛也,故不用術耳。以三錢之參耆,投以二分之炒連,與世之肆用苦寒者不同也。

藿香正氣散

治外感風寒,內傷飲食,頭痛寒熱,或霍亂泄瀉,或作瘧疾。

桔梗 大腹皮 厚朴 升麻 茯苓(各一錢) 甘草(炙,五分) 藿香(一錢五分) 紫蘇(一錢) 薑棗水煎服。

正氣強旺則外無感冒之虞,脾胃健行則內無停食之患。稍有不足,外感內傷交作,以甘、桔、紫蘇辛甘散其外邪;厚朴、大腹苦辛通其內滯;藿香為君主,內可和中,外可解表,統領諸劑,成功正氣,賴以復矣,故名藿香正氣。

糯皮竹茹湯

治久病虛羸,嘔利不已。

橘皮 竹茹(各一錢五分) 人參 生薑(煨) 甘草(各一錢) 大棗(二枚)

久病而虛,肺金失下降之,令心火肆炎上之權,嘔逆所由也。滋以生薑、橘皮辛溫導其下降;竹茹、生草、甘寒禁其上炎;人參、大棗強胃扶脾而安其轉輸之職,嘔自止矣。如因於寒者,以丁香代竹茹,毋守株而不變也。

大半夏湯

治胃虛嘔吐。

半夏(湯洗,五錢) 人參(三錢) 白蜜(二錢) 水二碗和蜜揚之二百四十遍,煮八分溫服。

治乾霍亂神方

用生明礬、食鹽各六七分,共研極細,用熱水涼水各碗許調和,令患人頓飲。即探吐之,如此一二次,無不愈者。

姜橘湯

橘皮(去白) 生薑(留皮,各三錢) 水一鍾,煎六分服。

葛花解酲湯

專治酒積,上中下分消。

白豆蔻 砂仁 葛花(各一錢) 木香(一分) 青皮(六分) 陳皮 白茯苓 豬苓 人參(各三分) 白朮(炒) 神麯(炒) 澤瀉 乾薑(各四分) 水煎服。

曲糵之積,令人腹痛,蓋中州受傷氣逆而濕鬱也。豆蔻、砂仁推逆氣有功,且兼辛散之力;葛花獨入陽明,令濕熱之毒從肌肉而解,故以三味為君,解上焦之醒也;茯苓、豬苓、澤瀉令濕熱之毒從小便而出,故以三味為臣,解下焦之醒也;參、朮、木香二皮、乾薑中氣賴以調和濕熱,搗其巢穴,解中焦之醒也/。

桂枝麻黃湯

方見傷寒門。

張子和曰:飧泄以風為根,風非汗不出,有病此者,腹中雷鳴,水穀不分,小便滯澀,服澀藥溫藥不效,炙中脘臍下數十,燥熱轉甚,津液枯竭,延予視之,脈浮大而長,身表微熱,用桂枝麻黃湯加薑棗煎,連進三大劑,汗出終日至旦而愈。次以胃風湯,和其臟腑,食迸而安。《經》曰:春傷於風,夏必飧泄。故可汗而愈。按:風屬木,脾屬土,木剋土故泄也。

四神丸

治脾腎虛寒,大便大實,飲食不思。

肉果(麵煨) 五味子(各二兩) 補骨脂(四兩) 吳茱萸(水浸,一兩) 為末,生薑八兩,紅棗一百枚,煮熟,取棗肉去皮,和丸桐子大,每服四錢,空心米飲下。

茱萸斷下丸

治臟腑虛寒,腹痛泄瀉,大效。

吳茱萸(炒,二兩) 赤石脂 乾薑(各一兩五錢) 縮砂仁 艾葉(炒) 肉豆蔻 附子(制,各一兩) 共為細末,麵糊丸,每服三錢,米飲送下。

二神丸

破故紙(炒,四兩) 肉豆蔻(生,二兩) 

為末,以棗四十九個,生薑四兩,同煮爛,去姜取棗肉和丸,每服五十丸,鹽湯下。

椒附丸

治泄瀉久重,其人甚虛。

椒紅(炒) 附子(炒,各五錢) 山萸肉(二兩) 桑螵蛸(炙) 鹿茸(酒蒸) 龍骨(各三錢) 為末酒糊丸,每服五十丸,空心米飲下。

當歸厚朴湯

治肝經受寒,面色青慘,厥而泄利。

當歸(炒) 厚朴(制,各二兩) 官桂(三兩) 良薑(五兩) 每服三錢,水煎服。

《經》曰:腎司閉藏,肝司疏泄,肝腎氣虛為病泄瀉,何也?蓋腎者,所處在下,大小二便之門戶,而肝者,又為門戶約束之具,肝腎氣實,則能閉、能束,故不泄瀉。肝腎氣虛,則閉束失職,故泄瀉也。又肝者,脾之賊,肝經正虛邪盛,木能剋土,亦作泄瀉。此當歸厚朴湯所以實肝而止也。

香茸丸

治日久冷瀉。

鹿茸(五錢,酒浸、炙) 乳香(二錢) 肉豆蔻(一兩) 每個作兩片,入乳香在內,面里煨,為末,陳米為丸,每服五十丸,空心米飲下。

天下受拜平胃散

治脾胃不和,嘔吐痰蒸,胸膈痞滯,飲食不甜。

厚朴 陳皮(留白) 生薑 炙甘草(各二兩) 南京小棗(二百枚,去核) 茅山蒼木(米泔水浸一宿,去皮,曬乾,五兩,銼) 水五升,煮干,搗作餅子,曬乾,再研為末,每服二錢,鹽湯點服。泄瀉,姜五片,烏梅二個,水盞半,煎服。一方加藿香、半夏曲。

養胃湯

治脾胃虛冷,不思飲食,嘔吐翻胃。

人參 丁香 砂仁 肉果 附子(炮) 白豆蔻 甘草 沉香 橘紅 麥芽 神麯(各三錢五分) 共為細末,每服二錢,姜鹽湯下。

旋覆花湯

治中脘伏痰,吐逆眩暈。

旋覆花(去梗) 半夏(湯泡七次) 乾薑(炮) 橘紅(各一兩) 檳榔 人參 甘草(炙) 白朮(各五錢) 每服四錢,姜水煎服。

濟主竹茹湯

治熱嘔,或因飲酒過度而嘔者。

葛根 甘草(炙) 半夏(湯泡) 加竹茹、生薑煎服。

小柴胡加竹茹湯

治發熱而嘔噦,胃熱多渴不食。

柴胡(二錢) 半夏(湯洗) 橘皮(各一錢) 竹茹(一塊) 黃芩 人參 甘草(炙,各七分) 姜水煎服。有方加枇杷葉、赤茯苓、麥冬。

四柱散

治真陽耗散,臍腹冷痛,泄瀉不止。

白茯苓 附子(泡,去皮、臍) 人參 木香(濕紙裹,火煨) 各等分,㕮咀,每服四錢,水一鍾,姜五片,鹽少許,煎七分,空心溫服。一方加兩豆蔻、訶子,名六柱散。

吐瀉門要藥

消食化痰,如枳實、枳殼、陳皮、半夏、草豆蔻、萊菔子、山楂、厚朴、香附、麥芽、神麯之類,隨候採用。

清熱平胃,如香薷、黃連、木瓜、藿香、木通、石斛、陳皮、厚朴、甘草、澤瀉、豬苓、蒼朮、滑石之類,隨候採用。

溫補止瀉,如肉果、吳茱萸、肉桂、丁香、木香、訶子、赤石脂、龍骨、人參、茯苓、山藥、砂仁、益智、米仁、白朮、炙甘草、白豆蔻、陳米、蓮肉、白扁豆、煨薑、烏梅之類,隨候採用。

方脈燥結合參(附腸交)

燥結之症,有虛實二者之分。或因風寒邪從外入,或因七氣火自內起,此是濕熱怫鬱燥結,有時乃為實也。實則宜盪滌腸胃,開結軟堅,如大黃、硝石、枳實、厚朴、承氣湯之類是也。或因病久,飲食少進,或因吐瀉汗後,津液暴亡,或因年高精血乾枯,婦人產後亡血,皆能秘結,此是血液枯涸,不能潤澤而燥結,乃為虛也。虛則宜滋養陰血,潤燥散熱,使火不行燥熱之令,腸金自化清純之氣,精液入胃,脾土健行,自不秘結矣,如歸地桃仁潤燥湯之類。如常飲食煮豬血臟湯,加酥食之,血仍潤血,臟仍潤臟,胃強能食者,間服潤腸丸微利之,苟不審虛實而輕用硝黃巴豆,殺人如反掌也。故東垣曰:凡人胃強脾弱,約束津液,不得四布,但輸膀胱,故小便數而大便難者,用脾約丸。若由陰血枯槁,宜滋金水,使陰道一長,津液內生,何燥結之有哉。

《經》曰:北方黑色,入通於腎,開竅於二陰。腎虛則津液竭而大便燥,然腎惡燥,急食辛以潤之,以苦泄之,或六味料加蓯蓉、人乳、白蜜,服之最宜。故大便秘結,專責之少陰一經,證狀雖殊,總之津液枯乾,蓋腎主五液,津液足則大便如常。若飢飽勞役,損傷胃氣,矢於輸化,及過食辛熱厚味,則火邪於血中,耗散真陰,血液少而燥結矣。分而言之,更有胃實、胃虛、熱秘、冷秘、風秘、氣秘、血秘之分。胃實而秘者,脈浮而數,善飲食,小便赤。胃虛而秘者,脈沉而遲,不能飲食,小便清利,體重便鞭。若面赤身熱,六脈數實,時欲得冷,或口舌生瘡,大腸熱結,此熱秘也。若面目或黑,六脈沉遲,小便清白,喜熱惡冷,此由冷氣橫於腸胃,凝陰固結,津液不通,實非燥糞,此冷秘也。若由亡血血虛,津液不足,此血秘也。若氣不升降,穀氣不行,其人多噫,此氣秘也。風搏肺臟,傳於大腸,或素有風病者,此風秘也。東垣曰:實秘、熱秘即陽結也,宜散之。虛秘、冷秘即陰結也,宜溫之。《準繩》曰:胃實而秘者,能飲食,小便赤,秘物也。胃虛而秘者,不能食,小便清利,秘氣也。然髒得血而能液,若腎陰既虛,不以津液驟生,欲求速效,未有不致危困,然登廁用力勞苦,勢亦難堪,只有大滋津液,以為不治之治也。下脘即幽門,胃之下口也。人身上下有七門,皆下衝上也。幽門上衝吸門,吸門即會厭氣喉,上掩飲食者也。沖其吸人之氣,不得下歸肝腎,為陰火相拒,故隔噎不通,濁陰不得,降而大便乾燥不行,胃之濕與陰火俱在其中,則腹脹作矣。治在幽門,使幽門通利,泄其陰火,潤其燥血,生其新血,則幽門通,吸門亦不受邪,膈噎得開,脹滿俱去,濁陰得歸下地道也。脈浮在氣,杏仁、陳皮主之,脈沉在血,桃仁、陳皮主之,俱用陳皮者,以手太陰與手陽明為表裡,肺氣不降,大腸難傳送也。然須兼用滑潤,如生首烏、麻仁、歸梢、蓯蓉之類。如欲坐井中者,兩尺脈按之必虛,或沉細而遲,旦煎理中湯極冷而服,不應不可用猛劑,宜蜜煎導之。冷秘,蜜煎中加草烏頭末;熱者,豬膽汁導之亦可。如因久病。雖多日不便,然因飲食久少,糟粕何從而得,日數雖多不甚後急,只須補理氣血,中氣一旺,自能健運,調攝飲食,新谷既充,自能推送舊谷,切不可通利,以致變生虛脫危症。陽結脈沉而數或促,陰結脈伏而遲或結。老人虛人脈雀啄者,不治。

腸交

腸交者,其病大小便易位而出,或因大怒,或因醉飽,遂至臟氣乖亂,不循常道,法當宣吐,以開提其氣。若脈虛者,尤宜升清降濁,補氣淡滲為主,便闌門清利,得司泌別之職,則愈忌服破氣燥熱之劑。

脾約丸

治腸胃燥熱,大便秘結。

麻仁(二兩,另研) 杏仁(五兩五錢,去皮、尖,炒) 枳實(麩炒) 厚朴(薑汁炒) 芍藥(各八兩) 大黃(一斤) 為末,蜜丸,如桐子大,白湯送下。

約者,約結之約,又約束也。《經》曰:飲入於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並行。今胃強脾弱,約束津液不得四布,但輸膀胱,小便數而大便鞭,故曰脾約。麻仁甘平而潤,否仁甘溫而潤,《經》曰: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本草》曰:潤可去枯。是以麻仁為君,杏仁為臣,枳實苦寒,厚朴苦溫,凡破結者,必以苦,故以為佐,芍藥酸寒,大黃苦寒,酸苦湧泄為陰,故以為使。丹溪曰:既云脾結,血枯火燔,金受邪而津竭必竊脾之母氣以自救,金衰則土受木邢,脾失轉輸,肺失傳化,理宜滋陰降火,金行清化,脾土健旺,律液既潤,何秘之有?此方惟熱甚而稟實者可用,熱雖甚而虛者,愈致其燥涸之苦矣。

潤腸丸

治風結血秘,胃中伏火。

羌活 歸尾 大黃(煨,各五錢) 麻仁 桃仁(去皮、尖,各一兩) 仁另研如泥,外為末,蜜丸,桐子大,每早白湯下五十丸,或加煨皂角仁亦妙。蓋其性得濕則滑,滑則燥結自除。

益血潤腸丸

熟地(六兩) 杏仁(去皮、尖,炒) 麻仁(各三兩,以上三味俱杵膏) 蘇子 荊子(各一兩) 枳殼(麩炒) 橘紅(各二兩五錢) 當歸(三兩) 阿膠(炒) 肉蓯蓉(各一兩五錢) 

為末,以前三味膏同杵千餘下,仍加煉蜜丸。如桐子大,每服六十丸,空心白湯

半硫丸

治年高冷秘、虛秘,及痃癖冷氣。

半夏(湯泡,七次) 硫黃(明淨者,研極細,用柳木槌子殺過) 止以生薑自然汁同熬,入干蒸餅攪勻,入臼內杵數百下,如桐子大,每服十五丸至二十丸,無灰酒或薑湯任下,婦人醋湯下。

通幽湯

治幽門不通,上衝吸門,噎塞不開,氣不得下,大便艱難。名曰:下脘不通,治在幽門。

當歸身 升麻 桃仁(研,各一錢) 紅花 甘草(炙,各三分) 生地黃 熟地黃(各五分) 麻仁(三錢) 或加檳榔末五分,本方加大黃,名當歸潤腸湯,治同。

此手足陽明藥也。當歸、二地,滋陰以養血;桃仁、麻仁、紅花,潤燥而行血;檳榔下墜而破氣滯。加升麻者,天地之道能升而後能降,清陽不升則濁陰下降,《經》所謂地氣上為云,天氣下為雨也。

韭汁牛乳飲

治胃脘有死血,乾燥枯槁,食下作痛,翻胃便秘。

韭菜汁 牛乳(等分) 時時呷之。有痰阻者,加薑汁。本方去牛乳加陳酒治血膈。韭汁專消瘀血,此足陽明藥也。韭汁辛溫益胃消瘀,牛乳甘溫潤燥養血,瘀去則胃無阻,血潤則大腸通,而食得下矣。

麻仁蘇子粥

治產後大便不通。(許叔微曰:婦人產後有三種疾,郁胃則多汗,多汗則大便秘,故難於用藥。)及老人風秘,俱宜此粥。

大麻仁 紫蘇子(等分) 共研,再用水研取汁煮粥。

此手陽明藥也。麻仁陽明正藥,滑腸潤燥,利便除風;蘇子兼走太陰,潤肺通腸,和血下氣,行而不峻緩而能通。故老人產婦氣血不足者,所宜用也。

治大小便不通。

用連根蔥一二莖,帶土生薑一塊,淡豆豉二十一粒,鹽二匙同研爛,捏作餅子烘熱掩臍中,以帛札定,良久氣透自通,否則再換一餅。

蜜導法

方見傷寒門。

豬膽汁導法

方見傷寒門。

雜症大小合參卷六

頭痛頭風大小總論合參

《經》曰:風氣循風府而上,則為腦風。新沐中風,則為首風。又曰:頭痛耳鳴,九竅不利,腸胃之所生。總之,頭為諸陽之首,以象天,六腑清陽之氣,五臟精華之血,皆會於頭,為至清至高之處,故為天象,謂之元首,言其至尊,不可犯也。凡手之三陽,從手走頭。足之三陽,從頭走足,以為常度,則無頭痛之患。若外因風寒霧露之觸,內因痰火濕熱之熏,痛由起矣。至於真頭痛者,其腦盡痛,而手足寒,且青至節,旦發夕死,夕發旦死,蓋四肢為諸陽之本,痛盡腦而寒至節,則元陽虧敗,氣血虛極,陰邪真中髓海於泥丸宮中,非藥所能愈,蓋其根先絕也。書又曰:腦為髓海,受邪則死,灸百會穴,猛迸大劑參附,亦有生者焉。

頭痛頭風,非二證也,在新久去留之分耳。淺而近者,名頭痛,其痛卒然而至,易於解散速安也;深而遠者,名頭風,其痛作止不常愈後遇觸復發也。手足三陽之脈,皆上循於頭,為諸陽之會,六陰脈至頸而還,惟厥陰上入吭嗓,連目系出額,故當於七經辨之,屬痰者,居多,然有風寒濕熱火痰,及氣虛血虛,食鬱瘡毒之別,皆能傷於脈道而為病也。傷於太陽則在後,陽明在額,挾鼻與齒,少陽兩角,厥陽屬巔頂,而多吐涎,須尋風尋火,在氣在血,晰其虛實表裡,而便得病情矣。

《經》之論頭痛,風也、寒也、虛也。皆六氣相侵,與真氣相搏,經氣逆上,干於清道,不得運行,壅遏而痛也。天氣六淫之邪,人氣五賊之變,皆能相害,或蔽覆其清明,或瘀塞其經絡,與氣相搏,鬱而成熱,脈滿而痛。若邪氣稽留,脈滿而氣血亂,則痛乃甚,此實痛也。寒濕所侵,真氣虛弱,雖不相搏成熱,然邪客於脈外,則血泣脈寒,捲縮緊急,外引小絡而痛,得溫則止,此虛痛也。因風痛者,抽掣惡風;因熱痛者,煩心惡熱;因濕痛者,頭重而天陰轉甚;因痰痛者,昏重而欲吐不休;因寒痛者,絀急而惡寒戰慄;氣虛痛者,惡勞動其脈大;血虛痛者,善驚惕,其脈芤。頭痛自有多因,古方必兼風藥者,以高巔之上,惟風可到。味之薄者,陰中之陽,自地升上者也。在風寒濕者,固為正用,即虛與熱者,亦假引經,且散其抑遏也。若疏散太過而痛,及服辛散而反甚者,不防用酸收以降之。若年衰氣弱,清氣不能上升,而濁陰犯之,以作痛者,宜升陽補氣而自愈。若血虛之頭痛,必處眉尖後,近髮際而上攻頭目,宜用芎歸養血而自愈。然新而暴者,但名頭痛,深而久者,名為頭風。頭風必害眼者。《經》所謂東風生於春,病在肝。目者,肝之竅,肝風動,則邪害空竅,且由精髓腦之不足,而外邪易於以深入也。

厥頭痛者,手三陽之脈,受風寒而伏留不去,上干於頭,其氣不循經隧而逆行,故名曰厥。

久頭痛病,略感風寒便發,而至塞目重綿厚帕包裹者,此屬鬱熱。本熱而標寒,世人不識,率用辛溫解散之藥,暫時得效,誤認為寒,殊不知因其本有鬱熱,毛竅常疏,故風寒易入,外寒束其內熱,閉逆而為痛,辛熱之藥,雖能開通閉逆,散其標之寒邪、然以熱濟熱,病本益深,惡寒愈甚矣。惟當瀉火涼血為主,佐以辛溫散表之劑,以從治法治之,則病可愈,而根可除也。

頭痛多主於痰。痛甚者,火多,蓋火性炎上,其痛發劈,有可吐者,有可下者,東垣曰:濕熱在頭而痛者,當以苦吐之,如瓜蒂散、濃茶之類是也。痰厥頭痛,非半夏不能除,有屬於風者,有屬於寒者,有屬於半寒為偏頭痛者,有屬於濕者,有屬於火鬱者,有屬於外感有餘,有屬於內傷不足,傷食傷酒,種種症候,皆以頭痛,總由清陽不升,濁陰上犯也。

感冒頭痛,宜防風、羌活、藁本、白芷,即所謂新沐中風為首風。風熱在上頭痛,宜天麻、蔓荊子、臺芎、酒製黃芩。肥白人頭痛,是氣虛,宜黃耆酒洗生地、南星。形瘦蒼黑之人頭痛,是血虛,宜當歸、川芎、酒黃芩之類。太陽頭痛,惡風寒,脈浮緊,其痛在巔頂,與兩額角,川芎、羌活、獨活、麻黃之類為主,為沖頭痛。少陽頭痛,脈弦細,往來寒熱,其痛連耳根,柴胡黃芩為主。陽明頭湧,自汗,發熱惡寒,脈浮緩長實,其痛連目眥,鼻干齒頰目疼,升麻、葛根、石膏、白芷為主。太陰頭痛,必有痰,體重或腹痛,或痰癖,脈沉緩,以蒼朮、半夏、南星為主。少陰頭痛,足寒氣逆,為寒厥,其脈沉細,麻黃、細辛、附子湯主之。厥陰頭項痛,或吐痰沫厥冷,其脈浮緩,以吳茱萸湯主之。然太陰、少陰,有身熱而無頭痛,厥陰有頭痛而無身熱,若身熱又頭痛,屬陽經也。血虛頭痛,連魚尾相連者,當歸、川芎為主,以潤風燥經。所謂頭痛耳鳴,九竅不利,腸胃之所生也。氣虛頭痛,人參、黃耆為主,以升清陽,《經》所謂上氣不足,腦為之不滿,頭為之苦傾是也。偏頭痛者少,少陽相火也。有痰者多,在左屬風屬火,多血虛,宜薄荷、荊齊、川芎、當歸,在右屬痰,屬熱,多氣虛,宜蒼朮、半夏、酒芩為主。若屬濕痰,川芎、南星、蒼朮為主。氣血俱虛頭痛,調中益氣湯,內加川芎三分,蔓荊子二分,細辛二分,其效如神。厥逆頭痛者,所犯大寒,內至骨髓,髓者,以腦為主,腦逆故令頭痛,齒亦痛,以羌活附子湯主之。腎虛頭痛,即《經》所謂下虛上實,由相火上衝,氣逆上行,痛不可忍,用補中湯加芎歸,或姜附理中湯。太陰頭痛,必有痰也。少陰頭痛,足寒而氣逆也。太陰、少陰二經,雖不上頭,然痰與氣壅於隔中,頭上氣不得暢而為痛也。痰厥頭痛,所感不一,發時噁心,嘔吐痰水,甚則手足厥冷,吐去痰涎,其痛見減,雖由乎痰,然痰之始也,必有本,是知方者,體也,法者,用也。徒知體而不知用者弊。若體用不失,可謂上工矣,宜以白朮、半夏、天麻湯主之。痰厥頭痛,非半夏不能除;眼黑頭旋,風虛內作,非天麻不能解。平人頭痛屬火與痰者多,若肥人多是濕痰,二陳加蒼朮;人瘦多是血虛與火,酒炒芩連荊防薄荷芎歸之類。巔頂痛甚,加藁本酒炒升柴。東垣曰:頂巔痛,須用藁本去川芎。

頭痛不可專泥風藥愈虛其虛,使風入於腦,永不可拔。亦不可偏於逐火,使風火上乘空竅而從眼出,如腐之風火相煽,而成衣焉。諺云:醫得頭風瞎了眼,此之謂也。

總之,頭痛、頭風,皆因清陽之氣有虧,精華之血有損,不能交會衛護於首,以致濁陰外邪犯之。若從標疏散清理,不過徒取近功。然益虛其虛,旋踵愈甚,(張)每重用八味湯,加牛膝、五味子,食前早晚服之,濁陰降,真陰生,雷火熄,真火藏,上下肅清,不惟頭病既痊,精神亦可倍長矣

頭搖大小總論合參

頭搖者,本屬於風,實因於火,《經》所謂:諸風掉眩,皆屬肝木。木得風則搖動,乃肝經火盛,而生虛風也。故高年病後辛苦,人多犯之,因氣而虛,而火犯上故動也。是以小兒有病搖頭三年不止者,以河車入常服藥中而愈。

《靈樞》曰:邪之所在,皆為不足。故上氣不足,腦為之不滿,耳為之苦鳴,頭為之苦傾,目為之眩,中氣不足,浸便為之變,腸為之苦,鳴下氣不足,則為痿厥。

眉眶骨痛大小總論合參

眉眶骨痛有二,俱屬肝經風熱與痰,或作風痰,其治類痛風。然腦為髓海,而腎主骨,多由腎陰不能養骨髓,少以致腦,虛火起於中,寒束於外,疼之所始也。凡高骨之處,及眉毛所生之地,皆屬本臟之精氣榮養。若其臟之精氣虧損,則其地之毫毛骨肉不榮矣。故《靈樞》曰:足太陽之上,血氣盛則美眉。眉有毫毛,由是觀之,眉稜骨痛者,此肝血既失其養,而腎水亦不榮於骨矣。故主三年之內,有大風疾至,明其根本既拔,而外邪乘襲也。治之者,必宜滋補肝腎為主,少佐風藥,以使上達。如不知此,徒以辛熱發散為事,則陰道愈虧,益增其害矣。

頭重大小總論合參

東垣曰:頭重如山,濕氣在頭也,紅豆散搐鼻取之。蓋病上頭腦,若藥攻腸胃,是誅伐無過矣。故於鼻內取之,猶物在高巔之上,必用射而得之也。

頸項痛

邪客三陽則痛,寒搏則筋急,風搏則筋弛,左屬血,右多屬痰,丹溪治之用二陳湯,加酒芩、羌活、紅花,服二劑而愈。有閃挫及失枕而項強痛者,皆由腎虛,不能榮筋也,六味地黃湯加秦艽。

菊花散

治風熱上攻,頭痛不止。

甘菊花 石膏 防風 旋覆花 枳殼 蔓荊子 甘草 羌活(各一錢五分) 姜水煎服。

紅豆散

治頭重。

羌活 連翹 紅豆 三味等分,為末,搐鼻。

一方

治頭痛連眼痛,此風痰上攻,須用白芷開之。

川芎 白芷 防風 藁本 細辛 當歸 雨前芽茶(各等分) 水煎服。

不臥散

治頭痛不可忍者。

元胡索(十枚) 青黛(二錢) 豬牙皂角(肥實者,刮去皮及子,二兩) 為末,水丸,小餅子,如杏仁大,用時令病者,仰臥,以水化開,竹管送入,男左女右,鼻中覺藥味至喉少酸,令病者坐,卻咬定銅鐵一個,於當門齒上,當見涎出成盆即愈。

芎歸湯

治著濕頭痛身重,眩暈痛極。

附子 白朮 川芎 桂心 甘草 薑棗水煎服。

順氣和中湯

治氣虛頭痛,此藥升陽補氣自愈。

黃耆(一錢五分) 人參(一錢) 甘草(炙,七分) 白朮 陳皮 當歸 芍藥(各五分) 升麻 柴胡(各三分) 細辛 蔓荊子(各二分) 川芎 水煎食後服。

白歸湯

治血虛頭痛。

川芎 當歸 白芍 水煎服。一方加甘菊去心蒂。

四神散

治婦人血風,眩暈頭痛。

菊花 當歸 旋覆花 荊芥穗(各等分) 

為末,每服一錢,用蔥白茶末煎湯,食前溫服。

祛風清上丸

治風熱上攻,眉稜骨痛。

酒芩 白芷(一錢五分) 防風(一錢) 柴胡(一錢) 荊芥(八分) 川芎(一錢二分) 羌活(一錢) 甘草(五分) 水煎食後服。

芎辛導痰湯

治痰厥頭痛。

川芎 細辛 南星(各一錢五分) 半夏 茯苓(各一錢二分) 陳皮 片芩(酒炒,一錢二分) 枳實(一錢) 甘草(五分) 如挾風熱甚者,加石膏三錢,菊花一錢,姜水煎,食後服。

芎附散

治產後敗血作梗,頭痛諸藥不效。

大附子一枚,釅醋一碗,用火四畔炙透,蘸醋令盡,去皮、臍,加川芎一兩,併為細末,每服一錢,茶清調下。

凡頭內如蟲蛀響,名天白蟻,用茶子細一吹鼻中。

古一婦人,患偏頭痛,鼻塞不聞香臭,常流清涕,或作臭氣,遍服頭痛藥不效,人無識此,或曰:腦癰,但服局方芎犀丸,不十數服,忽作噴涕,突出一挺稠膿,其疾即愈。

芎犀丸

治年久偏正頭疼,不聞香臭。

川芎 石膏 薄荷(各四兩) 硃砂(四兩,內用一兩為衣) 人參 茯苓 甘草(炙) 細辛(各二兩) 犀角(生用、鎊) 梔子(各一兩) 阿膠 蛤粉(炒一兩五錢) 麥冬(去心,三兩) 為末,蜜丸,彈子大,硃砂為衣,每服一丸或二丸,食後茶清化下。

方脈雷頭風合參

雷頭風者,結核塊於頭上而痛者是也,用茶調散吐之,次用神芎丸之下,後服消風散熱。又曰:雷頭風者,痰結核塊,先有於頭上,隨遇而發,或勞役酒色,及食煿炙動風發毒之物,或紅或腫,而痛作矣。憎寒壯熱,狀如傷寒,急則治其標,針而血出,風散火滅,痛因減去。東垣曰:病在三陽,蓋三陽之脈,皆會於頭也。不可過用寒藥,宜清震湯治之用荷葉者,取色青而香,形仰象震,如類象形也。

神芎丸(又名顯仁丸)

所謂實者下之,能去膈上滯痰,一切熱症,除痰飲,消酒食,清頭目,利咽膈,能令結滯宣通而愈。

大黃(錦紋者) 黃芩(中枯者,各二兩) 牽牛 滑石(各四兩) 為末,水丸或蜜丸,小豆大,溫水下十丸,至十五丸,每日二服。

茶調散(又名二仙散)

瓜蒂 茶葉 為末,齏汁調服,取吐。

清震湯

升麻 蒼朮 薄荷 為末,每服五錢,水煎七分,燒全荷葉一個,研細調藥,食後溫服。

又曰:前論俱以結核疙瘩,而用風藥論治,且指震為雷,恐猶未盡了,夫此病未有不因於痰火者,蓋痰生熱,熱生風,故核塊疙瘩,皆有形可徵。痰火上升,壅於氣道,兼於風化,則自然有聲。輕則如蟬之鳴,重則如雷之響,以聲如雷而為名,或以其發如雷之迅速也。設如前論盡作風熱治之,恐認標而忘其本,故復附痰火一方於後。

白殭蠶(五分) 粉草(二錢) 半夏(牙皂薑汁煮,一兩) 連翹(五錢) 片芩(七錢,酒炒) 陳皮(去白,鹽煮) 桔梗(各五錢) 大黃(酒蒸九次,二兩) 薄荷葉(三錢) 白芷(二錢) 天麻(五錢,酒浸) 青礞石(二錢) 為末,水法為丸,如綠豆大,食後臨臥,茶吞二錢,以痰利為度。後用清痰降火煎藥調理。

頭風白屑,肝經風盛也。大便實,則瀉青丸,虛則消風散。

外用山豆根,浸油塗之,或以乳汁調塗。

又方用白芷、零陵香各等分,為末,浸香油塗之,候三五日,篦去,二三次,永不再生。

方脈頭眩暈合參

頭眩之症,多主於痰,中風之漸也。有因寒痰、濕痰、熱痰、風痰;有因氣虛挾痰;有因血虛挾痰。夫寒痰濕痰作眩,或因外感寒濕,或因內傷生冷;熱痰風痰作眩,或因外感風暑,或因內動七情;氣虛眩暈,或因脾虛,不進飲食,或因胃弱嘔吐泄瀉,血虛眩暈,男子每因吐血下血,女子每因崩中產後。夫頭痛頭眩者,乃病之標,必治其病之本而痛方已。如產後眩暈,只補其血,脾虛眩暈,只補其氣,即所謂治其病之本也。《原病式》曰:靜順清謐,水之德也。動亂勞擾,火之用也。腦者,地之所生,故藏陰於目,腎水至陰所主,二者,喜靜謐而惡動擾,靜謐則清明內持,動擾則掉搖散亂,故腦轉目眩也。《經》曰:諸風掉眩,皆屬肝木。此症乃痰在上,火在下,火炎上而動其痰,眩言其黑,暈言其轉,雖曰無痰不能作眩,亦本於氣血虛,而後痰火因之,風以感入於腦,故助痰火,而作眩暈,誠因上實下虛所致。所謂下虛者,血與氣也。所謂上實者,痰火泛上也。急則治痰火,緩則補元氣。又或因七情鬱而生痰,痰因火動,隨氣上厥,此七情致虛而眩暈也。淫欲過度,腎家不能納氣歸元,使諸氣逆奔而上,此氣虛而眩暈也。吐衄崩漏,肝家不能收攝榮氣,故使諸血失道妄行,此血虛眩暈也。詳其脈候,而分其端,因其端而治其本,病無不愈。總之,猶樹木根本不固,而枝葉為之動搖,縱有外觸,亦氣血兩虛,而痰濁不降也。

眩暈不可當者,以大黃酒炒為末,茶湯調下,此治痰火有餘之症也。昔有一婦,患赤白帶年餘,頭眩坐立不得,睡之則安,專治帶疾,帶愈,其眩亦安,此以證治氣血不足者也。如頭面喜暖,手按則暈定者,此陽虛也,宜補其陽。如面紅耳熱,遇煩暈甚者,此陰虛也,宜滋其陰。

芎術除眩湯

治感寒濕,頭目眩暈。

甘草 川芎 附子 白朮 官桂 姜水煎服,食前服。

固本理眩湯

治氣虛頭眩神效。

人參(一錢五分) 天麻(煨,一錢二分) 當歸(一錢) 白朮(炒,二錢) 橘紅(鹽湯煮,五分) 白芍(酒炒,一錢五分) 茯神(一錢二分) 半夏(一錢) 五味子(四分) 薑棗水煎服。

白附子丸

治風痰上厥,眩運頭疼。

全蠍(炒,五錢) 白附子(炮) 南星(炮) 半夏 旋覆花 甘菊 天麻 川芎 橘紅 殭蠶(炒) 乾薑(生,各一兩) 為末,生薑半斤,取汁,打糊丸,桐子大,煎荊芥湯下五十丸。

喝起散

治婦人血風攻腦,頭旋悶倒,用喝起草,即蒼耳草也。取嫩心,不拘多少,陰乾為末,每服二錢,酒調服。

方脈大頭病合參

頭痛腫大如斗是天行時疫病也。

人身半以上,天之氣也。身半以下,地之氣也。邪熱客於心肺之間,陽明、少陽之火復熾,且感天地四時瘟疫之氣,所以上焦壅熱不散,得犯清道,溫熱上乘,巔頂而為腫,木挾火邪而為痛,甚至潰裂,膿血復染他人,所以謂之疫癘。輕者,名發頤腫,在兩耳前後,有以承氣下之,瀉胃中之實熱,是誅代太過矣。治法不宜藥速,速則過其病,所謂上熱末除,中寒復生,必傷人命,宜用緩藥,徐徐少與,再視腫勢在於何分,隨經治之。陽明為邪,首大腫;少陽之邪,出於耳前後也,大概普濟清毒飲主之。黃連、黃芩味苦,瀉心肺熱,以為君;橘紅、玄參苦寒,生甘草甘寒瀉火補氣,以為臣;連翹、鼠黏、薄荷味苦辛平,板藍根味甘寒,馬屁勃、殭蠶味苦平,散腫消毒以為佐;升麻柴胡苦平,行少陽陽明,不得伸之鬱氣,桔梗味辛溫,為丹楫不令下行,如是調治方可保全。

普濟消毒飲

神治大行疫毒,大頭諸病。

黃芩(酒炒) 黃連(酒炒,各五錢) 橘紅 玄參 連翹 鼠黏子 板藍根 馬屁勃 生甘草 柴胡 桔梗 殭蠶(炒,各二錢) 新升麻(七分) 人參(三錢) 為末,湯調服之。或蜜丸噙化。或有加防風、當歸、川芎。加大便硬,加酒煨大黃利之;腫熱甚者,砭法刺之。

一方有薄荷一錢,無人參。

一方

治大頭天行病,此為濕氣在高巔之土,勿用降藥。

羌活 酒芩 酒蒸大黃 水煎服。

又方

治大頭疫如神。

貫眾(三錢) 葛根(三錢) 甘草(一錢五分) 白殭蠶(一錢) 加黑豆,水煎服。

人中黃,解疫毒最妙,用甘草製造者,方見本草下。

方脈面熱面痛合參(附鬚髮病)

《靈樞》曰:手面與身形也。天寒則裂地凌冰,或手足懈墮,生而其面不衣何也?曰:十二經脈,三百六十五絡,其血氣皆上於面,而走空竅,其精陽氣,上走於目而為睛。其彆氣走於耳而為聽,其宗氣上出於鼻而為臭,其濁氣出於胃,走唇舌而為味,其氣之津液,皆上熏於面,而皮又厚,其肉堅,故大熱甚寒,不能勝之也。

東垣曰:飲食不節則胃病,胃病則氣短,精神少而生大熱,有時而火上,獨療其面,蓋陽明經多氣多血,又兼挾風熱上行,諸陽皆會於頭面,故令面熱如醉,治宜先為散其風熱,或以調胃承氣湯,加黃連犀角,疏下兩三行,徹其本熱,散其風熱,以升麻湯,加黃連主之。

手足六陽之經,皆生至於頭,而惟陽明胃脈之鼻交額中,入上齒中,挾口環唇,循頰車,上耳前,過客主人,故人之面部,陽明之所屬也。其或胃中有熱,有鬱火則面熱,升麻湯加黃連。胃中有寒,則面寒,宜先以附子理中湯溫其中氣,次以升麻湯加附子主之。若風熱內甚而上攻,令人面目浮腫,或面鼻紫色,或風刺癮疹隨症治之。

面黃面白鼻冷,乃陽氣大弱,宜大劑參耆則附子主之。面痛為火,蓋諸陽之匯,皆在於面,而火陽也,心之華在面,而心君火也。然暴痛多由火實,久病多因血虛,蓋胃主正面,而以腸胃為市,因飲食之熱毒聚於中,則發於外,故為痛,更有過勞與飢則痛者,此中氣不足也。

鬚髮病

發乃血之餘,枯者,血不足也。忽然脫落,頭皮多癢,鬚眉並落者,乃血熱生風,風木搖動之象也。病後瘡後產後發落者,精血耗損,無以榮養所致也。然須屬腎,稟水氣,故下生。陰虛陽盛,則須白而有光,發屬心,稟火氣,故上生。勞心過度,則火上炎而血耗,故發白而早落。所屬雖殊,然烏須黑髮,無出乎滋補精血二者而已。故《靈樞》曰:足陽明之脈,血氣盛則髯美長,血少氣多則髯短,氣少血多則髯少,血氣皆少則無髯也。

升麻加黃連湯

治面熱。

升麻 葛根(各一錢) 白芷(七分) 甘草(炙) 白芍(各五分) 酒黃連(四分) 生犀角末 川芎 荊芥穗 薄荷(各五分) 水煎,溫服。

升麻加附子湯

治面寒。

升麻 葛根 白芷 黃耆 附子(炮,各七分) 甘草(炙) 人參 草豆蔻(各五分) 益智仁(三分) 連須蔥頭(二莖) 水煎,溫服。

柏連散

治面上熱毒惡瘡。

胡粉 黃柏(炙) 黃連(各等分) 為末,豬脂調敷。

一方治指爪爬破面皮,用生薑汁,調輕粉敷好無痕。

玉容散

治面上黑䵟雀斑。

甘鬆 山柰 茅香(各五錢) 白芷 白殭蠶 白芨 白蘞 白附子 天花粉(各一兩) 肥皂(二個) 綠豆粉(一兩) 防風 藁本 零稜香(各三錢) 為細末,每洗面用之。

古一人登廁,被臭氣熏觸,隱忍良久,明日滿面皆黑色,月餘不散,相士斷云:不出月必死。一良醫令以沉檀香各一兩,銼碎,安爐中,燒熏帳內,以被蓋定,令病者瞑目端坐,候香盡方可出帳,明日引鑑照之,面上黑色漸散矣。蓋臭腐屬水,香屬土,土勝水也。

女人發易落而不潤者,用榧子三個,胡桃二個,側柏葉一兩,搗浸雪水,梳髮則潤不而落。

頭瘡(兒科)

頭瘡者,乃臟腑不和之氣上衝,血熱之毒上注,小兒陰氣未足,陽火有餘,故最多犯之,宜內服連翹、荊防、花粉、貝母、玄參、赤芍、牛蒡、生地,清涼解毒,涼血和血之劑。俟毒氣少解,方外用藥以塗之,切不可驟加寒涼塗遏,以致熱毒內攻不救。蓋小兒臟腑嬌嫩,易入難出也。

連床散

治滿頭癩瘡,及手足身上,陰器膚囊,抓爛淋漓。

黃連(五錢) 蛇床子(二錢五分) 五倍子(一錢二分半) 輕粉(二十五帖) 為細末,先以荊芥蔥白煎湯,洗拭候乾,清油調敷。

香薷煎

治小兒白禿,不生髮燥痛。

陳香薷(二兩) 胡粉(一兩) 豬脂(五錢) 火一大盞,煎香薷取汁三分,去豬脂和勻塗上,日日頻用之。

方脈頰車病合參

咽痛頷腫,脈洪大面赤者,羌活勝濕湯,加黃芩甘桔各五分。丹溪治兩腮腫,用細辛、草烏等分,為末,入蚌粉,豬脂調敷,口含白梅,置腮邊良久,出涎,腫退消時,腫必先向下。

古一人因驚駭後,常用手指甲掐住兩頰,遂致兩頰破損,心中懊憹不安,脈數而實,諸藥不愈,用活幼方中,牛黃清心涼膈丸,敷服而愈。

羌活勝濕湯

方見兒科濕門。

千金方

治卒中風,頭面腫,杵杏仁如膏敷之。

又方

治痄腮如神,用雞子清,醋調,赤豆末敷之。

一方

治喉下諸般腫痛,用蝸牛灰,面研勻,貼腫處。

兒科目病

《經》曰:目者,五臟六臟之華,榮衛魂魄之精常營也。又曰:諸脈者,皆屬於目,目得血而能視,故臟腑精氣皆上注於目而為之睛。白睛屬肺,黑睛屬肝,瞳人屬腎,上下胞屬脾,兩眥屬心,而內眥又屬膽與三焦,上綱屬太陽膀胱小腸,下綱屬陽明大腸五臟。五色各有所司,心主赤,赤甚者,心實熱也;赤微者,心虛熱也。肝主青,青甚者,肝熱也;淡青者,肝虛也。脾主黃,黃甚者,脾熱也;淡黃者,脾虛也。目無精光,及白睛多而黑睛少者,肝腎俱不足也。晝視通明,夜視罔見者,稟受陽氣衰弱,遇夜陰盛,則陽愈衰,故不能視也。赤脈翳物,從上而下者,屬足太陽經;從下而上者,屬足陽明經。若上眼皮而下,出黑白翳者,屬太陽寒水。從外至內者,屬少陽風熱。從下至上而綠色者,屬足陽明及肺腎合病也。然翳膜者,風熱內蘊也。邪氣未定,謂之熱翳,而浮於外。邪氣既定,謂之熱翳,而沉於內。邪氣若深,謂之陷翳,此宜升發以消之。更有疳眼看,因肝火濕熱上衝,脾氣有虧,不能上升清氣,故生白翳捷閉不開,眵淚如糊,久而膿流,遂致損目。雀目者,上午能視,臨晚失明,此因肝氣衰弱也。蓋木生於子,旺於卯,絕於申,所以午上而能視,至申酉而失明,況目得血而能視,午後肝氣漸衰,且陰虛則火必盛,弱陰不能以勝強火,故夜轉劇,天明以陽用事,陽主動,濁陰暫消,故稍明。大要治肝養血,兼理脾胃為主,更有目閉而不能開者,有因過服寒涼之劑,致使陽氣下陷,不能升舉而然。有因胃氣虧損,眼睫無力而然,並宜升陽益胃。更有暴赤腫痛,風火熾盛者,有因多淚羞明,肝心積熱者,一宜疏風散火,一宜涼血清肝。若風沿爛眼者,是膈有熱也。若時時作癢者,是膿潰生蟲也。若眼睫連扎者,是肝經風熱也。若初生目黃壯熱,二便秘結,面赤眼閉者,此胎熱也。更有痘後精血既虧,餘毒上侵,及斑瘡入眼者,有視物不明,不腫不痛,但見黑花而無精光者,此皆肝腎並虛也。若外無翳膜內障如雲,視物不見,俗名青盲者,若非腎水枯涸,則必久病成疳。脈洪大者,養血為先,脈沉細者,補陽為上。蓋如天無日色,雖有火鏡,何能便晶光相射乎?若吐瀉後,而眼如上膜,不能升舉,及無清光者,此精滋瀉脫元神已久也,難治。更有熱毒眼小,積毒眼小者,更有時氣流行,而腫赤者,然治法總忌寒涼及單行發散。蓋寒則凝,熱則行,而風則燥耳。況目病雖由火熱,然多因初感風寒,腠里閉密,火熱不得外泄,上乘空竅而為病。若散其外感,則火熱泄而痛自止,兼之養血涼血退翳諸劑,必兼風藥,始能上達頭目,且火鬱則發之,以減其盛勢。若概用寒涼,則邪愈凝滯,亦不可發汗,汗則津液耗而血亦燥,燥則其疾愈甚矣。更有以目疾,血瘀血熱,而投以破血涼血之劑者,或投以寒涼損脾之劑者,皆為不可。蓋脾為至陰,歸明於目,況目得血而能視,血少則熱火愈動,而目愈昏。夫血者,水之精脈也。精光者,木之華彩也。脾胃者,木之根本也。故莫若以上病治下之法,用引火藏源之方,服於食前,峻補其肝腎,則濁陰降而上熱自除,下陰足而目光自還,陷翳自浮,冰翳自化。倘翳膜過厚者,另以養榮藥中,佐以消障疏風之味,服於食後,則標本俱得其功,上下咸受其益,(張)因幼年讀書過勞,而常目病,今看書寫字略多,便易於舉發,發時惟以八味丸加牛膝、五味子者,每日食前各進五六錢,一日共有一兩五六錢矣。外用以黃連錢余,入銅青分許,煎濃汁,洗淨,兩三次,俟紅障少淡,再入人參二三分於內,溫和洗之,則光還而能視物如故矣。

生犀散

治小兒目內淡紅者,心虛熱。

犀角 地骨皮 赤芍藥 柴胡 乾葛 甘草 水煎,食後服。

羅氏煮肝丸

見兒科疳病門。

還明散

草決明(炒,三錢) 白疾藜(炒,去刺,四錢) 防風(二錢) 為細末,用豬肝一塊,竹刀薄剖,入末藥在內,飯上蒸熟,去藥食之。

龍膽飲

治疳眼流膿生翳,此濕熱為病。

羌活 龍膽草(各三錢) 青蛤粉(五錢) 黃芩(炒,二錢) 蛇蛻(五分) 麻黃(二錢五分) 穀精草(五分) 為末,每服二錢,茶清送下。

一方

治暴發腫赤作痛。

羌活 荊芥 升麻 黃芩 桔梗 甘草 薄荷 歸尾 赤芍 連翹 川芎 如血熱壅痛者,加龍膽草石膏;白睛紅障者,加桑白皮菊花,水煎服。

洗眼神方

黃連(七分) 當歸(一錢) 郁李仁(打碎,一錢) 荊芥(八分) 杏仁(去皮尖,七粒) 防風(一錢) 膽礬 明礬(各三分) 水煎,溫和淨目避風。

又方

治目痛星障俱效。

朴硝(一錢) 綠礬(一分) 用紅棗七個,去核,入藥棗內,用水一大碗,鍋中水亦一大碗,隔湯煎,鍋中水乾為度,置一夜用。

一方

治瞳子散大。

山茱萸 枸杞子 山藥(蒸,各三兩) 丹皮(一兩) 熟地(四兩) 澤瀉(五錢) 五味子(七錢) 當歸身(二兩) 為末,蜜丸,圓眼湯下。

一方

治倒睫拳毛,用三稜針出血立愈。又法,用木鱉子一個,去殼為末,綿裹塞鼻,左眼塞右,右眼塞左。

豬肝散(錦囊秘方)

治疳積,眼合不開,翳障遮睛。

穀精草(曬燥,研細,四分) 石燕(煅醋淬研,六分) 紫口蛤蜊(煅,研,一錢) 用不見水雄豬肝,竹刀剖開,將藥入內,線扎煮之,去藥食肝。

雞肝散(錦囊秘方)

治疳積,初起紅障。

雄黃(一錢) 石膏煅(一兩) 共為細末,雄雞軟肝一個,酒釀頓熟,醮藥錢余,食之。

兒科耳病

耳者,宗脈之所聚,腎氣之所通也。有小兒腎經氣實,其熱上衝於耳,遂使津液壅而為膿,或為清汁,然則厥陽之與足陽明,手少陰之與足太陽,為症尤甚。推其所致之由,其原有七,有實熱有陰虛;有因痰;有因火;有氣閉;有肝風,有胎元及發而為病也。症有五焉,鳴、痛、聾、腫、聤、是也。實熱者何?即腎氣有餘,積熱上衝,津液壅結,故成聤耳。聤耳之名,更有五般。常出黃膿者,謂之聤耳;常出紅膿者,謂之膿耳;耳內疳臭者,謂之冱耳;白膿出者,謂之纏耳;耳內虛鳴,時出青膿者,謂之囊耳。其名雖異,總由積熱上壅,或風水入耳所致。若不速治,久則成聾,法宜清火養血,或去濕化毒,陰虛者何?其候手足心熱,體瘦色黑,口渴腸燥,兩尺脈大,時或作癢,耳聾及鳴,所主在滋陰疏肝。因痰者何?其候氣壅口燥,不痛而癢,體重脈弦,耳鳴聤耳者是也。所主在二陳竹瀝之類。因火者何?或暴怒之乍乘,或情欲之自肆,或因有餘之火,或因不足之火,故耳聾及痛者,所主在芩連歸芍之類。氣閉者何?有因怒傷及肝,痰生於火,或一時卒中,或久病氣虛,故耳聾及鳴者,所主在舒郁調血,外用導引宣通之法。肝風者何?有因火壅上焦,忽作大痛,或流或脹者,有因縱怒縱酒,濕熱相乘,耳腫及痛者,所主在平肝,除熱疏風。胎元者何?是因父母不謹,故先天之毒攻衝,膿臭流處成瘡,四傍腫赤,時發時愈,所生在化毒滋腎,更有風入於腦,停滯於手太陽之脈,則令氣塞耳聾。若風濕相搏,則生耳瘡。更有以手指月,遂使兩耳之後生瘡者,名曰月蝕瘡,及凍耳蟲傷撥損之類。外因者,並從外治。更有耳根及牙床腫痛者,屬上焦風熱,陽明、少陽二經受病也,當用清胃辛涼而散之。實熱盛者,酒蒸大黃,微利之。至若大病後,而耳聾者,是血枯而氣弱也,當服地黃丸以療之。若耳中忽作大痛,如有蟲在內奔走殊痛,或出血或水或干,痛不可忍者,用蛇蛻火燒存性為末,鵝管吹入立止。取蛇之善脫,以解散鬱火也。

龍骨散

治膿耳。

枯礬 龍骨(煅,各一錢) 黃丹(二錢) 胭脂(一錢) 麝香(少許) 海螵蛸(五分) 為細末,以綿杖子搌去膿水,用一字摻在耳內,日一用之,勿令風入。

犀角飲

治風熱上壅,耳門腫痛,膿水流出。

菖蒲 犀角 赤小豆 赤芍藥 木通 玄參 甘菊花(各一錢) 甘草(五分) 姜水煎服。

滋陰腎氣丸

熟地 五味子 當歸尾 丹皮 干山藥 柴胡 茯苓 澤瀉 生地 蜜丸,辰砂為衣,白湯下。

益腎散

治腎虛耳聾。

磁石(炙) 巴戟(去心) 川椒(炒,各一兩) 沉香 石菖蒲(各五錢) 為末,每服二錢,用豬腎一枚,細切和以蔥白少鹽,並藥濕紙十重裹煨,令熟,空心嚼,酒送下。

聤耳方

治風熱搏之,津液結𩊅,成核塞耳。

豬脂(生) 地龍(各等分) 研末,以蔥汁和捏如棗核,綿裹入耳,令潤挑出。

一方

治膿耳,用萆麻子去皮十粒,棗肉七枚,打成膏,綿裹入耳中,一日一易。又方,用寒水石,煅為末,加麝香吹。又方,用橄欖核燒灰,加麝,吹耳中,如治凍耳,清油調敷。

一方

治耳爛,用貝母末,加輕粉乾摻。

一方

治小兒耳後生瘡者,名曰月蝕瘡。

黃連 枯白礬 胡粉 蛇床子(各等分) 

為末,敷之。

諸蟲入耳方

用椒末一錢,醋半杯,浸良久,少少滴入,自出。有用桃葉打爛,塞亦出,有用麻油灌入,有用生蔥、生薑、生韭汁俱可。臭蟲入耳,貓尿滴入自出。

兒科鼻病

夫鼻為肺竅。《經》曰:天氣通於肺。若肺胃無痰火積熱,則平常上升,皆清氣也。肺家有病,則鼻不利,如傷熱之不散,或傷寒之久郁成熱,皆能使塞而不利。若平人而多涕,或黃或自或帶血,如膿狀者,皆腎虛所致,不可過用涼藥。更夫嚏者,鼻出聲也。欲名噴嚏,《經》曰:是陽氣和利,滿於心,出於鼻,故為嚏。向日而嚏者,金畏火也。傷風多嚏者,火鬱於肺也。撥孔即嚏者,金扣乃鳴也。更有風邪客於皮毛,是以津液不收,致流清涕,頭楚若鋸者,名曰鼻鼽。更有金不生水,則元陽虛火上升,而成鼻干者。更有鼻淵者,謂其涕下不止,如彼水泉,故名之也。《經》曰:是膽移熱於腦。蓋膽脈起於目銳眥,上抵面門,入絡於腦,然陽明之脈,亦挾鼻絡目,傍約太陽之脈者也。今因腦熱,則足太陽逆,與陽明之脈俱盛,泊於額中,是以鼻額痠痛,涕下不止矣。更有寒邪未盡,虛熱漸熾,是以膿涕結聚,香臭不聞,此名鼻齆。更有熱血入面,為寒所拂,是以汙濁凝滯,則成鼻齇。或得之酒刺生面,上焦火盛者。更有鼻生紫赤刺癮疹,欲名肺風。更有風濕之氣,壅成內熱,或因氣疳,故鼻下兩傍,瘡濕癢爛,是名鼻疳,俗呼鼻䘌瘡。不甚痛,汗所流處,即成爛瘡。更有肺中積熱,六陽上蒸,或成赤鼻者。更有或心或肺或胃,蘊熱過極,迫血妄行,上干情道,而為鼻衄者。更有溫熱之氣,外郁皮毛,內應太陰,故三焦之火,得以上炎,為鼻生贅,如灶火上炎,而成煤也。又有胃中食積,熱痰流注,是以上療而鼻生瘜肉,猶濕地得熱而生茵也,治宜利膈去熱,切勿因礙傷動,否則便成鼻痔矣。更腦病者,其候有二,若清水流出而不痛者為寒;若流黃臭水而痛者為熱,久而不愈,即名腦漏,治法當內服清利膽熱,外於囟會通天二穴灸之。

菊花散

治鼻塞。

甘菊 防風 前胡(各五錢) 細辛 桂心(各二錢五分) 甘草(一錢五分) 為末,臨臥荊芥湯下。

宣明防風散

治鼻淵濁涕。

黃芩 甘草(炙) 人參 川芎 麥冬(去心,各五錢) 防風(二錢五分) 為末,百沸湯,每服一錢。

茜根散

治衄血不止。

阿膠(蛤粉炒) 茜根 黃芩(各一兩) 生地 側柏葉(各一兩) 甘草(炙,五錢) 水煎服。

一方

治鼻衄,用山茶花為末,童便薑汁酒調下。有加鬱金者。又方,用大蒜搗泥,隨左右貼足心。又法,左鼻衄,以線扎左手中指,右如之,兩鼻者,雙手俱扎。

輕黃散

治瘜肉。

輕粉(一錢) 雌黃(五錢) 杏仁(一錢,去皮尖) 麝香(少許) 先將杏仁搗成泥,余藥研細勻,收瓷合蓋定,夜臥點米粒許於鼻中,夜一次。

治赤鼻酒齇

黃柏 苦參 檳榔(各等分) 為末,以豬脂調敷。

消鼻痔方

瓜蒂(炒) 甘遂(各四錢) 白礬(枯) 螺青(炒) 草烏尖(各五分,炒) 為末,用真麻油搜和丸,如鼻孔大,將藥納鼻,達痔肉上,其肉化為水,一日一次。

一方

治鼻下一道赤者,名曰䘌。以黃連末敷之。

兒科唇口病

唇本脾之外候,然足陽明之脈,亦起於鼻,而環於唇,故凡停滯傷脾,必氣粗唇堅而發腫,名曰唇腫。至有傷寒,或發驚候,是以眉稜骨痛,厥熱眩悶,氣穢頤浮,或舌苔,或齒擊,或狂逆,則又色白腫甚,名曰繭唇。至若胃傷極而唇糜,壯熱穢甚見痘者,名曰胃爛唇梟,十救一二。如憂愁勞極,滿唇破裂者,亦名口糜。如風寒乍乘,唇青帶白者,宜溫胃驅風。如吐後而唇白者,治宜養胃調氣。如怒氣上衝,唇青者,治宜順氣,平肝和胃。更有唇口蠕動者,脾虛不能收攝也。誤治為痰,則津液愈枯,筋脈失養,抽搐諸候來矣。

口瘡者,心脾蘊熱也。小兒陰氣未生,陽熱偏盛,又因將養過溫,心脾積熱,熏蒸於上而成瘡,治宜瀉心化毒,清涼為主。若月內諸病,而口無涎沫者,凶。

清胃散

治舒舌弄舌。

防風 黃芩 天花粉 厚朴(姜炙) 石膏 枳殼 黃連 陳皮 甘草 水煎服。

青液散

治鵝口重舌,及舌瘡。

青黛 朴硝(各一錢) 龍腦(一字) 為末,鵝翎少許,敷上。

千金方

治舌口一切諸瘡。

升麻 射干(各三兩) 柏葉(一升) 苦竹葉 地黃汁(各五合) 大青(二兩) 生玄參汁(三合) 薔薇根白皮 生蘆根(各五兩) 赤蜜(八合) 水四升,先將藥煎至一升,去滓,入玄參汁,再煎,下地黃汁,各煎兩沸,下蜜煎濃,安舌上細嚥。

一方

治小兒心有客熱,滿口生瘡。用天南星末,醋調貼腳心。又有用吳茱萸末,米醋調塗,俱妙。

口角瘡爛方

用亂頭髮,煅存性,為極細末,豬脂調敷。

方脈目病合參

《經》曰:夫心者,五臟之專精也。(五臟各有其精而心專之。)目者,其竅也。(目為肝竅,然能辨別事物,故又為心竅。)華色者,其榮也。是以人之有德也。則氣和於目,水之精為志,火之精為神,水火相成,神志俱悲,是以目之水生也。諺曰:心悲名曰志悲,志與心精,共湊於目也。泣涕者,腦也。腦者,陰也。髓者,胃之充也。故腦滲為涕,志者,骨之主也。是以水流而涕從之者,其行類也。(腦為髓海與腎流通,)神不守精,精神去,目涕淚出也。由是觀之,哭而無淚者,腎氣腦髓枯槁也。目之紅腫赤痛者,水精不足也。目之青目內障者,火精不足也。

泣涕久而目盲者何?《靈樞》曰;心者,五臟六腑之主也。目者,宗脈之所聚也,上液之道也。口鼻者,氣之門戶也。故悲哀愁憂而心動,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搖則宗脈感,液道開,故泣涕出焉。液者,所以灌精濡空竅者也。泣不止則液竭,液竭則精不灌目無所見矣,故命曰奪精。《經》曰:瞳子黑眼法於陰,白眼亦脈法於陽,故陰陽合傳於精,明此則眼具陰陽也。又云:五臟六腑之精氣,皆上注於目而為之精。然腎臟主藏精,故治目者,以腎為主。雖為肝竅,子母相生,腎肝同一治也。其精之窠為眼,骨之精為瞳子,筋之精為黑眼,血之精為絡,其窠氣之精為白眼,肌肉之精為約束裹擷,筋骨氣血之精,而與脈併為系,上屬於腦,後出於項中,此眼具五腑六腑也。後世以大眥赤者屬心,君火為實火,小眥赤者屬心包,相火為虛火。上下兩胞屬脾,白眼屬肺,黑眼屬肝,瞳人屬腎,謂之五輪,本諸此也。又有八廊之說,無義無據,不可宗也。

目者,五臟六腑之精也,故精散則視歧。又營衛魂魄之所常營也,神氣之所生也。故勞神則魂魄散,志意亂,且目者,心使也。心者,神之舍也。故精神亂而不轉,卒然見非常處也。且人之有兩眼,猶天之有日月也。視萬物察纖毫,日月有時晦者,風雲雷雨之所致也。目有時失明者,四氣七情之所害也。凡在腑為表,當除風散熱;在臟為里,當養血安神。如暴赤腫痛,昏澀翳膜眵淚,斑瘡入眼,皆表也。風熱也,宜表散以去之。如昏弱不欲視物,內障見黑花,瞳神散大,皆里也。由血少神勞腎虛也。宜養血補水,安腎以調之。久則有瘀,當以破血生新之味兼用。白珠屬陽,白珠痛者,則晝甚;黑珠屬陰,黑珠痛者,則夜甚。或有體肥氣盛,風熱上行,目昏澀者,此由胸中濁氣上行也。重則或為痰厥,亦能損目,若常使胸中氣清,自無此病。若瘦人眼痛,多是血少血熱也。有病眼逢春夏便發者,此肝腎虛,而且多鬱火也。又因有服目疾涼藥過多,陽氣因損者,久之眼漸昏弱,乍明乍暗,不能視物也。有視物不明,見黑花者,腎氣弱也。有暴失明者,眼居諸陽交會之所,而陰反閉之,陽亡已極,而陰邪內滿,當有不測之患焉。

目閉不開者,足太陽之脈,為目上綱,足陽明之脈,為目下綱,平則約束,熱則筋縱,故目不能為之開也。海藏曰:目瞑者,肝氣不治也。

眼赤腫痛,古方用藥,內外不同,在內湯散,則用苦寒辛涼之藥以瀉火,兼利小便以導肝經風熱;在外點洗,則用辛熱辛涼之藥,以散其邪,故點藥莫要於冰片,而冰片大辛熱,故藉以拔出火邪。古方用燒酒洗眼,或用乾薑末,生薑汁點眼者,皆此意也。蓋赤眼是邪火內炎,上攻於目,故內治用苦寒之藥,是治其本。然火邪既客於目,從內出外。若外用寒涼,以阻逆之,則鬱火內攻,得不散矣。故點藥用辛熱,洗眼用熱湯,是火鬱則發之從治法也。世人不知冰片為劫藥,而誤認為寒,常用點眼,遂致積熱入目,而香竄走泄清光,則昏暗障翳,故云,眼不點不瞎者此也。又不知外治忌寒涼,而妄將冷水冷藥挹洗,嘗致昏瞎者有之。

眼疾所因,不過實虛二者而已。虛者,眼目昏花,腎經真水之微也。實者,眼目腫痛,肝經風熱之甚也。熱焉則散其風熱,虛焉則滋其真陰,虛熱相仍,則散風熱,滋真陰兼之,此內治之法也。至於久而失調熱壅血凝,而為攀睛瘀肉、翳膜赤爛之類,不假點洗,外法之法,則何由則愈?蓋病情有標本,治法有內外,又嘗論之。氣有餘便是火,故散火在於抑氣,古方多用枳殼、柴胡者是也。血不足則陰虛,而補陰在於滋水,故古方必用歸芍地黃者是也。常使血能配氣,水能制火,則眼疾胡為則作也。

肝開竅於目,膽汁減則目暗,目者,肝之外候,膽之精華也。故諸膽皆治目疾,點服說云:病有內外,治各不同,內疾既發,非服不除;外疾既成,非點不退。內疾始盛,浚流不如塞源,伐枝不如去根,不服藥而除者,未之見也。外障既成,如物汙須濯,鏡垢須磨,不點而去,未之有也。若內障不服,而外點反激其火,動其血氣,無益反損。若外障已成,雖服藥不發不長,而所結不除,必內外夾攻,方盡其妙。然目眥白珠屬陽,故晝痛,點苦寒藥則效。黑珠屬陰,故夜痛,點苦寒藥則反劇,則點藥外治之法,亦當以陰陽區別矣。

倒睫拳毛者,其毛入眼中央是也。由伏熱內攻,陰氣外行,而目急皮縮之故,當去其內熱火邪,使眼皮緩,則眼毛立出矣。故眼楞緊急縮小者,即倒睫拳毛之漸也。蓋陽主散,陽虛則眼楞緊急,而為倒睫拳毛。陰主斂,陰虛則瞳子散大,而為目昏眼花。故東垣治眼楞緊,用參耆補氣為君,佐以辛味疏散,而忌芍藥五味之酸收。治瞳子散大。用地黃補血為君。佐以五味子酸味收斂,而忌茺蔚子、青箱子之辛散,一開一闔,大有徑庭矣。

華元化云:目形類丸,瞳神居中,而煎如日月之麗,東南而晦西北也。有神膏神水神光,真氣真血五精,此滋目之源液也。神膏者,目內包涵膏液,此膏由膽中滲潤精汁,積而成者,能涵養瞳神,衰則有損神水者,由三焦而發源,先天真一之氣所化,目上潤澤之水是也。水衰,則有火勝燥暴之患,水竭,則有目輪大小之疾,耗澀,則有昏眇之危,虧則多盈者少,是以世無全精之目,神光者,原於命門,通於膽,發於心,是火之用也。火衰則有昏瞑之患。瞑者,目閉不開,是肝氣不足也。火炎則有焚爍之殃,雖有兩心而無正輪。心,君主也,通於大眥,故大眥赤者,實火也。包絡為小心,小心相火也,代君行令,通於小眥,故小眥赤者,虛火也。若君主拱默,則相火自然清寧矣。真血者,即肝中升運滋目注絡之血也。此血非肌肉間易行之血,從天一所生之水,故肝腎同源也。真氣者,即目之經絡中往來生用之氣,乃先天真一發生之元陽也。真精者,乃先天元氣所化,精汁起於腎,施於膽,而後及瞳神也。凡此數者,一有損,目則病矣。大概目圓而長,外有堅殼數重,中有清脆肉包,黑稠神膏一函,外則曰稠神水,神水以滋神膏,水外則皆血,血以滋神水,膏中一點黑瑩,是腎膽所聚之精華,惟此一點燭熙,鑑視空闊無窮者,是曰水輪,內應於腎,北方壬癸亥子水也。五輪之中,惟瞳神乃照,或曰:瞳神。水耶、氣耶、血耶、膏耶?曰:非氣、非血、非水、非膏,乃先天之氣所生,後天之氣所成,陰陽之妙蘊水火之精華。血養水,水養膏,膏護瞳神,氣為運用,神即維持,喻以日月,理實同之,男子右目不如左目精華,女子左目不如右目光彩,此皆各得其陰陽氣分之正也。人之邪正壽夭貴賤,皆可驗目而得之,豈非入身之至寶乎。

《經》曰:目流䀮䀮無所見者,陰內奪。又曰:脫陰者,則精喪而目盲,此房勞目昏也。右腎陰虛,益陰地黃丸,如六味地黃丸。右腎陽虛,補腎丸,或八味地黃丸。若能遠視,不能近視者,陽氣有餘,陰氣不足也。海藏云:目能遠視,責其有火,不能近視,責其無水。《秘要》云:陰精不足,陽光有餘,病於水者,故光發見散亂而能收斂近視,治之在心腎,心腎平則水火調,而陰陽和。夫水之所化為血,在身為津液,在目為膏汁。若貪淫恣欲,餓飽失節,形脈勞甚,過於悲泣,皆能斷耗陰精,陰精虧則陽水盛,火性炎而發見,陰精不能制伏挽回,故越於外而遠照,不能近之而反視也。治之當如何?壯水之主,以鎮陽光。若能近視不能遠視,陽氣不足,陰氣有餘也。海藏云:目能近視,責其有水,不能遠視,責其無火。《秘要》云,此證非謂稟成近窺之病,乃平昔無病。素能遠視,而忽然不能者也。蓋陽不足,陰有餘,病於火者,故光華不能發越於外,而偎斂近視耳,治之在膽腎,膽腎足則水火通明,神氣宣暢,而精光遠達矣。夫火之所用為氣,在身為威儀,在目為神光,若從恣色欲,喪其元陽,元陽既備,則云霾陰翳,腎中之陰水,僅足以回光自照,焉能健運精汁,以滋於膽,而使水中之火,速布於空中耶。《靈樞》曰:精脫者,耳聾,氣脫者,目不明,治之當何如?益火之源以消陰翳。又有陽虛不能抗陰者,因飲食失節,勞役過度,脾胃虛弱,下陷於腎肝,濁陰不能下降,清陽不能上升,天明則日月不明,邪害空竅,令人耳目不明。夫五臟六腑之精,皆稟受於脾土,而上貫於目,此精字乃飲食所化之精,非天一之元精也。脾者,諸陰之首也。目者,血氣之宗也。故脾虛則五臟之精氣皆失所司,不能歸明於目矣。況胃氣下陷於腎肝,名曰重強,相火挾心火而妄行,百脈沸騰,血脈逆上,而目病矣。若兩目暗昏,四肢不怠者,用益氣聰明湯。若兩目緊小,羞明畏日者,或視物無力,肢體倦怠,或手足麻木,乃脾肺氣虛,不能上行也,用神效黃耆湯。若病後,或日晡,或燈下,不能視者,陽虛下陷也,決明夜光丸,或升麻鎮陰湯。如不知此,而徒以滋陰清涼為事,則苦寒傷胃,中氣愈虛,飲食少而運化遲,氣血不生,精華俱耗,諸陰之首有虧,而欲眼目光明者,鮮矣。

張子和云:目不因火則不病,白輪病赤,火乘肺也。囟輪赤腫,火乘脾也。黑水神光被翳,火乘肝與脾也。赤脈貫目,火自甚也。能治火者,一句可了。但子和一味寒涼治火,不若獨補水以配火,亦一句可了。況目病而有火者,則為浮翳外障,雖腫痛難忍,無害於目也。若病目而無火者,便為冰翳,內障雖無,所苦必致於喪明矣,治目者,豈可專以去火為事耶!譬諸燈燭而無火,則不能濟其光明之用矣。

五輪雖分五臟,實肝腎致病居多,非肝榮不足,暴赤腫疼,即腎水有虧,昏花內障,氣虛則目無精光,血虛則黑睛散大,除初病風熱,應用疏散外,其餘俱宜肝腎二家,滋榮補水為主,久患而陽光不足者,補水之中更兼補陽,陽光一壯,精明乃能昭著。若過用寒涼之藥,浮翳為冰翳,外障成內障矣。

外障內障

外障者,有火者也。翳膜浮紅腫痛,非若冰翳陷翳之沉於內也。《經》云:目痛赤脈從上下者,太陽病從下上者,陽明病,從外走內者,少陽病,以其主表,必連眉稜骨痛,或腦項痛,或半邊頭腫,治法宜溫之散之,卯簡要夏枯草散,選奇湯之類。蓋夏枯草稟純陽之氣,可勝濁陰,能散諸郁,補肝血,緩肝火,故治厥陰目痛夜甚者如神耳。至於內障者,無火者也。在睛里昏暗,與無患之人相似,惟瞳人里有隱隱青白者是也。然無隱隱青白者,亦有之,此真陽已竭於中,而精光方絕於外,惟峻補元陽,或可復明一二。若或遲滯,雖大補無及也。

盡黑睛連目系,屬足厥陰,足太陽手三陰三經,此三經血氣有虧,則邪乘虛入,經脈鬱結從目系而入黑睛,內起翳障,遮蔽瞳神,所謂腦脂不清,流下作翳也。治宜按脈隨經,以疏濁陰,不使上攻,調補真陰,以使內養。如脈緩氣弱者,主以參耆朮草。若妄用消障克削,是速其喪明也。至於眼科,多用羚羊角,以其入厥陰經最捷,且清肺也。惟翳在黑珠,而有熱者最宜,倘非厥陰經而用之,則猶開門揖盜,陽虛之症,益冰其翳矣。

夫玄府者,乃大氣升降出入之門戶也。眼鼻口舌,皆有神識為用,夫清明者,其神全也。血氣者,人之神,神衰則清明減,而火獨炎上,火與元氣不兩立,火既熾則玄府閉塞,攻耳則瞶,攻目則朦,口鼻舌可類推矣。一人眼目久患,滋陰清涼,久服不效,診之兩手微弱,乃以八珍加麥冬五味子,一月而全愈。要知飲食不運,腸胃枯澀,發落皮皺,噎膈淋閉,目昏耳聾,悉由氣液,血脈有虧,不能升降出入,於是濁火炎上,而亂其神明,百病皆然,豈止耳目。若徒用四物,脾胃轉傷化源之機一絕,血氣生髮無由。如樹木根本壯實,而後華葉蕃茂。血者,木之津液也。神光者,木之華葉也。脾胃者,木之根本也。可不重歟。

丹溪曰:諸經脈絡,皆走於面,而行空竅,其清氣散於目而為精,走於耳而為聽。若心事煩冗,飲食失節,脾胃氣虧,心火太甚,百脈沸騰,邪害空竅,而失明矣。況脾為諸陰之首,目為血脈之宗,脾虛則五臟之精華皆為失所,不理脾胃,養神血,乃治標而不治本也。《薛氏醫案》載張給事目赤不明,服祛風散熱藥,反畏明重聽,脈大而虛,此因勞心過度,飲食失節,以補中益氣,加伏神、棗仁、山藥、山茱、五味頓愈。又勞役復甚,用十全大補,加前藥而痊。一少年酒色過度,兩目腫痛,兩尺洪大,以六味丸料加麥冬五味,數劑頓明。此皆治本而不顧標,所以為效最捷。若兼以眼藥,則徒事虛文,既無專功,便無實效矣。

卒然目無精光者,此湯氣大虛也。丹溪曾治一人,目忽不見,他無所苦,急煎人參膏與之服,二日方見。一人予以磁石藥,服之即死。

《醫余錄》云:有患赤眼腹痛脾虛,不能飲食,肝脈盛,脾脈弱、用涼藥治肝,則脾愈虛,用暖藥治脾則肝愈盛,但於溫平藥中倍加肉桂,殺肝而益脾,一治兩得矣。

一人生平好飲熱酒,忽目盲脈澀,此因熱酒所傷,胃中汙濁之血,凝滯於內,阻隔清陽之氣,不能歸明於目也。丹溪以蘇木作湯,調人參末與之,服二日,鼻及手掌皆紫黑,此病退而滯血已行,乃與四物加蘇木、桃仁、紅花、陳皮,煎調人參末,服數日而愈。此丹溪以血蓄於中,則沖和胃氣傷矣。故消瘀藥中,佐以人參,則胃氣得以行,蓄血因之下,滯既去而無氣無傷,眼目自著光明之用矣。

凡目忽不明者,皆為陽虛氣脫,宜用補氣之藥,追回者也。然有臥濕冒濕而得之者,又宜於溫補劑中,加以白朮、茯苓燥濕之味。若視歧者,精散也。腎膽之汁不足,心肝之火獨炎,則陽光失其倚,而神水不能斂重,則瞳神散大也。

患目昏者,不拘時候,靜坐閉息,以兩目輪左轉七遍,右轉七遍,緊閉少時,忽大睜開,久行勿閉,則鬱火濁陰運出,清陽精氣獨光。

治翳當辨其起自何經?及翳形何色?各加引經藥。如東垣治一婦,綠色自下而上,知其陽明來也。但綠非五臟正色,殆肺腎相合而為病也。乃就書家以墨調膩粉合成色,諦視之與翳同,則肺腎為病無疑矣。乃以瀉肺腎之邪為君,以陽明藥為使,服之甚效。他日復病者三,其所從來之經,與翳色各異、因思必經脈不調,以致目病不已,詢之果然,遂用養血滋陰藥作丸服之,而永不發,觀此則辨色分經,詎可忽哉!

治眼有以三稜針,刺出血而愈者,即《內經》「血宜決之」之義。然必初起血盛而熱者宜之,在太陽陽明二經方可,蓋二經氣血俱多故耳。他經出血,其病轉劇,故曰:刺太陽陽明則目愈明;刺少陽陽明則目愈昏。

東垣治一人,因用豬肉煎餅,與蒜醋同食,復大醉而臥熱坑,次日瞳子散大,視物不真,諸方不應,乃以酒炒芩連,瀉熱為君,歸身生地,養血涼血為臣,五味子酸收瞳神散大,人參、二冬、地骨皮、生甘草、枳殼,苦甘補中,抑氣為佐,柴胡引經為使,服之頓愈。

丹溪治一壯年人,早起忽視物不見,就睡片時,略見而不明,食減倦甚,其脈緩大,重則散而無力,意其中濕所致,詢之果臥濕地半月,乃以白朮為君,黃耆、陳皮為臣,附子為使,十劑而愈。皆治本之神見也。

海藏治一女,及笄而病,目三年紅腫難開,服散風清熱之藥反生翳,從銳眥遮瞳神,右目之翳,從下而上,其脈短而實。潔古曰:短為有積。《經》曰:從內走外者。少陽病;從下上者,陽明病。乃少陽陽明有積滯於中,抑遏臟腑,以致清陽不升,濁陰不降,乃以云積之藥,加黃連、龍膽草,每早化服一丸,一日便下黑血塊,如黑豆大,而甚堅硬,由是翳退目明矣。

《夏子益奇疾方》云:目睛忽垂至鼻,如黑角塞,痛不可忍,或時時大便血出痛,名曰肝脹。羌活一味煎汁,服數盞目愈。

錦囊外障內障總論

凡臟腑之精華,皆上注於目,然所以能光燭遠近者,陽之用也。濟之以令光明不竭者,陰之力也。陰陽合德而為精明,非氣血獨能充其力也。蓋氣血止為陰陽之標,非即可以稱精華也。而陰陽實為氣血之本,所以能致精華也。陰虧則熱,故病於目也。紅赤暴痛,眼珠刺疼,夜則更甚,然雖極腫極疼。若視物則能見,豈非陰虛則熱,而邪火乘之,益耗其精神,無以為佐助清陽之用,所以赤腫刺疼,雖不能開目,而開則視物仍見,可見陰病而陽不病,是為有火者也。陽虛則寒,故病於目也。白翳遮睛,珠不甚痛,或全不痛,但如青盲,仍能開目,而視物則不見,豈非陽虛則寒,而濁陰犯之,遂失其如天與日之光而不彰乎?乃陽氣自病,是為無火者也。熱者,補其真陰,六味湯;寒者,補其真陽,八味湯。如是則陰陽自復,復能合德而為精明之用矣。(張)幼年時苦病目,及長而知醫,寤寐求之,始得其理,既自濟獲效,復以是法濟人,不論老幼男女,產後痘後。投無不應。《經》所謂:知其要者,一言而終。諸病真陰真陽之謂歟!或以為疑,請以淺近易見之理而喻之,猶燈之能明者火也。資其明之用者,脂膏也。有脂膏而無火,何以能明?有火而無脂膏,則燎然猛烈,力窮乃止,二者,偏廢其一,便難以成光明之象矣。所謂火中求水,其源不竭,水中求火,其明不滅,一屬有形,一屬無形,惟其無形,故能生出有形,蓋造化之理,皆生於無也。

錦囊洗眼神方

真川黃連(三錢) 杏仁(八粒,去皮,生用) 粉甘草(六分,生用) 膽礬(一分) 銅青(三分) 大元棗(一枚) 上味秤極准,不得加減分釐,頭煎與二煎和勻,用新棉花收之,乘熱擦眼,以喉中作苦為度。余者,曬乾可藏數十年。此料可治十數人,不拘風火時眼,頻洗立效,老眼昏花流淚者,洗之仍如少年。

龍膽草散

治風毒熱氣攻衝,眼目暴赤癮澀羞明,及腫痛多睜,迎風有淚,翳膜攀睛,胬肉癮痛。

龍膽草(洗去) 菊花(去根) 木賊 草決明(微炒) 甘草(炙,各二兩) 香附子(炒,去毛) 川芎(不見火,各四兩) 

為末,每服三錢,用麥門湯入砂糖少許調,食後服。或泔調下亦可。

杞苓丸

專治男子腎藏虛耗,水不上升,眼目昏暗,遠視不明,漸成內障。

白茯苓(去皮,八兩) 真枸杞(四兩,酒浸) 當歸(二兩,酒洗) 青鹽(一兩,另研) 菟絲子(二兩,酒浸蒸) 為末,蜜丸,桐子大,每服七十丸,食前熱湯下。

生熟地黃丸

治血虛陰虛,眼目昏花。

生地黃 熟地黃 金釵石斛 玄參(各一兩) 為末,蜜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服。

二百味草花膏

治目赤流淚痛癢,晝不能視,夜惡燈光。

羯羊膽 蜂蜜 入蜜膽中,蒸熟候乾,細研為膏,每臺少許,或點目中。又法,脂月入蜜膽中,紙籠套住,懸屋檐下,待霜後掃取點眼。

此足少陽厥陰藥也。羊膽苦寒,益膽瀉熱,蜂蜜甘潤,補中緩肝,曰二百味草花膏者,以羊食百草,蜂採百花也。(時珍曰:肝開竅於目,膽汁減則目暗,目者,肝之外候,膽之精華也。故諸膽皆治目疾。)

又方

治內障。

羯羊肝(一具,新瓦上焙乾) 熟地(二兩) 菟絲子 蕤仁 車前子 麥門冬 地膚子(去殼) 澤瀉 五味子 嫩防風 黃芩 白茯苓 杏仁(炒) 枸杞子 茺蔚子 苦葶藶 青葙子(各一兩) 細辛(五錢) 上甜肉桂(去皮,三錢) 上為末,煉蜜丸,桐子大,每服三四十丸,日三服,白湯送下。一人久病目,方士為灸肝俞,遂失明,服此良愈。以余藥與一盲者服,一日,覺燈火有一線如門縫中火光,次早翳膜俱烈如線。又服月餘,目明如初。

烏賊骨,去目中浮翳,細研和蜜點之。

蕤仁膏

蕤仁(淨仁,一兩,用紙裹,壓,去油) 白硼砂(一錢) 麝香(三分) 共研細末,瓷罐貯之,每日少許,點眼專去翳障。

光明撥雲錠子

治遠年近日一切眼疾。

爐甘石(一斤,煅過,用黃連半斤,水二碗,煎五七沸,淬七次,止取淨末,二兩) 硼砂(一兩) 片腦(一錢) 麝香(二分) 海螵峭(二錢) 珍珠(一錢) 血竭(三錢) 乳香 沒藥(各一錢) 研極細末,以後黃連膏子和劑,捏成錠子,淨火磨化點。

和劑黃連膏子

黃連(八兩) 當歸 龍膽草 芍藥 大黃 黃柏 黃芩 川芎 生地黃 白芷 防風 木賊 羌活 紅花 薄荷葉 菊花(各等分) 

用水七八碗 浸藥三日,煎成膏子,和前藥成錠子。

又方

治眼赤腫作痛,用生地酒浸,搗爛厚塗眼上。又用草烏、南星、乾薑、桂枝為末,醋調貼兩足心。

羊肝丸

治目疾內障。

夜明砂(淨淘) 蟬蛻 木賊(去節) 當歸(一兩,酒洗) 羊臟(四兩,煮熟或生用) 以羊肝去筋膜,水煮,搗爛和丸。

此足厥陰藥也。蚊食血之蟲,夜明砂皆蚊眼也。故能散目中惡血而明目。木賊輕揚而善磨,木故能平肝散熱而去障。蟬性善蛻,故能退翳。當歸能入厥陰養血而和肝,用羊肝者,羊性屬火,取其氣血之屬能補氣血,肝則性冷,故引諸藥入肝以成功也。

一方

治一切翳障神效,每日用柿餅一個,穀精草五錢,水煎八分,食遠服,其餅亦食之。

菊睛丸

治肝腎不足,眼目昏暗,常見黑花多淚。

枸杞子(三兩) 蓯蓉(酒浸,炒) 巴戟(各一兩) 甘菊(二兩) 蜜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食後酒鹽湯送下。

簡要夏枯草散

治目珠痛,夜則痛甚,或用苦寒藥點上反疼甚者,神效。蓋夏枯草夏至陰生則枯草,純正陽之氣以勝濁陰,補養厥陰血脈,故治厥陰鬱火目疼如神不可忍也。

夏枯草 香附子(各一兩) 甘草(四錢) 為末,每服一錢五分,茶清調下,才下咽即痛減。

寶鑑甘菊丸

治內障。凡男子腎虛,眼目昏暗,或見黑花,常服明目暖水臟,活血駐顏壯筋骨。

甘菊花 熟地(各一兩) 枸杞(四兩) 山藥(五錢) 為末,蜜丸,桐子大,每服三四十丸,空心食後服。

兔矢湯

治瘡疹人眼,及昏暗障翳。

兔矢二錢,茶清調下,或吞服,須待瘡疹瘥後服之。此足厥陰陽明藥也,兔者,明月之精得金之氣,其矢名玩砂,能解毒殺蟲,故專能明目,又可兼治勞疳也。

飛絲芒塵入目,用陳京黑濃磨點之。

方脈耳病合參

《經》云:耳者,腎之竅也。腎主藏精者也。故精脫者,則頰黑而耳聾。耳者,宗脈之所聚也。以竅言之,水也。以聲言之,金也。以經言之,手足少陽,俱會其中也。有從內不能聽者,主也。有從外不能入者,經也。腎和則能聞五音矣。

又曰:耳聾少氣隘干者,肺虛也。又曰:頭痛耳鳴,九竅不利,腸胃之所生也。腸胃不足,故氣弱不充,傷寒及大病之後,多有此症,以補中益氣湯治之。耳聾多恐者,肝虛也。《經》云:肝虛則目䀮䀮無所見,耳無所聞,善恐,治法用四物湯,加防風、羌活、柴胡、菖蒲、茯神主之。

耳聾皆屬於熱,然有左耳聾者,有右耳聾者,有左右耳俱聾者,不可不分經而治也。左耳聾者,少陽火也,龍薈丸主之。右耳聾者,太陽火也,六味丸主之。左右耳俱聾者,陽明之火也,通聖散滾痰丸主之。凡有所忿怒過度,則動少陽膽火,從左起,故使左耳聾也。有所色欲過度,則動太陽膀胱相火,從右起,故使右耳聾也。有所醇酒厚味過度,則動陽明胃火,從中起,故使左右耳俱聾也。左耳聾者,婦人多有之,以其多忿怒也。右耳聾者,男子多有之,以其多色欲也。左右耳俱聾者,膏粱之家多有之,以其多肥甘也。

新聾多熱,少陽陽明火多故也。舊聾多虛,腎常不足故也。一宜散風清熱,一宜滋腎通竅。故大病後耳聾,須用補陰降火,然在病後,則氣血俱虛,必診兩手之脈,孰勝而為之治。若脈大無力,或右手細小沉弱者,陽氣大虛也,宜甘溫之劑,仿陽生陰長之義,少加血藥佐之。若純視為陰虛,而用滋陰降火之劑,則陽氣愈弱、非惟耳聾不痊,反增噁心胸滿泄瀉之患矣。

《經》曰:腎開竅於耳。夫腎之為臟,水臟也。天一生水,故有生之初,先生二腎,而一陰藏焉。又有相火存乎命門之中,每挾君火之勢,而侮所不勝,《經》所謂一水不能勝二火也。況又嗜欲無節,勞役過度,或中年之後,大病之餘,腎水枯涸,陰火上炎,故耳癢耳鳴,無日不作也。《經》曰:陽氣萬物,盛上而躍,故耳鳴也。是以鳴甚如蟬,或左或右,或時閉塞,然有作腎虛治而不效者,何也?此有痰火上升,郁於耳中而為鳴,郁甚則壅閉矣。凡遇此疾,若平昔飲酒厚味,上焦素有痰火者,只作清痰降火治之,多因先有痰火在上。又感惱怒而得,怒則氣上,少陽之火,客於耳也。若是腎虛而鳴者,亦是膀胱相火上引,故鳴必不甚,其人必多欲,當兼見勞怯之症。

有氣逆而聾者,所屬有二。凡手太陽氣厥而耳聾者,其候聾而耳內氣滿也。手少陽氣厥而耳聾者,其候耳內渾渾烹烹,此皆氣逆而聾也。治法宜四物湯,加降火通氣之藥。然臟氣逆而為厥聾,必有眩昏之症,風聾必有頭痛之症。勞役傷其氣血,淫欲耗其精元,昏昏瞶瞶是謂勞聾也。必有虛損之症,其聲嘈嘈眼見黑花,此乃虛聾症也。

凡耳聾因濕熱痰及氣實者,並宜檳郎丸,或神芎丸下之。如耳濕腫痛者,用涼膈散,加(酒炒)大黃、黃芩(酒浸),防風、荊芥、羌活主之。

耳者,雖足少陰之所主,然人身十二經絡,除足太陽,手厥陰,其餘十經絡,皆入於耳,惟腎開竅於耳,故治耳者,以腎為主。然心亦開竅於耳,何也?蓋心竅本在舌,以舌無孔竅,因寄於耳,腎為耳竅之主,心為耳竅之客,腎治內之陰,心治外之陽,清淨精明之氣,上走空竅,而聽斯聰矣。若二經不調,陰陽不和,皆令暴聾,然五臟開於五部,分陰陽言之,在腎肝居陰,故耳目二臟,陰精主之。在心脾肺居陽,故口鼻舌三竅,陽精主之。是以五臟不和,則七竅不通。凡一經一絡有虛實之氣入於耳者,皆足以亂其聰明,此言暴病者也。若夫久聾者,於腎亦有虛實之異,左腎為陰,主精,右腎為陽,主氣,精不足,氣有餘,則聾為虛。若瘦而色黑,筋骨健壯,此精氣俱有餘,固臟閉塞是聾為實,乃高壽之兆,二者,皆稟受所致也。若耳聾頰黑者,為脫精腎憊,用安腎八味蓯蓉等丸選而用之。若腎經虛火,面赤口乾,痰盛內熱者;六味丸主之,此論陰虛者也。至於陽虛者,亦有耳聾,《經》曰:清陽出上竅,胃氣者,清氣元氣春升之氣,同出而異名也。今人飲食勞倦,脾胃之氣一虛,不能上升,而下流於腎肝,故陽氣閉塞,地氣冒明,邪害空竅,令人耳目不明,此陽虛耳聾,須用東垣補中益氣湯主之。有因心氣虛實不調,虛則不能治其陽,下與陰交,實則恃陽強而與陰絕,《經》曰:至陰虛天氣絕是也,宜以補心丸加減主之。更有地氣冒明者,或憂愁不解,陰氣閉塞,不與陽通,或內外濕飲痞膈,其氣不得升降,而耳中赤渾渾烹烹者,宜以升陽除濕之劑主之。然以陰精陽氣而論,則耳目二竅,陰精主之。陰精主者,貴清涼而惡煩熱。陽氣主者,貴溫暖而惡寒涼。潔古老人嘗有是論,信乎耳目之不可以溫補也!《仁齋直指》云:腎通於耳。所主者精,精氣調和,腎氣充足,則耳得聽斯聰矣。故能調養得所,氣血和平,則其聾漸輕。若不知自節,日執勞煩,不禁欲,不戒性,不戒酒,乃爆炙厚味,雖服藥無效也。

又有耳痛,耳鳴、耳癢、耳膿、耳瘡,亦當從少陰正竅,分寒熱虛實而治之,不可專作火與外邪。凡耳鳴以手按之而不鳴,或少減者,真虛也。手按之而愈鳴者,火實也。昔王萬里時患耳痛,魏文靖公,勸以服青鹽鹿茸,煎雄附為劑,且言此藥,非為君虛損服之,易不觀易之,坎為耳痛,坎水藏在腎,開竅於耳,在志為恐,恐則傷腎,故耳痛。氣陽運動常顯血陰流行常幽,血在形,如水在天地之間,故坎為血卦,是經中已著病症矣,競餌之而愈。

人身有九竅,陽竅七,耳目口鼻是也。陰竅二,前後二陰是也。陽氣走上竅,若下入陰位,則有溺泄腹鳴之候;陰氣走下竅,若上八陽位,則有窒塞耳鳴之候。高年之人,腎水已竭,真火易露,故腎中之氣易出難收,浮趙上竅,竅內有聲如蛙鼓蚊鑼,是以外入之聲,與內聲相混,聽之不清,至年邁陰氣內竭,不能上通,而失聽斯聰矣。非若少壯之人,濁陰遮蔽其竅,外聲不得內人,故用菖蒲、麝香,透氣導達為事也。故治高年逆上之氣,全以磁石為主,取其重能達下,性主下吸,兼用地黃龜膠群陰之藥佐之,更助五味子山茱之酸收之,令陰氣自旺於本宮,而不上觸於陽竅,由是空曠無礙,耳之受聲,猶谷之受響,故耳之妙用,全在虛而能受也。

固本耳聰丸

治心腎不足,諸虛耳聾。

熟地(四兩,焙) 柏子仁(焙,去油) 人參(一兩,焙) 石菖蒲(五錢,蜜酒拌,焙) 遠志肉(甘草炙,一兩,焙) 五味子(七錢) 白茯神(一兩,人乳拌炒) 山藥(二兩,炒黃) 為末,蜜丸,早晚食前食遠,白湯各服三錢。

通氣散

治暴怒氣閉腫脹。

茴香 石菖蒲 人參 延胡索 陳皮 木香(各一錢) 羌活 殭蠶 川芎 蟬蛻(各五錢) 穿山甲(二錢) 甘草(一錢五分) 為末,酒調服。

治耳痛不可忍者,用磨刀鐵漿滴入耳內即愈,神效。

聤耳諸方俱前耳病門參看。

方脈鼻病合參

鼻塞不聞香臭者,俗謂肺寒,而用解利辛溫之藥不效,殊不知多因肺經素有火邪,故遇寒便塞也。治法清肺降火為主,佐以通氣之劑。如原無鼻塞舊症,但一時偶感風寒而致窒塞聲重,或流清涕者,自作風寒治之。然氣虛之人,氣弱不能上升,則鼻塞滯,所謂九竊不通,腸胃之所生也,多服補中益氣湯自通。

肺開竅於鼻,陽明胃脈,亦挾鼻上行腦,為元神之府,鼻為命門之竅,人之中氣不足,清陽不升,則頭為之傾,九竅為之不利。《經》曰:天氣通於肺。若腸胃無痰火積熱,則平常上升皆清氣也。故十二經脈三百六十五絡,其氣血皆上升於面,而走空竅,其宗氣出於鼻而為臭,謂陽氣宗氣者,皆胃中生髮之氣也。若因飢飽勞役,損傷脾胃,則生髮之氣弱,而營運之氣不能上升,乃邪塞空竅,故鼻不利而不聞香臭也。治法宜養胃實營氣,陽氣宗氣上升則通矣。然《難經》云:心主五臭,肺主諸氣。鼻者,肺竅也。反聞香臭者,何也?蓋以竅言之肺也,以用言之心也。若因衛氣失守,寒邪客於頭面,鼻亦受之,不能為用,是以不聞香臭矣。《經》云:五氣入鼻,藏於心肺,心肺有病,鼻為不之利也。視聽明而清涼,香臭辨而溫暖,治法宜先散寒邪,後補胃氣,使心肺之氣,得以交通,則鼻利而香臭聞矣。

鼻流濁涕不止者,名曰鼻淵。乃風熱爍腦,而液下滲或黃或白,或帶血如膿狀,此腎虛之症也。《經》曰:腦滲為涕。又曰:膽移熱於腦。《原病式》曰:如以火爍金,熱極則反化為水。然究其原,必腎陰虛而不能納氣歸元,故火無所畏,上迫肺金,由是津液之氣,不得降下,並於空竅,轉濁為涕,津液為之逆流矣。於是腎肝愈虛,有升無降,有陽無陰,陰虛則病,陰絕則死,此最宜戒怒以養陽,絕欲以養陰,斷爆炙,遠酒面,以防作熱,然後假之良醫,滋腎清肺為君,開鬱順氣為臣,補陰養血為佐,俾火息金清,降令腎行,氣暢郁分,清竅無壅,陽開陰闔,相依相附,臟腑各司乃藏,自換以培其根,藥餌以卻其病。問有可愈者,苟或驕恣不慎,或誤投涼藥,雖倉扁不能使其長生矣。

鼻為呼吸之門戶,熱氣蒸於外則為肺風赤鼻,不獨因於酒也。熱氣至於內,則為息肉鼻瘡,故瘜肉者,上焦積熱,鬱塞而生也。

凡鼻頭白者,血亡出。赤者,血熱也。蓋面為陽中之陽,鼻居面中,一身之血,運至面鼻,皆為至清至精之血。若血亡無以運,則色白而不榮,血熱而沸騰,則獨紅而且赤,蓋肺之為臟,其位高,其體脆,性畏寒,又惡熱,故多酒之人,酒氣熏蒸,則為鼻齇准赤,得熱愈紅,熱血得冷則凝,汙而不行,故色紫黑。其治之法,亡血者,溫補之;熱血者,清利之;寒凝者,化滯生新,四物湯加酒芩、酒紅花之類;氣弱者,更加(酒浸)黃耆以運之,其酒齇鼻,治法亦然也。久患鼻濃涕極臭者,即名腦漏。氣虛者,補中益氣湯。陰虛者,麥味地黃湯。

菖蒲散

治鼻內窒塞不能,不得喘息。

菖蒲 皂角(等分) 為末,每用一錢,綿裹塞鼻中,仰臥片時。

治鼻不聞香臭,多年不愈者,皆效。

用生蔥分作三段,早用蔥白,午用中段,晚用蔥未段,塞入鼻中,令氣透方效。

濟世方

治鼻瘜肉。蓋瘜肉因胃中有食積,熱痰流注,故宜兼治其本。

蝴蝶礬(二錢) 細辛(一錢) 白芷(五分) 為末,以舊綿裹藥,納鼻中,頻頻換之。

鼻中生肉贅,臭不可言,痛不可搖,以白礬加硇砂少許,吹上化水而消,內服清濕熱之藥。

肺風紅鼻方

枇杷葉(去毛,蜜制,四兩) 連翹(二兩,去實) 梔子(四兩,童便炙炒黑色) 玄參(酒浸一宿,焙乾) 桑白皮(一兩,去粗皮,蜜制) 共為細末,每服三錢,甘草湯下,再用後敷藥。

雄黃(五分) 麝香(一分) 明礬(一錢) 半夏(二錢) 硫黃(一錢) 共為細末,清晨用水調搽,臨睡依些,飲淡酒,能戒酒更妙。

鼻淵神方

茄花(陰乾) 赤小豆(各等分) 共為細末,吹之,不三次而愈。

蒼耳散

治鼻流濁涕不止,名曰鼻淵。

辛荑仁 蒼耳子 香白芷 薄荷葉 為末,每服二錢,蔥茶清,食遠調下。

鼻衄不止,用乳發燒灰存性,細研水服,並吹鼻中。又方,用白芨末,新汲水調服。

又法,用濕紙數十層,安頂中,以火熨之,紙干立止。又法,以線扎中指中節,左孔出血,扎左指,右孔扎右,兩孔出,俱扎。

芎犀丸

治鼻流涕不止,鼻塞頭痛。見前頭風門。

兒科舌病

重舌者,心脾有病也。蓋心候於舌,而主血,然脾脈絡於舌下,火土又子母也。有熱即與血氣俱盛,其狀附舌下,而近舌根,生形如舌,而微短小色異,亦宜針刺。如至生著頰裡及上齶者,即名重齶。若著齒齦者,即名重齦。

木舌者,因臟腑壅滯,心脾積熱,其氣上衝,是以舌腫尖大,塞滿口中。若不急治,則致害人,更不可用手去按,按則舌根乃損,長成語言不正。如至啼叫無聲,面色頻變,而驚疼者,不治,然舌病固屬心脾,但肝脈亦絡舌本,故傷寒邪傳厥陰,則舌卷囊縮,概可見矣。

弄舌者,是脾臟小熱,舌絡微緊,時時舒舌,治之勿過用涼藥,即有飲水者,亦脾虛津液不足耳。若於大病之末,而弄舌者,凶。凡出長而收緩者,名曰舒。微露即收,舌乾腫澀者,名曰弄。若舌上無故出血者,名曰舌衄。總心脾熱症也。

一捻金散

治鵝口口瘡。

雄黃(三錢) 硼砂(一分) 龍腦(少許) 甘草(五分) 為末,乾摻患處。或用蜜調揀。

青液散

治鵝口重舌,口瘡垂癰。

龍腦(一分) 青黛 朴硝(各一錢) 一方有牛黃,為末,蜜調,用鵝翎敷上少許。

天南星散

治重齶重齦。

天南星,生,去皮、臍,為極細末,用醋調塗腳心,男左女右。厚皮紙貼,如干時,再用醋潤。

麥門冬散

治胃中客熱,口氣作臭,齒齦痛腫。

人參(一錢) 赤茯苓 麥門冬 天門冬 生地 熟地 白茅根(去皮,各二兩) 水煎服。

當歸連翹湯

治心脾有熱,重舌木舌。

當歸尾(三錢) 連翹(三錢) 川白芷(二錢) 大黃(一錢) 甘草(一錢) 水煎服。

千金方

治舌腫。用黃柏以竹瀝浸一宿,點舌上。

一方

治舌出口數寸,以冰片為末,敷愈。

消毒犀角飲

治內蘊邪熱,咽膈不利,重舌木舌,一切熱毒等症。

鼠黏子(四錢,微炒) 荊芥 甘草 黃芩(各一錢) 防風 犀角(各五分) 水煎服。

黑參丸

治口舌生瘡。

玄參 麥冬 天冬(各等分) 為末,蜜丸,綿裹,噙化咽津。

兒科喉病

咽喉者,一身之總要,水穀之道路也。若胸膈之間,蘊積熱毒,致生風痰,壅滯不散,發為咽喉之疾,或內生瘡,狀如肉腐,窒塞不通,吐咽不下。如單肉娥、雙肉娥,及痄腮腫脹,甚者內外皆腫,上攻頭面,治宜先吐風痰,以遁咽膈,然後解熱毒,清肺胃,遲則不救。其單雙肉娥,可針即針,有不可針者,亦用吹點劫藥,吐去風痰,以圖捷效,次服煎劑,蓋急症難於久待也。痄腮腫脹者,重則瓷鋒刺去惡血,輕則或塗或點,次投湯劑,散風清熱解毒消痰自愈也。

喉痹者,即纏喉風類也。其候面赤氣粗,咽喉腫閉,乃蓄熱生風,積聚毒痰而作。甚者,內壅肉瘤一塊,氣閉不通。若至鼻面青黑,寒噎頭低,痰膠聲鋸者不治。更有臟寒,亦能令人咽閉,而吞吐不利者,蓋諸症下寒過極,則上熱反盛,不獨此也。其候與前論娥症相近,而治法不能無異,大抵無形腫閉者,為痹,有形腫痛者,即是娥耳。先吐風痰者,急則治其標也。後解熱毒者,緩則治其本也。至於上熱下寒者,用熱藥食前冷服之,不可誤服涼藥也。

牛蒡子湯

治喉痹。

牛蒡子 玄參 升脈 桔梗 犀角 黃芩 木通 甘草(各等分) 水煎服。

化毒湯

解風熱上攻,咽喉腫痛。

桔梗(一錢五分) 薄荷 荊芥 甘草 山豆根(各一錢五分,俱焙,為末) 牙硝 硼砂 朴硝 雄黃 硃砂(各一錢,俱不見火,研為細末) 和勻,干敷舌上,或溫濃茶調搽少,嚥下亦可。

雄黃解毒散

治痰熱上攻,纏喉喉痹,雙鵝腫痛,湯藥不下,咽痛頦腫,用此吐之。

雄黃(一兩) 巴豆(去油,十四個) 鬱金(一錢) 為末,醋糊丸。如黍米大,熱茶清下七丸至十丸,吐出頑涎即蘇。如口噤,以物挖開灌之,纏喉急痹,緩治而死。雄黃能破結氣,鬱金能散惡血,巴豆能下稠涎,下咽無不活著。

又方

治喉痹。

用陳年霜梅,入蜒蚰令化,每患喉痹等症,用梅噙於口中,神效。

方脈喉病合參

《經》曰:一陰一陽,結謂之喉痹。一陰,少陰君火也。一陽,少陽相火也。手少陰心脈挾咽,足少陰腎脈循喉嚨,其人膈間素有痰涎,或因飲酒過度,或因忿怒失常,或因房室不節。蓋飲酒過度,胃火動也,富貴者,多犯之。忿怒失常,肝火動也,婦人多犯之。房室不節,腎火動也,男子多犯之。火動痰上,而痰熱潘灼,壅塞咽隘之間,痰者,火之本,火者,痰之標,火性急速,所以內外腫痛,水漿不入,乃外症之最危者。治療之法,急則治標,緩則治本,治標用丸散以吐痰散熱;治本用湯藥以降火補虛。奈何治者?但云治脾肺火,而未云降肝腎火也。必須以《內經》從治之法,切不可驟用寒涼,蓋促其危耳。故實火須用正治,虛火須用從治,須分明白,不可少誤。

咽與喉,會厭與舌,四者同在一門,其用各異。喉以納氣,故喉氣通於天;咽以納食,故嚥氣近於地:會厭管乎上,以主開闢。掩其氣喉,令水穀能進食喉而不錯,四者,交相為用,關一則飲食廢而死矣。云喉痹者,謂喉中呼吸不通,言語不出,而天氣閉塞也。云咽痛及嗌痛者,為咽喉不能納唾與食,而地氣閉也。云喉痹咽嗌痛者,謂咽喉諸病,天地之氣並閉塞也。嗌即咽之低處。

咽在後主食,喉在前主氣。十二經中,唯足太陽主表,別下項余經,皆內循咽喉,盡得以病之,而統在君相二火,喉主天氣,屬肺金,變動為燥,燥則澀而閉。咽主地氣,屬脾土,變動為濕,濕則腫而脹,皆火鬱上焦,致痰涎氣血結聚,咽喉腫達於外,麻癢且痛,為纏喉風。腫於兩旁為喉痹,其單蛾雙蛾,水舌舌脹,纏喉風,走馬喉風,病同於火,故不分也。惟纏喉走馬,殺人最速,子和曰:治喉痹,用針出血,最為上策。《內經》「火鬱發之」,發謂發汗,出血者,乃發汗之一端也。喉痹多屬痰熱,重者,用桐油探吐,肺絕喉閉,其脈浮散而微細,其聲如鼾,有如痰在喉中響者,此為肺絕之候,宜速用人參湯調入竹瀝薑汁服之。若早者,十全七八,次則十全三四,遲則十不救一。纏喉風亦屬痰熱,謂其咽喉裡外皆腫者是也。亦用桐油,以鵝翎探吐。喉閉者,取山豆根汁,含咽即開,有藥不能進者,急取病人兩臂捋數十次,便血聚大指上,以發繩扎住拇指,針刺指甲縫邊出血,如放沙一般,左右手皆然,其喉即寬。咽瘡喉痛,多屬虛熱、血虛,虛火遊行無制,客於咽喉也。虛者,八味加牛膝,五味子煎與食前冷服。實者,黃連、荊芥、薄荷、薑汁硝蜜噙化。喉痛必用荊芥,陰虛火炎上必甲玄參。有方,用茜草一兩,作一服者,以其能降血中之火也。有咽痛而諸藥不效者,此非咽痛,乃是鼻中生一條紅線如發,懸一黑泡,大如櫻珠,垂掛到咽門而止,難用深取,宜用土牛膝根,(即鼓槌草,)獨條直而肥大者,搗碎入好醋三五滴,同研取汁,滴入鼻中二三點,即系斷珠破,吐出瘀血立安。痰結塊在喉中,如梗狀者,梅核氣也,宜噙化丸。陰虛咳嗽,久之喉中痛者,必有瘡名肺花瘡,坎離加玄參甘桔,不可用冰片吹藥。恐辛散瘡轉潰也。

喉與咽不同,喉者,脘呼吸之門戶,主出而不納。咽者,胃脘。谷之道路,主納而不出。蓋喉咽司呼吸,主升降,此一身之緊關橐禽也。《經》曰:足少陰所生病者,口渴,舌乾咽腫,上氣嗌乾及痛。《素問》云:邪客於足少陰之絡,令人咽痛,不可納食。又曰:足少陰之絡,循喉嚨通舌本。凡喉痛者,皆少陰之病,但有寒熱虛實之分,少陰之火,直如奔馬逆衝於上,到此咽喉緊鎖處,氣鬱結而不得舒、故或腫或痛也,其症必內熱口乾而赤,痰涎湧上,尺脈必數而無力,蓋緣腎水虧損,相火無制而然。須用六味地黃麥冬五味大劑,作湯服之。又有色欲過度,元陽損虧,無根之火遊行無制,客於咽喉者,須八味腎氣丸大劑,煎成冰冷與飲,引火歸源,庶幾可救。此論陰虛咽痛者,如此治法,正褚氏所謂上病療下也,其間有乳鵝纏喉,二名不同,腫於咽兩旁者為雙鵝,易治。腫於一邊者為單鵝,難治。如有惡寒表症,用荊防敗毒散散之。不惡寒而無表症者,惟為辛涼清利,外用鵝翎蘸米醋攪喉中,去盡痰涎,復以鵝翎探吐之。令著實一咯,咯破鵝中紫血即潰,或紫金錠磨下即安,慎勿輕用刀針。古方有用巴豆油染紙作燃子,點火吹滅,以煙燻鼻中,即時口鼻流涎,牙關自開,再用此搐患處即愈。

有陰氣大虛,虛火無制、孤陽飛越,客於咽喉,遂成咽痛者,脈必浮大,重取必澀,去死為近,宜人參一味濃煎,細細飲之。如作實症,用以清降之藥,禍在反掌。(愚見人參必同童便製附子同煎,溫和食前頓服,則監製虛火下歸乃愈。如單用人參細細飲之,恐浮火益熾,亦非穩當。)奈世人但知熱咽痛,不知有寒咽痛也。《經》曰:太陽在泉,寒淫所勝,民病咽痛頜腫。陳藏器用附子去皮、臍,炮,炙,切葉,以蜜塗炙,令蜜入內,噙咽其津,甘味盡更易之。仲景云:下利清穀,裡寒外熱,脈微欲絕,而赤咽痛,以通脈四逆湯。又曰:冬月伏寒,在於腎經,發則咽痛下利,附子湯溫其經則愈。又有司天運氣,其年鄉村相染。若惡寒者,多是暴寒折熱,寒閉於外,熱鬱於內,切忌膽礬酸寒之劑點喉,反使陽郁不伸。又忌:硝黃等寒劑下之,反使陽陷入里,禍不旋踵,須用表散。若甘桔湯之類,東垣曰夏傷寒伏於腎,少陰之經,多咽痛者名腎傷寒也,宜熱藥冷飲之。

又有喉間作痛,潰爛久而不愈,此必楊梅瘡毒,須以萆薢湯為主,隨症佐以別藥。

甘桔湯

治少陰咽痛。

桔梗 甘草(各等分) 每服五錢,水煎服。

龍腦硬毒散

治急慢喉痹,咽喉腫塞不通。

盆硝(四錢) 白殭蠶(微炒,去嘴,為末,八錢) 甘草(生末,八錢) 青黛(八錢) 馬勃末(三錢) 蒲黃(五錢) 麝香(一錢) 龍腦(一錢) 為末,藏貯瓷盒,每用一錢,新汲水調咽,如是喉痹即破,出血便愈。若非喉痹,自然消散,諸般熱腫,用藥五分擦在舌上,咽津即愈。

噙化三黃丸

治咽喉痛大效。

田豆根(一兩) 硼砂(二錢) 龍腦(少許) 麝香(少許) 為末,用毒魚膽為丸,綠豆大,每服三五丸,噙化咽津。

七室散

治喉痹。

殭蠶(直者,十個) 牙皂(一挺,去皮、弦) 全蠍(十個,頭角全者,去毒) 硼砂 雄黃 明礬(各一錢) 膽丸(五分) 為末,每用一字,吹喉中即愈。

一方

治乳鵝。用野芥菜搗汁,醋調,以鵝翎探入喉中,吐出涎水即愈。

乳鵝喉癬方

用白礬一塊,挖空,入巴豆一粒,火沸過,去豆為末,吹入少許。

通無達地散

治諸喉病,痄腮腫毒俱效。

連翹 防風 貝母 荊芥 玄參 枳殼 甘草 白芥子 赤芍 天花粉 桔梗 牛蒡子 黃芩 射干 加燈心,水煎服。

一方

治纏喉風,用白礬細末五分,烏雞子一個,二味調勻,灌喉中立效,活人甚多。

絳雪散

治咽喉腫痛,不能咽物,及口舌生瘡。

龍腦(五分) 硼砂(一錢) 硃砂(三錢) 馬牙硝(五分) 寒水石(煅熟,二錢) 研勻,每用一字摻於舌上,津咽之。

三因蜜附子法

治感寒咽閉不能咽。

大附子一枚,生,去皮、臍,切作大片,蜜塗炙令黃,每用一片,口含咽津,候甘味盡,再換一片含之,以效為度。

方脈口唇病合參(附呵欠)

口者,五臟六腑所貫通也,為脾之竅,臟腑之氣,皆由此出入。若門戶小,臟腑有偏勝之疾,則口有偏勝之症,故肝熱口酸,心熱口苦,或口舌生瘡,脾熱口乾,肺熱口辛,腎熱口咸,胃熱口淡或口臭。更有因謀慮不決,肝移熱於膽,而口苦者,(蓋肝主謀慮,膽主決斷。倘事或膽不決則害怒,膽汁上益而口苦。)有脾胃氣弱,水乘土位,而口酸者;有膀胱移熱於小腸,而口糜潰爛者,然口舌生瘡,初起不可便用涼藥敷摻,恐寒凝不散,內潰奔走,久而難愈,必先用辛輕升散而後清涼,使鬱火達外,再視其所因而治之。更有中氣不足,脾胃虛衰,不能斂納下焦陰火,被逼上炎,以致虛陽口瘡。丹溪所謂:勞役過度,虛火上炎,遊行無制,舌破口瘡者,又當從理中湯加附子治之。若作實熱,誤投涼藥,則所害不止口瘡矣。口瘡者,上焦實熱,中焦虛寒,下焦陰火,各經傳變所致,當分別治之。如發熱作渴飲冷,實熱也。輕則用補中益氣,重則用六君子湯。飲食少思,大便不實,中氣虛也,用人參理中湯。手足逆冷,肚腹作痛,中氣虛寒,用附子理中湯,晡熱內熱,不時而熱,血虛也,用八物加丹皮、五味、麥冬。發熱作渴吐痰,小便頻數,腎水虛也,用八味丸。日晡發熱,或熱從小腹起,陰虛也。用四物參朮五味麥冬不應,則用加減八味丸。若熱來復去,晝見夜伏,夜見晝伏,不時而動,或無定處,或從腳起,乃無根之火也,亦用前丸及十全大補加麥冬五味,更以附子末,唾津調抹湧泉穴。若概用寒涼,損傷生氣,為害匪淺!或問虛寒何以生口瘡,而反用附子理中耶?蓋因胃虛谷少,則所勝者,腎也。水氣之逆而承之,反為寒中,脾胃衰微之火,被迫炎上,作為口瘡。《經》曰:歲金不及,炎火乃行,復則寒雨暴至,陰厥乃格,陽反上行,民病口瘡是也,故用參朮甘草,補其土,姜附散其寒,火得所助,則接引退舍矣。

《折衷》云:脾臟應腎,通口氣,脾口為合,足陽明胃之經,其脈挾口環唇,故脾胃受邪,則唇為之病,風則動,寒則緊,燥則干,熱則裂,氣鬱則生瘡,血少則澀而無血色。然六腑之華,亦在唇。《經》云:脾胃、大腸、小腸、膀胱、三焦者,倉稟之本,營之居也。其華在唇,且肝脈、督脈、衝脈、任脈皆絡於唇,一有受邪,則唇為之病。凡唇白者,主唾涎嘔逆,諸失血症也。唇黃者,主脾受積熱也。唇紅紫者,主蟲齒積痛也。唇青者,主血虛,脾寒也。唇紅者,主煩躁,渴飲也。又有傷寒狐惑,上唇生瘡,蟲食其臟,下唇有瘡,蟲食其肝者。然唇者,肌肉之本也。人中平滿者,為唇反,唇反者,肉先死也。

《靈樞》曰:衝脈、任脈,皆起於胞中,為經絡之海,別而絡唇口。血氣盛則充膚熱肉,血獨盛則淡滲皮膚,生毫毛,婦人有餘於氣,不足於血,以其數脫血也。故衝任之脈,不榮口唇而須不生,宦者,去其宗筋陰器,傷其衝脈,血瀉不復,皮膚內結,唇口不榮,故須不生。其有天宦者,天生陽氣不舉,不能御婦,未嘗被傷,不脫於血,然其須不生,何也?曰:此天之所不足也。其衝任不盛,宗筋不成,有氣無血,唇口不榮,故須亦不生。由此觀之,唇口不獨脾胃也。

呵欠者,脾胃中氣不足,精神勞倦所致也。《經》曰:足陽明之脈,是動則病,振寒善伸數欠。欠者,陽引而上陰引而下,乃精與神不相依,而陰與陽不相守也。

方脈舌病合參

《經》曰:舌乃心之苗。又曰:中央黃色,入通於脾,開竅於口,藏精於脾,故病在舌。又曰:心脈系舌本,脾脈絡舌旁,系舌下,故發為病,或生瘡,或重舌木舌諸症,皆二經之所致也。然肝脈亦絡舌本,故風寒所中,則蜷縮而不言,七情所郁,則熱腫滿而不消,心熱則裂而瘡,脾熱則滑而苔,而脾閉則白胎如雪,肝壅熱則血上湧。若舌無故自痹者,不可作風熱治,蓋由心血不足,血虛火爍耳,理中湯合四物湯治之。

昔有人舌上生瘡,久蝕成穴,服涼藥不效,此下元虛寒,虛火不降,投養正丹遂愈。

龍石散

治上膈壅熱,口舌生瘡,咽嗌腫塞。

硃砂(一錢五分,研) 寒水石(煅通赤,三錢二分) 腦子(二分半,研) 為末,每日三五次,夜臥摻貼。

口疳吹藥神方(錦囊秘方)

甚者,加西牛黃一分更好。

冰片(二分) 人中白(煅,二錢) 麝香(一分) 銅青(三錢五分) 上研極細,令濃茶淨口,吹少許,候痰涎流盡,再吹一二次即煎。

一方

治舌腫,用百草霜為末,好醋調敷立

升麻散

治上膈熱壅,口舌主瘡,先用此升發。

升麻(一兩五錢) 赤芍藥 人參 桔梗 葛根 薄荷 防風(各一錢) 甘草(五分) 水煎食後服。

三黃丸

治三焦實熱。

黃芩(春四兩、夏秋六兩、冬三兩) 大黃(春三兩、夏一兩、秋二兩、冬五兩) 黃連(春四兩、夏五兩、秋冬三兩) 為末,蜜丸,每服百丸,食後白湯下。

加味龍膽瀉肝湯

治膽痹口苦。

柴胡(一錢) 黃芩(七分) 人參 黃連 天冬 麥冬 山梔 生甘草 龍膽草 知母(各五分) 五味子(七粒) 水煎服。

加味甘露飲

治胃經客熱口臭,牙宣赤眼口瘡,上焦消渴,此心肺胃藥也。

熟地 生地 天冬 麥冬 枇杷葉(去毛) 黃芩(各一兩) 茵陳 枳殼 石斛 甘草(各一兩) 犀角(五錢) 為粗末,每服三五錢,水煎,食後臨臥溫服。

香薷湯

治口臭。用香薷煎濃湯含之。丹溪云:香薷能治口臭如神。

治口瘡,用砂仁火煅存性為末,摻上即愈。又方用檳榔火煅存性為末,入輕粉敷

內府治口臭方

用連翹為末,糊丸,食蒜韭之後,茶吞二三錢,口中濁氣,化為清氣,甚效。

紅芍藥散

歌曰:心痛口瘡,紫桔紅蒼,三錢四兩,五服安康。上件紫菀、桔梗、紅芍藥、蒼朮各等分細末,羊肝四兩,批開摻藥末三錢,用麻扎定,火內燒令熟,空心食之,白湯送下,大效。

順氣豁痰湯

治舌痹或麻,此因痰氣滯於心胞絡。

半夏(用白礬生薑皂角煮過,一錢五分) 茯苓 橘紅 栝蔞(去油) 貝母 黃連 桔梗 香附(便制) 枳殼(各一錢) 甘草(四分) 姜水煎服。

理中湯

方見中寒門。

治舌腫脹方

口不能開合以萆麻子,棉紙取去油,將此紙作燃,燈上點著,吹滅將煙燻之,良久則消。

昔人年二十餘歲,口臭如登廁。醫者曰:肺金本主腥,金為火為乘,火主臭而然也。久則成腐,腐者,腎也。亢極則反兼水化,其病在上,宜湧之,如法果愈。

兒科齒病

走馬疳者,多因氣虛受寒,鬱熱在內,或食甜酸鹽膩之物,積滯日久,蘊熱上衝,齒焦黑爛,間出清血,血聚成膿,膿臭成蟲,侵蝕口齒,甚有腮頰穿破,乳食難進,氣喘熱作而危矣。治法宜內服清解,先去積熱,外用溫鹽水淨,吹以去涎拔熱之藥,切不可純以寒涼斂遏,以致鬱熱無從發泄,厥潰更深矣。以走馬名之者,蓋齒屬腎,腎氣一虛,則虛火邪熱,直奔上焦,勢如走馬耳。

牙痛者,陽明胃火也。宜內服清胃之劑,外用擦藥,拔散火邪。然有氣虛,脾胃不足,或服寒涼過多,抑遏陽氣於脾土之中,是以身反發熱者,當以火鬱湯,或補中益氣湯,不應則用八味地黃湯加牛膝、五味子以導下之,蓋牙本骨之餘,多屬腎經虛火所致耳。

牛黃散

治口疳。

牛黃(一分) 人中白(四分) 青黛(四分) 冰片(一分) 象牙(燒灰,四分) 珍珠(乳炙,七粒) 白馬蹄(燒灰,四分) 胡黃連 血竭(各四分) 麝香(少許) 為細末,冷濃茶淨患處吹之。

升陽清胃湯

治牙疳牙痛。

升麻(六分) 煅石膏(一錢二分) 連翹(一錢) 生地(一錢二分) 牛蒡子(一錢,研) 丹皮(八分) 桔梗(四分) 甘草(三分) 荊芥(四分) 薄荷(四分) 加燈心,水煎。

清涼散

青黛 蘆薈 胡連 黃柏 兒茶 硼砂(各五分) 冰片(一分) 用冷濃茶,淨口吹之。

治小兒走馬牙疳,一時腐爛即死,此方極效。

用婦人溺桶中白垢(火煅,一錢) 銅綠(二錢) 麝香(一分) 冰片 牛黃(各一分) 研細敷上立愈。

牙疳方

乾薑 南棗(各燒存性) 枯白礬(等分) 為末,敷之即愈。

方脈齒病合參

《經》曰:男子八歲,腎氣實,而齒更;三八真牙生;五八則齒槁;八八而齒去矣。女子亦然,以七為數。蓋腎主骨,齒者,體之標,髓之所養也。凡齒屬腎,上下斷屬陽明,上齦痛,喜寒飲而惡熱飲,取足陽明胃,下斷痛,喜熱飲而惡寒飲,取手陽明大腸,故病有惡寒熱之不同也。凡動搖疼痛出血,或不出血,齒縫疏豁,全具欲落之狀者,皆屬腎也。《經》曰:腎熱者,色黑而齒槁。又曰:少陰經病者,面黑齒長而垢,其蟲疳斷腫,不動而滯爛痛穢者,此屬陽明,或諸經錯雜之邪,與外因為患,俱分虛實而治,腎經虛寒者,安腎丸、還少丹,重則八味丸。其冬月大寒犯腦,連頭痛齒牙動搖,疼痛者,此太陽並少陰傷寒也。仲景用麻黃附子細辛湯,凡腎虛者多有之,加齒痛搖動,肢體倦怠,飲食少思者,脾腎虧損之症,安腎丸補中益氣並服。如喜寒惡熱者,胃血傷也,消胃湯。惡寒喜熱者,胃氣傷也,補中益氣湯。

齒者,骨之餘,腎之標,寄於齦,養於氣血,上齦屬足陽明胃,下齦屬手陽明大腸。然齒者,骨也。本乎乾元以資始,齦者,肉也,本乎坤元以資生,譬之木生於土,藉土以為養也。故齒之為病,手陽明、足陽明、足少陰三經之所致,蓋上下齦屬陽明金也。齒屬少陰,水也。故陽明實,則榮蔭其齒而堅牢,陽明虛,則齒失所養而浮豁。故凡動搖脫落,牙脆剝下齒縫漸稀,畏冷畏熱浮豁不堅。隱隱而艱,乃腎之本虛,以致標亦虛焉。至於蟲牙浮腫,牙宣出血,臭穢腐爛者,乃腸胃濕熱壅盛,所謂熱勝則肉腐也。虛者補之,濕熱者瀉之,胃火壅者清之,風寒外束者散之,外以末藥擦之,甚而斷爛齒落者,猶土崩而木倒也。其治在斷,斷堅則齒自固矣。走馬疳者,熱毒上攻,虛臟所受,腎臟主虛,齒為骨余,上奔而潰,勢如走馬,故名之。

牙床腫痛,齒痛動搖,或黑爛脫落者,此屬陽明濕熱,蓋此雖屬陽明,而生於牙床上下,乃屬陽明大腸與胃,猶木生於土也。腸胃傷於美酒厚味,以致濕熱上攻,則牙床不清,為腫為痛,或出血,或生蟲,由是齒不得而安。如地土不堅而樹木為之搖動矣。此宜瀉陽明之濕熱,則牙床清寧,齒自安固。如調理不退,落齒一二個者,多死不治。

凡齒病退勞即發,及午後甚者,或口渴面黧及遺精者,皆脾腎虛熱,用補中益氣,及六味丸或十全大補湯。

海藏云:牙齒等齲,臭穢不可近,數年不愈,當作陽明蓄血治。好飲者,多有此症,桃仁承氣湯,為末,蜜丸服之,甚效。然牙得清涼而痛甚者為寒;口汲涼風而痛止者為熱。

牙痛之症,自因傷胃,而素有濕熱,故上浮於牙齦之間,遇風寒或冷飲所郁,則濕熱不得外達,故作痛也。其病情有標本之分,用藥有濕涼之異,當以寒為標,故外擦漱之藥,宜用蓽茇、細辛之類,辛溫以散寒開鬱,兼可拔散鬱熱也。以熱為本,故內服之藥宜用生地、丹皮、連翹、薄荷之類,辛涼以散熱清中。如此內外交攻,標本俱得,豈有不愈者乎。若驟發大痛者,多屬龍火。如疾風暴雷,焚灼草木,最速最烈,必用從治之法,熱藥冷飲,則火得其源而歸之矣。若投正治,妄用寒涼,益增其病至若痛不可忍,牽引入腦,喜寒惡熱,脈洪數有力者,涼膈散,倍加酒蒸大黃瀉之。

定痛羌活湯

治風熱攻注,牙根腫痛。

羌活 防風 川芎 生地(各一錢) 升麻(一錢二分) 細辛(四分) 荊芥 獨活 薄荷(各六分) 石膏(二錢) 甘草(五分) 水煎食後服。如惡熱飲者,加龍膽草(酒洗);濕熱甚者,加黃連、山梔。

安腎丸

治腎虛牙齒豁落隱痛,久服固精補陽。

青鹽(炒) 補骨脂(鹽水炒) 山藥 石斛 白茯苓 巴戟(去心) 菟絲子(酒炒) 杜仲(薑汁炒,各一兩) 肉蓯蓉(酒浸) 白蒺藜(炒,各二兩) 蜜丸,桐子大,每服七八十丸,空心淡鹽湯下。

石膏湯

治胃有實熱牙痛,或上牙腫痛。

升麻 知母(各一錢) 石膏(一錢五分) 大黃(酒蒸,二錢) 山梔 薄荷 茯苓 連翹(各八分) 朴硝(六分) 甘草(五分) 水煎,食遠服,頻頻口咽即愈。

一方

治牙痛甚者,為末,擦噙即愈。

防風 羌活 青鹽 細辛 蓽茇 川椒(等分) 為末。

又方

雄黃(一錢) 樟腦(五分) 研細末,痛時擦上,涎出即止。

擦牙散

用清涼藥轉痛者,用從治之藥擦之。

蓽茇 川椒 薄荷 荊芥 細辛 樟腦 青鹽 為末,擦牙痛患處,拔出熱涎。

一方

神治牙痛。

芹艾(一兩) 大蜂窩 用好醋,同二味煎依,漱口一日即愈。

又方

用牛蒡子,生研綿裹塞痛處,漱去苦水即愈。

又方

牙痛百藥不效,用荔枝殼,包青鹽燒灰存性,擦牙痛處屢驗。

齒衄固齒擦藥方

上好食鹽塊(煨,四兩) 骨碎補(四兩) 生軟石膏(四兩) 鮮槐花(二兩) 搗爛為團,曬乾,再磨末擦牙甚妙,且能固齒。

錦囊新定頰腫齒疾神方

治尺脈無力,虛火上攻,寒束內熱,頰腫齒疼者,神效。

羌活(二錢) 細辛(八分) 石膏(三錢) 製附子(一銓) 水三鍾,煎一鍾,食前服。

固齒方

雄鼠骨 當歸 沒石子 熟地 榆皮 青鹽 細辛(各等分) 上研為細末,綿紙裹成條,置牙床上,則末自不落矣。常有人齒縫出血者,以六味地黃,加骨碎補大劑一服即瘥,間有不痰者,腎中火衰也。再加五味子、肉桂而愈。

沉香白牙散

揩齒瑩淨令白,及治口臭。

沉香 麝香(各五分) 細辛 升麻 藁本 藿香葉 甘鬆 白芷(各一錢二分五釐) 石膏(一兩) 寒水石(一兩) 為末,早晚擦牙。一方加看鹽。

擦牙至寶散(錦囊秘方)

雄鼠骨一副,(其鼠要八兩以上者,越大越好,連毛用草紙包七層,再用稻草包緊,黃泥封固,用谷糧火煨熟,去肉揀出全骨,酥油炙黃,研為細末,入後藥),北細辛一錢五分,(洗淨土曬),破故紙五錢,(青鹽水炒),香白芷三錢,(青鹽水炒),白石膏五錢,(青鹽水炒),全當歸五錢(酒炒),懷生地三錢(酒炒),綠升麻二錢(焙),沒石子雌雄一對,(酒煮火烘)、真沉香一錢五分,骨碎補五錢,(去毛淨蜜水炒),旱蓮草五錢,(酒炒),上為細末,同鼠骨末,合在一處,拌勻用銀盒或鉛盒盛之,每早擦牙漱咽,久而不斷。牙齒動搖者,仍可堅固,不動者,永保不動,甚之少年有去牙一二,在三年以內者,竟可復生,頗小而白,久則如故,妙不可言。

擦牙固齒散

生軟石膏(五錢) 骨碎補(六錢,去毛,蜜水拌,曬乾,微火焙) 青鹽(六錢) 槐花(五錢,曬燥) 寒水石(五錢) 沒石子(五錢,油煮火烘) 共為細末,每日擦牙固齒最佳。

雜症大小合參卷七

方脈心脾病合參

真心痛者,手足青至節,旦發夕死,夕發旦死,寒邪傷其君主也。蓋心為君主,義不受邪,受邪則本經自病,必死不治。今之治例,皆言胞絡受邪,在腑不在臟,在絡不在經,而非真心痛也,以其在心之部位而名,或心之脈絡,或手心主之脈絡,或胃脘,或胸膈,或食傷,或寒傷,或氣逆,或痰飲,或死血,或蟲或鬱火,皆致痛也。蓋胃屬濕土,列處中焦,為水穀之海,五臟六腑,十二經脈,皆受氣於此,壯者邪不能幹,弱者著而為病。其沖和之氣,變至偏寒偏熱,因之水停食積,皆與真氣相搏而痛,惟肝木之相乘者為尤甚,腎氣上逆者次之。胃病者,腹䐜脹,胃脘當心而痛,上支兩脅。咽膈不通,蓋胃脘逼近於心,移其邪而易得攻害也。

《脈經》曰:有憂愁思慮傷心而痛者,其人勞倦,即頭面赤而下重,心中痛徹背,其脈弦,此心臟傷所致也。蓋心主血而統性情,因於怵惕思慮,傷神涸血,於是清陽不升,濁陰不降,以致食飲風冷熱悸蟲疰之九種,乘虛侵凌也。

蟲痛者,發作懊憹,腫聚往來,上下行痛,痛有休作,心腹中熱善渴,涎出而色乍青乍白乍赤,嘔吐清水者蛔也。

大虛心痛者,宜補之。如大實心痛者,當食受惱,卒然發痛,大便或秘,久而心胸高起,按之至痛,不能飲食,宜利之。

寒厥心痛者,手足逆而遍身冷汗,便溺清白,大便通利不渴,氣微力弱,急以朮附湯溫之。寒厥暴痛,非久病也。朝發暮死,急當救之,是知久病無寒,暴病非熱也。

夫心痛有九種,曰飲、曰食、曰風、曰冷、曰熱、曰悸、曰蟲、曰疰、曰去來痛者,除風熱冷屬外所因,余皆不內外因。更婦人惡血入心脾經,發作疼痛,尤甚於諸痛。更有卒中客忤,鬼擊屍疰,使人心痛,亦屬不內外因,以意推度施治。

心膈之痛,須分新久。若明知身受寒氣,口食寒物而病,於初得之時,當有溫散,或溫利之。其病得之稍久,則成郁矣。郁則蒸熱生火。若再欲溫散溫利,寧無助火添病耶!故古方多以山梔為君,加熱藥為響導,而開鬱行氣,則邪易伏,病易退。然向安之後,若縱恣口味,病必復作。

大概皆以諸痛屬實,痛無補法,痛隨利減,為不易之法,不知形實病實,便閉不通者,乃為相宜。若形虛脈弱。食少便泄者,豈容混治?須知痛而脹閉者多實,不脹不閉者多虛;拒按者為實。可按者為虛:痛不移者為血,痛無定者為氣:喜寒者多實,受熱者多虛;飽則甚者多實,餓則甚者多虛:脈實氣粗者多實,脈虛氣少者多虛;新病年壯者多實,久病年衰者多虛:補而不效者多實,攻而愈劇者多虛。痛在經者脈多弦大,痛在臟者脈多沉微,表虛而痛者,陽不足也,非溫經不可,裡虛而痛者,陰不足也,非養榮不可。上虛而脾傷也,非補中不可。下虛而脾腎敗也。非溫補命門不可。若泥痛無補法,為害不淺。

食積與痰飲作痛者,胃氣亦藉所養,故卒不便虛,日數雖多,不食無損。若痛止便吃物,痛必復作,須三五服藥後,以漸將息可也。痛甚者,脈必伏,用溫藥附子之類,不可用參朮,蓋諸痛不可補氣,一胃中有熱而作痛者,非山梔子不可,須佐以薑汁,多用臺芎開之。一有因平日喜食熱物,以致死血留於胃口作痛者,必日輕夜重,甚則用桃仁承氣湯下之。輕則用韭汁消其血,桔梗開提其氣。蟲痛者,面上白斑,唇紅,時吐清水,痛定便能食,時作時止,有塊往來,上下行者是也,治以苦楝根、錫灰之類。然上半月蟲頭向上易治,下半月蟲頭向下難治。凡服藥先以肉汁及糖蜜食下,引蟲頭向上,然後用藥打出。脈堅實不大便者,下之。心痛,用山梔子並劫藥止之。若又復發,可用玄明粉一服立止。左手脈數熱多,脈澀者,有死血。右手脈緊實痰積,弦大必是久病。有脾痛,大小便不通者,此是痰隔中焦,氣聚下焦。心痛者,脈必伏,以心主脈,不勝其痛,故伏也。不可因其脈伏神亂,疑為心虛,而用地黃白朮補之。蓋邪得溫則散,泥則不散,溫散之後,可用陰陽平補。中宮氣不清則痛,有挾痰與火,或日久成積,古方用陳皮、香附、甘草為君,因所挾而兼用,一加海粉,火加梔子,積加醋蓬朮,死血加乾漆。胃中若有清痰留飲,腹中漉漉有聲,及手足寒痛,或腰膝脊脅抽痛,噁心煩悶,時吐黃水,甚則搖之作水聲,用小胃丹,或控涎丹,徹去病根而止。丹溪曰,草豆蔻一味,性溫能散滯氣,利膈上痰。若果因寒而痛者,用之如鼓應桴。若濕鬱結痰成痛,服之多效,若因熱鬱而痛者,理固不可,但以涼藥來之。如炒芩連枝子之類,其效猶捷。東垣草豆蔻丸,治寒厥心痛,大獲奇效。若久熱鬱熱己甚者,諸香燥藥斷不可用也。

朮附湯

治寒厥暴痛,脈微氣弱。

甘草(炙,一兩) 白朮(四兩) 附子(一兩五錢) 每用一錢,薑棗水煎服。一方,治心痛,用荔枝核燒存性,為末,酷湯下二錢。

丹溪方

痰飲停積,胃脘作痛。

螺蝦殼(牆上年久者煅) 滑石 蒼朮 山梔 香附 南星(各二兩) 枳殼 青皮 木香 半夏 砂仁(各一兩) 上末,生薑汁浸麵糊為丸,菜豆大,每三四十丸,薑湯下。春加川芎,夏加黃連,冬加吳茱萸。

又方

治痰厥心痛,用半夏油炒為末,每服二錢,薑湯下。

丹溪方

治死血胃脘痛者。

玄胡索(一兩五錢) 肉桂 滑石 紅花 紅曲(各五錢) 桃仁(三十個) 為末,湯浸麵糊為丸。

又方

神治心痛,用香附子、高良薑各等分。為末,白湯調服二錢。

丹溪方 治火痛

黃連 山梔(炒,各二錢) 陳皮 茯苓(各一錢五分) 半夏(一錢) 草豆蔻(七分) 甘草(四分)

姜水煎,食前服。

失笑散

有心痛百藥不效,用此而愈。

五靈脂 蒲黃(等分) 為細末,醋調二錢,熬成膏,入水一盞,食前溫服。有瘀血作痛,加玄胡,沒藥。

乾漆丸

治九種心痛,腹脅積聚滯氣。

乾漆二兩,搗碎、炒、去煙,細研,醋煮麵糊丸如桐子大,每服十五丸,熱酒下,醋湯亦好,日進二服。

蠶砂散

治男婦心氣痛不可忍。

晚蠶砂不拘多少,滾水泡過,濾淨,白湯調服,立止。

梅硫丸

酸熱以收散寒,如服辛劑反甚,改服酸劑立愈。

水梅(去核)一個 生硫黃 為末,搗勻可丸為度,作一丸,白湯下,立愈,病不再作。

濟世方

治心痛用豨薟草搗汁,醋汁相和服,立效。昔有人服此,吐蟲二條,終身不發。

綠礬止痛方

用綠礬七八分,好酒化下,再不發。

衍義方

治心痛,用銅青一味,淡醋湯些小服之。

手拈散

治心痛最妙。括曰:草果玄胡索,靈脂並沒藥,酒調二三錢,一似手拈卻。

化蟲丸

鶴蝨 檳榔 胡粉(炒) 苦楝根(去厚皮,各五十兩) 白礬(飛,十二兩) 為末,麵糊丸,桐子大。凡小兒蟲痛,一歲五丸,溫水入香油一二點,打勻下之,米飲亦得,其蟲自下。

燒脾散

治飲啖生冷果菜,停留中焦,心脾冷痛。

乾薑(炮) 厚朴(姜炒) 草果仁 縮砂仁 甘草(炙) 神麯(炒) 麥櫱 陳皮 高良薑(炙)等各等分 為末,每服三錢,熱鹽湯點服。

一方

用胡椒匹十九粒,乳香一錢,為末,男用薑湯下,女用當歸湯下。

錦囊心痛神方

用燒鐵浮起白沫如枯礬樣者,研極細,白湯調服二分,不愈再一服,永不再發。

扶陽助胃湯

治寒客腸胃,胃脘當心而痛,得熱則已。

乾薑(炮)一錢五分) 揀參 草豆蔻 甘草(炙) 官桂 白芍 陳皮 白朮(各一錢) 附子(炮) 吳茱萸 益智(各五分)薑棗水煎溫服。

一方

用枯礬為末,蜜丸欠實大,每服一丸,空心細嚼,淡薑湯下。若有蟲者,苦參煎湯下,蓋白礬有去熱涎之功。

愈痛散

治急心痛胃疼。

五靈脂(去沙石) 玄明索(炒,去皮) 蓬莪朮(煨) 當歸 良薑(炒,各等分) 為末,每服三錢,熱醋湯調服。

檳榔散

治男婦心脾痛。

五靈脂 檳榔(各等分) 為末,每服三錢,隔夜先將豬肉鹽醬,煮熟,令患人細嚼吐出,以引蟲頭向上,然後煎菖蒲湯調藥服之,以殺蟲也。

方脈胸脅病合參

《經》曰:南風生於夏,病在心,喻在胸脅,此以胸屬心也。肝虛則胸痛引背脅,肝實則胸痛不得轉側,此又以胸屬肝也。夫胸中實,肺家之分野。其言心者,以心之脈從心系,卻上肺也。其言肝者。以肝之脈,貫膈上注肺也。然胸痛即膈痛,其與心痛別者,心痛在歧骨陷處,胸痛則橫滿於胸中兩脅間也。其與胃脘痛別者,胃脘痛在心之下。胸痛在心之上也。

《素問》曰:胸痛少氣者,水氣在臟腑也。水者,陰氣也。陰氣在中。故胸痛少氣也。是以胸中陽氣,如離照當空、曠然無外,設地氣一上,則窒塞有加,故濁氣在上,則生䐜脹。胸痹者,陰氣上逆之候也。仲景微則用薤白白酒以益其陽,甚則用附子乾薑以消其陰,世人不知胸痹為何病,習用豆蔻、木香、三稜、神麯等藥,坐耗其胸中之陽,益增其困矣。

有飲食失節,勞役過度,以致痹土虛乏,肝木得以乘其土位,而為胃脘當心而痛,上攻兩脅,膈噎不通,其脈沉弦著,宜歸脾湯加白芍,以薑棗為引煎服。

戴氏曰:房勞腎虛之人,胸膈多有隱痛,此腎虛不能納氣,氣虛不能生血之故。氣與血猶水也,盛則流暢,虛則鮮有不滯者,所以作痛,宜破故紙之類補腎,芎歸之類補血。若作尋常脅痛治則殆矣。

膈門一點相引作痛,而吸氣皮覺急者,此有汙血也。用滑石、桃仁、黃連、枳殼之類為末,以蘿蔔汁煎熟飲之。(以上論胸痹)痰流氣鬱而胸脅痛者,(其脈沉澀而細。)風寒者,(脈浮弦而數。)食積者,(脈沉弦而伏。)痰飲者,(或弦滑,或結促。)死血者,(脈沉而澀。)虛者,(脈弦而細數或大而無力)火者,(脈洪滑而數。)當分條類,析明別,左右施治。《經》曰:左右者,陰陽之道路,氣之所終始也。又曰:肝木氣實則脅病。夫實者,指邪氣而言。《經》曰:邪氣盛則實是也。又曰:少陽所謂心脅痛者,言少陽盛也。盛者,心之所表也。(心氣逆則少陽盛,足太陽脈,循脅裡,出氣街,心主脈,循胸,出脅故爾)

《經》曰:胃之大絡,名曰虛里,貫膈絡肺,出於左乳下,其動應衣。脈宗氣也。(大凡左乳之下,其動應衣,此宗氣之泄也,故謂之死。)

丹溪曰:兩脅走痛是痰實者,可用控涎丹。左脅痛為肝經受邪,宜柴胡疏肝散。右脅痛,為肝經移病於腫,宜推氣散。食積痛,凡痛有一條槓起者是也,當於積門參看。氣弱人脅痛,脈細緊或弦,多從勞役怒氣得者,八物湯加木香、青皮。肥白人氣虛,發寒熱而脅下痛,用參耆補氣,加柴胡、木香、青皮調氣。瘦人發寒熱脅痛多怒者,必有瘀血,宜桃仁、紅花、柴胡、青皮、大黃、滑石,去滯氣必用青皮,乃肝膽二經之藥。若二經血不足者,先當補血,少加青皮。痰飲停伏脅痛,宜導痰湯。脅下痛而大便秘結者,木香檳榔丸。虛寒作痛者,必用辛溫補劑,加調氣藥。

解痛以琥珀膏貼之,或白芥子水研敷之;或吳茱萸醋研敷之;韭菜炒熨亦可。人有房勞內傷,脅下一點痛者,名干脅痛,難愈,當大補氣血以養肝火,滋腎水以補母。左脅痛胃脘痛二症,婦人多有之。以其憂思忿怒之氣,素蓄於中,發則上衝,被濕痰死血陰滯其氣,血不得條達,故清陽不升,濁陰不降,肝木之邪,得以乘機侵侮而為病也,故治婦人諸痛諸疾,必以行氣開鬱為主,破血散火兼之。諺云:香附縮砂,婦人之至寶,山藥蓯蓉,男子之佳珍,此之謂也。以上論脅痛。

栝蔞薤白白酒湯

治胸痹喘息,咳唾短氣。

大栝蔞一個(搗碎) 薤白(半斤) 白酒(七升) 三味同煎,溫服。

旋覆花湯

治胸中嘈雜汪洋,冷涎泛上,兀兀欲吐。

旋覆花 橘紅 半夏 茯苓 甘草 厚朴 芍藥 細辛 姜水煎服。

推氣散

右脅痛。

片薑黃 枳殼(麩炒) 桂心(各五錢) 甘草(炙,二錢) 為末,每服二錢,薑湯調下。

柴胡瀉肝湯

鬱怒傷肝,左脅痛。

柴胡(一錢二分) 甘草(五分) 青皮 芍藥(各一錢) 黃連(炒) 山梔(炒) 龍膽草(各八分) 當歸(一錢二分) 水煎服。

桃仁化滯湯

去瘀血,治脅痛。

桃仁(九個) 紅花 川芎 柴胡 青皮(各八分) 芍藥(一錢) 歸尾(一錢五分) 水煎服。

左金丸

治肝經火實,左脅滿痛。夫肝木居於左,肺金處於右,左金者,謂金令行於左,而平肝木也。蓋黃連瀉心火而不使乘金,則肺得清肅,而肝木有所制矣。

黃連(六兩,炒) 吳茱萸(一兩,鹽湯泡) 為末,水發為丸,如椒目大,白滾湯下。

當歸龍薈丸

肝木實火。兩脅痛之要藥。

當歸 龍膽草(各酒洗) 山梔 黃連 黃芩(各一兩五錢) 蘆薈 大黃(酒煨,各五錢) 木香(一錢五分) 黃柏(一兩) 青皮(一兩) 柴胡(五錢) 麝香(少許) 為末,神麯糊丸,桐子大,薑湯下三五十丸。

沉香降氣丸

治一切氣不升降,脅肋刺痛,胸膈痞塞。

沉香 檳榔(各二錢五分) 人參 訶子(煨,去核) 大腹皮(炒,各五錢) 白朮 紫蘇葉 香附子(炒) 神麯(炒) 麥櫱 烏藥(各一兩) 陳皮 甘草(炒) 薑黃(各四兩) 京三稜(煨) 蓬莪朮(煨) 益智(炒,去殼) 厚朴(去皮,姜炙,各二兩) 每服三錢,白湯送下。

方脈六郁合參

氣血沖和,萬病不生,一有怫鬱,諸病生焉。郁者,滯而不通之義,故脈亦沉而澀也。然氣鬱則生濕,濕鬱則生熱,熱鬱則成痰,痰鬱則血不行,血鬱則食不消,而成癥痞。六者,相因為病,治當順氣為先,氣調而鬱亦散矣。故諸病多生於郁,然郁皆在中焦,蒼朮、撫芎總解諸郁,隨症加入諸藥,開提其氣以升之。假如食在氣上,提其氣則食自降矣。郁者,結聚而不得發越,當升者不得升,當降者不得降,當變化者不得變化,此為傳化失常,六郁之病見矣。六郁者,血鬱、痰鬱、火鬱、濕鬱、食鬱是也六者,以氣為主,氣行則郁散矣。六郁不得發越者,風寒鬱則為熱也。氣鬱者,胸脅痛,脈沉澀,宜香附、蒼朮、撫芎、木香、檳榔:濕鬱者,周身走痛,或關節痛,遇陰寒則發,脈沉緩,宜白芷、蒼朮、川芎、茯苓;痰鬱者,動則喘急,或背膊一片冰冷,四肢麻痹,寸口脈沉滑,宜海石、香附、星、半、栝蔞、蒼朮;熱鬱者,瞀悶,小便赤澀,脈沉數,目干目赤,宜山梔、青黛、香附、蒼朮、撫芎;血鬱者,四肢無力,能食便紅,脈沉澀,宜桃仁、紅花、青黛、香附、撫芎;食鬱者,暖酸腹飽,噁心不能食,人迎脈平和,氣口脈緊盛,宜蒼朮、香附、查曲、麥芽、砂仁、針砂。《經》曰:木鬱達之。宜用吐劑令條達也。火鬱發之。宜用汗劑令疏散之。土鬱奪之。宜用下劑令無壅滯也。金鬱泄之。宜滲泄解表,利小便也。水鬱折之。折之制其沖逆也。然百病不出乎氣血痰三者,而用藥亦隨之。氣用四君子湯,血用四物湯,痰用二陳湯,郁用越鞠丸。蓋氣血痰三病,多有兼郁者,或郁久而生病,或病久而生郁,或誤藥雜亂而成郁,治病當以郁法參之。或氣或血或痰,施以四君四物二陳加減為妙。

《經》曰,憂恐悲喜怒,令不得以其次,故令人有大病矣。蓋五志之火,觸發無常,不依傳次也。然七情致病,乃發於至情太過,鬱結於內而成病也。情則神識有知,無跡可尋,觸境乃發。若憑有形無知之藥,以攻有情無跡之痛,縱能疏通已前之鬱滯,焉能解其後來復結之萬緒乎?況以疏氣平肝舒郁為事,益令氣血日傷,惟宜以識遣識,以理遣情,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耳!病去之外不無心脾氣血受傷者,用氣血心脾之藥以調理之。

越鞠丸(又名芎術丸)

解諸郁。

蒼朮 香附(此味能橫行胸臆,必須用童便浸過,焙乾用,否則燥熱) 撫芎 神麯 梔子(炒,各等分) 為末,水丸如綠豆大,每服五十丸,(吳鶴皋曰:越鞠者,發越鞠郁之謂也。香附開氣鬱,蒼朮燥濕鬱,撫芎調血鬱,梔子解火鬱,神麯消食鬱。陳來章曰:皆理氣也,氣暢而鬱舒矣。)

丹溪曰:郁為燥淫,燥乃陽明秋金之位,肺屬金主氣,主分布陰陽,傷則失職,不能升降,故《經》曰:諸氣膹郁,旨屬於肺。又郁病多在中焦,中焦脾胃也。水穀之海,五臟六腑之主,四臟一有不平,則中氣不得其和而先郁矣。此方藥兼升降。凡將欲升之,必先降之;將欲降之,必先升之。蒼朮辛烈雄壯,因胃強脾,能徑人諸經,疏泄陽明之濕,通行斂澀,濕者用之而能發。香附陰中快氣之藥,下氣最速,一升一降、故郁散而平。撫芎足厥藥,直達三焦,俾生髮之氣,上行頭目,下行血海,為通陰陽血氣之使,不但專開中焦而已,胃主行氣於三陽,脾主行氣於三陰,脾胃既布,水穀之氣得行,則陰陽臟腑不受燥金之郁,皆由胃氣而得通利矣。

方脈氣滯合參

夫氣為人身之主,乃生死之關也。周流順行,則無病矣。逆則諸病生焉。男子宜養其氣,以全其神。婦人宜平其氣,以調其經。或內傷七情者,喜怒憂思悲恐驚是也。喜則氣散,怒則氣逆,憂則氣陷,思則氣結,悲則氣消,恐則氣怯,驚則氣亂也。外感六淫者,風寒暑濕燥火也。風傷氣者,為疼痛;寒傷氣者,為戰慄;暑傷氣者,為熱悶;濕傷氣者,為腫悶;燥傷氣者,為閉結;火傷氣者,為瞀瘛。有虛氣,有實氣。虛者正氣虛,實者邪氣實。丹溪有云:氣實不宜補,氣虛宜補之。雖雲氣無補法,若痞滿壅塞實脹,似難於補。若正氣虛而不補,則氣何由而行?《經》云:「壯者氣行而愈,怯者著而成病」,此氣之確論也。故一切氣滯食積腹脹痛者,宜消導也。一切氣虛為病者、宜補氣也。然滯者,亦由氣弱而不能健運,究竟亦非實也。(張按:結為積聚,氣不舒也,逆為狂厥氣不降也,即瘤之為留亦氣之凝,單行克伐無益也。)破滯氣高者,須用枳殼。蓋枳殼者,損胸中至高之氣,二三服即已。又云:滯氣用青皮,然多用並傷真氣,故稟受素壯而氣刺痛,暫用枳殼、烏藥。若肥白氣虛之人,氣刺痛者,宜參朮加木香,(張按:氣以形載,形以氣充,惟氣與形兩相維持,氣和則生,氣戾則病,豈可以作有形治也。)捍衛沖和不息之謂氣,擾亂妄動變常之謂火,當其和平之時,外護其表,復行於里,周流一身,循環無端總統於肺氣,曷嘗病於人也?及其七情五志,乖戾失常,清者變而為濁,行者遏而反止,表失衛護而不和,里失健悍而少降,營運漸遠,肺失主持,妄動不已,五志厥陽之火起焉,上燔於肺,氣乃病焉。氣本屬陽,反勝則為火矣。河間曰:五志過極,皆為火也。切不可概用香辛燥熱削伐大過之劑,如青皮、陳皮、三稜、蓬朮、益智、官桂、甘草之類,此惟可劫滯氣,沖快於一時,以其氣久抑鬱者,藉此暫行開發之意耳。要知氣乃氤氳清虛之象。若霧露之著物,雖滯易散,苟太用香辛散氣燥熱傷氣之藥,則真氣耗散,濁氣上騰,猶曰:腎氣不能攝氣歸原,遂與蘇子降氣湯之類,則濕痰甚者,亦或當之。質弱者,何堪峻削?況肺受火邪,子氣亦弱,降令不行,火無以制,相扇而動,本勢空虛,命絕如縷,以無形之氣,而作有形之治,一旦火氣狂散,喘息奔急而死矣。

修養法曰:凡患氣血凝滯者,閉息澄心,先以左手摩滯處七七遍,右手亦然,復以津塗之七日可開。

方脈跌撲損傷諸痛合參

凡跌撲損傷,踒折挫閃,雖由外觸,勢必內傷,氣血凝滯,紅腫或青,痛不可忍,故始須用甘辛溫散行氣破瘀,則痛自退腫自消,如獨活、白芷、荊、防、芎、歸、沒藥、古文錢、鹿角灰、蘇木、赤芍、紅花之類,以水酒煎藥,衝入童便尤妙。及其外傷平復,尤宜以滋補氣血筋骨之藥調之。肢體全仗血氣,傷損必加補養,然在上先消瘀血,在下先為補養,更審胃氣,蓋去血過多,脈微欲死,獨參湯加童便,接住元氣為急。甚有肢冷脈微者,參朮附子大劑挽之,勢與產婦同也。脈來和緩者生,急疾芤者死,宜虛細不宜數實,切宜避風,切不可飲冷水,血見寒則凝,但一絲血入心即死。世以自然銅為接骨藥,惟圖速效,但銅非煅不可服。若新出火者,火毒金毒相扇,雖有接傷之功,而燥散之禍甚於刀劍,不可多用。發明《經》云:從高墜下,惡血流於內,不問何經之傷,俱作風中肝經治之。蓋血者,肝之主,惡血必歸於肝,滯於脅下。凡寒涼破血行經,不可輕用。

紫金散

治打撲傷折,內損肝肺,嘔血不止,或有痰血停積,心腹脹滿。

紫金藤皮(二兩) 降真香 續斷 補骨脂 琥珀(另研) 無名異(煅、酒淬七次) 蒲黃 牛膝(酒浸) 當歸(酒炒) 桃仁(不去皮、尖,各一兩) 大黃(紙裹,煨) 朴硝(另研,各一兩五錢) 為末,每服二錢,濃煎蘇木當歸酒調下。並進三服,利即安。

一方

韭汁和童便飲,散其瘀血,骨折者,蜜和蔥白,搗勻厚封,酒調白芨末二錢服。

雞鳴散

治從高墜下,瘀血凝積,以此藥推陳致新。

大黃(酒蒸,一兩) 當歸尾(五錢) 桃仁(七粒,不去皮、尖) 為末,酒一碗,煎,去渣,五更雞鳴時服,取下惡血即愈。

沒藥乳香散

治打撲損傷,痛不可忍。

白朮(五兩) 當歸(焙) 白芷 沒藥(另研) 肉桂(去皮) 乳香(另研) 甘草(炒,各一兩) 為末。每服二錢。溫酒調下。

接骨散

治跌撲閃肭,骨折疼痛。

黃麻(燒灰,二兩) 頭髮(燒灰,一兩) 乳香(五錢) 為末,每服三錢,溫酒調服,立效。

又方

凡一切破傷血出,以飛面遏上,則血止結好,不復潰膿。又方,治刀斧一切破傷,多年陳石灰細末,摻上立愈。又方,接骨用土鱉又名地鱉,生搗十餘個,沖酒服之。又方,以骨接正,用生螃蟹搗爛,沖酒服之。其渣𥰣傷處,骨內谷谷有聲即好。

茴香酒

治打墜凝滯瘀血,腰脅疼痛。

破故紙(炒) 茴香(炒) 辣桂(各一錢) 為末,每服二錢,酒調服。

一方

打撲損傷見血,取蔥新折者,糖火煨熱,剝皮,其間有涕,便將罨傷處,仍多煨,陸續換易熱者,立愈。

續骨散

用半兩重古銅錢七個,桑柴火燒紅,好醋淬之。研極細,再入珍珠末一分,乳香、沒藥少許,同研細,酒調下。

沒藥散

專治箭傷,止血定痛。

定粉(一兩) 枯白礬(二錢,另研) 沒藥(另研) 乳香(另研,各一兩) 風化石灰 各研 為末,和勻摻上。

筋斷用旋覆花根,即金沸草根,杵汁滴傷處,將渣封瘡上,半月筋自續。

金絲膏藥

治打撲傷損,閃肭疼痛,風濕氣痛。

當歸 川芎 蒼朮 香白芷 赤芍藥 木鱉子 大黃 草烏頭(各五錢) 香油(四兩) 瀝青(半斤) 松香(半斤) 乳香(另研) 沒藥(另研,各二錢五分) 前八味同香油四兩熬去渣,瀝青、松香,看熬軟硬,冬軟些,夏硬些,乳香、沒藥,攤時用之。傷損愈後,肌膚青腫,用茄子種,通黃極大者,切片一指厚,瓦上焙乾,為末,酒調二錢,臨睡服,一夜消盡無痕。

方脈肩背臂疼合參

肩背痛不可回顧,及脊痛項強,腰似折,項似拔者,此太陽氣鬱不行,經脈不運也,宜通氣防風湯。因濕熱肩背沉重而痛者,當歸拈痛湯。因汗出小便數而欠者,此風熱乘脾,脾氣鬱而肩背痛也,宜升麻柴胡湯。有痰飲流注,肩背作痛,宜導痰湯。有腎氣不循故道,氣逆挾背而上,致肩背作痛,宜和氣飲,加鹽炒小茴香少許。有勞力或看棋書久坐,而致脊背疼者,補中益氣湯或八物湯加黃耆。有醉飽後多痛欲捶者,是脾不能運,而濕熱作楚也,宜助脾勝濕,更須節飲。然背者,胸之府,故肺主氣而居胸中,肺氣滯則血脈泣,肺氣虛,則不能運行陽道,肺中有痰,流注肩背,皆能作脹疼。一少年新婚且勞,胸間與肩背作痛,脈則右寸關虛大無力,投以補中益氣湯,一服減,二服全愈。

凡臂為風寒濕所搏,或痰流氣滯,或提挈重物,皆致臂痛。蓋飲伏於內,停滯中脘,脾主四肢,脾滯而氣不下,故上行攻臂而痛,其脈沉細者是也。若因持重勞傷,血虛不能榮筋,而致臂痛者,其脈必洪大。然有腫者,有不腫者,因於風寒者,五積散加羌活。因於濕者,蠲痹湯加蒼朮。因於痰者,導痰湯。因於氣者,烏藥順氣散。因提重傷筋者,劫勞散,或和氣飲,加薑黃,蓋薑黃能入臂故也。若坐臥為風濕所襲,但遇外寒即痛者,羌活散。若飲酒太過,濕痰流注者。二陳加南星、蒼朮、桂枝、酒芩。有血不榮筋者,四物加薑黃、秦艽。有氣血凝滯,經絡不行所致者,舒筋湯。

東垣曰:臂痛有六道,各加引經藥乃驗,以兩手伸直垂下,大指居前,小指居後而定之。前廉痛者,屬陽明,以升麻、乾葛、白芷行之。後廉痛者,屬太陽,以藁本、羌活行之。外廉痛者屬少陽,以柴胡行之。內廉痛者,屬厥陰,以柴胡、青皮行之。內前廉痛者屬太陰,升麻、白芷、蔥白行之。內後廉痛者屬少陽,細辛、獨活行之。

當歸拈痛湯

治濕熱為病,肢節肩背遍身疼痛,流注手足,痛不可忍。

白朮(一錢五分) 羌活 黃芩(酒炒) 茵陳(酒炒) 甘草(炙,各五錢) 人參 當歸 苦參(酒洗) 升麻 葛根 蒼朮(各二錢) 豬芩 茯苓 澤瀉 知母 防風(各三錢) 每用一兩,水煎服。

治背痛方

薑黃(四兩) 甘草(炙) 羌活 白朮(各一兩) 每服一兩,水煎服。

治臂痛方

威靈仙(八分) 南星 半夏 白朮 香附 酒芩(各一錢) 蒼朮(二錢) 陳皮 茯苓(各五分) 甘草(少許) 酒水煎服。

舒筋湯(又名通氣飲)

治臂痛不以舉,及肩背諸病。

片子薑黃(四兩) 甘草(炙) 羌活(各一兩) 赤芍藥 海桐皮(去外皮) 白朮 當歸(各二兩) 每服五錢,姜水煎,臨服磨入沉香少許,腰以下食前服,腰以上食後服。

方脈腰痛合參(附腎著)

腰痛者,有腎虛,有濕熱,有痰,有氣滯,有跌撲瘀血。脈大無力為虛,弦為陰虛,澀為死血,沉滑為痰,沉細為氣,濡弱為濕,緊數為風。感寒而痛,其脈必緊,腰間如水,得熱則減,得寒則增。傷濕而痛,如坐水中,身重脈緩,天陰必發。風則脈浮,痛無常處,牽引兩足。熱則脈洪數,發渴便閉,行動若錐針作痛,脈澀而大便黑。小便或黃或黑,日輕夜重,此有瘀血也。氣滯而痛,脹悶難當,脈必沉弦或伏結。若兼痰積者,脈必兼滑也。婦人腰痛或經不調而有熱,或濁氣下墜而多帶,腰痛一陣,下白一番是也。童子腰痛,先天不足也。看書久坐,對奕而腰背痛者,皆屬於虛,然肥人或兼濕痰,瘦人血少陰虛,諸痛甚而面上忽見紅點者,多死。諸腰痛甚者,不可用補氣及寒涼藥,初必加溫散,和血快氣,後必加補腎藥。如續斷、菟絲、肉桂、枸杞、杜仲、牛膝之類,各加製附子少許,為引下響導最妙。風者散之,麻黃、防風、羌獨活。寒者溫之,姜附、桂茸。挫閃者行之,當歸、桃仁、紅花、骨碎補。瘀血者逐之,牽牛、桃仁、大黃、延胡、橘核、血竭。濕痰流注者導之,蒼朮、香附、白芷、橘皮、半夏、茯苓,然必以快氣藥佐之,使痰隨氣運。

《靈樞》曰:腎小則臟安難傷,腎大則善病腰痛。又有腎高、腎下、腎堅、腎脆、腎端正、腎偏傾之不同,觀此則多得之先天也明矣。乃失調受邪而為病,《經》曰:太陽所至為腰痛。蓋足太陽膀胱之脈所過,經虛則邪客之。東垣曰:大抵寒濕多而風熱少,寒熱腰痛皆本腎虛,然既挾邪氣,則須除其邪。如無外邪,則惟為補腎而已,故有房室勞傷,腎虛腰痛者,是陽氣虛弱,不能運動故也。《經》曰:腰者,腎之府,轉搖不能,腎將憊矣,宜腎氣丸,鹿茸、羊腎、茴香丸之類,以補陽之不足也。膏粱之人,久服湯藥,醉以入房,損其真氣,則腎氣熱而腰脊痛不能舉,久則髓減骨枯,發為骨痿,宜六味地黃丸,風髓丹之類,以補陰之不足也。亦有鬱怒傷肝,憂思傷脾,皆足以致腰痛,隨所屬以調之。然言太陽腰痛者,外感六氣也,腎經腰痛者,內傷房欲也。夫腰為腎之外候,諸脈貫於腎而絡於腰,腎氣一虛,腰必痛矣。跌撲之傷,不涉於虛,其於風寒濕熱,雖有外邪,亦必乘虛而犯,究之犯者為標,腎虛乃其本也。夫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腎臟虛傷,膀胱安能獨足耶?但當分陰陽二證,身體疲倦,小便清利,脈細無力為陽虛;小便黃赤,虛火時炎,脈洪無力,為陰虛。丹溪曰:久腰痛必用官桂開之。

腎著為病,是因經虛受濕得之。其體重腰冷,如坐水中,飲食如故,自利不渴,腰重如帶五千錢,治宜流濕,兼用溫緩之藥,則陽氣充足,自能運動而愈矣。

腰痛者,有屬濕者,六脈沉濡或伏,兩膝隱隱作痛或麻木作腫,遍身沉重,天陰益甚,初宜微表,後兼分利,有屬濕熱者,脈濡細而數,痛自腰胯以至足腫,或上或下,或腫或紅,小便赤澀。宜滲濕清熱,當歸拈痛湯。有屬痰流注者,脈沉滑或弦,腰臍一塊,互換作痛,及噁心頭眩者痰也。昔肥今瘦者痰也,宜豁痰行氣,羌獨二術二陳加減豁痰湯。有屬陰虛者,脈細而數,或兩尺洪盛,肌體嬴瘦,足心及脛俱痛,不能任地宜滋陰降火,四物加知柏、牛膝、杜仲。有屬陽虛者,脈沉弱或虛大,兩足浮腫,大便不實,小水短少,痛不能動,屬命門火衰,真陽虛極,補中益氣加桂附,或金匱腎氣丸,下部道遠而烏附不能達也。濕熱濁痰鬱久,非烏附不能開也。然在前廉為陽明,白芷升麻為引,後廉太陽、羌話、防風為引,外廉少陽,柴胡為引,內廉厥陰,青皮、吳茱萸為引,內前廉太陰,蒼朮、白芍為引治無遺法矣。

煨腎丸

肝腎脾損,腰疼腰冷,神效。

川萆薢 杜仲(薑汁炒) 牛膝 破故紙 葫蘆巴 菟絲子 肉蓯蓉 沙苑蒺藜(各一兩) 肉桂(去皮,五錢) 酒煮豬腰子為丸,每服五七十丸,空心鹽酒送下。

金剛丸

腎損骨痿,不能起床。

川萆薢 杜仲(炒) 照前法丸服。

麋茸丸

腎虛腰痛,不能轉側。

糜茸(一兩,鹿茸亦可用) 菟絲子(一兩) 舶上硫黃(五錢) 為末,以羊腎二對,酒煮爛去膜,研如泥,和丸,桐子大,陰乾。如羊腎不敷,入酒糊佐之。溫酒或鹽湯服五十丸。

鹿角散

新角刮去黑皮,取白者,炒黃為末,酒服一錢,日進三服。陳者不用,角中心黃亦不用。

此方治腰痛神效,東垣曰:鹿角能去惡血者是也。

治陰虛脈大者。

杜仲 龜版 黃柏 知母 枸杞子 五味子(各等分) 為末,豬脊髓為丸,每服五七十丸。空心鹽酒送下。

丹溪治老人跌撲腰痛。

蘇木 歸身頭 陳皮(各一錢) 人參 黃耆 木香 木通(各五分) 桃仁(九枚) 煎湯送下,自然銅末子五分。

脈澀者,瘀血也。用熟大黃湯,治墜墮閃挫,腰痛不能屈伸。

大黃(挫如指大) 生薑(切片,各五錢) 二味炒,令焦黃,以水一鍾,浸一宿,五更去渣服,天明取下如雞肝者,即惡血也。

治腰痛,用葳靈仙,此治痛之要藥,為末,每服二錢,以豬腰子一枚,批開摻藥在內,濕紙煨熟,五更細嚼,酒下。

獨活寄生湯

見後中風門。

東垣川芎肉桂湯

臥寒濕之地,腰脅痛不能轉側。

羌活(一錢五分) 柴胡 肉桂 蒼朮 當歸梢 甘草(炙) 川芎(各一錢) 獨活 紅曲(炒,各五分) 防風 防己(各三分) 桃仁(五個,去皮,尖,研) 水酒煎,食遠熱服。

如神湯

治男婦腰痛極效。

玄胡索 當歸 桂心 杜仲各等分為末,酒下三錢。

速效散

治腰痛不可忍。

川楝子(用肉,以巴豆去殼五個同炒赤,去巴豆) 茴香(鹽炒,去鹽) 破故紙(炒,各一兩) 為末,每服一錢,食前熱酒調服。

青娥丸

治腎經虛冷,腰腿重痛,常服壯筋補虛。

破故紙(炒,四兩) 杜仲(四兩,炒斷絲) 生薑(二兩五錢,炒干) 為末,用胡桃仁三十個,研膏蜜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鹽酒下。

腎著湯

治腎虛傷濕,身重腰冷、如坐水中,不渴,小便利。

乾薑(炮) 茯苓(各四兩) 甘草(炙) 白朮(各二兩) 每服五錢,水煎空心服。

滲濕湯

治寒濕所傷,體重如在水中,小便利,大便溏。

蒼朮 白朮 甘草(炙,各一兩) 茯苓 乾薑(炮,各一兩五錢) 橘紅(三錢五分) 丁香(二錢五分) 每服四錢,薑棗水煎服。

腹痛大小總論合參(附腹中諸病)

經脈流行,環周不休,通則不痛,何病之有?若寒氣客於經脈之中。則脈氣澀滯而不行,客於脈外,血亦凝泣而不和,氣滯血凝,是以卒然而痛也。客於脈外者,痛易止,客於脈中者,痛不休。有心背相引而痛者,寒氣客於背俞之脈,內通於心,故心背相引而痛也。有脅肋與少腹相引而痛者,因寒氣客於厥陰之脈,則血澀脈急,故脅肋與少腹及陰股相引而痛也。有痛而嘔者,因寒氣客於腸胃,則氣不得下行,乃厥逆上出,寒不去則痛生,陽上行則嘔逆也。有腹痛而泄者,因寒氣客於小腸,小腸為受盛之府,寒邪客之。則不得結聚,故傳入大腸,所以痛泄也。有痛而便閉不通者,必熱氣留於小腸,乃腸中作痛。痹熱焦渴,熱滲津液,故痛而大便堅閉。夾熱痛者,必身體燔灼,面赤肢煩,手足心熱。夾冷痛者,必面色青白,甚則唇口爪甲皆青,痛處欲按以熱,口出清涎。更有積滯未消,面黃腹脹,夜熱晝涼而腹痛者,並風冷入脾,脾胃積冷,以致中滿疼痛,歲月不已者,寒則溫之,熱則清之,實則通之,虛則調之,此治之法也。然《內經》之論腹痛,獨引寒淫者為多,以寒邪之閉塞陽氣最甚也。但六淫七情損傷榮衛,致病多端,豈特寒也哉!故極要體認真切,方投劑有功,有寒熱,(脈沉而遲者寒,脈浮而數者熱。)有虛實,(脈散大而無力者虛,脈弦而有力者實。)有痰涎,(脈滑者痰,沉弦者飲。)有積聚,(脈沉弦而伏者積,或伏或弦者聚。)有蟲痛,(脈多沉滑或乍大或乍小。)有死血,(脈沉而澀或結或促。)中脘痛,(太陰脾也。)當臍痛,(少陰腎也。)少腹痛,(厥陰肝及衝任大小腸也。)寒痛者,欲得熱手按,及喜熱食麵青白色,吐瀉不渴,其脈沉遲綿綿而痛無增減者是也,以薑桂附子之屬溫之。熱痛者,熱手按而不已,脈洪大而數,時痛時止時吐也。然有得熱物而痛亦止者,蓋辛熱能衝開鬱結,氣道疏通暫得少愈,但陰血日虧,燥火愈熾,不久復發,遷延歲月,此為積熱,輕者,山梔黃連白芍香附之類,重者,調胃承氣湯下之。然熱痛有冷物按之而暫止者,有熨之而愈甚者。虛痛者以手重按痛處而止者是也,宜參朮白芍加溫暖藥。實痛者,痛甚脹滿,手不可近,按之愈痛,或消或下,詳症施治。在上作痛者,多屬食,治宜溫脾行氣以消導之,不可用寒藥,蓋飲食得寒則滯,得熱則化。若痛漸下,日久不愈者,宜推蕩之。其初不可下,蓋食物未腐,尚在胸膈耳。痰痛者,必小便不利,痰隔中焦,氣閉下焦,上下不相流通故痛,治當導痰開鬱。伏飲作痛者,或吐或下,視形氣何如,當與痰飲門相參施治。蟲痛者,有塊梗起往來,便吐清水,腹熱善渴,面上有白斑點,唇若塗朱,痛後便能食或偏嗜一物,其痛時作時止,其脈或大或小,面色乍青乍赤乍白是也。食積死血痛者,痛有常處而不移動者是也,宜桃仁承氣湯。感暑而痛泄痢並作,其脈必虛,宜十味香薷飲之類。感濕而痛,大便溏泄,小便不利,其脈必濡,宜胃芩湯。食積痛常欲大便,利後而痛或減者是也,宜溫宜消。久者,遇仙丹神芎丸擇而下之。氣滯而痛必腹脹而脈沉,宜木香順氣散,元陽運行,其痛自愈。絞腸沙痛,極是急速,先與鹽湯探吐,或痿中並十指出血,內服藿香正氣散。酒積痛,酒傷則發,宜泄其積,痛自止也。

凡痛初得,元氣未虛,必推蕩之,此通因通用之法。虛弱有久病,直升之、消之。心腹痛者,必宜溫散,此是鬱結不行,陰氣不運故病,所以芍藥雖治腹痛,然只治血虛之腹痛,至於諸腹痛皆不可用,蓋諸痛皆宜辛散,而芍藥酸收耳。如稟受素弱,飲食過傷而腹痛者,當補脾胃以兼消導。如跌撲損傷而腹痛者,乃是瘀血,宜桃仁承氣湯加當歸、蘇木、紅花,水酒煎服下之。凡肥人腹痛者,屬氣虛。兼痰濕,宜人參、蒼白朮、半夏。夫痰豈能作痛,殊不知氣鬱則痰聚,痰聚則礙氣道,不得運行,故作痛也。腎中陽虛作痛者,大溫補之。大抵胃脘下大腹痛者,屬食積外邪,繞臍痛者,屬痰火積熱,臍下少腹痛者,屬寒或瘀血或溺澀。一室女時患腹痛,食少面黃肌瘦,幼科治以退熱消積,女科治以通經行血,大方以虛而議補,俱不效,後有識者,曰:脈大而尺獨數,肌膚早錯,甲鍺不滑澤也,此小腸有癰,膿己成而將潰矣。亟與葵根一兩,銀花三錢,甘草節一錢,皂刺,陳皮各二錢,再劑而膿血大潰,更以太已膏同參耆治之,一月始安。

腹中水鳴(附腹中畏寒、腹中窄狹)

腹中水鳴而痛,亦有因於火,因於郁者。丹溪曰:腹中水鳴,乃火擊動其水也。蓋水欲下,火欲上相觸而然,二陳湯加芩連梔子,亦有臟寒而水聲汨汨者,宜分三陰部分而治。中脘太陰,當臍少陰,小腹厥陰,各從其宜溫之。又有脅下有水氣,上弱不能制水,故腹中雷鳴下利,謂之協熱利者。又有腸胃空虛而鳴者,宜參朮之類補之。《經》云:脾胃虛則腸鳴腹滿。又云:中氣不足,腸為之苦鳴。

腹中畏寒者,不惟中氣陽氣太虛,由於命門真火,亦甚虧損之。

腹中窄狹,須用蒼朮。若肥人自覺腹中窄狹,乃是濕痰流灌臟腑,氣不升降,燥飲用蒼朮,行氣用香附。如瘦人自覺腹中窄狹,乃是熱氣熏蒸臟腑,宜黃連、蒼朮。

小腹痛

小腹痛者有二。凡尺脈洪大者,為陰不足,宜六味湯;尺脈沉微者,為陽不足,宜八味湯。在婦人多屬瘕症,亦宜溫補肝腎;在傷寒家蓄血在下焦,宜抵當、桃仁承氣之類。若因氣鬱而痛,青皮主之。寒者,桂枝吳茱萸溫之。若因疝奔豚瘕聚者,當按本門施治。凡臍下痛而人中黑者,多死。

撞氣阿魏丸

治五種噎疾,丸種心痛、痃癖、氣塊冷氣攻刺,丈夫疝氣,婦人血氣。

茴香(炒) 青皮(去白) 甘草(炒) 陳皮(去白) 蓬莪朮 川芎(各一兩) 生薑(四兩,切片,鹽半兩,醃一宿) 胡椒 白芷 肉桂(去皮) 縮砂 小茴香(炒,各五錢) 阿魏(酒浸一宿,同面為糊,各一錢五分) 為末,阿魏和麵糊丸,芡實大,每藥一斤,用硃砂七錢為衣,每服三五粒。丈夫氣痛,炒姜鹽湯下。婦人血氣痛,醋湯下。

集效丸

治蟲齧腹痛,作止有時,或梗起往來。

大黃(炒,一兩五錢) 鶴蝨(炒) 檳榔 訶子皮 蕪荑(炒) 木香 乾薑(炒) 附子(七錢五分) 蜜丸,食前烏梅湯下,婦人醋湯下。此手足陽明藥也。蟲喜溫惡酸而畏苦,故用姜附之熱溫之。烏梅、訶皮之酸伏之。大黃、檳榔、蕪荑、鶴蝨之苦殺之。木香辛溫,順其氣也。

雄檳丸

治腹痛胃痛,干痛有時。

雄黃 檳榔 白礬(等分) 飯丸,每五分,食遠服。

化蟲丸

治腸胃諸蟲為患。

鶴蝨 胡粉(炒) 苦楝根 檳榔(一兩) 蕪荑 使君子(五錢) 枯礬(二錢五分) 為末,麵糊丸,一歲兒可服五分。

御痛湯

治火痛。

黃連(薑汁炒) 山梔仁(炒,各二錢) 橘紅 茯苓(各一錢五分) 半夏(一錢) 草蔻仁(七分) 甘草(四分) 姜水煎,食前服。

星半安中湯

痰積作痛。

南星 半夏各一錢五分) 滑石 香附 枳殼 青皮 木香 山梔仁(炒黑) 蒼朮 砂仁 茯苓 橘紅(各一錢) 甘草四分姜水煎服。

苦楝丸

治奔豚,小腹痛寒也。

苦楝 茴香 大附子 三味酒煮,焙乾,每兩人玄黃末五錢,全蠍、丁香各十八個,為末,酒糊丸,食前溫酒下五十丸。

小腸癰作痛者,其身甲錯腹皮急,按之濡如腫狀,腹常痛,或達臍生瘡,急宜下之。

方脈足病合參

初起發寒熱,殊類傷寒,第腳膝痛或腫是也。雖始或因坐臥濕地,涉水履冰,然久必變而為熱,故均屬濕熱也。《經》曰:諸濕腫滿皆屬脾土。又曰:傷於濕者,下先受之。蓋脾主四肢,足居於下,而多受濕,濕鬱成熱,濕熱相搏,其痛作矣。故古名為壅疾,當用宣通之劑。如羌活導滯湯、當歸拈痛湯之類,使氣不壅而痛自愈矣。古無腳氣之說,《內經》名厥,兩漢間名緩風,宋齊之後謂腳氣。凡腫者,名濕腳氣,濕者,筋脈弛長而軟,或浮腫,或生臁瘡之類是也,治宜利濕疏風。如不腫者,名干腳氣,干即熱也。筋脈捲縮攣痛,枯細而不腫是也,治宜潤血清燥。有從外感者,有從內傷者,其為濕熱則一而已。北方高燥,多飲⿱共皿酪,肉食酻酻酒,濕熱下流所致。南方卑下多濕,血氣虛弱之人,或遇房失,負重遠行,沖冒雨雪,寒濕乘虛所致。大抵風寒暑濕之氣,中於諸陽則病在外,其症多在足外踝及足背,宜散之而愈。中於諸陰,則病在裡,其症多在足內踝及臁內,宜溫利之。外症自汗走注為風勝,無汗疼痛攣急為寒勝,腫滿重著為濕勝,煩渴熱頑為暑勝。如四氣兼有,但推其多者為勝,厥者,為風、痛者、為寒、腫者、為濕。寒勝則蟲,皮膚中如蟲行之狀。熱勝則縱,足六經皆能致病,惟手六經不與焉。寒則溫之,熱則寒之。在表則散,在裡則下。若大虛氣之,間作補湯,隨病冷熱而用之。不可拘執,其人黑瘦者,易治;肥大赤白者,難愈。黑人耐風濕,赤白人不耐風濕。瘦人肉硬,肥人肉軟耳。其用藥當分虛實寒熱表裡。如黃芩、蒼朮乃濕熱必用之藥也。防己、獨活,治腰以下至足,濕熱腫盛也。木瓜取入肝走筋也。赤茯、木通,滲利其濕也。肉桂、烏附散寒濕也。木香、檳榔、香附、烏藥,宣行氣道之劑也。紅花、桃仁,活力行凝之劑也。牛膝、杜仲、萆薢、虎骨,壯筋骨之劑也。參、耆、白朮、歸、芍、地黃,補養氣血之劑也。合宜而用,則或攻或補皆可奏功,腳氣初起甚微,多不令人識也。食飲嬉戲氣力如故,惟卒起腳屈,弱不能動為異耳,南北所感,雖有內外之殊,然皆由腎虛也。婦人病此者,亦血海虛而得之。與男子腎虛同也。若入腹衝心,嘔吐不止,危在頃刻,宜八味丸溫以逐之。入腎則腰腳腫小便不通,目額皆有黑氣,沖胸喘而呻吟,左尺脈絕者,死,蓋腎虛陽衰之人多犯此,腎乘心,水剋火也。故腎虛腳氣,當以金匱腎氣丸預為服之也。

南方自外而入者,止下脛腫痛,北方自內而致者,乃或至於手節也。治法初用解散,次必推蕩大便,以導其邪氣。《經》曰:臥出而風吹之,凝於膚者,為痹,凝於脈者,為泣,凝於足者,為厥。《至真要大論》云:太陰之勝,火氣內郁,流散於外,足脛胕腫,飲發於中,胕腫於下。凡內傷酒食,脾胃營運之氣有虧,不能上升,乃下流乘其肝腎之佐注於足脛,加之房事不節,邪氣柔虛乃為腳氣,久而不愈,遂成痼疾,堅硬如石,謂之石疽。肉色赤紫,皮肉潰爛,名為緩疽,惟宜溫補腳氣,或見食嘔吐,憎聞食氣,腹痛作瀉,或二便阻塞,或精神昏憒。或妄語錯亂,或壯熱頭痛,有類傷寒,名腳氣,攻心多死。黑瘦者,易治;肥白肉厚者,難愈。

東垣曰:凡腳氣服補藥,及用湯渫洗皆取之大禁也。此為南方外感濕氣腫痛而言,非為北方內之濕氣注下腫痛而言也。若內受濕氣不能外達,宜淋滯消導。泄越其邪,腳氣濕流於下,生瘡腫痛久而不愈,乃腳氣下注成漏也,須用升提之藥,提起其濕,隨以氣血用藥。有腳氣衝心者,宜四物湯,加(炒)黃柏、萆薢,再於湧泉穴,用附子末,津唾調敷上,以艾炙之,泄引其熱下行。一禁嗔,嗔則心煩,煩則腳氣發;二禁大語,大語則傷肺,肺傷亦發;三禁露足當風入水,兩足尤不宜冷;更宜戒嗜欲,節飲食為要。

其脈浮弦者風,濡弱者濕,洪數者熱,遲者寒,微者虛,牢堅者實。結則因氣,散則因憂,緊則因怒,細則因悲。

有腎臟風毒壅積,腰膝沉重者,宜葳靈仙末,蜜丸如桐子大,初服酒下八十丸,平明微利惡物,如青膿桃膠即是風毒積滯也。如未動,夜再服一百丸,取下後吃粥補之。仍當服溫補藥為妙。然風毒中人,隨臟皆得,心肺二臟,經絡所起,在十手指,肝脾腎三臟,經絡所起,在足十趾。

腳跟痛,有因痰,有因血熱。血熱者,四物加黃柏、知母、牛膝之類。痰者,用二陳加南星、黃柏、防己。若腳指拳縮無血,乃腎氣不足,血氣不榮也,惟宜補以榮也。然足跟乃督脈發源之所,腎經所過之地,諸骨承載之本。凡或熱或腫或痛者,皆足三陰虛熱所致,丹溪謂火起於尢泉陰虛之極也。少年酒色過度者,多犯此症。

一膝腫痛不消,防成鶴膝風。以膝腫如鶴,足脛細脈多弦緊是也。乃三陰經虛,寒濕流注為患。如環跳穴,在跨眼及腳根徹痛不已,外皮如故,脈沉數或滑者,防生附骨疽乃毒氣附著於骨而成。(張按:究竟有何毒氣?)乃腎經陽和之氣不足,故腎部隧道骨縫之間氣不宣行,陰血凝滯內郁濕熱為潰為膿,所以有久服八味丸,令人無骨疽之語,謂骨暖氣行血無壅滯,毒何生焉?)人多誤為濕熱,及至膿成,氣血大虧,已不可救矣。不知鶴膝風與附骨疽,俱腎虛者多患之。因真氣衰弱,邪氣得以深襲,前人用附子者,以溫補腎氣,又能行藥勢散寒邪也。故體虛之人為冷氣所襲,經久不消,極陰生陽,寒化為熱而潰也。若誤用寒涼,必成廢疾,或攣曲偏枯,或痿弱不起,或堅硬如石為石疽,或日久始潰,皮肉俱腐為緩疽,下部道遠,非桂附不能下達也。況腎主骨,而臀以下俱屬腎,非桂附不能入其經而宣行也。

活人苡仁酒

治腳痹。

苡仁 牛膝(各一兩) 海桐皮 五加皮 獨活 防風 杜仲(各一兩) 熟地(一兩五錢) 白朮(五錢) 為粗末,人絹袋內,用歸酒五升浸,春秋冬二七日,夏月七日,分作數服,遂貼,浸酒空心每服一盞或半盞,日三四服。常令酒氣醺醺不絕,久服覺皮膚下如數百條蟲行,即是風濕氣散。

羌活導滯湯

腳氣初發,一身盡痛,或肢節腫痛,便溺阻膈,先以此導之,後用當歸湯。

大黃(酒煨,一兩) 羌活 獨活(各五錢) 川歸 防己(各三錢) 枳實(麩炒,二錢) 每服七錢,水煎服,取微利則已。

濟世方

治一切腳氣神效。用穿山甲前兩足者,燒存性研細,入麝少許,多少隨人斟酌,要服此藥。須去他事,晚間忌進飲食,至夜深腹空時調服,坐臥隨意,及雞鳴再一服,痛立止,過一二日便能步履如常,神效。

千金方松葉酒

治腳氣十二風痹,不能行。用松葉六十斤,挫細,以水四石煮,取四斗九升,以釀米五斗如常造酒法,另煮松葉汁,以漬米並饙飯,其釀封七日後,澄飲之取醉,得此酒力者,甚眾。

熏洗用香紫蘇(半斤) 忍冬花(四兩) 木饅頭(七兩) 蘇木(二兩) 為粗末,以水煎數沸,桶盛分三度添用,只一次洗完,永除病根。

三將軍丸

治腳氣入腹衝心,大便不通。

吳茱萸 木瓜 大黃(各等分) 米糊丸,綠豆大,每五十丸,粳米枳殼湯下,未應再加服,以通為度。

杉木節湯

治腳氣衝心,或心脅有塊,毒勝痰逆,痞滿喘急,汗流搐搦,昏悶上視咬齒,甚至垂絕不知人。

杉木節(一大升) 橘葉(一升,無葉用皮亦可) 大腹皮(七個,連皮銼碎) 以童便三升,煎一升半,分二服。若一服得快利,停後服。

麻黃左經湯

治風寒暑濕流注足太陽經,腰足攣痹,關節重痛,增寒發熱,無汗惡寒。

麻黃(去節) 乾葛 細辛 白朮(米泔浸) 茯苓 防己 羌活 桂心(不見火) 甘草 防風各等分。一方加葳靈仙,薑棗水煎,空心服。

六物附子湯

治四氣流注於足太陰經,骨節煩疼,四肢拘急,自汗短氣,小便不利,手足或時浮腫。

附子(炮,去皮、臍) 桂心 防己(各四錢) 炙甘草(二兩) 白朮 茯苓(各三兩)姜水煎,食前溫服。

虎潛丸

治腎陰不足,筋骨痿軟,不能步履。

黃柏(鹽、酒炒) 知母(鹽、酒炒) 熟地黃(杵膏,各三兩) 虎脛骨(二兩,酥炙) 鎖陽 當歸(各一兩五錢) 陳皮 白芍(酒炒) 牛膝(各二兩) 龜板(四兩,酥炙)

為末,煮羯羊肉搗為丸,桐子大淡鹽湯下。

人之一身,陰氣在下,陰不足則腎虛,腎主骨,故艱於步履,龜屬北方,得天地之陰氣最厚,故以為君。虎屬四方,得天地之陰氣最強,故以為臣。獨取脛骨從類之義也。草木之藥性偏,難效氣血之屬異類有情也,黃柏、知母去骨中之熱,地黃、歸芍滋下部之陰,陰虛,則陽氣泄越而上,用鎖陽以禁其上行,加陳皮以導其下降,精不足者,補之以味,故用羊肉為丸。命曰虎潛者,虎,陰也。潛,藏也。欲其封閉氣血而退藏於密也。

趁痛散

治濕氣攻注,腰腳疼痛,行步無力。

杜仲(炒斷絲,一兩五錢) 肉桂(去皮) 延胡索 萆薢 沒藥 當歸(酒洗、焙,各二兩) 為末,每服三錢,空心溫酒送下。

加味二妙丸

治兩足濕痹疼痛,或如火燎,從足胕上熱起,漸至腰膝,麻痹痿軟,皆濕熱為病,此藥神效。

敗龜板(酥炙,自敗者佳。如無,以熟地代之) 萆薢(酒洗) 防己 當歸(酒洗,各一兩) 黃柏(酒浸一宿,曬乾) 川牛膝(去蘆,酒洗,各二兩) 蒼朮(米泔浸一宿,切片曬乾,四兩) 上為細末,酒煮麵糊丸如桐子大,空心淡鹽湯送下。

滋腎舒筋健步丸

治痰濕手足不便,血虛筋骨軟弱。

當歸(酒洗) 白芍(酒洗) 牛膝(酒洗) 杜仲(酒炒,一兩) 防風 羌活獨活(酒浸一宿,焙) 木瓜(酒浸,焙) 川芎 防己(酒浸,焙,各七錢) 肉桂(去皮,四錢) 茅山蒼朮(米泔制,二兩) 白朮(二兩) 熟地黃(酒洗,一兩二錢) 桑寄生(酒炒,六錢) 共為細末,酒丸桐子大,每服百丸,空心淡鹽湯下。天陰薑湯下,酒服亦可。一方加虎脛骨酥炙一兩。

治腳氣方

累試神效,絕勝諸方。

麻黃(三兩,去根留節炒黃) 殭蠶(二兩,炒為末) 乳香(另研) 沒藥(各五錢) 丁香(一錢) 各研為末和勻,每服一兩,好酒調下,取醉,汗出,至腳為度,俟汗干即愈。後用五枝湯洗,用桃、柳、梅、槐、桑,取嫩枝煎湯,先飲好酒三杯,洗腳止痛為妙。

加味四斤丸

治肝腎俱虛,精血不足,足膝痠疼,步履不隨,風寒濕氣腳痛。

虎脛骨(酥炙) 天麻 宣木瓜(一個,去瓤) 肉蓯蓉(各一兩,酒浸、焙) 沒藥 乳香(各五錢) 川烏(一兩,炮、去皮) 川牛膝(一兩五錢,酒浸) 為末,入木瓜膏,和酒杵搗為丸,如桐子大,每服七十丸,空心溫酒淡鹽湯送下。

當歸拈痛湯

見前肩背門。

方脈痿證合參

痿者,手足痿軟無力,百節緩縱不收也。《經》曰:五臟使人痿,蓋言五臟皆有痿也。又曰:肺熱葉焦,則皮毛虛弱急薄著則生痿躄也。蓋言肺主皮毛,為臟之長,心之蓋也。若肺熱葉焦,則皮毛虛弱急薄,著則生痿躄也。且肺熱則腎受熱氣。故足攣躄,不得伸以行也。心主身之血脈,血熱則下脈厥而上,上則下脈虛則生脈痿,樞折而不能提挈,脛縱而不任地也。肝主筋膜,肝熱則膽泄口苦,筋膜干則筋急而攣,發為筋痿也。脾主肌肉,脾熱則胃干而渴,肌肉不仁,發為肉痿也。腎主骨髓,腎熱則腰脊不舉,骨枯而髓減,發為骨痿也。又曰:大經空虛,發為肌痹,傳為脈痿。入房太甚,費竭精氣,宗筋弛縱,發為筋痿。居處相濕則肌肉不仁,色黃而蠕動,是謂肉痿,故曰:肉痿者,得之濕地也。有遠行勞倦,遇大熱而渴,渴則陽氣內伐,陰氣內消,乃熱舍於腎,腎者,水臟也。水不勝火則骨枯而髓虛,故足不任身,腰脊不舉,發為骨痿,故曰:骨痿生於大熱也。凡此五痿與柔風腳氣相類,但柔風腳氣皆外因,痿則內臟不足耳。

治痿者,獨取陽明何也?蓋陽明為五臟六腑之海,主潤宗筋,宗筋主束骨而利機關也。宗筋謂陰毛中橫骨上下臍兩傍之堅筋也,凡人身上下前後無處不達。陽明虛,則宗筋縱,帶脈不引,故足痿不用也。且四肢皆稟於胃,必因於脾乃得稟也。脾為太陰,其脈貫胃,行氣於手足之三陰,胃為陽明,行氣於手足之三陽。若脾病,則不能為胃行其津液,以達四肢,四肢不得稟水穀之氣,筋骨肌肉無氣以生乃痿也。然脾太過,亦令人四肢不舉,《經》所曰:土太過,則敦阜。阜者,高也。敦者,厚也。既厚又高,其治則瀉,以令氣弱陽衰,土平而愈,乃膏粱之疾也。若脾虛則不用,《經》所謂土不及,則卑監也,其治宜培本為主。

《內經》治痿,獨取陽明,乃治痿之大概。欲使宗筋潤,能束骨而利機關,是澄其源而流自清,以其原皆自於肺,故以五痿之所主者,而參治之。庶得以盡其用。《經》曰:各補其榮而通其輸調其虛實,和其逆順,可見治法不專於陽明也。

手陽明大腸經,肺之腑也。足陽明胃經,脾之腑也。治痿之法,惟取陽明一經,何也?《經》云:諸痿生於肺熱,蓋五行之中,惟火有二,腎雖有二,水居其一,陽常有餘,陰常不足,故《經》曰:一水不勝二火,理之必然,肺金體燥而居上,主氣化,畏火者也。脾土性濕而居中,主四肢,畏木者也。夫火性炎上,若嗜欲無節,則水失所養,火寡於畏,而侮所勝,肺得火邪而熱矣。木性剛急,肺受熱,則金失所養,木寡於畏,而侮所勝,脾得木邪而傷矣。肺熱則不能管攝一身,脾傷則四肢皆不為用,而諸痿之病作矣。瀉南方則肺金清而東方不實,何俾傷之有?補北方則心火降,而西方不虛,何肺熱之有?故陽明實則宗筋榮潤,自能束骨而利機關矣。治痿之法無出於此,故曰:風火既熾,當滋腎水,是以東垣先生取黃柏為君,黃耆等補藥輔之為佐,然有兼痰積者,有濕多者,有熱多者,有濕熱相半者,有挾氣者,臨病制方難於一定,且厚味發熱,乃先哲格言,但是患痿之人,若不淡薄食味必不能安全也。

夫筋脈短勁,肝氣內錮,須明金伐木榮之道,惟金失其剛,轉而為柔,是以木失其柔,轉而為剛,故治此患,專以清金為第一義也。然清金尤先於清胃,否則,飲酒而熱氣輸於肺矣,厚味而濁氣輸於肺矣。藥力幾何,能勝清金之任哉!如金不清則大敵在前,主將懦弱,焉望其成功耶!

夫風痿之別,凡痛則為風,不痛則為痿。《經》曰:痛則為實,不痛則為虛,曰風,曰痿,虛實二者而已。東垣曰:氣盛痿盛,氣衰病衰,何以蓋人之氣血充實,則風寒客於經絡之間,邪正尚能交攻,而疼痛作矣。人之氣血虛弱,則痰火鬱於肢節之內,而正不能勝邪,乃痿痹作矣。故丹溪曰:痿症切不可作風治而用風藥,亦以風為實,而痿為虛也。曰散邪,曰補虛,豈可紊亂,兼忌妄用燥烈之藥,致傷真陰真氣,藥勢偏有所助,則勝克流變,其害益甚矣。

痿症若草木失於培植,枝葉枯稿,根本尚未大傷,以其不咳嗽,不吐血,不發寒熱,為異於虛勞耳。故久沾床褥,而形色絕無病狀,亦並無痛楚麻木若痹證也。蓋痹證由於三氣外傷,病在經絡血脈之中,氣血閉澀者也。尚可作有餘,論痿證由於氣血不足。受病在五臟六腑之中,不能充固者也,當純從不足治。

夫痿。熱症也。本於內臟不足,而其原則由於肺,論治則獨取陽明,蓋真氣受於天,與穀氣並而充身,谷始入於胃,以溉五臟真氣者,天之道穀氣者,地之道,真氣與穀氣並,而後形氣之道立,陽明虛則五臟無所稟,不能行氣血而奉生身者,弱矣。陽明主潤宗筋,宗筋足之強弱所繫,故曰偏枯痿易,四肢不用者,脾病也。《經》曰:四肢皆稟氣於胃,必因於脾,乃得稟也。令脾病不能為胃行其津液,水穀日虛,氣日以衰,脈道不利,筋骨肌肉皆無氣以生,而四肢不舉。《經》又曰:歲土太過,中滿食減,四肢不舉,是四臟之痿,又獨重於陽明者,明矣。及後世諸腎主論,有主乎虛損成也者,有主於實邪為病者,當兼以脈候辯之。有曰精虛血耗,內臟不足而成痿者;有曰燥金氣鬱,血液衰少,不能榮養百骸而成痿者;有曰陽明濕熱熏蒸於肺,困水之上源而成痿者;有曰使內太過,水少不能勝心火,火除肺金而六葉焦,以成痿者;有曰腎主骨而藏精,肝主筋而藏血,嗜欲無度,則肝腎虛而成痿者。凡此皆論內傷不足為病,而總歸於熱,故曰:痿病無寒,不可作寒治。又曰:痿屬濕熱,不可作風治,當以清熱補精養血為主,觀此則知痿病之一外感也,明矣。但始因氣熱而成,不可驟用辛熱峻補之劑耳。其以實邪為病立論者:有曰勞心太過,心氣熱則火獨光腎脈隨火上行而痿者;有曰燥金受邪,寒水生化之源絕,而濕熱下流腎肝而痿者;有曰醇酒膏粱,命門相火過盛,逼陰於外而痿者;有曰長夏服熱藥太過,陰明火邪內伏而痿者;有曰肺氣不舒,郁遏成火而痿者。又曰:濕痰聚於中焦,手足軟而痿者,有曰腎肝氣虛,風邪襲虛而痿者,即經文治痰,獨取陽明,亦非謂陽明之本虛立見,否則何以病痿之人,飲食日盛,形體日肥,而足終痿易不用,豈水穀入海,陽明氣旺,獨不能運化精微,以強筋骨乎?此乃火邪伏諸胃中,但能殺穀,而不能長養血氣,以生津液,灌溉百骸,最以飲食倍於平人,而足反為之不用,此所謂壯火食氣,胃熱消穀善飢是也。陽明之熱邪,原是肺熱中傳來,故治痿獨取陽明者,非補陽明也。治陽明火邪,毋使干於氣血之中,則濕熱清而筋骨強,足痿自起,此經不言補而言取者,取出陽明之熱邪耳,凡此皆以實邪為病立論也。然病名雖一,而脈候自殊,虛實之間,豈無辯乎,要知虛者,乃正氣虛,實者,乃邪氣實,豈有氣血精髓充足,而筋骨為之受病者乎。

五獸三匱丹

治因氣血耗損,肝腎不足,兩腳痿弱。

鹿茸(酥炙) 麒麟竭 虎脛骨(解片,酥炙) 牛膝(酒浸) 狗脊(燎去毛,各等分) 上修事為末,即五獸丹料也。辰砂一兩為末,附子大者一個,去皮、臍,剜旋去心,空入辰砂於內;宣木瓜一個,剜心,仍剝去皮,入上附子於內,以旋附子末,蓋附子口正坐於銀石罐中,重湯蒸十分爛附子斷白為度,即三匱丹也。上為三匱丹研膏,調五獸末勻為丸。如雞豆大,木瓜酒下。

五加皮酒

治筋痿拘攣,疼痛不便屈伸。

五加皮(半斤) 蒼耳子(六兩) 枸杞子 薏苡仁(各四兩) 生地黃(二兩) 木香(五錢) 以好酒一大埕,將藥用囊盛懸埕中,浸七日取出,焙乾為末,煉蜜丸如桐子大,空心酒吞八九十丸,其酒聽飲,但常使酒氣相接為妙。

十全散

治氣血諸虛,四肢不用,男婦諸虛不足,五勞七傷,拘急疼痛而色痿黃,腳膝無力。脾腎氣弱等症。

人參 黃耆 白朮 茯苓 甘草 肉桂 當歸 川芎 熟地 白芍(各等分)為粗末,每服四五錢,薑棗水煎服。

(桂芍藥甘草,小建中湯也,加黃耆即黃耆建中湯也。人參、白朮、茯苓、甘草,四君子湯也。當歸、川芎、地黃、芍藥、四物湯也,以其氣血俱虛, 陰陽並弱,法天地之成數,故名曰十全散也。)

滋腎舒筋健步丸

見前足病門。 痿門諸方,當於前足病門參看。

方脈厥症合參(附麻木)

凡陰陽不相順接便為厥也。《經》曰:手之三陰,從腹走手,手之三陽,從手走頭。足之三陽,從頭走足,足之三陰,從足走腹,是三陰三陽,俱相接於手足者也。陽氣內陷,不與陰氣相順接,故手足逆冷也。然有陰厥,有陽厥,陰衰於下則熱,陽衰於下則寒,故陽厥者。是熱深則厥,蓋陽極則發厥也,不可作陰症而用熱藥治之,否則精魄絕而死矣,急宜大小承氣湯,隨其輕重治之。陰厥者,始得之身冷脈沉,四肢逆,足蜷臥,唇口青或自利不渴,小便色白,此其候也,治之以四逆理中之類。屍厥者,飛屍卒厥也。此即中惡之候,因犯不正之氣,忽然手足逆冷,肌膚粟起,頭而青黑,精神不守,或錯言妄語,牙緊口噤,或昏不知人,頭旋暈倒,此是卒厥客忤,飛屍鬼擊,凡吊死問喪,入廟登冢,多有此病,以蘇合香丸灌之。候稍蘇,隨症調治。痰厥者,乃寒痰迷悶,四肢逆冷,宜姜附湯,以生附代熟附。蛔厥者,乃胃寒所主。《經》曰:蛔者,長蟲也。胃中冷即吐蛔,宜理中湯加炒川椒五粒,檳榔五分,吞烏梅丸效。蛔見椒則伏也。氣厥者,與中風相似,何以別之?風中身溫,氣中身冷,以八味丸順氣散或調氣散之類。食厥者,醉飽後感風寒,著惱怒而致,治宜吐之。手足麻者屬氣虛,手足十指麻木,丹溪謂胃中濕痰死血,然中氣不足,不能達四肢者居多。

蘇合香丸

專能順氣化痰,並治傳屍骨蒸勞瘵,卒暴心痛,中惡,諸厥鬼魅瘴瘧。

沉香 麝香(研) 訶子(煨、去核) 丁香 青木香 香附(炒,去毛) 蓽茇 白朮 白檀香 薰陸香(另研) 烏犀角 硃砂(研飛,各二錢) 安息香(另為末,用無灰酒一升,熬膏),龍腦研末,蘇合香油入安息香膏內各一錢,為末,研勻,用安息膏,並煉蜜和丸,如櫻桃大,空心溫水或酒化下。

補氣湯

治皮膚間有麻木。

黃耆 橘皮 甘草(各一兩) 白芍(一兩五錢) 澤瀉(三錢) 每服一兩,水煎服,加肉桂更效。

姜附湯

方見中寒門。

理中湯

方見中寒門。

四逆湯

方見中寒門。

方脈轉筋合參

有於睡中,或於伸欠而筋轉,於足大指,上至腰腿結痛者,此多屬血熱血燥,不能榮筋,宜四物加紅花、酒芩、南星之類。又有因奉養過厚,釀成濕熱,而飲冷感寒,或睡中受寒,以至寒遏其熱,寒主收引勁急,故筋轉而疼者;有吐瀉津液暴傷,筋失所養,以致轉筋入腹者,並宜溫養脾胃,化痰順氣,使中氣運行,而四末之轉筋自愈也。

一方

治腳氣轉筋,疼痛攣急,用鬆節二兩,銼如米粒,乳香一錢,以瓦器內慢火炒焦為末,每用一二錢,熱木瓜酒調下,但是筋病皆妙,不獨腳轉筋也。

雜症大小合參卷八

風門(兒科)

《內經》謂:新沐中風為首風,飲酒中風為漏風,入房汗出中風為內風,入中為腸風,在外為泄風,及心肝脾肺腎胃風之形狀不同。又曰:風者百病之長也。清淨則肉腠閉拒,雖有大風苛毒,勿之能害。否則天有八風,乘虛感襲。《靈樞》曰:風從南來,名曰太弱風。其傷人也,內舍於心,外在於脈,其氣主熱。風從西南方來,名曰謀風。其傷人也,內舍於脾,外在於肌,其氣主弱。風從四方來,名曰剛風。其傷人也,內舍於肺,外在於皮膚,其氣主燥。風從西北方來,名曰折風。內舍於小腸,外在於手太陽脈,脈閉則結而不通,故善暴死。風從北方來,名曰大剛風。其傷人也,內舍於腎,外在於骨與肩背之膂筋,其氣主寒。風從東北方來,名曰凶風。其傷人也,內舍於大腸,外在於兩脅腋骨下及膠節。風從東來,名曰嬰兒風。其傷人也,內舍於肝,外在於筋紐,其氣主身濕。風從東南方來,名曰弱風。其傷人也,內舍於胃,外在於肌肉,其氣主體重。此謂八風,聖人避茲如矢石焉。《經》曰:虛邪賊風,避之有時。賊風者,如月建在卯寅,卯寅屬木,風從西來,則對衝之金剋木。月建在已午,已午屬火,風從北來,則對衝之水剋火。月建在申酉,申酉屬金,風從南來,則對衝之火剋金。月建在辰戍醜未,四者皆為屬土,風從東來則對衝之木剋土。月建在子,風從南來,對衝之火反勝也。月建在酉,風從東來,對衝之木反勝也。皆為賊風,並宜避之,如肝中風,則踞坐而舉頭不得,左脅疼痛,諸筋攣急,頭目瞤動,上視多怒。心中風,則但能仰臥,傾側不能,發熱失音,其舌焦赤。脾中風,則腹滿身黃,唇黃踞坐,四肢不收,皮肉瞤動。肺中風,則偃臥胸滿,喘息咳嗽,燥悶汗出,目能視人,口不能言。腎中風,則踞坐面浮,腰脊痛引少腹,風入頜頰之間,則口喎而牙緊,風客咽喉,而出聲之竅塞而失音。風與氣搏則氣被痰隔,而出鋸聲,搏於筋脈,因寒則拘急攣通而脈浮緊,因熱則弛緩不隨,而脈浮洪,浮者在表宜汗,實者在裡宜泄,促者在上宜吐。然治風當先理氣,不可專服風藥,攻之愈急,則風勢愈甚,務調榮衛通暢,則風可不治自愈矣。

通關散

治卒暴中風,牙關緊急,藥不得下。

細辛 簿荷 豬牙皂角 雄黃(各二錢) 為末,每用少許,吹入鼻中,俟噴嚏後,然後進藥,如不嚏者不治,牙關緊甚,前藥中加麝香少許,或用烏梅或白梅,去核,同藥擦牙。酸先入筋,使牙關痠軟利開,亦木剋土之義,蓋牙齦屬陽明胃土也。或有單用烏梅擦牙齦,涎出即開。夫陽明之脈,循頰車入齒縫,風寒中之,輕則戰慄鼓頷,重則口噤不開。若中風而口開不噤者,又是脫症,而行先絕也,不治。

稀涎散

主中風暴僕,痰涎壅盛,此藥取吐。

牙皂四條(去皮、弦,炙) 白礬(二兩,枯) 共為末。每進三字,水下。

夫清陽在上,濁陰在下,天冠地履,無暴僕也。若濁邪逆湧,清陽失位,故暴僕而多痰,先治其標,後治其本。白礬酸苦,《經》曰:「酸苦湧泄」,故此為君;皂角辛鹹,《經》曰:辛以散之,鹼以軟之,故以為佐,咽喉疏通,能進湯液便止。若攻盡其痰,則無液以養筋,令人攣急偏枯,此大戒也。

加減烏藥順氣飲

能治中風,痰涎壅盛。

烏藥 防風 枳殼 陳皮 殭蠶 白芷 麻黃(去節) 羌活 半夏 白姜(泡) 甘草 南星 薑棗同煎。

獨活湯

治中風濕日久,腰背手足疼痛,痿痹不仁。

獨活 當歸(酒炒) 白朮(麩拌炒) 黃耆(蜜炙) 薄桂(去皮) 牛膝(酒浸,各二錢) 甘草(炙,一錢) 生薑蔥白同煎服。

排風湯

治中風昏憒,狂語失音。

白鮮皮 白朮 芍藥 桂心 川芎 當歸 杏仁 防風 甘草 獨活 麻黃 茯苓

薑棗同煎。

小續命湯

治中風不省人事,涎鳴反張,失音厥冷。

麻黃 人參 黃芩 川芎 芍藥 甘草 杏仁 防己 肉桂(各八分) 防風(一錢) 附子(泡,去皮、臍,四分) 薑棗水煎服。

防風通聖散

治諸般風熱,或斑疹不快,熱極黑陷,驚風發熱,卒中不語。

防風 川芎 當歸 薄荷 大黃 芍藥 麻黃 連翹 芒硝 石膏 黃芩 桔梗 滑石 山梔 荊芥 白朮 甘草 銼散,每服三錢,生薑蔥白同煎。

三化湯

治中風,內有便溺之阻隔,以此導之。

厚朴(薑製) 大黃 枳實 羌活(各等分) 水煎服,微利則已。

方脈中風合參

人有卒暴僵仆,或偏枯,或四肢不舉,或不知人,或死或不死者,世以中風呼之,方書亦以中風治之,考諸《內經》,則曰:風者百症之始也:又曰:風者百病之長也;又曰:風者善行而數變;又曰:風之傷人也,或為寒熱,或為熱中,或為寒中,或為癘風,或為偏枯,或為風,其卒暴僵仆不知人,四肢不舉者,並無所論,止有偏枯一語而已。及觀《千金方》則引歧伯曰:中風大法有四,一曰偏枯,二曰風痱,三曰風懿,四曰風痹。偏枯者,半身不遂;風痱者,身無痛,四肢不收;風懿者,奄忽不知人;風痹者,諸痹類風狀。《金匱》中風篇曰:寸口脈浮而緊,緊則為寒,浮則為虛,寒虛相搏,邪在皮膚,浮者血虛,絡脈空虛,賊邪不瀉,或左或右,邪氣反緩,正氣即急,正氣引邪,喎僻不遂。邪在於絡,肌膚不仁;邪在於經,脊重不伸;邪入於腑,則不識人;邪入於臟,舌即難言,口吐涎沫。由是觀之,則知卒暴僵仆不知人,偏枯四肢不舉等症,固為因風而致者矣,故用續命排風等湯治之。及後劉河間、李東垣、朱彥修三賢者所出之論,始與昔人異矣。河間曰:中風癱瘓者,非肝木之風實甚而卒中之,亦非外中於風,由乎將息失宜,心火暴盛,腎水虛衰,不能制之,則陰虛陽實,而熱氣拂鬱,心神昏冒,筋骨不用,而卒倒無所知也。多因喜怒思悲恐,五志有所過極,而卒中者,由五志過極,皆為熱甚故也。俗云風者,言未而忘其本也。東垣云:中風者,非外來風邪,乃本氣病也。凡人年遇四旬,氣衰之際,或因憂喜忿怒傷其志者,多有此疾,壯歲之時無有也。若肥盛則間有之,亦是形盛氣衰而如此。彥修曰:西北氣寒,為風所中,誠有之矣。東南氣溫,而地多濕,有風病者非風也。皆濕土生痰,痰生熱,熱生風也。三賢者之論,河間主乎火,東垣主乎氣,彥修主乎濕,反以風為虛象,而與昔人所論大異矣,以三氏為是,則三氏未出之前,固有從昔人而治愈者矣。以昔人為是,則三氏已出之後,亦有從三氏而治愈者矣。蓋昔人三氏之論,皆不可偏廢,但三氏以相類中風之病而立論,故使後人狐疑而莫決,殊不知因於風者,真中風也。因於火,因於氣,因於濕者,類中風而非中風也。如《內經》所謂:三陰三陽發病,為偏枯痿易,四肢不舉,亦未嘗必因於風而後能也。夫風火氣濕之殊,望聞問切之間,豈無所辨乎辨之為風,則從昔人以治,辨之為火氣濕,則從三氏以治,如此庶乎,晰理明而用治當矣。

中風一症,輕重有三,治各不同。中血脈者,病在半表半裡,外無六經之證,內無二便之閉,但見口眼喎邪,半身作痛,不可過汗,以虛其衛,不可大下,以傷其營,惟當養血順氣,以大秦艽湯及羌活愈風湯和之。中腑者其病在表,多著四肢,故肢節廢,脈浮惡風,拘急不仁,外有六經之形證,內無便溺之阻隔,宜疏風湯及小續命湯汗之。中臟者,其病在裡,多滯九竅,故唇緩,二便閉,不能言,耳聾鼻塞,目瞀痰涎昏冒,宜三化湯及麻仁丸下之。然凡中血脈中腑之病,切勿用龍麝牛黃,蓋麝香入脾治肉,牛黃入肝治筋,龍腦入腎治骨,引風深入骨髓,如油入面,莫之能出,且閉症或宜,脫症深所切忌也。並勿概用大戟、蕪花、甘遂,瀉大腸大便之藥,否則損其陰血,真氣愈虛,何能驅邪出外?

中風之風乃內虛暗風,的系陰陽兩虛,而五臟本氣自病,為內奪暴厥也。然陰虛者為更多與外來風邪迥別,急者參耆朮附,固本為先,緩者順氣化痰,以救其標。補陽養陰,以固其本。陰甚虛者偏於陰,陽甚虛者偏於陽,陰陽兩虛甚者,氣血峻補,則雖外有風候之假象,不治自愈,所謂養也風自滅,蓋指內起之風,由於陰虛內起之火耳。若用辛溫風燥之藥,焉能活病?徒速其斃。至於丹溪以癱瘓,分左右,彆氣血,四君四物為治,皆非至論,蓋左半雖血為主,非氣以統之則不流,右半雖氣為主,非血以麗之則易散,故肝膽居左,其氣常行於右,脾肺居右,其氣常行於左,往來灌注,是以生生不息也。

中絡者,邪方入衛,尚在經絡之外,故但肌膚不仁。中經則入榮脈之中,骨肉皆失所養,故身體重著,至中腑、中臟,則離外而內,邪入深矣。中腑必歸於胃者,胃為六腑之總司也。中臟必歸於心者,心為神明之主也。風入胃中,胃熱必盛,蒸其精液,結為痰涎,胃之大絡入心。痰涎壅盛,堵其出入之竅,故中腑則不識人也。輕者風入胃中,反倍能食,是風能生熱,熱能殺穀也。諸臟受邪,迸入於心,則神明無主,故中臟者,舌縱難言,廉泉開而流涎沫也。廉泉穴在舌下竅,通於腎,津液之所出也。

中風之症,有因外感,有因內傷。言風者外感也。言氣言火言痰者,內傷也。然外感者亦因內有鬱熱,腠里疏豁,中氣不固,暴風得而中之。內傷者,氣上逆而為火,火亢極而生風,風行水動,水湧為痰,故氣也火也痰也。其實一源流也。為治之法,外感者,分中血脈、中腑、中臟之異而治之,漸傷而緩者,先用開關利竅,次用固本調元,急則只為取本,毋容次第,蓋命在須臾,緩則援生不及也。嚴用和曰:人之元氣強壯,外邪焉能為害?必真氣先虛,榮衛空疏,邪能乘虛而入。若內因七情者,法當調氣,不當治風,即外因六淫者,亦當先救本氣,後依所感六氣治之。

肥人多中氣,以盛於外而歉於內也。然中氣與中風相類,但中風身溫有痰涎,多不能治,中氣身涼無痰涎,須臾便醒,何也?蓋中風中氣,一源流也。皆由忿怒所致,人之喜怒思悲恐五志,惟怒為甚,所以為病之參也。少壯之人,氣血未虛,真水未竭,適因怒動肝火,火煨於水,不能上升,所以身涼無痰涎,須臾便醒者,水旺足以降火也,名為中氣。許學士云:暴怒傷陰,暴喜傷陽,憂愁不己,氣多厥逆,往往得中氣之症,不可作中風治也。若衰老之人,氣血俱虛,真水已竭。適因怒動肝火,火寡於畏,得以上升,所以身溫有痰涎,其多不能治者,水竭無以降火也,名為中風。然亦有少壯而中風不治者,男子乃色欲過多,下元水虧,不能制火,女人乃產後經後,去血過多,不能配氣,適因忿怒動火,而氣無所附,故隨火而發越矣。陰也、血也,豈不為陽氣之根本乎?《經》曰:腎氣內奪,則舌喑足廢。治法之大概,以氣藥治風猶可,以風藥治氣則不可,以血藥治風,以氣藥治痰均可,以風藥治血,以痰藥治氣,均斷不可也。

用藥之法,寒因熱用,熱因寒用,乃正治也。今中風癱瘓之症,本風火陽邪,而用烏附等熱藥治之何哉?蓋中風癱瘓乃濕痰死血,結滯於臟腑經絡之間,非烏附等熱藥,焉能開散流通!此非正治,乃從治也。《經》曰:從少從多,各觀其事。則從治之藥,只可為引經而已,況風本於熱而生,豈可概謂虛寒?用附子取效者,必中寒陰毒之症,及肥白人多濕者,丹溪所謂肥白人多濕,少用烏附行經是也。若中風陽毒之症忌之,但至癱瘓既久,則痰火拂鬱。若於辛涼藥中而無香熱之藥為之嚮導,則將捍格而不能入也。況此時陽症多系假象,蓋真火既已上升而為病矣,有何真陽仍存坎宮而不動耶!能此則無是病矣。所以烏附為對症之宜,但必兼滋補,便可制其僭熱矣。惟中臟陰寒之症,又宜純陽,忌用陰藥,蓋略兼陰藥,則陽藥便難小效,甚有益令陽亡,誠不思無陰則陽無以化,當此依希之陽,能經陰藥所化乎?所以參朮耆附等湯,不入地黃當歸者此耳。

一凡飲食如常,但失音不語者,名曰啞風,只宜小續命湯,去附子加石膏、菖蒲各一錢。

一凡初中昏倒,宜急掐人中,俟其甦醒,方用痰藥,或用吐法。若脫勢急迫,不能姑待者,急為補精補神補氣,以為性命之需,慎勿降火降痰降氣,益促喪生之速,河間、東垣專治本而不治風,可謂至當不易之論,學者必須以陰虛陽虛為主,自後醫書雜出,而使後學狐疑不決。丹溪曰:有氣虛血虛濕痰,左手脈不足及左半身不遂者,以四物補血,加竹瀝、薑汁。右手脈不足,及右半身不遂者,以四君補氣,佐以竹瀝、薑汁。如氣血兩虛而挾痰者,以八物湯加南星、半夏、竹瀝、薑汁。平正通達宜人盛宗之,但持此以治而多不效,何也?蓋治氣血痰之標,不治氣血痰之本也。況氣虛氣滯而血脈不能運動者,豈可謂之死血?氣血氣閉而津液為之凝結者,豈可謂之濕痰?人之四肢,如木之枝幹,人之氣血,榮養乎四肢,猶木之漿水,灌溉乎枝葉,木有枝葉,必有根本,人之氣血,豈無根本乎?人有半身不遂,遷延不死者,如木之根本未甚枯,而一邊枝幹先萎耳。人有形容肥壯,忽然倒僕而即斃者。如木之根本已絕,其枝葉雖向榮,猶枯楊生華,何可久也?忽遇大風而摧折,觀此則根本之論明矣。氣血之根本者何?火為陽氣之根,水為陰血之根,而火與水之總根,兩腎間動氣是也。此五臟六腑之本,十二經之源,呼吸之門,三焦之根,又名守邪之神。《經》曰:根於中者,命曰神機,神去則機息;根於外者,名曰氣立,氣止則化絕。今人縱情嗜欲,腎氣虛衰,根先絕矣。一或內傷勞役,六淫七情少觸,皆能卒中。此陰虛陽暴絕,即內奪暴厥之症也。須以參附大劑,峻補其陽,繼以地黃丸十補丸之類,填實真陰。又有心火暴甚,腎水虛衰,兼之五志過極,以致心神昏悶,卒倒無知,其手足牽掣,口眼喎邪,乃水不能榮筋,筋急而縱也。俗云:風者,乃風淫未疾之假象,風自之出也。須以河間地黃飲子峻補其陰,繼以人參、麥冬、五味子之類,滋其化源,此根陰根陽之至論。若夫所謂痰者何?獨中風為然,要知痰從何處來,痰者,水也,其源出於腎,仲景曰:氣虛痰泛,以腎氣丸補而逐之。觀此,凡治中風者,既以前法治其根本,則痰不治而自化矣。惟初時痰涎壅盛,湯藥不入,暫用稀涎散之類,使咽喉疏通,能進湯液即止。若欲盡攻其痰,頃刻立斃矣。

偏枯者,本乎精神內耗不足,而氣血不能周及也。然不足之中,略有虛實之別,《經》所謂土太過則敦阜,令人四肢不遂,症之實者也,其治當瀉不當補。又有脾胃虛弱,水穀之精氣不周,氣血偏虛,為邪所中,症之虛者也,其治當補不當瀉。虛者正氣虛,實者邪氣實,瀉者瀉其邪,補者補其正。又名之左癱右瘓者,蓋氣順血澀則為癱瘋。癱瘋者,筋脈拘急拳攣也。血順氣虛,則為瘓瘋,瘓瘋者,抬動不能也。癱者,坦也。筋脈弛縱,坦然不舉。瘓者,渙也。血氣散漫,渙然不收。求本以論,總皆氣血不足,亦不必以左右分,而以濕痰死血為定論。至於拘攣,則急多而緩少、乃寒多而熱少,《經》所謂寒則筋攣是也。其治莫如養血溫經,使陽氣以和柔之,陰津以灌溉之,如補中湯加附子,六味丸加肉桂,附子行參耆之力,而陽和自轉,肉桂通行血脈,而筋節自榮。其瘛瘲者,或伸或縮,而動不止,火之象也,本於肝家風熱火燥,搏於筋絡,則手足為之抽搐,《經》曰:火鬱之發,民病瘛瘲是也。雖然亦有寒傷榮,血凝而拘急者;有熱傷榮,血燥筋枯而拘急者;有寒傷衛,氣虛不能攝而弛縱者;有熱傷衛,筋軟不收而弛縱者,當兼脈候辨之。大概不外乎血虛不能榮筋,而燥氣乘之,故其治亦不外乎滋補肝腎,灌溉筋脈,俾水旺火息,風木自平也。然治之即愈則可,若延久治之,則經脈閉塞,藥力難以流通,便成痼疾矣。

舌喑者,中風而舌不轉運,舌強不能言是也。經曰:喉嚨者,氣之所以上下。會厭者,聲音之戶。舌者,聲音之機。唇者,聲音之扇。橫骨者,神氣所使,主發舌者也。然心之本脈,繫於舌根;脾之絡脈,繫於舌傍;肝脈循陰器,絡於舌本;少陰之脈,走喉嚨,系舌本。是四經之脈,皆上於舌。邪中其經,則痰涎閉其脈道,舌不能轉運而為之喑矣。有喉喑者,勞嗽而失音,即喉嚨聲啞是也。故喉喑者,喉中之聲嘶,而舌本自能言。舌喑者,舌本不能言,而喉中之聲音如故。中風而舌喑者,舌與喉俱病,而音聲不能發於會厭也。然有外感、內傷之因。外感者,風寒火熱之邪也。經云:風寒客於會厭,則厭不能發,故無音。又曰:諸熱暴喑,皆屬於火。內傷者,心、肺、腎三經致病,亦多由痰火壅塞上竅,氣血兩虛,不能上榮,則舌機不轉也。有腎虛而氣不歸源,內奪而胞絡內絕,不能上接清陽之氣者;有元氣不足,肺無所資者;有血衰而心失所養者。蓋心為聲音之主,肺為聲音之戶,腎為聲音之根。經曰:三焦之氣,通於喉嚨,氣弱則不能上通矣。治者能於根本用力,則丹田清陽之氣,自能宣揚振作,故古人每以獨參湯、地黃飲子取效也。然中風不語之症有六:有失音不語者,有舌強不語者,有神昏不語者,有口噤不語者,有舌縱語澀不語者,有麻舌語謇不語者,可不詳歟!

口噤者,足陽明之病,頰車穴主之。蓋陽明經絡,挾口環唇,循頰車,而諸陽筋脈,皆上於頭,三陽之筋,並絡頷頰,夾於口。風寒乘虛而客其經,則筋攣急,牙關緊而口噤。又有風熱太甚,痰涎滯膈,風喜傷肝,復能燥物,是以筋燥勁迫而口噤。此皆實邪之為病,而中風門之閉症也。若在脫症,則諸陽之氣脫去,形骸管束無主,故口開舌縱不收矣。

腎者藏精主下焦地氣之生育,故衝任二脈系焉。二脈同腎之大絡,起於胞中,其衝脈因稱胞絡,為十二經脈之海,遂名海焉。衝脈之上行者,滲諸陽,灌諸經,下行者滲三陰,灌諸絡而溫肌肉,別絡結於跗,因腎虛而胞絡內絡不通於上,則腎脈循喉嚨挾舌本,故不能言,二絡不通於下,則痱厥也。

中風一症,多由肝陰不足,腎水有虧,虛火上乘,無故卒倒,筋骨無養,偏枯不遂,故滋腎養肝,治本之至要。奈有肝無補法一語,舉世盡以伐肝平肝為事,殊不知言不可補者,言肝氣也,非肝血也。蓋厥陰為風木之臟,喜條達而惡抑鬱,故《經》云:木鬱達之。夫肝藏血,人臥則血歸於肝,是肝之所賴以養者血也,肝血虛則肝火旺,肝火旺,則肝氣逆,肝氣逆則氣實為有餘,有餘者病氣也。殊不知肝氣有餘,固不可補,補則氣滯而不舒,非云血之不可補也。肝血不足則為筋攣,角弓抽搐,為目眩爪枯頭痛,為脅肋少腹疼痛疝痛諸症,凡此皆肝血不榮也。故即肝氣之有餘,實由於肝血之不足,可不補乎!然補肝血又莫如滋腎水,水者木之母也。母旺則子強,是以當滋化源,蓋肝血之不足,亦由於腎水之失養也。若謂肝無補法,而以伐肝為事,愈疏而愈虛,病有不可勝言矣。

中風一症。宜從潔古、東垣之論,以中腑、中臟、中血脈為辨證之的。潔古云:中腑多著四肢,中臟多滯九竅。東垣云:中腑則肢節廢,中臟則性命危,中血脈則口眼喎斜。凡脈直行者為經,傍支者為絡,經有十二,絡有十五,蓋更有陽蹺過六臟,主持諸表,陰蹺通貫五臟,主持諸里,脾絡則臟腑陰陽表裡上下諸經通貫,名曰大絡,故共十五也。但方書所載混言外有六經之形症,以大小續命湯為主。夫人身臟腑有十二經,手有三陽三陰,足有三陽三陰,其中風之有六經形症也。手之六經乎,足之六經乎,六經之症,惟傷寒有之,或謂中風六經形症,即是傷寒六經形症,至有引傷寒六經之症,以解中風六經之症,其言大謬。夫傷寒六經,只傷足而不傷手,故一日巨陽,二日陽明,三日少陽,至傳入足三陰經,四日足太陰,五日足少陰,六日足厥陰,以漸傳變,由表入里,故仲景有麻黃桂枝大小承氣之法。若中風為暴病卒倒,難分經絡,惟有臟腑血脈之別。或中於足之六經,或中於手之六經,非若傷寒有次第傳經者也。故論中風則十二經皆有見症,而不止於足六經也。

遺尿,系元陽真氣虧極,必須大用參朮耆附,益志五味,以保元陽脫勢,時時服之補接,誠話命之第一關也。蓋人之所賴以生者,此陽氣也。此氣一虧,時時可脫,故服補藥亦宜時時接之,不可不慎,不可不知。

東垣之論專以氣虛為主,縱有風邪,亦是乘虛而襲,《經》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當此之時,豈尋常藥餌能通達上下哉!急以人參、烏附大劑煎服即蘇,此誠有通經達絡之能,斬關奪旗之力。然每服必用人參兩許,補助真氣,駕驅其邪,否則不惟無益,適足以取敗。觀先哲耆附參附等湯,其義可見。若遺尿手撒,口開鼻鼾,雖為不治,然服前藥,多有生者。喻嘉言曰:臟為陰,可勝純陽之藥,腑為陽,必加陰藥一二味,制其僭熱,經絡之淺,又當加和榮衛,並宣導之藥。劉氏之論,則以風為末,而以火為本,然火之有餘,緣木之不足也。劉氏原以補腎為本,觀其地黃飲子可見矣。但治中風之症,凡勢在危迫之際,當純以補陽為要,陽者生之本也。陽生而陰自長,蓋補陰力緩,恐不及矣。況陽氣大虛,雖有假火,若略兼陰藥,則陰翳之火驟消,亡陽之勢益露,挽回何及!迨至危勢漸平,又當兼以填補真陰,其陰虛有二,有陰中之水虛,有陰中之火虛,火虛者專以河間地黃飲子,水虛者當以六味地黃丸,故至當之治法,總以固陽為保生之首重,繼以滋補精血為去病之根基,風自火出,火自陰虧,陰血一得,風火自息,不知此而以風燥致斃者多矣。

筋脈束骨,何處無之,脈皆起於手足指端,故十二經皆以手足名之,脈為血之隧道,榮則和柔,虧則不遂,熱則弛縱,寒則拘攣,故《準繩》曰:凡風痹偏估,未有不因真氣不周而病者,治之不用黃耆為君,人參歸芍為臣,防風桂枝勾藤為佐,而徒以烏附羌獨,涸榮而耗衛者,未之能愈也。凡精神短少,運用太過,一時接續不來,便有無故卒倒之患。若天真未竭,尺脈有根者,須臾自醒。倘天真已竭,尺脈無根者,則無陽潰散,目開鼾聲,遺尿汗湧,脫勢具備,難望其有生矣。故平時能於根本用力,善保水火,則氣血自然和平,斷無是病,既病而未至根本大傷,水火偏絕則調理得當,水火猶可和平,氣血何難漸復,倘不知此,正當氣血虧極發露之時,元陽走散,依稀之際,見其搐竄治風,見其涎壅治痰,驅逐克削標病從減,正氣益傷,重則暴亡,輕則痼疾,故能於水火立命之處看明,氣血生長之源參透,則外假之象雖變現百出,亦有主見於胸中,不為所感矣。況玩《靈樞經》曰:虛邪偏客於身半,其入深者,內居榮衛,榮衛疾,則真氣去,邪氣獨留,發為偏枯,其邪氣淺者,脈偏痛。又曰:痱之為病也,身無痛者,四肢不收,志亂不甚,其言微知可治,甚則不能言,不可治也。可見必由真氣去而邪氣獨留,及志不亂,言微知為可治,志亂不能言為不可治,則知全以正虛為本,外邪為標者,十之一二,何必拘以中風局中風方,紛紛立論乎!況人受水火之真以成,而後臟腑具備,漸有筋骨形骸,故臟腑之根,繫於真水真火,陰陽氤氳,釀成氣血,流行臟腑,灌溉百骸,故水火為本,氣血為標也。凡真陰真陽虧極,則邪氣乘虛,直中於臟,內臟受傷,害人性命,若氣血不足,未至根本虧極,則邪不能直達於裡,或中腑或中血脈,則形骸受傷,乃有偏枯痿痹。要知真陽虧極。我身之陰寒,可以聚而乘之,非謂必有外寒也。真陰虧極,我身之風火,可以動而乘之,非謂必外有風火也。所謂內起之風,由於內起之火耳!識得標,只取本,乃治法萬全之要領,何況當此大虛,頃刻存亡之症,以風火痰氣之假象,而失其生人精氣神之根本,豈能奏功萬一乎?祛風適足以走泄元神,清火無非以消滅陽氣,消痰則不足之真陰愈加銷爍,理氣則丹田之浮泛,益令無根虛陽,變至亡陽,閉症變成脫症。(凡中風牙關緊閉,兩手握固為閉症,可治。若口開手撒,眼合遺尿,鼾聲為脫症,難治。)此皆治標者之罪也。 (張)治中風多症,寤寐參究機關,從無一失,有案另陳,敢此特表。

世以卒然仆倒,昏不知人為中風,以卒死者為中臟,痰涎壅盛者為痰厥,不知總由真氣太弱,痰火泛上者十居八九。若虛極而陽暴脫,則尿出而死矣。此時乃無形之神氣欲絕,急用參朮附子大劑補接,亦有活者。若以風火痰而作有形之疾病為治,妄用他藥,便無生理,戒之戒之。

或問人有半肢風者,必須拘以左半身屬血,右半身屬氣乎,曰未必然,人身劈中分陰陽水火,男子左屬水,右屬火,女子左屬火,右屬水,男子半肢風者多患左,女子半肢風者多患右,即此觀之,可見以陰虛為主。又有身半以上俱無恙如平人,身半以下軟弱麻痹,小便或澀或自遺,屬氣乎,屬血乎?此亦足三陰之虛症也。《經》曰:榮虛則不仁,衛虛則不用不仁,皮膚不知痛癢也。不用,手足不為人用也。僅以氣血分陰陽,未嘗以左右分氣血也。要知氣血周流無間,豈可以行於右者皆謂之氣,行於左者皆謂之血乎?

夫天地之道,春氣始於左而終於右,秋氣始於右而終於左,夏氣始於上而終於下,冬氣始於下而終於上。人身亦然,左右上下,靡不周及,故諸陽之經,皆起於手足,而循行於身,風寒客於肌膚,隨其虛處而停滯,如手足氣血難倒之處,邪易襲矣。氣血不足,運行難周,所以有偏枯之名也。《內經》但言左右者,陰陽之道路,未嘗以人身之氣血分左右也。人之氣血,周流一身,氣如橐鑰,血如波瀾,氣為血行,血為氣配,陰陽相維,循環無端,何嘗有左右之分!自丹溪論半身不遂,謂在左屬血虛,在右為氣虛,由是以左右分屬氣屬血者,從茲始矣。夫以脾肺在右,而右半身不遂者,主乎脾肺之為病。腎肝在左,而左半身不遂者,主乎腎肝之為病則可。若必主乎右氣左血以立論,豈血僅行於左而不行於右耶?氣僅行於右而不行於左耶,是氣血在人身己分離而不相屬矣。氣行血行,氣滯血滯,血氣相維,何有左右之分也。若果屬血虛,亦當兼以補氣,蓋氣有生血之功,果屬氣虛,亦當兼以養血,蓋血有和氣之力。若以血氣分治、則愈致陰陽乖格,豈能調和氣血,而治偏枯耶?

《經》曰:肝主筋;又曰:諸筋者皆屬於節。是以人之曲伸動履皆筋使然。夫筋體堅硬,藉血氣滋養,乃得柔和,故少壯之與老年,筋力可見矣。氣虛血弱之人,大病後,傷寒汗下後,筋失所養,則發痓,霍亂吐瀉,津液暴傷則轉筋,其理更可見矣。但肥白人多兼濕痰流滯,黑瘦人多因血液衰涸,故凡有手足漸覺不遂,或臂膊及髀股肢節,大拇次指麻痹不仁,或口眼歪斜,語言謇澀,或胸膈迷悶,吐痰相續,或手足少力,肌肉微掣,或六脈弦滑,而虛軟無力,雖未至於倒僕,其中風暈厥之候可指日而待,須預防之,當節飲食,戒七情遠房事,此至要者也。其應服藥餌,察其兩尺虛衰者,以六味八味地黃,切補肝腎,如寸關虛弱者,以六君子、十全大補之類,急補脾肺,才有衛益。若以搜風順氣,及清氣化痰等藥,適所以招風取中也,若失調理而既中矣。如正氣不足之證,只保正氣,不必驅邪,此時真陰失守,孤陽飛越,或非桂附,何以追復失散之元陽?其痰涎上湧者,水不歸源也。面赤煩渴者,火不歸源也。惟桂附能引火歸元,一引水火既歸,則水能生水,木不生風,而風自息矣。如邪氣有餘者,痹症之類,雖以扶正氣為主,不可不少用祛邪之法,如易老天麻丸之類。至於攣者,有因熱而筋膜干縮者,有因寒而筋脈拘急者,有因血虛而勿榮於筋者,有因邪盛而留滯關節者,可不細辨歟!

陰虛有二。陰中水虛,病在精血,陰中火虛,病在神氣,蓋陽衰則氣脫,而神氣為之昏亂,陰虧則形壞,而肢體為之廢弛,真火為陽之本,真水為陰之根,水火不固,陰陽亡矣。精神內奪,外邪中焉,必根本絕而枝葉枯槁也。

中風小便不利,若非臟腑津液燥槁,即由汗多津液外亡,因所因而治之。小便自利,若不知此,徒加滲利,愈令津液重亡,元陽走泄,為害不淺。若小便疾出不能忍者,乃真氣虛極,不能固禁收攝也。脫極則為遺,總四肢百骸,何物不仗氣血濡潤?何處不仗神氣收攝?故真元衰敗於中,精神耗散於外,則百骸皆失其主矣。欲動則不遂,正不足也。欲靜同自動,風假象也。僵臥如屍者,神氣欲脫而未盡也。回陽固本者,保命衛生之學也。養正而邪日除,探本窮源之論也。先攻後補者,從俗好惡之情,未得病情至理也。

中風稍瘥,有多食倍常者,因風木盛則克脾,脾受克求助於食,當瀉肝理風以安脾,脾安則食自如常也。雖然亦因臟腑之脂膏耗竭,有陽無陰,所以孤陽用事,如中消者,然雖多食,未必長其精華,然借食尚堪抵其消耗,惟為補養精血,俾脂膏足而自復如常,何必瀉肝理風為事哉!

論口眼喎斜

人口眼喎斜,皆血脈受病,有筋病脈病之分,多屬胃土也。《經》曰:足陽明與手太陽筋急,則目為僻眥急不能正視,是胃上之筋病喎斜也。又曰:足陽明之脈,挾口環唇,是胃上之脈病喎斜也。以口目常動,故風生焉。耳鼻常靜,故風息焉。然筋者,血所養,脈者血之府,《經》云:脈勿榮則筋急。兼之邪乘虛襲,中於寒則筋急引頰,口喎目歪;中於風熱則筋脈縱緩,或燥槁牽引,皆令喎僻。然氣血無病,則雖熱未必緩,雖寒未必急,其寒其熱,多由氣血之虛所致,故不必以偏於左者,為左寒右熱,偏於右者為右寒左熱。凡拘急之所,即氣血所虧之處,總之,寒者病也,熱者氣也。氣所不及之處,即為寒矣、病矣,豈有一經而寒熱之邪並中,一病而寒熱之氣兩殊者耶?明乎此,則凡百病之客乎一人也。雖有症候錯雜,究其原則在一也。

《靈樞》言:足陽明之筋,頰筋有寒則急引,有熱則筋弛縱,故左寒右熱,則左急而左緩,右寒左熱,則右急而左緩,陽氣不得宣行故也。《經》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偏枯喎僻,或左或右,血脈不周,而氣不勻也。治宜補正氣,行滯氣,疏風氣,使氣勻則風順矣。

論厥類中風

王節齋云:人有飲食醉飽之後,或感風寒,或著氣惱,食填太陰,胃氣不行,須臾厥逆,昏迷不省,名曰食厥。若誤作中風中氣,治之立斃,惟以陰陽淡鹽湯探吐之,食出即愈。《經》曰:上部有脈,下部無脈,法當吐不吐則死。

有形體肥胖,平素善飲,忽舌本強硬,語言不清,口眼喎斜,痰氣上湧,肢體不遂,此肥人多中氣,以盛於外而歉於內,兼之酒飲濕熱,症乃成矣。須用六君子,加煨葛根神麯,多用人參以挽之,故元戎曰:酒濕之病,亦能作痹症,口眼喎斜,半身不遂,舌強不正,渾似中風,當瀉濕毒,不可作風病治之而汗也。

盧砥鏡曰:《經》云,神傷于思慮則肉脫,意傷於憂愁則肢廢,魂傷於悲哀則筋攣,魄傷於喜樂則皮槁,志傷於盛怒則腰脊難以俯仰也。昔有孀婦,十指拳攣,掌重莫舉,肌膚瘡駁,風藥雜進不應,乃以舒郁調氣血而愈。

一久病滯下忽昏僕,目上視脈無倫度,注汗大泄,丹溪曰:此陰虛陽暴絕也。得之病後而酒且內,急治人參膏而灸其氣海,頃之手動。又頃之唇動、參膏成三飲而蘇,服盡數斤而愈。凡人大病後,及婦人產後,多有此症。夫丹田氣海,與腎脈相通,人有生之初,先生命門,胞系在臍,故氣海、丹田,實為生氣之源,十二經之根本,故灸而效。

華佗救陽脫方

用附子一個,重一兩,切作八片,白朮、乾薑各五錢,木香二錢,同煎,先用蔥白一握,炒熟熨臍下,次候藥冷,灌服,須臾又進一服。

有婦人先胸脅脹痛,後四肢不收,自汗如雨,小便自遺,大便不實,口緊目瞤,飲食懶進十餘日,或以為中臟甚憂。立齋視之,曰:非也。若風既中臟,真氣既脫,惡症既見,焉能延至十日,乃候其色面目俱赤而或青,診其脈左三部洪數,惟肝尤甚,乃知胸乳脹痛,肝經血虛,肝氣否塞也。四肢不收,血虛不能養筋也。自汗不止,血熱津液妄泄也。小便自遺,肝經熱甚,陰挺失職也。大便不實,肝木熾盛,克脾土也。連用犀角散四劑,諸症頓愈。又用加味逍遙散調理而安,後因鬱怒,前症復作,兼發熱嘔吐,飲食少思,月經不止,此木盛剋土而脾不能攝血也。用加味歸脾為主,佐以逍遙而愈,後每過怒或睡中手足搐搦,復用前藥即愈。

唐柳太后病風不能言,脈沉欲脫,群醫束手相視,許胤宗曰:此鉺湯藥無及矣。即以黃耆防風煮湯數十斛置床下,氣騰騰如霧熏蒸之,是夕語,更藥之而起。

有人平居無疾,忽如死人,身不動搖,默默不知人事,目閉不開,口噤不言,或微知人惡聞人聲但如眩冒,移時方寤,此由出汗過多,血少氣並於血,陽獨上而不下,氣壅塞而不行,故身如死,氣過血還,陰陽復通,故移時方寤,名曰鬱冒。冒亦名血厥,婦人多有之。厥有陰陽,陽厥補陰,壯水之主,陰厥補陽,益火之源。

陽氣衰之者。陰必湊之,令人五指至膝上皆寒,名曰寒厥,宜六物附子湯。陰氣衰於下,則陽湊之,令人足下熱,熱甚則循三陰而上逆,謂之熱厥,宜六味地黃丸。肝藏血而主怒,怒則火起於肝,載血上行,故令血菀於上。血氣亂於胸中,相薄而厥逆,謂之薄厥,宜蒲黃湯,諸動屬陽,故煩勞則擾乎陽,而陽氣張大,勞火亢矣。火炎則水乾精絕,是以遷延至夏,內外皆熱,水益虧而火益亢,孤陽厥逆,如煎如熬,故曰煎厥,宜人參固本丸。五屍之氣,暴淫於人,亂人陰陽氣血,形氣相離,不相順接,故令暴厥如死,名曰屍厥,宜蘇合香丸。寒痰迷悶,四肢逆冷,名曰痰厥。宜姜附湯。胃寒即吐蛔蟲,名曰蛔厥,宜烏梅丸加理中湯。氣為人身之陽,一有拂鬱則陽氣不能四達,故令手足厥冷,與中風相似,但中風身溫,中氣身冷,名曰氣厥,宜八味順氣散。

人生負陰而抱陽,食味而被色,寒暑相蕩,喜怒交侵,況斫削多端,氣血精神耗竭。烏得而無暴脫暴死之症?故中風之症,因賊風虛邪之觸而發者,不過十之一二,多屬內為氣血兩虛。氣虛則陰血不長,陰衰則熱極生風,虛風內戰。神氣外馳,因而乃發,發則諸氣上逆而化火,諸熱亢極而化風,諸液結聚而為痰,諸水潮湧而為涎,斯時也,有升無降,有出無人,一如疾風暴,雷龍騰水湧之勢,一時暴絕,出其不意,所以絕無外感頭疼身熱畏風畏寒諸症,實因氣虛為本,風痰為標,而外觸者,不過標中之兼症也。

凡牛黃丸與蘇合丸所治有異,熱阻關竅,宜牛黃丸:寒阻關竅,宜蘇合丸。若手撒口開遺尿等死症,急用參附峻補,間有生者。若牛黃蘇合入口即斃,蓋寒熱阻閉之症,可作有形之症。若真元暴脫之症,必求無形有神之大藥,方能力挽無虞,其用風藥以治風,熱藥以治熱,毒藥以攻毒,氣藥以行氣,此用藥之大法,蓋同氣相求,衰之以屬也。至於反佐逆從之變,因病別宜,變化無窮,法不能以定之。

中風脈候吉凶

凡脈浮弦無力為風,浮滑不清為痰,浮數有力為火,沉弦有力為氣,沉實有力為便結,沉澀而數為血凝。凡下元無根,則兩腎脈不應,或沉滑微細,若尺浮而無力,腎氣不足,尺洪而弦數,腎陰大虧。若痰塞氣滿,並逆於上,有升無降,則虛弦搏急,一如沸釜,或精氣元氣一時暴絕,則虛散而欲絕。脈來緩滑或浮滑或滑數,有神者,易治;或弦滑或浮數。或洪大者,難治。若兩脈絕無,下元已絕,寸關虛豁而空大,真氣已散,或舉之搏大,按之絕無,孤陽無依者死。

口開手撒遺尿者屬氣虛,為陽暴絕也,速宜大料參附補救之。如因無血而不能滋養其筋,是以舉動則痛者,為筋枯也,不治諸中或未蘇或已蘇,或初病或久病,忽吐出紫紅色者死。

一凡中風口開為心絕,手撒為脾絕,眼合為肝絕,遺尿為腎絕,氣喘面黑鼻鼾為肺絕,及吐沫直視,喉如鼾睡,肉脫筋痛,面赤如裝,髮直搖頭上竄,或頭面青黑,汗如綴珠,並脈大數無倫者死。

參附湯

人參(一兩) 附子(半個生用) 水煎溫服。

稀涎散

治中風口噤,單蛾雙蛾。

江子仁(六粒,每粒分作二片) 牙皂(三錢,切片) 明礬(一兩) 先將礬化開,後入二味攪勻,待礬枯為末,每用三分吹入,諸病皆愈。痰涎壅盛者,燈心湯下五分,在喉者即吐,在膈者即下。

易老天麻丸

天麻(祛風) 牛膝(強筋) 萆薢(祛風濕,強筋骨) 玄參(壯水制火,各六兩) 當歸(十兩,和血) 杜仲(七兩,使筋骨相生) 生地(一斤,益真陰) 羌活(去骨節風,十兩) 附子(泡,一兩,行經)蜜丸,一方有獨活五兩。

活絡丹

治中風手足不仁,經絡有濕痰死血。

川烏(泡,去皮、臍) 草烏(泡,去皮) 膽星(六兩) 地龍(即蚯蚓,洗,焙乾) 乳香(去油) 沒藥(另研,三兩三錢) 酒丸酒下五七十丸。

河間地黃飲子

治腎氣虛弱,語言謇澀,足膝痿廢。

熟地巴戟(去心) 山茱 肉蓯蓉(去甲) 附子(泡) 五味子 石斛 白茯苓 石菖蒲 遠志(去心) 肉桂 麥門冬(去心) 上各一錢,入薄荷少許,薑棗水煎服。

腎之脈出然穀肉內踝,上踹及股,故虛則足痿不能行。其直者,挾舌本,故虛則舌謇不能言。地黃、巴戟、茱萸、蓯蓉、精不足者補之以味也;附子、官桂,陽不足者溫之以氣也;遠志、菖蒲使心氣下交也;麥冬、五味壯水之上源也;茯苓、石斛走水穀之府,化榮衛而潤宗筋者也。不及肝者,肝腎同治也。諸臟各得其職,則筋骨強而機關利矣,蹇澀痿廢夫復何虞!

朮附湯

見濕門。

三生飲

治中風,卒然昏憒,不省人事,痰涎壅盛,語言謇澀等症。

生南星(一兩) 生川烏(去皮) 生附子(五錢,去皮) 木香(二錢) 每服一兩,加人參一兩煎。

此足太陰、陽明、厥陰,手少陽藥也。南星辛烈散風除痰;附子重峻溫脾逐寒;烏頭輕疏溫脾逐風。二藥通行經絡,無所不至,皆用生者,取其力峻而行速也。重加人參所以扶其正氣,少佐木香所以行其逆氣也。

胃風湯

治風冷客於腸胃,饗泄完穀不化,及腸風下血。又治風虛能食,牙關緊閉,瘛瘲肉瞤,名曰胃風。

人參 白朮(土炒) 茯苓 當歸(酒洗) 芎藭 芍藥(酒炒) 肉桂(各等分) 加粟米百餘粒煎,此即十全湯去黃耆、地黃、甘草。

史國公藥酒方

治中風,語言謇澀,手足拘攣,半身不遂,痿痹不仁。

羌活 防風 白朮(土炒) 當歸(酒洗) 牛膝(酒浸) 川萆薢 杜仲(薑汁炒,斷絲) 鬆節(杵) 虎頸骨(酥炙) 鱉甲(醋炙) 晚蠶砂(炒,二兩) 秦芄 蒼耳子(炒,捶碎,四兩) 枸杞(五兩) 茄根(八兩,蒸熟) 為粗末,絹袋盛,浸無灰酒三十觔,煮熟退火毒服,每日數次,常令醺醺不斷。

蠲痹湯

治中風,身體煩痛,項背拘急,手足冷痹,腰膝沉重,舉動艱難。

黃耆(蜜炙) 當歸(酒洗) 赤芍(酒炒) 羌活 防風 片子薑黃(酒炒) 甘草(炙) 加薑棗煎。

潤腸丸

治外無六經之形證,惟便溺陰隔者,當以此導之,老人尤宜。

桃仁 麻仁(各研成泥) 大黃(酒煨,各一兩五錢) 當歸尾 白芍藥 升麻 枳實(麩炒) 陳皮(各五錢) 生甘草 人參(各三錢) 木香 檳榔(各二錢) 除麻仁、桃仁外,為末,卻入二仁泥,蜜丸,梧子大,每服七八十丸,溫水食前下。

三痹湯

治血氣澀滯,手足拘攣,風寒濕痹等疾。

川續斷 杜仲(去皮,姜炒) 防風 桂心 人參 茯苓 生地黃 白芍藥 甘草 川芎 當歸 黃耆 川牛膝 川獨活 細辛 秦艽(各等分) 加薑棗煎。

此足三陰藥也。喻嘉言曰:此方用參耆四物,一派補藥,內於防風、秦艽以勝風濕,桂心以勝寒,細辛、獨活以通腎氣,凡治三氣襲虛而成痹,患者宜准諸此。

獨活寄生湯

治肝腎虛熱,風濕內攻,腰膝作痛冷痹症,及屈伸不便。腎水臟也,虛則寒濕之氣湊之,故腰膝作實而痛。冷痹者,陰邪勝也,肝主筋腎主背,《靈樞》曰:能屈而不能伸者,病在筋;能伸而不能屈者,病在骨。

獨活 桑寄生(如無真者,以川續斷代之) 秦艽 防風 熟地黃 當歸(酒洗) 芍藥(酒炒) 川芎(酒洗) 杜仲(薑汁炒斷絲) 牛膝 人參 茯苓 甘草 桂心 細辛(等分) 每服四錢。此即前方除黃耆、續斷,加桑寄生,此足少陰厥陰藥也。獨活、細辛入少陰,通血脈,偕秦艽、防風,疏經升陽,以祛風;桑寄生益氣血,祛風濕,偕杜仲、牛膝,健骨強筋而固下;芎歸芍地,所以活血而補陰;參桂苓草,所以益氣而補陽。辛溫以散之,甘溫以補之,使血氣足而風濕除,則肝腎強而痹痛愈矣。丹溪曰:久腰痛必用官桂以開之,腹脅痛亦然。

大防風湯

去風順氣,活血壯筋,治痢後腳弱不能行履,名曰痢風:或兩膝腫痛腳痙枯臘,名曰鶴膝風。

防風 人參 羌活 川芎 白芍 甘草 牛膝(各一錢) 附子(六分) 白朮(一錢五分) 黃耆 當歸 熟地黃 杜仲(各二錢) 薑棗同煎。

豨薟丸

治中風口眼喎斜,時吐涎沫,語言謇澀,手足緩弱,諸痹皆效。

豨薟草,五月五日或六月六日收採,其葉用蜜酒拌,九蒸九曬,曬乾為末,蜜丸桐子大,每服百丸,空心溫酒送下。不但搜風尤能勝濕,濕去則脾胃健而筋骨分,中風挾濕者,服之尤宜。

大醒風湯

治中風痰涎壅盛,半身不遂,歷節痛風。

天南星(生用) 防風 獨活 附子(生,去皮、臍) 全蠍(微炒) 甘草姜水煎溫服。

滌痰湯

治中風痰迷心竅,舌強不能言。

南星(薑製) 半夏 枳實(麥炒) 茯苓 橘紅 石菖蒲 人參 竹茹 甘草 姜水同煎。

天仙膏

治卒暴中風,口眼喎斜。

天南星(大一個) 白芨(二錢) 大草烏頭(一個) 殭蠶(七個) 為末,用生鱔魚血調成膏,敷喎處,覺正洗去。

又方,用鱔魚血入麝香少許,塗之即正。

續命丹(一名神授保生丹)

治男婦左癱右瘓,一切風疾。

天南星(米泔水浸七日,每日換水,去皮、臍,薄切,曬乾,寒天加二日,六兩) 川烏頭(清水浸法如前) 草烏頭(清水浸法如前,去皮、臍、尖,各六兩) 地龍(去土,水洗,曬乾,四兩) 滴乳香(研) 五靈脂(清水淘,去沙石,曬乾,用薑汁浸,曬十日,每日添薑汁,直候其色轉黑,六兩) 沒藥 白殭蠶(去嘴、足、絲,炒) 羌活 天麻(各二兩) 生蠍(去毒、曬乾,生用) 辰砂(研) 白附子(生用) 輕粉(研) 雄黃(研,各一兩) 片腦(一錢五分) 麝香(研,一兩二錢五分) 為末,薑汁煮糯米飯,搜和作劑,石臼內杵丸成錠,曬乾瓦罐收貯,每服一錠,薑汁和好酒磨化,臨臥通口熱服,以衣被厚蓋,汗出為度,服藥後忌諸動風之物三七日。

大秦艽湯

治外無六經之形證,內無便溺之阻膈,腸血弱不能養筋,手足不能運動,舌強不能言。

秦艽 石膏 甘草 川芎 當歸 羌活 生地黃 防風 黃芩 白芍 白芷 白朮 獨活 熟地黃 細辛 白茯苓 姜水煎服。如心下痞,加枳實。

真珠丸

治肝虛為風邪所幹,臥則魂散而不守舍。

真珠母(三錢,另研) 當歸 熟地黃 人參 酸棗仁 茯神 柏子仁(各一兩) 犀角 沉香(各五錢) 為末,蜜丸,桐子大,辰砂為衣,每服四五十丸,薄荷湯食後吞下,一日三服。

換骨丹

治口眼喎斜,半身不遂,一切風癇,喑風癱瘓。

歌曰:我有換骨丹,傳之極幽秘,疏開病者心,扶起衰翁臂,氣壯即延年,神清目不睡,南山張仙翁,三百八十歲,槐皮芎米芷。仙人防首蔓,十件各停勻,苦味香減半、龍麝即少許,硃砂作衣纏,麻黃煎膏丸,大小如指彈,修合在深房,勿令陰人見,夜臥服一粒,遍身汗津滿,萬病自消除,神仙為侶伴。

麻黃(煎膏) 思仙米 槐角子(取子) 桑白皮(另取末) 川芎 白芷 葳靈仙 人參 防風 何首烏 蔓荊子(各一兩) 苦參 五味子 廣木香(各五錢) 麝香(少許,研) 硃砂(研,為衣,不拘多少) 龍腦(少許,研) 為末,以麻黃膏和杵一萬五千下,每兩分作十丸,每服一丸,以溫酒食後臨臥一呷咽之,重衣蓋覆,當出汗即搓。方加調補,及避風寒。思仙米者即杜仲也。

虎脛骨酒

治中風偏枯,四肢不隨,一切諸風攣拳。

石斛 石楠葉 虎脛骨(炙) 防風 當歸 茵蕷葉 牛膝 杜仲(去粗皮,炒) 川續斷 川芎藭 金毛狗脊(燎去毛) 川巴戟(去心,各一兩) 銼如豆大,以絹囊盛藥,無灰好臘酒一斗漬之,十日後隨量飲之。

又方

治風癱不能行動。

防風 萆薢 當歸 桔粳 虎骨 敗龜板 牛膝 枸杞 秦艽 晚蠶砂(炒黃色) 羌活 干茄根(飯上蒸過) 蒼耳子 蒼朮(炒七次,捶碎) 五加皮(各二兩) 銼碎,用絹袋盛藥,以無灰酒一斗,浸壇內,密固煮滾,封七日,開取時不可以面向罐口,恐藥氣衝眼,每日早午晚間。病人自取一小盞服之,不許多服,病痊酒盡,以藥渣曬乾為末,酒糊為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酒送下,日三服。

中風門要藥

祛風豁痰順氣,如天麻、白附子、白殭蠶、獨活、羌活、麻黃、防風、鉤藤、石菖蒲、薄荷、白芷、桂枝、肉桂、生附子、全蠍,南星、膽星、半夏、玄明粉、白花蛇、陳皮、烏藥、川芎、桔梗、杏仁、枳實、川烏、秦艽、防己、竹瀝、荊瀝、檀香、丁香、沉香、木香、牙皂、牛黃、麝香、蘇合香、雄黃、安息香、硃砂、珍珠、琥珀、生薑、大棗、蔥白之類,隨候採用。

補真火以追復失散之元陽,如肉桂、附子、人參、炮薑、炙黃杏、白朮、炙甘草之類,隨候採用。

填真陰以斂孤陽之浮越,如熟地、生地、當歸、芍藥、枸杞、肉蓯蓉、巴戟、山茱萸、乳制茯苓、河車、人乳、山藥、澤瀉、麥冬、五味子、薑炭、製附子之類,隨候採用。

養肺金以平肝木,補腎水以潤肝榮,如熟地、麥冬、五味子、當歸、白芍、棗仁、丹參、柏子仁、茯苓、茯神、貝母、玉竹、石斛,蒺藜、遠志、銀柴胡、天麻、郁李仁、麻仁、玄參之類,隨候採用。

補精血以實骨髓,調榮衛以舒經絡,如人參、熟地、當歸、杜仲、續斷、豨薟草、五加皮、鬆節、何首烏、鹿茸、虎脛骨、牛膝、秦艽、忍冬藤、肉桂、桂枝、豆、酒、羊肉之類,隨候採用。

傷風(兒科)

凡少感微風,頓然頭疼鼻塞,咳嗽噴嚏,呵欠喘急,身熱脈浮,停寒悽清,此謂傷風。因肺主皮毛,傳入肺經,故多咳嗽,其虎口三關指紋紅紫而長,其脈左寸人迎脈大,為外感症也。(或云肝以候風,當左關。)復有傷風而自利,腹脹而手足冷者,此脾怯也,當與和脾而兼發散。有潮熱多睡,氣粗嘔吐,乳食不消,大便黃白而咳嗽者,此乃脾肺受寒,不能入倉而故吐也。如潮熱而日依期發者,或壯熱不已者,此必欲成癇候也。若傷風而多淚,脅痛目腫咳嗽者,此傷風兼肝也。舌苦顏赤汗流咳嗽者,此兼心也。面黃唇腫,減食噁心者,此兼脾也。頤白眶腫,上氣喘急,肌慄毛焦者,此兼肺也。腰疼而嗽者,此兼腎也。

《靈樞》曰:小骨弱肉者,善病寒熱,何以候骨之大小,肉之堅脆?顴骨者,骨之本也,顴大則骨大,顴小則骨小。皮膚薄而其肉無䐃,(無䐃者,肉無分理也。)其臂懦懦然,(欲知髓之虛滿,又驗臂之厚薄,故臂薄者,其骨必小,其髓不滿,腦為髓腑,風池、風府內通於腦,腦髓不充,則邪易入以為病也。)

升麻葛根湯

治脾臟發咳,右脅痛,痛引肩背及陽明發痰等症。

升麻 白芍藥 甘草(各二錢) 葛根(三錢) 水煎服。

右脅者脾胃之鄉,肩者手陽明之脈,斑由胃熱,胃主肌肉,升麻、葛根直入陽明而逐其邪熱,佐以芍藥,使以甘草,和其營,俾無伏匿之邪也。其治發斑,止宜於將出者,若已出而用之,重虛其表,反增斑爛矣。

二陳湯

半夏 白茯苓 甘草 橘紅 用姜水煎。

此方半夏豁痰燥濕,橘紅消痰利氣,茯苓降氣滲濕,甘草補脾和中。補脾則不生濕,燥濕滲濕則不生痰,利氣降氣則痰消解,治痰之聖藥也。有嫌半夏性燥,代以他藥,失其旨矣。如熱痰加芩連;寒痰加薑桂;濕痰加蒼白二術;食積痰加麴櫱、山楂;風痰加南星;燥痰加栝蔞、青黛;郁瘀加枳殼、香附;老痰加海石、朴硝,合宜之妙盡矣。

解肌湯

治發熱有驚。

防風 山楂 桔梗 紫蘇 天花粉 薄荷 陳皮 枳殼(各五分) 茯苓(三分) 甘草(二分) 水煎服。

小柴胡湯

見傷寒門。

麻黃湯

見傷寒門。

風熱(兒利)

風熱者,其症有二,有素因痰火鬱熱在內,熱極生風,或為風寒所束、不得發越,此熱為本寒為標,治宜辛涼輕劑清熱散風。若熱甚生風者,但治其熱而風自消,風未生熱者,但治其風而熱自愈也。

解肌湯

疏導風熱。

桔梗 木通 山楂 枳殼 前胡 陳皮 川芎 甘草 姜水煎,如氣相仿發瘡疹者加蟬蛻;如內熱加黃芩;如咳嗽加桑皮、杏仁。

方脈傷風合參

傷風雖病之小者也。然諺云不醒即成癆,蓋由乎金水二臟不足,陽氣不能衛之於外也。《經》曰:傷於風者,頭先受之,故必頭痛。《經》曰:陽浮者,熱自發,陰弱者,汗自出,故必發熱自汗。若肉腠閉拒,雖有大風苛毒,弗之能害。《經》曰:肉不堅腠理疏,則善病風。又曰:虛邪賊風,陽先受之,蓋風者天之陽,風傷於衛,衛者人之陽,以類相從也。治法不可發散太過,不可補益太早,更當審的內因外因為治。外因者為有餘,秋冬與辛溫,春夏與辛涼,解肌表而從汗散。內因者為不足,固其衛氣,兼解風邪。若再發表,則重虛其虛。要知邪之所湊,其正必虛,倘徒事疏解,則已受之邪,從此而去,未來之邪,何時而已耶?若既從發表之後而仍惡風自汗如故者,此營衛傷而氣血不充也。若調榮養衛為主。若調邪猶未盡,再加疏表,虛虛之禍,不可勝言。如素有痰熱壅遏太陰陽明二經,內有窠囊,則風邪易於外束。若為之招引者,然所謂風乘火勢,火逞風威,互相鼓煽者,必外加辛涼,以解其束,內加清熱化痰以去其窠,則絕表裡相牽為患之害矣。勿謂秋毫之小病,若屢發漸變大疴,常多輕視忽略不守禁忌,攻補誤設,以致由淺入深,侵淫臟腑,氣血日衰,金枯水涸,百病皆牢,變成癆瘵,不可療矣。

傷風者,書所謂新咳嗽而鼻塞聲重者是也。凡有汗惡風,脈浮數為傷風,外有六經之形證,如頭項痛腰脊強,宜以桂枝湯或九味羌活湯治之。然輕重不一,由乎人之裡氣虛實,而感冒隨有深淺矣。初起則寒,故藥宜辛溫發散;郁久則熱,故藥宜辛涼和解,切不可初用寒涼以致外邪不得疏散,鬱火不得發越,則肺氣益傷,猶引賊破家矣。至有脾肺兩虛,湊里不密,而數傷風者,愈發則愈虛,愈虛則愈感,惟補中益氣湯最宜。

參蘇飲

治外感內傷,發熱頭痛,嘔逆咳嗽,痰塞中焦,眩暈泄瀉。

人參 紫蘇 乾葛 前胡 半夏(薑汁炒) 茯苓 陳皮 甘草 枳殼(麩炒) 桔梗 木香 加薑棗煎。外感多者去棗加蔥白;肺中有火去人參加杏仁、桑白皮;泄瀉加白朮、扁豆;咳嗽甚者去木香、人參。

此手足太陰藥也。風寒宜解表,故用蘇葛前胡;勞傷宜補中,故用參苓;甘草、橘半除痰止咳;枳桔利膈寬腸;木香行氣破滯,使內外俱和,則邪散矣。

九味羌活湯

見傷寒門。

和解散

治傷風鼻塞咳嗽,胸脅吊痛。發熱口渴。

紫蘇 杏仁 陳皮 半夏 前胡 薄荷 葛根 桔梗 甘草(炙) 桑白皮 薑棗蔥白同煎。

人參敗毒散

見傷寒門。

桂枝湯

見傷寒門。

方脈風熱合參

風熱者,咳嗽喉疼面熱,即熱傷風也。凡素有痰火鬱熱在內,熱極生風,或為風寒所束,不得發越,此熱為本,寒為標,治宜清熱散風。《經》云:火鬱則發之。又有風寒外束者,可發。若素患陰虧不足,又值過於溫暖,以致咽疼,音啞咳嗽者,宜於辛涼之中,佐以滋陰潤肺,辛涼邪得外解,甘苦正得內和、不得驟用苦寒,以致鬱熱在內,正不得伸,邪不得解,更傷肺金清氣矣。

二陳湯

見前傷風門。加桔梗、天花粉、玄參、薄荷、酒芩、前胡。如嗽不轉,加栝蔞仁:如夜嗽多加知母;如喉疼減半夏;如痰盛加貝母、枳殼;如肺經熱氣壅,輕則加桑白皮、地骨皮,重則加石膏。

方脈破傷風合參

丹溪曰:破傷風症多死,最急症也。始因出血過多,或風從瘡口而入,或瘡早閉合,瘀血停滯於內,血受病而屬陰,始雖在表,隨易傳臟,故此風所傷,極多難治。其症身熱自汗,口噤搐搦,勢急非常藥可治,故丹溪曰:非全蠍不開,兼以防風風藥。凡破傷風邪,初受在表者,宜用發散,同傷寒表治法,用防風、羌、獨、芎、歸、麻黃、南星、白芷、全蠍、赤芍、細辛、藁本、蔓荊、天麻、半夏、陳皮之類,隨候加減。半表半裡者,宜用和解藥,如發散不解,邪傳入里,臟腑閉塞。驚而發搐,宜用天麻、蜈蚣、雄黃、殭蠶、巴霜、硃砂、南星、全蠍之類為丸。或用羌、防、芎、歸、赤芍,黃芩、大黃之類,煎服下之,若病日久,氣血漸虛,邪氣入胃者,宜養氣血為主,兼以風藥,如當歸、地黃、芎、芍、防風、白芷之類;如傷骨疼痛者加乳香。

四惡症不可治,一頭目青黑,二額上汗珠不流,三眼小目瞪,四身汗如油。

如聖散

治破傷風,止血定疼。

蒼朮(六兩) 川烏頭(泡,去皮,四兩) 防風 草烏頭(泡,去皮) 細辛(二兩五錢) 天麻 川芎 兩頭尖(泡,去皮,四兩) 白芷(各一兩五錢) 蠍梢(微炒) 雄黃 乳香(各五錢) 為末。每服一錢,酒調下。

一方

治破傷風,用全蠍十個,為末,酒調,一日三次服之。

一字散

治破傷風。

金頭蜈蚣(一條,去頭、足,炙) 天麻(五錢) 草烏頭(去蘆,五錢) 香白芷(少許) 全蠍(十個) 為末,每服一字,發熱清茶下,發寒溫酒,或半夏茯苓下。

治破傷風,血凝心,針入肉三證如神,方用烏鴉翎燒灰,存性,細研,酒服一錢,或白滾湯下。

方脈胃風合參

胃風者,因食後風冷而致其候,脹滿食飲不下。形瘦腹大,惡風頭汗,隔塞不通,其脈右關弦而緩帶浮,宜用胃風湯主之。又曰:胃風之症,治嘔而愈嘔者是也。此皆好食甘甜之物,膏粱之味,積久成熱,因而生風,非一朝一夕之故也。宜用川烏一兩,洗淨,去皮、臍,不去尖,以漿水一碗煮干,每枚切作二片,復用漿水一碗煮盡,切作四片,每細嚼一片,以少溫水下,少頃,嘔遂止。古書之治法如此,臨症宜審用之。

胃風湯

風冷入於腸胃,泄下鮮血,腸胃濕毒,下如豆汁。

人參 茯苓 川芎 當歸 桂 白朮 白芍(各等分) 加粟米百粒,水煎服。如腹痛加木香。

方脈痛風五痹合參(附麻木虛癢)

《經》曰: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也。風氣勝者為行痹,行痹者,行而不定也,今稱為走注疼痛,俗名流火及歷節風。寒氣勝者為痛痹,痛痹者,疼痛苦楚,關節浮腫,世稱為痛風及白虎飛屍。濕氣勝者為著痹,著痹者留著其處而不移,世稱為麻木不仁,或痛著一處,始終不移者是也。凡風則陽受之,故為痹行,寒則陰受之,濕則皮肉筋骨受之,故為痹著而不去,皮膚不仁,是以夫痹從風寒濕之所生也。

《經》又曰:以冬遇此者為骨痹,以春遇此者為筋痹,以夏遇此者為脈痹,以至陰遇此者為肌痹,以秋遇此者為皮痹,此以所遇之時。所客之處命名。以時令配五臟所合而言也,至陰者六月也。又曰:其入臟者死。其留連筋骨間者疼久,其留皮膚間者易已。又曰:痛者寒氣多也,有寒故痛也。其不痛不仁者,痛久入深,營衛之行澀,經絡時疏,故不痛,皮膚不營故為不仁,蓋痹在於骨則重,在於脈則血凝而不流,在於筋則屈不伸,在於肉則不仁,在皮則寒,故此五者則不痛也。凡痹之類,逢寒則急,逢熱則縱,皆由內虛為本,可以風名,不可以作風治也。

統旨曰:風痹者,遊行上下,隨其虛邪,與血氣相搏,聚於關節,筋脈弛縱而不收也。寒痹者四肢攣痛,關節浮腫。濕痹者留而不移汗多,四肢緩弱,皮膚不仁,精神昏塞。熱痹者臟腑移熱,復遇外邪客搏經絡,留而不行,陽遭其陰,故𥉂痹熻然而悶,肌肉熱極,體上如鼠走之狀,唇口反裂,皮膚色受。(《經》言:止有風寒濕三痹,此更有熱者,蓋郁久成熱,熱在三氣之內變生者耳。)三氣合而為痹,則皮膚頑厚或肌肉痠痛,此為邪中,周身搏於血脈,積年不已則成癮疹風瘡,搔之不痛,頭髮脫落,治宜疏風涼血。總由營衛舍虛,外邪留居,血氣凝結而成也,太抵濕多則腫,熱多則痛,陰虛則脈弦數,而重在夜,陽虛則脈虛大則重在日。

痹者,閉也。五臟六腑正氣,為邪氣所閉,則痹而不仁。痹雖有五,多由體虛之人,腠理空疏,為風寒濕三氣侵入於皮脈肌筋骨,不能隨時驅散,留滯於內,久而為痹。其為病也,寒多則掣痛,風多則引注,濕多則重著。然風寒濕三氣客於經絡,為病不一,或為痛或為癢,或為麻痹不仁,或為手足緩弱,所以然者,有新久輕重之分,有濕痰死血之異耳。治以攻補兼施,而標本兼顧也。薄桂味薄,能橫行手臂:領南星、蒼朮等藥至痛處成功;葳靈仙治上體痛風;漢防己治下體痛風。然虛弱人並當以氣血藥兼之。方能有力運行藥勢。

痛風者,古名痛痹,俗謂之白虎歷節風,即四肢骨節走症也。夫氣行脈外,血行脈內,晝行陽,夜行陰,各二十五度,得寒則行遲而不及,得熱則行速而太過,內傷外感則疾作矣。彼痛風者,因血受熱已自沸騰,或再涉冷受濕取涼,熱血得寒,汙濁礙澀,榮衛難行,堅牢閉礙,邪正交戰,所以作痛,夜痛甚者,行於陰也。治當以辛烈暴悍之劑,流散寒濕開鬱行氣,破瘀豁痰,舒風和血,開發腠理,則怫鬱開,而血行氣和自愈,大約有餘則發散攻邪,不足則補養氣血,然亦有數種治法不能無異。或因風熱,或因痰,或在風濕,或因血虛,或濕痰濁血,流注為病,在下焦而道路遠者,非烏附氣壯者不能行,故用為引經。若以為主治,非徒無益也,總肢節腫痛,因經絡感受風寒,郁久成為濕熱流注,肢節之內痛者火也。腫者,濕也。其治宜疏風燥濕,佐以調補氣血以助藥力運行,終以滋養肝腎,以壯筋骨堅強,此其治也。然痛要在勢如刀割,尚屬邪正相爭之象,若至全然不痛,則邪正混為一家,相安於無事矣。

《內經》論痹,四時之令,皆能為邪,五臟之氣,各能受病,六氣之中,風寒濕居其半,所謂雜至與合,則知非偏受一氣,可以致痹。又云:風勝寒勝濕勝者,則知但分邪有輕重耳。皮肉筋骨脈各有五臟之合,初病在外,久而不去,則各因其合,而內舍於臟,在外者祛之猶易,入臟者攻之實難,治外者散邪為亟,治臟者養正為先。治行痹者散風為主,禦寒燥濕仍不可廢,大抵必參以補血之劑,蓋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也。治痛痹者散寒為主,疏風燥濕仍不可缺,大抵必參以補火之劑,非大辛大溫,不能釋其凝寒之害也。治著痹者利濕為主,祛風解寒亦不可缺,大抵必參以補脾補氣之劑,蓋土強可以勝濕,而氣足自無頑麻也。病退之後,內節欲以保精髓,慎寒冷以祛外邪,戒酒面以杜濕熱,服補養以生氣血,則病不復發矣。

痹之為證,有筋攣不伸,肌肉不仁,與風症相似,但風則陽受之,痹則陰受之,故多重著沉痛。其三氣之中,風氣者為行痹,故走而不守,不拘上下,左右關節之間,流走而痛,或三日五日,又移一處,俗名流火,又名白虎風,言其往來而痛,一如虎咬之狀,日輕夜重也。寒氣勝者為痛痹,因血脈寒凝,痛在一處而不移,俗名白虎飛屍。濕氣勝者為著痹,上下脈理滯塞不通,致令肌肉先麻而後木,木而不知痛癢,即所謂不仁,《經》又以所遇之時,所客筋骨皮肉脈之處而命名,非行痛著三者之外,另有骨筋之諸痹也。崔紫虛曰:風寒濕氣合而為痹,浮緊兼澀,三脈乃藥,則緊澀之脈,重痛沉著之症,皆純陰也。當助陽溫散之劑,方為對病。

《靈樞》曰:衛氣不行,則為麻木。丹溪曰:麻是氣虛,木是濕痰死血。然則曰麻,曰木者,以不仁中分而為二也。雖然亦有氣血俱虛。但麻而不木者,亦有虛而感濕,麻木並作者。又有因虛而感風寒濕三氣乘之,故周身掣痛,麻木並作者。古方謂之周痹;治法宜先汗而後補也。當以類而推治,然麻木者,不仁之漸也。麻為木之微,木為麻之甚,古方名為麻痹。《原病式》曰:麻者亦猶澀也。由水液衰少而燥澀,氣血壅滯而不得滑澤通行,氣強攻衝而為麻也,俗方治麻多用烏附者,令氣行之暴甚,衝開道路,得以通利,則中氣行而麻自愈也。然烏附止能溫行,更必須兼以補益,蓋麻木未有不由於氣血兩虛也。或謂麻木為風,雖三尺之童,皆以為然,然如久坐而起,亦有麻木,假如以繩縛系釋之,亦覺麻木,久則自已者,此非因風邪,乃氣不行也,故不須治風,當補其肺中之氣,則麻木自去。亦有因陰火乘其陽分,火動於中而麻木者,當兼治陰火則愈,不必去火補陰,而火自息也。大抵諸脈有餘,痹在表,諸脈不足痹在裡。

風者四時八方之氣,從鼻而入乃天之氣也。痰者五穀百物之味,從口而入,脾胃之濕所結乃地之氣也。故風勝者先治其風,痰勝者先治其痰,風與疾相等,則治風兼治痰,此定法也,《經》云:風之傷人也,先從皮毛而入,次傳肌肉,次傳筋脈,次傳骨髓,故善治者,先治皮毛,次治肌肉,由此觀之。乃從右而漸入於左也。皮毛者右肺主之,肌肉者右胃主之,筋脈者左肝主之,骨髓者左腎主之,從外入者轉入轉深,故治皮毛治肌肉不使其深入也。又曰:濕之傷人也,先從足始,此則自下而之上,無分左右者也。從外入者,以漸而驅之於外,從下上者,以漸而驅之於下,此其治也。

十指麻木,丹溪云:是乃胃中有濕痰死血,宜二陳湯加蒼朮、白朮、桃仁、紅花、附子。

有或腿足或肩背,一塊肌肉木者,此陽氣不足,不能周及,以致陰寒凝泣也。

身上虛癢者,是血不榮於腠理也。用四物湯加黃芩煎,調浮萍末服之。

五痹湯

治風寒濕之氣,客留肌體,手足緩弱麻頑不仁。

片子薑黃(一兩) 羌活 白朮 防己(各二兩) 甘草(微炙,五錢) 每服五錢,姜水煎。病在上食後服,病在下食前服。

羌活湯

治白虎歷節風毒,攻注骨節疼痛,發作不定。

羌活(二兩) 附子 秦艽 桂心 木香 川芎 當歸 牛膝(酒浸) 甘草(炙,各五錢) 桃仁(去皮、尖,麩炒) 防風 骨碎補(各一兩) 每服四錢,姜水煎溫服。

虎骨散

治白虎風,肢節疼痛,如虎齧狀。

虎骨(酥炙,二兩) 甘草(炙) 全蠍(去毒,各五錢) 麝香(一分) 天麻 防風 牛膝(酒浸) 殭蠶(去絲、嘴,炒) 當歸(酒浸) 乳香(另研) 白花蛇(酒浸,取肉,二兩) 桂心(不見火,各二兩) 為末,每服三錢,豆淋酒調服。

續斷丸

治風濕流注,四肢浮腫,肌肉麻痹。

當歸(炒) 川續斷 萆薢(各一兩) 川芎(七錢五分) 天麻 防風 附子(各一兩) 乳香 沒藥(各五錢) 為末,蜜丸如桐子大,每服四十丸,溫酒米飲任下。

三痹湯

方見前中風門。

麝香丸

治白虎歷節,疼痛遊走,晝靜夜劇。

川烏(大者三個,生用) 全蠍(二十一個,生用) 黑豆(二十一個,生用) 地龍(五錢) 為末,入麝香少許,研勻,糯米糊丸綠豆大。每服七丸,甚者十丸,夜臥須令膈空,溫酒下,微出冷汗一身便瘥。

虎骨丸

治經絡凝滯,骨節疼痛,筋脈攣急,遇陰寒愈痛。

乳香 沒藥(各另研) 赤芍藥 熟地 當歸 血竭(五錢) 虎脛骨(酥炙黃) 為末,用木瓜一枚,切破去核,入乳香末在內,以麻線纏定,勿令透氣,以好酒六升,煮酒盡,取木瓜,去皮,研如泥,入熟蜜少許,杵和為丸,如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看病上下服。

治白虎風歷節風腫痛,以釅醋五升,熱煎三四沸,切蔥白二三升,煮一沸,濾出布帛色裹患處熨之。以搓為度。

活血丹

治遍身骨節疼痛如神。

熟地黃(三兩) 當歸 白朮 白芍 續斷 人參(各一兩) 為末,酒糊丸,桐子大,或作五劑,煎服更效。

二妙散

治筋骨疼痛因濕熱者。有氣加氣藥;血虛加血藥;痛甚者加生薑汁熱辣服。

黃柏(炒) 蒼朮(米泔浸,炒) 為末,沸湯入薑汁調服,二物皆有雄壯之氣。表實者加酒少許佐之。若痰帶熱者先以神芎丸下之,次以趁痛散類調治。

治酒濕痰痛風。

黃柏(酒炒) 威靈仙(酒炒,各五錢) 蒼朮 羌活 甘草(三錢) 陳皮 芍藥(各一錢) 為末,每服一二錢,沸湯薑汁調服。

活絡丹

見前中風門。

方脈癘風合參

大風病是受得天地間殺癘之風,古人謂之癘風者,以其酷烈暴悍耳。須分在上在下,在二者,以醉仙散,取臭涎惡血於齒縫中出。在下者,以通天再造散,取惡物陳蟲於穀道中出,所出雖有上下道路之殊,然皆不外乎手足陽明二經,蓋腸胃如市,無物不受,脾膈二經之腑,脾主肌肉肺主皮毛,乃腑病及於臟也。治此病者,須看其疙瘩與瘡。若上先見,在上體多者,病在上也。下先見,三下體多者,病在下也。上下同得者,在上覆在下也。胃與大腸無物不受,此風之入人也。氣受之則在上多,血受之則在下多,氣血俱受者甚重,是非醫者神手,病者鐵心,罕有得愈。若從上或從下,由漸而來者,皆為可治。但人易緩忽,不能斷味絕色,則難免再發。再發則終不救矣。

風起於八方,應其時則物生,違其時則物殺。凡人中氣不足,如持虛受物,乃感受此殺物之氣,變而成濕,久而成熱,氣濁血汙,歷傳臟腑,生蟲潰肌,流行為害,蟲食心則足底穿膝腫,食肝則眉落,食肺則鼻崩聲啞,食腎則耳鳴啾啾,耳弦生瘡或痹或痛,如針刺狀,食身則皮癢如蟲行,自頭面來為順風,自足心起者為逆風,總由濕熱之毒,汙結而成也。先以再造散下之,稀粥調理,勿妄動作勞,後以醉仙散,取臭涎惡血於齒縫中出,或吐或利以泄越其邪,面黑漸白而安。

大風症者所因不一,或色欲當風,或醉臥濕地,或乘熱脫衣,或汗出入水,或空心飢餓山行,感山嵐瘴氣,或勞役奔走途中,冒寒雨陰露,皆由內傷形體,不知避忌,外感風濕毒氣,入於皮毛血脈肌肉筋骨之間,當時失於驅散,停積既久,以至營衛不行內外熏蒸,內則生蟲,外則生瘡,臟腑經絡皆受患矣。眉毛先落者,毒在肺,面發紫泡者,毒在肝,腳底先痛或穿者,毒在腎,偏身如癬者,毒在脾,目先損者,毒在心,此五臟受病之重者也。古人謂大風疾,三因五死。三因者,一曰風毒,二曰濕毒,三曰傳染。五死者,一曰皮死,麻木不仁;二曰脈死,血潰成膿;三曰肉死,割切不痛;四曰筋死,手足緩縱;五曰骨死,鼻梁崩塌,與夫眉落眼盲,唇翻聲噎,皆為難治。所以然者,由邪正交攻,氣血沸騰,而濕痰死血,充滿於經絡之中,熱勝則肉腐,故生蟲生瘡,痛癢麻木也。治法內通臟腑,外發經絡,養榮益衛,補正逐邪,大劑峻藥久服,而蟲瘡痛癢麻木自愈矣。亦須首尾斷酒戒色,忌食發風動氣、葷、腥、鹽、醬、炙、爆生冷之物,清心寡慾,方保無虞。

癘瘍所患,非止一臟,然其氣血無有弗傷,兼證無有弗雜,況積歲而發現於外,須分經絡之上下,病勢之虛實,不可概施攻毒之藥,當先助胃壯氣,使根本堅固,而後治其瘡,蓋病有變有類之不同,而治法有汗有下有砭刺攻補之不一。兼症當審重輕,變症當參後先,類症當詳真偽,而汗下砭刺攻補之法。又當量其人之虛實,究其病之源委而施治焉,蓋虛者正氣虛也。實者病氣實也。再造散治其病在陰者,用皂角刺直達病所,出風毒於榮血中,肝主血,惡血留止屬肝也,且蟲亦生於厥陰風木所化,用此以治其臟氣,殺蟲為主。白醜者,專入胃與大腸,既走下焦血分,復去氣中濕熱,追蟲取積,從大小便而利出之。鬱金者,因性輕揚,善治郁遏氣血之凝滯,因味苦辛,善消陽毒積熱之亢炎,以大黃引入腸胃榮血之分,利出瘀血蟲物,醉仙散治其病在陽者,用鼠黏子解散陽明風毒。偏身惡瘡,胡麻遂諸風,潤皮膚,蒺藜散惡血而清胃,通鼻氣而祛風,防風為諸風之總司,栝蔞根解煩熱之要領,枸杞潤腎燥而祛風,蔓荊散風淫而明目,苦參專攻濕熱,掃除潰瘍,以祛赤癩眉落之毒,八者祛風散黴,上下內外周而至矣。

風有三十六症,而癘風為最酷,感之難免於死者,以其更多不守禁忌也。《經》曰:脈風盛為癘,癘者惡也。脈主血,血熱而殺癘之氣襲之,則血脈凝結,衛氣不行其氣不清,鼻為呼吸之所要,宗氣由之出入也。今營運之氣不能上升為用,故鼻柱腐壞,肌肉潰瘍也。經文治法,有發汗與刺血二法,汗出以泄榮衛之拂熱,刺腫以出惡血之留蓄。子和曰:一汗抵千針,蓋以刺血不如汗之周偏也。尤宜助胃氣以固根本,實衛氣養榮血以繼之,蓋原其本,皆由嗜欲勞動氣血,不避邪風冷濕,使濕氣與胃氣相干而致,是正虛為本,而濕熱是標也。雖名曰風,不可純作風治。

一貧婦因無膏粱厚味,故服醉仙散外。又服加減四物湯百餘劑,半年之間,月經行而風症亦愈,故貴薄滋味也。

洗藥方

地骨皮 荊芥 苦參 細辛各等分銼片每用二兩,水煎熏洗,遍身血出為效,務要湯寬,浸洗良久方佳。

敷藥方

治瘡大爛,遍身塗之,不爛不必敷也。

黑狗脊(二兩,如無,以杜仲代之) 蛇床子(一兩) 寒水石 白礬(枯) 硫黃(各二兩) 朴硝 為末,臘豬油或香油調敷。

柏葉湯

用東南枝上柏葉一秤,水一桶,煎三沸,去渣甕盛,旋熬蠶砂調服,初服此苦澀,三五日後甜,十日四肢沉重,便赤白痢,一月後發出瘡疙瘩破,用烏龍散搽之。

烏龍散

烏龍尾(即倒吊塵灰)二錢) 烏雞子皮 共為末,搽之。

一法用蒼耳葉為君,以苦參為佐,更以酒煮烏蠡魚,細研糊丸,桐子大,每服五六十丸;加至七八十丸,熱茶清下,日三服。一二月而安,入紫萍尤妙。

加減大造苦參丸

治大風瘡,及諸風赤白癜風神效。

苦參(一斤) 蔓荊子 牛蒡子 何首烏 禹餘糧 黃荊於 枸杞子 蛇床子(各三兩) 防風 荊芥 角刺 胡麻子(半生半熟) 蒼耳子(各十兩) 香白芷(一兩五錢) 為末,用皂角搗爛熬膏,入前藥為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茶酒任下。

醉仙散

須量人大小虛實用之,症候重而急者,先以再造散下之,方投此藥,須斷厚味鹽醋椒果茄子,煎炒燒炙等物,止可淡物淡粥,及煮淡熟菜,或烏梢白花蛇以淡酒煮熟食之,以助藥力也。

胡麻子 牛蒡子 蔓荊子 枸杞子(四味俱炒黑色,各一兩) 白蒺藜 栝蔞根 苦參 防風 上為細末,每一兩,入輕粉一錢,拌勻,每服一錢,茶清調,晨午夕各一服,服後五七日,先於牙縫內出臭涎,渾身痛,昏悶如醉,後利下惡物臭積為效。

通天再造散

須調補氣壯,方服此藥。

鬱金五錢) 皂角刺一兩(獨生者去尖) 大黃(炒)一兩) 白醜(頭末,六錢五分,半生半熟) 上為末,每服五錢,日未出時,以無灰酒調,面東服之,當日必利下惡物,或臭膿,或蟲,如蟲口黑色,乃是年深者,赤色是近日者,數日後進一服,無蟲積乃止。

一法下用桃、柳、桑、梔、楮五枝,濃煎湯,大缸坐沒頸浸一日,湯如油為效。

又法,紫背浮萍,煎湯浸,妙。

一方

用蒼耳草於五日五日,六日六日,五更時帶露採搗汁,熬膏作錠子,取一斤半重鯉魚一尾,剖開,連肚腸入藥在內,以線縫之,用酒二碗,慢火煮干為度,令患人吃盡魚,不過四五尾即愈,忌鹽百日。

一方

治大風肌頑麻,皮膚瘙癢,遍身疥癩癮疹,面上遊風,或如蟲行,紫白癜風,賊風,攻注腿腳生瘡。

川烏 白芷 苦參 胡麻 荊芥 防風(各三兩) 當歸 川芎 獨活 羌活 白蒺藜 赤芍藥 白附子 山梔子(各一兩) 何首烏 大風子(去殼) 葳靈仙 地龍(各二兩) 蔓荊子(一兩五錢) 為末,先取烏蛇一條,好酒浸,煮熟,去骨取肉曬乾,或焙,同為末,酒糊丸,桐子大,每四十丸,茶湯下。

一方

治大風瘡,令眉發再生,用柏葉,九蒸九曬,為末,蜜丸,如桐子大,日三服,夜一服,白湯下。每服五六十丸,百日後生眉發。

馬齒莧膏

治兩足血風瘡,並兩肩背風濕瘡疼癢至骨。

馬齒莧(切碎,焙乾,五錢) 黃丹(飛) 黃柏 枯白礬 孩兒茶(各三錢) 輕粉(一錢) 為末,和勻,後入輕粉,用生桐油調,攤於厚桐油紙上,用蔥椒湯洗淨患處,貼之。

雜症大小合參卷九

寒門(兒科)

夫嚴冬凜冽,萬象收藏,犯之者反少,以其能知避也。若夫早晚寒熱,風雨非時,形寒飲冷,皆人自致之寒也。肺為臟首,受寒則喘嗽,氣逆發熱毛焦。胃為腑首,受寒則嘔逆噁心,渴煩發熱,質薄者受即陡成,質厚者積久病發,如《經》曰:冬傷於寒,春必溫病,此積久而發者也。如中寒之症,手足厥冷,寒顫口噤,口吐涎沫,不能啼哭者,此受即陡成者也。更有胎中受寒,生下面色青白,四肢厥逆,盤腸氣釣,噤口不開,臟寒腹痛,而為胎寒者,此又積之最深者也。然寒症最類於熱,因逼陽在外在上,但知其顯而不知其微,切宜深察。如脈數者,或飲水者,或煩渴動搖者,皆為熱病。若新咳嗽者,水液清澈,而尿不澀者,手足厥冷者,大便完穀不化,身涼不渴,脈遲者,皆屬寒症。但手足厥冷,固多屬寒,間亦有陰陽偏傾,不能宣行,是以陽氣蓄聚於內,不能營運四肢,所謂熱深厥亦深者,又宜細辨。故曰:寒熱如水火,誤治即殺人。丹溪曰:寒症須投熱藥,然熱藥須加涼劑以嚮導之,或熱藥冷飲,使同聲易於相應,《經》所謂從而逆之也。

理中湯(加附子名附子理中湯)

治臟腑中寒,四肢強直。

人參 乾薑(炮) 甘草(炙) 白朮(各等分) 水煎服。

一方

乾薑 橘紅 半夏 白朮(麩炒) 厚朴(薑汁炒) 茯苓 桂心 甘草 水煎服。

一方

用食鹽,同吳茱萸炒,絹包,熨兒臍腹。

方脈寒門合參

夫天氣下降則清明,地氣上升則晦塞,故陰邪為害,不發則已,其發必暴,是以中寒一症,乃倉卒感受天地大寒肅殺之氣,其病即發,非若陽寒之邪,由表循經,以漸而深也。有卒中天地之寒者,有口得寒物者,然邪之所湊,其氣必虛,治法主乎溫散,多從補中益氣湯,用參耆以托住正氣,加入溫散藥以治之。氣虛甚者少加附子,以行參耆之勢,是症多因中氣大虛,膚腠疏豁,故外寒內冷,得以感中,不分經絡,惟當溫補,其脈沉細,手足厥冷,息微身倦而懶言動,雖身熱而不渴者是也,宜急溫之,遲則不救,必藉薑桂附子之猛,方能勝病,即四君元老之劑,不可以理繁治劇也。與熱症相似,而大不同,蓋逼陽在外,易相類耳。凡陰邪上衝,孤陽擾亂,急進純陽之劑,以驅陰氣,闢乾坤而揭日月,光明之用,豈不彰哉!若脈數有力者,或壯熱飲水者,煩燥動搖者,方為熱病。寒熱如水火,誤治則殺人。可不細辨歟!

夫寒症或外受或內傷,皆當時受病之名。若稍久則鬱而成熱,故傷寒經名病熱也。然有終不能成熱者,由其人陽氣素虛,向已陰盛陽微,今一感外寒,微陽益損,焉能有力變熱也?然陰症俗論必歸房勞,又必歸傷寒,而不及雜病,且專責男子,而不及婦人小兒,殊為可怪。夫陰症即虛寒症,亦即亡陽症也。男女老幼雜病傷寒皆有之。如產婦亡血及崩漏過多;又如卒然大吐血不止,與霍亂吐瀉無度,或因汗吐下太過,及為寒涼藥所傷,或暑月咨意追涼,冬月忍飢勞倦,為寒所中,凡此之類,皆能令人元氣暴脫,忽變為手足厥冷,體疲無氣,脈微欲絕,與房欲脫陽之症,無絲毫異,而治法總不外人參、附子、肉桂、乾薑救之。急則生,緩則死,同歸一轍,胡可歧為二也?能明乎此,則陰症未嘗必犯於有欲之人,及傷寒一症也。總之,陰陽調和,則百病不生,及其既病,則陰陽不調可知矣。偏之輕者,其病亦輕,用平和之藥以調之,偏之甚者,其病必篤,苟非峻用偏寒偏熱之藥,以救其偏,何能有濟?今人見病危篤,藥益輕平,勿任怨尤,重惜名譽,真心救世者,萬勿如此,當寒即寒,當熱即熱,當攻即攻,當補即補,倘逡巡退縮,不寒不熱,不補不攻,諺所謂:不治病,不損命。嗟嗟!既不治病,復不損命,有是理乎?

夫病有虛而熱,虛而寒,從未有寒而不虛者,蓋虛而熱,則非真熱矣,虛而寒,則為真虛矣。況至純以沉寒病見,則為亡陽氣脫之勢,豈特虛而已也?故凡一切寒症,皆為虛論,縱有外寒直中,亦由元陽內虛,試思古人中寒,必用參朮姜附,而曰「宜急溫之,遲則不救」之語可知矣。且書曰:陽氣一分不盡,則不死,中寒者,陽氣依希之旴也,故治宜溫補,不待言矣。然更須審明臟腑,蓋臟為陰,必用純陽之藥方效;腑為陽,必加陰藥一二味,制其僭熱始安,然寒者陰也。夫臟亦陰也,物聚以類,故寒多中臟,寒必傷榮也。

姜附湯

治中寒,昏不知人,身體強直逆冷,口噤不語,及臍腹疼痛,霍亂轉筋,一切虛寒。

乾薑(一兩) 附子(生,去皮、臍,細切,一枚) 每服三錢,水煎食前溫服。如挾濕氣虛,加參朮。

朮附湯

見濕門。

理中湯

見前兒科寒門。

參附湯

見中風門。

生料五積散

治感冒寒邪,頭疼身痛,項強拘急,傷寒發熱,頭疼惡風。

桔梗 蒼朮(米泔水浸去粗皮) 陳皮 麻黃(去根節) 枳殼(麩炒) 厚朴 乾薑 白芷 川芎 甘草(炙) 茯苓 肉桂 芍藥 當歸 半夏(湯泡七次) 生薑蔥白水煎,熱服。胃寒用煨姜。

夫寒濕屬陰,燥熱屬陽,善用藥者,以苦寒而瀉其陽,以辛溫而散其陰,未有病之不愈,故防風通聖散,為瀉熱燥之聖藥,生料五積散,為散寒濕之聖藥。

四逆湯

治陰症脈沉身痛,自利不渴。

附子(三錢) 甘草 乾薑(各一錢五分)水煎服。

脾為太陰,而四肢厥冷,出於真火無光無氣以布也。此方直達中州,追復陽氣,但寒症必虛,此方溫而不補,何若理中?更為神聖。

白通湯

治少陰下利,脈微者,如服而不應,乃陰盛格拒陽藥不能達於少陰,加人尿、豬膽汁為引,取其與陰相類。服後脈暴出者死,微續者生,如脈不出加人參二兩以助之,蓋寒未有不極虛者。

蔥白(四莖) 乾薑(一兩) 附子(一枚,泡)

水煎一鍾服,服後更有蔥熨臍上法,或艾炙關元、氣海,內外協攻,務令一時之內,陰散陽回,或用釅醋拌炒麩皮,袋盛,熱熨臍間亦妙。

六味附子湯

治寒厥。

附子 肉桂 防己(各四錢) 炙甘草(二錢) 白朮 茯苓(各三錢)。

蔥熨法

治陰症用蔥白一大握,如茶盞大,用紙卷緊,快刀切齊,一指厚片,安於臍中,以熱熨斗熨之,待汗出為度。一片未效,再一片熨之。內服附子理中湯。

寒門要藥

辛散表寒,如防風、羌活、紫蘇、川芎、細辛、全胡、麻黃、桂枝、生薑、蔥白之類,隨候採用。

溫散中寒,如泡薑、厚朴、草豆蔻、白豆蔻、丁香、益智仁、砂仁、草果、香附子、炙甘草、煨木香、吳茱萸、藿香、紫蘇、艾葉、煨薑、煨肉果之類,隨候採用。

溫補下寒,輕則如破故紙、巴戟天、吳茱萸、枸杞子、菟絲子、鹿茸、鹿角膠之類;重則如肉桂、附子、人參、炮姜之類。人參性本溫平,今列於桂附之內者,蓋病有虛而寒,有虛而熱,未有寒而不虛者,未有虛寒而不溫補相兼者也。

暑門(兒科)

嬰兒之患,夏秋為甚、蓋火土旺於長夏,正當金水受傷,稚陽陰微,已失天和,加之暑熱陽氣浮於外,生冷戕於中,夏失長養,則不能生金而病於秋,故《素問》有夏傷於暑,秋必痎瘧。亦有即發為病,入心則身熱頭疼,心煩口渴,或喘或滿,而不知人;入肝則眩暈;入脾則嗜臥;入肺則喘滿;入腎則消渴。更有面垢昏倦,毛聳惡寒,吐利煩渴,狀如傷寒,頭疼身熱,四肢厥冷,但身體不痛為異,兼暑能耗氣,氣耗則脈虛散無力。然靜而得之者為中暑,動而得之者為中熱。更有冒暑以致五心煩熱,頭額亦溫,小便赤少,面合地臥,暑喜傷心,矇蔽心竅則昏悶不醒,手足搐掣,角弓反張,身熱如冷,狀似驚候,名為暑風者;或有吐瀉不已,火性疾速,元陽驟亡,而變慢驚者;有傷暑暴注洞瀉;有傷暑作嘔吐酸者,《經》曰:諸嘔吐酸,暴注下迫,皆屬於熱。故雖時當長夏之令,實伏陰在內之時,調攝可不慎歟!

六和湯

治氣不升降,霍亂轉筋,嘔吐泄瀉,寒熱交作。

縮砂仁 半夏 杏仁 人參 甘草(炙) 赤茯苓 藿香葉 白扁豆(薑汁炒) 木瓜 香薷 厚朴(薑汁製) 薑棗水煎服。

清膈飲子

治小兒伏熱,嘔吐煩渴,五心熱,小便赤少。

香薷(三錢) 淡竹葉 人參 半夏曲 檀香(各二錢) 甘草(一錢) 茯苓(三錢) 粳米(五錢)

薑棗同煎,食遠冷服。

六一散

(一名益元散、一名天水散)

治傷暑。一方加辰砂名辰砂益元散;一方加青黛名青黛益元散。

滑石(六兩,研細,水飛) 甘草(一兩,曬燥) 為末,新汲水或冷燈心湯下。

天生白虎湯

治中暑。搗西瓜汁,濾去渣,灌即醒。

去桂五苓散

治小兒伏暑作渴。

豬苓 白朮 赤茯苓(各五錢) 澤瀉(七錢五分) 為末,用車前子、燈心同煎湯調服。如吐不止加生薑自然汁。

方脈暑門合參

暑為陽邪,心屬離火,故暑先入心,從其類也。六月暑氣盡出於地上,此氣之浮也。《經》曰:夏氣在經絡,長夏氣在肌肉,表實里必虛,氣熱則走泄,故《經》曰:脈虛身熱,得之傷暑。然盛熱之氣著人,有冒、有傷、有中,三者有輕重之分,虛實之辨。若腹痛水泄者,胃與大腸受之,噁心者,胃口有痰飲也,此所謂冒暑也,可用黃連香薷飲為主,隨症加減。蓋黃連退暑熱,香薷消蓄水,若身熱頭疼,躁亂不寧,或身如針刺者,此熱傷在肉分,為傷暑也,當以白虎湯加柴胡。如氣虛者加人參。若咳嗽寒熱,盜汗不止脈數者,熱在肺經,為中暑也。此乃盛火乘金,急治則可,遲則不救,宜用天水散之類,卻暑清肺,或生脈飲加減主之。東垣論暑症,同冬月傷寒,傳變為症不一,彼為寒邪傷形,此則暑熱傷氣。若元氣虛甚,有一時不救者,與傷寒陰毒,頃刻害人實同也。

脈盛身熱,謂之中熱,乃有餘之症,其候頭疼壯熱,大渴引飲,宜清涼之劑。脈虛身熱謂之中暑,乃不足之症,其候頭痛惡寒,形面拘垢,宜用溫散之劑。甚有陰寒之極者,法當補陽氣為主,先哲大用姜附,此《內經》舍時從症之法也。若香薷飲者,乃散陽氣導真陰之劑,時珍曰:香薷乃是夏月解表之藥,猶冬月之用麻黃。若氣虛房勞用之,反成大害。

長夏炎蒸,濕土司令,故暑必兼濕。凡兒便秘煩渴,或吐或利者,以濕盛則氣不得施化也。故治惟宜扶脾和胃,以助施化,濕自散矣。

暑風者,夏月卒倒,不省人事者是也。有因火者,有因痰者。夫火,君相二火也;暑,天地二火也,內外合而炎爍,所以卒倒也。痰乃人身之津液,因暑氣鼓激而為痰,礙塞心之發道,手足不知動躡而卒倒也。如人實者,二症皆可用吐。《經》曰:火鬱則發之。吐即發散也,吐醒後,可用清劑調治,切不可飲以冷水及臥濕地,閉絕三焦流通之氣,為害不小。

注夏者屬陰,而元氣不足。凡夏初春末頭疼腳軟,食少體熱者是也,宜補中湯,去升柴加炒柏白芍主之。

天時至於夏,天道南行,屬火而熱,在人則心應之。然寒則傷形,熱則傷氣,人與天地同一橐龠。夏月天之陽氣,浮於地表,人之陽氣,浮於肌表,況被盛暑所傷,膚腠疏豁,氣液為汗,發泄於外,是表裡之氣俱虛矣。不善攝生者,暑熱傷於外,生冷戕於中,若之何而能運化也。是以水穀停積而為濕熱,發為嘔吐,為泄瀉,甚則吐瀉俱作,而揮霍亂也。若不即病,則濕熱怫鬱於內,他日為瘧為痢之所由也。人謂伏陰在內者,陰字有虛之義。若作陰冷,其誤甚矣。

暑為陽邪,故蒸熱;暑必兼濕,故自汗;暑濕於心則煩,於脈則渴,於脾則吐利,上蒸於頭,則重而痛。暑能傷氣,故倦怠。夏至日後病熱為暑,暑者,相火行令也,人感之,自口齒而入,傷心包絡之經,暑喜傷心故也。其脈虛或浮大而散,或弦細芤遲,蓋熱傷氣,則氣消而脈虛弱,治法大略宜清心,利小便,補真氣為要。熱渴者,並宜滋水,蓋渴則陽氣內伐,熱含於腎,令人骨乏無力,總由火盛則金病,水衰腎與膀胱俱竭之狀,當急救之,滋肺氣以補水之上源,所以有生脈散,既扶元氣,復保肺生津耳。

一凡行人或農夫,於日中勞役得之者,為中暍,是動而得之,陽症也。其病必苦頭痛,發燥熱而惡熱,捫之肌膚則火熱,而汗大泄,無氣以動,大渴引飲,乃天熱外傷元氣也,宜清暑益氣,用香薷、黃連、扁豆、人參、黃耆、五味、知母、石膏之類。若吐瀉脈沉微者,不可用涼藥。

一凡無病之人,或避暑熱,納涼於深堂大廈,涼臺冷館,大扇風車得之者,是靜而得之,陰症也。其病必頭痛惡寒,身形拘急,肢節疼痛而心煩,肌膚大熱而無汗,此為陰寒所遏,使周身陽氣不得伸越,宜辛溫之劑以解表解寒,發起陽氣,散水和脾則愈,用厚朴、紫蘇、乾葛、藿香、羌活、蒼朮之類,此名為中暑,實亦傷寒之類耳。若外既受寒,內復傷冷,則於前藥再加乾薑、縮砂、神麯之類,此非治暑也,治因暑而致病者也。

一既傷暑熱,復傷生冷,當此陽外陰內之時,復犯外熱內寒之症,尤宜先治其內,溫中消食,次治其外,清暑補氣,仍以理脾為主,而於前陰陽二條內,相兼取用,蓋夏月陽氣浮外,陰氣伏內。若飲食勞倦,內傷中氣,或酷暑勞役,外傷陽氣者,常多患之,法當調補元氣,佐以解暑。若陰寒之症,宜用大順散,桂附大辛熱之藥,此《內經》舍時從症之良法,令人患暑症歿,而手足指甲青黯,此皆不究其因,不溫其內,泛用香薷飲之類所誤,夫香薷飲乃散陽氣導泄真陰之劑也,有是症而服之,斯為對症。若未患暑病先服預防,適所以招暑也。加人元氣素虛,或房勞過度,而飲之者為禍尤甚。若欲預防,惟生脈散為夏令最宜。

風寒濕皆地之氣,系濁邪,所以俱中足經,暑乃天之氣,系清邪而且屬火,所以多中手少陰心經,其症多與傷寒相似,但傷寒初病,未至煩渴,暑初病即渴,傷寒脈必浮盛,暑脈虛弱,為不同耳。

暑乃六氣之一,即天上火,惟此火可寒水折之,非比爐中火、龍雷火也。然暑傷心,心屬南方火,從其類也。小腸為心之腑,利心經暑毒,使由小腸出,故青蒿、香薷為要藥。暑病不得發汗者,蓋暑熱傷氣,汗為心液,汗多亡陽耳。

有因傷暑,極飲冷水,或醫者過投冷劑,致吐利不止,外熱內寒,煩躁多渴,甚欲裸形,狀如傷寒,此陰盛格陽,宜用溫藥香薷飲,加附子,或五苓湯佳,妙在肉桂,並宜冷服。蓋三伏之中,傷寒發熱,與傷暑發熱,症候相似,而治天淵,辨認不真,禍如反掌。《經》曰:脈盛身寒,得之傷寒;脈虛身熱,得之傷暑。夫寒傷形,不傷氣,所以脈盛。熱傷氣不傷形,所以脈虛。且心主脈,肺朝百脈,肺旺則四臟之氣皆旺,肺虛則脈絕短氣也。傷寒發熱,寒邪傷衛,邪客於表,故無汗,屬有餘症,主治在外。傷暑發熱,熱邪傷榮,元氣有傷,故多汗,為不足症,主治在內。總暑熱之邪,易傷元氣,況腹中陽虛,陰伏在內,故聖人立法,未有不顧天元之真氣為主。

有因冒暑,吐極胃虛,百藥不入,粒米不受,病甚危篤,急用人參一錢,黃連五分,薑汁炒焦,糯米一撮。水煎一小鐘,候冷,茶匙徐徐潤下,少頃再入一匙,得數匙不吐,盡一小杯,便可投藥食矣。若脈沉遲微細,手足厥冷者,又宜溫補,以熱藥冷飲之法,則黃連又所禁用矣。

四月屬已,五月屬午,火太旺則金衰。六月屬未土,太旺則水衰,故在夏候,宜滋養金水二臟為主,蓋腎水藉肺金以補其不足,今當金水兩衰,子母俱困,故古人於夏月獨宿淡味,兢兢業業,意有在也。十月屬亥,十一日屬子,正火氣潛藏,必養其本,然之真,以助來春生髮之氣,且春末夏初,無頭疼腳軟諸病,故《經》曰:冬藏精者,春不病溫。

人當酷暑,則身中之陽,體天道浮越地表而難藏,百脈之陰感時令,樹木流津而莫斂,中氣疏泄而耗散,一陰來復,而始生,火太旺,則金水受傷,陽既虛則心脾俱困,衛生君子,可不謹諸。

五物香薷飲

驅暑和中通用。

香薷 扁豆(炒) 厚朴(薑汁炒) 茯苓 甘草 水煎溫服。

生脈散

生津止渴,治熱傷元氣,氣短倦怠,口乾出汗。

人參(一錢) 麥冬(二錢) 五味子(八分) 水煎服。

火氣赫曦則金為所制,而絕寒水生化之源,故氣短倦怠,出汗者皆手太陰本症也。人參補氣為君,所謂損其肺者,益其氣也;五味子酸斂,能收肺家耗散之金;麥門冬甘寒,濡肺經燥枯之液。三者皆扶其不勝,使火邪不能為害也。司天屬火之年,時令燥熱之際尤為要藥。

人參白虎湯

治伏暑發渴,嘔吐身熱,脈虛自汗。

人參(二錢五分) 知母(二錢) 石膏(四錢) 甘草(一錢) 加粳米一合水煎。

香樸飲子

治大人小兒伏熱吐瀉,虛煩作亂。

人參 半夏(湯泡七次) 香薷(各八分) 蘇葉 木瓜 廣皮 厚朴 烏梅 扁豆(各七分) 茯苓(一錢) 澤瀉(六分) 甘草(三分) 棗姜同煎。

十味香薷飲

消暑氣和脾胃。

香薷 人參 陳皮 炒白朮 炙黃耆 炒扁豆 茯苓 厚朴(薑汁炒黑色) 木瓜 炙甘草 水煎冷服。

六味五苓散

治伏暑熱,及胃濕而泄瀉煩渴,小便不利。

赤茯苓 澤瀉 豬苓 炒白朮 官桂 車前子 加生薑燈心,水煎溫服。

治暑風卒倒法

凡人中暑先著於心,一時昏迷,切不可飲以冷水,並臥濕地,以致閉絕三焦虛通之氣,且與暑氣相擊,禍在反掌,其法先以熱湯或童便灌之,及用布蘸熱湯熨臍並氣海,令暖氣透臍腹俟。其甦醒,然後進藥。若途中卒然暈倒,宜急扶在陰涼處,灌以童便或攪地漿飲之。

大順散

冒暑過飲,脾胃受濕,水穀不分,霍亂嘔吐,臟腑不調。

甘草(三斤,炒焦黃) 乾薑(炒) 杏仁(去皮、尖,炒焦枯) 肉桂(去皮,不見火,各六兩四錢) 為末,每服三錢。如煩渴井花水調下,或沸湯點服亦可。

清暑益氣湯

治長夏濕熱蒸人,四肢精神困倦,身熱喘煩,心下膨悶,或利,或渴,自汗體虛。

人參 白朮(炒) 陳皮 神麯(炒) 澤瀉(各五分) 黃耆(炙) 蒼朮(制) 升麻(各一錢) 甘草 乾葛(各三分) 五味子(九粒,杵)

熱傷元氣,清濁不分,《經》曰:濁氣在上,則生䐜脹;清氣在下,則生饗泄。黃耆、二術為元氣之保障,人參、五味為治節之藩籬,升麻、葛根引清氣上升,神麯、澤瀉分濁氣下降,陳皮和胃,炙草和中,根本充實,清濁不淆,雖有濕熱之邪無所客矣,故曰清暑益氣湯。

暑門要藥

清散暑氣,如薄荷、扁豆、香薷、木瓜、陳皮、厚朴、滑石、川黃連、生甘草、麥門冬、赤茯苓、連翹、黃芩、黑山枝、木通、澤瀉之類,隨候採用。

清暑調元,如人參、麥冬、生地、五味子、香薷、扁豆、黃連、茯苓、生甘草之類,隨候採用。

濕門(兒科)

夫天下默然而受其累者,濕之謂乎。脾為身主,最苦於濕,惟最苦者,最易受焉。如上部所積。遇濕則為痰;下部所積,遇濕則為痢。如值太陰濕土司天者,此氣化之濕也。如淫雨襲虛,或寢臥卑處,而受地土蒸濕,或汗濕久沾,或冒露奔走,此外感之濕也。如嗜瓜果,飲乳酪,啜酒漿,喜生冷,此內傷之濕也。如因母有濕病,或體肥而多濕者,此稟受先天之濕也。然輕清為天,重濁為地,故土濕犯病者,厥體必重,治法惟宜滲濕,而利小便,不可發汗,並忌向火烘襲,致濕內淫,變生別病。然濕本土氣,而火熱能生土濕,故夏熱則萬物濕潤,秋涼則濕復燥干,濕病本不自生,多因火熱拂鬱,而水液不能宣行,即停滯而生水濕,雖為濕症,而又兼熱症也。故濕熱相因者此耳。

小除濕湯

白朮 半夏 甘草 陳皮 厚朴 蒼朮

姜水煎。

參朮散

治小兒初受濕氣,身體頭疼發熱,惡風多汗,面浮作嘔,小便不利。

人參 豬苓 乾薑(泡) 白朮 澤瀉 赤茯苓 木通 燈心(七莖) 車前子(一捻) 水煎服。

除濕湯

治中濕吐瀉,助脾去濕。凡濕氣傷筋,手足軟弱不能抬舉,疼痛等症。

人參 橘紅 藿香葉 蒼朮(米泔水浸炒) 大腹皮 茯苓 半夏(薑汁製) 白朮 甘草(各一錢) 水煎服。

方脈濕門合參(附濕熱)

濕為陰邪,《經》曰:地之濕氣,感則害皮肉筋脈。又曰:諸濕腫滿,皆屬於脾。濕者土之氣,土者火之子,故濕能生熱,熱亦能生濕。然濕有自外人者,有自內出者,東南地卑多濕,故多從外入。凡患腿腳氣者居多,治當汗散,久者宜疏通滲泄。西北地高,人多食生冷濕面乳酪飲酒,故寒氣怫鬱,濕不能越,以致腹脹如鼓,或通身浮腫,按之如泥不起,此皆自內而出也。宜辨其元氣虛實,而通利二便,更須對症施治,不可執一概拘。

蒼朮乃治濕之要藥,上下部濕皆可用。若脾胃受濕,沉困無力,怠惰好臥,宜去濕痰,燥濕健脾,須用蒼白二朮、半夏、茯苓之類。凡治上部濕,宜蒼朮功烈。下部濕宜升麻提之,外濕宜表散,內濕宜淡滲,下焦濕腫及痛,並膀胱有火邪者,必須酒洗,防已、黃柏、龍膽草、蒼朮之類。

有在天之濕,雨露霧是也。在天者本乎氣,故先中表之榮衛。有在地之濕,泥水是也。在地者本乎形,故先傷肌肉筋骨血脈。有飲食之濕,酒水乳酪是也。胃為水穀之海,故傷於脾胃。有汗液之濕,謂汗出沾衣,未經解換者是也。有太陰脾土所化之濕,不從外入者也,陽盛則火勝,化為濕熱;陰盛則水勝,化為寒濕,其症發熱惡寒,身重自汗,筋骨疼痛,小便秘澀,大便溏泄,腰痛不能轉側,跗腫肉如泥,按之不起。

《經》曰:因於濕,首如裹。濕氣蒸於上,故頭重。又曰:濕傷筋,故大筋緛短,小筋弛長,緛短為拘,弛長為痿。又曰:濕勝則濡泄。故大便溏泄,大便泄,則小便澀。又曰,濕從下受之,故跗腫。又曰:諸濕腫滿,皆屬脾土。故腹脹肉如泥,濕氣入腎,腎主水,水流濕,各從其類,故腰痛。東垣曰:治濕不利小便,非其治也。又曰:在下者,引而竭之。聖人之言,雖布在方策,其不盡者,可以意求。夫濕淫從外而入里。若用淡滲之劑以除之,則降之又降,足復益其陰、而重竭其陽,陽氣愈削,則精神愈短,是陰重強,陽重衰,反助其邪之謂也。故用升陽風藥,兼實脾土以除濕即瘥,用羌、獨、升柴、防風、根炙甘草、制白朮、炒白芍,水煎熱服。大法云:濕淫所勝,風以平之。又曰:下者舉之。得陽氣升騰而愈。又曰:客者除之,是因曲而為之直也。猶土在水中則為泥,得和風暖日,則成土矣。聖人之法,可以類推,舉一而知百也。

有腳氣類傷寒,發熱惡寒,必腳脛間腫痛,俱從濕治。《千金方》有陰陽之分,陰腳氣脛處腫而不紅,陽腳氣腫而紅者是也。有濕熱發黃一身盡疼,發熱者當從郁治,凡濕熱之物不郁則不黃,當用逍遙散,切忌茵陳五苓散,用之者十不一生。

凡傷寒必惡寒,傷風必惡風,傷濕必惡雨,如傷濕而兼惡寒無汗,骨節疼痛、脈濡而浮,四肢痿弱,此表中濕也,名曰濕痹。宜滲泄分利,五苓加減。仲景有甘草附子湯,內用白朮、炙草、桂枝、附子四味。取白朮固中扶脾而燥濕,桂枝疏泄鼓舞以外散,附子辛熱以除陰寒凝滯,炙草溫中甘緩取暫以中留,勿任附子速下也。制方之妙,備得其宜矣。若關節重痛,浮腫喘滿,腹脹類悶,昏不知人,其脈必沉而緩,或沉而微細,此名中濕,宜除濕湯。有破傷處,因澡浴濕從瘡口而入,其人昏迷沉重,狀類中濕,名曰破傷濕,宜白朮酒。

濕熱之原,因寒溫飢飽失常,喜怒勞役過度,以傷脾胃,脾胃為水穀之海,調則運行水穀而致精華,傷則動火,熏蒸水穀而為濕熱,且胃司納受,脾司運化,今脾既不運化,則飲食停積而濕熱愈生矣。治法壯者暫攻濕熱,虛者攻補兼施,而補脾消穀導水,三者不可闕一也。若一概妄治,愈攻愈虛,腫痛日甚,五皮五子反瀉其氣,卒至夭枉矣。

丹溪曰:首為諸陽之會,其位高,其體虛,其氣清,故清明系焉。何為濕熱熏蒸?清道不通,沉重不利,似乎有物以蒙之,久而不治,濕鬱為熱,熱而不去,熱傷於血,而不能養筋,故大筋軟短,而為拘攣,濕熱傷筋,不能束骨,故小筋弛長,而為痿弱。王太僕曰:素常氣疾,濕熱加之,氣濕熱爭,故為腫也。陽氣漸盛,陰氣漸微,致邪伐正,氣不宣通,故四肢發腫,蓋諸陽受氣於四肢也。

二妙散

治濕熱為患,腰膝疼痛,不能行動。

黃柏(乳潤一宿) 蒼朮(泔浸七宿)

二味等分,為末,空心酒服三錢。

濕性就下,故病在中半以下。濕則生熱,濕熱相搏,其痛乃作,黃柏味苦,苦勝熱,且能下行,故以為君;蒼朮性燥燥勝濕,且能辛散,故以為臣。黃柏可去熱中之濕,蒼朮可去濕中之熱,兩者相綰,各有妙用,故曰二妙。

朮附湯

治風濕相膊,腰膝疼痛,中氣不足,四肢重著。

白朮(四兩) 附子(泡,去皮、臍,一兩五錢) 每服三錢,薑棗水煎,熱服。

甘草附子湯

炙甘草 附子 炒黃白朮 桂枝 薑棗水煎服。

加味平胃散(錦囊秘方)

治脾胃不和,伏暑水瀉,不進飲食。

蒼朮(米泔浸,五斤) 厚朴(薑汁炒) 廣皮(各三斤二兩) 甘草(炒,三十兩) 加扁豆(炒,三斤) 木通(一斤) 加此二味,尤得醒脾,分利之功,其效更捷,為末,每服五錢,薑棗水煎服,或用薑湯調服。

升陽除濕湯

治脾胃虛弱,腸鳴腹痛泄瀉等症。

升麻 柴胡 防風 神麯 澤瀉 豬苓(各一兩五錢) 蒼朮(一兩) 陳皮 甘草 大麥芽(各三錢) 水煎,食後熱服。脾胃寒,加益智仁、半夏,薑棗煎。

防己黃耆湯

治風濕相搏,客在皮膚,四肢少力,關節煩疼,脈浮身重,汗出惡風。

防己(一錢) 甘草(五分) 白朮(八分) 黃耆(一錢二分) 薑棗水煎服。如氣上衝,加桂枝。

生附湯

治受濕腰痛腿重。

附子(五分) 蒼朮(炒,一錢) 杜仲(姜炒,一錢) 牛膝(酒浸,焙) 厚朴(薑製) 乾薑(生) 白朮 茯苓 甘草(炙,各七分) 薑棗水煎,食前服。

御院平胃散

調氣暖胃、化宿食,消痰飲,闢風寒冷濕。

製厚朴 橘皮 蒼朮(米泔水浸) 甘草 茯苓 人參 薑棗水煎服。

一方,棗肉,小丸,空心薑湯下,五十丸。

三花神佑丸

治一切水濕腫病,大腹實脹喘滿。

輕粉(一錢) 大黃(一兩) 牽牛(二兩) 芫花(醋拌炒) 甘遂 大戟(各五錢) 為末,水丸豆大,初服五丸,每服加五丸,溫水下,日三服。

黑虎散

神治寒濕筋骨疼痛。

川烏(一兩) 草烏(去皮,兩半) 蒼朮(兩半) 生薑(一斤,取汁) 蔥(八兩,五味搗和一處,曬乾,入後藥) 五靈脂 乳香(去油) 沒藥(去油,各五錢) 甲片(土炒) 自然銅(火煅,醋淬) 共為細末,酷丸,好酒空心服,壯者一錢二分,弱者七八分。

一切寒濕腳氣風氣,肩臂腿痛及偏正頭風,於大伏天以新瓦數塊,曬極熱,輪流熨於患處。如此數日,無不愈者。蓋寒濕侵入皮膚筋骨之間,得太陽之真氣,則陰寒頓解,且借瓦性燥烈之土,而濕氣賴以收之,故其效如神。

濕門要藥

祛濕利水,如獨活、蒼朮、白芷、川椒、赤茯苓、茯苓皮、木通、萆薢、秦艽、金銀花、天麻、南星、半夏、防風、豬苓、葳靈仙、防己、五加皮之類,隨候採用。

扶脾滲濕,如白茯苓、白朮、升麻、人參、附子、肉桂、炮薑、炙甘草、白扁豆、豬苓、澤瀉、炒黃米仁、山藥之類,隨候採用。

燥門(兒科)

夫六氣之中,惟燥治之尤難,蓋燥萬物莫甚於火。火者,十二經皆有之,當其陰陽和、臟腑強,榮衛固,寒熱調,喜怒平,則諸經各適,火焰不沖,燥從何來?一有所傷,火乃踵起,如風鬱不散,則因風火動而燥者,或熱壅不除,因熱愈熱而燥者,或久病之後,陰虛火動而燥者,在外則皮毛枯槁,在上則咽乾口燥,在中則煩渴不已。《經》曰:諸澀枯涸,幹勁皴揭,皆屬乾燥。涸者,無水液也。干者,不滋潤也。勁者,不柔和也。皴揭者,皮膚起裂也。澀者,如諸物潤則滑澤,干則澀滯。然乾為天而為燥金,坤為地而為濕土,故澀滯者,皆燥金之化,所以秋脈乃澀。澀者,澀也。皆因燥之使然。然燥之標由於風與火,而燥之本實根於脾與腎,蓋脾精不能轉輸,而腎陰不能上奉,所以肺失化源,自見其象耳!治宜生津養血,滋陰潤燥,倘寸強尺弱,由乎釜下無火,而鍋蓋乾燥者,用水中補火之法。

涼膈散

見傷寒門。

黃連解毒湯

黃連 黃柏 山梔(各等分,一方有黃芩) 水煎服。

六味地黃湯

見癆瘵門。

方脈燥門合參

燥干者,肺金之體本燥,金受熱化而更燥澀也。蓋風能勝濕,熱能耗液,《經》曰:風熱火同,陽也;寒濕燥同,陰也。然燥、濕,小異也。燥金雖屬秋陰,其性異於寒濕,反同於風熱火也,加大硬幹澀,乃大腸受熱化成燥澀。又如癱瘓中風,皆因火熱耗損血液,玄府閉塞,不能浸潤,金受火鬱不能發聲,《經》云:肺主聲,肢痛緛戾者,風濕熱相致,而遂以偏枯,言語音澀,手足不隨也。《經》曰:諸溫枯涸,幹勁皴揭皆屬於燥。夫金為生水之源,生化之源一絕,則不能溉灌周身,榮養百骸,故枯槁而無潤澤也。《經》曰:金水者,生成之終始;又曰:木位之下,金氣承之。蓋物之化從於生,物之成從於殺,生之重,殺之輕,則氣殫散而不收,殺之重生之輕,則氣斂澀而不通,斂澀則傷其分布之政,不惟生氣不得升,而收氣亦不得降,所以為燥澀也。更有肺胃腎三經,蘊蓄燥濕之氣,而為三消之症者有焉。喻嘉言曰:胃中津液乾枯,虛火上炎之症,用寒涼藥而火反升,徒知與火相爭,用知母、貝母屢施不應,不知胃者,肺之母氣也。《金匱》麥門冬湯,用麥冬、人參、粳米、甘草、大棗,大補中氣,大生津液,則火退而津生,何燥之有?

火之累人已甚矣。況至於燥,又深於火之一層,蓋由火而至燥也。夫金體本燥,所以義能生水者,賴坤陰上輸,得以水精四布,雖燥體而不至於燥也。迨至脾榮不足,腎陰又虧,火爍金傷,真臟乃見,生意既窮,化源復竭,金無生水之功,木失涵金之象,子母不能相生,陰道機關絕滅,由是心主血而血無以生,脾統血而血無以統,肝藏血而血無以藏,且內地火愈炎,臟腑燥槁甚,理宜重濁味藥,峻補真陰,輕揚辛散,清理鬱火,倘系丹田浮越之孤陽,理宜引歸而藏納者,當於補陰湯中,佐以收斂,弗事清理可也。但燥熱之症,雖似有餘,實為不足,一至補陰之功得力,則症漸見虛寒,萬勿輕用寒涼,脾胃亦傷,化源之機更絕,所謂土死不救矣。故治火症,尚有當用寒涼,至於燥症,惟宜投以潤劑。治風燥莫如養血,清熱燥莫如壯水,奈古哲未之悉何也?(張)陳一得之管見,高明以為然否?至於更有冷燥一症,雖見便秘燥結,實由陰寒過極,如陽和之水,遇隆冬而成層冰燥裂也。古方有半硫丸之設,意深遠矣。

地黃飲子

治消渴咽乾煩燥。

人參 生地 熟地 黃耆 天門冬 麥門冬 澤瀉 石斛 枇杷葉(去皮、毛) 枳實(麩炒) 甘草 水煎服。

甘露神膏

(錦囊秘方)

治一切燥熱咳嗽吐血,干癆等症,神效。

甘露(於草木上張布,設法收之,一鍾) 蜂白蜜(大半鍾) 人乳(一鍾) 人參白(一二錢至四五錢) 隨症輕重,煎汁一鍾,四汁並作一處,重湯煉濃,溫和日服。

清心蓮子飲

治心經蘊熱作渴,小便赤色澀痛。

黃芩 麥冬 地骨皮 車前子 茯苓 黃耆 人參 柴胡(各一錢) 石蓮子(去心,二錢) 甘草(八分) 水煎溫服。

燥門要藥

消火抑燥,如玄參、天花粉、桃仁泥、杏仁、栝蔞子、蘇子、玄明粉、生地、麥冬、黃芩、黃連、黃柏、大黃、丹皮、石斛、知母、竹瀝、荊瀝、諸油、諸乳、梨汁、藕汁之類,隨候採用。

滋陰潤燥,如麥冬、天冬、生地熟地、玉竹、肉蓯蓉、當歸、芍藥、阿膠、五味子、枸杞子、山茱肉、柏子仁、河車膏、牛膝、血餘、蜂蜜、人乳、童便、胡桃、麻仁、黑芝麻之類,隨候採用。

火門(兒科)

夫火也,天非此則不能生物,人非此則不能有生,此論夫真火也。有屬後天真火衰亡,是以邪火熾盛,而有虛火、實火、濕火、風火、鬱火、陰火、五臟火、六腑火,遊行不歸經火,然總不可過投寒劑,而必欲其無火。譬如釜下無火,飯安得熟?但可暫抑亢火以治標,因所因以調之而救本,則火各歸諸經,而依然清涼世界矣。凡發而為病也,《經》曰:諸熱瞀瘛:諸禁鼓慄,如喪神守;諸逆衝上;諸躁狂越;諸病浮腫,疼酸驚駭,皆屬於火。諸痛癢瘡,皆屬心火。瞀者,神昏也。瘛者,肉動抽掣也。因邪熱傷神則瞀,亢陽傷血則瘛,是手少陽三焦經也。諸禁鼓慄,如喪神守者,蓋心藏神,而主火。凡一氣盛極,則勝我者反來制之,故心火熱極,則乃寒生,是以鼓慄諸禁,如喪失保守形體之神矣,是手少陰心經也。諸逆衝上者,火性炎上之徵也。諸躁狂越者,因熱甚於外,則肢體躁擾,熱甚於內,則神志躁動。狂者,狂亂而無定止。越者,乖越禮法而失常,因腎主志,心火旺則腎水衰,故失志而狂越躁動,煩熱不寧者。又火之象,且火入於肺則煩,火入於腎則躁也。諸病浮腫者,以熱甚於內,陽氣鬱滯也。為疼酸者,火在經也。驚駭者,火在臟也。總皆不離乎火,雖然浮腫痠疼,屬於寒濕者不少,驚駭不寧,屬於不足者恆多,故曰:有邪之熱,內熱而躁,無根之火,外熱而躁,內熱者小便必渾濁,無根者小便必清長,諸瘡痛癢者,火盛則痛,火微則癢,皆屬於心也。然心為君火,命門為相火,君相雖有二火,論其五行,則一於熱也。五行之理,陰中有陽,陽中有陰,孤陰不長,孤陽不成,一物全備,五行遞相濟養,是謂和平。若交互克伐,是為與衰,變亂失常,災害由生,故水少火多,為陽實陰虛而病熱,水多火少,為陰實陽虛而病寒,水生於金,能復潤母燥,火生於木,反能害母形,故易以離火為兵戈,火上有水為既濟,水在火下為未濟,乃至理也。明乎此,則火之本源,洞見其微矣。

火者,氣不得其平也。五臟六腑各得其平,則榮衛中和,經脈調暢,何火之有?失其常度。則沖射搏擊而為火矣。丹溪曰:氣有餘便是火也。有本經自病者,如忿怒生肝火,勞倦生脾火之類是也。有五行相剋者,如心火太盛,必克肺金,肝火太甚,必克脾土之類是也。有臟腑相移者,如肝移熱於膽,則口苦,心移熱於小腸,則淋閉之類是也。又有他經相移者,有數經合病者,相火起於肝腎,虛火由於勞損,實火生於亢害,燥火本乎血虛,濕火因於濕熱,鬱火由於抑遏。又有無名之火,無經絡可尋,無脈證可辨,致有暴病暴死者,諸病之中;火病為多,不可不察也。有以瀉為瀉者,大黃、芩、連之類是也。有以散為瀉者,柴葛升陽散火之類是也。有以滋為瀉者,地黃、天冬壯水之主以制陽光是也。有以補為瀉者,參耆、甘草瀉火之聖藥是也。

三黃湯

治積熱結滯臟腑,大便秘結,心膈煩燥。

黃連 黃芩 大黃(煨,各等分) 水煎服。

黃芩湯

治心肺蘊熱,口瘡咽痛膈悶,小便淋濁不利。

黃連 梔子仁 黃芩 麥門冬 木通 生地黃 澤瀉 甘草(各等分) 水煎服。

四順清涼飲

治一切積熱丹毒,並喉嚨熱痛。

當歸 甘草(炙) 赤芍藥 大黃(各等分) 水煎服。

方脈火門合參

夫火之為病,其害甚大,其變甚速,其勢甚彰,其死甚暴,蓋以火性疾速,燔灼焚焰,飛走狂越,消鑠於物,莫能御之。遊行乎三焦,虛實有兩途,曰君火者,猶人火也,曰相火者,猶龍火也。凡火性不妄動,不違於道,則稟位聽命運行,造化生存之機得矣。奈何人在氣交之中,多動少靜,欲不妄動,其可得乎?故凡動者,皆屬火化。火一妄行,元氣受傷,勢不兩立,偏勝則病,移害他經,事非細,故動之極也,病則死矣。《經》所謂:一水不勝二火之火,然出於天造,君相之外,又有厥陽臟腑之火,根於五志之內,無因六慾七情激之,其火隨起者,如大怒則火起於肝,醉飽則火起於胃,房勞則火起於腎,悲哀動中,則火起於肺,心為君主,自焚則死矣。故丹溪曰:火出五臟。《經》所謂:一水不勝五火之火,蓋五臟各有火,五志激之,其火隨起,諸寒為病,必身犯寒氣,口食寒物而得,非若諸火為病,皆自內作者也。凡脈虛則浮大,實則洪數,藥之所主,各因其屬,如君火者,心火也,可以濕伏,可以水滅,可以直折,黃連之屬,可以制之。相火者,龍火也,不可以水濕折之,從其性而伏之,惟黃柏之屬,可以降之。雖然瀉火之法,豈止如此,虛實多端,不可不察。以臟氣司之,黃連瀉心火,黃芩瀉肺火,芍藥瀉脾火,柴胡瀉肝火,知母瀉腎火,此皆苦寒之味,能瀉有餘之火耳。若飲食勞倦,內傷元氣,火不兩立,為陽虛之病者,宜以甘溫之劑除之,如黃耆、人參、甘草之屬。若陰微陽強,相火熾盛,以乘陰位,日漸煎熬,為血虛之病者,宜以甘寒之劑降之,如當歸、地黃之屬。或心火亢極,鬱熱內實,為陽強之病者,宜以鹹冷之劑折之,如大黃、朴硝之屬。若腎水受傷,真陰失守,無根之火,為陰虛之病者,宜以壯水之劑制之,如生地黃、玄參之屬,若右腎命門之衰,為陽脫之病者,宜以溫熱之劑濟之,如附子、乾薑之屬。若胃虛過食冷物,逼退陽氣於脾土、而為火鬱之病者,宜以升散之劑發之,如升麻、葛根之屬。倘不明此,而治之。難免實實虛虛之禍矣。

夫火與元氣,勢不兩立,故火之盛者,即氣之衰也。是以元氣者,水火之根,氣血之母,雖為有生之本,實為無形之虛。凡有所傷皆患不足,故有餘之疾病,皆正氣之衰微,蓋人身五臟六腑、十二經絡、三焦包絡,皆一氣之流行,安有所謂火哉?火者即氣之不得其平,而為之也,故曰捍衛沖和不息之謂氣,擾亂變動之謂火。五行各一,惟火有二,曰君火、人火也;相火、天火也。凡動皆屬火,而其所以易於動者,皆相火之助也。相火寄於腎肝,見於天者,猶之龍雷,東垣謂為元氣之賊,以其暴悍酷烈,有甚於君火也。使善處而制之以靜,則元陽蓄焉。五火寂然不作,惟有補脾,造化生生不息之用,有何賊之患哉!所以六氣之序,君火在前,相火在後,前者肇物之生,後者成物之實,此乃君相二火之用也。若夫所謂火與元氣,勢不兩立,一勝一負,此論壯火而非少火也。然陽火利於正治,陰火利於從治,凡自勞役辛苦及感冒而致者,皆為傷其陽火也,補中湯。自勞心思慮及房欲而得者,皆為傷其陰火也,地黃湯。有謂陽盛則陰衰,火盛則水衰,故用大苦大寒之藥,抑陽而扶陰,瀉其亢甚之火者,而救其欲絕之水也。然非實熱不可輕投,蓋有根之火,有病病以當之,無根之火,元氣受傷而立敗,故曰,誤服寒涼者立死。此治陰陽二火之大略,實至當不易之經綸也。

火鬱當發,兼宜審看何經?如輕者可降,重者則從其性而治之,丹溪云:實火可瀉,如黃連解毒湯之類。虛火可補,如四物湯之類。氣有餘便是火,不足者是氣虛。人壯氣實火盛顛狂者,可用正治,人虛火盛狂者,若投正治即死,宜補陰火即自降。凡火盛者不可驟用涼藥,必兼溫散。有可發者,如風寒外束者可發。鬱火可發,氣從左邊起者乃肝火也,氣從臍下起者乃陰火也。氣從腳下起入腹如火者,乃虛之極也。蓋火起於九泉之下,其症多死,倘能清心絕欲,養陰滋腎,使真陰得復,亦可挽回。若徒事服藥,而不能禁忌,多致不救,外用附子末津調敷湧泉穴,乃引火下行之義也。陰虛火動者難治。凡小便降火最速。龜板補陰,乃陰中之至陰也。生甘草緩火邪,木通下行,瀉小腸火。人中白瀉肝火,須風露中二三年者佳,人中黃大涼,治疾病須多年者佳。山梔子仁大能降鬱火,從小便泄去,其性能屈曲下降,亦能治痞塊中火邪。

清心湯

即涼膈散,加黃連。

連翹 山梔子 大黃 薄荷葉 黃芩 甘草 朴硝 黃連 加蜜少許,竹葉十片,水煎溫服。

大金花丸

治諸熱寢汗咬牙,尿血淋閉,衄血喘嗽。

黃連 黃柏 黃芩 大黃(各等分) 如自利去大黃加梔子,名梔子金花丸,又名既濟解毒丸,為末,水丸,如小豆大,每服二三十丸,新汲水下。

防風當歸飲子

治脾腎真陰虛損,肝心風熱鬱甚,或表熱而身熱惡寒,或裡熱而躁熱煩渴、或邪熱半表半裡,進退出入不已,而為寒熱往來,蓄熱極深,裡熱極甚,陽極似陰而寒戰,腹滿煩渴躁熱者,一切風熱壅滯等症,用此宜通氣血並效。

防風 當歸 白芍 柴胡 黃芩 人參 甘草 大黃(各一兩) 滑石(六兩) 每服三錢,至五錢,姜水煎服。

按前方大黃瀉陽明之濕熱,從大便出;滑石降三焦之妄火,從小便出;黃芩以涼膈;柴胡以解肌;防風以清頭目;人參、甘草以補氣;當歸、芍藥以補血,瀉心肝之陽,補脾腎之陰,而無半味辛香燥熱之藥,真治風熱燥熱濕熱挾虛之良劑。但因虛致火者,非其所宜。

滋腎丸

治不渴小便閉,邪熱在血分也。

知母(二兩,酒浸、陰乾) 肉桂(二錢五分) 黃柏(二兩,細銼,酒拌陰乾,炒)。

上知母、黃柏氣味俱陰,以其同腎氣,故能補而瀉下焦火也。桂與火邪同體,故曰:寒因熱用。凡諸病在下焦,皆不渴也。熟水為丸,百沸湯下。

火門要藥

清散外入之火,如薄荷、黃芩、防風、荊芥、連翹、升麻、葛根、黃連、黃柏、大黃、犀角、羚羊角、柴胡、赤芍藥之類,隨候採用。

清理中郁之火,如山梔梗、制香附、青黛、青蒿、龍膽草,黃連、黃芩、射干、蘆根、石膏、竹茹、竹葉、蘭葉、葛根、連翹之類,隨候採用。

滋降下起之虛火,如龜甲、鱉魚、地黃、丹皮、玄參、麥冬、五味子、地骨皮、牛膝、黃柏、秋石、童便、人中白之類,隨候採用。

溫熄肝腎龍雷之火,如黑薑、附子、肉桂、熟地、山茱、丹皮、山藥、茯苓、澤瀉、麥冬、牛膝、五味子之類,隨候採用。

溫養脾胃爐中之火,加人參、黃耆、白朮、當歸、炮薑、附子、補骨脂、炙甘草、五味子之類,隨候採用。

雜症大小合參卷十

傷寒大小總論合參

傷寒一症幼科方論甚少,故為總論合參,庶由深而得淺易耳。

仲景曰:冬時嚴寒,萬類深藏,君子固密,不傷於寒,冒觸之者,乃名傷寒。然小兒之傷寒,與大人無異,所異治者,夾驚而已,但八歲以下無傷寒,不過感冒傷風,故散利敗毒,尤非幼稚所宜也。凡冬日受寒,至春陰與陽氣相搏而發,先夏至日者,為病溫,後夏至日者為病暑。惟自霜降以後,春分以前,體中寒邪,殺厲之氣,而即壯熱頭疼者,方是正傷寒也。復有冬日大溫而病,名曰冬溫,至三四月或有暴寒卒冷,其時陽氣尚弱,為寒所折,病熱則輕,五六月陽氣已盛,為寒所折,病熱則重,七八月陽氣已衰,為寒所折,病熱亦微,此皆時行瘟疫,為類傷寒也,故君子春夏養陽,秋冬養陰,順天地之剛柔,冒觸之者,其病伏焉。《經》曰:春傷於風,邪氣留連,乃為洞泄。(風氣通肝,肝以春旺,木勝脾土,故洞泄生也。)夏傷於暑,秋為痎瘧。(夏熱已甚,秋陽復收,陽熱相攻,則為痎瘧,痎,老也,亦曰瘦也。)秋傷於濕,上逆而欬,(秋濕既勝,冬水復旺,水來乘肺,故咳逆病生。)發為痿厥。(濕氣內攻則咳逆,外散筋脈則痿弱。)冬傷於寒,春必溫病,(冬寒且凝,春陽氣發,寒不為釋,陽怫於中,寒怫相持,故為溫病。)其有即發而為病者,謂之傷寒,言其病之原也。《內經》謂之病熱,言其病之候也,蓋風則傷衛,寒則傷榮,榮得寒則痛,衛得風則熱,風寒一傷,使人毫毛筆直,皮竅閉而為熱,名曰傷寒。始病三日,病傳三陽,一二日太陽受病,其絡上連風府,故必身熱頭疼,腰脊卒強,脈則尺寸俱浮。二三日陽明受病,其脈起於鼻,絡於目,故必鼻干目疼,身熱而臥不寧。《經》曰:胃不和,則臥不安。脈則尺寸俱長。三四日少陽受病,其脈循脅通耳,故脅痛而耳聾,脈則尺寸俱弦,如脈不沉細而帶數,且猶惡風惡寒,見人藏身,引衣密隱,是為表症,未入於腑,但可取汗而已。若四五日,尺寸俱沉細者,是太陰受病也。其脈布胃中,絡於嗌,故必腹滿而嗌乾,脾經壅而成熱。五六日少陰受病,尺寸俱沉,其脈貫於腎,絡於肺,故必口燥舌乾而渴,至此而熱氣漸深矣。六七日厥陰受病,尺寸俱緩,其脈循陰器,絡於肝,故必煩滿,舌卷囊縮而搐,此熱氣已盡聚於內,極深極重,陽熱既極,陰氣消亡,故必出頭露面,揚手擲足,掀衣氣粗,口渴煩燥,如有便結等候,宜用大承氣湯下之,以承領其一線之陰,使陰氣不盡,為陽所劫,因而得生者多矣。既有下多亡陰之大戒,復有急下救陰之活法,故曰一二日可發表而散,三匹日宜和解而痊,五六日便實,方可議下,七八日不解,又復再傳,如遇傳分不依日數,或兩感等症則又不可一例也。如不兩感於寒,不加異氣,則七日太陽病衰,頭痛少愈;八日陽明病衰,身熱少歇;九日少陽病衰,耳聾微聞;十日太陰病衰,腹減如故而思飲食;十一日少陰病衰,渴已津生已而能嚏;十二日厥陰病衰,囊縮自愈,小腹亦平,其邪皆去,則病人精神自爽也。若至六七日而頭痛更甚,此又於太陽傳起,以至厥陰,名曰二候:若至十三日而病復如是,是謂三候;一候則病,二候病甚,三候病必危矣。正氣內虛,邪氣獨勝,故熱不已也。脈若尺寸俱沉陷者,是屬陽亡,必死之候。然傷寒有合病、有並病,或嘔、或痢者,何也?合病者,三陽俱受其邪,脈候皆現,相合同病,而不傳者是也。並病者,如太陽病尚未解,即並與陽明俱病,二陽相併,而共病是也。然陽氣太盛,則裡氣不寧,因上逆而為嘔,或下行而為痢矣。脈若陰陽俱盛而緊澀者,是傷寒病熱未痊之脈也。如再感於寒,則寒熱相搏,變為溫瘧。若陽脈洪數,陰脈實大,此內外皆熱之脈也。如更感溫熱之氣,則又變為溫毒。溫毒者,表裡俱熱為病最重也。然傷寒再經,有陽結,有陰結,陽結者,不大便而能食,其脈浮數者是也。陰結者,大便秘不能食,其脈沉遲者是也。陽結必於十七日而解,陰結必於十四日而解者,何也?十七日是傳至少陰腎經也。腎為水,陽為火,水制火,故結自解也。十四日是傳至陽明胃也。胃屬土,陰為水,土製水,故結自解也。總陽遇陰解,陰遇陽解耳。然傷寒治法,宜和解。便宜和解,可汗便宜汗之,可下便宜下之,陽盛陰虛,則邪乘虛而入於裡,下之則除其內邪而愈,汗之則竭其津液而死。陰實陽虛,則邪僅客於腠理,而未能入,汗之則邪自散而愈,下之則邪盡入而凶。亦有身戰大汗而解者,是邪與正爭,乃正氣勝邪,大汗而解,有不汗不戰而解者,因內無津液,故不汗耳,其身必微癢。若欲解而身反大熱者,是邪氣遠表也。至若熱久而不已者,是內亡津液,陰虛不能退陽。胃虛者,補土以藏陽,陰虛者,養陰而退火,則餘熱自己也。若在初起一二日間,又非津液枯少,如連汗三劑而不汗出者,是邪氣恣盛,陽不能勝,必成大疾而死。若譫語狂煩者,是陽症也。其脈浮大者生,沉細者死。又若額上汗多而喘,小便不利而頻,是陽氣上逆,陰氣下流,而陰陽離矣。如體形不仁,振振惡寒者,是榮衛絕而陽亡也。如水漿不入者,是胃氣絕也。如發熱不已,身汗如油,喘不休者,是正氣脫而邪氣勝也。此等之症,並決必死。

小兒之傷寒,二三日散得為妙,蓋元氣未足,不能耐病,如日久深入經絡,則搏耗氣血,而成慢驚者有之,或邪氣不散,餘熱不退者有之,或行動不調,變成勞復者有之,或脾虛飲食不化,為食復者有之,或邪熱未退,復感於寒,變瘧疾者有之。凡暮熱朝涼為陰虛,若日晡潮熱為胃實,蓋平旦屬少陽,日中屬太陽,日晡屬陽明,傷寒症中,日脯潮熱為胃實,無虛症耳。

傷寒專祖仲景。凡讀仲景書,須將傷寒與中寒分為二門,逐一辨明,庶不使陰陽二症混亂。夫傷寒治之得其綱領,分以邪正虛實,真假寒熱,則治之不難也。若求之多歧,則支離矣。先以陽症言之,夫既云傷寒,則寒邪自外入內而傷之也。其入則有淺深次第,自表達里,先皮毛次筋肉,又次筋骨腸胃,此其漸入之勢也。風寒之初入,必先太陽,寒水之經,便有惡風、惡寒、頭痛脊痛之症。寒鬱皮毛是為表症,脈浮緊無汗為傷寒,以麻黃湯發之,得汗為解。然邪之所湊,豈有定所,亦不必拘以傳畢六經而方愈也。故仲景立法,言在表發散,在中和解,在裡攻下,隨其邪之所在而驅散之,不過使邪熱退而正氣復行耳。若浮緩有汗為傷風,用桂枝湯散邪,汗止為解。若無頭疼惡寒,脈又不浮,此為表症罷而在中,中者何?表裡之間也,乃陽明少陽之分,脈不浮不沉,在乎肌肉之間,謂皮膚之下也。然有二焉,若微洪而長,即陽明脈也。外證鼻幹不眠,用葛根湯以解肌。脈弦而數,少陽脈也。其症脅痛耳聾,寒熱往來而口苦,以小柴胡湯和之,蓋陽明少陽不從標本,從乎中治也。若有一毫惡寒,尚在表也。雖入中還當兼散邪,過此為邪入里為實熱,脈沉實洪數有力,外症不惡風寒而反惡熱,譫語大渴,掀衣氣粗,揚手擲足,四肢燥熱,身輕易於轉側,六七日不大便;明其熱入里而腸胃燥實也。輕則大柴胡湯,重則二承氣湯,大便通而熱愈矣。以陰症言之,初起便怕寒,手足厥冷,或戰慄,身靜氣短少息,目不了了,水漿不入,二便不禁,喜向壁臥,閉目不欲見人,唇口不紅,蜷臥不渴,腹痛腹滿,嘔吐泄瀉,或口出涎沫,面慘息冷,引衣自隱,身重難於轉側,不發熱而脈沉遲,或細數無力,此自陰經受寒,即真陰症。不從陽經傳入熱症治例,更當看外症何如,輕則理中湯,重則姜附湯、四逆湯以溫之,不可少緩。《經》所謂:發熱惡寒者,發於陽也。無熱惡寒者,發於陰也。此法人皆知之,至於發熱面赤,煩燥,揭去衣被,脈大無力者,人皆不識,認作陽症,誤設寒藥,死者多矣。不知陰症不分熱與不熱,不論脈之浮沉大小,但指下無力,重按全無,便是伏陰,急與五積散,一服通解表裡之寒。若內有沉寒,必須姜附溫之。若作熱治,而用涼藥,則渴愈甚而躁愈急,豈得生乎?此取脈不取症也。

寒中於表宜汗,寒中於里宜溫,蓋人之一身,以陽氣為主,《經》曰: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寒者,陰慘肅殺之氣也。陰盛則陽衰,迨至陽竭陰絕則死矣。仲景著書,先從傷寒以立論者,誠欲以寒病為綱,而明其例也。其在三陽者,則用桂麻柴葛之辛溫以散之,其在三陰者,非假姜附桂萸之辛熱,參朮炙草之甘溫,則無以祛其陰冷之邪,而復其若天與日之陽也。諸傷寒濕者,視此皆可以類推為治矣。何後人不明病情之至理,竟將傷寒立一門,設一局,過求其端,反增其惑,尚異立說,流散無窮。凡遇病者頭疼發熱,即謂傷寒,太陽受邪,實非其病,必加是法,默受夭枉,不可勝數。(張)深憫其厄,謹竭鄙見,有《評傷寒論》一篇,列於一卷之內,痛言其弊,幸高明鑑諸。

六腑屬陽,若陽經受寒,邪先發於太陽。五臟屬陰,若陰經受寒,邪必發於太陰。陽經發病,必先除表清利邪熱,六七日後愈;陰經發病,必須溫托,扶正卻邪。髒病無瀉法,二七後乃愈,故傷寒者,由皮毛而後入臟腑,初雖惡寒發熱,而終為熱症,其人必素有火者。中寒者,直入臟腑,始終惡寒,而並無發熱等症,其人必無火者。一則發表攻里,一則溫中散寒,兩門判然明白,何至混雜於中,而使後人疑誤耶?然相傳拘於七日者,蓋以五臟之傳,十二時奇而傳一經,則七日始能傳遍也。況天地之氣,七日來復,人之胃氣,亦從七日復也。

太陽經表之表也,行身之背;陽明經,表之裡也,行身之前;少陽經,半表半裡也,行乎兩脅之旁。過此則少陰、太陰、厥陰,其入臟而為里。凡傷寒溫病初發,邪在於表,必頭疼身熱,病屬三陽,即於此時急表散之,如冬月即病,宜用辛溫、辛熱以汗之;春溫夏熱,宜用辛涼辛寒甘寒以汗之。汗後身涼脈靜,無所傷犯,病不復作而愈。如投藥濡滯,或病重藥輕,不散之於表,致邪熱內結,病屬三陰,須下乃愈。內虛之人,不勝下藥,多致危殆。種種難治,皆失於不早散也。

中寒之症,身強口噤,眩運無汗,或自汗者,腠理素虛而陽微也。傷寒發熱,中寒不發熱,以此為異,蓋陽動陰靜,陰寒既鬱而成熱,遂從乎陽,傳變不一,靡有定方。不熱者,陰邪一定而不移,則不變也。外寒所受皆同,惟里之有火無火,所以為中為傷乃異耳。

《醫貫》云:陰毒病者,腎本虛寒,或傷冷物,或感寒邪,或汗後亡陽,以致手足指甲皆青,腹中絞痛,四肢逆冷,虛汗恍惚,鄭聲嘔吐,倦怠身痛,六脈沉微,或尺衰寸盛,或沉細而急者,四逆湯、理中湯:無脈者,通脈四逆湯;陰毒,甘草湯;臍中蔥熨氣海、關元,著艾炙之,乃用溫和補氣之藥,通其內外,以復陽氣。若俱不救,死症也,五日內可治,六七日不可治。然陰症而見陰候,人易知之,至於反常,則不易曉,如發熱面赤煩躁,揭去衣被,飲冷脈大,誤認為陽症,投寒藥死者多矣。必須憑脈下藥,不問浮沉大小,但指下無力,按至筋骨全無力者,必有伏陰在內,所以逼陽在外,斷不可與涼藥,所謂陽欲暴脫者,外顯假熱也。故讀傷寒書而不讀東垣書,則內傷不明,而殺人多矣。讀丹溪書而不讀薛氏書,則真陰真陽不明,而殺人亦多矣。東垣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世間內傷者多,外感者間而有之,此一間字,當作五百年間出之間,甚言其無外感也。東垣《脾胃論》與夫《內傷外感辨》,深明飢飽勞逸發熱等症,俱是內傷,悉類傷寒,切戒汗下,以為內傷多,外感少,只須溫補,不必發散,正氣得力,始能推出寒邪。外感多而內傷少,溫補中少加發散。以補中益氣湯一方為主。加減出入,如內傷兼傷寒者,以本方加麻黃;兼傷風者,本方加桂枝;兼傷暑者,本方加黃連;兼傷濕者,本方加羌活。實萬世無窮之利,東垣特發明陽虛發熱之一門也。然世間真陰虛而發熱者十之六七,亦與傷寒無異,反不及論,何哉?今之人一見發熱則曰傷寒,須用發散,發散而斃,則曰先賢之治法已窮,豈知丹溪發明之外,尚有不盡之旨乎?予嘗於陰虛發熱者,見其人熱而亦口渴煩躁,與六味地黃大劑,一服即愈。如見下部惡寒足冷,上部躁極渴甚,或欲飲而反吐,即以六味湯中加肉桂、五味,甚則加附子冷飲,下咽即愈,以此活人多矣。再舉傷寒口渴一症言之,邪熱入於胃腑,消耗津液故渴,恐胃汁干,急下之以存津液。其次者,但云欲飲水者,不可不與,不可多與,並無治法,縱有治者,徒知以芩、連、枝、柏、麥冬、五味、花粉,甚則石膏、知母以止渴,此皆有形之水,以沃無形之火,徒使與火相爭,安能滋腎中之真陰也。若以六味地黃大劑服之,其渴立愈,何至傳至少陰,而成燥實堅之症乎?既成燥實堅之症,仲景不得已而以承氣湯下之。此權宜之霸術,然諄諄有虛人老弱人之禁,故以大柴胡代之。陶氏以六乙順氣湯代之,豈以二湯為平易乎?代之而愈,所喪亦多矣。況不愈者十之八九哉!當時若多用六味地黃飲子,大劑服之,取效雖緩,其益無窮。況陰虛發熱者,小便必少,大便必實,其上症口渴煩躁,與傷寒無異,彼之承氣者,不過因亢則害,下之以承真陰之氣也。今直探其真陰之源而補之,如亢旱而甘霖一施,土水皆濡,頃刻為清涼世界矣,何不可哉?!況腎水既虛矣,復經一下之後,萬無可生之理,慎之,慎之!此趙氏之創論,實探本窮源之學也。

按陰盛格陽,陽盛格陰,二症至為難辨,蓋陰盛極而格陽於外,外熱而內寒,陽盛極而格陰於外,外冷而內熱,《經》所謂:「重陰必陽,重陽必陰,重寒則熱,重熱則寒」是也。當於小便分之,便清者,外雖燥熱,而中必寒;便赤者,外雖厥冷,而內必熱。再看口中燥潤及舌苔淺深,蓋舌為心苗,應南方火邪,在表則未生苔,邪入里,津液搏結則生苔,而滑苔白者,丹田有熱,胸中有寒,邪在半表半裡也。熱入漸深,則燥而澀,熱聚於胃矣,宜用承氣、白虎。若熱病口乾舌黑,乃腎水行於心火,熱益深而病篤矣。然亦有苔黑屬寒者,必舌無亡刺,口有津液也。即小便之赤白,口中之潤燥,舌苔之滑澀,亦皆因乎津液之榮枯,未足憑以遽斷寒熱也。故尤宜以脈之有力無力細辨之。總之,醫家治者,須隨機應變,活潑潑地,不可膠執一方,不可泥滯一藥,不必以藥治病,惟以藥治脈可也。古今氣運不同,舊方新病,何能符合?只可讀其書,廣其義,考其方,得其理,潛心默究,自得其神,即羅氏譬之折舊料而改新房,備必工穩耳。

外感頭痛,常常而痛,痛猶外束也。內傷頭痛,時作時止,痛猶內脹也。此由血虛,而虛火衝入泥丸宮也。內傷手心熱,手背不熱,外感手背熱,手心不熱。

治陰症以救陽為主,治傷寒以救陰為主。然傷寒縱有陽虛當治,必看其人血肉充盈,而陰分可受陽藥者,方可回陽。若面黧舌黑,身如枯柴,一團邪火內燔者,則陰已先盡焉。敢回陽益劫其陰耶!

《傷寒論》曰:陰症得陽脈者,生;陽症得陰脈者,死。人皆奉其言,未知繹其義,夫正虛邪旺,久而不痊,但與補正,則邪自除,此必見虛衰之陰脈也。正氣實者,多見陽脈,正氣虛者,多見陰脈。症之陽者,假實也。脈之陰者,真虛也。陳氏曰:凡察陰症,不論熱與不熱,惟憑脈用藥,百無一失。不論脈之浮沉大小,但重按無力便是伏陰,忌用涼劑,犯之必死。然則沉小者,人果知為陰脈,不知浮大者,亦有陰脈也。凡內傷心氣者,脈皆無力,不可不辨。是知諸病,千變萬化,只虛實二字盡之,不獨傷寒一症也。蓋一實一虛,邪正相為勝負,正勝則愈,邪勝則死。正氣實者,即感大邪,其病亦輕。正氣虛者,即感微邪,其病亦甚。故凡氣實而病者,但去其邪。攻之無難;挾虛而病者,不補其虛,邪何能退?奈有傷寒無補法之語,以致虛症傷寒,固執束手待斃,良可嘆也!獨不觀仲景為傷寒之祖,立三百九十六法,脈症之虛寒者,一百有餘,定一百十三方,用參者三十,用桂附者五十餘,即東垣、丹溪、節庵,亦有補中益氣,回陽返本,溫經益元等湯,未嘗不補也,孰謂傷寒無補法耶?況今人挾虛患傷寒者,十嘗六七,虛症類傷寒者,十嘗八九,每出此語為誤,虛而不補,且復攻之,危亡立待,殊不知發散而汗不出者,津液枯槁,陰氣不能外達也。人知汗屬於陽,升陽可以解表,不知汗生於陰,滋水即所以發汗也。清解而熱不退者,陽無陰斂,陰不足也。人但知寒涼可以去熱,不知養陰即所以退陽也。元陽中虛以致陰寒內襲者,壯元陽即所以散外寒也。脾胃正虛,而元陽不能藏納,以致餘熱潮熱不已者,補脾胃即所以斂浮陽也,要知正氣不足,則邪氣有餘,正不勝邪,邪必不解,正氣一壯,邪無容地,不散表而表自解,不攻邪而邪自退,今人不論虛實,一見發熱等症,便以攻邪為主,邪氣未去而正氣受傷,此皆一言之禍也。自仲景以來,名賢代起,立言不患不詳,患其多而惑也。陶節庵曰:得其要領,易於拾芥,脈證與理而已。求之多歧,則支離繁碎,如涉海問津矣。脈證者,表裡陰陽虛實寒熱也。理者,知其常通其變也。多歧者,蔓衍之方書也。

夫秋冬傷寒,真傷寒也。春夏傷寒,寒疫也。與受久而後發之溫病、熱病,自是兩途,豈可同治?且人惟知有外傷寒,而不知有內傷寒,即訛作房勞陰症,非也。凡冷物傷中而得,便是內傷陰症,不獨房勞然也。房勞未常不病,陽症頭痛發熱者,但不可輕用涼藥耳。若以曾犯房勞,便為陰症,必用溫藥。若以並無房事,便為陽症,必用涼藥,不據脈而惟問候,則殺人多矣。故曰陽症多得之於風寒暑濕,邪生於太陽,外入者也。陰症多得之於飲食起居七情,邪生於少陰內起者也。傷寒內傷者,十居八九,救里解表,霄壤不同,桂枝下咽,陽盛則斃,承氣入胃,陰盛則亡,可不辨乎?合而言之,真知其為陽虛也,則用補中益氣湯;真知其為陽虛直中也,則用附子理中湯;真知其為陰虛也,則用六味腎氣湯;真知其為陰虛無火也,則用八味腎氣湯。其間有似陰似陽之假症也,則用寒因熱用之法從之,不可少誤,惟以補正為主,不必攻邪,正氣得力,自然推出寒邪,汗出而愈。攻之一字,仁人之所惡也,百戰百勝戰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曰善戰者,服上刑。

有元氣素弱,色欲過度,腠理疏豁,寒邪乘虛而直入於三陰之經,故曰:陰症初起,乃不見熱症之暴病也。若不即治,反逼虛陽上攻,而見面赤煩躁等熱症,名陰盛格陽,一名陰極似陽,其躁時欲坐臥於泥水井中,口雖煩渴,不欲飲水,如脈洪數無力者,是陰虛而假陽上乘也,八味地黃湯加牛膝、五味子主之。六脈沉微無力者,陽虛之真象也,參、朮、附、桂之類主之。有病本屬陽,未傳入里,誤服涼藥,過飲冷水變為陰症,或過食冷物,或食物後復飲冷水,變為食陰之病者,皆當從陰治,但重在溫中,故止用炙草、朮、附、薑、桂,而不用地、茱、桂、附也。若脈雖無力,外症身熱,自汗體倦,手足心熱,忽時作寒,口不知味,出言懶怯者,此屬內傷元氣,自當補中,如人參養榮湯,或補中益氣湯,不必用峻補及桂、附大熱之藥也。然人之有生者,惟賴一陽氣也。凡亡陽六脈沉微者,則元陽欲脫,命懸如縷,即峻加補益,無如草木之性,亦必假人正氣以發生。若人本氣不固,藥力從何鼓舞,勢如脫空填補,故少旺復虛,虛復峻補,藥力一過,勢復虛嬴,惟宜細心詳察,陰長救陽,陽長救陰,接續勿間,不可少偏,不可少緩,務使陽先生而陰後長,勿使陰氣勝而陽乃亡,七日五臟傳遍,半月節令一交,則真氣藉此發生,根固方無暴脫。然脫症惟以救陽為重者,蓋人陽氣一分不盡,則不死,故陽為生長之機。若以補陰,陰道難長,徒使亡陽也,況命火安於位者,百病不生。凡諸疾之作者,皆由真火離於位也。是以治者,百病雖殊,可不保重此火,以為去病之基耶!(張)陳管見,明者達之。

凡七分外感,三分內傷,則治外感藥中,宜用緩劑小劑,及薑棗和中為引,則無大動正氣之患。若六分內傷,三分外感,則用藥全以內傷為主,略加表藥一味,或熱服以助藥勢,則邪自散,蓋中虛之人,稍有外感,即能致病。非若壯者之人,必邪氣重盛,方能發病也。況外感微邪,止犯氣分清道,並不傳經,犯內故無重汗重下之法。惟調和榮衛,則邪自解於表,調和穀氣,則元自復於中。若妄攻絕食,益虛其虛,愈增其困矣。

溫病郁病論

《醫貫》曰:冬時嚴寒,殺厲之氣,觸冒之而即時病者,乃名傷寒。不即發者,寒毒藏於肌膚,至春變為溫,至夏變為暑病,暑病者,熱極重於溫也。既變為溫,則不得復言其為寒,不惡寒而渴者是也。其麻黃、桂枝為即病之傷寒而設,與溫熱何與?受病之原雖同,所發之時則異,仲景治之,當別有方,緣皆遺失而無徵,是以各家議論紛紛,至今未明也。然則欲治溫病者,當如何?予有一法,請申而明之。《經》曰:不惡寒而渴者是也。不惡寒則知其表無寒邪矣,曰渴,則知腎水乾枯矣。蓋緣其人素有火者,冬時觸冒寒氣,雖傷而亦不甚,惟其有火在內,寒亦不能深入,所以下即發。而寒氣伏藏於肌膚,自冬至三四月,歷時既久,火為寒鬱於中亦久,將腎水熬煎枯竭,蓋甲木,陽木也。藉癸水而生,腎水既枯,至此時強木旺,無以為發生滋潤之本,故發熱而渴,非有所感冒也。海藏謂:新邪喚出舊邪,亦非也。若復有所感冒,又當惡寒矣,予以六味地黃滋其水,以柴胡辛涼之藥舒其木鬱,隨手而應,此方活人者多矣,又因此而推廣之。凡冬時傷寒者,亦是鬱火症,其人無火,則為直中矣。惟其有火,故由皮毛而肌肉,肌肉而臟腑,今人皆日乃寒邪傳熱,寒變為熱,既曰寒邪,何故入內而反為熱?又何為而能變熱耶?不知即是本身中之火,為寒所鬱而不得泄,一步反歸一步,日久則純熱而無寒矣。所以用三黃解毒,解其火也。升麻、葛根,即火鬱發之也。三承氣,即土鬱則奪之,小柴胡湯,木鬱達之也。此理甚簡而易,只多了傳經六經諸語,支離多歧。謂凡症有發熱者,旨有頭疼項強,目痛鼻干,脅痛口苦等症,何必拘為傷寒局?傷寒方以治之也。予於冬月正傷寒,獨麻黃、桂枝二方,作寒鬱治,其餘俱不惡寒者,作鬱火治,此趙氏之創論也。聞之者,孰不駭然。及閱虞天民《至人傳》曰:傳經傷寒是郁病,及考之《內經》,帝曰:人傷於寒,而傳為熱,何也?歧伯曰:寒氣外凝,內郁之理,腠理堅緻,玄府閉密,則氣不宣通,濕氣內結,中外相薄,寒盛熱生,故人傷於寒,轉而為熱,汗之則愈,則外凝內郁之理可知矣。觀此則傷寒為鬱火也。明矣。

《經》曰:木鬱則達之,火鬱則發之,士郁則奪之,金鬱則泄之,水鬱則折之。然調其氣,過者折之,以其畏也。所謂瀉之,注《內經》者,謂達之、吐之也,令其條達也。發之、汗之也,令其疏散也。奪之、下之也,令其無壅礙也。泄之,謂滲泄解表,利小便也。折之,謂制其沖逆也。謂凡病之起,多由於郁,郁者,抑而不通之義,《內經》五法,為因五運之氣所乘而致郁也。丹溪云:氣血沖和,百病不生,一有怫鬱,諸病生焉。又製為六郁之論,立越鞠丸以治郁,曰氣、曰濕、曰熱、曰痰、曰血、曰食,而以香附、撫芎,蒼朮,開鬱利氣為主,謂氣鬱而濕滯,濕滯而成熱,熱鬱而成痰,痰滯而血不行、血滯而食不消化,此六者,柏因為病者也。此說出而《內經》之旨始晦,《內經》之旨又因釋注之誤而復晦,此郁病之不明於世久矣。苟能神而明之,擴而充之,其於天下之病,思過半矣。且以注《內經》之誤言之,其曰達之,謂吐之,吐中有發散之義,蓋凡木鬱,乃少陽膽經半表半裡之病,多嘔酸吞酸症,雖吐亦有發散之益,但謂無害耳。焉可便以吐字該達字耶?達者,暢茂調達之義,王安道曰:肝性急,怒氣逆,胠脅或脹,火時上炎,治以苦寒辛散而不愈者,則用升發之藥,加以厥陰報使而從治之。又如久風入中為饗泄者,及不因外風之入而清氣在下為飧泄者,則以輕揚之劑,舉而散之。凡此之類。皆達之之法也火鬱則發之,發之,汗之也。東垣升陽散火湯是也。使勢窮則止,其實發與達不相遠,蓋火在木中,木鬱則火鬱,相因之理。達之,即所以發之,即以達之之藥發之,無有不應者,但非汗之謂也。汗固能愈。然火鬱於中,未有不蒸蒸汗出,鬚髮之得其術耳。土鬱奪之,謂下奪之,如中滿腹脹,勢甚而不能頓除者,非方輕之劑可愈,則用鹹寒峻下之劑,以劫奪其勢,而使之平,此下奪之義也。愚意謂奪不止下,如胃亦土也,食塞胃中,下部有脈,上部無脈,法當吐不吐則死。《內經》所謂:高者因而越之,以吐為上奪,而衰其胃土之郁,亦無不可。金鬱泄之,如肺氣膹滿,胸憑仰息,非解利肺氣之劑,不足以疏通之,只解表二字,足以盡泄金鬱之義,不必更滲泄利小便,而滲利自在其中。況利小便,是涉水鬱之治法矣。獨水鬱折之難解,愚意然調其氣四句,非總結上文也。乃為折之二字,恐人不明,特反復說此四句,以申明之耳。意謂水之鬱而不通者,可調其氣而愈。如《經》曰: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肺為腎水上源。凡水道不通者,升舉肺氣,使上竅通則下竅通,其過者,淫溢於四肢浮腫,如水之氾濫,須折之以其畏,水之所畏者,土也。土衰不能制之,而寡於畏,故妄行。茲惟補其脾土,俾能制水,則水道自通,不利之利,即所謂瀉之也。如此說則折字與瀉字於上文接續,而折之之義益明矣。然東方先生木,木者,生生之氣,即火氣空中之火,附於木中,木鬱則火亦郁於木中矣。不特此也,火鬱則土自郁,土鬱則金亦郁,金鬱則水亦郁,五行相因,自然之理,朱子所謂節節推去,可知可盡,惟其相因也。予以一方治其木鬱,而諸郁皆因而愈。一方者何?逍遙散是也。方中惟柴胡、薄荷二味最妙,蓋人身之膽木,乃甲木少陽之氣,氣尚柔嫩,象草穿地,始出而未伸,此時如被寒風一郁,即萎軟抑遏,而不能上伸,不上伸則下克脾土,而金水並病矣。惟得溫風一吹,鬱氣即暢達,蓋木喜風,風搖則舒暢,若寒風則畏矣。溫風者,所謂吹面不寒楊柳風也,木之所喜也。柴胡、薄荷,辛而溫者,惟辛也,故能發散。溫也,故入少陽。古人立方之妙如此,其甚者,方中加左金丸,左金丸止黃連、吳茱萸二味,黃連但治心火,而吳茱萸則氣燥,肝氣亦燥,同氣相求,故入肝以平木,木平不生火,火平不刑金,金平能制木,不直伐木而佐金以制木,此左金之所以得名也。猶未也,繼用六味,加柴芍以滋腎水,俾水能生木。逍遙散者,風以散之,地黃飲者,雨以潤之,木有不得其天者乎?此法一立,木火之郁既舒,自不下克,土亦滋潤無燥熇之病,金水自得相生,予謂一法可通五法者,如此豈惟是哉!推之大之,其益無窮。凡寒熱往來,似瘧非瘧,惡寒惡熱,嘔吐吞酸嘈雜,胸痛脅痛,小腹脹悶,頭暈盜汗,黃疸溫疫,疝氣饗泄等症,皆對症之方,推而傷風、傷寒、傷濕,除直中外,凡外感者,俱作郁看,以逍遙散加減出入,無不獲效。如小柴胡湯、四逆散、羌活湯,大同小異,然不若此方之響應也。神而明之,變通之妙存乎人耳。倘一服即愈,少頃復發,或頻發而愈甚,此必屬上寒下熱之假症也,則此方不可復投,當改用溫補之劑,如陽虛以四君子湯加溫熱藥;陰虛者則以六味湯中加溫熱藥;其甚者,必須用熱藥冷飲之法,使不拒格而不入也。是《經》所謂:病有微甚,治有逆從,先醫殫心竭慮,闡明至理,以創於前,但相傳既久,氣化轉薄,後學可不細心揣摩,更神化之以繼其後。

兩感症

夫兩感於寒而病者,必死之候也。如一日太陽與少陰俱病,則發熱惡寒,頭痛口乾,煩躁而渴;二日陽明與太陰俱病,則腹滿身熱,譫語不食,睡臥不寧;三日少陽與厥陰俱病,則脅痛耳聾,囊縮而厥,水漿不入,不省人事,總陰陽俱病,表裡俱傷,腑臟之氣不得通於上下,榮衛之精,不得行於內外,病至六日,六經俱絕,不可救治。然何為而兩感也。如一日太陽與少陰俱病,則太陽者,腑也。邪自背俞而入,人之所共知也。少陰者,臟也。邪自鼻息而入,人所不知也。鼻氣通於天,故寒邪無形之氣從鼻而入,腎為水臟,物以類聚,故腎受之。《經》曰:天之邪氣,感則害人五臟。內外兩感,臟腑俱病,欲表之則有里,欲下之則有表,表裡既不能一治,故云兩感者不治。然所稟有虛實,所感有淺深,虛而感之深者,必死。實而感之淺者,猶有可治。表症多者,先解其表;里症多者,先攻其里,所謂治有先後,要在臨時變通,治得其宜,恆多無害。

論傷寒受邪不獨太陽經

夫人之平時,榮衛周流,無少間斷,一旦邪氣入內,阻礙正氣,不得流行,鬱而為熱。仲景曰,在表發汗,在中和解,在裡攻下,隨其所而驅散之,不過使邪熱退而正氣復行,此先賢立法之準繩也。然前人壯實,尚堪任此攻下,今人虛弱,何能當此推敲?使元氣既受傷於病,復受傷於藥,惟圖不治之治可也。況人之經絡,三陽三陰,分布一身,邪之所湊,豈有定所?黃仲理云:風寒六氣之邪傷人,或入於陽經,或中於陰絡,孰為之先?孰為之後?烏可專以太陽為受邪之始?故各經皆能受邪,但太陽經受邪居多,為差等爾,故取仲景六經見證七方,發散以先之。若夫陰經受邪,則不復傳變,惟用前方溫經散寒而已,惟陽經受邪,初用麻黃、桂枝以表散之。傳入半表半裡,又取小柴胡湯和解以繼之。邪傳於裡,理宜攻下,又取大柴胡湯、調胃承氣等湯下之,此治真傷寒表中里三症之大略也。至於冬溫為病,非其時而有其氣也。冬時嚴寒,當君子閉藏,而反發泄於外,專用補藥而帶表藥,如補中益氣之類。

論傷寒受病不獨足六經

一陽子曰:傷寒傳足不傳手,非窮理之言也。草窗劉子,指足經所屬水土木,以水遇寒而涸冰,土遇寒而坼裂,木遇寒而調枯,故寒喜傷之。手經所屬金與火,金遇寒而愈堅,大體極熱,寒不能襲,故寒不能傷。昧者奇之,竟將人身榮衛經絡上下截斷,不相聯絡矣。夫寒邪襲人,必先皮毛灼熱,鼻塞氣粗,肺主皮毛,是手太陰肺辛金先受病矣。故先賢有桂黃等湯。然汗法舍皮毛何自而解?迨至熱邪入里,大便閉結,手陽明大腸庚金病矣。故先賢有硝黃樸實之用。然下法舍大腸何自而通?劉子謂金遇寒而愈堅之言可信乎?陽氣怫鬱,舌苔言妄,手少陰心下火病矣。先賢所以有瀉心數法,亢極動血,上下煩蒸,手厥陰心胞火,手少陽三焦火病矣。治有三黃柴芩數條,小便癃秘,手太陽小腸內火病矣,治有五苓導赤之例,劉子謂大熱寒不能傷之一言信乎?《經》云:傷寒則為病熱。既云病熱,則無水冰土裂木枯之象,而有金爍火亢之徵矣。劉子之言,不亦謬甚。

論結胸

傷寒下早,邪流注而為結胸。若心下脹滿,按之如石硬而痛,手不可近,燥渴譫語,大便實秘,脈來沉實有力者,名曰大結胸。然滯在胸膈,未可即下,尚宜消導俟。邪熱壅盛於裡,糟粕結實於下,乃攻而去之,邪熱得解,元氣無傷,所謂下藥宜遲者此也。如按之而心胸不痛,惟胸高氣粗者,名曰小結胸,是邪氣填於胸中,未盡入腑,但宜小柴胡湯加入枳、桔,未可下也。若頭有微汗,身不甚熱,時時噫氣,胸亦微滯,名曰水結胸,由水飲過多,停聚心下也,治宜利之。如利而小水不通,頭汗出者,乃陽脫也,不治。若時時懊憹,躁悶舌乾,手足大熱,酷喜飲冷,此為熱實結胸。如無狂躁,手足微冷,胸痞噫氣者,此名寒實結胸。更有臟結與結胸不異,但結胸在陽分而不欲食,臟結在陰分而飲食如故,兼必時時下利也。凡病在二三日間,臥則心下煩滿,起則微覺稍爽者,須知心下必有結矣。蓋臥則氣壅上逆而為煩,起則氣降散而覺爽,但此尚未結實。若一下之,則邪因虛而更結,或為旁流下痢矣。復有陽明病,時譫語潮熱,然果內有實熱而當消穀引食矣。若反不欲食,而小腹繞臍硬痛,小水短赤而渴者,是胃有燥屎也,可即下之。若頻頻欲食,食而不多者,是胃有虛熱,雖硬亦非燥屎,不可下也。若小腹痛而大便黑,小水自利,身黃譫語,燥渴脈沉實者為蓄血,宜桃仁順氣湯,下盡黑物則愈。若按之而小腹脹滿不硬痛,小水不利者,乃溺澀也。宜利之,但勿過利,以耗竭津液耳。大凡下後神清氣爽,身涼思食者,邪氣退而正氣復也。如反身熱煩躁者,是正氣散亂於內。邪氣縱橫於中也。併發紫黑斑點者,併為死候。其脈動而中止,少能自還,更來小數者,名曰結陰。結陰者,主內邪氣恣,結也。如動而不還,即來而微動者,名曰代陰。代陰者,主內正氣衰極欲絕也。故曰結脈可生,代脈必死也。

論傷寒痞症

凡發熱惡寒其脈浮者,傷於陽也。若下太早,則邪盡入於裡,而為結胸。如不發熱而惡寒,其脈沉緊者,傷於陰也。若早下之,則邪聚結於心下而為痞。《經》曰:濁氣在上,則生䐜脹。又曰:病發於陰,而反下之,因作痞是也。然必結心下者,以陰受氣之處也,結胸則滿而痛為實,痞則滿而不痛為虛,痞滿下利者為虛,便閉者為實。若小便不利,其狀如痞,攻而不散者,是水飲內蓄,以致津液不行,治宜散水則愈。若心下痞而惡寒者,是表裡症俱未解,當先解表,後與攻痞可也。大抵諸痞皆熱,故攻之多寒劑,所以諸瀉心湯,皆治傷寒痞滿,蓋滿在心胸,不在胃也。或雜病痞滿,有寒熱虛實之不同,《保命集》云:脾不能行氣於四臟,結而不散,則為痞。凡傷寒之痞,從外之內,故宜苦瀉。雜病之痞,從內之外,故宜辛散。更有素因有積,又遇傷寒,寒氣入里,與積相合而為痞,乃使臟氣結而不通,此亦為臟結,必痛引少腹,入陰筋而死。

辨溫熱

溫熱之病,因外感內傷,觸動鬱火自內而發之於外,初則表裡俱熱,宜用辛涼之劑,兩除表裡之熱。久則表熱微而裡熱甚,又宜如承氣湯。苦寒之劑以瀉之,則熱退身涼,而病自己也。倘不諳伏氣溫熱之症,表裡俱熱者,而認作即病傷寒之症,用麻黃湯辛溫之劑以發表,則內熱愈甚,而斑黃狂亂之症起矣。或未用辛涼之劑以解表,便用承氣湯苦寒之劑以攻里,則表熱未去,而結胸虛痞之症見矣。

傷寒夾驚變驚

(傷寒門中雜症惟此小兒多犯而與大人異治)

夾驚者,因邪熱乘心,熱極生風,是以手足為之動搖,精神為之恍惚,咬乳面紅,痰壅氣喘,喉有鋸聲,口噤目竄而變驚候也。如痰熱皆在上焦橫擾者,可即吐之。若三焦俱客者,可即下之,熱中病即止,不可盡劑,蓋吐則傷氣,氣虛者悸,下則亡血。血虛者驚,故有過劑之後,而變慢驚者多矣。

傷寒夾食

夾食者,有病先病時病後而得,如食後外感停滯,胸次既病,而為脹滿,大便酸臭,腹痛氣急者,此即病先所得是也。如胃氣衰微,邪熱入伏,以致消穀引食。若胃氣未虛,必與邪氣相爭而吐者,易治。如胃弱而既不能化,又不能爭,以致熱結胸膈者,此脾胃虛弱,即病時所得是也。如病少痊,志食無度,以致停滯發熱者,此為食復,即病後所得是也。宜隨症虛實施治,實者,消導為先,虛者,佐以養胃。

傷寒發斑

斑有溫毒,有熱毒,有胃爛。溫毒者,即冬受寒,至春陽與陰氣相搏而發是也。熱毒者,是暑氣伏胃,因遇寒而發是也。胃爛者,或誤下而熱乘虛入胃,或失下而熱不得外泄,毒氣入胃深極也。故斑者,毒也。毒者,乖戾失常,偏陰偏陽之至也。外因六氣相感,胃有熱毒熏蒸,胃主肌肉,熱甚傷血,裡實表虛,故令周匝遍體,狀如咬齧,紅赤者,生,紫黑者,死。以熱極而胃爛也。舌苔唇裂者,不治。治宜解毒清涼,不可表藥取汗,蓋表虛里實,發汗則益令開泄,更增斑爛矣。其陰症發斑者,或因汗吐下後,中氣虛乏,或因欲事耗損真陽,或因過服涼藥,遂成陰症,寒伏於下,逼其無根失守之火,上熏肺胃,而發斑點,其色淡紅,隱隱見於肌表,與陽症發斑,色紫赤者不同。此胃氣極虛,若服寒藥立見危殆,吳鶴皋曰:以參耆桂附,而治斑法之變也。醫不達權,安足語此?若因風熱挾痰,而作搔癢成塊者,此輕症也。當與解毒辛散則愈。

內傷斑者,乃內傷元氣不足之病,因氣血兩虛,亦身痛心煩作熱,但脈虛大,懶於言動,倦怠自汗為異耳。若妄作外感有餘治,立見傾危,速進補中益氣湯,熟眠熱止而愈。丹溪曰:內傷發斑者,胃氣極虛,一身之火遊行於外,宜補以降之,大健中湯最佳,內用參、耆、歸、芍、炙草、半夏、桂、附,以薑棗水煎服。若內有伏陰,誤服涼藥,逼其虛陽,浮散於外,而為陰斑,脈雖洪大,按之無力,或手足逆冷過肘膝者,先用炮姜理中湯,以復其陽,次隨症治,不應加附子。

傷寒發疹

疹與斑實無大別,惟斑隱隱於皮膚之間,視之則得,疹則累累於肌肉之上,手摹亦知。斑則六淫相感而發,疹則毒氣久蓄而成。斑以清涼化毒為主,疹以透肌托裡為先。然疹屬陽,頭面宜先發至為止,且疹屬心火,斑屬三焦無根之火,其上侵於肺則一也。雖皆蘊熱日久,陽乘於陰,而致斑點外作,大抵斑有虛陽,疹多實熱,故內傷發斑,虛火遊行於外者,宜補中益氣湯,加葛根、芍藥,或調中湯補而降之。疹則始宜透托,次宜清解而已。然疹之虛者,可以治斑之法治疹,斑之實者,可以治疹之法治斑,故不必以斑疹分,但當以虛實判可也。

傷寒發狂

狂者,陽毒也。是因傷寒失下,陽毒熱壅於上,以致狂走妄言,面赤咽痛,潮熱獨語,如見鬼,惟噎氣躁逆,五心煩熱,唇腫口噦,或遍體發黃,其脈則實,此陽症之順者也,只須下之乃安。如發狂難制,以酷炭氣入鼻即定,方可察其陰陽也。至若小便自遺,瞳人不轉,直視妄言者,此是腎絕,蓋腎藏精志,因下利過多,致亡津液精奪志失,變為如狂,乃壞症也。又若四五日間,表邪盡入於裡,少腹硬滿,皮見青紫筋,大便黑,小便利而狂者,是下焦有蓄血不行也,治須為之下血,其大便黑者血瘀也。小便利者,血病而氣不病也。蓋此因太陽熱入膀胱,與血相搏,則蓄結於少腹而狂。《經》曰:熱結膀胱,其人如狂。又曰:血並於下,亂而喜忘。如血不勝熱,被熱迫下行,則熱亦隨血散而愈矣。然狂為陽實,躁為陰虛,候雖相近,而虛實迥有不同,治者不可不辨。

傷寒辨陽狂陰躁

凡治狂症,須分陽狂陰躁,方用藥無瘥。如初起頭疼發熱,惡寒方已,復登高而歌,棄衣而走,逾牆上屋,罵詈叫喊,大渴欲死,脈來有力者,此邪熱傳里,陽盛發狂,當用寒藥下之,是為陽狂。如見舌卷囊縮者,不治。若病起無頭疼,身微熱,面赤煩躁,脈來沉微無力,乃寒極而發躁,指甲面顏青黑,冷汗不止,心腹硬結如石,躁渴欲死,是乃陰證似陽,當用熱藥溫之,此為陰躁。凡見厥冷下利,譫語遺尿,直視躁不得臥,其脈無力欲絕者,不治。故曰:臟受寒邪不溫則死。天氣為陽,氣虛則寒,故溫亦是補,又名救里者,以陽虛大危,亟當救援也。若自病起而無熱,但狂言煩躁不安,精采不與人相當者,此為如狂,乃熱結膀胱,太陽經之裡症也,宜利之。若下之則死。凡先煩後躁,可治。先躁後煩,死。獨躁不煩者,死。蓋躁無暫安,為臟厥耳。更有臥寐不寧者,乃胃中津液乾枯,不能內營其魂魄也。惟為生津俾胃和,而臥自安也。

傷寒狂言譫語鄭聲辨

狂言者,大開目與人語,語所未嘗見之事者是也,實也。譫語者,合目自言,言所日用常見常行之事者是也。虛也。鄭聲者,聲戰無力,不能接續,造字出於喉中者是也。乃虛之更甚者也。如氣息不促,手足頗溫,其脈沉細者,急以白虎湯加人參、五味、麥冬,助其元氣,或濃煎獨參湯,徐徐理之。若其脈微細,大小便自利,手足冷者,尤宜溫補之,四逆理中,均為對症之藥矣。凡晝日煩躁,虛陽擾亂,外見假熱也。夜安靜不嘔渴,脈沉微,無大熱,陰氣獨治,內系真寒也。陰虛之極,陽必厥,陽虛之極,陰必躁,當用姜,附,直從陰中回陽,不可以晝日煩躁而疑之也。但服藥或用熱藥冷飲之法,或加陰藥一二,以為熱藥嚮導之方,制方之宜,存乎其人,故古方凡用辛熱回陽,必佐歸芍斂陰,使陽回而陰不被劫也。然請譫語脈浮大者,生;沉小四逆者,死。即所謂陽病見陰脈也。

傷寒發黃

發黃之症,是邪熱伏於陽明,鬱塞熏蒸而現於外,必大便結小便閉,熱結於中,而不得泄也。治宜可下下之,次以清熱和解為要。其症有三,凡兩目或黃或赤,六脈洪大有力燥渴者,為陽毒發黃,直下之。若小水不利或赤,小腹脹滿不痛,脈來沉細有力,渴而大便實者,為濕熱發黃,宜清利小水。若環口黧黑,柔汗發黃者,此是脾絕,蓋脾主唇口,脾失精華,則黧黑見,脾氣絕,則柔汗形,故真臟色見也,脾為精液之本,陽氣之宗,脾絕者,必死之候也。併發黃而寸口無脈,鼻氣冷者,兼下痢而心腹滿,脈沉細者,俱死。

傷寒發衄(附火逆症)

衄者,是肺經熱,其肺氣受傷,不能衛血也。故凡脈浮緊鼻燥音啞無汗者,即宜汗之自解,否則邪無由泄,入於裡攻於肺,迫於血而衄斯作矣。然衄後而熱退,精神爽者,是邪從衄解,即大熱而精神亦爽者,是內熱亦泄,因邪氣還表,故身大熱,皆愈之兆,俗名紅汗。若在五六日間而衄者,此餘熱未清,錯經妄行所致,可與導血歸經,亦必即愈。如衄後而反大熱,煩渴而躁,諸症並作者,此血損氣傷,邪乘虛而縱橫於中,為邪勝正也,難治。然衄雖多屬於肺,若在二日間者,系陽明熱在經中、迫血妄行,陽明脈起於鼻,絡於口,其候必欲漱冷水而不欲咽,不欲咽者是里無熱,可見其在於陽,而未入於陰也。若在三日間者,是邪熱乘肝,肝不藏血也。若在四日間者,是太陰脈布胃中,胃氣攻衝,脾不能為之統血也。更有以火炙劫汗,以致助其裡熱,迫血上行,輕則從鼻而出,重則從口而來。自腰以下,重而必痹,痹者,痛也,即名火逆,乃治之不得其法,而人自致之病也。

傷寒發渴

夫渴者,邪熱入臟津液枯竭,而臟腑精華不足也。故四五六日之間而渴者,是邪已傳陰分,理之所宜。若一二三日間,尚在三陽傳變而渴者,理之所逆,蓋里既熱甚,而表症未罷,是謂兩感。如表症既退而渴者,是邪盡入於裡也。便結便須下之,以去其熱邪。若兩感者,宜和解之。若素不竭,而藥後乃渴者,是水氣散,陽氣復,裡氣溫,故渴也。故渴者,當至不渴,不渴者,當至微渴為愈,均平陰陽之義也。然傷寒以思飲水為欲愈。若不與則不愈。若恣飲又恐水停,故宜少飲之,再思再與。若六脈洪數,重按久按有力,果系實症陽症,方可與以新汲涼水,否則恐有上熱下寒者,便忌誤服寒冷矣。

傷寒嘔吐

凡有物有聲者,謂之嘔。有聲無物者,為之乾嘔。無聲有物者,謂之吐。如內覺煩燥,睡臥不寧,吐酸而嘔者,熱氣逆於胃也。吐白水者,寒邪客於胃也。飲水即嘔者,水停心下也。吐蛔者,胃中虛冷也。如汗出遍體,自腰以下獨無而嘔者,是津液不得下行,熱氣上逆而致也。如嘔吐而又發熱者,此是半表半裡之症,然吐中便有發散之義。若吐後表熱益甚者,則邪乘虛入胃矣。如食後而即吐者,此胃氣與邪相爭而然。然胃氣未脫,名曰小逆。如反能食,胸脹煩燥,時時酸氣上行,既不能化又不能吐者,是邪氣勝胃,不能與邪相搏,名曰火逆。若在病愈之後,嘔吐不了者,是因汗下太過,陽明胃虛耳,治宜溫胃。

傷寒霍亂

霍亂起於病初者,是寒邪傷於裡也。在上焦則吐,在下焦則瀉,在中焦則既吐又瀉。若吐瀉後而傷寒之症不罷,則必乘脾胃虛弱,而再傳吐瀉,是為重虛,乃危候也。更有不吐不瀉,而卒微微腹痛,漸甚,不知人事者,名曰乾霍亂,即俗所謂痧氣。世有於股邊頸後刮傷,名曰刮痧,或於足彎青筋刺之,令其出血,名曰放痧,總脾主四肢,導四關之氣,以宣通脾家之鬱滯也。丹溪曰:放痧出血氣,不若刮痧行血氣之為愈也。並忌五穀熱物。

傷寒二便不通

二便雖出於二腸;然莫非皆屬於陰也,莫非皆屬於腎之開竅也。有因過汗亡陰,熱耗津液,以致小便秘澀,而大便燥結者,或熱結大小二腸,以致津液不行,熱無以泄者,由此而譫妄發狂,及發黃等症隨焉。血虛者,潤劑通之,熱結者,苦寒下之。

傷寒發喘

喘之為病多矣,總因肺氣上逆也。如未汗而喘,是邪在表,氣不利也,宜療以解肌。發驚而喘,療以鎮心,痰壅腹滿而喘,療以盪滌,發疹而喘,療以透托,停飲而喘,療以散水,至若直視煩滿氣粗,身汗如油,喘而不休者,此壞症也。

傷寒遺尿

遺尿者,小便自出而不知也。大抵熱盛神昏遺尿者,可治。若陰症下寒,逆冷遺尿,脈沉遲欲脫者不治,宜四逆湯,加益智仁主之。厥陰囊縮逆冷,脈沉遺尿者,宜四物加茱萸湯。陽不回者,死。若汗下之後,熱不解,陰虛火動而遺尿者,用人參三白湯加黃柏、知母、麥冬、五味、歸地主之。

傷寒呃逆

嘔逆屬胃寒者,人果知用丁香、柿蒂散溫之矣。然有其氣,自臍下直衝於胸嗌間,呃忒者,此陰證呃忒也。其病本不在胃,因內有伏陰,或誤服寒藥,遂至冷極於下,迫火上衝,發為呃忒而欲盡也。真氣虛脫,多不可治,有病人煩躁,自覺甚熱,他人以手按其肌膚則冷,此皆為無根失守之火,散亂為熱,非實熱也。乃水極似火,陰症似陽。若不識此,誤用涼藥,下咽則死,當用羌活附子湯加官桂、人參、木香、陳皮、半夏、砂仁,急溫其下真陽回,陰火降,呃忒自止。若概以丁香、柿蒂、病大藥小,誤人多矣。

傷寒咳嗽

夫咳有聲而痰微,嗽有痰而聲微,總因肺氣逆而不收,衝擊咽喉。如癢如梗,然受寒而即咳嗽,此寒未變熱,治為寒嗽,及至四五六日而咳嗽者,是寒已成熱,治為熱嗽,如停飲而咳者,治宜滲泄或利之。如臭痰作咳,胸痛頻頻,此發肺癰之候也。如舌乾口燥,火氣上升,咳逆不止,其脈洪大者,是心火乘肺也。如久嗽不已,稠痰夾血,是肺氣受傷也。實者,清火以安肺,虛者,滋水以涵金。

傷寒舌苔

白苔者,是熱聚丹田,寒留胸膈,濕氣熏蒸所致,治宜燥濕和中。又曰:滑白色者,邪未入腑,半表半裡也。宜細瞧之。熱入漸深,則燥而澀矣。舌上黃苔者,胃腑有邪熱也,宜下之。舌上有黑苔,生芒刺者,所屬有二,非水來剋火,為寒極,即火極似水,為熱極,以脈遲數無力有力辨之、一宜理中湯,一宜大承氣湯。然十有九死之症也。

傷寒口糜喉腫

口糜者,因心脾受熱,鬱火熏蒸。治宜清理心脾,其脈則洪大有力,而為實熱者也。更有脾元中氣不足,不能按納下焦陰火,以致口糜生瘡,宜服附子理中者,不可不知。至於喉腫者,有陽毒,有陰毒,如面赤脈洪或吐膿血,是火氣上衝,心肺受熱,是為陽毒。加四肢冷,而脈沉細,是寒結於肺,寒極生熱,濕熱熏蒸,此為陰毒。治陽以清肺化毒,治陰用引火歸源。

傷寒陰陽二厥

凡足有三陽三陰,陽脈在五指,陰脈聚足心,集於膝下膝上,故《經》曰:陽氣衰於下,則為寒厥,陰氣衰於下,則為熱厥,蓋陽氣衰則陰氣勝,故自足心上至膝而俱冷,是謂陰厥。然過膝者,不治。陰氣衰則陽氣勝,故必熱,自五指而至足心,是謂陽厥,然熱極反兼寒化,即所謂熱深厥亦深,故陽厥必熱極而發厥,兼以煩渴脈數,身復時溫,便秘尿赤,譫語昏憒者是也,宜承氣湯下之。陰厥必身不熱,而便不秘,脈遲微細而口不渴,引衣自蓋,下利者是也,宜四逆湯治之。然陽厥極深,至於身冷脈微欲絕,為熱極而將死矣,急以大承氣下之,則厥愈者,所謂寒藥反能生脈,而令身暖也。若誤以熱藥,助其陽,則陰氣暴絕,陽亦絕而死矣。若陰已先絕,而陽亦將絕,於此時而復下之,則陰陽俱竭,而亦死矣,可不細辨歟!

傷寒陰症似陽

凡面赤目赤引飲,脈來七八至,按之則散者,此無根之脈也。並夾陰中寒,面色青而脈沉厥冷,囊縮舌卷,下利清穀,裡寒外熱者,並身痛脈沉厥冷,脈微欲絕者,並用四逆湯加喊主之,皆不可視為陽症。

凡身熱面赤眼紅,六脈無力,或豁大而空者,此下元虛憊,陽浮於上,謂戴陽之症也。陽已戴於頭面,若再加表散或寒涼,則孤陽浮越,危境立至矣。故陶節庵以人參、附子等藥,收歸陽氣於下源,而加蔥白透表,以散外邪,此顧本逐客之妙用也。

傷寒下痢

夫痢之為症,有因熱毒流入臟腑而成者,有因寒邪入胃而成者,有因藥品迅攻而成者,亦有結胸而下漏水者,更為凶症也。凡下痢,如表症已罷,即須下之,此通因通用之法。至若腹中急痛而甚,時時乾嘔,火氣上逆,唇鮮口渴,下如屋漏水,或如爛肉汁者,並痢後而便血者,並皆不治。

傷寒失音

失音之源不一,有因痰壅氣閉,有因失血驚恐,有因邪熱攻心,心氣耗損,有因火爍金傷,不能宣布,然咽喉音聲如故,而舌不能轉運者,為舌喑。如舌能轉運言語,而咽喉音聲則無者,為喉喑,舌喑多因於心腎,喉喑多因於肺胃。

傷寒奔豚

奔豚者,因過汗過下,而濁氣上犯也。汗者,心之液,過汗則心虛,過下則脾損,腎無所制水,不畏火,上逆凌心,必臍下悸動,發自少腹,止至心下,名曰奔豚。奔豚者,腎積也,治宜補脾瀉腎而已。

傷寒腹痛

腹痛有寒熱二候,則煩滿氣粗,口渴噎氣,倍食停滯,或宿血結聚者,是屬熱也。若腸鳴瀉痢,時時少痛,不甚不己,口吐苦涎,重按則愈,此屬寒也。如身發大熱,而腹痛酷喜重裘按肚者,此表熱內寒也。

傷寒蓄血症

蓄血俗名內傷,或積勞,或多怒,或飽後行房,或負重努力,或登高墜下,或奔逐過急,皆致蓄血,其症多發熱而類外感,但不頭痛不作渴,天明少間,至午復劇,汗多至頸而還,自汗無氣以息,目光短不得臥,不思飲食,二便自利,小便或赤,大便或瀉,小腹急,大便黑,小便自利,如狂喜忘者是也,治宜辛溫行血,佐以鹹寒,如桃仁、紅花、延胡、鬱金、歸尾、蘇木、降香、赤芍、五靈脂、蒲黃、紅曲、牛膝、韭汁、花蕊石、大黃之類。瘀血行後,宜補脾和肝,調和氣血為主。海藏曰:大凡血症,皆不飲水,惟氣症則飲水,蓄血發躁,而內不渴,雖漱水而不欲咽也。

傷寒囊縮

囊縮者,有陽有陰。陽症囊縮者,因熱極筋枯而燥縮也,急用大承氣湯下之。陰症囊縮者,因寒極筋軟而收縮也,急用四逆湯加吳茱萸湯溫之。婦人無囊,觀其乳頭縮者是也。凡治此症,先灸關元、氣海、丹田及蒸熨臍法甚效,至於陰縮者,肝筋寒也。陰挺者,肝筋熱也。

傷寒循衣摸床

凡循衣摸床,直視譫語,脈弦者,生脈澀者,死。小便利者,可治,以其肺氣猶降,膀胱猶能化氣而腎水未枯也。不利者,不可治,謂津液枯竭也,此乃肝熱乘肺,元氣虛衰,不能主持,陰陽二氣俱絕,名撮空症也。極虛之候,不論傷寒何病,俱以大劑參耆,或八珍、或獨參湯峻補之,多有活者。若大便秘結,撮空譫語燥渴者,此為實熱,宜承氣湯下之。

傷寒身重肉苛

病有身重不能轉側者,有身疼不能轉側者,何也?身重不能轉側者,下後血虛,津液不榮於外也。身疼不能轉側者,風濕相搏於經也。二者頗類,虛實不同,治則各異。若症惡而覺身重倍常者,死。以陰陽氣離,形骸獨留,無氣升舉,故身倍重也。其肉苛者,雖著衣絮,猶尚苛也。由發汗過多,損傷榮衛,肉失所養,故頑痹不仁,痛癢不知也。用羌活沖和湯類加桂枝、當歸、木香主之。

傷寒搖頭

頭者,諸陽之會,陽脈有乖,則頭為之搖動。《經》曰:諸風掉眩,皆屬肝木。多因氣血虛弱,而風火上乘,鼓動以致之,然有心絕而搖頭者,有風盛而搖頭者,蓋陰根於陽,陽根於陰,陰陽互根,氣血周流無間。若心絕則神去而陰竭,陽獨無根,不能自主,所以頭搖。《經》云:陽毒留形,體如煙燻,直視搖頭是也。至於太陽發痓,則風盛於上,風主乎動,是以頭搖。《經》所謂:獨搖頭,卒口噤,而背反張者是也。言搖頭中有痛也。言者為虛,不言為實,均是搖頭,析而分之,曰虛邪、曰實邪、曰真邪,當隨症施治,外灸百會、風府等穴,其搖即定。

傷寒鼻塞

鼻為肺竅,肺為臟首,寒欲客肺,肺則與邪相搏,是以肺液為涕,氣壅而塞,此為寒也。久則鬱而為熱,火爍金燥,津液不濡,榮衛凝滯,清氣不升,是以肺竅為之不通,此之熱也。寒者溫之,熱者清之。

傷寒自汗

寒多中榮,風多中衛,榮得寒則痛,衛得風則熱,寒傷於榮,則無汗而為傷寒,風傷於衛,則有汗而為傷風,榮衛懼虛,則必自汗。蓋榮行脈中,衛行脈外,榮虛則不能守脈中,氣虛則不能衛脈外,以致汗出。汗者,血也。寒則凝滯,故痛。熱則妄行,故汗,汗出而渴者,主發瘡痍。汗出而不渴者,主熱將散也。如身熱汗極,昏睡不言,筋攣背強,其脈沉微,此是欲變風候也。如頭有汗而身無汗,心胸懊憹,是中有停滯,而津液不得下行也。若身熱微微,昏沉多睡,身有汗而獨頭無,且寸口脈微者,是亡陽之候。如陰症諸候俱備,但身首俱有微汗者,未可謂之純陰,蓋陰脈皆至頸而還,今達陽部,故知非也。

傷寒勞復食復

勞復者,因傷寒初愈,血氣未平,早作勞動,致損真氣,觸其餘毒而病,謂之勞復。食復者,因胃中稍和,即為倍食,胃氣未充,不能消化,或邪熱內伏,未經盡去。因與穀氣相搏而病,此謂食復。勞者調之。食者消之。更有傷寒口欲言,舌不能轉,眼睛不慧,反能食者,為除中。邪火殺穀之象也。

傷寒瘥後女勞復

瘥後因交合而復者、名女勞復。其候體重少氣,頭重不舉,目中生花,腰背痛,小腹裡急絞痛,或引陰中拘攣,或憎寒發熱,時時陰火上衝,頭面烘熱,心胸煩悶者是也,宜燒裩散之類。小腹急痛,脈沉足冷,用當歸四逆湯加熟附茱萸之類。若見卵縮入腹,脈見離經者,死。然有男子病新瘥,未與婦人交接,感動其情,思其欲事,心切而得病者,其治亦與女勞復同。

傷寒瘥後陰陽易

陰陽易者,因瘥後交合,而無病之人反得病者是也。其候大便不通,心神昏亂,驚惕不安,體重少氣,少腹裡急,及引陰中拘攣,熱上衝胸,頭重不欲舉,眼中生花,膝脛拘急是也。然腎經虧敗,真陽虛損,故有寒無熱,脈虛足冷,宜人參四逆湯,調下燒裩散,陰頭微腫則愈。若婦人病未平,復有犯房事,小腹急疼,腰膝俱痛,四肢不仁,無熱者,當歸白朮散。凡陰陽易,極難調理,須分寒熱施治,舌出數寸者死。

傷寒瘥後發腫

傷寒愈後浮腫,若因水氣者,宜利之。若胃虛食少者,宜五苓散加蒼朮、陳皮、木香、砂仁之類。胃不虛者,以商陸一味,煮粥食之,亦妙。傷寒大病瘥後足腫者,不妨。但節飲食,戒酒色,胃氣強,腫自消也。

傷寒瘥後遺毒

傷寒汗下不徹,余邪結在耳後一寸二三分,或兩耳下俱硬腫者,名曰遺毒,宜速消散,緩必成膿,以連翹敗毒散治之。如項腫痛,加威靈仙;大便實加大黃、穿山甲。如發腫有膿不消,或已破未破者,但用內托消毒散,加角刺、升麻、金銀花、甘草之類。然古人方書之論如此,但實多由於久熱傷陰,蓋少陽少陰,陰虧已極,因乃虛火上衝,所以腮頰耳後腫痛也。《經》曰:榮氣不從,逆於肉裡,乃生癰腫。況耳後方圓一寸皆屬於腎,有何毒之謂歟?治宜以滋陰化痰,散郁和肝而腫自愈。如熟地、麥冬、土貝母、生白芍、甘桔、連翹之類,略佐青皮、柴胡少許足已。若尺脈甚弱者,竟用上病療下之法,投以引火歸源之藥,則腫不治而自散。若誤認以毒為事而攻之,不惟腫結,愈固而愈甚,必致變生別病而危矣。此張之鄙見也。

傷寒瘥後碗頭瘡

碗頭瘡者,亦有汗下後餘毒不盡,故瘥後而發碗頭瘡也。只以黃連、甘草、歸尾、紅花、防風、苦參、荊芥、連翹、羌活、白芷之類煎服,外用芒硝、赤小豆、青黛為末,以雞子清和豬膽汁調敷瘡上最效,勿動其靨,待其自脫。若瘥後小便澀有血者,亦是餘毒熱也,名曰內外瘡,亦皆有靨。若不出膿者死。宜用黃連解毒湯加生地、歸尾、連翹、木通、滑石、牛膝、萹蓄、琥珀、甘草稍之類。

傷寒身癢

凡陽明反無汗,皮中如蟲行者,胃主肌肉,陽明久虛也,宜朮附湯、黃耆建中湯主之。如風熱盛,身癢發熱無汗,口燥舌乾,大小便秘澀者,宜防風通聖散加羌活主之。如風證身癢者,宜小續命去附子,加白附子主之。如血虛身癢者,宜四物湯加浮萍、蒺藜、防風主之。

論大頭傷寒治法

發於鼻額紅腫,以至兩目盛腫而不開,額上面部皆赤而腫者,屬陽明也,或壯熱氣喘,口乾舌燥,咽喉腫痛不利,脈來數大者,用普濟消毒飲主之。如內實熱盛者,用通聖消毒飲。若發於耳之上下前後,並頭角紅腫,此屬少陽也。或肌熱,日脯熱,寒熱往來,口苦咽乾,目疼脅下滿,宜小柴胡加花粉、羌活、荊芥、連翹、芩連主之。若發於頭上,並腦後項下及目後赤腫者,此屬太陽也、宜荊芥敗毒散主之。若三陽俱受邪,並於頭面耳目鼻者,以普濟消毒散,外用清涼救苦散敷之,治法當先緩後急,則邪伏也。先緩者,宜退熱消毒,虛人兼扶元氣,胃虛食少者,宜助胃氣,候其大便內結熱甚,方以大黃下之,拔其毒根,此先緩後急之法也。蓋此毒先腫於鼻額,次腫於目,又次腫於耳,從耳至頭,上絡後腦,結塊則止,若不散必成膿也。俗云大頭天行,親戚不相訪問,染者多不救。泰和間多有病此者,醫以承氣加藍根下之,稍緩,翼日如故,下之又緩,終莫能愈,漸到危篤。東垣視之曰:夫身半以上,天之氣也。身半以下,地之氣也。此邪熱客於心肺之間,上攻頭而為腫盛,以承氣瀉胃中之實熱,是為誅伐無過,遂處普濟消毒飲子全活甚眾。

傷寒誤藥傷人

陽盛陰虛,則邪乘虛入里,下之則愈,汗之則竭其津液而死。陽盛陽虛,則邪客於腠里而未能入,汗之則愈,下之則引賊破家而死。若應用小柴胡湯和解,誤用承氣湯致身熱黃者,死。中暑熱病,誤用燥劑者,死。腎虛受寒,內逼浮陽之火泛上,面赤煩躁,身有微熱,渴欲飲水,不能下咽,大便或閉、或利,小水淡黃,或嘔逆,或氣短,或鄭聲,或咽痛,狀似陽證,誤投寒涼者,立死。陰證身熱,面赤足冷,煩躁揭去衣被,脈來數大無力,若不急用加減五積散冷服,而誤用涼藥者,死。傷寒汗多,複利小 便者,死。陽明病潮熱汗多,小便因少,若利之,加喘渴者,死。濕病,若發其汗,使人耳聾不知痛處者,死,病人煩燥,自覺甚熱,他人以手按其肌膚,殊無大熱、此為無根失守之火,用涼藥者,死。

辨傷寒太陽經再傳

傷寒六經傳變,自表入里,三陽為表,三陰為里,自淺而深,六經傳盡,必無出而再傳之理。成氏以六日厥陰傳經已盡,七日當愈不愈,再自太陽傳出,復至厥陰,十三日不愈,謂之過經壞病。此等註釋,謬誤殊甚。馬玄臺辯之,謂太陽至厥陰,猶人入戶升堂,以入於室,太陽為三陽,最在外,陽明為二陽,在太陽之內,少陽為一陽,在陽明之內,此三陽之在表也。太陰為三陰,在少陰之內、少陰為二陰,在太陰之內,厥陰為一陰,在少陰之內,此三陰之在裡也。故一日始於太陽,二日傳陽明,三日傳少陽,四日傳太陰,五日傳少陰,六日傳厥陰。經文之論,次第相傳,亦言其大概耳。所云七日不愈再傳經者,七日行經未盡,仍在太陽一經也。如仲景所謂,太陽病頭痛七日自愈,以其行經盡也。若欲再作經者,針足陽明,使經不傳則愈。可見太陽一經,有傳之七日以上者、則陽明、少陽,亦可羈留,過經不解,故針陽明中土,使不再傳,此謂行其經未盡,未嘗曰傳其經盡也。若云六經傳盡,復自厥陰外出,而再傳太陽,則有二陰三陰一陽二陽以格之,有容自外入內,又自內而越於外之理。風寒之邪,郁久成熱,入人臟俯,豈兩陰交盡於裡?復能變寒,而從皮毛之外,再入太陽以為害者哉!成氏之謬,不辨可知也。

論傷寒汗藥宜早下藥宜遲

傷寒之病,莫先於分經表裡,治表裡之法,莫先於分汗下緩急,汗下遲早一差,變症百出,是以前人論治傷寒,有曰汗藥宜早,下藥宜遲,此二語緊要法也。曰宜早者,謂風寒之邪自表而入,即當速為發表,邪從表解,免其傳里而病,即仲景所謂,覺病須臾,即宜早治,不避晨夜是也。曰宜遲者,謂風寒之邪,傳入於裡,攻下必須在正陽陽明之腑。俟邪熱壅盛於裡,下之則去其邪熱而愈,所謂應犯而犯似乎無犯。若邪熱未盛於裡而早下之,則正氣受傷,傍流陰寒之氣乘虛痞聚,即仲景所謂下早恐成痞氣與結胸是也。此云遲早,論治法之先後,非論時刻之早晚也。奈有以發汗當在午前陽分,攻下當在午後陰分,以早遲一字,竟以日候之早晚論之,支離穿鑿,莫此為甚。且有既不明傷寒治法,又不識雜證類傷寒,往往妄投汗下之藥,以致虛人元氣,變證叢生,未有不因之而斃者矣。

論傷寒可下不可下

《經》曰:中滿者,瀉之於內;又曰:土鬱奪之。謂下之令其疏泄也。然欲攻病邪之標,必先審正氣之本。如傷寒寸脈弱而無力者,切忌發吐,尺脈弱而無力者,切忌汗下,俱宜小柴胡湯和之。若小便數而赤,大便結而脈沉實者,日數雖少,邪已傳里,病宜下之,失下則聚熱不散,無黃、發狂等症生焉。如脈浮大,小便清長,日數雖多,病未傳里,未成熱結,不可下也,下之則虛其陰,陰氣弱於中,陽邪攻於內,所謂引賊破家也。並宿滯未熟,表邪未盡,亡血潰瘍,動氣噁心,六脈無力,睡臥安寧,虛結年高,病久產後,均忌大下。內傷元氣不足,有食停滯,當補瀉兼施,補中益氣,加熟大黃潤而行之。更有太陽、少陽並病,是半表半裡之症,宜和之者也。若誤下之,則太陽表邪入里,而為結胸,少陽里邪攻於腸、胃而為臟結,或開腸洞泄,便溺不禁而死,故身熱惡寒,邪在表也,可汗不可下。發熱惡熱,熱在裡也,可下不可汗。邪在半表半裡,汗下俱禁之人,皆曰汗多亡陽,不知下多亦亡陽,以亡陰中之陽,故曰亡陰耳。若不嘔不渴,睡臥安寧,身無大熱,惟心下覺痛,時欲進食,下痢頻頻,舌有白苔者,是寒在胸中,熱聚丹田,此謂臟結,因邪結於中,氣不得通於下,故心下覺痛也。至若白苔不退,是上焦寒盛,寒盛則其結愈固,傷寒以陽盛為順,陰盛者,逆候也。如至五六日間,胸無結滯,但日中煩躁不眠,至夜微能安靜者,是過下過汗而陰陽亡也。蓋晝主陽,在晝則陽氣欲復,因虛不勝邪,故煩躁不寧也。夜稍安靜者,陽虛不能與之爭,邪熱遇陰,故少解也。如陰陽未脫者,至夜而陰復之,至日而陽復之,則數日陰陽漸復,邪氣自當潛退矣。如逐日更甚者,此正氣散亂於內,邪氣縱橫於中也,不治。然傷寒汗下之後,不可便用參耆大補,宜用小柴胡湯加減和之。若即加大補,則邪氣得補,而熱復盛,所以謂傷寒無補法此也。惟挾虛類傷寒,脈見無力者,並勞力傷寒者,不在禁補之例,更宜須分陰陽二症,陰症者,身靜重語無聲,氣難布息,口鼻氣冷身涼,水漿不入,二便不禁,面上惡寒是也。陽症者,身動輕語有聲,口鼻氣熱身烙是也。更當以脈之有力無力辨之。

傷寒可吐不可吐

《經》曰:在上者,因而越之。凡尺脈有力強健者,可吐。食滯中脘,脹悶噁心,頭痛身熱,寸脈滑盛者,可吐。痰滿胸膈,不得升降,因而小便不通者,可吐。肝氣鬱結,中脘痛悶者,可吐。若尺脈微弱,兩寸不滑,胸膈不悶者,不可吐。脾胃素虛,面色痿黃,右寸大而無力者,不可吐。中氣虛而痞脹,不能不化者,不可誤吐。吐後心火既降。陰道必強,大禁房室悲憂,致增他病,咎歸於吐。

辨傷寒可汗不可汗

凡脈浮大者,日數雖多,在表宜汗。若六七日後,邪熱少退,胸膈亦和,是表裡己平也。而如咽喉乾燥,汗出無多,此乃津液枯竭,不可發汗,汗則亡陽。更淋家不可發汗,夫淋是太陽熱傳膀胱也,汗之則津液愈竭,客熱愈增,以致膀胱虛燥,小便便血。衄家不可發汗,夫衄則上焦已亡血矣。汗之復竭上焦津液,血不榮則筋不舒,陰既虛則目不瞑而成痙痓。少陰病脈沉細數,病為在裡,不可發汗。少陰病,但厥無汗,而強發之,必動其血,或從口鼻,或從目出,是名下厥上竭,難治。脈動數微弱者,不可發汗。脈沉遲在裡者,不可發汗。腹中左右有動氣者,不可發汗,及產後潰瘍,年高病久,氣虛血虛,均不可無汗。故夫汗者,治在表也。然汗法有三,一曰溫散。天遇寒勝之時,人逢陰勝之臟,夫陽氣不充,則表不能解,雖身有大熱,必用辛溫。一曰涼解,炎熱熾盛,表裡枯涸,陰氣不營,亦不能汗,宜用辛涼。一曰平解。病在陰陽之間,既不可溫,又不可涼,但宜平用,期於解表而已。凡已得汗而脈尚躁盛者,此陰脈之極也,死。脈尚躁而不得汗者,此陽脈之極也,死。若得汗而脈靜者,生。

凡病人神采外揚者,病發常多汗而躁急,蓋神既外揚,津無管束而妄泄。《經》所謂:陽虛虛陰必湊之,必須內守,方可逆挽。老子所謂: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真對症之藥也。若夫用藥,必取草木之性,下達而味沉重者,恆使勿缺。如灌園而頻頻沃之,以杜其枯竭也。所以傷寒過經熱不止,或發汗不徹用紫蘇煎湯,納入大壺,置被中接汗,內服辛涼之藥,使汗易出,而勿耗傷陰分也。

辨傷寒未解將解

凡至七日,邪傳陰分已足,如身微熱,面有黃色,手足微溫,精神清爽,此是陽氣欲復,陰氣欲解,雖有卒然大熱汗出,此邪氣還表,即解之候也。如熱而不已,昏沉煩躁,此又是邪氣勝正,陰極成熱,乃必死之候。如七八日間,口噤不言,煩擾身熱,或戰,此是陰陽爭勝,如三部脈皆至,而目眥黃者,此正氣勝邪,其症即愈。即在一二日間,病傳太陽,陽明,候當頭疼發熱,睡臥不寧,其脈浮大。如反睡臥安寧,口不煩渴,精神清爽、脈來沉遲而實,呼吸息數無乖,此外雖感冒,陰旺不受邪觸,故不見於脈,當三陽傳足而愈,又不可作陽病見陰脈者論也。然陽病必至七日而愈,陰病必至六日而愈者,以陽病法火,火數七,陰病法水,水數六耳。

傷寒望色

鼻色青,主腹中痛。若冷者,死。鼻色微黑者,有水氣。鼻色黃,主小便難。鼻色白者,屬氣虛。鼻色赤者,屬肺熱。鼻色鮮明者,有留飲。鼻孔乾燥者,必衄血。鼻色燥如煙煤者,陽毒熱極。鼻孔冷滑色黑者,陰毒冷極。鼻流濁涕者,屬風熱。鼻流清涕者,是肺寒。鼻孔癖脹者,肺熱有風。唇口焦紅者,吉。唇口焦黑者,凶。唇口俱腫赤者,是熱極。唇口俱青黑者,是寒極。唇口舌斷絞者,難治。唇口燥裂者,是脾熱。唇青舌卷者,死。唇吻色青者,死。環口黧黑者,死。口張氣直出者,死。齒燥無津液者,是陽明熱極。前板齒燥兼脈虛者,是中暑。齒如熱者,難治。耳黑枯燥者,是腎憊。目赤唇焦舌黑者,屬陽毒。目里黃色暗者,屬濕毒。目黃兼小便利,大便黑,小腹滿痛者,屬蓄血。目瞑者,將欲衄血。目白睛黃不渴,脈沉細者,屬陰黃。兩眥黃者,病欲愈。開目見人者,屬陽。閉目不欲見人者,屬陰。睛昏不識人,目反上視,睛小瞪,目直視,目邪視,目睛正圓,戴眼反折,眼𢄼陷下,此八者,皆死證。目睛微定,暫時稍轉動者,屬痰。目中不了了,睛不和,不明白者。此因邪熱結實在內,不了了者,謂見一半目,不見一半目是也。眼眶黑者,亦主內有痰。舌腫者,雄治。舌出者,死。面觀頰赤。在午後,此虛火上升,不可作傷寒治。面赤脈數無力,此伏陰病,假熱也。面赤脈沉細,此少陰病,外熱內寒,陰盛格陽,宜溫。誤用寒涼者,死。面赤脈弦數,此少陽病,宜小柴胡湯和解。面部通赤,此陽明表症未解,宜解肌,不可攻里。面唇青,是陰寒極。面青兼舌卷囊縮,亦是陰寒。面青兼小腹絞痛,是夾陰傷寒。面目身黃,兼小水短澀,是濕熱。面目身黃,小腹脹滿硬痛,小便利,是蓄血傷寒。面白,為無神,或汗多是脫血所致,面白人不宜大汗。若汗下吐後,神昏譫語者,壞病也。直視喘滿下利者,死。脈沉肢冷者,死。若黑氣在魚尾,相牽入太陽者,死。黑氣自人中入口者,死。黑氣入耳目鼻舌者,死。面黑人在傷寒內涉虛,不宜參朮大補,蓋氣多實故也。

傷寒問因

口苦是膽熱。口甜是肝熱。口淡是胃熱。舌乾口燥是胃家熱極。心下滿,若因下早者,為痞氣。若手按拍之有聲,又軟者,是停水。若手按則散者,此虛氣。若手按硬痛者,是宿食。凡喜明而向外睡者,屬陽,而元氣實。喜暗而向壁睡者,屬陰而元氣虛。凡病初起,覺不舒快少情緒者,是夾氣傷寒。凡病起覺倦臥,骨腿痠疼脅痛者,是勞力傷寒。凡耳聾因邪氣入深者,難治。然有兼虛證者,或因少陽證者,不可不知。

傷寒論脈撮要

左右手脈俱急緊盛,是夾食傷寒。右手脈來空虛,左手脈來緊盛,是勞力傷寒。左手脈來緊盛,右手洪滑,或寸脈沉伏,身熱惡寒,隱隱頭痛,喘咳煩悶,胸脅體痛,是夾痰傷寒。左手脈來緊澀,右手脈沉數,心胸肋下,小腹有痛處,是血鬱內傷外感。

雜病以弦為陽,傷寒以弦為陰,雜病以緩為弱,傷寒以緩為和。兩手無脈曰雙伏,一手無脈曰單伏,必有正汗也。寸口陽脈中或見沉細者,但無力者,為陽中伏陰。尺部陰脈中,或見沉數者,為陰中伏陽。寸口數大有力為重陽,尺部沉細無力為重陰,寸脈浮而有力,主寒邪,表實宜汗。浮而無力,主風邪,表虛宜實。尺脈沉而有力,主陽邪在裡,為實宜下。無力主陰邪在裡,為虛宜溫。寸脈弱而無力,切忌發吐。尺脈弱而無力,切忌汗下。初按來疾去遲,名曰內虛外實。去疾來遲,名曰內實外虛。尺寸俱同,名曰緩,緩者,和而生也。汗下後脈靜者生,乃正氣復也。躁亂身熱者,死,乃邪氣勝也。溫之後脈來歇至者,正氣脫而不復生也。純弦之脈名曰負,負者,死。按之解索,名曰陰陽離,離者,死。陰病見陽脈者,生。陽病見陰脈者,死。

按:陰脈有沉、有緊、有數,而仲景統以微細言之。蓋沉必重按始得,緊數亦在沉細中見,不似陽症浮大而緊數也。薛氏曰:人知數為熱,不知沉細中見數為寒甚。真陰寒症,脈常有七八至者,但按之無力而數耳,宜深察之。故曰:脈數為熱,浮數為表熱,沉數為裡熱,數而有力為實熱,無力為虛熱,況細數乎。

鬼脈 得病之初,便譫語發狂,六部無脈,大指之下寸口之上有脈動者是也。

反美脈 如病人六部無脈,便不可言其無脈,要在掌後切看,脈來動者是反關脈也。

心臟 心病舌強,笑面赤燥煩,掌熱口乾譫,臍上動氣洪緊數,反得沉微,命不全。

肝臟 肝家面青目痛閉,筋急怒容,臍左氣,脈當弦急,或兼長浮澀短兮,名不治。

脾臟 脾家不食,麵皮黃體重,肢痛喜臥床,動氣當臍脈緩大,弦長而緊是凶殃。

肺臟 肺家面白帶憂愁,吐血寒溫喘嗽,求臍右氣兮,沉細澀大而牢者死根由。

腎臟 腎家面黑爪甲青,耳閉足寒泄腹疼,臍下氣兮,脈沉滑緩而大者死之形。

傷寒六絕脈歌括

雀啄連來三五啄,屋漏半日一點落。彈石硬來尋即散,搭指散亂真解索。魚翔似有,亦似無,蝦游靜中跳一躍。寄語醫家仔細看,六脈一見休下藥。

傷寒用藥大法

標本逆從既明,和劑之藥須識。表汗用麻黃,無蔥白不發;吐痰用瓜蒂,無豉不湧;去實熱用大黃,無枳實不通;溫經用附子,無干姜不熱;竹瀝無薑汁,不能行經絡;蜜導無皂角,不能通秘結;非半夏、薑汁不能止嘔吐;非人參、竹葉不能止虛煩:非柴胡不能和解表裡;非五苓散不能通利小便;非天花粉、乾葛,不能消渴解肌;非人參、麥冬、五味,不能生脈補元;非犀角、地黃,不能止上焦之吐衄;非桃仁承氣,不能破下焦之瘀血;非黃耆、桂枝,不能實表間虛汗;非茯苓、白朮,不能去濕助脾;非茵陳不能去疸;非承氣不能制狂;非枳桔不能除痞滿;非陷胸不能開結胸;非羌活不能治感冒;非人參敗毒,不能治春溫;非四逆不能治陰厥;非人參白虎不能化斑;非理中烏梅不能治蛔厥;非桂枝麻黃不能除冬月之惡寒;非姜附湯不能止陰寒之泄利;非大柴胡不能去實熱之妄言;太陰脾土,性惡寒濕,非乾薑、白朮不能以燥濕也;少陰腎水,性惡寒燥,非附子不能以溫潤也;厥陰肝木,藏血榮筋,非芍藥、甘草不能以滋養也。此皆經常用藥之大法,然機變應之無窮。

傷寒用桂枝辨

書曰:無汗宜桂枝湯者,是用桂枝以發汗也。復曰:無汗不得服桂枝。又曰:發汗過多者,卻用桂枝甘草湯,是用桂枝以閉汗也。其一藥二用者何說?蓋桂為百藥長,善通血脈,故用以止煩出汗者,非桂能開腠理而發出汗也,以其調榮血,則衛氣自和,邪無容地遂自汗出而解矣。汗多用桂枝者,亦非桂枝能閉腠理而止汗也,以其調和榮衛,則邪從汗出,邪去而汗自止矣。昧者不解其止汗發汗之意。凡見病者,便用桂枝,殊不知,如遇太陽傷風自汗者,及中風自汗者,固獲奇效,倘系太陽傷寒無汗,而骨髓無寒者,而亦用之,為害豈淺淺乎?故仲景曰:無汗不得服桂枝;又曰:桂枝下咽,陽盛則斃者此耳。

傷寒用藥相配合宜論

麻黃得桂枝,則能發汗,芍藥得桂枝,則能止汗,黃耆得白朮則止虛汗,防風得羌活則治諸風,蒼朮得羌活則止身痛。柴胡得黃芩治熱,附子得乾薑治寒,羌活得川芎則止頭疼,川穹得天麻則止頭眩,乾葛得天花粉則止消渴,石膏得知母則止渴,香薷得扁豆則消暑,黃芩得連翹則消毒,桑皮得蘇子則止喘,杏仁得五昧則止嗽,丁香得柿蒂、乾薑則止呃,乾薑得半夏則止嘔,半夏得薑汁則回痰,貝母得栝蔞則開結痰,桔梗得升麻開提血氣,枳實得黃連則消心下痞,枳殼得桔梗能使胸中寬,知母、黃柏得山梔則降火,豆豉得山梔則治懊憹,辰砂得酸棗則安神,白朮得黃芩則安胎,陳皮得白朮則補脾,人參得五昧、麥冬則生腎水,蒼朮得香附開鬱結,厚朴得腹皮開膨脹,草果得山楂消肉積,神麯得麥芽能消食,烏梅得乾葛則消酒,砂仁得枳殼則寬中,木香得薑汁則散氣,烏藥得香附則順氣,芍藥得甘草治腹痛因虛,吳茱萸得良薑止腹痛因寒,乳香得沒藥大止諸痛,芥子得青皮治脅痛,黃耆得大附子則補陽,知母、黃柏得當歸則補陰,當歸得生地則生血,藕汁磨京墨則止血,紅花得當歸則活血,歸尾得桃仁則破血,大黃得芒硝則潤下,皂莢得麝香則通竅,訶子得肉果則止瀉,木香得檳榔治後重,澤瀉得豬芩則能利水,澤瀉得白朮則能收濕,此用藥相得之大端也。

傷寒治法補遺

一治傷寒必須直攻毒氣,不可補益,蓋邪氣在經絡中,若隨症早攻之,只三四日可愈。若卻行補益,則毒氣流熾,反致危困。

一傷寒神雖昏亂,而小便仍通者,乃陰氣未絕之徵,尚可治之。

一傷寒不思飲食,切不可用溫脾健胃之藥,以致反增熱毒,為害不淺,但為因邪去病,里和自能思食。

一傷寒溫疫,其不可治及難治者,必屬下元虛症。如家中傳染者,緣家有病人,則日夕憂患,而飲食少進,少則氣餒,時與病人相近,感其病氣從口鼻而入,故宜清陽明舒鬱滯兼理勞傷為要,有餘誤作不足,猶無大害,不足誤作有餘立見傾危。

一傷寒虛熱內熾,胃中津液乾枯,必仗甘寒氣味之藥,方可和之,但方宜小,服宜頻。如極飢人得食,必漸漸與之,故一晝夜頻進五六劑,為浸灌之法,則邪熱得以漸解,元氣得以復生。若小其劑,復曠其日,亦無及矣。

一傷寒自利,當分陰陽二證,切不可概投補藥、暖藥、止瀉藥,以致殺人,惟自利而身不熱。若手中溫者,屬太陰,身冷四肢逆者,屬少陰厥陰,其餘身熱下利者。皆陽症也。

一凡冒露感雨,濕氣內攻,而胸前凝滯者,此但可燥濕和中。若誤下之,則濕氣下行,損傷脾胃隨必變痢,久則血液注下,即俗名五色痢,變為四肢冰冷,手足開撒,昏沉神倦,尺寸沉微,瀉遺無度,男子謂之亡陽,小兒謂之慢脾。

一傷寒、溫疫,三陽症中,往往多帶陽明者,以手陽明經屬大腸,與肺為表裡,同開竅於鼻,足陽明經屬胃,與脾為表裡,同開竅於口。凡邪氣之所入必從口鼻,故見陽明症者獨多。

傷寒死症

如至四五六日,狂言直視,小便遺失者,腎絕也。直視搖頭,形體甚黑者,腎剋火而心絕也。大小腸痛極者,小腸為心腑,大腸為肺腑,火剋金而肺將絕,因乃汗出如油,喘而不休矣。爪甲青黑,不知人事,面青作搐,舌卷囊縮者,肝絕也。大便似死血甚黑者,或水穀不化,藥食直下,環口黧黑,唇反者,脾絕也。傷寒以陽為主,如手冷如冰,足冷過膝,皮肉瞤動,自汗無度,是陽已脫也。陽先絕色青,陰先絕色赤,併為不治。若頭重視身,天柱骨倒,元氣已敗,必死。大便濁氣極臭者,死。陰陽毒過六七日者,死。但欲寐,息高,死。汗油發潤,喘不休,死。尺寸俱虛熱不止者,死。大發濕家汗則痙,熱而痙者,死。目睛正圓者,死。卵縮入腹,脈見離經者,死。瘥後小便澀有血,名內外瘡。若黑靨不出膿者,死。熱盛躁急不得汗出,是陽脈極,死。舌上黑苔,生芒刺,刮不去易生者,死。鼻衄自汗者,死。胃寒發呃,丁香、茴香、柿蒂良薑湯調服。如脈不出,加膽汁合生脈散,其脈又出,或暴出者,皆死。大肉脫去者,死。

赤膈類傷寒

凡胸膈赤腫疼痛,頭疼身痛,發熱惡寒,此名赤膈傷寒,宜防荊敗毒散,加栝蔞子、黃連、寅芩、紫金皮、玄參、赤芍、升麻、白芷。如症有表復有里,胸膈赤腫疼痛者,防風通聖散加栝蔞子、黃連、紫金皮。如表症已退,大便燥實,胸膈腫痛者,涼膈解毒,加栝蔞子、枳殼、桔梗、紫金皮、赤芍藥;又宜稜針刺腫處出血。如半表半裡,胸膈腫痛者,柴胡枳桔湯,加栝蔞子、柴金皮、赤芍藥。

黃耳類傷寒

凡耳中策策痛者,是風入腎經也,不治。則變惡寒發熱,脊強背直,如痓之狀,曰黃耳傷寒。此不可作正傷寒治,宜小續命去附子,加殭蠶、天麻、羌獨,次用防荊敗毒散,加細辛、白芷、蟬蛻、黃芩、赤芍、紫金皮。

解㑊類傷寒

解者,肌肉解散。㑊者,筋不束骨,解㑊之證,似寒非寒,似熱非熱,四體骨節,解散懈惰,倦怠煩疼,飲食不美,食不知味,俗呼為砂病。《內經》謂為解㑊,原其因,或傷酒,或中濕,或感冒風寒,或房事過多,或婦人經水不調,血氣不和,皆能為證,與砂病相似,實非砂病也。治宜先有熱水,蘸搭臂膊,而以苧麻刮之。甚者,更以針刺十宣及委中出血,皆能使腠理開通,血氣舒暢而愈,宜服蘇合香丸。

痧病類傷寒

痧病者,惟嶺南閩廣之地,溪毒痧風,水弩射工,蟈短狐蝦鬚之類,俱能含砂射人,被其毒者,則憎寒壯熱,百體分解,似傷寒初發之狀。彼土人治法,以手們摸痛處,用角筒入肉,以口吸出其痧,外用大蒜煨搗膏,封貼瘡口即愈。諸蟲惟蝦鬚最毒,若不早治,十死八九,其毒深入於骨,若蝦鬚之狀,其瘡類乎療腫,彼地有鸂鵣鸀𣖾等鳥,專食已上諸蟲,故以此鳥毛糞燒灰服之、及籠此鳥於病者身畔,則其痧聞氣自出而愈也。

傷寒百合病

傷寒百合病者,行住坐臥不定,如有鬼神。蘇頌曰:病名百合,而以百合治之,未識其意。士材曰:亦清心安神之效也。

附論嶺南諸病

春秋時月,人感山嵐瘴霧毒氣,乃發寒熱,脅膈飽悶,不思飲食,此毒氣從鼻口而入也。治當清上焦,解內毒,行氣降痰,不可發汗,蓋嶺南氣溫,易出汗耳。重則寒熱不退,輕則為瘧,南方氣升,故嶺南人得此病者,卒皆胸膈痰涎壅塞,飲食不進,與北方傷寒,只傷表而里自和者不同也。

治瘟疫不染病法

瘟疫,眾人一般病者,是謂之天行時疫。治有三法,宜補,宜散、宜降熱,甚者加童便,或人中黃於三法中,凡入病家、須避其邪氣,不使染著,以雄黃末塗鼻孔,其行動從客位而入。凡男子病穢氣出於口,女子病穢氣出於陰門,其相對坐立之間,必須識其向背。

妊娠傷寒

凡有表症宜汗者,用羌活沖和湯,加柴胡、當歸、芍藥、蘇葉、蔥白之類,速散表邪,毋使入內,是即安胎之第一意也。若裡實熱症,大便不通燥渴者,則亦當用大黃轉藥,須酒製用,更兼四物以護之,則無損於胎矣。設患真寒脈伏厥冷者,則用薑桂附子,蓋附桂雖熱,然用黃連、甘草制之,則無害矣,況有大寒大熱之病,不急為除去,反足以損胎,有病則病當之,但中病即已,毋過其制,外用井底泥、青黛、伏龍肝末調勻,塗於孕婦臍中二寸許,如干再塗,以保胎孕也。倘腸胃虛寒,而畏寒泄瀉者忌之。

產後傷寒

產後傷寒,不可輕易汗下,恐產時傷力,其發熱者,有因去血過多,有惡露不盡,有三日蒸乳,或早起勞動,或飲食停滯,俱有發熱惡寒,狀類傷寒,不可便用發表攻里之劑,但產後惡露不盡,發熱惡寒者,必脅肋脹滿,連大小腹,有塊作痛。產後飲食停滯,發熱頭痛者,必有噫氣作酸,惡聞食臭,胸膈飽悶,右關脈緊。若產後蒸乳發熱惡寒者,必乳間脹硬疼痛,令產婦揉乳汁通其熱自除,不藥而愈矣。若果產後不謹,虛中感冒者,當以四物湯加入風藥,尤宜甲其,正氣之虛實而邪感之重輕以汗之,至於熱邪傳里,燥渴便秘,而脈沉實,熱甚譫語者,重則下之,用四物加柴胡、黃芩、枳殼、熟大黃,輕則蜜導,下後用四物湯加乾薑少許,參朮大用,以溫補其血氣。若熱邪傳至半表半裡,用四物湯合小柴胡湯主之。然當產後氣血大虛,諸病以大補氣血為主,雖有雜症,以末治之,況汗下乎?

遵古彙集傷寒諸方

上古之人,當天地初開,氣化濃密,則受氣常強,且性成淳樸,天真得全,度百歲乃去。及其久也,氣化漸薄,則受氣常弱,況斫喪戕賊,難遏難解,以致壽數精神既已漸減,則血氣臟腑亦因漸衰,故用藥消息,亦宜因之漸變。況傷寒一症,因古時人強氣壯,天非重邪,不能感觸,藥非峻劑不能逐之,且先賢有照膽之朗識,故藥味少而分兩多,使邪氣亟奪而不為正氣之害也。今人氣稟既弱,輕寒薄冷,便能受傷,小劑疏利,足以驅散,倘病小藥大,人弱藥猛,元氣大傷,反增其困,甚有因而致斃者有之。且四時雜病,皆有發熱頭疼口渴之候,豈可便為太陽陽明之證耶!或冬月傷寒,麻黃、桂枝尚堪抵受,四時類症陷胸,承氣何以克當?故傳經之論,諸賢甚謂其多歧而支離,其汗下峻削之方,後哲久置之高擱而勿用,(張)因先賢之立法難遺,或有人強邪重者之可採,貴後人之別症的確,而或汗、或下、為攻、為補之,得宜以古人之成法,合今病而變通,正潔古所云:運氣不齊,古今易轍,舊方新病,難相符合。許學士云:予讀仲景書,守仲景法,未嘗用仲景方,乃為得仲景心也。

麻黃湯

仲景曰,太陽病,頭痛發熱,身疼腰痛,骨節疼痛,惡風無汗而喘;亦治太陽陽明合病,喘而胸滿,脈浮而緊者,麻黃湯主之;並治哮證。

麻黃(三兩,去節) 桂枝(二兩) 甘草(一兩,炙) 杏仁(七十枚,去皮尖) 水九升,先煮麻黃,減二升,去沫,納諸藥,煮取二升半,溫服,八合,覆取微汗,中病即止,不必盡劑。無汗再服。

時珍曰:仲景治傷寒無汗用麻黃,有汗用桂枝,未有究其精微者。津液為汗,汗即血也。在營則為血,在衛則為汗,寒傷營,營血內澀,不能外通於衛,衛氣閉固,津液不行,故無汗。發熱而惡寒,風傷衛,衛氣外泄,不能內護於營,營氣虛弱,津液不固,故有汗發熱而惡風。然風寒皆由皮毛而入,反毛肺之合也,證雖屬太陽,然面赤怫鬱,咳嗽有痰,喘而胸滿,非肺病乎?蓋皮毛外閉,則邪熱內攻,故用麻黃、甘草、同桂枝引出營分之邪,達於肌表,佐以杏仁,泄肺而利氣,使邪盡從外解耳。凡傷寒即發於冬寒之時,寒邪在表,閉其腠理;非辛溫不能散之,此麻黃、桂枝等劑,所以必用也。溫病、熱病發於暄熱之時,鬱熱自內達外,無寒在表,則非辛涼苦寒苦酸之劑不能解之,此桂枝、麻黃等,所以不可用也。然前哲謂,冬不用麻黃,夏不用桂枝者,蓋以冬主閉藏,不應疏泄,夏本炎熱,不可辛溫,《經》所謂:必先歲氣,毋伐天和也。又曰:麻黃惟冬月寒邪在表,腠密無汗者,必用。是何與前說相反耶?戒不用者,明時令之常,慮輕用也。言必用者,發病機之理,慮遺用也。或舍時從症,或舍症從時,臨症變通,存乎其人,倘一概疑懼,惟以輕和之劑代之,必有陰受其夭折矣。

大青龍湯

仲景曰:太陽中風,脈浮緊,發熱惡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煩躁者,大青龍主之。

麻黃(六兩,去節) 桂枝(二兩) 甘草(二兩,炙) 杏仁(四十枚,去皮尖) 生薑(三兩,切) 大棗(十二枚,去核) 石膏(如雞子大一塊,搗碎) 水九升,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沫,納諸藥,煮取三升,溫服一升,取微汗,一服汗,停後服。

成氏曰:此中風見寒脈也。浮則為風,風則傷衛,緊則為寒,寒則傷榮,榮衛俱病,故發熱惡寒,身疼痛也。風並於衛者,為榮弱衛強,寒並於榮者,為榮強衛弱,今風寒兩傷,則榮衛俱實,故不出汗而煩躁也。青龍者,東方甲乙木神也,專主生髮之令,萬物出甲,開甲,則有兩歧,肝有兩葉,以應之,所以謂之青龍。中風脈浮緊,為中風見寒脈,傷寒脈浮緩,為傷寒見風脈,是風寒兩傷也。桂枝湯解肌以祛風,而不能已其寒,麻黃湯發汗以散寒,而不能去其風,故特取大青龍以兩解之。麻黃甘溫,桂枝辛熱,寒則傷榮,以甘緩之,風則傷衛,以辛散之,故麻黃為君,桂枝為臣也。甘草甘平,杏仁甘苦,苦甘為助佐,麻黃以發表,大棗甘溫,生薑辛溫,辛甘相合,佐桂枝以解肌,石膏辛甘微寒,夫風陽邪也,寒陰邪也,風傷陽,寒傷陰,陰陽兩傷,非輕劑所能獨散也,必須輕重之藥同散之。是以石膏為使,而專達肌表也。陶氏曰:此湯險峻,須風寒俱甚,又加煩躁方可與之,不如桂枝麻黃各半湯為穩,桂枝麻黃各半湯者,即二方合用是也。

小青龍湯

治傷寒表熱未罷,心下有水氣,乾嘔而咳,或渴,或利,或噎,或喘,小腹滿,小便不利,短氣不得臥。

麻黃(去節) 桂枝 芍藥(酒炒) 細辛 甘草(炙) 乾薑(各三兩) 半夏 五味子(半升) 每服五錢,姜水煎服。

白虎湯

主傷寒傳入於胃,表裡俱熱,脈大而長(仲景曰:浮滑)。

知母(六兩) 石膏(一斤,打碎) 甘草(二兩,炙) 粳米(六合) 水一斗,煮米熟湯成,溫服一升,日三服。

傳胃則邪入里矣。仲景言,浮滑以表邪,亦未解也。成氏曰:白虎湯解內外之邪,白虎西方金神,應秋,而歸肺。熱甚於內者,以寒下之,熱甚於外者,以涼解之,中外俱熱,內不得泄,外不得發,非此湯不能解也。夏熱秋涼,湯名白虎,言秋氣至而熱去也。知母苦寒,《經》曰:熱淫所勝,佐以苦甘;又曰:熱淫於內,以苦發之,故以知母為君。石膏甘寒,熱則傷氣寒以勝之,甘以緩之,故以石膏為臣,甘草、粳米,味皆甘平,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故以甘草、粳米為使,太陽中暍得此頓除,熱見白虎而盡矣。立秋後不可服,服則不能食,多成虛嬴,按:石膏一物,入甘溫隊中則為青龍,從清涼同氣則為白虎,夫風寒皆傷,宜從辛甘發散矣,而表裡又俱熱,則溫熱不可用,欲並風寒表裡之熱而俱解之,故立白虎一法,以輔青龍之不逮也。

桂枝湯

仲景曰:太陽中風,頭痛,陽浮而陰弱,陽浮者,熱自發,陰弱者,汗自出,嗇嗇惡寒,淅淅惡風,翕翕發熱,鼻鳴乾嘔,本方主之。古人用辛散者,必用酸收,故桂枝湯中用芍藥,猶兵家之節制也。

桂枝 芍藥 生薑(各三兩) 甘草(二兩,炙) 大棗(十二枚,去核) 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服一升,覆令微汗,不可令如水淋漓。若汗出病瘥,不必盡劑。若不汗更服至二三劑。

仲景以發汗為重,解肌為輕,中風不可大汗,過汗則反動營血,雖有表邪,只可解肌,故以桂枝湯少和之也。

成氏曰:陽脈浮者,衛中風也。陰脈弱者,榮氣弱也。風並於衛,衛實而榮虛,故發熱汗出。衛虛則惡風,榮虛則惡寒,榮弱衛強,惡寒復惡風者,以汗出則腠理疏,亦惡風也。翕翕者。若合羽所覆,熱在表也。鼻鳴乾嘔者,風壅氣逆也。與桂枝湯和榮衛而散風邪,桂味辛熱用以為君者,桂猶圭也,宣導諸藥為之先聘,辛甘發散為陽之義也。芍藥味苦酸寒,甘草甘平,用以為臣佐者。《經》曰:風淫所勝,平以辛涼,佐以苦甘,以甘緩之,以酸收之,桂枝辛甘為陽,臣以芍藥之酸收,佐以甘草之甘平,不令走泄陰氣也。生薑辛溫能散,大棗甘溫能和,二物為使者,《經》曰:風淫於內,以甘緩之,以辛散之也。薑棗固能發散,此又不專發散之用,又以行脾之津液而和榮衛者也,麻黃湯不用薑棗專於發汗,則不待行化而津液得通矣。

夫衛屬陽,陽氣者,不能衛外而為固則有汗。成云,衛實何耶?蓋邪氣盛則實,非正氣也。既曰:邪實則熱在表矣,其惡風又何耶?蓋汗能開腠,故也。既曰:熱在表則汗出而腠開,亦宜解矣。乃不解者,又何耶?趙嗣真所謂惟臟腑可分表裡,皮膚骨髓,但分浮、淺、深、沉,俱屬於表。若以皮膚為表,骨髓則為里,則麻黃湯症,骨節疼痛,其可謂有表,復有里耶?然則不解者,骨髓之邪自在,正與嗇嗇惡寒之義相合,所謂熱在皮膚,寒在骨髓也。如骨髓無寒,則桂枝不宜與矣。《論》曰:桂枝下咽,陽盛則斃,其此之謂乎?

大承氣湯

傷寒陽邪入里,三焦大熱,痞滿燥實,四症俱全,發熱譫語,脈沉實者。

枳實(五枚) 厚朴(半斤) 芒硝(三合) 大黃(四兩,酒洗) 王海藏曰:邪氣居高,非酒不到,大黃若用生者,則遺高分之邪熱,病愈後變生目赤,喉痹頭腫膈上熱疾也。水一斗,先煮枳、樸,取五升,去渣,納大黃,煮取二升,去滓,納芒硝,微火一二沸,溫服得利則止。

承,順也。邪入胃者,鬱滯糟粕,秘結壅實,氣不得順也。通可去滯,泄可去閉,氣得以順,故曰:承氣,大滿大實有燥屎,乃可投也。如非大滿,則生寒症而為結胸痞氣之屬矣。仲景曰:欲行大承氣,先與小承氣,復中轉失氣者,有燥屎也,可以大承氣湯攻之,不轉失氣,慎不可攻!

小承氣湯

治傷寒陽明症,譫語便硬,潮熱而喘,及雜病上焦,痞滿不通。

大黃(四兩) 厚朴(二兩,姜炒) 枳實(三枚,麩炒) 銼如麻豆大,分作二服,水一盞,姜三片,煎至半盞,絞汁服,未利再服。

三一承氣湯

治傷寒腹滿,嘔干煩渴,譫妄,心下按之硬痛,大小便秘,陽明胃熱,發斑脈沉可下者。

大黃(錦紋者) 芒硝 厚朴 枳實(各五錢) 甘草(半兩) 每服一兩,姜水煎至一鍾,入芒硝一沸,通口服。

調胃承氣湯

治諸發熱和解,不惡寒但發熱蒸蒸然,心下滿硬,或痛,煩渴咽乾,滑數而實,諸腹滿實痛,煩渴譫妄,小便赤,大便硬,脈滑實緊者。

大黃(酒浸) 芒硝(一兩) 甘草(炙,五錢) 每服斟酌多少,先煮二味,熟去渣,下硝,再煮二三沸,頓服之,以利為度,未利再服。

六一承氣湯

以代大承氣、小承氣、調胃承氣、大柴胡、三乙承氣湯、大陷胸等湯,真神藥也。治傷寒熱邪傳里,大便結實,口燥咽乾,怕熱譫語,揭衣狂妄,揚手擲足,斑黃陽厥,潮熱自汗,胸腹滿硬,繞臍疼痛等症。

大黃 枳實 厚朴 甘草 黃芩 柴胡 芒硝 芍藥 先將水二鍾,滾三沸,後入藥,煎至八分,臨服時入鐵鏽水三匙調服,立效。取鐵性沉重之義,最能墜熱開結如神。此不傳之秘也。

桃仁承氣對子

治熱邪傳里,熱蓄膀胱,其人如狂,小水自利,大便黑,小腹滿痛,身目黃,譫語燥渴,為蓄血證,脈沉有力,宜此湯下盡黑物即愈。未服前而血自下者,為欲愈,不宜服。

桃仁 桂枝 芒硝 大黃 芍藥 柴胡 青皮 當歸 甘草 枳實 姜水煎好,入蘇木煎汁三匙服。

桃仁承氣湯

治蓄血中焦,腹中急結,下利膿血。

桃仁(五十個,去皮尖) 桂心 芒硝 甘草(各二兩) 大黃(四兩) 水二碗,煎一碗,去渣,內芒硝,待沸溫服。

腹中急結,緩以桃仁之甘,中焦蓄血,散以官桂之辛,蓋甘以緩之,辛以散之也。熱甚血凝,或干閉,或下膿血,非硝黃不足以徹其藩籬,入甘草者欲其委曲搜剔,不欲其一往而盡耳。按:犀角地黃湯,治上焦之血,抵當湯,治下焦之血,此治中焦之血。《準繩》曰:宜用桂心。舊本作桂枝者誤也。喻嘉言曰:用桃仁以達血,所加桂枝以解外邪,大抵因外邪者,用桂枝專治蓄血者,則桂心可也。

抵當湯

治傷寒日深,表症仍在,蓄熱下焦,脈微沉,不結胸發狂者,小腹脹而硬,小便自利者,瘀血症也。或陽明蓄熱而狂,大便雖硬,而反易,其色黑者,有蓄血也並宜。

桃仁(七個) 大黃(二錢五分) 水蛭(炒) 虻蟲(各十個,去翅足,炒) 上分作二服,水一鍾,煎半鍾,溫服,未下再服。

大柴胡湯

治陽邪入里,表症未除,里症又急。

柴胡(八兩) 黃芩(三兩) 枳實(四枚,炙) 芍藥(三兩) 生薑(五兩) 半夏(半斤) 大棗(十二枚,去核) 大黃(二兩,酒洗) 水一斗二升,煮六升,去滓,再煎一升,日三服。

成氏曰:大滿大實則有承氣湯。如不大堅滿,惟邪熱甚而須攻下者,必須輕緩之劑,乃大柴胡也。傷寒可下則為熱,折熱必以苦,故以柴胡為君,黃芩為臣。《經》曰:酸苦湧泄為陰,泄實折熱,必以酸苦,故以芍藥、枳實為佐,辛者散也。散逆氣者,必以辛。甘者,緩也。緩正氣者,必以甘,故用半夏、薑、棗為使也。加大黃,功專盪滌,不加恐難攻下,應以為使也。表症未除者,寒熱往來,脅痛口苦尚在也。里症又急者,大便難而燥實也。此為兩解之劑。

小柴胡湯

治傷寒五六日,往來寒熱,胸脅苦滿,脅痛耳聾,默默不欲食,心煩喜嘔,或胸中煩而不嘔,或渴,或腹痛,或脅下痞,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熱,或咳者,此邪在少陽經,半表半裡之症也。

柴胡(八兩) 黃芩 人參 甘草(炙) 生薑(各三兩) 半夏(半升) 大棗(十二枚,去核) 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進三服。

成氏曰:邪在表則寒,在裡則熱,半表半裡,故寒熱往來。在表則不滿,在裡則脹滿,止言胸脅苦滿,知在表裡之間,少陽行身之側,胸脅為少陽之部,其脈循脅絡於耳,故胸脅痛而耳聾。在表則呻吟,在裡則煩亂。《經》曰:陰人之陰則靜,默默者在表裡之間也。在表則能食,在裡則不能食,不欲飲食者,邪在表裡之間,未至於不能食也。在表則不煩嘔,在裡則煩嘔,心煩喜嘔者,邪在表,方傳里也。《經》曰:熱淫於內,以苦發之,柴芩之苦,以發傳邪之熱,里不足者,以甘緩之,參草之甘,以緩中和之氣,邪半入里,則裡氣逆,辛以散之,半夏以除煩嘔,邪在半表,則榮衛爭之,辛甘解之,薑棗以和榮衛。此為半表半裡之劑。太陽經之表熱,陽明經之標熱,皆不能解也。若夫陽氣虛寒,面赤發熱,脈沉足冷者,服之立至危殆,即大便不實,脈息小弱者,皆在所禁信乎,用方不當,皆可殺人,不獨峻劑也。近世醫家不分表裡寒熱虛實,凡見發熱概用此方,去參投之,取其平穩。設遇虛症,豈不誤甚!

大陷胸湯

傷寒下之早,從心下至少腹硬滿而痛,手不可近者,結胸也,此方主之。

甘遂(一錢,為末) 芒硝(一升) 大黃(二兩) 水六升,先煮大黃,取二升,去滓,納硝,煮一沸,納甘遂末,溫服一升,得快利,止後服。

三陽經表症未解,用承氣以攻里者,下之早也。下早則裡虛,表邪乘之而入,三焦皆實,故心下至少腹痛不可近也。成氏曰:諸陽受氣於胸中,邪氣與陽氣相結,不可分解,高者陷之,故曰:陷胸。陷胸破結,非苦寒直達者不能,是以甘遂為君,《經》曰:鹹味湧泄為陰;又曰:咸以軟之,是以芒硝為臣,盪滌邪寇,將軍之職也。是以大黃為使,傷寒諸惡,結胸為甚,非此駃劑不能通利。

小陷胸湯

下早熱結胸中,按之則痛,小結胸也。

半夏(湯洗,半升) 黃連(一兩) 栝蔞實(大者,一枚) 水六升,先煮栝蔞,取三升,去滓,納諸藥,煮取二升,分二溫服。

止在胸中不及於腹,按之則痛,不按猶未痛也,故曰:小結胸。《經》曰:苦以泄之,辛以散之。黃連泄胸中之熱,括蔞泄胸中之氣,半夏散胸中之痰,一服未能即和,再服微解下黃涎便安也。

涼隔散(一名連翹飲子)

治傷寒燥熱,怫結心煩,懊憹不眠,臟腑積熱煩渴,頭昏唇焦,咽燥喉痹,目赤煩燥,口舌生瘡,咳唾稠黏,譫語狂妄,腸胃燥澀,便溺閉結,風熱壅滯,瘡疹發斑,黑陷將死。

連翹(一兩) 山梔 大黃 薄荷 黃芩(各五錢) 甘草(一兩五錢) 朴硝(二錢五分) 為粗末,每服五錢,水煎溫服。一方有黃連。

梔子豉湯

主汗吐下後,心煩不得眠,心中懊憹。

梔子(十四枚) 香豉(四合,綿裹) 水四升,先煎梔子,取二升半,去滓,納豉,煮取一升半,分二服,溫進一服,得快吐,止後服。

《經》曰:高者因而越之,下者引而竭之,中滿者瀉之於內,其有邪者,漬形以為汗,其在皮者,汗而發之。治傷寒之妙,雖有變通,終不越此數法也。邪氣自表傳里,留於胸中為邪,在高分則可吐之,所吐之症,亦自不同。如不經汗下,邪氣蘊郁於膈,謂之膈實,應以瓜蒂散吐之。若汗吐下後,邪氣乘虛留於胸中,謂之虛煩,應以梔子豉湯吐之。《經》曰:酸苦湧泄為陰,是以梔子為君,煩為熱勝,湧熱者,必以苦勝,熱者必以寒,香豉苦寒是以為臣也。

半夏瀉心湯

主傷寒下早,心滿而不痛者為痞。

半夏(半升,洗) 黃連(一兩) 黃芩 乾薑 人參 甘草(炙,各三兩) 大棗(十二枚,去核) 水一斗,煮六升,去滓,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加甘草一兩,即甘草瀉心湯。治痞硬吐痢,加生薑四兩,即生薑瀉心湯,治痞硬噫氣。

成氏曰:結而不散,壅而不通,為結胸。陷胸湯為直達之劑,塞而不通,否而不泰為痞,瀉心湯為分解之劑,痞與結胸有高下焉。邪結在胸中,故曰陷胸湯。留邪在心下,故曰瀉心湯。瀉心者,必以苦,黃連、黃芩皆苦寒,《經》曰:苦先入心,以苦泄之,故黃連為君,黃芩為臣,降陽而升陰也。散痞者,必以辛,半夏辛溫,乾薑辛熱,《經》曰:辛走氣,辛以散之,故半夏、乾薑為佐抑陰而行陽也。甘草甘平、參、棗甘溫,陰陽不交為痞,上下不通為滿,欲通上下,交陰陽者,必平其中,中者脾胃也。脾不足者,以甘補之,故參、棗、甘草為使。上下得通,水升火降,則痞熱自消矣。

真武湯

太陽病,發汗過多,心悸有水,或嘔、或利,頭眩筋惕,身重瞤動,振振欲擗地者,此方主之。

茯苓(三兩) 白朮(二兩) 芍藥 生薑(各三兩) 附子(制,一枚) 水八升,煮三升,溫服七合,日三服。

真武,北方水神也。凡腎之真陽盛,則水皆內附,而與腎氣同其收藏矣。腎之陽虛,不能制水,則氾濫為病,故上凌心而為眩悸,中侮土而致嘔瀉也,方名真武,蓋取固腎為義,腎陽足而水自安,醫者畏附而不投,病者亦甘斃而不悟,於是夭折者多矣。

人參敗毒散

治傷寒頭痛,憎寒壯熱,項強睛暗,鼻塞聲重,風痰咳嗽,及時氣疫癘鬼瘧,諸瘡斑疹等症。

人參 羌活 獨活 柴胡 前胡 川芎 枳殼 桔梗 茯苓(一兩) 甘草(五錢) 每服一兩,加生薑、薄荷,煎服。

喻嘉言曰:暑濕熱三氣門中,推此方為第一。三氣合邪,豈易當哉!其氣互傳則為疫矣。方中所用皆辛平,更有人參大力者,荷正以祛邪,病者日服二三劑,使疫邪不復留,詎不快哉。奈何俗醫減人參,曾與他方有別耶。又曰:傷寒宜用人參,其辨不可不明。蓋人受外感之邪,必先汗以驅之,惟元氣旺者,外邪始乘藥勢以出。若素弱之人,藥雖外行,氣從中餒,輕者半出不出,重者,反隨元氣縮入,發熱無休矣。所以虛弱之體,必用人參三五七分,入表藥中,少助元氣,以為驅邪之主,使邪氣得藥一湧而出,全非補養衰弱之意也。即和解藥中有人參之大力者居間,外邪遇正,自不爭而退舍,否則,邪氣之縱悍安肯聽命和解耶?不知者,謂傷寒無補法,邪得補而彌熾,即痘疹瘧痢以及中風、中痰、中寒、中暑、癰疽產後初時概不敢用,而虛人之遇重病有可生之機,悉置不理矣。古方表汗用五積散,參蘇飲,敗毒散,和解用小柴胡、白虎湯、竹葉石膏湯等方,皆用人參,領內邪外出,乃得速愈,奈何不察耶,外感體虛之人,汗之熱不退,下之和之熱亦不退,大熱呻吟,津液灼盡,身如枯柴,醫者技窮,正為元氣已漓,故藥不應耳,倘元氣未漓,先用人參三五七分,領藥深入驅邪,何至汗和不應耶。東垣治內傷外感,用補中益氣加表藥一二味,熱服而散外邪,真有功千古。傷寒專科從仲景至今明賢方書無不用參,何近日醫家單除不用,全失相傳宗旨,使體虛之人百無一活,會不悟其害之也。嘉靖已末,江淮大疫,甚至口瘡赤眼,大小腮腫喉閉,當從中治,而用少陽陽明二經藥,並用敗毒散倍人參,去前胡獨活,服者盡效,萬曆已卯大疫,用本方復效。崇禎辛已王午,大飢大疫,道饉相望,汗和藥中惟加人參者多活,更有發斑一症最毒,惟加參於消斑藥中,全活甚眾。凡饑饉兵荒之餘,氣候失和,加之飲食起居不節,以人之虛逢天之虛,致患時氣者,尤宜此法。若用正傷寒之治,大汗大下,豈不誤甚。

建中湯

主傷寒腹中急痛。

膠飴(一升) 甘草(一兩,炙) 桂枝(三兩,去皮) 芍藥(六兩) 大棗(十二枚,去核) 生薑(三兩,切) 水七升,煮三升,去滓,納膠飴,微火消解,溫服一升,日三服。嘔家不用建中,恐甘緩在上也。

陽氣傳太陰而痛,其症有二,腹滿便閉按之痛者,實也,宜下之。腸鳴泄利而痛者,虛也,宜與建中湯。成氏曰:脾應中央,一有不調,則榮衛失所育,津液失所行,必以此湯溫建中臟,故建中名焉。膠飴甘溫,甘草甘平,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故以飴為君,甘草為臣,桂枝辛熱辛散也,潤也。榮衛不足潤而散之,芍藥酸寒,酸收也,泄也。津液不逮,收而行之,是以桂枝、芍藥為佐,生薑辛溫,大棗甘溫,胃者,衛之源,脾者,榮之本,衛為陽,益之必以辛,榮為陰,補之必以甘辛,甘相合,脾胃健而榮衛通,是以薑棗為使。

普濟消毒飲

見頭痛門。

九味羌活湯

主兩感傷寒,及四時不正之氣,憎寒壯熱,頭疼身痛,口渴,人人相似者。

羌活 防風 蒼朮(一錢五分) 細辛(五分) 川芎 白芷 生地黃 黃芩 甘草(一錢) 生薑、蔥白水煎服。

吳昆曰:非其時而有其氣,長幼之病多相似。藥之辛者,得天地之金氣,於人則為義,故能匡正而黜邪,羌活蒼細芎芷皆辛物也,邪在太陽治以羌活,邪在陽明治以白芷,邪在少陽治以黃芩,邪在太陰治以蒼朮,邪在少陰治以細辛,邪在厥陰治以川芎,防風為諸藥之卒,徒生地去血熱,甘草和諸藥,而除氣中之熱,易老自序云:冬可治寒,夏可治熱,春可治溫,秋可治燥,是諸路之應兵也。但陰虛氣弱之人,非所宜

葛根湯

治太陽病,項背几几(音殊),無汗惡風。(鳥之短羽者,動則引頸,几几然,狀病人項背難舒之貌也)。

葛根(四兩) 麻黃 生薑(各三兩) 桂枝 芍藥(各二兩) 甘草(炙,二兩) 大棗(十二枚)

水煎服。按:此出太陽例,陽明藥也。

柴胡桂枝湯

治傷寒發熱潮熱,脈弦自汗,或渴,或利。

桂枝(二錢) 黃芩 人參 白芍(各四錢五分) 甘草(炙) 半夏 柴胡(四錢) 大棗(二枚) 生薑(泡一錢) 水煎服。按:此出太陽例少陽經藥也。

麻黃附子細辛湯

治感寒脈沉,或微細,反發熱,或但欲寐者。

麻黃 細辛(二兩) 附子(泡,去皮,一枚) 先煮麻黃,去沫,納諸藥煎。

按:此少陰經藥也。蓋欲寐,脈微細,少陰症也。太陽膀胱與少陰腎相為表裡,腎虛,故太陽之邪直入而脈沉,但余邪未盡入里,故表熱也。此症謂之表裡傳,非兩感也。

當歸四逆湯

治感寒手足厥冷,脈細欲絕者。

當歸 桂枝 白芍 細辛(各三錢) 大棗(三枚) 甘草(炙) 通草(各二錢) 上,水煎服。按:此厥陰經藥也。

桂枝麻黃各半湯

治傷寒見風脈,發熱,自汗,或無汗。

桂枝(二錢) 白芍 生薑 甘草(炙) 麻黃(各一錢五分) 杏仁(十一個,去皮尖) 大棗(二枚) 上,水煎服。按:此足太陽、手足太陰、手少陽經藥。出太陽例,治風寒之劑也。夫仲景論已上六經藥,然其中有發表解肌溫經不同,蓋風寒有淺深,榮衛有虛實故也。學者審此,則用藥湯液之源,可得而悉。

逍遙湯

治有汗傷寒,瘥後血氣未平,勞動助熱復還於經絡,有因與人交接而復發。如不易而有病者,謂之勞復。若因交接,而無病之人反得病者,謂之陰陽易,曾見舌出數寸而死者,多矣。此證最難治,必宜此湯。

人參 知母 竹青 黃連(卵縮腹痛倍加) 甘草 滑石 生地 韭根 柴胡 犀角 薑棗水煎,臨服人燒裩襠末一錢半,調服,有黏汗出為效。不黏汗出再服,以小水利,陰頭腫,則愈。

再造飲

治有患頭疼發熱,項脊強,惡寒無汗,用發汗藥二三劑,汗不出者。如不識此,遂以麻黃重藥及火劫取汗,誤人多矣。此因陽虛不能作汗,名曰無陽證。

黃耆 人參 桂枝 甘草 細辛 附子(制) 羌活 防風 川芎 生薑(煨) 水二鍾,棗二枚,煎一鍾加炒芍藥一撮,煎三沸溫服。

益元湯

治有患身熱頭疼全無,但作躁悶面赤,飲水不得入口,是元氣虛弱,無根虛火泛上,名曰戴陽症。

附子(制) 甘草 乾薑 人參 五味 麥冬 黃連 知母 蔥 艾 薑棗水煎,臨服入童便三匙,頓冷服。

不換金正氣散

治脾虛受邪,痰停胸膈,寒熱為瘧。

厚朴(薑製) 藿香 半夏 蒼朮(泔浸,糠炒) 陳皮(各一錢) 炙甘草(五分) 薑棗水煎熱服。

正氣者,中氣也。中氣不和水濕不行,則痰生為患,蒼、樸、陳、甘,所以鋤胃土之墩阜,而使之平也。佐以藿香一身之滯氣皆宣,助以半夏,滿腹之痰涎盡化,俾正氣得以轉輸,邪氣無由乘襲可貴孰甚焉。故名不換金也。

人參養胃湯

治外感風寒,內傷生冷,增寒壯熱,頭目昏疼,不問風寒夾食停痰,俱能治之。

半夏 厚朴(薑製) 蒼朮(各一兩) 人參(五錢) 橘紅(七錢五分) 藿香葉 草果(去殼) 茯苓(各五錢) 甘草(炙,二錢五分) 每用五錢,姜三片,烏梅一個,煎六分,熱服,兼治飲食傷脾並瘧症。若寒多者,加附子名十味不換金散。

八解散

治四時傷寒頭疼,體熱惡風多汗,嘔吐噁心,咳嗽喘滿痞悶。

人參 茯苓 甘草 陳皮 藿香 白朮 厚朴(薑製) 半夏(各一兩) 每服五錢,生薑、蔥、棗,水煎服。

十味和解散

治外感內傷寒邪,頭痛發熱。

白朮 桔梗 人參 甘草 當歸 陳皮 枳殼 赤芍藥 防風 厚朴 生薑蔥白,水煎熱服。

五苓散

治傷寒中暑,大汗後,胃中干,煩燥不眠,脈浮,小便不利、微熱煩渴,及表裡俱熱,飲水反吐,名曰水逆。或攻表不解,當汗而反下之,利不止,脈浮,表不解,自利,或一切留飲水停心下,兩感中濕,昏躁霍亂,吐瀉驚風。

豬苓 茯苓 白朮(各五錢) 澤瀉(一兩) 桂枝(去皮,一錢五分) 為末,每服三錢,熱湯下,夏月大暑,新水調服立愈,加滑石二兩尤佳。

化斑湯

治斑毒。

人參(六分) 石膏 玄參 知母 甘草(各一錢) 糯米(一撮) 水煎服。

竹葉石膏湯

傷寒時氣,表裡俱虛,遍身發熱,心胸煩悶,得汗已解,但內無津液,虛嬴少氣,欲吐及諸虛煩熱與寒相似,但不惡寒,胸不疼頭不痛,不可汗下者,並效。

石膏(一兩六錢,研) 半夏(二錢五分,湯洗七次) 人參(二錢) 麥門冬(去心,五錢五分) 甘草(炙,二錢) 每服五錢,入青竹葉十片,生薑三片,粳米百餘粒,水煎服。

加味溫膽湯

治心膽虛怯,觸事易驚,夢寐不祥,異象感惑,氣鬱生涎,短氣悸乏,自汗浮腫,飲食無味。

枳實 半夏 竹茹 茯苓 甘草 香附子 人參 柴胡 桔梗 麥門冬 橘紅薑棗水煎服。

古方逍遙散

柴胡 薄荷 當歸 芍藥 甘草 白朮 茯苓 姜水煎服。加味者,加丹皮山梔

四逆湯

治傷寒裡寒下利,陰病脈沉,厥逆等症。

方見中寒門。

回陽救急湯

即四逆湯加減。治寒邪直中陰經,真寒證初病起,無身熱無頭疼,止惡寒四肢厥冷戰慄,腹疼吐瀉不渴,引衣自蓋,倦臥沉重,或手指甲唇青,或口吐涎沫,或至無脈,或脈來沉遲無力。

熟附子 乾薑 人參 甘草 白朮 肉桂 陳皮 五味子 茯苓 半夏 姜水煎。臨服加麝香三釐,調服,以手足溫和即止,不得多服。

溫經益元湯

治汗後大虛,頭眩肉瞤,自汗自利不止。 

熟地 人參 白朮 黃耆 甘草 芍藥 當歸 生地 茯苓 陳皮 肉桂 大附子 姜三片,棗一枚,糯米一撮,水煎溫服。

壞證奪命飲

治傷寒汗下後不解,或投藥錯誤,致困重垂死昏沉,或陰陽二症不明,七日以後皆可服。

人參一兩,為片,水二鍾,於銀石器內,熬至一鍾,溫服。病人喜冷,以新水沉冷服之,渣再煎服,連進數服,服至鼻尖上潤汗出,是其應也。

丁香柿蒂湯

治久病呃逆,因於寒者。

丁香柿蒂(各二錢) 人參(去蘆,一錢) 生薑(五片) 水煎服。

嘔為火氣上衝,呃為寒氣阻塞,亦有中氣不續而呃者,潔古老人以丁姜之辛溫正治,以柿蒂之澀寒從治,人參為佐,俾真氣得以展布耳,呃在中焦,穀氣不運,其聲短小,得食乃發。呃在下焦,真氣不足,其聲長大,不食亦然,臨症者,不可不辨也。

蜜煎導法

治陽明病汗下後,體虛氣弱,津液枯竭,臟腑閉塞,大便不行,須宜密導之。蜜二兩銅器中微火煎之,凝如飴狀,攪之勿令焦,入皂角末,鹽少許,捻作挺子,如指許,長二寸頭銳,納穀道中,以手握住,欲大便時去之。

豬膽汁導法

以大豬膽一枚,和醋少許,套蘆管上,灌穀道中,擠汁入之。如一食頃,當大便矣。

解大黃法

凡過用大黃,以致瀉利不止者,用烏梅二枚,炒粳米一撮,乾薑三錢,人參(炒)、白朮各五錢,生附子皮一錢五分,炙甘草一錢,升麻少許,燈心一握,水二大鐘,煎之去渣後,入炒陳壁土一匙,調服即愈。

以上麻黃、承氣、陷胸諸方,皆前賢為當時人稟強壯,且感觸重邪,冬月正傷寒而設也。東垣曰:世間內傷者多,外感者,間亦有之。獨不思《經》曰:邪之所湊,其正必虛乎?養葵曰:此間字,當作五百年間出之間,甚言其無也。況流傳既久,天氣人氣氣化轉薄,更難同年而語矣。凡早晚有寒熱感觸,及傷食傷酒諸病,皆有頭疼發熱口渴等候,豈可即謂太陽陽明之證?投以古方峻削,非其病而服其藥,即有其病,以今人之弱質,用古方之猛劑,勢必被其夭杵者多矣。故存古人傳經之論者,以便知其傷寒局方之原,立法之所始也。遵列古方先後汗下次第及按者,以便知其用藥立方之體,而備於仿也。繼集諸賢之說者,以便明其古今變化之理而慎於用也。張有評傷寒一論,謹陳於一卷之內,幸高明詳之,勿以人之性命生死大關,輕徇舊方,桂麻硝黃之小試,陽亡陰竭猶水覆難收,而斷者不可續,此張不揣固陋,反覆痛陳,闡明積弊,勿敢附和,有誤將來破先賢之定例,或冒微愆全後人之生命,諒有小補,幸尊生者鑑諸!

雜症大小合參卷十一

吐血(兒科)

《經》曰:營者,水穀之精也。調和於五臟,灑陳於六腑,乃能入於脈也。生化於脾,總統於心,藏受於肝,宣布於肺,施泄於腎,濡潤亙通,靡不由此。夫吐血者,是營衛氣逆也。《經》曰:咳則有血者,陽脈傷也。夫心者,血之主;肺者,氣之主。氣主噓之,血主濡之,榮養百骸,溉灌筋脈,榮衛相濟,升降上下,自然順適,不失常道。若一有所傷,疾斯作矣。或外干六淫,內因七情,氣乃留而不行,血乃壅而不濡,內外抑鬱,不能流注,是以熱極湧泄,寧無妄動之虞,郁久奔升難御猛行之銳,血猶水也,決諸東則東流,決諸西則西流,氣之使血,其勢相然者耶!是以氣逆而血亦逆矣。且氣有餘便是火,火乘於血,得熱妄行,流溢無拘,上奔而為吐血也。有因飲食太飽,胃寒不能消化,故吐所食之物。氣血相沖,因傷肺胃亦令吐血者,有之,然陽明主乎多血。若為熱鬱內逼,任令妄行,故小兒吐血,屬胃者,十有七八。更有尚在襁褓而吐血者,多由重幃暖閣,火氣熏迫或過啖辛辣,流於乳絡,兒飲之後,停滯不散,積溫成熱,熱極上崩,是以或吐、或衄、或下為尿血者有矣。若久嗽氣逆,面目浮腫而嗽吐血者,是肺虛損也,隨症治之。

辰膠散

治小兒吐下血。

阿膠(炒) 蛤粉(各一錢) 辰砂(水飛) 為末,用藕汁白蜜調服。

又方

消瘀止血,用藕節曬乾,為末,人參白蜜同煎湯調服。

犀角地黃湯

治血虛火盛,吐衄妄行,溺血便血。

犀角鎊末 生地黃 白芍藥 牡丹皮(各一錢五分) 水煎去渣,入犀角末服之,如忿怒致血者,加山梔、柴胡。

凡稟陰氣至純者,莫過於犀角,得濁陰下降者,莫過於地黃,白芍酸收,丹皮清降涼血止血之要品,瀉南實北之神方也。因於怒者,氣必逆上,故加山梔以屈曲下行;肝喜疏泄,故加柴胡以達其木鬱。本用四味獨名犀角地黃者,所重在二味,白芍、丹皮不過佐助耳。

當歸補血湯

治氣血虛熱,面赤煩渴,脈大而虛。

黃耆(炙,一兩) 當歸(酒洗,二錢) 水煎,空心服之。

東垣曰:《經》云脈虛血虛;又云:血虛發熱。此多得於飢飽勞役,症類白虎,惟脈不長實為辨耳,誤服白虎湯必死。黃耆乃甘溫補氣之劑,此本血虛,何反用之為君耶?《經》曰:治病必求於本;又曰:陽生陰長,故血虛補氣,治其本也。佐以當歸之潤,正與陰血相投,二物並行,則上下表里,無處不到,故名補血湯。

雙荷散

治卒暴吐血。

藕節(七個) 荷葉頂(七個) 同蜜擂細,水煎去滓,溫服。

天冬湯

治思慮傷心,吐血衄血。

人參(五錢) 遠志(去心,甘草水煮) 白芍藥 天門冬(去心) 麥冬門(去心) 黃耆 藕節 阿膠(蛤粉炒) 沒藥 當歸 生地黃(各一兩) 甘草(炙,五錢) 每服四錢,姜水煎溫服。

方脈吐血咳血咯血唾血合參

《經》曰:陽明厥逆,喘咳身熱,善驚衄吐血;又曰:大怒則形氣絕,而血苑於上:又曰:脾移熱於肝,則為驚衄,胞移熱於膀胱,則癃而尿血;又曰:結陰者,便血一升,再結二升,三結三升。夫血者,生化於脾,總統於心,藏受於肝,宣布於肺,施泄於腎,灌溉一身,目得之而能視、耳得之而能聽,手得之而能攝,掌得之而能握,足得之而能步,髒得之而能液,腑得之而能氣,出入升降,濡潤宣通,靡不由此也。飲食日滋,故能陽生陰長,取汁變化而赤為血,注之於脈,充則實,少則澀,生旺,則諸經恃此長養,衰竭,則百脈由此空虛,血盛則形盛,血弱則形衰,神靜則陰生,形役則陽亢,故血者,難成而易虧,失調則變生於反掌,火載則上行,挾濕則下行,為病種種。妄行於上則吐衄,衰涸於中則虛勞,枯槁於外則消瘦,忘反於下則便紅,移熱膀胱則溺血,滲透腸間為腸風,陰虛陽搏則為崩中,濕蒸熱瘀則為滯下,熱極腐化則為臟血,火極似水,血多紫黑,熱勝於陰則為瘡瘍,濕滯於血則為癮疹,凝澀於皮膚則為冷痹,蓄之在上則為妄,蓄之在下則為狂,跌撲損傷則瘀血內聚,血行清道出於鼻,血行濁道出於口,咳血衄血出於肺,嘔血出於肝,吐血出於胃,痰涎血出於脾,咯血出於心,唾血出於腎。耳血曰衈(音二),鼻血曰衄,膚血曰血汗,口鼻俱出曰腦衄,九竅俱出曰大衄,便血清者屬營虛有熱,濁者屬熱與濕,色鮮者屬火,黑者火極,血與泄物並下者,屬有積,或絡脈傷也。尿血因房勞過度,陰虛火動,營血妄行,血色黑黯,面色枯白,尺脈沉遲者,此下元虛冷,所謂陽虛陰必走也。有嘔吐紫凝血者,《原病式》云:此非冷凝,由熱甚銷爍,以為稠濁,熱甚則水化制之,故赤兼黑而紫也。有汗血者,由大喜傷心,喜則氣散,血隨氣行也。下血,先見血後見便為近血,自大腸來,先有便後見血為遠血、自肺胃來,腸胃本無血,由氣虛腸薄,故血滲入而下出也。東垣曰:除傷寒家衄血外,凡雜病見血,多責其熱,血上行為逆,其治難,下行為順,其治易,故血上行,或唾、或嘔、或吐,忽變而下行為惡痢者,吉兆也。丹溪曰:口鼻出血,皆是陽盛陰衰,有升無降,血隨氣上,越出小竅,法當補陰抑陽,氣降則血自歸經矣。有陽氣虛本虛,復為寒涼傷之,以致肅殺之氣,色脈並見沉而不浮,尺小於寸,右弱於左,色夭而血黯者,用生脈散加肉桂一錢,熟附子一錢,甘草五分;繼以理中八味,相須間服,喘嗽痰血,皆為平復,故《三因方》云:理中湯,能止傷胃吐血,以其方最理中脘,分別陰陽,安定氣血,凡患人果身受寒氣,口食冷物,邪入血分,血得冷而凝,不歸經絡而妄行者,其血必黑黯。其色必白而夭,其脈必微遲,其身必清涼,不用薑桂,而用涼血之劑殆矣。

凡用藥者,要認血來本原,不可妄治,以致變亂。夫治血,當明血出何經?不可概曰吐血衄血,多是火載血上,錯經妄行越出上竅,過用寒涼。夫火者,無形之氣也,非水可比,安能稱載?蓋血隨氣行,氣利則血循經,氣逆則血亂,氣有餘即是火也。實由氣逆而血妄行,兼於火化,因此為甚。《經》曰:怒則氣逆,甚則嘔血,暴癉內逆,肝肺相搏,血溢鼻口是也。又東垣曰:血妄行上出於鼻口者,皆氣逆也。況血得寒則凝,得熱則行,見黑則止,跡此觀之,治血若不行兼之調氣,而純以寒涼是施,則血不歸經,且為寒所凝滯,雖暫止而復來也。且脾統諸血,寒涼傷脾,脾虛尤不能約束諸血,其變症可勝言哉!然調氣更莫如導火,火歸而氣自順矣。

吐血者,榮氣溢入濁道,留聚膈間,滿則吐血,名曰內衄。然先哲皆以為熱,其因於寒者,理亦有之,何則寒邪屬陰?榮血亦屬陰?風傷衛,寒傷榮,各從其類,人果身受邪,口食寒物,邪入血分,郁遏內熱,無從發泄,血乃沸騰在上則從口而出,在下則從便而出。若此者,實病機之所有,焉得為盡無也。但其血色之黑,與吐血因熱極而反兼水化者相似,茲則宜於脈證間求之,脈微遲而身清涼者,寒也。洪數而身煩熱者,熱也。寒則溫之,熱則清之,治法大不同矣。若吐血發渴者,名為血渴,宜四物湯,或十全大補湯。

凡內傷暴吐血不止,或勞力過度,其血妄行出如湧泉,口鼻皆流,須臾不救,急用人參一兩,或二兩,為細末,入飛羅面二錢,新汲水調如稀糊,不拘時啜服;或用獨參湯亦可。古方純用補氣,不入血藥,何也?蓋陽統乎陰,血隨乎氣,有形之血,不能速生,無形之氣,所當急固,令無形生出有形也。若有真陰失守,虛陽泛上,亦大吐血,又須八味地黃湯,固其真陰,以引火歸源,正不宜用人參,及火既引之而歸矣。人參又所不禁,陰陽不可不辨,而先後之分,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況人參雖謂補陽,乃陽中之陰藥。若與白朮、黃耆同用,峻補後天元氣之陽,與附子、鹿茸同用,大補先天元氣之陽,與當歸、地黃同用,則補陽中之陰,率領群陰之藥,上至陽中之陰分,所佐一異,功用便殊矣。

凡失血之後,必大發熱,名曰血虛發熱。古方立當歸補血湯,用黃耆一兩,當歸二錢,名曰補血,而以黃耆為君,陽旺能生陰血也。如丹溪於產後發熱,用參、耆、歸、芎,黑姜以佐之,或問曰,乾薑辛熱,何以用之?蓋姜味辛,能引血藥入氣分而生新血,況炒黑則止而不走。若不明此理,見其大熱,六脈洪大,而誤用發散之劑,或以其象白虎湯症,而誤用白虎,立見危殆,慎之哉!

曹氏云:吐血須煎乾薑、甘草作湯與服,或四物理中湯亦可,如此無不愈者。若服生地黃、藕汁、竹茹去生便遠。《仁齋直指》云:血遇熱則宣流,故止血多用涼藥。然有氣虛挾寒,陰陽不相為守,榮氣虛散,血亦錯行,所謂陽虛陰必走耳。外必有虛冷之狀,法當溫中,中溫則血自歸經絡,可用理中湯加南木香,或乾薑甘草湯。其效甚著,又有飲食傷胃,或胃虛不能傳化,其氣逆上,亦能吐衄,木香理中湯,甘草、乾薑湯最宜,出血諸證,每以胃藥收功,切不可投以苦寒之劑,故曰:實火之血,順氣為先,虛火之血,養正為先,氣壯自能攝血也。

《褚氏遺書》云:喉有竅,咳血殺人,腸有竅,便血殺人。便血猶可治,咳血不易醫,喉不容物,毫髮必咳,血既滲入,愈滲愈咳,愈咳愈滲,飲溲溺者,百不一死,(言之太過),服寒涼者,百不一生(的確之論),血雖陰類,運之者,其陽和乎,玩陽和二字,褚氏深達陰陽之妙者矣。時珍曰:小便性溫不寒,飲之入胃,隨脾之氣,上歸於肺,下通水道,而入膀胱,乃其舊路,故能治肺病,引火下行。其味鹹而走血,故治血病。便當乘熱即飲,則真氣尚存,其行自速,冷則惟有鹹寒之性而已。若煉成秋石,則真元之氣漸失,不及童便遠矣。

海藏云:胸中聚集之殘火,腹裡積久太陰,上下膈絕,脈絡部分,陰陽不通,用苦熱以定於中,使辛熱以行於外,升以甘溫。降以辛潤,化嚴肅為春溫,變凜烈為和氣,汗而愈也。然餘毒土苴猶有存者,周身陽和,尚未泰然,胸中微躁而思涼飲,因食冷物,服涼劑,陽氣復消,余陰再作,脈退而小,弦細而遲,激而為衄血、吐血者有之,心肺受邪也,下而為便血、溺血者有之,腎肝受邪也,三焦出血,色紫不鮮,此重沓寒濕,化毒凝泣,水穀道路浸潰而成。若見血症,不詳本末,便用涼折變乃生矣。

黃柏、知母既所禁用,治之將何如?若與前所論理中溫中無異法,何必分真陰真陽乎?殊不知溫中者,理中焦也,非下焦也,此係下焦兩腎中先天之真氣,與心肺脾胃後天有形之體,毫不相干,且乾薑、甘草、當歸等藥,俱入不到腎經,惟仲景八味腎氣丸斯為對症,腎中一水一火,地黃壯水之主,桂附益火之原,水火既濟之道,蓋陰虛火動者,乃腎中寒冷,龍宮無可安之穴宅,不得已而遊行於上,故血亦隨火而妄行,令用桂附二味純陽之火,加於六味純陰水中,使腎中溫暖,如冬月一陽來復於水上之中,龍雷之火,自然歸就於原宅,不用寒涼,而火自降,不必止血而血自安矣。若陰中水乾而火炎者,去桂附而純用六味,以補水配火,血亦自安,亦不必去火,總之保火為主,此仲景二千餘年之玄秘,豈後人可能筆削一字哉!

凡腎經吐血者,俱是下寒上熱,陰盛於下,逼陽於上之假症,世人不識,而為其所誤者多矣。宜以假寒治之,所謂假對假也。但此症有二,有一等少陰傷寒之症,寒氣自下腎經而感,小腹痛,或不痛,或嘔,或不嘔,面赤口渴,不能飲水,胸中煩躁,此作少陰經外感傷寒看,須用仲景白通湯之法治之,一服即愈。又有一等真陰失守,命門火衰,火不歸原,水盛而逼其浮游之火於上,上焦咳嗽氣喘,惡熱面紅,嘔吐痰涎出血,此係假陽之症,須用八味地黃引火歸原。然茲二方,俱是大熱之藥,但上焦煩熱正盛,復以熱藥投之,入口即吐矣。須以水探冷,假寒騙之,下嗌之後,冷性既除,熱性始發,太陽一照,龍雷之火自息,因而嘔噦皆除,倘有方無法,何以通拒格之寒也。若誤為實熱而服寒涼,頃刻立化,慎之哉!

血之來也,雖火以迫之,然此火宜導以歸源,則血亦歸經,切忌原藥,則反激浮火逆上,且傷胃氣,脾愈不能統血矣。更宜養肝,使肝氣平而血有所歸,切忌伐肝,蓋《經》曰:五贓者,藏精氣而不瀉者也。肝為將軍之官,而主藏血,吐血者,肝失其職也。若再伐之,則無力攝血收藏,而血愈不止矣。更宜行血不宜止血,蓋吐血者,氣逆上壅,而血不行經絡也。行血則血循經,不止自止。若勉強止之,則瘀血凝滯,胸脅脹滿,發熱惡食,反成痼疾。況血生化於脾,而脾又統血,倘不以調理脾胃為主,而概用四物純陰傷胃,徒增其病矣。故《醫貫》曰:服寒涼者,百不一生,服溲溺者,百不一死。然而久則能傷胃氣,甚言寒涼之不可用也。失血一證,危急駭人,醫療鮮效,或暴來而頃刻即斃,或暫止而終亦必亡,敢問有一定之方,可獲萬全之利否,請備言之,凡血症先分陰陽,有陰虛有陽虛,陽虛補陽,陰虛補陰,此直治之法,無所共知。又有真陰真陽,陽根於陰,陰根於陽。真陽虛者,從陰引陽,真陰虛者,從陽引陰,復有假陰假陽,似是而非,多以誤人。此真假二字,曠世之所不講,舉世之所未聞,在雜病不可不知,在血症為尤甚也。既分陰陽,又須分三因,風寒暑濕燥火,外因也。過食生冷,好啖炙爆,醉飽無度,外之內也。喜怒優思恐,勞心好色,內因也。跌撲閃肭,傷重瘀蓄者,不內外因也。既分三因,而必以吾身之陰陽為主,或陰虛而挾內外因也,或陽虛而挾內外因也。蓋陰陽虛者,在我之正氣虛也。三因者。在外之邪氣有餘也。然《經》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不治其虛,安問其餘?或曰:吐衄血者,從下炎上之火,暑熱燥火,固宜有之,何得有風寒之症?殊不知六淫之氣,俱能傷人,暑熱者,十之一二,火燥者半,風寒者半,而火燥之後,卒又歸於虛寒矣。《經》曰:歲火太過,炎暑流行。肺金受刑,民病血溢血泄,是火氣能使人失血也。又云,太陽司天,寒淫所勝,血變於中,民病嘔血,血泄鼽衄善悲,是寒氣能使人失血也。又云,太陰在泉,濕淫所勝,民病血見,是濕氣能使人失血也。又云:少陰司天之政,水火寒熱,持於氣交,熱病生於上,冷病生於下,寒熱凌犯,而爭於中,民病血溢血泄,是寒熱凌犯,能使人失血也。又云:太陰司天之政,初之氣風濕相薄,民病血溢,是風濕相搏,能使人失血也。又云:歲金太過,燥氣流行,民病反側,咳逆甚而血溢,是燥氣能使人失血也。六氣俱能使人血溢,何獨火乎?況火有陰火陽火之不同,日月之火與燈燭之火不同,爐中之火與龍雷之火不同。又有五志過極之火,驚而動血者,火起於心,怒而動血者,火起於肝,憂而動血者,火起於肺,思而動血者,火起於脾,勞而動血者,火起於腎,能明乎火之一字,而於血之理思過半矣。

河間先生,特以五運六氣暑火立論,故專用寒涼以治火,而後人宗之,不知河間之論,但與仲景《傷寒論》對講,各發其所未盡之旨耳。非通論種種不同之火也。自東垣先生出,而論脾胃之火,必須溫養,始禁用寒涼。自丹溪先生出,而立陰虛火動之論,亦發前人所未發,可惜大補陰丸、補陰丸,二丸中俱以黃柏知母為君,而寒涼之論,又盛行矣。養葵先生持撰陰陽五行之論,以申明火不可以水滅,藥不可以寒攻,其利溥哉!

六淫中雖俱能病血,其中獨寒氣致病者居多,何也?蓋寒傷榮,風傷衛,自然之理,又太陽寒水,少陰腎水,俱易以感寒,一有所感,皮毛先入,肺主皮毛,水冷金寒,肺經先受,血亦水也,故經中之水與血,一得寒氣皆凝滯而不行,咳嗽帶痰而出,問其人必惡寒,切其脈必緊,視其血中間必有,或紫,或黑數點,此皆寒淫之驗也。醫者,不為詳審,便以為陰虛火動,而概用滋陰降火,病日深而死日迫矣。趙氏嘗用麻黃桂枝湯一服,得微汗而愈,蓋汗與血一物也。奪血者無汗,奪汗者無血,贅方於後,以為因寒致血者之治法。

麻黃桂枝湯

治吐血,外感寒邪,內傷蘊熱。東垣治一貧士病脾胃虛,與補藥愈後,繼居曠室,臥熱炕,咳血,吐血,東垣謂此久虛弱,冬居曠室,衣服單薄,是重虛其陽,表有大寒壅遏裡熱,火邪不得舒伸,故血出於口。當補表之陽,瀉里之虛熱,因思仲景治陽寒脈浮緊,當與麻黃湯發汗而不與之,遂成衄血,卻與麻黃湯立愈,與此甚同,因作此湯,一服而愈。

人參(益上焦元氣不足,而固其中也) 麥冬(保護肺氣) 桂枝(辛甘發散寒氣) 當歸(和養氣血) 麻黃(去根,發散外寒) 炙甘草(和藥性補脾) 黃耆(助表達衛) 五味子(保斂肺氣) 白芍藥(和肝以抑麻黃、桂枝之性) 水三盞,先煮麻黃一味,令沸去沫,入余藥,同煎至一盞,去渣,熱服,只一服而愈,不再作。

此足太陽手足太陰藥也。《綱目》曰:觀此一方,足以為萬世模範矣。蓋取仲景麻黃湯與補劑各半服之,但凡虛人當服仲景方者,當以此為則也。

獨有傷暑吐衄者,可用河間法,暫抑陽光。究竟暑能傷心,心氣既虛,暑氣故乘而入之,心主血,故吐衄。心既虛而不能主血,亦不宜過用寒涼以瀉心,須以清暑益氣湯中,加丹皮、生地,兼暑傷氣,其人必無氣以動,以參麥助氣,使氣能攝血斯無弊也。

凡治血症,前後調理,須按三經用藥,以心主血,脾統血,肝藏血,而歸脾湯一方,三經之主劑也。遠志、棗仁補肝以生心火;茯神、龍眼,補心以生脾土;參耆朮草,補脾以固肺氣;木香者,香先入脾。總欲使血歸於脾,故以歸脾湯名。有鬱怒傷脾,思慮傷脾者,尤宜。火旺者,加山梔、丹皮;火衰者,加丹皮、肉桂。又有八味丸以培先天之根。治無餘法矣。

仲景傷寒症中有云:誤發少陰汗,動其經血者,下竭上厥,為難治。蓋下竭者,陰血竭於下也。上厥者,陰氣逆於上也。夫血與氣,兩相維附,氣不得血則散而無統,血不得氣則凝而不流,故陰火動而陰氣不得不上奔,陰氣上奔,而陰血不得不從之上溢,陰血上溢則下竭矣。血既上溢,其隨血之氣散於胸中,不能復返本位,則上厥矣。陰氣上逆,不過至頸而止,何能越高顛清陽之位?是以喉間窒塞,心忡耳鳴,胸膈不舒也。然豈但窒塞不舒已哉!陰氣久居於上,勢必龍雷之火應之於下,血不盡竭不止也。氣不盡厥亦不止也。所以仲景為難治者此耳。然於法外而求至當之治法,則以健脾中陽氣為第一義,蓋龍雷之火,必陰雲四合,然後遂其騰昇之勢,若天日清朗則退藏不動矣。故用涼藥清火者,皆以水制火之常法,施之於陰火,未有不助其瘧者也。健脾之陽亦有三善焉,一者,脾中之陽氣旺,如天清日朗而龍雷潛伏也。一者,脾中之陽氣旺,而飲食運化精微,復能生其下竭之血也。況地氣必先蒸上為濕,然後上升為云。若土無蒸而不濕,則地氣於中隔絕矣。天氣不常清乎,且萬物以土為根,元氣以土為宅,可不理歟!

仲景云:陰旺能生陰血,蓋言人之真陽盛旺,自能化生陰血耳。今人不悟其理,但見陰血不足,便用人參、黃耆補之,初用一二服之間,火得溫補,略見一效,以為中病,久泥於方,不無反助火邪,蓋令咳嗽氣促,肌肉消爍,往往以致危亡,良可憫哉!但血本不病,因氣虛而血無所倚,故血亦消亡者,只補其氣,則血自復,即所謂陽旺能生陰血,無陽則陰無以生也。

立齋先生遇星士張東谷談命,時出中庭,吐血一二口,云久有此症,遇勞即發。先生曰,此勞傷肺氣,其血必散,視之果在,與補中益氣湯加麥冬、五味、山藥、熟地、茯神、遠志服之而愈。翼早請見云:服四物黃連山梔之類,血益多而倦益甚,得公一七吐血頓止,精神如故,何也?先生曰:脾統血,肺主氣,此勞傷脾肺,致血妄行,故用前藥健脾肺之氣,而噓血歸原耳。

肺為華蓋,至清之臟,有火則咳,有痰則嗽。肺主氣,氣逆為咳,腎主水,水泛為痰,腎脈上入肺,循喉嚨,其支者從肺絡心,屬胸中,故病則俱病也。涎唾中有少血散漫者,此腎從相火炎上之血也。若血如紅縷,從痰中咳出者,引肺絡受熱傷之血也。若咳出白血淺紅色,似肉似肺者,必死。凡唾中帶血,咯出有血,或血絲,屬腎經。鼻衄出血,咳嗽有血,屬肺經。嘔吐成盆成碗者,屬胃經。自兩脅逆上吐出者,屬肝經。溺血屬小腸膀胱經。下血屬大腸經。牙宣出血屬胃腎虛火,舌血謂之舌衄,汗孔。出血謂之肌衄,心與肝也。又驚而動血者屬心,怒而動血者屬肝,憂而動血者屬肺,思而動血者屬脾,勞而動血者屬腎。

童子之症,須看先天父母之氣,而母氣尤為重。凡驚風痘疹,腎虛發熱,俱以母氣為主,如母有火者,其子必有火;母脾虛者,子必多脾病;母火衰者,子必從幼。有腎虛症,如齒遲、語遲、行遲,囟門大開,腎疳等症,皆先天不足,從幼調補,亦有可復之天。

肺不特衄血,亦能咳血唾血,胃不特嘔血,肝亦嘔血,蓋肺主氣,肝藏血,肝血不藏,亂氣自兩脅中逆而出之。然總之是腎水隨相火炎上之血也。腎主水,水化液為痰,為唾、為血,腎脈上入肺,循喉嚨,挾舌本,其支者,從肺絡心,注胸中,故病則俱病也。但衄血出於經,衄行清道,吐血出於胃,吐行濁道,喉與咽二管不同也。蓋經者,循經之血,走而不守,隨氣而行,火氣急迫,故隨經直犯清道,上腦而出於鼻為衄。其不出於鼻者,則為咳咯,從肺竅而出於咽也。胃者,守營之血,守而不走,存於胃中者也。若胃氣虛,不能攝血,或為火逼,故令人嘔吐,從喉而出於口也。吐血之熱在腑,衄血之熱在經,雜病衄血為裡熱,傷寒衄血為表熱,今人一見吐衄,便以犀角地黃為必用之藥,以犀為水獸,可以分水,可以通天,鼻衄之血,從任督而至顛頂入鼻中,惟犀角能下入腎水,引地黃滋陰之品由腎脈而上,故變對症。凡陰虛火動,吐血與咳咯者,可以借用成功。若陽虛勞力及脾胃虛者,俱不宜也。

凡有實熱者,舌苔必燥而焦,甚則黑,脈來必重按有力也。(然有釜下無火,津液不行,干舌燥症而焦黑者,不可不知。)假熱者,舌雖有白苔而必滑,口雖渴而不能飲水,飲而不欲咽,面雖赤而色必嬌嫩,身作躁而欲坐臥於泥水中,脈來重按空虛,此為辨也。

有飲酒過多,傷胃而吐血,從吐後出者,以葛花解醒湯,加丹皮倍黃連佐之,上下分消,酒病愈,血亦愈矣。有過啖炙爆辛熱等物,上焦壅熱,胸腹滿痛,血出紫黑成塊者,可用桃仁承氣湯從大便導之,此釜底抽薪之法,此皆內之外因,不從本源而得,故可寒涼克削,所謂應犯而犯,似乎無犯之。有曰血從下出者順,上出者逆,一應血溢血泄諸蓄妄行之證,苟非脾虛泄瀉,嬴瘦不禁者,皆當以大黃醋,入和生地汁及桃仁泥、丹皮、丹參、阿膠、黑荊芥、玄明粉、赤芍、當歸之屬,折其銳氣,從大便導之,使血下行,以轉逆為順,然後區別治之。或問失血復下虛,何以當?殊不知血既妄行迷失故道,不去蓄利瘀,轉逆為順,則以妄為常,何以御之?且如婦人之於血也,經水足而為胞胎,則蓄者自蓄,生者自生,及至產育而為惡露,則去者自去,生者自生,何蓄之有?不知此而從事於苓、連、枝、柏,輔四物而行之,未有不傷氣血而敗脾胃者。血既下行之後,多用薏苡仁及百合、麥門冬、鮮地骨皮,嗽渴加枇杷葉、五味子、桑白皮,有痰加貝母,皆氣薄味淡,西方兌金之本藥。如可用獨補者,以地黃麥冬金水二臟之藥相佐用之,雖然書曰失血家須用下劑破血,蓋宜施之於蓄妄之初也。又曰:亡血家不可下,蓋切戒之於亡失之後也。

陰虛之症,大抵上熱下寒者多,始而以寒涼進之,上焦非不爽快,稍久則食減。又以為食滯不化,加神麯、山楂,再久而熱愈盛,痰嗽愈多煩燥愈甚,又以藥力欠到,寒涼倍迸,而渴泄腹脹之症作矣。乃以枳殼、腹皮寬中快氣之品,不斃何待?是故咳嗽吐血,未必成瘵也。服四物知柏不己,則瘵成矣。胸滿膨脹,未必成脹也。服楂曲不已,則脹成矣。面浮跗腫,未必成水也,服滲利之藥不已,則水成矣。氣滯膈塞,未必成噎也,服寬快之藥不已,則噎成矣。戒之哉!

夫澀可去脫,然氣脫專以氣藥,血脫兼以血藥,亦兼氣藥者,蓋氣乃血之帥也。若陽脫者,見鬼,陰脫者,目盲,此神脫也。當補陽助陰,又非澀劑所能收也。

丹溪云:吐血成碗吐出者,甚有出而盈盆者,多是陽盛陰虛,故血不得下行,因火勢炎上而湧出,脈必大而芤,大者,發熱,芤者,血滯與失血也。多屬陽明以其多血多氣也。

吐血有三種,有內衄、有肺疽、有傷胃。內衄者,出血如鼻衄,不從鼻孔出,是近在心肺間,津液出,還流入胃中,或如豆羹汁,或如切𧗐,(音勘,凝血也)。血凝停胃中,因即滿悶,便吐,或出數斗至一石者是也。得之於勞倦飲食過常也。肺疽者,因酒後熱毒滿悶,吐之時血從吐後出,或一合半合,半升一升是也。傷胃者,因飲食大飽之後,胃中冷,不能消化,便煩悶,強嘔吐,使所食之物與氣共上衝蹙,因傷裂胃,令吐血色鮮正赤,小腹絞痛。若自汗出,其脈緊而數者,為難治也。前人言,諸失血症,身熱則死,寒則生,亦大概言之,豈無熱生而寒死乎?則必兼脈症而後可也。

治血必求血屬之藥,四物是也。川芎血中氣藥,通肝經,性味辛散,能行血滯於氣也。地黃血中血藥,通腎經,其性味寒,能補真陰之虛也。當歸血中之主藥,通肝經,性辛溫,分用有三治,全用能活血,各歸其經也。芍藥為陰分之藥,通脾經,味酸寒,能涼血,治血虛腹痛也。然特論治血病而求血藥之屬者也。若氣虛血弱,又當從仲景血虛,以人參補之,陽旺則生陰血也。若四物湯者,獨能主血分受傷,為氣不虛也。其輔佐之屬。若桃仁、紅花、蘇木、血竭、丹皮者,血滯所宜;蒲黃、阿膠、地榆、百草霜、棕桐灰者,血崩所宜;乳香、沒藥、五靈脂、凌霄花者,血痛所宜;蓯蓉、鎖陽、牛膝、枸杞子、益母草、敗龜板者,血虛所宜;乳酪、血液之物,血燥所宜;乾薑者,血寒所宜;生地、苦參,血熱所宜。特取其證治之大概,以明血藥之屬,豈可以四君、四物,便足以盡氣血之用。

嗽出痰內有血者,名咳血,其因有二,熱壅於肺者易治,不過疏之而已,久嗽損於肺者,難治,此已成勞也。痰中帶血絲者,此陰虛火動,勞傷肺臟也。蓋血雖生於心,統於脾,藏於肝,然實宣布於肺,靜則歸經,熱則妄行,火傷肺絡,血隨咳出,或帶痰中為咳血,吐出多者,為吐血。若喉中常有血腥,一咯血即出,或鮮、或紫、或細屑者,謂之咯血。若鮮紅隨唾而出者,謂之唾血,二者皆出於腎,亦有瘀血內積,肺氣壅逼。若能下降者,更有口中津唾,皆是紫黑血水,如豬血之色晦而不鮮,形瘦體熱盜汗者,為有怫鬱所致也。然唾血責在下焦,蓋陽火煎迫而為之也。腎主唾,足少陰少血多氣,故其症為難治。然咯血亦以為病最重,而且難治者,亦以其肺手太陰之經,氣多血少。又肺者,金象,為清肅下降之臟,金為火所制迫而上行,乃為咯血,逆之甚矣。《經》曰:上氣見血,下聞病音,謂喘而咯血,且咳嗽也。是以吐血衄血下血雖去多。然從肝胃大腸而來、三經氣血俱多,故身涼脈微無害,咳血咯血,是從心肺腎而來,三經皆氣多血少,氣多則火易生,血少則火易識,故漸見脈洪而數,身熱咳嗽,失血雖少,多致不起。

一方治服藥而血不止,是肺上有竅也。用白芨末、豬肺,煮熟蘸食,日三四次,竅為芨末填滿,血自止也。欲知何臟之血,吐在水碗之內,浮者肺血,沉者肝血,半浮半沉者心血,各隨所見,以羊肺肝心熟蘸芨末食之。然須靜養絕欲,方可施治。凡咳血、咯血,最是惡症,其初甚微,漸至不救,以其從心肺來之病也。

有負重為物所壓,或持重遠行,忽心口痛,口鼻出血,俗名傷力吐血,乃肺胃內膜傷損掙破也。若用涼藥愈遏愈出,卒至胃損咳嗽而死,急以人參細末,飛羅面,童便調服最佳,或白芨末,童便調下亦可,但不可服涼藥耳。

諸症失血皆見芤脈,隨其上下以驗所出,大凡失血脈貴沉細,設見浮大,後必難治,以一切血證,身涼脈小者,易治。五氣復也,身熱脈大者難治,以邪氣勝也。

腹脹便血,脈大時絕是逆也。如此者,不及一時而死。

方脈鼻衄齒衄舌衄肌衄合參

鼻氣能通於腦,血上溢於腦,故從鼻而出,名為鼻衄。若因風寒暑濕,流傳經絡,湧泄清道而致者,皆外所因,積怒傷肝,積憂傷肺,煩思傷脾,失志傷腎,暴喜傷心,皆能動血,隨氣上溢而致者,皆內所因,飲酒過多炙爆辛熱,或墜車損撲而致者,皆不內外因也。《原病式》曰:衄者。陽熱怫鬱於足陽明經。丹溪曰:衄血出於肺,言肺者,以竅言也。言陽明者,以血海言也。又有洗面而衄,日以為常,猶風行水動,面熱而陽明之火上升,血亦隨之也。若產後口鼻有黑氣及鼻衄者,名胃絕,此症多不可治。遇有此者,急取緋線一條,併產婦頂心發兩條,緊繫中指節即止。衄不止而頭汗者,死。

凡血從齒縫中,或齒根出者,謂之齒衄。有風壅,有腎虛,風壅者,消風散外,以祛風擦牙散。腎虛者,以腎主骨,齒者骨之餘,虛火上炎,服涼藥而愈甚者,此屬腎經下虛上盛,宜鹽湯下安腎丸,仍用青鹽炒香附黑色為末,擦之。然少陰氣多血少,故其血必點滴而出,齒亦隱隱而痛,多欲者犯之,亦有胃熱而牙斷出血者,陽明氣血俱多,火旺則血如潮湧,善飲者多犯此,宜清其熱,清胃散主之。

有毛竅中出血者,名曰肌衄。因陽氣怫鬱於內,不能敷揚於外,致陰血上乘陽分,留淫腠理,日久陽氣開發,則陰血不能歸經,故血從毛竅出也。宜開鬱清氣涼血之劑,如相火內動,而乘陰分以致熱血沸騰者,宜滋陰降火之劑,前人主乎肺熱,以肺主皮毛也。用男胎髮燒灰撲之,有因大喜傷心,喜則氣散,血隨氣而溢於表者,宜涼心以斂之。

胸前有一孔,常出血水,名曰心漏,用嫩鹿茸去毛,酥炙,附子,炮,去皮、臍,鹽花共末,棗肉為丸,每服三十丸,空心酒下,兼治腎虛腰痛如神。

舌衄者,舌上無故出血如線不止,或如管孔者是也。宜香薷汁一升,日三服,外以槐花炒末,乾摻之。

耳中出血,少陰火動也。龍骨燒灰,吹入即止。

血分三部,藥有輕重。犀角地黃湯,治上血,如吐衄之類;桃仁承氣湯,治中血,如血蓄中焦下痢膿血之類;抵當湯丸,治下血,如蓄血如狂之類,此治有餘血症之大概也。

大薊散

治辛熱傷肺,嘔吐血,或一碗半升,名曰肺疽。

大薊根 犀角屑 升麻 桑白皮 杏仁(去皮尖) 蒲黃 桔梗(各二錢) 甘草(炙,五分) 分作二服,水煎。

獨參湯

治吐血暴甚,昏暈不止。

人參一兩為末,用雞子白調如稀糊,以匙挑服,五更服之尤妙。或用童便沖參汁俱可。

藕節散

治吐衄不止。

藕汁 生地黃汁 生蜜(五匙) 大薊汁(各三合) 和勻每服一小鐘,不拘時服。

款花補肺湯

人參 麥冬(各一錢二分) 五味子(十五粒) 款冬花 紫菀 桑白皮(炒,各一錢) 當歸(一錢五分) 芍藥 知母 貝母 茯苓 橘紅(各八分) 甘草(五分) 水煎服。

丹溪方

治見血後,脾胃弱,精神少血不止者。

人參(一錢) 黃耆(二錢) 五味子(十三粒) 芍藥 甘草 當歸 麥冬(各五分) 水煎服。

必勝散

治男婦血妄流溢,或吐,或唾,或衄。

小薊 人參 蒲黃 當歸 熟地 川芎 烏梅(去核,各一兩) 每服六錢,水煎服。

一方

治諸血上行,用韭菜汁、薑汁、童便,磨鬱金飲之,其血自清。如無鬱金,以山茶花代之。或用藕節搗汁飲之。或用茅根絞汁飲之,日三服。

一方

治婦人經血逆行,或血腥吐血,韭汁沖童便立效。

滋陰保肺湯

黃柏(鹽水炒) 知母 天冬(一錢二分) 當歸(一錢五分) 芍藥 生地 橘紅 紫菀 桑白皮(炒,各八分) 大粉草(五分) 阿膠(一錢二分,蛤粉炒) 五味子(十五粒) 水煎服。

白芨散

治咯血並肺損咳血。

白芨(一兩) 藕節(五錢) 為細末,每服一錢,白湯調下。白芨下咽直至血竅,竅填而血止也。

茜根散

治鼻衄不止。

茜根 阿膠(蛤粉炒) 黃芩 側柏葉 生地(各一兩) 甘草(五錢) 姜水煎服。

清寧膏

潤肺不傷脾,補脾不礙肺,凡勞嗽吐血必不可缺,極有效驗。

麥門冬(去心) 生地黃(酒炒,各十兩) 廣橘紅(二兩) 龍眼肉(八兩) 桔梗 甘草(各二兩) 煎成膏,加苡仁(八兩,淘淨炒熟),真蘇州薄荷淨葉(五錢,忌火) 川貝母(二兩),糯米拌炒,米熱去米,俱為極細末,拌勻煎青,時時挑置口中噙化。

紫菀湯

治癆熱久嗽,吐血吐痰。

紫菀(洗淨,炒) 阿膠(蛤粉炒成珠) 知母(忌鐵) 貝母(去心,各一錢) 桔梗 人參 茯苓 甘草(各五分) 五味子(十二粒,杵) 水煎,食後服。

癆而久嗽,肺虛可知,即有熱症,皆虛火也。海藏以保肺為君,故用紫菀阿膠以清火為臣,故用知母、貝母、以參、苓為佐者,培土以生金,以甘桔為使者,載藥以入肺,五味滋腎經不足之水,收肺家耗散之金,為久嗽所最宜。

蠟煎湯

治虛勞久咳嗽,多氣喘,或咯膿血。

杏仁(去皮尖,炒黃,另研) 人參 麥冬(去心) 干山藥 貝母(去心) 白茯苓 百合 甘草(炙) 阿膠(各等分) 為末,將杏仁拌勻,每服二錢,水一盞,入黃蠟,皂角子大一塊,同煎七分,食後熱服。

人參固本膏

治腎虛肺熱,喘嗽煩渴,咯血肺痿。

人參(一兩) 天冬 麥冬 生地 熟地(各四兩) 以二冬二地熬成膏,以人參細末和勻,時時挑少許口中噙化。

天一生水,故腎為萬物之元,乃人身之本也。奈人自伐其元,則本不固而勞熱作矣。熱則火刑于金,而喘嗽生焉。二地補腎為君,精不足者,補之以味也。二冬保肺為臣,虛則補其母也。火刑金而肺氣衰,非人參莫可救援,東垣所謂無陽,則陰無以生也。況肺主氣,氣根于丹田,人參大補元氣,氣者,水之母也。人參之用,無所不宜,以氣藥引之則補陽,以血藥引之則補陰,倘泥於肺熱傷肺之說,則孤陰不長,不幾坐而待斃耶。

肺癰神湯

肺癰者,勞傷氣血,內有積熱,外受風寒,胸中滿急,隱隱作痛,咽乾口燥,時出濁唾腥臭。若吐膿如米粥者,死。脈滑數,或實大,凡患者右脅按之必痛,但服此湯,未成即消,已成即潰,已潰即愈,屢用屢驗者也。

桔梗 金銀花 黃耆(炒) 白芨(各一錢) 薏苡仁(五錢) 甘草節 陳皮(各一錢二分) 貝母(一錢六分) 甜葶藶(八分,微炒) 姜水煎,食後徐徐服。新起加防風一錢,去黃耆;潰後加人參一錢;久不斂加合歡皮,一名夜合即槿樹皮一錢。

十灰散

治癆症吐咯嗽血,用此止之。

大薊 小薊 柏葉 荷葉 茅根 茜根 大黃 山枝 丹皮 棕櫚皮(各等分) 各燒灰,存性,研細,用紙包碗,蓋地上一夕,出火毒,用時將白藕搗汁,或蘿蔔汁,磨京墨半碗,調服五錢,食後下,如病勢輕用此立止,如血出成升斗者,用花蕊石散止之。

血屬陰,反從火化,故其色赤為陽所動則血菀於上,使人薄厥,黑屬壬癸,見黑則止者,火見水而伏也。故用灰與墨汁,苦澀之味,苦能勝火,澀可固脫,更得童便引之下行尤盡折服之妙,勝於蘿蔔藕汁也。

花蕊石散

五內崩損,湧噴出血斗升,用此止之。花蕊石火鍛存性,研如粉,用童便一鍾,煎溫調末三錢。甚者五錢,食後服。如男用酒一半,女用醋一半,與小便一處,和藥服之,使瘀血化為黃水,次以後獨參散補之。

獨參散

止血後服此藥補之。

大人參(二兩) 上水二鍾 棗五個煎,不拘時,細細服之,服後宜熟睡一覺,次服諸藥除根。

一方

神治血症。用生韭、生藕、鮮荷葉、京墨、側柏葉、生地各取汁一杯,沖童便服。其生地、柏葉研爛;以童便和方能得汁。

濟生麥冬散

治衄血不止。

麥冬 生地(各等分) 每服一兩,水煎服。

肘後方

治齒血不止,以苦竹茹醋浸一宿,含之。

本事方

治一切牙痛風熱,斷出鮮血,以至崩落口臭。大黃米泔浸軟切片,生地黃大者,薄切,二味旋切,各用一二片合定貼所患牙上,一夜即愈,未痊再如前用。

犀角地黃湯

治血積胸中,吐血衄血。

見兒科吐血門。

歸脾湯

治思慮傷脾,心多健忘,其血妄行。

見健忘門。

方脈癆瘵合參

首列丹溪、節齋,專主滋陰降火,以寒涼立論數篇,理淺易窺,以寒治熱,似乎平正,殊不知苦寒入胃,生意潛消焉。望其滋生化育,或稟賦偏陽之人,希可偶合,暫抑陽光,終非久服調養此其弊也。後列諸賢補水配火及水中補火,調心補腎,扶脾保肺諸篇,理奧難明,以溫除熱,補脾保肺養陽生陰,似拙似迂實乃根本,澄源之至要,有得無失愈遠愈佳,此其功也。二者並存,學者細心熟玩,為功為弊一目瞭然,便知有所趨向,以理淺者,首揭之,猶易入門而可登堂入室也。

五臟各一,惟腎有二,左藏真水,右為相火,少年之人,嗜欲無節,致傷真陰,相火尤旺,火寡於畏,自下衝上,自里達表,故名骨蒸癆瘵。其症有二,火衝於上焦者,發熱之中則兼喘嗽痰血,肺痿肺癰等症;火結於下焦者,發熱之中則兼淋濁燥結,遺精盜汗,腹痛驚悸等症。然火與元氣,勢不兩立,一勝則一負。《經》曰:少火生氣,壯火蝕氣。可見,火為元氣之賊,火既熾而氣傷矣。氣傷則不能運化水穀,水穀停留,而為濕熱生蟲生積之所由也。治之之法,滋陰降火,是澄其源也。消痰和血取積追蟲,是潔其流也。醫者,可不補虛為主,而兼去邪乎。

人之一身,陰常不足,陽常有餘,況節欲者少,過欲者多,且夜氣宜靜,靜則神藏,宵歡縱恣,反擾動之,精血既虧,相火必旺,火旺則陰愈消,而癆瘵咳嗽、咯血、吐血等症作矣。故宜常補其陰,使與陽齊,則水能制火,水升火降,斯無病矣。故丹溪先生髮明補陰之說,謂專補左尺腎水也。古方滋補藥,皆兼補右尺相火,不知左尺原虛,右尺原旺,若左右平補,依舊火勝於水,只補其左制其右,庶得水火俱平也。右尺相火,固不可衰。若果相火衰者,方宜補火,但世之人火旺致病者,十居八九,火衰成疾者,百無二三。且人在年少,腎水正旺,似不必補。然欲心正熾,妄用太過,至於中年,欲心雖減,然少年斫喪既多,焉得復實?及至老年,天真漸絕,只有孤陽,故補陰之藥,少以至老,並不可缺。丹溪發明先聖之旨,以正千載之訛,其功甚哉!

癆熱之症,不盡屬陰虛,亦有陽邪入里,傳為骨蒸,漸成贏瘦者。故《玄珠》曰:五行六氣,水特其一耳。一水既虧,豈能勝五火哉?!醫不知邪氣未除,便用補劑,邪氣得補,遂入經絡,至死不悟。夫涼劑能清火養水,熱劑能補火燥水,理易明也。惟無熱無積之人,脈微無力,方可補之,必察其胃中左右腎,二火果虧,後用補劑可也。

葛先生曰:萬病莫若癆症,最為難治。耽嗜酒色,耗散真元,嘔血吐痰,發熱倦怠,面白頰紅,口燥咽乾,遺精白濁,盜汗自汗,重則半年而斃,輕則一載而死。滑伯仁曰:患癆病者,當治於微病之初,莫治於已病之後。若正氣既衰,邪氣獨盛,服藥無效,針灸無功。節齋曰:男子二十前後,色飲過度,損傷精血,必生陰虛火動之病,睡中盜汗,午後發熱,哈哈咳嗽,倦怠無力,飲食少進,甚則痰涎帶血、咯唾出血,咳血、吐血、衄血,身熱脈沉數,肌肉消瘦,此多癆瘵,最重難治。輕者用藥數十服,重者期以歲年。然須病人堅心定志,絕房室,息妄想,戒惱怒,節飲食,以自培其根,否則,雖服良藥無用也。此病治之於早則易,若到肌肉消爍,沉困著床,尺脈沉取細數則難為力矣。又忌大服人參,若曾服過多者,亦難治。誠恐陰虛火盛者,氣得補愈盛,而反耗其陰血矣。今制一方,於後凡見潮熱盜汗、咳嗽倦息,趁早服之。

川芎 熟地 天冬(去心、皮) 知母(蜜水拌炒,各一錢) 白芍(炒) 當歸 白朮(各一錢三分) 生地黃(酒浸) 甘草(炙,各五分) 黃柏(蜜水拌炒) 陳皮(各七分) 乾薑(三分,炒紫色) 上銼,用姜水煎,空心溫服,隨症加減。

以上方論,專主滋陰降火,以寒治熱。凡右尺洪大有力,或性稟偏陽者,藉此暫抑陽光。然終非濟生之本了。

凡五臟六腑,氣血不足為虛,虛甚而臟腑經絡有虧為損,故《內經》之論虛癆,惟是氣血兩端,毋論勞心勞力,皆能損傷精血,而其房勞更甚者,蓋形與神俱勞,而精與氣均損,皆足以漸染成癆也。至巢氏始分五臟之癆,七情之傷,甚而分氣、血、肌、精、筋、骨之六極,又分腦、髓、五房、胞絡、骨、血、筋、脈、肝、心、脾、肺、腎、膀胱、膽、胃、三焦、大小腸、肉膚、皮、氣之二十一蒸,《本事方》更分傳屍鬼疰,至於九十九種,其鑿空附合,使學者,惑於多歧,用方錯雜,宜遵《內經》為式,第於脾腎分主氣血,及以真陰真陽究心,則瞭然矣。

身中有三:曰元精、曰元氣、曰元神。三者,乃身中之真精真氣真脈也。精乃臟腑之真,非榮血之比,故曰天癸。氣為臟腑之大經,為動靜之主,故曰神機。脈為天真委和之大氣,《經》謂其名有三,曰命之本,氣之神,形之道,其機運升降,皆隨氣而動,因血而榮,精氣資始,相生不失以養一身,為人之司命,形質之體用也。若精不足則氣失資化,氣不足則血失所榮,血不足則氣無所附,天真散亂,而病生焉。氣虛則惡寒,血虛則發熱,寒熱交困,氣血愈傷,百病踵至矣。

《靈樞》曰:兩神相搏(陰陽夫婦),合而成形,當先身生,是謂精。上焦開發,宜五穀味,熏膚充身澤毛,若霧露之溉(溉灌)是謂氣。腠理髮泄,汗出溱溱,是謂津。谷入氣滿,淖澤注於骨,骨屬屈伸,泄澤補益腦髓皮膚潤澤,是謂液。中焦受氣,取汁變化而赤,是謂血。壅遏營氣(約束也下),令無所避,是謂脈。精脫者耳聾,(腎衰),氣脫者目不明,(清陽不升),津脫者,腠理開,汗大泄(如油如珠者,謂之絕汗)。液脫者,骨屬屈伸不利,(筋失所養),色夭,腦髓消,脛酸,耳數鳴。血脫者,色白,夭然下澤其脈空虛(脈為血府)。

《靈樞》曰:人之血氣精神者,所以奉生而周於性命者也。經脈者,所以行血氣,而營陽陰,濡筋骨,利關節者也。衛氣者,所以溫分肉,充皮膚,肥腠理,司開闔者也。志意者,所以御精神,收魂魄,適寒溫,和喜怒者也,是故血和則經脈流行,營覆陰陽,筋骨勁強,關節清利矣。衛氣和則分肉解利,皮膚調柔,腠里緻密矣。志意和則精神專直,魂魄不散,悔怒不起,五臟不受邪矣。寒溫和則六腑化谷,風痹不作,經脈通利,肢節得安矣,此人之常平也。五臟者,所以藏精神血氣魂魄者也。六腑者,所以化水穀而行津液者也。

心肺屬陽在上,損則色敗,腎肝屬陰居下,損則形萎。虛證不屬於氣,即屬於血,五臟六腑莫能外焉,究之獨重乎脾腎,腎系先天元陽,脾生後天氣血,水為萬物之元,土為萬物之母,二臟安和,一身皆治,百疾不生,蓋脾具坤柔之土德,實有健運之乾功,土為金母,金乃水源,脾安則土不淩水,水安其位,故脾安則腎安也。腎兼水火,腎安則水不挾肝上泛而凌土濕,火能益土,蒸腐而化精微,故腎安則脾愈安也。孫真人云:補脾不如補腎;許學士云:補腎不若補脾。兩先生深知二臟為生人之本,又知二臟有相贊之功,故其說似背,其旨實同也。救腎者,必本於陰血,血主需之,血屬陰主下降,虛則上升,當斂而抑,六味丸是也。治脾者必本乎陽氣,氣主煦之,氣為陽主上升,虛則下陷,當升而舉,補中益氣湯是也。是補腎理脾,法當兼行矣。然方欲以甘寒補腎,其人減食。又恐不利於脾,方欲以辛溫快脾,其人陰陽,又恐愈耗其水,兩者並沖,而較重脾土,以脾上交於心,下交於腎故也。若腎大虛而勢危困者,則於峻補真水之中,再補真火,則不獨腎家之水火和平,而補土之功,亦寓於中矣。

丹溪治陰虛之證,用四物加黃柏、知母,今用之而不效何哉?蓋人稟偏陽偏陰之質原不同,古今厚薄之異復迥別,即丹溪云:實火可瀉,虛火可補,癆症之火虛乎實乎?焉可瀉也?此不過暫抑陽光則可。若久賴以滋陰長養,即偏陽之人,亦不能變天地陰寒肅殺之氣,而為陽和長養也。且陰既虛矣,火必上炎,而歸芎氣辛味溫,非滋虛降火之藥,川芎上竄尤非陰虛陽浮者所宜。生地甘寒,非胃弱痰多者所當。知柏苦寒,雖似滋陰其實燥而損血,非龍火所宜,且傷胃也。血藥常潤,且脾傷也。陰慘之藥,何能化育乎?且虛癆之疾百脈空虛,非黏膩之物,不能實也。精血枯涸,非滋潤厚味濡之,不能潤也。惟當調心補腎,溫養滋補,氣血斯長,本元自復,以久取效,始終尤以脾胃為主。如吐血病,每以脾胃收功,咳嗽症,兼脾腎藥為主,去病之功已在於斯,其發生氣血,長養精神,為心腎化源之機者,尤在於是也,故食少不能生化精血,縱加峻補,不能成功,且見癆症之死,多死於泄瀉,泄瀉之因,多由於寒涼,誠可痛戒矣。但有輒以桂附溫熱為事者,此惟火衰者宜之,倘燥熱之人,內無精血者,不堪當此猛劑,能無助火為害者,故獨用熱藥者,猶釜中無水而進火也。過用寒藥者,猶釜下無火而添水也。非徒無益而反害之。

夫脾為至陰化源之本也。但當甘溫,生髮胃中元氣,而熱自除。若以滋陰降火為事,則既傷胃中生髮之氣,況虛人氣有降無升,秋冬肅殺之氣多,而春夏生長之氣少,病既肅殺,而藥復肅殺之,能不速其斃乎。況虛人中氣脾胃衰弱,自不能滲濕,運化飲食,致變精微,乃遂其陰火蒸爍,猶水煮為鹽,釀成濕熱而成痰,不思壯其資生之本,而偏用清熱消痰之劑,則脾愈虛,愈虛愈濕,愈濕而痰愈多,益令胃傷而減食,脾傷而泄瀉,所謂治熱未已,而中寒復起矣。

夫陽者氣,陰者血,元陽虧敗,則陽虛生外寒,寒邪損陽,肺為氣主,肺損而下終於腎,真陰虧敗則陰虛生內熱,熱邪損陰,腎為精本,腎損而上及於肺,故有真陰真陽之論,精為陰,人之水也。氣為陽,人之火也。水中不可無火,無火則陰勝而寒病生,火中不可無水,無水則陽盛而熱病起,水虧者,大補真陰,火虛者,大補元陽。然真陽之衰敗,由於真陰之虧損,故配水配火之功,潛心默會,治癆之法盡矣。

五勞者,五臟之勞,皆因動作勉強,用力過度曰勞。又曰:受氣貪欲則為勞;《經》云:勞之成也,男子因精不足,婦女因血不流。夫男女以精血為本,精虧血閉,而勞已成。然男女皆有精,不必以男精女血為辨,總不外乎五臟之有傷。治者,須當審明傷於何臟?或陰,或陽,對臟對症而調補之。如飢與食,渴與飲,方能有濟。如憂愁思慮,或曲運神機,則傷心,心傷則脈極,持重遠行。或盡力謀慮則傷肝,肝傷則筋極。飲食勞倦,或意外過慮則傷脾,脾傷則肉極。形寒飲冷,或預事而憂則傷肺,肺傷則氣極。醉以入房,或矜持志節則傷腎,腎傷則骨極,精極者,即臟腑精氣衰竭,齒髮枯落,形體皆極也。故有五勞之名,如志勞、心勞、思勞、憂勞、瘦勞是也。六極之謂,如氣極、血極、筋極、骨極、肌極、精極是也。七傷之別,如陰寒陰痿,裡急精枯,精少精清,陰下濕,小便數,臨事不舉是也。然勞病本不自生,或抑鬱成勞,多氣成勞,傷風不醒成勞,男女失配,積想成勞,傳染成勞,產怯成勞,所因雖多,未有不因虛弱勞傷心腎精血耗損而得,精竭血燥,則勞生焉。蓋心主血,腎主精,心本熱虛則寒,腎本寒虛則熱,腎水既少,豈能反為寒病?《經》云:足少陰虛,則口苦舌乾,足下熱而痛,故治水虛火實而熱者,惟宜重濁補陰為主,有專事溫熱補陽為治者,以為人之陰中,有水有火,水虛者固多,火衰者,亦不少,未有精已竭而元陽不衰者,故議補陰以陽為主。況腎本寒,補助實資於溫,可以發揚腎氣,則陰陽交蒸而精生,雖然貴宜審其陽虛陰虛,而濟之以配水配火,救其偏而使之平,則無弊矣。大寒則愈虛其中,大熱則愈竭其內,補陰之外更有補養脾胃一法,蓋土為萬物之母,水為萬物之源,治虛補其生我,治勞補其助我,土健則金生,金生則水旺,水旺則虛火有制矣。但補腎者,主乎陰精,救脾者,主乎陽氣,甘寒補腎,不利於脾,辛溫快脾愈傷其水,故貴宜補腎之中不脫扶脾,補脾之中不忘滋腎。且虛勞咳嗽,肺金之病也。然脾喜溫燥,肺喜清潤,保肺則礙脾,補脾則礙肺。若是則惟有補陰劑中,佐以補火一法,以補土之母則火降下,而肺金自寧。元陽藏納而脾宮健運,蓋脾有生肺之能,肺無扶脾之力,故補脾尤要於保肺,滋水必兼乎保火,脾元固而化源生,真陽固而陰道長矣。但藥能治病補虛,不能移情易性,大宜絕房欲,節飲食,戒惱怒,遠憂慮,以卻癆病於未牢。若至聲啞咽痛,肉脫世瀉,痰多聲嘶汗出,一側眠,肛門生瘡,脈弦數而細,或浮洪而大,如是等候,雖有盧扁,難為力矣。張三錫曰:勞傷五臟皆能成瘵,獨肺勞莫治。蓋肺中藥餌難及,滋陰清肺,在肺難見其功,於脾易增其病耳。

人身之陰,難成而易虧,所謂受於天,與穀氣並而充身者也。然益陰之藥,必無旦夕之效。夫精氣久己衰微,欲使水中之火,溫養胃氣而滋化源,惟有緩以圖之,不宜於助陽,亦不宜於抑陽。蓋助陽必至亡陰,抑陽必用純陰,純陰之劑,與胃氣不相宜,更得秋冬肅殺之氣矣。助陽之藥能扶胃氣於片刻,飲食亦因而加倍,有似神強氣旺,未有不驟喜者,久之陽愈盛而陰愈爍,故助陽抑陽,豈可施於陰虛之人乎?先賢治勞,不敢過用參耆,正恐陽旺而陰消耳。

《精血篇》曰:男子精未滿而御女以通其精,則五臟有不滿之處,異日必有難狀之病,誠至言也。有形之陽,與無形之陽,何也?無形之陽即命門之相火也。晝則動而施用於心,夜則靜而歸藏於腎,生氣之原,無形之虛,故曰無形也。有形之陽,即君主之心火也,心火乃我後天日用之火,而生於命門,故心胞絡繫於命門,而相火附焉,經言七節之旁,中有小心,正謂此也。然心火。若不生於命門,則《內經》不言益火之源,以消陰翳。夫源字之義,有母字之理存焉,是以君火,乃有形之實,可以水滅濕折,相火乃無形之虛,不可以水滅濕折,惟當從其性而伏之。由此觀之,則無形之陽與有形之陽,判然明白矣。

《經》曰:二陽之病發心脾,有不得隱曲,女子不月。其傳為風消,為息賁者,死不治。謂二陽之病發於心脾,心脾之所以病者,在於不得隱曲,蓋心主血,脾統血,婦人百病皆自心生。若憂思抑鬱,扼腕不可告人,以致心氣結而心火燔,由是心血虧耗,而出納之用已竭,且母能令子虛,脾不健運而食少矣,食少則胃氣益虛,肺失所養,氣乃滯而不行,水精不能四布,無以滋長腎陰。腎主二便,腎虛則大腸無所稟,而傳道失常。《經》云:飲食入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大腸主津小腸主液,腎少母陰,則心火轉熾,而小腸之腑傷,脾不散精,則肺金少養,而大腸之腑涸,所謂二陽之病發心脾也。蓋水穀之氣入胃,清者為榮,濁者為衛,人身榮血充溢,以奉生身者,全賴穀氣之盛,化其精微,榮於臟腑,令胃既少納受,大腸少傳送,則胃與大腸之津液俱干,將何榮血而充經脈乎?此脈閉而經血涸,月事不以時下也。夫萬物遇風而萎癟,風消者,肌肉盡削,如風消之也。息賁者,肺陰枯竭,胸中膻中之氣,呼吸壅塞,息賁而喘急也。病傳至此,已屬大危。若猶未也。庶可施治於未然,後賢有云:童男室女,積想在心,多致勞損。在男子則神色先散,女子則月水先閉,此之謂歟。

陰陽交而天地泰,精氣合而人身安,人身一小天地也。人中以上,眼與耳鼻竅俱偶,即易之坤,人中以下,口暨二便竅俱奇,即易之乾。陰在上,陽在下,所以保泰也。陰主受而陽主施,所施過於所受,則病生焉,故貴節欲以保其天真,精氣二字從米,是精氣皆生於米也。故曰:得谷者昌,失谷者亡。人之所恃以生者,精氣也,衛氣也,榮氣也。精氣也,從腎之所生;衛氣者從肺之所生;榮氣者,從肝心之所生。三者之氣,雖各有所自,然合而一之則均以脾胃為本,《經》曰:脾者,孤臟以灌四旁;又曰:五臟皆稟氣於胃,故古人有補腎不如補脾之論也。

八味丸者,張仲景所制之方也。君子觀象於坎,而知腎中具水火之道焉。夫一陽居於二陰為坎,此人生與天地相似也。今人入房盛而陽事易舉者,陰虛火動也。陽事先萎者,命門火衰也。真水竭則隆冬不寒,真火息則盛夏不熱,是方也。熟地、山萸、丹皮、澤瀉、山藥、茯苓,皆濡潤之品,所以壯水之主,肉桂、附子,辛潤之物,能幹水中補火,所以益火之原,水火得其養,則腎氣復其天矣。益火之原,以消陰翳,即此方也。益脾胃面培萬物之母,其利搏矣。《精要》云:久服必肥健而多子,見壯補精血之驗也。仲景曰:氣虛有火,用腎氣丸補而逐之;又曰:八味丸者,水泛為痰之聖藥。丹溪云:久病陰火上升,津液生痰不生血,宜補血藥以制相火其痰自除。易老云:八味九治脈耗而虛,西北二方之劑也。金弱水勝火少火虧,或脈鼓按之有力,服之亦效。

(張)按:人身所生疾病,未有不因陰陽失調,水火偏勝,況癆怯本由臟腑氣血內起之病治之者,尤宜於陰陽水火,條分縷析,調之適之,以平為已,則病不攻而自退。八味丸一方,誠如用兵之八陣,立法周匝不能出其範圍也,蓋無陽則陰無以生,所以有桂附,無陰則陽無以生,所以有熟地、山茱,先天之真陰真陽,既已並補,更入茯苓、山藥,以助脾胃,使化源有自,而後天之生髮無窮,牡丹皮以去陰分之伏熱,澤瀉以瀉龍雷之邪火宿水,更同茯苓淡滲,搬運諸藥下趨。蓋一瀉一補,則補勢得力、倘有君無使則獨力難行,其中變化神而明之,難以言盡。如左尺洪數,而陰甚不足者,熟地可加;右尺微細而陽甚中不足者,桂附可加;左關無力,肝氣不足者,山茱可加;右關無力,脾胃不足者,茯苓、山藥可加;胃火骨蒸倍甚者,丹皮可加;陽余陰虧之甚者,桂附可減;胃弱中氣虛寒之甚者,丹皮可去;燥涸有陽無陰者,澤瀉可去;孤陽浮越,腎氣不能斂納者,更加五味子,以助山茱之酸收;陽虛精血虧甚者,更加鹿茸、河車,精血有情之品,以助峻補草木之功;腎虛不能納氣,氣留上焦,上實下虛者,更入牛膝以助下行;脾腎虛寒,不能蒸腐閉藏而為晨瀉者,更入補骨脂菟絲子,以兼補脾腎之陽,為先天后天之藥,是皆佐使之所宜:可以共劑而贊助成功者也。至白朮、當歸、人參、黃耆、仙茅、首烏之類,俱有大力,但性稟不同,所類非一,何能逐隊爭功?且補氣補血,與補真陰真陽,尚有異也。倘混施加入,各持己力,紊亂經絡,彼此牽制,非徒無益也。至如枸杞、覆盆、蓮肉之類,力量太緩,多加一味,多緩一分,難圖速效矣。

八味丸有以淡鹽湯送之者,取鹽能潤下而軟堅,有虛火者,引而下之也。米湯送之者,取脾果恬淡之真味,生精最速,因補腎以及脾也。白湯送之者,不疾不徐,不熱不燥也。溫酒送之者,取行藥力更快,冬天可以御外寒也。有煎補中益氣湯送之者,必因元氣下陷之症,既欲固其根本,復慮走下太速,下實上虛,更提中氣以升之,使三焦元氣常在也。煎理中湯以送下者,必脾腎沉寒,先理中宮,可能達下也。煎生脈散以送之者,取金能生水,使子母相生,肺之氣注於腎而為衛也。如此煎湯送丸,皆因病急不能久延,標本須得並顧,故借藥煎之銳氣,以開前導之先功,運送水火之神丹,鎮納丹田,以保元陽之永固,煎劑之功少過,丸餌之性復萌,從根本以及三焦,陽和常在,意深遠矣。況人生百病雖多,而最重莫大於風癆臌膈四症,是藥久服,真火固注丹田,虛風何由驟起,中風之症,可無慮矣。甘溫能除大熱,滋補精血易生,骨蒸伏熱,無地可容,癆症之成,自難牢固,真火既充於下,元氣自長於中,健運如常,中滿何有?臌症之患更無慮也。釜下有火鍋飯自熟,遊溢精氣,水精四布,燥澀膈噎,何患成之?大症既可消弭,小病斷難沉困,誠衛生之至室,立命之神丹。(張)特創此服法,以補古人之未盡。

錢氏減桂附,名曰六味地黃丸,以治小兒,謂小兒純陽故也。凡腎虛不能制火者,此方主之,腎中非獨水也,命門之火併焉。腎不虛則水足以制火,虛則無所制而熱症生矣。名曰陰虛火動,河間所謂腎虛則熱是也。今人足心熱,陰股熱,腰脊痛,率是引症,乃咳血之漸也。熟地、山茱味厚者也。《經》曰:味厚為陰中之陰,故能補少陰滋腎水。澤瀉味鹹,咸先入腎,地黃、山藥、澤瀉皆潤物也。腎惡燥,須此潤之,此方所補之水,無形之水,物之潤者亦無形,故用之,丹皮者,牡丹之根皮也。丹乃南方之火,以牡而非牝屬陽,味苦辛,故入腎而斂陰火,益少陰平虛熱。茯苓味甘而淡,甘從土化,土能防水淡能滲泄,故用之以制水臟之邪。熟地溫而丹皮涼,山藥澀而茯苓滲,山茱收而澤瀉瀉,補胃而兼補脾,有補而復有所瀉,相和相濟,以成平補之功,乃平淡之神奇,所以謂古今不易之良方,益脾胃而萬物之母,壯水之主,以鎮陽光,即此藥也。六味加五味子名曰都氣丸,述類象形之意也。

滋陰降火者,乃謂滋其陰則火自降,當串講不必降火也。蓋二尺各有降陽水火,互相生化,當於二臟中各分陰陽虛實,求其所屬而平之。若本人脈虛弱而細數者,是左腎之真陰不足也。用六味丸,右尺脈遲軟,或沉細而數欲絕者,是命門之相火不足也。用八味丸,至於兩尺微弱,是陰陽俱虛,用十補丸,此皆滋其先天之腎源,實萬世無窮之利自世之補陰者,率用黃柏、知母,反戕脾胃多致不起,不能無遺害於世。

病熱作渴,飲冷便秘,此屬實熱。惡寒發熱,引衣蜷臥,此屬逆冷。大便清利,此屬真寒。人皆知之,至於煩擾狂越,不欲近衣,欲坐臥泥水中,此屬假熱之症,甚者煩極發躁,渴飲不絕,舌如芒刺,兩眥燥裂,面如塗朱,身如焚火,足心如烙,吐痰如湧喘急咳嗽,大便秘結,小便淋瀝,六脈洪大無倫,卻似承氣白虎湯症。然承氣白虎,入口即斃,此腎陰虛極,陽無所附,浮散於外,非實火也,當急以加減八味丸料一斤,納肉桂一兩,水頓煎,五六碗,冰冷與飲,諸症自退,翊日必畏寒脈脫,真候自現矣。當峻補其陽,急以附子八味丸料煎服自愈,此症與脈俱變其常,不可以常法治之者也。若有產後及大失血後,陰血暴傷,必大發熱,亦名陰虛發熱,引陰字正謂氣血之陰。若以涼藥正治立斃。正所謂象白虎湯症,誤服白虎湯必死。然雖陰氣大虛,亦不用四物,蓋有形之血不能速生,幾希之氣所當急固,須用獨參湯類,使無形生出有形來,此陽生陰長之妙用也。然氣虛血虛均是內傷何以辨之?蓋陰虛者,面必赤,無形之火戴於上也。若是陽症,火入於內,面必不赤,其口渴甚,腎水乾枯,引水自救也。口雖渴而舌必滑,脈雖數而尺必無力,甚者,尺雖洪數而按之必不鼓,此為辨耳。雖然,若其人曾服過涼藥,脈必反有力而鼓指矣,是逼陽於外,假有力也。戴復庵云:服涼藥而脈反加數者,火鬱也。直升宜補切忌寒涼。犯之必死,毫釐之差,枉人性命,慎哉!

有腎虛火不歸經,大熱煩渴,目赤唇裂,舌上生刺,喉如煙火,足心如烙,脈洪大無倫,按之微弱者,宜十全大補湯,吞八味丸,或問燥熱如此復投桂附,不以火濟火乎?曰:心胞相火,附於命門,男以藏精,女以系胞,因嗜欲竭之火無所附,故厥而上炎,且火從腎出,是水中之火也。火可以水折,水中之火不可以水折,桂附之火同氣而味辛,開腠里,致津液,通氣道,踞其窟宅,而招之同氣相求,火必下降矣。是則桂附者,固治火之正藥歟。

坎,乾水也,氣也。即小而井,大而海也。兌,坤水也,形也。即微而露,大而雨也。一陽陷於二陰為坎,坎為水氣,潛行地中,為萬物受命根本,故曰潤萬物者,莫潤乎水,一陰上徹於二陽為兌,兌以有形之水,普施於萬物之上,為資生之利澤,故曰:說萬物者,莫說乎澤,明此一水可以悟治火之道矣。心火者,有形之火也。相火者,無形之火也。無形之火,內燥熱而津液枯,以五行有形之兌水制之者,權也。吾身自有上池真水氣也。無形者也。以無形之水沃無形之火常而可久者也。是為真水真火升降既宜,而我既濟矣。醫家不悟先天太極之真體,不窮無形火水之妙用,而不能用六味八味之神劑者,其於醫理,尚欠大半,此趙氏之論,深得水火之原,而得水火不易之治法矣。

(張)按:百病之來,莫不因火,而火之發,莫不陰虛,而虛之本,莫不由腎,蓋水為萬物之原,火為萬物之父,其原其父並根於腎也。凡腎元充足者,則萬象俱安,而疾病無矣。故有心病而兼腎者,脾病而兼腎者,肝病而兼腎者,肺病而兼腎者,四臟有病,不脫乎腎,且人之賴以有生者,全仗陰陽水火為用,而腎乃陰陽水火之總根。設陰陽失調水火偏勝,百病生焉。而治法之救陰者,無非壯水,補陽者,無非益火。然腎為水臟,更為火臟,故救陰補陽者,不求水之主,火之原,舍水火之臟而棄六味八味,則不得其門從何而入?猶植樹者,而欲舍其根,焉可望其生髮耶!惟脾胃驟虛且寒,則溫補自從中治,而有補中理中之設,久則亦責之於腎,更有八味加補骨脂、五味子之設也。其餘不論內外,眼目口齒,胎產男婦百病,且屬陰虛陽虛及假陰假陽之症,莫不尊此為聖藥。

真陰不足,則孤陽無依,遊火易於浮越,故宜甘溫甜靜之劑以養之,酸鹹斂納之味以藏之。人但知氣有餘便是火,不知火之餘即是氣,或為喘滿,或為煩悶,有餘者病氣也。病氣之有餘,正氣之不足也。凡飲食之氣滯,可以利之、行之、順之、理之。若浮越之陽氣,惟宜導之、納之、斂之、塞之,以補為消,此氣乃生身之本,非同飲食之滯也。若用順氣之藥,適足以開走泄元氣之端,辛燥之藥,反足以致耗竭律液之患,即芎歸陳皮之類,辛香而潤,亦可引動無根之氣,升越失守之火,上乘而為患也,故並宜戒之。且元氣既傷胃氣必弱,香美之食人口未甘,何況異味藥餌?雖開胃扶脾之品,寧無傷脾倒胃之虞!故尤宜切忌。異香惡味之藥,到口便傷胃氣,何能人腹奏功?此(張)之鄙見也。

四物以補血,四君子以補氣,四君子溫藥也。補氣而兼能生血,四物滯劑也。未能補血,先傷胃氣,且味辛溫,不能以補真陰。(張)長沙用人參生新血,陽生陰長也,以血難驟補,恐緩不及事,故血脫而補氣。夫參色黃白,而味甘溫,形色氣味,俱能補氣生血,近世以其難得,而以耆朮代之,孰知力小難成大功,且性味更相懸絕,蓋黃耆固表,專升衛氣,白朮燥濕,能閉濁氣,非若人參之沖和而純粹。可以補接真神,而為,虛靈之用也,諸虛以人參為君,猶人以穀氣為主,但視虛實為增損耳。長沙治傷寒之聖,外感且然,而況於內傷者乎?氣虛則生脈散,不言耆朮,血虛則三才丸,不言四物,洞然於中矣。

丹溪治陰虛發熱,於血藥四物湯,亦分陰陽,血藥之動者為陽,芎歸是也。血藥之靜者為陰,地芍是也。血之陰不足者,雖芎歸辛溫,亦不用。血之陽不足者,雖薑桂辛熱,亦用之,此深得補陰之旨者矣。然天地之道,陽常有餘,陰常不足,而人身亦然。故血者,難成而易虧,況草木無情,安能生血?不過以地芍能養五臟之陰,芎歸能調營中之氣,陰陽調和,而血自生耳。若夫失血太多,氣息幾微之際,慎勿與之!蓋四物陰類,非所以生物者也,當重用參、耆,故曰脫血者,先益其氣,蓋有形之血,不能速生,而無形之氣所當急固。若與四物則芎歸辛竄,耗氣動血,反致氣血俱亡而死矣。故諸虛損及胃虛氣弱之人,皆不宜多服。

夫精生於血,而陰從陽長,故補氣補血均不可少。然氣有生血之功,血無益氣之理,故曰:獨陰不長;又曰:血脫補氣;又曰:甘溫能除大熱。皆以春夏之令可以發育,秋冬之氣不能生長,且虛癆受補者可治,不受補者不治,葛可久神於治癆,其方多用人參,丹溪專主滋陰。然用人參者,十有六七。自好古肺熱傷肺之說一起,從而和之者有人,以致後學持疑莫決,殊不知金氣大傷,非參不能保之,且土旺而金生,勿拘拘於保肺,木旺而火熄,毋汲汲於清心,要知火與元氣,勢不兩立,一勝則一負,非此空中生出有形之藥,何能以噓既敗之陽和,而挽回垂絕哉!若不知虛火宜補,而誤投苦寒,受症百出,莫可救矣。

吳鶴皋曰:凡人之身,有真火焉,寄於右腎,行於三焦,出入於甲膽,聽命於天君,所以溫百骸,養臟腑,充九竅者,皆此火也,為萬物之父,若此火一息,猶萬物無父,故其肉衰而瘠,血衰而枯,骨衰而齒落,筋衰而肢倦,氣衰而言微矣。

神方不啻百種,而大法不出有三,曰陽虛、曰陰虛、曰中氣虛。陽虛者,先天稟受之真陽也。即火衰不能蒸腐水穀,以致飲食難化,腿膝無力,小便頻,白不禁,脈沉緩無力者是也。須益火之原,八味地黃丸。陰虛者,天一真陰虧損也。咳嗽夜熱,盜汗沾衣,脈多弦數者是也,須壯水之主,六味地黃丸。中氣虛者,脾胃受傷,手心熱,怠惰懶食,氣口脈大無力,即東垣內傷不足之症是也,須補中益氣湯。如此則析理明而用治當矣。

癆而久嗽,肺虛可知,即有熱症,皆虛火也。海藏以保肺為君,故用紫菀、阿膠,以清火為臣,故用知母、貝母,以參苓為佐者,扶土以生金,以甘桔為使者,載藥以入肺,五味子滋腎經不足之水,斂肺家耗散之金,久嗽者所必收也。用滋陰涼血者常也。但生地、阿膠、麥冬、丹皮之類,皆性寒而潤,胃虛食少者用之,則復傷脾胃後天之元氣。癆瘵而惟丹溪有氣病補血,雖不中病,亦無害也之語,而不知其病已伏於中,漸至胸膈痞悶,飲食減少,變症百出,此皆陰滯之性,損其沖和之氣也。至若虛極之症,細心調攝,藥惟純粹,止可保其和平,久則可望氣血漸長。若調攝稍失藥性少有低昂,病情尋竇變生,便有莫可能御之勢,蓋因中氣甚弱,無力可以抵當,猶小船不能重載;微寒則寒病生,微熱則熱病起,微潤則瀉,微燥則涸,少偏氣分,肺病為殃,少偏血分,脾病乃起兢兢調攝,難見其功,少有偏枯,即生人患,何況氣病補血而無害者乎?

骨蒸發熱,脈細數而咳嗽,午後甚者,秦艽鱉甲散最效,按:秦艽柴胡風藥也。熱極生風,骨蒸非此不能引邪從毫竅而出,鱉屬陰而用甲者,骨以及骨之義,烏梅味酸,引諸骨入骨,而收其熱。青蒿味苦能泄熱,而殺蟲。當歸味辛能活血,而宣滯。地骨皮,地為陰骨為里皮為表,自陰自表,以治在外,無汗之骨蒸也。知母上清肺金而瀉火,下潤腎燥而滋陰,故治有汗之骨蒸也。立方周匝工穩極矣。骨蒸初起血液未至乾涸者,宜之。

癆瘵主乎陰虛,凡自子至已屬陽,自午至亥屬陰,陰虛則熱在午後子前。寤屬陽,寐屬陰,陰虛則盜汗,從寐時出升屬陽,降屬陰,陰虛則氣不降,痰涎上逆,吐出不絕,脈浮屬陽,沉屬陰,陰虛則浮之洪大沉之空虛,宜用滋陰降火之劑,又須遠嗜欲,薄滋味靜心調養以助之。

(張)常治極虛之症,對面人事不清,而戶外之事,反能知之,及見亡人鬼怪者,此皆陽亡不足之象,而即自己遊魂所致,但與補虛挽救,而兼斂納,則神魂安而見聞滅矣。

紫河車,真陰不足之人,可煮而食之,甚有奇功,但男用女胎,女用男胎為妙,否則,若得雄壯婦人者亦可。凡病似呆非呆,似癡非癡,精神不正,以此食之,功效不可盡述。

有臨危索肉索飯,飽食而逝者,此脾虛津華竭絕,肉食力小,不能以挽之也。蓋脾虛則救助於穀食,津涸則求救於脂膏,惟濃厚參湯,可以挽之。若肉食者,止填有跡之空虛,焉能補無形之竭絕哉!

虛勞不服參耆,為不受補者,死。勞嗽聲啞者死,一邊不能睡者,死。大肉去者,死。吐血淺紅色,似肉似肺謂之咳白血,心死。從上下者,久瀉者,死。骨痿不能起於床者,死,謂從肺病而之腎也。從下上者,皮聚而毛落者,死,謂從腎病而之肺也。久而嗽血,咽痛無聲,為自下傳上,不嗽不痛,久而溺濁,脫精泄瀉,為自上傳下,皆死證也。久病脈沉細數者,死。骨肉相失,聲散嘔血,陽事不禁,日涼夜熱者,死。脈結者,三年內,死。脈代者,三月內死。左手脈細,右手浮大,勁急,為正虛邪盛,必死。脈細數骨蒸,乾咳聲啞,寒熱似瘧者,必死。

《脈經》曰:呼出心與肺,吸入腎與肝,蓋言心肺浮而在上,浮者主出,故呼出心與肺焉,肝腎沉而在下,沉者主入,故吸入腎與肝焉。脾位居中,其脈在浮沉之中,故浮沉候陽,沉取候陰,凡六部重手沉取損小,輕手浮取實大,謂之陽盛陰虛。輕手浮取損小,重手沉取實大,謂之陰盛陽虛。以尺寸論之,則陽主寸,陰主尺,寸浮者損小,尺沉者實大,謂之陰盛陽虛。寸浮者實大,尺沉者損小,謂之陽盛陰虛。

寸口脈浮而遲,浮則為虛,遲則為勞。脈大為勞,極虛亦為勞。凡診虛弱細弦,皆為不足,陰陽俱虛之脈,惟平旦見之日中則洪數矣。浮而大浮而弦者,皆為火盛陰虛之脈,暮多見之,至數多而數者,為至脈,即陰虛勞症也。至脈緩而無力,屬氣虛,數而無力屬血虛。

久病形肉俱脫,脈來雖似和緩,亦多不治,蓋遷延日久,客病無矣。元陽虧極火氣微矣。雖無六淫攻襲之苦。然氣血斷難恢愎,幾希一線牽帶未完,故脈疾徐得次,雖是和緩。然實無神也。況肌肉者,脾之所主,土為萬物之母,形肉脫者,土崩而脾絕矣。《經》曰:形肉已脫,九候雖調猶死也。虛癆熱毒積久,則生惡蟲,食人臟腑,其證蒸熱,咳嗽胸悶背痛,兩目不明,四肢無力,腰膝痠疼,臥不能寐,面色㿠白,兩頰時紅,常懷忿怒,夢與鬼交,同氣連枝,多遭傳染,甚而滅門,法當補虛以復其元,殺蟲以絕其根,能殺其蟲,雖病者不生,亦可絕其傳疰,凡視此病者,不宜飢餓近之,虛者,須服補藥,宜佩安息麝香之類,則蟲邪不敢侵襲也。

四君子湯

治一切陽虛氣弱,脾衰肺損,面色枯白,飲食少思,四肢無力,體瘦面黃,皮聚毛落,脈來細軟。

人參 白朮(土炒) 茯苓(各二錢) 甘草(一錢,炙) 薑棗水煎服。

脾者,萬物之母也。肺者,氣之母也。脾胃一虛,肺氣先絕,脾不健運,故飲食減少,則營衛無所滋養,脾主肌肉,故體瘦面黃,肺主皮毛,故皮聚毛落,脾肺皆虛,故脈來細軟也。是方以人參補五臟之元氣,白朮補五臟之母氣,茯苓致五臟之清氣,甘草調五臟之乖氣,四藥皆甘溫,甘得中之味,溫得中之氣,猶之不偏不倚之君子也。展布德澤,以行春之令,《經》曰:氣主煦之。

四物湯

治一切血虛,日哺發熱。

當歸(酒炒) 生地黃(各三錢) 白芍藥(二錢) 川芎(一錢五分) 水煎服。

《經》曰:血主濡之。四物皆濡潤之品,故為血分主藥。地黃甘寒,入心、腎,以沃血之源;當歸辛溫,入心、脾,而主壯血攝血之本;芍藥酸寒,入肝家,而斂疏泄之血海;川芎陰中之陽,可上可下,通足三陰而行血中之氣。然吳氏曰:失血太多者,禁勿與之四物皆陰,陰者天地閉塞之令,非所以生萬物者也。

八珍湯

治氣血俱虛,惡寒發熱,煩操作渴,大便不實,飲食不進,小腹脹痛,弦暈昏憒等證。

人參 白朮 茯苓 甘草 當歸 川芎 地黃 白芍 薑棗水煎服。

氣為衛屬陽,營為血屬陰,此人身中之兩儀也。純用四物,則獨陰不長,純用四君子,則孤陽不生,二方合用,則氣血有調和之益,而陰陽無偏勝之虞矣。《經》曰:氣血正平長有天命。

十全大補湯

治勞傷困倦,虛症峰起,發熱作渴,喉痛舌裂,心神昏亂,眩暈眼花,寐而不寐,食而不化。

人參 白朮(土炒) 黃耆(蜜炙) 熟地(酒炒,各二錢) 茯苓(一錢) 當歸(一錢五分) 白芍 川芎 甘草(炙,各八分) 肉桂(去皮,五分) 水煎服。

丹溪曰:實火可瀉,芩連之屬:虛火可補,參耆之屬。凡人根本受傷,虛火遊行,泄越於外。若誤攻其熱,變成危證,多致難救。此方以四物補血,四君子補氣,又加黃耆助陽固表,肉桂導火歸原。薛立齋曰:飲食勞倦,五臟虧損,一切熱證,皆是無根虛火,但服此湯,固其根本,諸證悉退。《金匱》曰:虛者十補,勿一瀉之,此方是也。

六味地黃丸

治腎經不足,發熱作渴,小便淋秘,氣壅痰嗽,頭目眩暈,眼花耳聾,咽燥舌痛,牙齒不固,腰膝痿軟,自汗盜汗,諸血失音,水泛為痰,血虛煩燥,下部瘡瘍,足跟作痛等證。

熟地黃(八兩,酒煮杵膏) 山茱萸(酒潤去核,炒) 干山藥(炒黃,各四兩) 牡丹皮(酒洗,微炒) 白茯苓(人乳制焙) 澤瀉(淡鹽酒拌炒,各三兩) 為末,蜜丸,如桐子大,空心淡鹽湯下四錢。

按:腎惡燥,脾惡濕,補陰藥中多是濕藥,只腎虛而脾胃壯實者宜。若脾腎兩虛則不可也。惟此六味丸八味丸及八物腎氣丸,專補腎虛,兼理脾胃,不濕不燥,於脾腎兩虛者,甚得其宜矣。腎者,水臟也。水衰則龍雷之火無畏而亢上,故壯水之主,以制陽光,地黃味厚為陰中之陰,補腎填精,以為君。山茱味酸歸肝,乙癸同治之義,且腎主閉藏而酸斂之性與之宜也。山藥味甘歸脾,安水之位,故用為臣。丹皮亦入肝,其用主宣通,所以佐茱萸之澀也。茯苓亦入脾,其用主通利,所以佐山藥之滯也,且色白屬金,能培肺部,又有虛則補母之義。至於澤瀉,有三功焉:一利小便以清相火;二曰行地黃之滯,引諸藥速達腎經;三曰有補有瀉,無喜功增氣之虞,故用為使。此方為益腎之聖藥,而味者薄,其功緩,蓋用藥者,有四失也。一則地黃非懷慶則力淺;一則地黃非九蒸則不熟;一則疑地黃之滯而減之,則君主弱;一則惡澤瀉之滲而減之,則使者微,蹈是四失,焉望其藥之有功乎?

六味加黃柏、知母各二兩,名知柏八味丸。治陰虛火動,骨痿髓枯,主水,所謂壯水之主,以制陽光也。尺脈旺者宜之。

本方加五味三兩,名都氣丸。治勞嗽。本方加五味二兩,麥冬三兩,名八仙長壽丸。再加紫河車一具,並治虛損勞熱。本方加杜仲、牛膝各二兩,治腎虛腰膝痠痛。本方去澤瀉加益智仁三兩,治小便頻數。

七味地黃丸

治腎水不足,虛火上炎,發熱作渴,口舌生瘡,牙齦潰爛,咽喉作痛,或形體憔粹,寢汗發熱。即六味丸加肉桂一兩,臨用去皮,忌火勿出氣。

腎水不足,虛陽僭上,必用此方,以引火歸原。夫五志之火,可以濕伏,可以直折,龍雷之火,惟當從其性而伏之,肉桂性熱,與火同性雜在下焦,壯水藥中能引無根虛火,降而歸經,且肉桂之質,在中半以下,其性專走腎經,本乎地者親下之義。況相火寄於甲乙之間,肝膽水旺則巽風動而烈火焰明,古人謂北方不可瀉,瀉肝即所以瀉腎。《本草》曰:木得桂而枯,取其義也。《經》曰:熱因熱用,此之謂也。或者畏其熱而遺之,豈達造化降之微乎?黃柏、知母治相火,僅可施於壯實。若虛火而誤用之,則腎因瀉而愈虛,愈虛而火愈熾矣。

八味地黃丸

治命門火衰,不能生土,以致脾胃虛寒,飲食少思,大便不實,臍腹疼痛,夜多漩溺,或陰盛格陽,內真寒而外假熱等證。(張)按:脾胃虛寒之至者,丹澤甚非所宜,減此二味,加牛膝、杜仲、鹿茸、五味子更佳,即七味丸加熟附子一兩,切片,微火焙。

腎有兩枚,皆屬於水,雖有左右之分,初無水火之別,考之《內經》,昭然可覽。《仙經》曰:兩個一般無二樣,中間一點是真精;又曰:兩腎中間一點明。夫真精者,明也。即命門相火也。命門乃穴名,而其穴在兩腎中間,蓋一陽生於二陰之間,所以成乎坎,而象天之北也。《經》曰:少火生氣,人無此火生化之源幾乎息矣。非附子雄健不足以噓既槁之陽春。王太僕曰:益火之源,以消陰翳,此方是也。按:六味地黃丸專補左尺腎水,八味丸既補左尺腎水,兼補右腎相火。少年水虧火旺,宜服六味丸;老年水火俱虧,宜服八味丸。況老年腎臟真水既虛,邪水乘之而為濕熱,以作腰痛足痿,痰唾消渴,小便不禁,淋閉等證,非桂附之溫散而能治之乎?昧者畏其熱,殊不知所補之火乃真陽之元也。真陽之元一得,陰翳之火潛消矣。

金匱腎氣丸

治脾腎大虛,腰重腳重,小便不利,肚腹腫脹,四肢浮腫,喘急痰盛已成蟲證,其效如神。

熟地黃(四兩) 白茯苓(三兩) 山茱萸(去核) 干山藥(炒) 川牛膝(酒炒) 車前子(微焙) 牡丹皮(酒洗,炒) 澤瀉(炒) 肉桂(去皮,各一兩) 附子(制熟,五錢) 為末,蜜丸,桐子大,空心白湯下。

土為萬物之母,水為萬物之源,身中所最重者也。若脾虛則土不能制水,腎虛則水不能安位,故逆行而氾濫於皮膚,妄加攻逐禍不旋踵,八味丸脾腎要藥,佐以車前泄太陰之水,佐以牛膝開少陰之竅,則小便行而脹自己,且有益於真元也。

八物腎氣丸

平補腎氣,堅齒駐顏。

熟地(八兩) 山茱萸 山藥(各四兩) 澤瀉 牡丹皮 白茯苓(各三兩) 五味子 肉桂(去皮,各一兩) 為末,蜜丸,每服六七十丸,空心白湯下。

六君子湯

治氣虛脾弱,食少痰多。

人參 白朮(土炒) 茯苓 半夏(制熟) 陳皮(各二錢) 甘草(一錢,炙) 薑棗水煎服。

半夏燥濕治痰之本,陳皮利氣泄痰之標,標本既得,攻補互行,補而不滯,攻而不峻,故曰六君子。《經》曰:壯者氣行則愈,怯者著而為病,六君子者,壯其氣矣。氣壯則升降自如,清以奉上,濁以歸下,尚有何物可停為滯耶?加香附、藿香、砂仁,名香砂六君子湯,其用稍峻矣。

甘露神膏

神治一切干癆虛損。

方見燥門。

錦囊新定癆嗽膏滋藥方

心肺脈俱洪大有力者,宜之。

熟地(十兩) 生地(五兩) 丹參(三兩) 丹皮(三兩) 薏苡仁(六兩) 地骨皮(二兩) 紫菀(二兩) 款冬蕊(二兩) 牛膝(三兩) 麥冬(四兩) 薑炭(六錢) 白蜜(六兩) 另煉,入藥,以上用清水煎,取頭汁,二汁,去渣,慢火煉成膏滋,入後藥,並煉蜜,收入瓷器中藏貯。白茯苓三兩,研淨末,川貝母,去心二兩四錢,研淨末,二味並煉蜜,收入前膏,每食遠,白湯化服五錢,日三服。

滋腎百補丸

當歸(四兩,酒浸) 知母(二兩,酒浸) 沉香(五錢) 黃柏(酒炒褐色) 山藥 菊花 杜仲(炒) 楮實(各二兩) 青鹽(一兩,炒) 菟絲子(四兩,酒炒) 熟地(八兩) 為末,酒糊丸,或蜜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白湯下。

玄菟固本丸

生地黃(酒浸) 熟地黃(酒浸,蒸,俱不犯鐵器) 天冬(去心) 五味子 茯神(各四兩) 蓮肉 人參 枸杞子(各二兩) 干山藥(炒,二兩) 菟絲子(一斤,酒煮數沸,搗爛壓作餅,曬乾,淨稱半斤) 為末,蜜丸,每服五十丸,加至八九十丸,空心白湯,或淡鹽湯下,溫酒俱可。

明目益腎丸

枸杞 當歸 菟絲子 生地(俱酒浸) 伏神(各一兩) 知母 黃柏(酒炒,各七錢) 山藥 巴戟(去心) 人參 天冬(去心) 甘菊 五味子(各五錢) 為末,蜜丸,桐子大,空心鹽湯下五十丸。

一方

治癆瘵。

青蒿一斗五升,童便三斗,文武火熬,約童便減至二斗,去蒿再熬至一斗,入豬膽汁七枚,再熬數沸,再入甘草末,收之,每用一匙,白湯調服。

瓊玉膏

調養氣血,駐美容顏,一切虛勞乾咳並治。

生地(十六兩,取汁) 人參(三兩,取淨末) 白茯苓(取淨末,五兩) 白蜜(六兩)

上以地黃汁同蜜熬沸攪勻,用絹濾過,將參苓細末和勻,納瓷瓶中,封口,入砂鍋內,重湯煮透,每用白湯點服。

乾咳者,有聲無痰,火來乘金,金極而嗚也。故丹溪以地黃為君,令水盛則火自息也。損其肺者,益其氣,故用人參以鼓生髮之元。虛則補其母,故用茯苓以培萬物之本。白蜜為百花之精,昧甘歸脾,性潤悅肺,且緩燥急之火。四者皆溫良和厚之品,誠堪寶重郭機曰:起吾沉瘵,珍賽瓊瑤,故有瓊玉之名也。

參乳丸

大補氣血,一切虛怯最宜。

人參(末) 人乳(粉) 等分,蜜丸,或化或吞俱可。制乳粉法:取無病少婦乳,用銀瓢,或錫瓢,傾乳少許,浮滾水上,頓再浮冷水上,一頓立干,刮取粉用,如攤粉皮法。按:人參大補元氣,人乳乃血液所成,大補陰虛,服之交補氣血,潤燥降火,以人補人也。單飲恐濕脾滑腸,惟製為粉,且同人參則有益無損,須用一婦之乳為佳,乳雜則氣雜,又宜旋制旋用,久則油膻無效。

斑龍丸

諸虛百損,殊有奇效。歌曰:尾間不禁滄海竭,九轉靈丹都慢說,惟有斑龍項上珠,能補玉堂關下穴。

鹿茸(酒炙) 鹿角膠(炒成珠) 鹿角霜 陽起石(煅紅酒淬) 酸棗仁(炒) 肉蓯蓉(酒浸去甲) 柏子仁 黃耆(酒炙,各二兩) 當歸(酒炒) 黑附子(炮) 熟地(杵膏,各八錢) 辰砂(五錢) 為末,酒糊丸,桐子大,空心酒下。腎氣虛則督脈傷而精竭,鹿性熱而得天地之陽氣最全,以鼻向尾能通督脈,故足於精者也。茸、膠、霜三物同用,蓋以陽氣在頭,取其全耳。陽起、蓯蓉、附子,取其直入少陰,酸棗、柏子、辰砂,皆安神之品。《仙經》曰:神足則氣旺,氣旺則精生也。黃耆、當歸和上下之氣血,酒糊為丸,通表裡之隧道,且助藥勢,令諸品無微不達,命曰斑龍者,龍配東方屬木為陽,且取其雄矯,此方為健陽而投,故以名之。如真陰下損,亢陽上乘者,不宜輕投反濟其火。

獺肝丸(肘後)

治鬼疰傳屍癆瘵。此五疰之一,其疰使人寒熱,沉沉默默,不知所苦,而無處不惡,死後傳入,乃至滅門。

獺肝一具,須從獺身取下,不爾多偽,陰乾,為末,水服二錢,日三服。獺肝治鬼疰,此何以故?凡物惡人而僻處,晝伏而夜出者,皆陰類也。故假之以治陰疾,獨用其肝者,肝為厥陰藏魂之臟也。然晝伏夜出者,狐鼠皆然,不獨獺也。《本草》云:諸肝皆有葉數,惟獺肝一月一葉,其間又有退葉,獨異於他獸,此其所以能治鬼疰也。

䗪蟲丸

治五癆七傷,內有干血,肌膚甲錯,兩目黯黑。

大黃(十兩,酒蒸) 黃芩(二兩,炒) 甘草(三兩) 桃仁(去皮、尖,炒) 杏仁(去皮、尖,炒) 芍藥(各四兩,炒) 乾漆(一兩,炒) 地黃(十兩) 水蛭(百枚,炙黃) 虻蟲(去翅、足,炒) 蠐螬(各一兩五錢,炒) 䗪蟲(一兩,去頭、足,炒) 蜜丸,豆大,酒服五丸,日三服。勞傷之症,未有無瘀血者也。瘀之日久,則發而為熱,熱涸其液,則乾枯於經絡之間愈干愈熱,愈熱愈干,而新血皆損,則無以潤澤肌膚,故甲錯也。目得血而能視,營氣不貫於空竅,故黯黑也。仲景聖於醫者,洞見此症,補之不可涼之無益,而立此方。《經》曰:血主濡之,故以地黃為君;堅者削之,故以大黃為臣;統血者脾也,《經》曰: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又曰:酸苦湧泄為陰,故以甘草、桃、杏、芍藥為佐;《經》曰:咸走血,苦勝血,故以乾漆之苦,四蟲之咸為使。吳氏曰:濁陰不降,則清陽不升,瘀血不去,則新血不生,今人一遇勞證,便用滋陰服而不效,坐以待斃,豈知去瘀乃可生新?猶浣衣垢盡而加漿水也。

逍遙散

治血虛煩熱,肢體疼痛,口乾盜汗,嗜臥,月水不調,寒熱如瘧,痰嗽骨蒸。

白茯苓 白朮(土炒) 當歸 白芍(酒炒) 柴胡(各一錢) 甘草(五分)水鍾半,加煨薑、薄荷煎八分服。加山枝、牡丹皮,名加味逍遙散。

肝虛則血病,歸芍養血而斂陰,木盛則土衰,術草和中而補土,柴胡升陽散熱,合芍藥以平肝,使木得條達,茯苓清熱利濕,令心氣安寧,煨姜暖胃祛痰,能潤中解鬱,薄荷搜肝瀉肺,理血消風,諸證自己,所以有消遙之名。

一方

治男子婦人,骨蒸癆瘵,憎寒壯熱。

青蒿(春夏用葉,秋冬用子,用子不用葉,用根不用莖,四者混用,反為痼疾,必用童便浸過,方有功驗,無毒) 大鱉甲(醋炙) 白朮 地骨皮 白茯苓 桑白皮(炙) 粉草(炙) 揀人參 北柴胡 栝蔞實(各五錢) 為末,每服二錢,薑湯調服。

太上混元丹

治勞損五臟,補真氣。紫河車一具,用少婦首生男子者良。東流水洗斷血脈,入麝香一錢在內,以線縫定,用生絹包裹,懸胎於沙甕內,入無灰酒五升,慢火熬成膏。沉香另研,硃砂另研飛過各一兩,人參、肉蓯蓉酒浸,乳香另研,安息香酒煮去沙,白茯苓各二兩,為末,入河車膏子,和藥末杵千百下,丸如桐子大,每服七十九,空心溫酒送下。沉香湯送下,尤佳。服之可以輕身延年。

人參養榮湯

治脾肺氣虛,發熱惡寒,面黃肌瘦,倦怠短氣,食少作瀉。

白芍(一錢五分,酒炒) 人參 陳皮 黃耆(蜜炙) 當歸(酒炒) 白朮(土炒) 甘革(炙) 桂心(各一錢) 熟地(薑汁炒) 茯苓(各七分半) 五味子(炒,杵) 遠志(去木,各五分) 薑棗水煎服。

陽春至而物榮,肅殺行而物槁,脾為坤土,肺屬乾金。《經》曰:脾氣散精,上輸於肺,此地氣上升也。肺主治節,通調水通,下輸膀胱,此天氣下降也。於象為泰,脾肺氣虛,則上下不交,陰陽否隔,故面黃肌瘦,亦猶夫物之槁也。人參、五味溫其肺,耆朮甘苓,溫其脾,陳皮、芍藥溫其肝,地黃、桂心溫其腎,當歸、遠志溫其心,五臟互相灌溉,髒髒氣血自生,髒髒之邪氣難匿。溫者陽春之氣也,春氣榮而一身之中,有不欣欣向榮者乎?故曰榮養湯。薛立齋曰:氣血虛而變現諸證,莫能名狀勿論其病,勿論其脈,但用此湯,諸證悉退,可謂有回春之識矣。

遇仙灸

治瘵捷法,取癸亥日,二更後,六神皆聚時,解下衣,衣直身平立,以墨點記腰上兩旁陷處,謂之腰眼穴。然後上床合面臥,每穴灸七壯,癆蟲或吐、或瀉而出,取後用火焚之,棄於江河恐害人故也。灸後宜將軍丸服之。

將軍丸

治傳屍癆瘵,追蟲取積。

錦紋大黃(九蒸曬焙) 麝香(一錢,研) 貫眾 牙皂(去皮,醋炙) 桃仁(去皮,尖,炒) 檳榔 雷丸(各一兩) 蕪荑(五錢) 鱉甲(醋炙黃,一兩) 為末,先將蒿葉二兩,東邊桃柳李桑葉各七片,水煎至七分,入蜜一大盞,再熬至成膏,入前藥末,及麝香、安息香,搗丸,桐子大,每服三十丸,食前,棗湯下。

大補陰丸

降陰火補腎水。

黃柏(炒褐色) 知母(酒浸,炒,各四兩) 熟地(酒蒸) 龜板(酥炙,各六兩) 為末,豬脊髓和蜜丸,桐子大,每服七十丸、空心淡鹽湯下。

四者皆滋陰補腎之藥。補水即所以降火,壯水之主,以制陽光是也。加脊髓者,取其能通腎命,以骨入骨,以髓補髓,蓋人身腎命,繫於脊骨也。此方惟右尺洪大有力者宜之。

古庵心腎丸

此方補精益血,清熱潤燥,治心腎之聖藥。

熟地 生地(俱懷慶者,酒浸,竹刀切片) 山藥 茯神(各三兩) 龜板(去裙,酥炙) 山茱萸肉(酒浸,去核) 枸杞子(甘州者,酒洗) 牛膝(各二兩) 牡丹皮 鹿茸(火去毛,酥炙,一兩) 當歸(酒洗) 澤瀉 辰砂(一兩五錢,為衣) 生甘草(五錢) 黃柏(一兩五錢,鹽酒炒褐色) 黃連(酒洗,一兩) 為細末,蜜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漸加至一百丸,空心溫酒下,或淡鹽湯下。

按,年高之人有患其無子者,有惡其白髮者,蓋無子責乎腎,發白責乎心,何則?腎主精,精盛則孕成,心主血,血勝則發黑。若嗜欲無窮,而虧其本然之真,憂慮太過,而損其天然之性。心,君火也,腎,相火也。君火動則相火翕然從之,相火動則天君亦瞀亂而不寧矣,故發白者,古方皆責之於心,蓋以心之所藏者神,神之所附者血,血之所擾者火也。心火動則血沸騰,血沸騰則神不安,神不安則夢寐紛壇,而髭發漸白矣。然天地間不過陰陽五行而已,五行有相生者,有相制者,夫心火上炎,由乎腎水虧乏,不能制耳,是發白不獨由於心也。無子者,古方皆責之於腎,蓋以腎之所藏者精,精盈而有子,精虧則乏嗣耳。然腎精之妄泄,由乎心火之所逼,或心腎之氣皆虛,不能攝精所致耳。是無子不獨由於腎也。夫心惡熱腎惡燥,是方補血生精,寧神降火,清熱潤燥,不獨施於發白無子二者,其驚悸怔忡,遺精盜汗,目暗耳鳴,腰痛足痿,諸證無不治也。

七寶美髯丹

治氣血不足,嬴弱周痹,腎虛無子,消渴淋瀝,遺精崩帶,癰瘡痔腫等症。

周痹者,周身痿痹也,由氣血不足;無子由腎冷精衰;消渴、淋瀝由水不制火;遺精由心腎不交;崩帶瘡痔由營血不調。

何首烏(大者,赤、白,各一斤,去皮,切片,黑豆拌九蒸九曬) 牛膝(酒浸,同首烏,第七次蒸至第九次) 甘州枸杞子(酒拌) 白茯苓(乳拌) 當歸(酒浸) 菟絲子(酒浸蒸,各八兩) 破故紙(黑芝麻拌炒,四兩,淨) 蜜丸,鹽湯調酒下,並忌鐵器。

此足少陰厥陰藥也。何首澀精固氣,補肝堅腎為君;茯苓交心腎而滲脾濕,牛膝強筋骨而益下焦,當歸辛溫,以養血,枸杞甘寒而補水,菟絲子益三陰而強衛氣,補骨脂助命火而暖丹田,此皆固本之藥,使榮衛調適水火相交,則氣血太和而諸疾自己也。

唐鄭相國方

治虛寒喘嗽,腰腳痠痛,肺虛則痰多喘嗽,腎虛則腰腳痠痛。

破故紙十兩,酒蒸為末,胡桃仁二十兩,去皮,研爛,蜜調如飴,每晨酒服一大匙,不能飲者,熟水調。忌蕓薹、羊血。蕓薹,油菜也。

此手太陰足少陰藥也。破故紙屬火,入心胞、命門,能補相火,以通君火,暖丹田,壯元陽;胡桃屬木,能通命門利三焦,溫肺潤腸,補養氣血,有木火相生之妙。氣足則肺不虛寒,血足則腎不枯燥,久服利益甚多,不獨上療喘嗽,下強腰腳而已也。

異類有情丸

鹿角霜(取角之新者,用桑柴火,水煮十二時,以軟為度,再將竹刀切去黑皮,取潔白者,春細為細霜) 龜板(八字文具者,醇酒浸七日,酥炙透黃,為末) 鹿茸(新如紫茄者,熏干,酒洗,酥炙透,為細末) 虎脛骨(新而真者,酥炙透,為細末) 上霜板未各三兩六錢,茸脛末各二兩四錢,重羅極細,火煉白蜜入獖豬脊髓,為丸,每空心鹽湯下,五七十丸。丈夫中年覺衰者,便可服。

此方鹿,純陽也。龜、虎,陰也。血氣有情,各從其類,非金石草木例也。如厚味善飲之人,可以豬膽汁一二合,和劑中,以寓降火之意。

龜鹿二仙膠

大補精髓,益氣養神。

鹿角(血取者,十斤) 龜板(自敗者,五斤) 枸杞子(甘州者,三十兩) 人參(清須者,十五兩) 上用鉛鐔熬膠,初服酒化一錢五分,加至三錢空心下。

人有三奇,精、氣、神,生生之本也。精生氣,氣生神,精傷無以生氣,氣傷無以生神,故曰:天一生水,水為萬物之元,精不足者,補之以味,故鹿角為君,龜板為臣,鹿得天地之陽氣最全,善通督脈,足於精者,故能多淫而壽。龜得天地之陰氣最厚,善通任脈,足於氣者,故能伏息而壽。二物氣血之屬,皆得造化之玄微,異類有情,竹破竹補之法也。人參為陽,補氣中之怯,枸杞為陰,清神中之火,故以為佐,是方也。一陰一陽無偏勝之憂,入氣入血,有和平之美,由是精生而氣旺,氣旺而神昌,庶幾可享龜鹿之年矣,故日二仙。

瑞蓮丸

定心暖腎,生血化痰。

蒼朮(主脾,一斤,內酒浸四兩,醋浸四兩,米泔浸四兩,生用四兩) 枸杞子(主肝,二兩,甘州者,佳) 北五味子(主肺,二兩) 熟地黃(主血,二兩,酒浸、蒸) 破故紙(主脾、腎,二兩,炒) 蓮肉(主心,去皮,一斤,酒浸軟,豬肚內煮極爛,取出焙乾,為膏,每一斤納豬肚二個) 為末,煮豬肚膏同酒糊丸,桐子大,每服四五十丸,空心溫酒下。

是齋雙補丸

平補氣血,不燥不熱。

熟地(八兩補血) 菟絲子(八兩補氣) 為末,酒糊丸,如桐子大,每服七十丸,人參湯下。

天王補心丹

寧心保神,益血固精,壯氣力強志,令人不忘,清三焦化痰涎,去煩熱除驚悸,療咽乾。

生地黃(四兩,酒洗) 白茯苓(一用茯神) 人參(各一兩) 遠志(五錢) 石菖蒲 桔梗(五錢) 玄參(炒) 柏子仁(炒,研,去油) 天冬(去心,炒) 丹參(炒) 棗仁(炒) 麥冬(去心,炒) 五味子(炒,各一兩) 炙甘草 百部 當歸(酒洗,一兩,炒) 杜仲(薑汁浸,炒,斷絲) 為末,蜜丸,每兩作十丸,燈心棗湯食,遠臨臥服,或作小丸亦可。一方無石菖蒲、炙甘草、百部。

一方

治心氣虛損。

用豬腰子一枚,水二碗,煮至一碗半,將腰子細切,入人參五錢,當歸身五錢,同煎至八分,取腰子吃,以汁送下,久服為妙。

補心神效丸

一方加辰砂。

黃耆(蜜炙,焙) 茯神 人參 生乾地黃 遠志(去心,各四兩) 柏子仁 酸棗仁(泡七次去殼) 為末,蜜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米飲溫酒任下。

地黃飲子

治腎氣虛弱,語言謇澀,足膝痿厥。

見中風門。

還少丹

見陽痿門。

二至丸

補腰膝,壯精骨,強腎陰,烏髭發。

冬青子(即女貞實,冬至日採,不拘多少,陰乾,蜜酒拌蒸,過一夜,粗袋擦去皮,曬乾,為末,瓦瓶收貯,或先熬旱蓮膏旋配用) 旱蓮草(夏至日採,不拘多少,搗汁熬膏,和前藥為丸) 一方加桑椹干為丸。或桑椹熬膏和入。臨臥酒服。

此足少陰藥也。女貞甘平,少陰之精,隆冬不凋,其色青黑,益肝補腎;旱蓮甘寒汁黑,入腎補精,故能益下而榮上,強陰而黑髮也。李時珍曰:女貞上品妙藥,古方罕用何哉!

扶桑丸

除風濕,起尪嬴,駐容顏,烏髭發,卻病延年。

嫩桑葉去蒂洗淨曝幹一斤為末,巨勝子,即黑芝麻,淘洗四兩,白蜜一斤,將芝麻擂碎,熬濃汁和蜜,煉至滴水成珠,入桑葉末為丸。一方,桑葉為末,用芝麻蒸搗,等分蜜丸,早鹽湯、晚酒下。

此足少陰手足明陽藥也,桑乃箕星之精,其木利關節,養津液,故凡熬藥俱用桑柴,其葉甘寒,入手足陽明,涼血燥濕除風巨勝,甘平色黑,益腎補肝,潤腑臟,填精髓,八谷之中惟此為良。夫風濕去,則筋骨強,精髓充,則容顏澤,卻病烏髭宜也。歌曰:扶桑扶桑高入云,海東日出氣氤氳,滄海變田幾億載,此樹遺根今尚存,結子如丹忽如漆,綠葉英英翠可捫,真人採竊天地氣,留與紅霞其吐吞,濯磨入鼎即靈藥,芝術區區未可群,饗鬆已有人仙去,我今朝夕從此君,葉兮葉兮願玉汝,綠陰裡面有桃律。

救陰理癆湯

治陰虛火動,皮寒骨熱,食少痰多,咳嗽短氣,倦怠焦煩。

生地(二錢,薑汁酒炒透) 當歸身(一錢,酒洗) 麥冬(去心,二錢) 白芍(一錢,酒炒) 北五味(三分) 人參(六分) 炙甘草(四分) 蓮子三錢(去心,不去衣) 苡仁(三錢) 橘紅(八分) 丹皮(一錢) 加棗一枚,煎一鍾,作二爿次,徐徐呷之。

救陽理癆湯

治勞傷氣耗,倦怠懶言,動作喘乏,表熱自汗,心煩遍身作痛。

嫩黃耆(三錢,酒炒) 人參(二錢) 當歸身(一錢五分,酒炒) 白朮(二錢,土炒) 炙甘草(五分) 陳皮(去白,八分) 北五味(四分,打碎) 上肉桂(去盡皮,七分) 煨姜(三片) 大棗(二枚) 水煎服。

(張)按:正氣強旺,則外無感冒之虞,脾胃健行,則內無停食之患,七情無過,則神無傷損之失,如是,疾病何由而作也?故百病之作,必由正氣之虛,治者求其所因以調之,則百病不攻而自退,蓋人軀殼,猶屋之牆垣也。人之腸胃,猶屋之內房也。人之氣血,猶屋中之家人也。倘牆垣不固,盜賊乘虛而入,自宜遵守房戶,廣集家人,則盜賊焉能為患?自當潛蹤遠循矣。若不知所重,妄行祛逐,故用大汗藥以耗其表者,如自破其牆垣者也。用迅下藥以竭其里者,如自毀其房戶者也。用消克藥以傷其氣血者,如自殺屋中之家人也。非關外邪,實由自敗,致邪失正,絕人長命,可深嘆也。況有勞倦內傷中氣,而不能安納下焦陰火以發熱者,誤用發散之藥汗之,則益耗其陽,而愈竭其陰,如中氣不能健運,而不思飲食者。誤用克伐之藥消之,則愈傷中氣,益增痞悶,耗其陰而發熱不已者,再加發散寒涼,中氣虛而痞悶不食者,再加消導克削,則已傷已弱之元氣,何當無據無義之妄攻?正微不能主宰,勢必隨藥力而變生,別症名治病而實做病,似救生而實傷生也。(張)以養榮歸脾之意,合成一方,名為養榮歸脾湯,滋陰即所以發汗,導火即所以除熱,固正即所以卻邪,補心即所以養胃,益火即所以補土,清肺即所以納氣,降濁即所以升清,五臟既調,百骸俱健,自能神清思食而愈矣。

錦囊新定養榮歸脾湯

治一切勞傷發熱,咳嗽吐血,似瘧非瘧,懶食倦怠,寸洪尺弱諸症。

熟地(八錢) 酸棗仁(二錢,炒、研) 雞腿白朮(三錢,炒黃) 白芍(一錢二分,酒炒) 白茯苓(一錢五分) 牛膝(二錢) 麥冬(二錢,炒燥) 五味子(六分) 上肉桂(去皮,八分) 加燈心、蓮子,水煎,食前溫服。

錦囊加減地黃丸十方

天地而無水火,何以展造化之功?人身而無水火,何以濟化生之道?六味地黃補陰陽之小劑,八味地黃救陰陽之大藥,水中尋火,其明不熄,火中求水,其精不竭,補中有瀉,久服而無偏勝之害,瀉少補多,邪去而補愈見其效,相和相濟,五臟俱宜,根本既榮,枝葉自茂,神功異匝莫能外焉,欲出範圍,反似畫蛇添足矣。今人多擇補藥,任意加入,客倍於主,責任不專,本方之功,反退處於虛位,或嫌地黃之滯,而減之,則君王弱,或嫌澤瀉之瀉,則減之則使力微,或以首烏並用為君,則一藥二君,安所適從?或有配入人參、黃耆,則補腎之藥達陰經,補氣之藥走陽分,而兩持勿得其所,反擾浮動之虛陽,無所引而歸經矣。更有入棗仁、當歸、白朮以兼心脾三用,殊不知熟地之補精血,尤賴山茱之酸澀以固之,至於當歸,味辛而走,乃血分而非精分藥也。酸收辛散大有不同,血與陰精尚有區別,且六味、八味各具陰陽,使水火熏蒸釀成精血,茯苓、澤瀉世人尚嫌滲燥,何況白朮以燥為功,單走脾胃。入之則反耗蒸釀之勢,真陰何自而生?至於棗仁,乃心脾上焦氣分之藥,全非腎家精血之宜,況一上一下,勢勿可以並周,食遠食前服法自當有異,設遇證候不同,難以地黃原方純用者,或將分兩輕重變通,或佐助可以入隊之藥一二,則本方之力量既存,而輔翊發生之功愈見,倘專以心脾氣血為事者,則本門各有專方,何必藉此混加雜亂,徒負虛名,而損實效?(張)據管見,謹附合宜,加減十方於後,幸高明鑑諸。

二妙地黃丸

治濕熱內鬱而為便濁。取二妙散以配六味,故名之。

熟地黃(八兩,微火焙燥) 山茱萸(去核四兩,酒拌炒) 牡丹皮(四兩,焙) 白茯苓(三兩,焙) 懷山藥(四兩,炒黃) 漢澤瀉(三兩,淡鹽水拌,曬乾,炒) 用黃柏(七錢) 熟附子(五錢) 二味鹽酒同浸一宿,各揀開,黃柏炒褐色 附子(焙燥) 茅山蒼朮(二兩,切大塊,米泔水浸透,切片,黑芝麻拌炒黃) 如濕多熱少,附子七錢,黃柏五錢;如濕少熱多,附子五錢,黃柏七錢,同浸,各制度共為細末,用金石斛四兩,煎濃汁,入白蜜二十兩,同煉為丸,每早晚食前,白湯各服三錢,忌食酒、面、雞、魚、濕熱炙爆之物。

育脾固腎地黃丸

治腎虛晨瀉。

熟地黃(八兩,姜酒煨,搗爛入藥) 山茱萸(去核,五兩,酒拌蒸,曬乾,炒) 白茯苓(四兩,焙) 懷山藥(六兩,炒黃) 澤瀉(三兩,淡鹽、酒拌,曬乾,炒) 五味子(二兩) 補骨脂(四兩,鹽酒浸一宿,炒香) 菟絲子(酒洗,曬乾炒,另磨淨末,六兩,即入藥丸,勿使出氣),為末,用熟地搗爛入藥。如干加飴糖漿為丸,每早米飲湯送下四錢,臨晚食前白湯送下三錢,戒酒、面,以杜濕熱。

雙補地黃丸

取熟地、山茱以補腎精,蓮肉、菟絲以固腎氣,故名雙補。

熟地黃(八兩,微火焙燥) 牡丹皮(三兩,酒拌炒) 山茱萸(去核酒拌,四兩,蒸曬乾炒) 白茯苓(三兩,焙) 懷山藥(四兩,炒黃) 澤瀉(三兩,淡鹽酒拌,曬乾,炒) 建蓮肉(去心,六兩,炒) 菟絲子(酒淨曬乾,炒,另磨細末,四兩,入藥勿使出氣) 為末,煉蜜丸,每早空心白湯送下四五錢。

清心滋腎地黃丸

熟地黃(八兩,清水煮搗爛入藥) 牡丹皮(三兩,焙) 山茱肉(去核,四兩,酒拌蒸曬乾,炒) 懷山藥(四兩,炒黃) 茯苓(三兩,人乳拌,曬乾,焙) 澤瀉(二兩,淡鹽水拌,曬乾,炒) 遠志肉(二兩,甘草濃汁煮透,曬乾焙) 五味子(一兩,每個銅刀切作二爿,蜜酒拌,蒸,曬乾,焙) 麥門冬(去心,三兩,焙) 為末,用熟地搗爛入藥,加蜜杵好為丸,每早空心,蓮子去心衣,煎湯送下四錢。

阿膠地黃丸

治金水兩臟受傷,咳嗽吐紅。

熟地膏(用熟地一斤,將八兩煮汁,去渣,入八兩汁內,煮爛成膏) 牡丹皮(三兩,焙) 山茱萸(四兩,去核,酒拌,蒸,曬乾,炒) 白茯苓(三兩,人乳拌透,曬乾,焙) 懷山藥(四兩,炒黃) 澤瀉(二兩,淡鹽水拌炒) 麥門冬(去心,四兩,炒) 真阿膠(三兩,切塊,蛤粉拌炒成珠) 為末,用熟地膏入藥,加煉蜜為丸,每早空心,白湯或淡鹽湯送下四錢。

滋金壯水地黃丸

養陰配陽,滋金壯水。

熟地黃用(三斤,煮汁,去渣,煉成膏十二兩) 山茱萸(六兩,去核,酒拌,蒸,曬乾,炒) 牡丹皮(四兩,焙) 茯苓(四兩,人乳拌透,曬乾,焙) 懷山藥(六兩,炒黃) 澤瀉(三兩,淡鹽水拌,曬乾,炒) 牛膝(四兩,淡鹽水拌炒) 麥門冬(去心,五兩,炒) 為末,用熟地膏入藥,加煉蜜杵好為丸,每早空心白湯送服四錢。

加味七味丸

清肺金補腎水,納氣藏源,引火歸源。

熟地黃(八兩,清水煮,搗爛入藥) 山茱萸(去核,四兩,酒蒸,曬乾,炒) 牡丹皮(三兩,炒) 茯苓(三兩,人乳拌透,曬乾,焙) 懷山藥(四兩,炒黃) 澤瀉(二兩,淡鹽酒拌,曬乾,炒) 五味子(一兩,每個銅刀切作二爿,蜜酒拌,蒸,曬乾,焙) 麥冬(去心,三兩,炒) 肉桂(臨磨刮去粗皮,一兩,不見火) 為末,用熟地搗爛入藥,加煉蜜杵好為丸,每早空心淡鹽湯,送下四錢,或生脈飲送下。

和肝滋腎地黃丸

女科尤宜此方。

熟地黃(八兩,酒煮搗爛入藥) 山茱萸(去核,四兩,酒拌,蒸,曬乾,炒) 牡丹皮(二兩,酒焙) 茯苓(三兩,人乳拌透,曬乾,焙) 山藥(四兩,炒黃) 澤瀉(二兩,淡鹽酒拌,曬乾,炒) 當歸身(三兩,酒拌炒) 白芍(三兩,蜜水拌曬乾,炒) 肉桂(臨磨刮去粗皮,一兩,不見火) 為末,用熟地搗爛入藥,加煉蜜杵好為丸,每早空心白湯送下四錢,冬天酒服。

滋陰八味丸

熟地黃(八兩,清水煮搗爛入藥) 山茱萸(四兩,去核,酒拌,蒸曬乾,炒) 牡丹皮(三兩,焙) 懷山藥(四兩,炒黃) 茯苓(三兩,人乳拌透,曬乾,焙) 澤瀉(二兩,淡鹽水拌炒) 麥門冬(三兩,炒) 五味子(一兩,每個銅刀切作二爿,蜜酒拌蒸,曬乾,焙) 肉桂(臨磨刮去粗皮,一兩,不見火) 製附子(一兩(切片焙) 如腎家偏於氣分不足者,去麥冬、五味,加牛膝三兩、杜仲三兩,(俱用鹽酒拌炒),為末,用熟地搗爛入藥,加煉蜜杵好為丸,每早空心送下四錢。如肺氣不足者,生脈飲送服。有浮火未歸源者,淡鹽湯送服。如偏於陽虛者,獨參湯送服,或白湯送服。

壯陽固本地黃丸

治元陽衰憊已極。

熟地黃(二斤,酒煮,去渣,熬濃膏十二兩) 山茱萸(去核,六兩,酒拌,蒸,曬乾,炒) 山藥(六兩,炒黃) 白茯苓(四兩,人乳拌透,曬乾,焙) 澤瀉(三兩,淡鹽酒拌炒) 鹿茸(去毛、骨,酥,酒炙黃,三兩) 補骨脂(四兩,鹽酒浸一循,炒香) 五味子(二兩,蜜酒拌蒸,炒) 枸杞(八兩,另熬膏,四兩) 紫河車(一具,用銀針挑破血筋,用長流水淨,再酒淨,酒煨,搗爛) 鹿角膠(四兩,用酒溶化) 肉桂(臨磨刮去粗皮,一兩五錢,不見火) 製附子(一兩五錢,切片、焙) 為末,用熟地,河車、枸杞、鹿角四膏入藥,杵好為丸,每早空心,參湯送服四五錢,臨晚食前,溫酒送服三四錢。

補火丸

治冷勞氣血枯竭,肉脊齒落,肢倦言微。

吳鶴皋曰:凡人之身有真火焉,寄於右腎。行於三焦,出入於甲膽,聽命於天君,所以溫百骸,養臟腑,充九竅者,皆此火也,為萬物之父,故曰:天非此火,不能生物,人非此火,不能有生,此火一息,猶萬物無父,故其肉衰而瘠,血衰而枯,骨衰而齒落,筋衰而肢倦,氣衰而言微矣。

硫磺(一斤) 豬大腸(二尺) 將硫黃末,實豬腸中,煮三時取出去腸,蒸餅丸,桐子大,每服十丸,日漸加之。服硫磺者,忌食諸禽獸血,此足少陰命門藥也。硫黃,火之精也,亦號將軍,故用之以補火,以其大熱有毒,故用豬腸爛煮以解之。庸俗之人忌而罕用,蓋不知其有破邪歸正,返滯還清,消陰回陽,化魄生魂之力也。

戴元禮曰:諸涼藥皆滯,惟黃連寒而不滯。諸熱藥皆燥,惟硫磺熱而不燥。有真陽虛衰,桂、附所不能補者,非硫磺不能補之,《本草》稱為救危妙藥,道家以之服食,尊之為金液丹,固人所可常服者。且硝與磺,一陰一陽,皆同類之物,今人惟知用芒硝,而不敢用硫磺,可見今人之不逮古人矣。

石膏散

治勞熱骨蒸,四肢微瘦,有汗脈長者。

勞熱之症,不盡屬陰虛,亦有陽邪入里,變為骨蒸,令人先寒後熱,漸成嬴瘦者。有汗,胃實也。脈長,陽明症也。

石膏,研細,每夕新汲水調服方寸七,取熱退為度。此足陽明藥也。石膏大寒質重,能入里降火,味辛氣輕,能透表解肌,雖寒而甘,能緩脾益氣,火勞有實熱者,非此不為功,故《外臺秘要》、《名醫錄》載之。《玄珠》曰:五行六氣,水特其一耳。一水既虧,豈能勝五火哉!醫不知邪氣未除,便用補劑,邪氣得補,遂人經絡,至死不悟。夫涼劑能清火養水,熱劑以補火燥水,理易明也。勞為熱症,明矣,尚可補乎?惟無熱無積之人,脈微無力,方可補之,必察其胃中及右腎二火果虧,後用補劑可也。

夫癆瘵為害,由於氣血之虧損,血不足則火熱為殃,氣不足則陰寒為害。惟為調補氣血,則寒熱自平。然草木無情,故大寒大熱之藥,先哲尚諄諄垂戒,況石藥燥悍,豈可常試耶!存此大寒大熱石藥二方,以廣識見耳。

芎歸血餘散

治傳屍癆瘵,去鬼殺蟲。出《醫宗必讀》。

室女頂門(生髮一小團,皂角湯洗淨,醋浸一宿,曬乾,紙然火燒,存性) 川芎(五錢) 當歸(三錢) 木香 桃仁(去皮,炒,各二錢) 安息香 雄黃(各一錢) 全蠍(二枚) 江上大鯉魚(生取頭,醋炙) 上為末,分四服,每服井水一大碗,淨室中煎七分,入紅硬降真香末五分,燒北斗符入藥,月初五更,空心向北,仰天咒曰:瘵神瘵神,害我生人,吾奉帝敕,服藥保身。急急如律令咒五遍,面北服藥畢,南面吸生氣入口腹中,燒降香,置床下,午時又如前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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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黃紙一方,新筆淨水研透明,硃砂書此符,書時念前北斗咒。

錦囊固本十補丸方按

《經》曰:濁中濁者,堅強骨髓;又曰:精不足者,補之以味,非地黃性稟地道之至陰,重濁味厚者,其能補陰乎?但色黃而得土之正氣,故走心脾。蒸曬至黑,則減寒性而專溫補肝腎矣。但腎陰既虧,則木失所養,而肝血定難有餘,故虛則補其母,使母能生子,即熟地是也。更虛則復補其子,恐子虛而竅母氣,故用山茱以益肝,且精欲固而畏脫,茱味酸澀,更可為收固精髓之用,以助腎家閉藏之職也。山藥甘鹹,既補脾而入腎,從化源也。茯苓淡滲,搬運下趨,精華既可入腎,而無澤瀉久服傷陰之弊,但腎最居下,非牛膝之猛力下行者,其能達之乎?況同杜仲,則堅強筋骨,以為熟地之佐使。然萬物生於陽,而不生於陰,如春夏發生長養而秋冬肅殺閉藏,故用地茱一隊陰藥,更兼肉桂之甘辛,以補命門之真火,附子之健悍,以噓既槁之陽和,使陰從陽長,蓋無陽則陰無以生也。但慮草木無情,更借異類,與精血有情之品。其鹿茸乎,鹿稟純陽之質,茸含生髮之氣,助草木而峻補,令無情而俱變有情。然補此火也,而得安其位,則木也,便得歸其源,乃成一陽,陷於二陰之坎象,萬病俱無,長生之兆,奈人在氣交之中,多動少靜,動則化火,誠恐辛溫之藥,乘勢僭越於上,再入酸以斂之,咸以降之,之五味子乎?況斂肺金而滋水,生津液而強陰,功專納氣藏源之用。《經》曰:五臟者,神明之臟,故臟無瀉法。至於腎者,藏精之所,至陰之處,有虛無實,有補無瀉,書曰:十補勿一瀉之,此方之謂歟。(張)常用。無鹿茸者,以治大人小兒腎元不足,脾胃虛弱者,較之八味獲效尤勝。)

固本十補丸方

熟地(八兩,銅刀切塊,酒水各半,煮爛搗爛入藥) 山茱萸肉(五兩,酒拌蒸,曬乾,炒) 懷山藥(六兩,炒黃) 白茯苓(四兩,人乳拌,曬乾,焙) 雄牛膝(四兩,淡鹽酒拌,曬乾,炒) 厚杜仲(三兩,淡鹽酒拌,曬乾,炒) 鹿茄茸(一具,揀飽滿紫潤者,去毛骨,鋸厚片,切小方塊,酥,拌炒鬆黃) 北五味子(一兩二錢,每個打扁,蜜酒拌,蒸,曬乾,炒) 製附子(一兩五錢,切片,微火焙燥) 上肉桂(一兩五錢,臨磨刮盡粗皮,不見火,不出氣) 上各制度,共為細末,用熟地搗爛入藥,加煉蜜,杵好為丸,每早空心淡鹽湯送服五六錢,隨進飲食壓之。

養榮益衛補心清肺育脾和肝滋腎膏子丸方

(錦囊新制)

人參(三兩,切片,隔紙焙) 熟地(八兩,切塊,焙) 棗仁(三兩,炒熟) 當歸(身二兩,酒拌,曬乾炒) 雞腿白朮(四兩,人乳拌,曬乾炒) 白芍(二兩,蜜酒拌,曬乾,炒) 白茯神(二兩四錢,焙) 遠志肉(去心,甘草汁煮透,曬乾,一兩五錢,焙) 雄牛膝(二兩,酒拌,曬乾,炒) 麥門冬(去心,二兩,拌老米,炒燥,去米用) 五味子(一兩二錢,打扁,蜜酒拌,蒸,炒) 肉桂(臨磨刮盡粗皮,八錢) 上各制度,共為細末,入後膏子為丸,每晚食遠,圓眼湯送服四錢。

煎膏子方

熟地(六兩,切塊) 酸棗仁(三兩,搗碎,炒熟) 當歸身(二兩,酒拌,曬乾,炒) 雞腿白朮(四兩,人乳拌,曬乾,炒黃) 白芍(一兩五錢,蜜酒拌,曬乾,炒) 白茯神(二兩四錢) 遠志肉(去心,甘草煮透,曬乾,一兩五錢) 懷牛膝(二兩,酒拌,曬乾) 五味子(一兩,搗碎) 麥門冬(去心,二兩,用老米同拌,炒黃) 肉桂(臨煎去盡粗皮,八錢) 上先用建蓮子,去心、衣,二斤,入清水煎取頭汁,二汁,去蓮子,入前藥,煎取頭汁,二汁,濾去渣,慢火煉成極濃膏滋,入前藥細末為丸。

此方上補君火,以生陽明胃土,下補相火,以補太陰脾土,既補火以生土,復補水以滋土,則土自得化育之功。蓋土為濕潤之土,此土有用,若成燥裂之土,則為無用之土。在人為病,即燥澀膈噎是也。況心氣既能下降,則腎陰自能上交,肺得清肅下輸,金水相生不竭,肝血既充,腎陰愈足,木既向榮,土不受克臟腑相生,精神自長,龍火既已下藏,陰精自能上奉矣。

卻病十法

心如木石,觀四大假合,一也。煩惱現前,以死譬之,二也。常將不如我者,巧自寬慰,三也。造物勞我以生,遇病卻閒,反生慶幸,四也。痛苦不適,宿業難逃,惟歡喜領受,五也。家室和睦,無交謫之言,六也。眾生各有病根,常自觀察克治,七也。風露嚴防,嗜欲淡薄,八也。飲食寧節毋多,起居務適毋強,九也。高人良友,講開懷出世之談,十也。

病有十不治

恣縱慆淫,不自珍重,驕恣背理,不遵醫戒,一也。窘苦拘囚,無蕭灑趣,輕聽妄言,過求速效,二也。怨天尤人,廣生懊惱,憂思想慕,處事乖戾,三也。今日預愁明日,一年常計百年,四也。室家聒噪,動成荊棘,但索藥方,妄為加減,藥材濫惡,五也。聽信禱賽,廣行殺戮,奉侍匪人,煎丸失法,六也。寢興不適,飲食無度,診視不勤,藥不對病,七也。諱疾忌病,攻補妄投,不明藥理,旦暮更醫,八也。過服湯藥,盪滌腸胃,九也。以死為苦,難割難捨,十也。

淳干意曰:病有六不治,驕恣不論於理,一不治;輕身重財,二不治;衣食不適,三不治;陰陽臟氣不定,四不治;形嬴不能服藥,五不治;信巫不信醫,六不治。六者,有一則難治也。又有六失,失於不審;失於不信;失於過時;失於不擇醫;失於不識病。六失有一,即為難治。

夫飲食失節,損傷脾胃,勞役過度,耗散元氣,思慮無窮,損傷心血,房欲過度,耗傷腎水,此四者,人常犯之,雖智者慎之,亦難免無一傷也。傷之甚者,則內成癆瘵,諸虛百病生焉。良工未遇,峻劑復攻,則輕病變重,重病變危,可勝嘆哉!預為調攝者,晚服保合太和丸,以培元氣,脾胃之虧,可以壯氣而增力,任勞而用事,助困而不倦,禦寒而耐飢,早服坎離既濟丸,以補心血腎水之損,由是添精而養神,升水而降火,卻病而除根,延年而益壽,王道平和之劑,能收萬全之功,衛生之君子,稟賦薄弱者,不可一日無此也。

保合太和丸

白朮(炒黃) 當歸(酒洗,各四兩) 茯苓 白芍(酒炒,各二兩) 人參 山藥 陳皮(帶白) 蓮肉 半夏(薑製) 枳實(麵炒) 神麯(炒) 麥芽(炒) 山楂肉 香附(童便炒) 黃連(薑汁炒) 龍眼(取肉,各一兩) 白蔻(去殼,三錢) 甘草(炙,五錢) 為細末,荷葉煎湯,入大米,煮稀粥為丸,桐子大,每服六七十丸,食後臨臥,米湯送下。

坎離既濟丸

熟地黃(酒蒸,薑汁浸,焙,四兩) 生地黃(酒浸) 天冬(去心) 麥冬(去心) 懷山藥 山茱萸(酒蒸,去核) 甘枸杞 肉蓯蓉(酒洗,蒸) 黃柏(酒炒) 知母(酒炒) 當歸(酒洗) 白芍藥(酒炒,各二兩) 白茯苓 丹皮(各一兩五錢) 澤瀉 五味子 揀參 遠志(甘草水泡去心,各二兩) 上忌鐵器,為細末,蜜丸,如桐子大,每服百丸,空心鹽湯黃酒任下,忌三白。凡人年過四十以後,氣血漸衰,可加斑龍膠四兩。

制斑龍膠法

此膠能生精養血,益智寧神,暢三焦,培五臟,補心腎,美顏色,卻病延年,虛損中之聖藥也。鹿角連腦蓋者,佳,去蓋,淨,五十兩,(自解者,不用),截作三寸段,新汲井泉水淨洗去垢,及角內血腥穢水,同人參、天門冬(去心)、麥門冬(去心),川牛膝各五兩,甘枸杞子八兩,五味藥,同鹿角入淨壇內,注水至壇肩,用箬殼油紙,對固壇口,大鍋內注水,大甑蒸之,文武火密煮三晝夜,時常加入沸湯於鍋內,以補乾耗,取出濾去渣,將汁復入砂鍋內,熬成膠聽用,和藥,其角粗渣,名鹿角霜也。

張按:以上二方,立意甚佳,蓋晨補先天,暮調後天。但太和丸中消補居半,而半夏、枳實、麥芽、山楂、黃連、香附、豆蔻、陳皮,豈堪長餌?既濟丸中,生地、天冬、黃柏、知母寧可久需,何如朝用地黃丸,晚用歸脾湯料作丸,工穩極矣。

附呼吸靜功要訣

人生以氣為本,以息為元,以心為根,以腎為蒂。天地相去八萬四千里,人心腎相去八寸四分,此腎是內腎,臍下一寸三分是也。中有一脈,以通元息之浮沉,息總百脈,一呼則百脈皆開,一吸則百脈皆闔,天地化工流行,亦不出乎呼吸二字。夫呼吸常在心腎之間,則氣血自順,元氣自固,七情不熾,百病不治自消矣。《內經》曰:陰氣者,靜則神藏,躁則消亡。故內養工夫所重,無非一靜字也。

調息一法,貫徹三教大之可以入道,小用亦可養生,息調則心定,真氣往來,自能奪天地之造化,息息歸根,命之蒂也。故迦文垂教,以視鼻端,自數出入息,為止觀初門。王龍溪曰:古之至人,有息無睡,故曰響晦入晏息。晏息之法,當嚮晦時,耳無門,目無見,四體無動,心無思慮,如種火相似,先天元神元氣,停育相抱,真意綿綿,開合自然,與虛空同體,故能與虛空同壽也。世人終日營擾,一點靈光,盡為濁氣所掩,精神困倦,夜間靠此一睡,始彀一日之用。東垣曰:夜半收心,靜坐片時,此生髮周身元氣之大要也。

積神生氣,積氣生精,此自無而之有也。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此自有而之無也。

夫數息之法,攝心之意也。攝心在數,則勿散亂。(如心息相依,雜念不生,則止勿數,任其自然。)每子午卯酉時,或不拘時候,靜室中厚褥,鋪於榻上,解衣寬帶,平直其身,縱任其體,不倚不曲,盤腳大坐,瞑目視臍,以綿塞耳,心絕念慮,隨意呼吸,一來一往,上下於心腎之間,勿極勿徐,任其自然,坐一柱香後,覺得口鼻之氣不粗,漸漸和柔。又一柱香後,覺得口鼻之氣似無出入,然後緩緩伸腳,開目去耳塞,下榻行數步。又偃仰榻上,少睡片時起來,啜淡粥半碗,勿勞惱怒,以損靜功。每日專心依法行之,兩月自見功效。

《經》云: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胎息經》云:氣入身來謂之生,神去離形謂之死。知神氣者可以長生,固守虛無,以養神氣,神行氣行,神往氣往,若欲長生,神氣須注。丘長春曰:息有一毫未定,命非已有。《仙經》曰:人在氣中,如魚在水中,魚一刻無水即死,人一刻無氣即亡,神是性兮氣是命,神不外馳氣自定:又曰:陽氣一分不盡則不死。東垣曰:氣乃神之祖,神乃氣之子,氣者,精神之根蒂也。桑榆子曰:精化為氣,氣化而神集焉。元氣充滿,神必備矣。憂患動中,則知見因而暫虧,氣亦權有不至者,氣猶母也,猶子也,以神召氣,如有母召子。

《靈樞》曰:出入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立孤危。(是《經》所謂,根於中者,命曰神機,神去則機息。根於外者,命曰氣立,氣止則化絕。)故非出入,則無以生長壯老已,非升降則無以生長化收藏,是以升降出入,無器不有。(有情無情,皆有四者。)故器者,生化之宇,(凡有形者,皆謂之器。)器散則分之,生化息矣。(人之生也有涯,故器散而分則陽氣於天,陰反於地,生化息矣。)故無不出入,無不升降。化有小大,小物大物。)期有遠近,(大年小年。)四者之有,升降出入有貴常守,反常則災害至矣。故曰:無形無患,此之謂也。

後天氣與先天氣同出而異名,先天氤氳於無形,後天有形可見,其實一而已矣。故曰:採先天,練後天,相制化,作神仙。善養氣者,行欲徐而穩,立欲定而恭,坐欲端而直,聲欲低而和,使此身常在太和元中,久久自有聖賢氣象。息有四相,呼吸有聲者,風也,非息也,守風則散,雖無聲而鼻中澀滯者,喘也,非息也,守喘則結,不聲不滯,而往來有跡者,氣也,非息也,守氣則勞。所謂息者,不聲不滯,不出不入,綿綿蜜蜜,若存若亡,心不著境,無我無人,神氣相依,是息相也。更有何息可調至此?則神自返,息自定,心息相衣,水火相媾,息息歸根,金丹之母。

十六字訣曰:一吸便提,氣氣歸臍,一提便咽,水火相見,不拘行住坐臥,舌攪華池,抵住上齶,滿口津生,嚥下嘓嘓有聲,嚥下嘓嘓響,百脈自調勻,隨於鼻中,吸清氣一口,以意目力,同律送至臍下一寸三分,略存一存,謂之一吸。隨將下部,輕輕如忍便狀,以意目力,從尾閻提起,上夾脊雙關,直至玉枕,透入泥丸,謂之一呼。周而復始,咽時有津固妙,無津亦谷谷然咽之,不拘多寡,只要每日無間,久行精神強旺,百病不生,蓋真水灌靈根之法也。

凡心靜則神悅,神悅則福生,人能化毒性以救死,養喜神以延生,必去身災,兼除人患。

發宜常梳,面宜常擦,胸宜常護,目宜常運,耳宜常凝,口宜常閉,齒宜常叩,氣宜常提,津宜常咽,濁宜常呵,背宜常暖,腹宜常摩,囊宜常裹,肢節宜常運動皮膚宜常浴,大小事宜閉口勿言。男子二八而天癸至,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交合太早,斫喪天元,乃天之由男子八八而天癸絕,女子七七而天癸絕,精血不生,入房不禁,是自促其壽算。人生之血,百骸貫通,及欲事作,撮一身之血,至於命門,化精以泄。夫精者,神之倚,如魚得水氣依之,如霧覆淵,不知節嗇,則百脈枯槁,交熱無度,必損腎元,外雖不泄,精已離宮,定有真精數點,隨陽之痿而溢出,如火之有煙焰,豈能復返於薪哉?!

任督二脈導引秘旨

夫人身之有任督,猶天地之有子午也。人身之任督,以腹背言,天地之子午,以南北言,可以分,可以合,分之以見陰陽不離,合之以見渾淪無間,此修真者之周行也。惜夫舉世昏昏,自趨歧徑,煉日月,採精華,運氣機,行火候,朝呼三魂,暮攝七魄,種種旁門,豈離任督?獨舍正路而不由,惜哉!知之者,四門外閉,兩目內觀,心如止水,身似空壺,締觀黍米之珠,權作黃庭之主,含光嘿嘿,調攝綿綿,握固內守,注意玄關,頃刻而真元內還,未幾而一陽來復,兩督如湯煎,膀胱似火熱,任督猶車輪,四肢若山石,鼓巽運坤,天機自動,微以意定,則水火自然升降,不知身之為我,我之為身,神之為氣,氣之為神。不規中而自規中,不胎息而自胎息,此是最上一乘,慎勿身中摸索。重於修者,其知所務哉!

精欲漏時,提氣守泥丸,或微呵一二次,勿使心氣下從,雖有走漏,可無大傷,切忌子後行房,陽方生而頓滅之,一度傷於百度。

孫真人曰:大怒交合,成癰疽。疲倦入房,虛損少子。寡欲固佳,清心尤要。若勞心耗散心血,縱寡欲精氣難生,益精生於血也。故內養神氣,則根本固矣。但身體常使小勞,則百達和暢,氣血長養,精神內生,經絡運動,外邪難襲,譬如水流不汙,戶樞不朽,皆因運動故也。常當內視五臟,了了分明。鼻引清氣,口吐濁氣,欲出氣少,人氣多。頭勿向北臥,頭邊勿放火爐。居處凡有小隙進風,受病最大,切宜避之。食畢嗽口數遍,令人齒固。勿食一切腦子損人。凡遇大風暴雨,震雷昏霧,皆是諸煞惡神經過,宜入室閉戶,燒香靜坐避之,否則損人。

學道之人,須要真切真行,澄心定意,抱元守一,固氣存神,此真功也。修仁蘊義,濟貧拔苦,先人後已,與物無私,此真行也。雲房真人曰:有功無行,如無足,有行無功,步不前,功行兩全,足自備,誰云無分作神仙?

脊骨二十四節,從下起第一節,是尾閭,此骨如金鼎,上有九竅,名下關。從此數起上至第十八節,名中關。又上至玉枕、天柱三節,直至頂門為上關,名泥丸宮,是為上丹田。泥丸、尾閭二穴,乃一氣升降,成陰成陽之都會也。

鼻有兩竅,口有一竅,其三竅,此是神氣往來之門。人身火有內外,外火有質,藉穀氣而生,內火無形,隨神意而起。內火有三種,精為民火,氣為臣火,神為君火。君火者,心火也,性火也。性火發動,如木出火,身焚乃止。《仙訣》曰:性火不動則神定,神定則氣定,氣定則精定。三火既定,並會於下丹,是謂三華聚臟。

運氣之法,先閉目端坐,鼻吸精氣,降至丹田,轉過尾閭,隨即提起,如忍大便狀。自夾脊雙關,透上直至泥丸宮,轉下鵲橋,汩然嚥下,仍歸氣海。初行功時,焚香一柱為度,漸增三炷,功行七日為止。初時行三日,發大汗,以攻陰邪,進熱粥以發汗渴,則漱玉泉以嚥下之,飢則炊熱粥以食之,如患在上身,收氣當存想其處,放氣則散於下身,患在下身,收氣亦存想其處,放氣則歸於丹田,患在遍身,當分經絡,屬上屬下,運法亦如之。

十二段錦

一叩齒齒為骨余,常宜叩聲,使筋骨活動,身神清爽。每叩三十六數,小解閉口咬緊,解畢方開,永無齒疾。

二咽律 將舌抵上齶,久則津生滿口,便當嚥下,嚥下汩然有聲,以多咽為妙,使靈液灌溉五臟,則火自降矣。

三浴面部 將兩手自相摩熱,覆而擦之,自頸及髮際,如浴面之狀。

四鳴天鼓 雙手於耳,以指頭彈腦後兩骨,二十四次,其聲狀大為焦。

五運膏肓穴 此穴在肩上背心兩旁,藥石針灸不到之處,常將兩肩扯轉七次,能散一身諸證。

六托天 將兩手握緊,以鼻收氣,運至泥丸,即向天擎起,隨放左右膝上。如前法,每行三次。

七左右開弓 要閉氣將兩手伸直,右手作攀弓狀,兩眼梢隨右手左右各行三次,瀉三焦之火。

八擦丹田 將左手托腎囊,右手擦丹田三十六次,後將左手換轉,如前法行。

九摩內腎穴 要閉氣,將兩手搓熱,向背後擦腎經、命門,各三十六次。

十擦湧泉穴 用左手抱住左腳,右手擦左腳心三十六次,換轉右腳,如前行。

十一摩夾脊穴 此穴在背脊之下,大便之上,統一身之血脈,運之大有益。

十二灑腿 足不運則氣血不和,行動不能爽健,須將左足立定,右足提起,灑七次後,換右足立定,如前行。

清心說

運氣功夫,加以十二段錦,則血氣流通,宿疾自去。但此心不清,或為錢財女色,或為意氣,或預料將來,追悔既往,種種妄想,欲火煎熬,則真陰消爍,前功盡棄矣。當回想之時,譬不復生。凡錢財女色,一切身外余物,盡情放下,此即卻病之方,長生之訣也。故曰:酒色財氣傷人物,多少英雄被他惑。若能打退四凶魔,便是九霄云月客。至於採藥,用女人之精,燒銀煉爐火之術,此外道邪魔,天上無貪財好色之神仙也。

玄牝

《吾真篇》云:要得俗人常不死,須憑元牝立根基,真精既返黃金室,一顆明珠永不離。夫身中一竅,名曰元牝,受氣以生,實為府神,三元所聚,精神魂魄會於此穴,乃金丹還返之根,神仙凝結聖胎之地也,古人謂之太極之蒂,造化之源,混飩之根,歸根竅,覆命開靈臺絛宮,皆一處也。然在身中束之,非心,非腎,非肝,非肺,非脾,非胃,非臍輪,非尾閭,非膀胱,非穀道,非兩腎中間一穴,非臍下一寸三分,非明堂泥丸,非關元、氣海。然則果何處也?曰我得妙決,名曰規中,一意不散,結成胎仙。《參同契》云:真人潛深淵,浮游守規中,此其所也。《老子》曰:多言數窮,不如守中正,在乾之下,坤之上,震之西,兌之東,坎離交媾之鄉,一身之正中,不依形而立,惟體道而生,似有似無,若亡若存,在允執厥中而已。純陽曰:窮取生身,受氣初。半叔曰:勸君窮取生身處,元氣之所由生,真息之所由起。自王蟾又謂:修丹之士,真息不住,則神化無基矣。此竅先天而生,後天相接,先後二氣,總為混飩。天得之以清,地得之以寧,人得之以靈。譚真人曰:開灝氣之門,所以收其根,知元神之囊,所以鞘其光。若蚌內守,若石內藏,所以為珠玉之房,皆直指也。然此一竅,亦無邊旁,更無內外,若以形體色相求之,則又錯謬,故曰:不可執於無為,不可形於有作,不可泥於存想,不可著於持守。《丹經》或謂之圓高中起,狀如蓬壺,或謂之狀如雞子,或謂之其白如棉,其運如環,此固明示玄關之要,顯露造化之機,學者苟不探其玄,便守之以為蓬壺,存之以為雞子,想之以為連環,執著為有,存無入妄,豈不大可笑耶?要知玄關一竅,玄牝之門,乃神仙聊指造化之機耳,如以乾坤法天地,坎離比日月是也。玄牝之旨,備於斯矣。杳林曰:一空玄關竅,三關要路頭,忽然輕運動,神水自周流。在臍下之上,約以三指彷彿,其內謂之玄關,不可以有心守,不可以無心求。有心守之,終莫之有,無心求之,愈見其無。若何可也?蓋用志不分,乃可凝神,澄心絕慮,調息令勻,寂然常照,勿使昏散,候氣安和,凝神入定,於此定中,觀照內景,才若意到,其兆即萌,便覺一息,從規中起,不閉不數,任其自然,靜坐而噓,如春留魚,動極而返,如百蟲蟄,氤氳開合,其妙無窮。如此少時,便須忘氣,合神一歸混飩,心不動念,無去無來,不出不入,湛然常住,是謂真人之息,神氣交感,是其候也。前所謂元氣之所由生,真息之所由起,此意到處,便見造化,此息起處,便見玄關,非高非下,非左非右,不前不後,不偏不倚,將取在此,交媾在此,烹煉在此,沐浴在此,溫養在此,結胎在此,脫體在此,黃帝三月內視,即此道也。

大抵玄牝為陰陽之源,神氣之宅,神氣為性命之藥,胎息之根,胎息為呼吸之主,深根周蒂之道。胎者,為藏神之府,息者,化胎之源,胎因息生,息因胎住,胎不得息,胎不成,息不得胎神無主。原夫人之未生,漠然太虛,當父母媾精,其兆始見,混沌三月,玄牝立焉,玄牝即立,系如瓜蒂,嬰兒在胎,暗注母氣,母呼亦呼,母吸亦吸,凡百動盪,內外相感,何識何知?但有一息焉。及期而育,天翻地覆,人驚胞破,如行大巔,失足之狀,頭懸足撐而出之,大叫一聲,其息即忘,故隨性隨情,不可拘也。況乳以沃其心,乃以玩其目,愛以牽其情,欲以化其性,渾然天真散之於物,胎之一息,無復再守也。一仙教人修煉,必欲返其本,而復其初,重生五臟,再立形體,無質生質,結成聖胎,靜心守一,外想不入,內想不出,終日混飩,如在母腹,神定以會乎氣,氣和以合乎神,神即氣而凝,氣煉神而住,於寂然大休歇之場,恍惚無何有之鄉,灰心冥冥,注意一竅,如雞抱卵,似魚在淵,呼至於根,吸至於蒂,綿綿若存,再守胎中之一息也。守無所守,其息自住,得此息住,泯然若無,離心於心,無所存注,杳冥之內,但覺虛空之中,靈為造化之主宰,時節若至,妙理自彰,藥貴生矣,火斯出焉。故採藥之時,謂之坎離合,火出之際,謂之乾坤交,其坎離之合也,則萬象內攢于丹鼎,在乎立基百日之間見之。其乾坤之父也,則一點下降於黃庭,在乎立基百日之後見之,當此之時,身心混融與虛空等,不知神之為氣,氣之為神,亦不知天地何如,亦不知我為恁物,如太虛之未分,三才之未露,渾淪凝結之未鑿,動靜陰陽之未形,忽然一點靈光,朗如虛空,生日之狀似此奇妙,非之想非,作為自然而然,亦不知其所以然而然,還返之理,於斯盡矣。若舍玄牝自然之胎息,而外求藥物惑矣。

神者,一身之主也。究竟反因乎精氣,何也?蓋神本無體,以氣為體,精無定形,以氣而形,體物有三,根本則一,主雖惟神,養其精氣,神必附物,精能凝神,三百互用,不可相離。

古曰:聖人傳藥不傳火,從來火候少人知。夫所謂不傳者,非秘而不傳也。蓋採時為之藥,藥之中有火焉。煉時為之火,火之中有藥焉。能知藥而取火,則定里見丹成,自有不待傳而知者矣。故曰:藥物陽內陰,火候陰內陽,會得陰陽理,火藥一處詳,此其義也。火,本南方離卦,離屬心,心者,神也,神即火也,氣即藥也。神不亂,氣歸神,以火煉藥而成丹者,即以神馭氣而成道也。然火候屍訣之要,尤當於真息中求之,蓋息從心起,心靜息調,息息歸根,金丹之母,必以神馭氣,以氣定息,橐龠之開合,陰陽之升降,呼吸出入,任其自然。專氣致柔,含光默默,行住坐臥,綿綿若存,如婦人之懷孕。如小龍之養珠,漸採漸煉,漸凝漸結,工夫純粹,打成一片,動靜之間,更宜消息,念不可起,念起則火炎,意不可散,意散則火冷,但使操捨得中,神氣相抱,一意沖和,包裹混沌,斯謂之人,種種相續,丹鼎常溫,無一息之間斷,無毫髮之差,如是煉之一刻,有一刻之周天也。如是煉之百日,謂之立基;如是煉之十月,謂之胎仙,以至元海陽生,水中火起,天地循環,造化反復,皆不離乎一息也。所謂淋浴溫養,進退抽添,其中皆密合天機,潛符造化,初不容我力焉。平叔云:慢守藥爐看火候,但安神息任天然,噫聖人傳藥不傳火之旨,盡於斯矣。

張莊簡公云:夏至節嗜欲,冬至禁嗜欲,四時皆損人,但二至為陰陽消長之際,尤損人耳。

人從欲中生死,誰能無欲?但始則濃厚,漸則淡泊,漸則念頭初起,過而不留,又漸則雖有念,如嚼蠟無味,又漸則並無念,斯為真工夫耳。古箴云:不怕念起,只怕覺遲。

四月屬已,五月屬午,火太旺則金衰:六月屬未,土太旺則水衰,古人於夏獨宿淡味,保養金水二臟,正嫌火土旺耳。《內經》曰:冬不藏精者,春必病瘟。十月屬亥,十一月屬子,火氣潛伏,當養其真而為來春發生之本,此時,若恣欲戕賊、至春陽氣輕浮,必有瘟疫。此五個月為一年之虛,若上弦前,下弦後,月廓月空,為一月之虛,風霧大雷虹電,暴寒暴熱,日月薄蝕,愁怒驚悲,醉飽勞倦,謀慮勤勤,為一日之虛。若病患初退,瘡痍正作,尤不止一日之虛,值此四者,可不養天和,遠房室哉!

昔有行道人,陌上見三叟,年各百餘歲,相與鋤禾莠,往拜問三叟,何以得此壽?上叟前致詞,室內姬粗醜;二叟前致詞,量腹接所受;下叟前致詞,暮臥不覆首。要哉!三叟言所以壽長久。洞陽真人曰:飲食有節,脾土不泄,調息寡言,肺金自全,動靜以敬,心火自定,寵辱不驚,肝木以寧,恬澹無欲,腎水自足。

伊川先生曰:吾受氣甚薄,三十而浸盛,四十五而後完,今生七十二年矣。較其筋骨,於盛年無損也。若待老而保生,猶貧而後蓄,雖勤亦無及矣。

《雜誌》曰:流水之聲,可以養耳;青禾綠草,可以養目;觀書繹理,可以養心;彈琴學字,可以養指;逍遙杖履,可以養足;靜坐調息,可以養筋骸。

《要記》曰:一日之忌,暮無飽食;一月之忌,暮無大醉。大飽傷肺,大飢傷氣,久視傷血,久臥傷氣;久立傷骨,久行傷筋,久塵傷肉。暴喜傷陽,暴怒傷肝,窮思傷脾,極憂傷心,過悲傷肺,多恐傷腎,善驚傷膽,多食傷胃。醉飽入房傷精,竭力勞作傷中,夜寢語言大傷元氣。早起不在雞鳴前,晏起不在日出後。冬則朝勿飢,夏則夜勿飽,此皆卻病之要訣,而長生者之一助也。

《長生秘典》曰,內勞神明,外勞形質,俱足夭折,惟房勞較甚,為其形與神交,用精與氣均傷也。至於大飢大飽勞役病後,大寒大暑、節令氣交、雷電風雨、四離四絕、朔望日期及女人經行未淨、產後未滿百日,均忌入房,犯之輕則致病,重則夭枉,故交合多,則瀝枯殺人;產乳眾,則血枯殺人。然寡欲固佳,清心尤要,或童男室女,積念鬱滯,則心脾受傷,氣血日虧,變成癆瘵。勞心過度,心火上炎,不能下交於腎,則丹田陽氣漸衰,且心血耗損,由是肝無以藏,脾無以統,五內枯涸,久亦成勞。尊生者,可不慎歟!

雜症大小合參卷十二

論咳嗽(兒科)

咳謂無痰而有聲,肺氣傷而音不清;嗽謂無聲而有痰,脾濕動而痰氣侵;咳嗽謂有痰有聲,因傷腫氣繼動脾濕也。然痰之標在於脾,痰之本在於腎,故有宜燥劑以消之者,有宜潤劑以化之者。在小兒由風寒乳食者居多,宜從燥以消之,辛以豁之,半夏、陳皮、前胡之類是也。《經》雖曰:五臟六腑皆能令人咳,然必臟腑各受其邪,而與之終不能離乎肺也。因痰而嗽者,痰為重主治在脾,因痰而動咳者,咳為重,主治在肺。以時而論之,咳於春,春氣上升也。咳於夏,火氣炎上也。咳於秋,濕熱傷肺也。咳於冬,風寒外感也。以一晝夜而計之,清晨咳者屬痰火;上晝嗽者屬胃火;午後嗽者屬陰虛;黃昏嗽者,火氣浮於肺經;五更嗽者,食積滯於三焦;肺實而嗽者,必頓嗽抱首,面赤反食;肺虛而嗽者,必氣逆虛鳴,顏白飧瀉;肺熱而嗽者,必痰腥而稠,身熱喘滿。鼻乾麵紅、手捏眉目鼻面。肺寒而嗽者,必嗽多痰薄,面白而喘,毛粟腸鳴,惡風多綈。然嗽之為病,雖主乎肺,實從於心,心氣過盛,則火爍金,治當抑心滋肺。若脾氣虛冷,則不能相生,是以肺氣不足,風邪外襲,痰濕內生,治宜補其脾肺。若脾實中痞,則熱氣上蒸,治宜瀉脾清肺,故心乘肺為賊邪,肝乘為微邪,腎乘為實邪,脾乘為虛邪,肺自病者,為正邪,凡一咳即出痰者,脾虛不勝濕而痰滑也。有連咳十數聲不出痰者,肺燥勝痰濕也。滑者,宜南星、半夏之屬,燥其脾。若利氣之劑,所當忌也。澀者,宜枳殼、蘇子、杏仁之屬,利其肺。若燥脾之劑,所當忌也。大抵脾氣不足,則不能生肺家之氣,風邪易感,故患肺寒者,皆脾虛得之。患肺熱者,多脾實得之。若至唇縮胸陷,喉有鋸聲,鼻乾焦黑,咳嗽氣粗,心腹脹痛者,死。若嗽久音啞,直視手牽,鴉聲腹脹,喘急多驚者,必變風候而死。若齁䶎而聲嘶如鋸,唇面皆青,項下凹陷,涎如膠漆,口生腥臭,喘甚唇縮者,死。至於小兒百日內嗽,名為乳嗽,肺葉尤嬌,最易傷損,更須急治,久則血脈貫臉,兩眶紫黑,或眼白紅赤如血,謂之血眼,當用生地、黑豆,共研成膏,掩於眼上,則眶黑自消,血隨淚出而愈。

論喘(兒科)

喘急者,氣為火所郁,而積談在肺胃也。膏粱之人,奉養太過,及過愛小兒,皆能積熱於上,而為喘咳,宜以甘寒之劑治之。《脈經》云,肺盛有餘,則咳嗽上氣,喘渴心煩,胸滿短氣,皆衝脈之火行於胸中而作,系在下焦,非屬上也。蓋雜病不足之邪,起於有餘,病機之邪,自是標本病傳。凡飲食勞役,喜怒不節,及水穀之寒熱,感則害人六腑,皆由中氣不足,故䐜脹腹滿,咳嗽嘔食,宜皆以大甘辛熱之劑治之。又曰:寸口陰脈實者,肺實也。肺必脹,上氣喘逆,咽中塞加嘔狀,自汗皆肺實之證。右寸陰脈虛者,肺虛也,必咽乾無津,少氣不足以息,然實者,肺中邪氣實也,虛者,肺中正氣虛也,故華佗云:盛則為喘,減則為枯,《活人》云:發喘者,氣有餘也,非言肺氣盛及有餘,乃言肺中之火盛。及火有餘也,故瀉以苦寒之劑,非瀉肺也,瀉肺中之火,實補肺也,《金匱》又曰:實喘者,氣實肺盛,呼吸不利,肺竅壅塞,若寸沉實宜瀉肺,虛喘者,氣短腎虛,先覺呼吸少氣,兩脅脹滿,左尺大而虛,此腎虛症,治宜補腎,勿謂小兒無欲腎實,如稟先天不足者,尤為真虛耳,故實則清理其上,虛則溫補其下,況上病療下,治法之要領也,然大抵初喘多屬外因,宜從標治,或因風痰壅塞者,必兼壯熱咳嗽,鼻塞頭疼;因痘疹未出者,必兼驚厥煩燥,身熱足冷:因停滯脹滿者,必兼嘔吐惡食,噯臭肚疼;因驚癇痰熱者,必兼抽掣搐搦,面青啼叫;因痰哮大喘者,必發秋冬暴冷,張口抬肩。如非前症,繼諸病後,非子令母虛,即脾肺兩困,多從本治。況有短氣少氣,似喘非喘,更難與喘同例也。諸喘久而不愈者,不妨先用劫藥一二服即止,既止之後,因痰治痰,因火治火可也。然喘脹二症相因,並皆小便不利,故喘則必脹,脹則必喘,先喘而後脹者,主於肺,先脹而後喘者,主於脾。《經》曰:肺朝百脈,通調水道,下輸膀胱:又曰: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是小便之行,由於肺氣之降下而輸化。若肺受邪而喘,則失降下之令,以致水溢皮膚,而生腫滿,此是喘為本,腫為標,治宜清金降氣為主,而行水次之。更脾主肌肉,惡濕剋水,若脾虛不能制水,則水濕妄行,外侵肌肉,內壅溢上,因肺氣不得下降而喘乃生,此是腫為本喘為標,治當買脾行水為主,而清金次之,肺症而用燥脾之藥,則金得燥而喻愈加;脾病而用清金之藥,則脾得寒而脹愈甚矣,如無故喘聲陡發如鋸,身不熱而目竄者;鼻孔、脅肋、心胸俱為開張者;腹硬青筋,口吐涎沫,面無神色而唇曰者;諸病小痊之後,勿交子午時喘嗚者;喘促目急,黑睛出汗,印堂青色者,皆為不治,其脈滑而手足溫者,生;脈澀四肢寒者,死。《經》曰:喘鳴肩息者,脈實大也緩則生,急則死,蓋喘鳴肩息者,陽症也脈當實大,更實大中而緩,則邪氣漸退,故可得生,若實大中而急,則邪氣愈增,病當死矣。

論哮(兒科)

哮吼喘者,喉中如拽鋸,如水雞之聲者是也。如氣促而連屬不能以息者,即謂之喘。夫哮以聲響名,喘以氣息言耳。喉如鼾聲者為虛,喉如水雞聲者為實。丹溪曰:治哮必用薄滋味,專主於痰,宜大用吐藥,吐藥中宜多用醋,不可純用涼藥,兼當帶表散,蓋此是寒包熱也。亦有虛而不可吐者,慎之。總是痰火內郁,風寒外束而然,亦有過啖鹹酸,邪入腠理而致者,治法須審其新久虛實可也。

一朱姓兒,三歲,哮喘大作,聲聞鄰里,二三日不止,身熱汗出。一醫投以滾痰丸利之,下瀉二三次,其勢更甚,六脈洪數,胸脅扇動,扶肚抬肩,旦夕無寧刻,粒米不能食,頭汗如雨,數日不寐,勢甚危迫,乃延余治,余曰誤矣。夫聲出於氣喉,連喘數日,下元已傷矣。今已峻利藥,從食喉下之,伐及無辜,下元更虛極矣。所以有扶肚抬肩,惡候來也,令以人參,麥冬各一錢,五味子七粒,肉桂三分,水煎溫服,一日二劑,服後而哮聲頓減,至夜復作,次日往視,余曰:此氣少夏,而陰未有以配之也,乃以八味之加牛膝、麥冬、五味子者,內熟地,每劑五六錢,桂附,每劑各四分,水煎冷服,午前午後各一劑,服後而竟熟睡,醒來飲食大進,其聲悉止,次日往視,喘熱俱已。但勞力運動,喘聲微有,此未還元之故也。以生脈飲調理三四日,精神全復。

款花五味子湯

治小兒久嗽。

款冬花 五味子 麻黃 馬兜鈴 杏仁(去皮,尖,各二錢) 甘草(炙,一錢) 水煎,食遠服。

人參寧肺湯

治小兒肺胃俱寒,涎喘氣急,不得安眠。

人參 五味子 茯苓 白朮 陳皮(去白) 甘草(炙,各三錢) 薑棗水煎,食遠服。

杏蘇飲

治小兒喘急,咳嗽不止。

杏仁(去皮、尖,炒) 紫蘇子(炒) 陳皮(去白) 赤茯苓 桑白皮 大腹皮 半夏曲 甘草(炙,各一錢) 姜水煎,食遠服。

貝母膏

治風熱天哮。

黑玄參(焙) 山梔(炒) 天花粉(焙) 川貝母(焙) 枳殼(焙) 橘紅 百部(炒) 黃芩(焙) 杏仁(去皮、尖,炒,各一兩) 桔梗(焙) 粉甘草(焙,各五錢) 薄荷(焙,七錢淨葉) 蜜丸,彈子大,燈心湯,或淡竹葉湯化下。

潤肺化痰膏

大白梨汁(一斤) 白茯苓(四兩,乳制,曬乾,研極細末) 麥冬(四兩,熬汁) 川蜜(一斤) 川貝母(二兩,去心研末) 核桃肉(四兩,去皮,淨,搗爛) 先將梨汁熬熟,次將蜜煉熟,入前藥在內,再熬成膏。如痰有血,入童便四兩在內,每早空心白湯調半茶鍾服。

清化丸

治肺郁痰喘。

貝母 杏仁 青黛 為末,蜜和薑汁丸,口含噙化。

千金方

治初生十日,至五十日,卒得嗽逆吐乳。

生薑(七片) 桂心(二錢) 甘草 款冬花 紫菀(各三錢) 杏仁 蜜(各一錢) 山梔(一錢五分) 上微火煎如飴,塗唇化下。

吉氏治乳齁方

天竺黃 蚌粉(煅)等分研,和蜜調塗乳上,令吮。

補肺阿膠散

治肺虛久嗽作喘。

人參 阿膠(各一兩三錢,炒) 白茯苓 馬兜鈴(去老梗) 糯米(各五錢) 杏仁(二十一粒,制) 甘草(四錢,炙) 為末,取二錢,水煎服。

定喘湯

治齁嗽無不取效。

見方脈喘哮門。

方脈咳嗽合參

夫咳嗽之所以累人者,以其難於立止也。然欲治肺而止嗽,則益害肺而嗽愈甚,蓋肺受病而為嗽者,必有因以迫之,治其因則嗽自愈。若不詳所自,而徒事於肺,則氣無所歸,或邪無所散,肺愈苦而嗽愈甚矣。凡傷風久而肺氣已虛,發熱咳嗽,服發散藥而嗽愈甚,或被髮散太過者,當用收斂之劑補之。然虛嗽有二日間嗽多,吐痰白沫,或噁心者,為氣虛,宜六君子湯加款冬、五味子。如夜嗽多口渴,痰不易出發熱,為血虛,宜六味地黃料加麥冬、五味子。若刻而脈緊者,咳而羸瘦,脈形堅大者,咳而脫形。發熱脈小堅急者,咳而嘔,腹脹且泄,脈弦急者,皆死不治。肺屬金,主於皮毛,所主者氣;腎屬水,主於骨髓,所藏者精氣輕浮易上而難下,精沉重易下而難上,此物性之自然,有肺之盛者,即熱之作也,氣得而上蒸,則不能下生於腎,而腎受邪,故治腎病必先求之於肺,是清其源而滋其化也。《經》曰:五臟六腑皆令人咳,非獨肺也。蓋五臟各以其時受病,非其時各傳以與之。有自外得者,肺主皮毛,風寒暑濕之邪,自皮毛入內,傳臟腑而為嗽也。有自內發者,七情飢飽,內有所傷,則邪氣上逆。肺為氣出入之道,故五臟之邪上蒸於肺而為嗽也。然風寒暑濕有不為嗽者,蓋因所感者重,不留於皮毛,徑傷臟腑,而成傷寒溫熱諸病。七情亦有不為嗽者,蓋病尚淺,只在本臟,未傳入肺,所以傷寒以有嗽為輕,而七情飢飽之嗽,必久而後發為重也。夫津液既凝為痰,則不復生血,以周潤三焦,故口燥咽乾,大便秘結,面如枯骨,毛髮焦槁,婦人則因此月水不通。若能化去敗痰,自然服餌有效。然不得過行燥削,使痰濕既消,津液亦槁,去濕留熱,又非其治矣。務使化痰復為津液,猶化盜賊復為良民可也。丹溪曰:咳嗽有風寒、有火、有痰、有勞、有肺脹。風寒者,鼻塞聲重,惡寒而白,脈弦微是也,宜發散行痰。又有聲啞及喘嗽,遇冬則發,此寒包熱也。解表則熱自除,感冷則咳,膈上有痰也,宜解表豁痰。火者有聲,痰少而赤是也。勞者,盜汗出兼痰多吐,繼作寒熱是也,宜補陰清金。痰者,嗽動便有痰出,痰出嗽止是也,主豁痰。肺脹者,肺為火傷,遂成郁遏,動則喘滿,氣急聲重,或左或右不得眠,此痰挾瘀血,礙氣而病,宜養血以流動乎氣,降火舒肝以清痰。若嗽而脅下痛者,宜疏肝氣,以青皮挾痰藥,二陳湯加南星、香附、青黛、青皮、白芥子、薑汁。若血凝氣作嗽者,桃仁(去皮、尖),大黃(酒炒),薑汁丸服。然治咳多用生薑,以其辛散也。初嗽多用發散者,因肺氣壅遏,得解散而寬也。若痰因火動,逆上作嗽者,先治火,次治痰,借其火下而痰亦下也。如久嗽脈澀,或雖洪大,按之不鼓,屬肺虛,宜五味、款冬、紫菀、兜鈴之類,斂而補之。如日數雖久,而脈滑數有力,尚屬有餘實火,還宜清肺,尋火尋痰而治之。凡飲水一二口而暫止者,並飲酒後而嗽減者,冷嗽也。咳與嗽,本兩字義,《內經》作一證連言之,咳者,氣動也,陽也。嗽者,兼血也,陰也。故曰咳者,有聲無痰,本傷乎氣;嗽者,有痰無聲,本傷乎血;聲痰俱發,氣血俱傷,其本雖殊,其標則一。

《經》曰:秋傷於濕,冬必咳嗽,是知脾無留濕,雖傷肺氣,不為痰也。假今濕在肝經,謂之風痰;濕在心經,謂之熱痰;濕在脾經,謂之濕痰;濕在肺經,謂之氣痰;濕在腎經,謂之寒痰,宜隨證治之。咳而無痰者,以辛甘潤其肺,咳而嗽者,治痰為先,故以南星、半夏勝其痰,而嗽自愈,枳殼、陳皮利其氣,而痰自下。若氣從臍下逆奔而上者,乃腎虛不能收氣歸元,切勿徒事於肺,當以破故紙、安腎丸主之。

夫咳嗽生痰上氣,多因陰血不足,虛火虛氣上浮而為患也。欲消其痰,轉耗其血,欲行其氣,更泄其元,況從來痰藥入腹,其痰不過暫開復閉,有損無功,理宜以微陽之藥開其痰,繼以純陰之藥補其根,迨至痰之開者復閉,而所用生血之藥,早已從天而降,日續一日,久久而血生,血生而氣返血室,如浪子歸家,復能振作立業,所藉以驅膠結之痰,即此氣也。此際略加化痰之藥,則痰去氣存,自然痊可。然飲食最宜致慎,不但肥甘生痰,厚味傷陰,即平旦至日中行陽二十五度,飲食易消,故不成痰,日中至合夜,行陰二十五度,飲食不消,故易成痰,是以釋教過午戒食,亦護身之一則也。

丹溪云:乾咳嗽極難治,此係火鬱之甚,乃痰鬱火甚在肺上,以苦桔梗開之,下用補陰降火藥,不已即成勞,宜重補陰,蓋肺為華蓋,五臟六腑,火自內起,熏蒸焚灼,水涸金傷。若至久咳聲啞,是肺管破也,不治。在初起者,是寒包熱,辛以散之。

《衍義》云:有婦人患熱久嗽,身如炙,肌瘦將成肺勞,以枇杷葉、木通、款冬花、紫菀、杏仁、桑皮各等分,大黃減半,如常制蜜丸,櫻桃大,食後夜臥,含化一丸,未終劑而愈。又有久嗽不已,飢則胸中大痛,須視上唇有白點如粞者,此蟲齧其肺也。用百部膏一味,加烏梅、檳榔與服,下其蟲則愈。肺蟲其形如蠶,令人咳嗽聲嘶也。

古方治火鬱乾咳嗽者,甚少,治風寒濕咳嗽者,甚多,蓋不分內外所因,新久之異也。夫形寒飲冷,則咳嗽有痰,固當以溫寒散濕為主,如人參、半夏之類。若夫氣動火炎久咳嗽無痰,又當以清熱潤燥為先,如天冬、麥冬、知母、貝母、石膏、栝蔞之類。世人徒知肺主皮毛,外感風寒為寒,不知傳里郁久變為熱也。況五臟之尊,心雖為主,而肺居其上,肺為華蓋,下覆四藏,合天之德,通達風氣,性愛溫而惡寒惡熱,心火若炎,上蒸其肺,金被火傷則葉萎,倚著於肝,肝發癢則嗽。更有心肝虛弱,不能傳陽於下焦,遂至正陽俱暗,變成嗽矣。肺嗽因萎,倚著於肝,而成病者,猶木扣金鳴也。先養肺金,抑心肝虛熱而和其腎則愈。凡此者,皆他臟受邪,火自內起,熏蒸焚灼而作咳嗽者,亦良多矣。

咳雖肺病,五臟六腑皆能致之,然總其綱領,不過內傷、外感而已。風寒暑濕傷其外,則先中於皮毛,皮毛為肺之合,肺邪不解,他經亦病,此自肺而後傳於諸臟也。勞欲情志傷其內,則臟氣受傷,先由陰分而病及上焦,此皆諸臟而後傳於肺也。凡自表而入者,病在陽,宜辛濕以散邪,則肺清而欬愈,自內而生者,病在陰,宜甘以壯水,潤以養金則肺寧而欬愈。治表者,藥不宜靜,靜則留連不解,變生他病,故忌寒涼收斂,經所謂肺欲辛是也。治內者,藥不宜動,動則虛火不寧,燥癢愈甚,故忌辛香燥熱,《經》所謂辛走氣,氣病無多食辛是也。然治表者,雖宜動以散邪。若形病俱虛者,又當補中氣而佐以和解,倘專於發散,恐肺氣益弱,腠理益疏,邪乘虛入,病反增劇也。治內者,雖宜靜以養陰。若命門火衰,不能歸元,則參耆桂附,在所必用,否則氣不化水,終無補於陰也。至夫因於火者,宜清;因於濕者,宜利;因痰者,消之;因氣者,理之,隨其所見之證而調治。在老人虛人皆以濕養脾肺為主,稍稍治標可也。若欲速愈而亟攻其邪,因而危困者,多矣。

肺受火傷則氣逆而為欬,脾有停濕,則生痰而作嗽,雖分六腑五臟之殊,而其要皆主於肺,蓋肺為清虛之府,一物不容,毫毛必咳,又為嬌臟,畏熱畏寒,火刑金故嗽,水冷金寒亦嗽,故咳嗽者,必責之肺,以肺為氣之主而出聲也。然治之之法,不在於肺,而在於脾,不專在脾而反歸重於腎,蓋脾者,肺之母,腎者,金之子,虛則補其母,虛則補其子,故《經》曰:咳嗽煩冤者,腎氣之逆也。

如外感風寒而咳嗽者,今人率以麻黃、枳殼、紫蘇之類,發散表邪,謂從表而入者,自表而出。如果形氣病氣俱實者,一汗而愈。若形氣病氣稍虛者,宜以補脾為主,而佐以解表之藥,蓋脾主中氣,肺主皮毛,惟其虛也,故腠理不密,風邪易以入之。若脾肺不虛,邪何從而入耶?,古人所以制參蘇飲中必有參,桂枝湯中有芍藥、甘草,解表中兼實脾也。脾實則肺金有養,皮毛有衛,則已入之邪易以出,而後來之邪無自而入矣。若專以解表則肺氣益虛,腠理益疏,外邪乘間而來者,何時而已耶,須人參、黃耆、甘草以補脾,兼桂枝以驅邪,此不治肺而治脾,虛則補其母之義也。有火爍肺金而咳嗽者,宜清金降火,今之醫書中論清金降火者,以黃芩、天冬、麥冬、桑皮清肺金,黃連降心火,石膏降胃火,四物知柏降陰火,貝母、栝蔞,竹瀝、枇杷葉潤肺而化痰。以上治法,豈不平正通達耶,殊不知清金降火之理,似是而實非,補北方正所以瀉南方也。滋其陰自所以降火也。獨不觀啟玄子壯水之主,以制陽光乎?前已詳言黃柏、知母之不宜用,與大寒涼諸藥之害矣,然王節齋云:凡酒色過度,損傷肺腎真陰者,不可服參耆,服之過多則死。蓋恐陽旺而陰消矣。自此說行而世之治陰虛咳嗽者,視參耆如砒毒,以黃柏、知母為靈丹,使患此症而服此藥者,百無一生,良可悲也。蓋病本起於房勞太過,虧損真陰,陰虛而火上,火上而刑金,故欬,欬則金不能不傷矣,宜先以壯水,如六味地黃之類,補其真陰,使水升而火降,隨即以參耆救肺之品,以補腎之母,使金水相生而病易愈矣。世之用寒涼者,膚淺庸工,固不必齒,間有知用參耆者,不知先壯水以鎮火,而遽投參耆以補陽,反使陽火愈旺,而金益受傷,此所謂不識先後者也。有脾胃先虛,土虛不能制水,水泛為痰,子來克母而嗽者矣。又有初雖起於心火刑金,因誤服寒涼,以致脾土受傷,肺益虛而嗽者,乃火位之下,水氣承之,子來救母,腎水復火之仇,寒水挾本勢去侵於肺胃,水冷金寒,故嗽。前病未除,新病愈甚,粗工不達此義,尚謂痰火難除,寒涼倍進,豈不殆哉!斯時也,須用六君子湯加泡姜以補脾肺,八味丸以補土母,而引水歸源。

有嗽而聲啞者,蓋金實不鳴,痰火鬱於中也。金破亦不嗚,肺氣傷於內也。實則清之,破則補之,皆治肺之道也。又須知少陰之絡入肺中,循喉繫於舌本,肺為之標,本虛則標弱,故聲亂咽嘶舌萎,聲不能前,以救本為主。亦有喉燥失音者,古方用豬脂二斤,熬油去渣,入白蜜一斤,再煉成膏,一匙一匙,挑服潤之。有大聲喊叫,喉破失音者,不可作火治,而用涼藥,須大補,八珍加甘桔,倍參耆作傷損治。然足少陰脈挾舌本,而足太陰脈絡舌旁,手少陰脈系舌本。若三脈虛則痰涎乘虛,閉塞其脈道,而舌不能轉運言語也。三經血少,不能營舌,亦令人暗,故久病失血後,及誤汗下後,心家氣血衰,不能鼓舌者,並用獨參湯八物加減有痰加竹瀝,《衍義》云:有暴嗽服諸藥不效,或教之進佐料鹿茸丸,大菟絲子丸方愈,故有本有標,卻不可以其暴嗽而疑,驟補之,非所以易愈者,亦覺之早故也。

吐血多起於咳嗽,咳嗽血者,肺病也方家多以止嗽藥治肺,兼治血而不效,何也?蓋諸書雖分咳血嗽血出於肺,咯血唾血出於腎,然實咳嗽咯唾皆出腎,蓋腎脈入肺循喉嚨,挾舌本,其支者,從肺出絡心,注胸中,故二臟相連,病則俱病,而其根在腎,腎中有火有水,水乾火燃,陰火刑金,故咳,水挾相火而上,化為痰入於肺,肺為清虛之府,一物不容,故嗽中有痰唾,帶血而出者,腎水從相火炎上之血也。豈可以咳嗽獨歸之肺耶?《褚氏遺書·津潤論》云:天地定位,水位乎中,人肖天地,亦有水焉在上為痰,在下為水,伏皮為血,從毛竅中為汗,可見,痰也、水也、血也,一物也。血之帶痰而出者,乃腎水挾相火炎上也。又云:服寒涼百不一生,飲溲溺百不一死,童便一味,可為治血之要。然暴發之際,用之以為降火消瘀之急劑則可,若多服亦能損胃。褚氏特甚言寒涼之不可用耳。若是則黃柏、知母,從所禁用,童便又不宜多服,治之當如何?曰:惟六味地黃,獨補腎水,性不寒涼,不損脾胃,久服則水升火降而愈,又須用人參救肺,補胃藥收功,使金能生水,蓋滋其上源也。又有一等腎水泛上,上浸於肺,水冷金寒故嗽,肺氣受傷,血無所附,方亦吐血,醫見嗽血者,火也,以寒折之,病者危,而危者斃矣。須用八味丸補命門火,以引水歸原,次用理中湯補脾,清以補肺之母,則腎水歸而血復其位矣。

治久嗽用訶子,味酸苦,有收斂降火之功,五味子收肺氣,乃火熱必用之劑,否仁收肺中風熱,然肺寒有火,因於寒者,為宜。桑皮瀉肺氣,然性不純良,用之多者,當戒,或用兜鈴以其去肺火補肺也,多用生薑,以其辛能發散也。栝蔞子自能潤肺,寒能降火,以肺受火逼,失降下之令,今得甘緩潤下之助,則痰自降,宜其為治嗽之要藥,此皆見病治病之方,發於暫者,藉斯獲效。若頻愈頻發,此根於中而深者矣,豈標藥所能治乎?宜早服六味丸以滋腎,午服六君子以補脾,則標本俱顧,不治嗽而嗽自愈也。咳而膺乳痛,即看痰色如何?若濃濁則膿,或黃,或赤,即從肺痿肺癰治。以脈數而虛者,為肺痿,脈數而實者,為肺癰。

久嗽必用熏法,用款花以雞子清和蜜拌潤款花,入有嘴壺中燒,以有口壺嘴,吸菸咽之。若中塞須舉起頭,以指捻住煙,少頃再吸。五日一次,至六日飽食羊肉餛飩,妙。肺與大腸為表裡。若火鬱於腑,肺氣不得下降,因而咳多,大便閉澀,而脈沉實滑數者,大柴胡湯下之,或用竹瀝薑湯下,王隱君滾痰丸。

令醋嗆喉,哮嗽不止,諸藥不效者,甘膽丸妙。用甘草(去皮)二兩,作三段劈開,用豬膽五個浸三日取出,火上炙干,為末,蜜丸,每服四五十丸,臨臥茶清送下。

肺主皮毛,平人榮衛周流,內氣自皮膚腠理宣達於外,衛護一身,一為風寒外束,內氣不暢,變從中起,所以氣升痰上而為咳嗽,必從辛散,內郁自寬,邪退正安,而嗽自止,且肺為華蓋,性最清肅,倘飢飽勞役,七情內傷,則濁陰上升,或酒肉膏粱,炙爆厚味,則濕熱上蒸,肺不得寧靜,皆令為咳。夫肺主氣,運行血液,周潤一身,今肺受邪迫,氣從火化,液變為痰,有升無降,氣血日衰,成為癆瘵,治者尋源,用藥對症無瘥,方可望其功成勿毀也,若以古載五臟六腑之咳,分門求治,則反有歧路亡羊之嘆!

咳嗽之脈,浮風緊寒,數熱細濕,房勞澀難,右關濡者,飲食傷脾,左關弦短,疲極肝傷,浮短傷肺,法當咳嗽,洪滑多痰,弦澀少血,脈出上魚,逆氣喘急,浮直而濡者,易治。上氣喘急而浮腫,身抬胸扇,脈浮大者,死。久嗽脈弱者,可治,實大數者,死。咳而脫形,身熱脈小,堅急而疾,是逆也,不過十日死,咳嗽羸瘦,脈形堅大者,死。咳嗽脈沉緊者,死。浮軟者,生。沉小伏匿者死,咳而嘔,腹滿泄,弦急欲絕者,死。《經》曰:榮氣之行常與衛氣相隨,久嗽損氣,則血亦不足,液化為痰,真陰日虧,所以久嗽必成癆。

錦囊咳嗽方按

肺最居上,氣最清肅,苟無因以迫,何有咳嗽不寧之患乎?迫之者,不外乎外因風寒,內因痰火,氣而已然。初感風寒者,自作風寒正治,倘稍郁久成熱,則嬌臟易傷,發散寒涼,俱宜禁用,蓋每多腎水向已有虧,肺金久失滋養,藉此傳染之傷風新咳,頓成緊急癆瘵之沉疴,倘識認不早,從標清理,後救無及。(張)常遇此症,其候壯熱憎寒,咳嗽頻甚,痰唾稠黏,精神困倦,肌膚日瘦,六脈弦洪而數,久按無神。當此之際,若欲消痰,適足助其燥槁之勢,此痰乃水泛所生,非痰藥所能消之者也。若欲清火,適足以傷胃氣,此火乃無形之火,非寒涼所能折之者也。若欲理氣,適足以耗散真元,此氣乃丹田至寶之元氣,曰無陰相濟,不得已而上浮,非桑皮、桔紅所能理者也。津滋日耗,銷爍日增,陰已虧而火愈盛,榮行脈中,故脈洪數無倫,亦迫於勢也。水中之真火上炎,徹骨之大熱乃壯,火乘金候,焚灼難堪,苟非重用火中補水之方,奚堪涸轍。燎原之勢?每用或八味或去附子,倍加熟地,更入牛脈、麥冬、五味子作湯,大劑,日二劑,食前溫服,裨真火藏源,尤雷自熄。夏陰一得,焦爍稍回,漸見無汗之骨蒸,為有汗而熱解。然虛火一退,若真元虛極者,倦怠必來,補氣之功,便宜接續,真陰衰極者,真陽一復,燥涸難除,補水之功又須倍加,當此熱病而熱藥,勢可駭人。然本病而本治,實切至理,每臻神效,敢具後方。

加減八味地黃湯

是方不論春夏秋冬,凡咳嗽不止,痰唾槁枯,身熱骨痛,頭眩目脹,或時畏寒,六脈弦數,肌肉日瘦,夜不能寐,甚有兩頰之間腫硬者,俱投服而愈。精神更長,是所謂火中求水,其源不絕也。

懷熟地(八錢至一兩餘) 丹皮(一錢) 山茱肉(二錢) 茯苓(三錢五分) 山藥(二錢四分) 澤瀉(鹽水炒,一錢) 牛膝(一錢) 麥冬(三錢) 五味子(六分) 肉桂(臨煎刮去粗皮,一錢) 如尺脈無神者,加熟附子一錢,水三大碗,煎一碗,食前溫服,日二劑,不煎渣,服後隨進飲食壓之,數劑後,熱退嗽減。六脈洪緩無力,身體倦怠,照前方沖參湯服,愈後每早淡鹽湯吞服八味丸四五錢,隨以後方培養榮衛之膏滋一大丸,白湯化服,是猶點燈之添油膏也。

懷熟地(十二兩) 懷生地(囫圇清水淨,切片,六兩) 麥冬(去心,五兩) 天冬(去心,三兩) 丹皮(四兩,胃脈不甚大者,減一兩) 生白芍(二兩,肝脈大極者,加一兩) 生米仁(六兩) 地骨皮(二兩,清水淨) 牛膝(三兩,寸強尺弱者,加一兩) 以上清水煎,取頭汁,二汁去渣,熬成極濃膏滋,入後藥收成大丸。

揀人參(三兩二錢,微火焙燥,研極細末) 白茯苓(微火焙燥,研淨末,三兩) 白茯神(微火焙燥,研細,二兩四錢) 上阿膠(蛤粉拌炒成珠,研細末,三兩,) 煉老白蜜(三兩),上入前膏滋內,丸成大圓,每圓重四五錢,每早空心白湯化服一丸,於服八味丸之後。如尺尚弦數,咽乾口燥者,此水少不能以配之也。當令每日以熟地二三兩,麥冬四五錢,煎濃汁二三碗,浩飲代茶,如是調理當即愈也。

潤肺飲

生地(二錢五分) 麥冬(去心,二錢) 土貝母(去心、切片,一錢五分) 天花粉(一錢) 苦桔梗(八分) 生甘草(四分) 廣桔紅(鹽湯泡,八分) 白茯苓(一錢) 肥白知母(一錢) 水煎,食後服。

越婢加半夏湯

治肺脹喘嗽,鼻扇肩怡。

麻黃(六兩) 石膏(半斤) 生薑(三兩) 甘草(一兩) 半夏(半升) 大棗(十五枚) 水六升,先煮麻黃去上沫,納諸藥,煮取三升,分溫三服。

觀音應夢飲

定喘止嗽,詳載《本草》胡桃條下。

大參(一錢) 胡桃(二枚,去殼留衣),薑棗水煎,臨臥煎服。

唐鄭相國方

治虛喘嗽,腰腳痠痛。肺虛則痰多而喘嗽,腎虛則腰腳痠痛。

破故紙十兩(酒蒸為末),胡桃肉二十兩(去皮,研爛),蜜調如飴,每晨酒服一大匙。不能飲者,熱水調。忌蕓薹羊血,蕓薹油菜也。

此手太陰足少陰藥也。破故紙屬火,入心包、命門,能補相火以通君火,暖丹田,壯元陽;胡桃屬水,能通命門,利三焦,溫肺潤腸,補養氣血,有木火相生之妙。氣足則脾不虛寒,血足則腎不枯燥,久服利益甚多,不獨上除喘嗽,下強腰腳而已也。

一方

治咳嗽劫藥。

五味子(五錢) 甘草(二錢五分) 五倍子 風化硝(各一錢) 為末,蜜丸含化。一方用生訶子一枚,含之。咽津瘥。

補肺湯

治肺虛咳嗽。

人參 黃耆(蜜炙) 五味子(炒) 紫菀(各一錢) 桑白皮(蜜炙) 熟地黃(各二錢) 入蜜少許,和服。

肺虛而用參者,以脾為肺母,氣為木母也。用熟地者,腎為肺子,子虛必盜母氣以自養,故用腎藥先滋其水,且熟地亦化痰之妙品。丹溪曰:補水以制相火,其痰自除也。咳則氣傷,五味酸溫,能斂肺氣,咳由火盛,桑皮甘寒,能瀉肺火,紫菀辛能潤肺,溫能補虛,合之而名曰補肺,蓋令壯水生,咳嗽自止矣。

嗽煙筒

治痰嗽久遠者。

佛耳草 款冬花(各二錢) 鵝管石 雄黃(各五分) 為末,以雞子清刷紙上,卷藥末作筒,燒煙,以口吸入喉內。細茶生薑湯送下。

加味理中湯

治肺胃俱寒,咳嗽不已。

甘草(炙) 半夏(湯泡) 茯苓 乾薑(不炒) 白朮 桔紅 細辛 北五味 人參(各等分) 每服三錢,薑棗水煎服。

杏仁煎丸

治老人久患肺喘,咳嗽不已,睡臥不安。

杏仁(去皮、尖) 胡桃肉(湯泡去皮、衣,各等分) 上研為膏,入煉蜜和丸,彈子大,每服一二丸,食後臨臥細嚼,薑湯送下。

一方

取痰。

人參(用蘆) 藜蘆(各二錢) 豬牙皂角(去皮、弦,泡,一錢) 防風(去皮) 細辛(去土,各一錢五分) 用酸漿水一碗,食後溫服,候吐痰覺胸中爽快,用冷蔥湯時飲,以止為度。

辰砂半夏丸

治一切痰飲咳嗽。

用大半夏一斤湯泡七次,曬乾為末,用生絹袋盛,浸於瓷盆內,淨水洗出去渣,將洗出半夏末浸於盆內,日曬夜露,每日換新水,七日七夜,澄去水,將半夏粉曬乾,每半夏粉一兩,入飛過硃砂末一錢,生薑汁糊丸桐子大,每服七十丸,淡薑湯食後服。

黃芩半夏丸

治上焦有熱,咳嗽生痰。

黃芩(末一錢) 制過半夏粉(一兩) 二味和勻,薑汁丸,桐子大,每服七十丸,淡薑湯,食後服。

治咳嗽方

蜂蜜(四兩) 姜皮(四兩) 香油(四兩) 白礬(五分) 杏仁(半兩,不去皮、尖) 搗爛入銅鍋內同熬,隨意服之,忌葷腥。

團參飲子

治憂思喜怒,飢飽失時,致傷脾肺,咳嗽膿血,憎寒壯熱,漸成癆瘵。

人參 紫菀茸(洗) 阿膠(蛤粉炒) 百合(蒸) 細辛(洗去葉、土) 款冬花 杏仁(去皮、尖,炒) 天冬(湯泡,去心) 半夏(湯泡,七次) 經霜桑葉 五味子(各一兩) 甘草(炙,五錢) 每服四錢,姜水煎,食後溫服。

人參蛤蚧散

治三年肺氣上喘咳嗽,咯唾膿血,滿面生瘡,遍身黃腫。

蛤蚧(一對,全者,河水浸五宿日,換水洗去腥,酥,炙黃) 杏仁(去皮、尖) 人參 甘草(炙,各五錢) 知母 桑白皮 茯苓 貝母(各三兩) 為細末,瓷盆內盛,每日用茶點二錢,神效。

一方

治久嗽肺胃虛損,咽喉枯燥,用此清潤。惟音啞者,不宜服。

人參(一錢) 麥冬(二錢) 蜜水炒桑皮(一錢五分) 薏苡仁(三錢) 生甘草(四分) 鹽水泡橘紅(六分) 白茯苓(一錢二分) 鮮百合(七片) 北五味子(五粒) 用豬肺管一個,煎湯三鍾,去浮沫並管,入藥煎至一鍾,溫和徐徐咽。

方脈喘症合參

喘有寒、有熱、有水病。寒喘遇寒則發,熱喘發於夏,而不發於冬水病者,小便澀,胸膈滿悶,腳微腫是也,更有肺熱,有肺虛,有胃熱,有腎虛,最宜分別。

夫呼吸急促者,謂之喘,喉中有聲響者,謂之哮,然痰盛而喘,則治痰為本,而利氣為標,氣實而喘,則氣反為本,痰反為標,哮喘未發,以扶正為要,已發以攻邪為主,若自少腹下火氣衝於上而喘者,宜補陰以斂之。凡咳不得臥,其脈浮,按之虛而澀者,為陰虛,去死不遠,慎勿下之,下之必死,大宜補陰壯火,火歸則為氣為痰,俱不泛上矣。

苦久病肺虛而發喘者,必少氣而喘,右寸脈微,或虛大無力,宜阿膠、人參、五味補之。新病氣實而喘者,寸脈沉實,痰涎壅盛,呼吸不利,宜桑白皮、苦葶藶瀉之。凡喘正發時無痰,將愈時卻吐痰者,乃痰於生髮之時閉塞不通,故喘甚。當於其時,開其痰路則喘易安也,宜桔梗湯及枳殼、栝蔞、杏仁之類,引出其痰,候痰出喘退,卻調其虛實。

喘者,張口抬肩者是也。短氣者,呼吸雖數,而不能相續,似喘而不搖肩,似呻吟而無痛者是也。戴復庵曰:短乏者,下氣不接,上呼不來,語言無力,宜補虛,四桂飲木香減半,加山藥、黃耆各一錢。東垣曰:胸滿少氣短氣者,肺主氣,氣不足乃爾氣短,小便利者,四君子湯去茯苓加黃耆。更曰,少氣短氣,治法各異。夫短氣有虛有實,治法有補有瀉,故曰,短氣有屬飲,脈必弦滑,宜苓朮甘桂之類滲之,或從小便中去之,一屬氣虛,脈必不足,若少氣則純屬不足也。治惟有補而已,中年人病後,氣促痰嗽,腿足冷腫,腰骨大痛,面目浮腫,太陽作痛,悉屬命門火衰,陽虛之候,用八味丸料佳。若作痰治立危。

婦人產後喘,乃急症極危多死,此名孤陽絕陰,因所下過多,榮血暴竭,衛氣無依,獨聚肺中,故令喘促,喉中氣急也,宜濃煎獨參湯,或大料芎歸湯。若惡露不快散血停凝,上熏於肺,亦今喘急者,但云惡露,而喘自定。

《經》曰:諸逆衝上,皆屬於火。華佗云:肺氣盛為喘。《活人書》云:氣有餘則喘。後代集症類方,不過遵此而已。獨海藏云:氣盛當作氣衰,有餘當認作不足,肺氣果盛與有餘,則清肅下行,豈復為喘?以其火爍俱陰,衰與不足而為喘焉,所言盛與有餘者,非肺之氣也,肺中之火也。海藏之辨。發千古之精奧,惜乎啟其端,未竟其火之所由來,夫火之有餘,水之不足也。陽之有餘,陰之不足也。凡諸逆沖之火,皆下焦衝任相火,出於肝腎者也。腎水虛衰,相火偏勝,壯火食氣,銷爍肺金,烏得而不喘焉?丹溪云:喘有陰虛,自小腹下引起而上,宜四物湯加青黛、竹瀝、陳皮入童便煎服。如挾痰喘者,四物加枳殼、半夏,補陰以化痰。夫謂陰虛發喘,丹溪亦發前人之未發,但如此治法,實流弊於後人,蓋陰虛者,腎中之真陰虛也,豈四物湯陰血之謂乎?其火起者,下焦龍雷之火也,豈寒涼所能降乎?其間有有痰,有無痰者。有痰者,水挾木火而上也,豈竹瀝,枳半之能化乎?須用六味地黃,加麥冬五味大劑煎飲,以壯水之主,則水升火降而喘自定矣。蓋綠陰水虛,故有火,有火則有痰,有痰則咳嗽,咳嗽之甚則喘耳。

夫呼隨陽出,吸隨陰入,一升一降,陰陽乃和,苟有乘戾,則氣上不行,升而不降,否塞膈中,氣道奔迫,乃喘急而有聲也。故《經》曰:不得臥而息有音者,是陽明之逆也。又曰: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此肺之絡脈逆也。然又有一等似火非火,似喘非喘。《經》曰:少陰所謂嘔咳上氣喘者,陰氣在下,陽氣在上,諸陽氣浮,無所依歸,故上氣喘也。乃真元耗損,喘出於腎氣之上奔,其人平日若無病,但覺氣喘,非氣喘也,乃氣不歸元也。視其外症,四肢厥逆,而赤煩燥,惡熱似火,非火也。乃命門真元之火離其宮而不歸也,察其脈兩寸雖浮大而數,兩尺微而無力,或似有而無為辨耳,不知者,以其有火也,少用涼藥以清之,以其喘急難禁也,佐以四磨之類以寬之。下咽之後,似覺稍快,少頃依然,豈知寬一分更耗一分,甚有見其稍快,誤認藥力欠到,倍進寒涼快氣之劑,立見其斃矣。蓋陰虛至喘,去死不遠,幸幾希一線,牽帶命門,尚爾留連,善治者、能求其緒而接助真元、裨其返本歸原、或可回生,然亦不可峻驟也。且先以八味丸、安腎丸、養正丹之類,煎人參生脈散送下,覺氣若稍定,然後以大劑參耆補劑,加破故紙、阿膠、朱膝之類,以鎮於下,又以八味丸加河車為丸,日夜遇飢吞服方可。然尤須遠房幃,絕色欲,經年積月,方可保全。不守此禁,終亦必亡而已。聰明男子,當自治未病,毋蹈此危機。

又有一等火鬱之症,六脈俱澀,甚至沉伏,四肢悉寒,甚至厥逆,怫怫促而喘,卻似有餘,而脈不緊數,欲作陰虛而按尺鼓指,此為蓄郁已久,陽氣怫遏不能營運於表,以致身冷脈微,悶亂喘急,當此之時,不可以寒藥下之,又不可以熱藥投之,惟逍遙散加茱連之類,宣散蓄熱,得汗而愈,後仍以六味地黃,養陰和陽方佳。此謂火鬱則發之,木鬱則達之,即《金匱》所云:六脈沉伏,宜發散,則熱退而喘定也。然喘多不能臥,何也?腎者,水臟,主津液,主臥與喘也。臥則喘者,水氣逆行乘於肺,肺得水而浮,氣不得流通也。

病後產後,一切瘡症,潰後發喘,即是短氣,悉屬氣虛。雖素有痰火,若在年高病久,正氣耗散,若誤作有餘,削伐寒涼,立見傾危,須大劑生脈散,扶接元氣為急,或溫補之,以導氣導火歸原,則為喘為痰,不治而自愈。然喘病因虛而死者,十之九,因實而死者,十之一,蓋實者,攻之即愈無所難也。虛者,補之,未即見效,轉折進退,良非易也。凡服溫補藥後,縱喜涼飲,而冷水切不可與,蓋咽乾口燥者,因虛火未下,津液未生故耳。若一飲冷水則溫熱藥力全消,毫無所濟,況寒氣一人丹田,龍雷愈為浮越矣。

方脈哮症合參

哮者,似喘而非,呼吸有聲,呀呷不己,是痰結喉間,與氣相系,故口之開閉,盡有音聲,此由痰火鬱於內,風寒束其外,食味酸鹹太過,因積成熱得之,必須避風寒,節厚味,若味不節,則其胸中未盡之痰,復與新味相結,哮必更作矣。治法宜蘇子、枳殼、桔梗、防風、半夏、栝蔞、款冬、桑皮、杏仁、茯苓、甘草、白果之類,禁用涼劑,恐外寒難解,禁用熱劑,恐痰火易升。如冬月加麻黃;夏月加石膏;挾寒者,多加生薑,以兼表散為主。至有一種真氣虛極,無根脫氣上衝,似哮似喘,張口環目,其氣逆奔而上,出多入少者,法宜峻補,納氣歸源,切勿從標,致成不救。

腎哮而火急甚者,不可驟用苦寒,宜溫劫之,用椒目五六錢,研為細末,作二三次,生薑湯調服。喘止之後,因痰治痰,因火治火,蓋火太盛,則寒藥一時難制,病大敢與藥亢,徒增其害,如賊勢鋒銳太盛,還當暫避其鋒,以意取之自勝,《經》所謂方其盛時必毀,因其衰也,事必大昌。

(張)常治病後,及小兒痘後,忽喉聲拽鋸,不能睡臥,寸脈強而尺無力者,悉用八味加牛膝、五味,早晚各一劑而安。

戴氏曰:痰者,凡動便有痰聲,火炎者,乍進乍退,得食則減,食已則喘,大概胃中有實火,膈上有稠痰,得食則墜下,其痰喘則暫止,稍久食已入胃,反助其火,痰再升上,喘反大作,俗不知此,作胃虛治,以燥熱之藥,以火濟火也。昔人病此,眾作胃虛治不減,後以導水丸行五六次而安。

婁全善治一婦,年五十餘,素有痰火,忽一日大喘痰出如泉,身汗如油,脈浮而洪,似命絕之狀,速用麥冬二錢,人參三錢,五味子一錢五分,煎服,喘定,汗止而愈。

《綱目》載一男子五十餘歲,病傷寒咳嗽,喉中聲如齁,與獨參湯一服而鼾聲除,至二三劑咳嗽亦漸退,服二三斤,病始全愈。本草治虛喘,用人參一味為末,雞子清投新汲水調下一錢。昔有二人同行,一人含人參,一人不含,俱走三五里,其不含者,大喘,含者,氣息如故。可以驗人參定喘之功矣。

哮喘者,因膈有膠固之痰,外有非時之感,則寒束於表,陽氣並於膈中,不得泄越,壅熱氣逆,故聲粗為哮,外感之有餘也。氣促為喘,肺虛而不足也。然哮症遇冷則發有二,有屬內外皆寒者,治宜溫肺以劫寒痰。若屬寒包熱者,治宜趁八九月未寒之時,先用大承氣湯下其痰熱,至冬寒無熱可包,哮自不發。

上氣喘息,脈滑手足溫者,生。脈澀四肢寒者,死。喘而上逆,脈數有熱,不得臥難治。身汗如油,汗出發潤,喘不休者,死。直視譫語而喘者,死。凡作於大病之後者,多危。上喘咳而下泄瀉者,死。

麥門冬湯

治火逆上氣,咽喉不利。

麥冬(七兩) 半夏(一兩) 人參(四兩) 甘草(二兩) 粳米(三合) 大棗(十二枚) 上六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溫服一升,日三夜一。

活人五味子湯

治喘促脈伏而數者。

五味子(二錢) 人參 麥冬 杏仁 桔紅(各二錢五分) 姜(三片) 紅棗(三枚) 水煎服。

又方

治寒包熱而喘,必用發散。

桔紅 半夏 枳殼(炒) 桔梗 黃芩(炒) 紫蘇 麻黃 杏仁 甘草 如天寒加桂枝,水煎服。

東垣人參平肺散

治心火刑脾,傳為肺痿,咳嗽喘嘔,痰涎壅盛,胸膈痞悶,咽嗌不利。

桑皮(一錢) 知母(七分) 炙甘草 地骨皮 人參(各五分) 茯苓 天冬(各四分) 青皮 陳皮(各三分) 五味子(三十粒) 如熱甚,加黃芩、紫蘇葉、半夏各五分。

痰哮方

青栝蔞(一個) 白礬(五錢) 為末,將栝蔞打碎,入明礬在內,置新瓦上,陰乾,冷調少許,嗽後嚥下即愈。

血沒散

治產後敗血衝心,胸滿上喘,命在須臾。

真血竭 沒藥(各等分) 為末,每服二錢,用童便好酒煎一大沸,溫調下。方產時進一服,上床良久再服,其惡露自循經下行,更不上衝,免生百病。

參蘇飲

產後血入於肺,面赤發喘,欲死者。

人參一兩,為末,蘇木二兩,水二碗,將蘇木煎至一碗,去渣,調人參末,隨時加減服,神效。

定肺湯

治上氣喘嗽。

紫菀 五味子 橘紅 甘草 紫蘇子 否仁 桑白皮 半夏 枳殼 生薑(五片) 紫蘇(五葉) 水煎。

定喘湯

治肺虛感寒,氣逆膈熱,而作哮喘。

白果(二十一枚,去殼,切碎,炒黃色) 麻黃 半夏(薑製) 款冬花(各三錢) 桑白皮(蜜炙) 蘇子(各二錢) 杏仁(去皮、尖) 黃芩(一錢五分) 甘草(一錢) 水三鍾,煎二鍾,分二服,不用姜,不拘時徐徐服。

括曰:諸病原來有藥方,惟愁哮喘最難當,麻黃桑合加蘇子,白果冬花效更良,甘草黃芩同半夏、水煎熱服不須姜,病人得此真仙藥,服後方知定喘湯。

此手太陰藥也。表寒宜散,麻黃、杏仁、桑皮、甘草,辛甘發散,瀉肺而解表;裡虛宜斂,款冬溫潤,白果收澀,定喘而清金,蘇子降肺氣,黃芩清肺熱,半夏燥濕痰,相助為理,以成散寒疏壅之功也。

方脈肺痿肺癰合參

夫人一身之氣,全關於肺,肺清則氣行,肺濁則氣壅,肺熱則津不得,而肌肉甲錯,多生肺癰。癰者,壅也。肺氣鬱熱,久壅而成也。蓋咳久傷肺,元氣漸虛,其人有寒熱往來,自汗濈濈,口中有濁唾涎沫,或咳嗽唾中有紅線膿血,或多唾涎沫而無膿,寸口脈數而虛澀,或虛洪者,名曰肺痿,熱在上焦故也。如口中辟辟燥咳,即胸中隱隱痛,咽燥喘渴,四肢微腫,先吐血而後吐膿,胸中甲錯,(甲錯,肌不滑澤也)。或偏熱烙手,喜一側於右睡,而不能左臥,左疼則喘急不安,其痰似膿血腥臭,以水驗之則沉而不浮,其脈數而有力者,名曰肺癰,因勞傷血氣,腠理開而受邪,寒搏於血,蘊結成癰,結熱不散,敗血為膿,咳傷肺葉而成,按其右脅必痛皆是也。若已破入風者,不治。吐膿如米粥者,難治。然痿為正氣虛,癰為邪氣實,其肺痿治法在乎養血養神養氣清金,而治肺癰在於補養氣血,而兼排膿也。然肺痿亦有寒者,必頭眩吐涎沫而不咳不渴而遺尿,此為肺中冷而心中有濕液也。古人用炙甘草、乾薑治之,以補虛勞也。古一婦人,二十餘歲,胸膺間一竅,口中所咳膿血,與竅相應而出,以人參、黃耆、當歸補氣血之劑,加退熱排膿等藥而愈。肺痿咳吐咽燥,欲飲水者,自愈。張口矩氣者,危。

皂莢丸

治肺癰欬逆上氣,時時唾濁,但坐不眠。

皂莢(刮去皮、弦,炙) 為末,蜜丸,以棗膏和湯,服三丸。

喻嘉言曰:火熱之毒結聚於肺,表之、里之、溫之,清之,曾不少應堅而不可攻者,令服此丸,庶幾無堅不入,竟成洗盪之功,不可以藥之微賤而少之也。本方加蛤粉等分,為末,名皂蛤丸,治婦人風邪客於乳房而成奶癰,每服二錢,酒下。此藥能導其汁,散其風邪,汗出而病自愈矣。

人參養肺湯

治痿症咳嗽有痰,午後熱並聲颯。

人參 阿膠珠 甘草(各一錢) 柴胡(四錢) 桑白皮(二錢) 茯苓 五味子 貝母 杏仁(炒) 桔梗(炒) 枳實(各一錢五分) 每服八錢,薑棗水煎,食後溫服。

肺癰方

用芥菜滷,煎一沸,入壇中封口,藏於地內,隔三年取起,患者飲一杯,神效。

紫菀散

治咳嗽,唾中有膿血虛勞症,肺痿肺癰。

人參 桔梗 茯苓(各一錢) 阿膠(炒) 甘草 紫菀(各五分) 知母 貝母(各一錢五分) 五味子(十五粒) 水煎服。

甘桔湯

治咽痛肺癰吐膿。

桔梗(炒,一兩) 甘草(五錢) 水煎空心服,吐盡膿為效。

一方

治肺癰久不斂口者,用合歡樹皮,即槿樹皮,一名夜合,同白斂二味煎服,最佳。

痰飲大小總論合參

人稟二氣以生,有清有濁,陽之清者,為元氣,陽之濁者,即為火,陰之清者,為津液,陰之濁者,即為痰,故痰者,乃血氣津液不清,熏蒸結聚而成。一有此生,便有此氣血津濃,有此氣血津液,便有此痰火,乃清濁邪正之氣,變化必然之理,但不可使清濁混淆,邪害正氣耳。《經》曰:太陰在泉,濕淫所勝,民病飲積:又曰:歲土太過,雨濕流行,甚則飲發。《內經》論痰皆因濕土為害。《內經》有飲字而無痰字,至仲景始立五飲之名,而痰飲居其一。然脾為生痰之源。夫飲入於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並行,何痰之有?惟脾虛不能致精於肺,下輸水道,則清者難升,濁者難降,留中滯鬲淤而成痰。故治痰先補脾,脾復健運之常而痰自化矣。雖然人但知痰之標在於脾,而不知痰之本更在腎。蓋痰者,水也。有腎虛不能制水,水泛為痰,是無火之痰,痰清而稀;陰虛火動,火結為痰,是有火之痰,痰稠而濁。稠者為痰,稀者為飲,水濕其本也,得火則結為痰,隨氣升降,在肺則咳,在胃則嘔,在頭則眩,在心則悸,在背則冷,在脅則脹,其變不可勝窮。析而言之,痰有五,飲亦有五,而治法因之以變,在脾經者名曰濕痰,脈緩面黃、肢體沉重,嗜臥不收,腹脹食滯,其痰滑而易出。在肺經者名曰燥痰,脈澀面白,氣上喘促,灑淅寒熱,悲愁不樂,其痰澀而難出。在肝經者,名曰風痰,脈弦面青,四肢滿悶,便溺秘澀,時有燥怒,其痰青而多泡。在心經者,名曰熱痰,脈洪面赤,煩熱心痛,口乾唇燥,時多喜笑,其痰堅而成塊。在腎經者,名曰寒痰,脈沉面黑,小便急痛,足寒而逆,心多恐怖,其痰有黑點而多稀。若其人索盛今瘦,水走腸間轆轆有聲,心下冷極,名曰痰飲,飲後水流在脅下,咳唾引痛,名曰懸飲,飲水流於四肢,當汗不汗,身體疼重,名曰溢飲。欬逆倚息,短氣不得臥,其形如腫,名曰支飲,膈滿嘔吐,喘欬寒熱,腰背痛,目淚出。其人振振惡寒,身瞤惕者,名曰伏飲更有一種,非痰非飲,時吐白沫,不甚稠枯,此氣虛不能約束津液,故涎沫自出,不可用利藥,宜六君子湯加益智仁以攝之。嗟乎!五痰五飲,證各不同,稍或不詳,妄投藥劑,非徒無益,而反害之。至如脾肺二家之痰,尤不可混,脾為濕土,喜溫燥而惡寒潤,故二術星夏為要藥,肺為燥金,喜涼潤而惡溫燥,故二母、二冬、地黃、桔梗為要藥,二者易治,鮮不危困,每見世俗惡半夏之燥,一見有痰,便以貝母代之。若是脾痰則胃氣易傷,飲食愈減矣。即使肺痰,亦毋過於涼潤,以傷中州,稍用脾藥,以生肺金,方為善治,蓋即肺中之濁痰,亦以脾中之濕為母,故治痰不理脾胃,非其治也。然天下無逆流之水,由乎風也。人身無倒上之痰,由乎氣也。故善痰治者,不治痰而治氣,氣順則一身之津液亦隨氣而順,更不治痰而補脾,脾得健運,而痰自化矣。

痰在人身,非血非氣,生於脾土,謂之津液,周流運用,血氣由之,如道路然,而不可無者,但濕盛過多,加以外感,固滯於中,或煽以相火上攻心臆,斯為患耳。凡有怪症、莫不由茲,故丹溪有十病九痰之論,但治其痰之所因,使津液各歸其經,而非痰矣。故曰痰者,津液之病名也。苟氣血清順,則津液流通,何痰之有?惟氣血濁則津液不清,熏蒸成聚,而變為痰,痰之本水也。原於腎,痰之動濕也。主於脾,古人用二陳湯為治痰通用者,所以實脾燥濕,治其標也。然以之而治濕痰、寒痰、痰飲、痰涎則是矣。若夫痰因火上,肺氣不清,咳嗽時作,及老痰,郁痰結成黏塊,凝滯喉間,吐咯難出,此等之痰,皆因火邪炎上,熏於上焦,肺氣被郁,故其津液之隨氣而升者,為火熏蒸,凝濁鬱結而成,歲月積久根深蒂固,故名老名郁,而其原則火邪也,病在上焦心肺之分,咽喉之間,非中焦脾胃濕痰,冷痰、痰飲、痰涎之比也,故湯藥難治,亦非半夏、茯苓、蒼朮、枳殼、南星等藥所能治也。惟在開其郁,降其火,清潤肺金而消化之,緩以圖治,庶可取效,故曰熱痰者,痰困火盛也。痰即有形之火,火即無形之痰,痰隨火而升降,火引痰而橫行,變生諸症,不可紀極,火借氣於五臟,痰借液於五味,氣有餘則為火,液有餘則為痰,氣能發火,火能役痰,故治痰者,必降其火,治火者,必順其氣也。

痰之為物,隨氣升降無處不到,或在臟腑,或在經絡,所以為病之多也。若夫寒痰、濕痰、熱痰則易治。至於風痰、燥痰、老痰則難治也。膠結多年,如樹之有蘿,屋之有塵,石之有苔,託附相安,驅導湧滌,徒傷他臟,此則閉拒不納耳。分而治焉,寒則溫之,濕則燥之,熱則清之,風則散之,燥則潤之,老則軟之,總而治焉,用人參、甘草以補脾;半夏、白朮以燥濕;陳皮、青皮以降氣;茯苓、澤瀉以滲水,是舉其綱也。如寒痰加以附子、薑桂;濕痰加以蒼朮、厚朴;食積痰加以麴櫱、山楂;熱痰加以芩、連、梔子;風痰加以南星、皂角;燥痰加以栝蔞、杏仁;郁痰加以枳殼、香附;老痰加以海石、芒硝,是張其目也。雖然,痰症又有挾虛者,不可不加以補藥而運之,則愈虛,而津液愈凝,即藥力而無正氣以助之。則獨力難行矣。故挾氣虛者,加以四君,血虛加以四物,脾虛治以六君,腎虛治以八味、六味,分其表裡上下,審其寒熱虛實,未有不中病情者。若徒以燥濕消痰為事,血液潛耗,胃脘乾枯,藥助病邪,展轉深涸,以無傷性命之輕症,受成隔噎不可救之沉疴矣。

津液受病化為痰飲,或吐咯上出,或凝滯胸膈,或留聚腸胃,或流注經絡四肢,遍身上下,無處不到,其為病也,為喘咳,噁心嘔吐,痞膈壅塞,關格異病,泄瀉眩暈,嘈雜怔忡,驚悸顛狂,寒熱癰腫,或胸間轆轆有聲,或背心一點洋冷,或四肢麻痹不仁,百病中多有兼痰者,然更有新久輕重之殊,新而輕者,形色清白稀薄,氣味亦淡,久而重者,黃濁稠黏,咳之難出漸成惡味,酸辣腥臊鹹苦,甚至帶血而出。然痰生於脾胃,故治宜實脾燥濕,但隨氣而升,故尤宜順氣,氣升屬火,故順氣在於降火,熱痰清之,濕痰煥之,風痰散之,郁痰開之,硬痰軟之,食積痰消之,在上者吐之,在中者下之,中氣虛者,更宜固中氣以運之。若徒加攻削則胃氣愈虛,而痰愈多。況人之病痰火者,十之八九。老人不宜速降其火,虛人不宜盡去其痰,攻之太甚則病轉劇而致危殆。

丹溪曰:凡人身上中下有塊者多是痰。然痰在皮裡膜外,則遍體遊行,腫而色白,滯而不痛,宜導達疏利。痰因火走則體多小塊,色紅痛甚,流走無定,宜解毒清火為主。痰膠固稠濁,及脈浮者,俱用吐法。眼胞及眼下如煙煤者痰也。氣虛不能攝涎,其痰不甚稠黏者,不可用利藥,宜六君子湯,加益智仁以攝之。中焦有痰則飲食雖少,胃氣亦賴所養,卒不便虛,故病有痰者,必淹延久而不思食,胃亦不虛,若攻之盡則虛矣。內傷中氣虛者,必用參朮,佐以薑汁以傳送陣下,痰在膈上,必用吐法,瀉亦不能去。風痰多見奇症,溫痰多見倦怠軟弱,熱痰挾風外症為多,痰在腸胃間可下而愈,在經絡中非吐不可,吐中便有發散之義,黃芩治熱痰,假其下火也。竹瀝滑痰,菲薑汁不能行經絡,五倍子能治老痰。凡用吐藥,宜升提其氣便吐也。如防風、山梔、川芎、桔梗、牙茶、生薑、齏汁之類,或用瓜蒂散,蒼朮治痰成窠囊,一邊行者極妙,痰挾瘀血則遂成窠囊。眩運嘈雜乃火動其痰,用二陳湯加山梔子、苓連之類。噫氣吞酸,此食鬱有熱,火氣上動,以黃芩為君,南星、半夏為臣,橘紅為使,熱多加青黛。痰在脅下,非白芥子不能達。痰在皮裡膜外,非薑汁、竹瀝不能通。白芥子亦能散皮裡膜外之痰氣,惟善用者,能收奇功也。痰在四肢,非竹瀝不開,痰結核在咽喉中,不能出入,用化痰藥,加咸潤軟堅之味,如栝蔞、杏仁、海石、桔梗、連翹,少佐朴硝薑汁蜜和丸噙服之。海粉即海石,熱痰能降,濕痰能燥,結痰能軟,頑痰能消,可入丸散,不可入煎藥。小胃丹治膈上痰熱,能損胃氣。凡治痰用利藥過多,致脾氣虛,則痰易生而多。天花粉大能降膈上熱痰,痰在膈間,使人顛狂,或健忘,或風痰,皆用竹瀝,亦能養血,與荊、瀝用,功治稍重,能食者,用此二味效速穩當。韭汁治血滯不行,中焦有飲,自然汁飲二三盞,必胸中煩燥不寧而後愈。

節齋論痰,而首揭痰之本於腎,可為發前人所未發,惜乎啟其端而未竟其說,其所制之方,皆治標之藥,而其中寒涼之品甚多,多致損胃,惟仲景先生云:虛氣有痰,用腎氣丸補而逐之。吳茭出又云:八味丸治痰之本也。此二公者,真開後學之蒙瞶,濟無窮之夭在,蓋痰者,病名也。原非人身之所有,非水泛為痰,則水沸為痰,但當分有火無火之異耳。腎虛不能制水,則水不歸源,逆流泛濫而為痰,是無火者也。故用八味丸以補腎火。(張)常用加牛膝、五味子更效。陰虛火動則水沸騰動於腎者,猶尤火之於海,龍興而水附,動於肝者,猶雷火之出於地,疾風暴雨,水隨波湧而為痰,是有火者也。故用六味丸以補水配火,(張)常用加牛膝、麥冬、五味子更妙,此不治痰之標,而治痰之本也。故善於治腎虛者,先以六味八味壯水之主,益火之原,復以四君子,或六君子,補脾以制水。於脾虛者,既投以補中,理中實脾,復以六味八味,制水以益母,使子母互相濟養,而治痰之道盡矣。

龐安常有言,有陰水不足,陰火上升,肺受火侮不得清肅下行,由是津液凝濁而生痰,不生血者,此當以潤劑,如門冬、地黃之屬滋其陰、使上逆之火得返其宅而息焉,則痰自清矣。投以二陳立見危殆,有腎虛不能納氣歸原,原出而不納則積,積而不散則痰生焉,八味丸主之。然蒙筌謂地黃泥膈生痰,為痰門禁藥,以薑汁炒之。嗟乎!若以薑汁炒之,則變為辛燥,地黃無用矣。蓋地黃正取其濡潤,能入腎經。若雜於脾胃藥中,則土惡濕,安得不泥膈生痰?八味六味丸中諸品,皆少陰經的藥,群隊相引,直入下焦,名曰水泛為痰之聖藥,空腹服之,壓以美膳,不留胃中,此仲景制方立法之妙。

(張)按:臟腑津液受病為痰,隨氣升降,理之常也。若在皮裡膜外,及四肢關節曲折之地,而臟腑之痰何能流注其所,此即本處津液,遇冷遇熱,即凝結成痰而為病,斷非別部之津液受病成痰,舍其本位而移於他部者,況氣本無形,故能無微不達,而液隨氣運,亦可籍氣周流。若至津液受病成痰,則變為有形而凝滯,焉能隨氣流通於至微至密之所耶?

六味地黃湯、八味地黃湯

並見癆瘵門。

六君子湯

治氣虛脾弱,食少痰多。

人參 白朮(土炒) 茯苓(各一錢) 半夏 橘紅(各一錢五分) 甘草(炙,五分) 姜水煎服。

控涎丹(一名妙應丸)

治有餘痰飲。

甘遂(去心) 紫大戟(去皮) 白芥子(各等分) 為末,糊丸,桐子大,臨臥淡薑湯下七丸至十丸。加硃砂二錢,全蠍三錢,治驚痰極效。

治酒痰方

青黛 括蔞 為末 姜蜜丸,噙化救肺。

一方

治痰嗽。

貝母 南星(各一兩) 滑石 黃芩(酒洗,一兩五錢) 白芥子(五錢) 風化硝(二錢五分,取其輕浮速降) 為末,湯泡蒸餅,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白湯下。

小胃丹

芫花(好醋浸一宿,瓦器炒令黑) 大戟(長流水煮一時,再水洗,曬乾) 甘遂(長流水浸半日,再水洗,曬乾,各五錢) 黃柏(一兩,焙) 大黃(濕紙裹煨,勿焦,切,焙乾,再酒洗,炒熟,焙乾,一兩五錢)

為末,糊丸麻子大,每服二三十丸,臨臥津液吞之,或白湯一口送下,取其膈上之濕痰熱積,以意消息之,欲利則空心服。

二陳湯

見傷風門。

茯苓丸

治中浣停痰,臂痛難舉,手足不得轉者。

半夏(四兩) 茯苓(二兩) 枳殼(一兩) 風化硝(五錢) 為末,神麯、薑汁糊丸,桐子大,每服三十丸,薑湯下。

隱君礞石滾痰丸

治實熱老痰,非此不化,功效若神。

大黃(酒略蒸) 黃芩(各八兩) 青礞石(消煅,一兩) 沉香(五錢) 為細末,水丸,川椒大,量人強弱多少用之白湯下。

痰不自動,因氣而動,氣不自升,因火而升,積之既久,依附腸胃,回簿曲折之處,以為棲泊之窠臼,謂之老痰變現之症,莫可名狀,非尋常藥物可能療也。故用大黃為君,以開下行之路;黃芩為臣,以抑上僭之火;礞石剽悍之性,遊行腸胃,踵其回薄曲折之處,蕩而滌之,故以為佐;奔馳於上午下焦,開飛門、魄門之竅者,沉香之力也,故以為使。然必服之得法則效如響應,用水一口,送過咽即便仰臥,令藥在咽隔間徐徐而下,半日不可飲水,不可起身,行坐言語,直待藥氣除逐上焦痰滯,然後動作大抵服罷,喉間稠黏壅塞不利者,乃痰氣泛上藥力相攻,故也。少頃藥力既勝自然寧貼。若欲速為利下者,再飲白湯催之。

《內經》半夏湯

治痰盛夜不得寐。

秫米(一升,即小米之糯者) 半夏(五合)

用千里水八升,揚之萬遍,取清五升,入前藥煮一升半,每服一杯,日進三服,以知為度。病新發者,覆杯即臥,汗出則已,久者,三服而已。

歧伯曰:衛氣行於陽,陽氣滿不得入於陰,陰氣虛故目不得瞑,陽者,動也,闢也。陰者,靜也,合也。故行於陽則動而醒,行於陰則靜而臥,陽光亢上,則氣有餘而膈有痰。《經》曰:合夜至雞鳴,天之陰,陰中之陰也。氣行於陰而陰不足,則陽愈狂而陰愈格,靜反為動,合反為闢,神氣散而不守,故目不得瞑。秫米甘平益陰氣而利大腸;半夏辛溫通痰竅而泄小便,二便俱通,氣可立降,陽不乘陰臥可立至,經曰:陽強不能密,陰氣乃絕,陰平陽秘,精神乃至,此之謂也。

一方

解鬱清火消痰。

天冬(去心) 黃芩(酒炒) 海粉(另研) 栝蔞(另研) 橘紅(各一兩) 桔梗,香附子(捶碎鹽水浸,炒) 連翹(各五錢) 青黛(另研,二錢) 芒硝(另研,三錢) 為末,煉蜜入薑汁少許,和丸,龍眼大。或噙化一丸;或嚼爛清湯細嚥之;或為細丸,淡鹽湯送下五六十丸。

本門諸方內有未備者,悉於咳嗽、喘哮、顛狂,凡屬痰病諸門參看。

論怪病多屬痰

人身之病,匹百有四,載之《素問》,《靈樞》者已詳八九,外不過風寒暑濕燥火六氣之淫,內不過喜怒憂思驚恐悲七情之傷,變見於臟腑經絡皮毛之間而為病,安有所謂怪也?即有云怪病者,如人廟登家,飛屍鬼擊客忤,亦由人之本氣不足,邪乘虛襲,見為譫妄邪祟,若有神靈所憑,故《靈樞》有青黃赤白黑屍鬼之症,何一非五臟素虛而為之形也?庸工不曉病機,一遇不識二症,輒云怪病多屬痰,況痰非人身之所素有,及津液既病而成痰,則亦隨所在經絡而見症,豈可藉此一語,藉以為口實耶!

兒科盜汗自汗

汗者,心之液,而血之異名,古云小兒盜汗不須治者,以其神氣未全,血脈流溢,易於滲泄,言其未甚者耳。若汗久不己,則氣血虧損,何以為長養之用耶!蓋陽主氣,氣為衛,陰主血,血為榮,人之一身,負陰抱陽,平則寧,偏則病,故陰虛,陽必走而發熱,汗出如水,熱而湧,陽虛陰必乘,故發厥汗出,如水冷而流,其自汗者,謂不因發散,不因勞動,或昏或睡,自然而出,宜速為治,久則亡陽,亡陽則氣怯氣怯則脈虛,脈虛則神散,神散則不能主持,而為驚為搐。然又不可強止,止則閉遏陽氣,而作熱煩燥矣,盜汗者,睡熟則出,醒則復收,意同盜賊之義也。有因血氣未固,膚腠未密,過加溫暖,熏蒸生熱,熱搏於心也,為邪勝,而律液不能內藏者,有傷冷傷熱冷熱交爭,陰陽不順,津液泄越者,有心虛驚恐,神氣不能收攝精華者,有餐冷物過度,致傷脾土,土虛不能制其水液者,大法養心育脾,滋陰降火為要。蓋本元充實者,睡則神氣斂納於內,本元不足者,睡則神氣浮越於外,汗亦因之流溢,醒則惕然氣聚,汗亦因之收藏,總由陰不平,陽不秘耳。有頭汗者,是邪傳諸陽,津液上奏也,手足汗者,胃主四肢,陽明濕熱也。更有脾虛自汗,亦多出額上,汗黏人手,尤宜速救胃氣,否則亦令陽亡。又有因汗後病後,重亡津液,陽氣偏盛,水不用火,是以臟腑積熱,熏灼肌體,消燥骨髓,變成骨蒸日晚發熱,肌削頰赤,肌干黃瘦,夜有盜汗,五心煩熱,四肢倦困,飲食減少,成為疳勞者,然人賴衛氣固其表,所以肌肉溫,皮膚充腠理肥,若衛氣一虛則肌肉不溫,皮膚不充,腠理不肥,津液無拘,為之妄泄,氣不衛則六脈不充血不榮,則神不備,治之者,若不調補氣血,而用閉遏強止之方,則里病未除,更增留熱肌表之患矣。然有汗之而無汗者,是津液內竭,或寒中榮深,而腠里閉也。汗之而大汗不止者,因元陽本虛,受邪亦輕,治者誤汗之過也。

團參湯

治小兒虛汗、盜汗。然心血液盛,亦發為汗,故宜收斂心氣。

人參 當歸(炒,各二錢) 共銼散,用雄豬心一個,切三片,每服二錢,猜心一片,井水同煎,食遠服。一方加黃耆,二錢蜜炙。

牡蠣散

治小兒自汗。

牡蠣(煅) 黃耆(蜜炙) 生地黃 入浮麥、麻黃根同煎,食前服。

止汗散

人參 白朮 茯苓 黃耆(蜜炙) 當歸 甘草(炙,各一錢) 用生薑一片,入麥麩同煎,食前服。

撲汗方

牡蠣 麻黃根(各一兩) 赤石脂 糯米粉 煅龍骨各五錢) 為輕細末,綿包藥,撲於身上。

方脈自汗盜汗合參

自汗屬氣虛,陽虛血虛濕痰,宜人參黃耆,少佐桂枝,陽虛製附子亦可少用,火氣上蒸胃中之濕,亦能作汗,涼膈散主之。自汗盜汗,並忌生薑,以其開腠理也。盜汗屬血虛陰虛,小兒不須治,當歸大黃湯甚效,但藥性寒而人虛者,兼用黃耆、甘草補氣之味,麻黃根治盜汗甚捷,蓋其性能行周身之表,引諸藥至衛分而固腠理也。盜汗發熱,因陰虛者四物加黃柏,兼氣虛加參耆白朮。盜汗者表裡汗出,非任自汗而自出也,多因心虛所致,宜斂心氣益腎水,使陰陽調和,水之升降,其汗自止。《經》曰:陽氣有餘,為身熱無汗,陰氣有餘,為多汗身寒。飲食飽甚,汗出於胃;驚而奪精,汗出於心;持重遠行,汗出於腎;驚惶恐懼,汗出於肝;搖體勞苦,汗出於脾。然肥人多自汗,以其多氣虛也。瘦人多盜汗,以其多陰虛有火也。但臟腑盡有津液,一經勞倦所傷,皆足以致汗出,然血之與汗,異名同類,故奪血者無汗,奪汗者無血。

五臟六腑表裡之陽,皆心主之,以行其變化,隨時升降,所在之處而生津;亦隨其火擾,所在之處泄而為汗,是汗盡由心出也。醒而出汗曰自汗,屬陽虛。睡而出汗曰盜汗,屬陰虛。汗者心之陽,寢者腎之陰,一則陽虛不能固表,一則陰虛不能閉臟也。有胃腑旁達於外為手足汗者,有胃熱熏蒸頭顱自汗而屬實者,故外感初症多自汗。海藏曰:與寒脈散三黃丸,三日病已,蓋腎主五液,化為五濕,腎水上行,乘心之虛,心火上炎而入肺,欺其不勝皮毛以是而開,為汗出也。先以涼膈散瀉胸中相火,次以三黃丸瀉心火以助陰,則腎水退舍而還本臟,玄府固閉而汗自己矣。此可以證初起實熱為汗之一見,然非概可以有餘之法治不足也。

《經》曰:心之液為汗。東垣曰:坤土主濕,在人為脾胃,夫人之汗,猶天地之陰氣,為霧為雨也。《內經》獨主於心,東垣又指脾胃而言,蓋心屬火主熱,脾胃為土主濕,濕熱相搏,為汗明矣。如天氣下降,地濕上升,乃成霖雨。又如甑中燒酒,非湯火熏淘,則不能成涓滴也。然人身清陽之氣上行達表,實腠理而固皮毛,謂之衛氣,衛氣象天,天包地外,一氣統攝,猶衛氣包護一身。《經》云,陽密乃固,陽密者即腠理密也。此氣主於肺,而本於胃,故胃充則衛實。自汗、盜汗之症,為病雖一,其源不同。自汗者乃陽虛氣虛有濕,蓋陽氣虛則不能衛護肌表,故醒時津律然而汗出。盜汗者,乃陰虛血虛有火也,陰血虛,則不能榮養於中,故睡里湊湊然而汗出也,腎多主之,以其閉藏之令失守也。然自汗陽虛,古今之定論,但真陰衰弱,亦令自汗,蓋陰虛則火動乘於陰位,陰精被火煎熬而出,猶干竹而以火燃之,亦有油也,不可概用參朮黃耆與桂枝斂之,但補其陰,則火自潛伏而汗自止矣。當兼以脈候辨之。

方書多言血與汗異名而同類,丹溪因之,遂有在內為血,在外為汗之論,似乎血即是汗,汗即是血矣。奚知血與汗之由來,有不可以同類並言者,《經》云:心主血,血生於心;又云:腎主五液,人心為汗;又云:汗者,心之液,此言汗為心之液,而非曰心之血。血生於心,統於脾,藏於肝,其源則自水穀之精氣,受於中焦,變化取汁,和調於五臟,灑陳於六腑,以奉生身者也。若夫汗則為人身之津液,因腠理疏豁,皮毛不能外護,暑濕熱之邪干之,則津液而為汗,是汗乃身之陽氣所化,故《經》曰:陽加於陰謂之汗,此可以氣言,而不可以血類也。且夏天毫竅不密,湯水入胃,汗即流溢,津液外耗,小便短少,冬天腠里閉密,汗不外溢,小便頻多,此更可見汗屬津液,而非可血類也更明矣。況人之一身有涕、淚、涎睡、便溺,皆屬一水之化,而發於九竅之中。故鼻之所出曰涕,目之所出曰淚、口之所出曰唾、曰涎,二陰之所出曰便溺,而皮膚之所泄則曰汗,汗若可以血類之,則涕淚涎唾便溺,亦可以血言之矣。但心為君主,汗為心液,汗多之害,與亡血之害不甚遠耳,非若便溺之無大關害也。

夫自汗屬陽虛有濕,盜汗屬陰虛有火,古哲之定論,然《經》曰:陽者衛外而為固也,但火與元氣勢不兩立,故火盛則陽衰,陽衰則衛虛,其所虛之衛行陰,當瞑目之時,正氣無力,以固其表,故腠理開,津液泄而為汗,迨寤則目張,其行陰之氣復還於表而汗止矣。謂之盜汗,《經》名寢汗也。自汗盜汗,雖分陰虛陽虛,然悉屬於衛,且衛氣者,實由穀氣之所由化,肺臟之所分布,即天真之陽,必得是而後充大,無是則衰微,變症百出,豈止汗乎。

汗由血化,血自氣生,在內為血,在外為汗,然汗者心之液也,而腎又主五液,故汗證未有不由心腎虛而得者。心陽虛不能衛外而為固,則外傷而自汗,不分寤寐,不因勞動,而自能出也,腎陰衰,不能內營而退藏,則內傷而盜汗,睡則汗出,醒則倏收。《經》曰:津脫者,腠里開,汗大泄也。然二者之汗,各有冷熱之分,因寒氣乘陽氣而發者,所出之汗必冷,因熱氣乘陰虛而發者,所出之汗必熱,雖然,亦有熱火過極,亢則害承乃制,反兼勝已之化,而為冷者有之,此又不可不察也。較而論之,則自汗為甚,蓋盜汗真元猶未盡虛,自汗則真元耗散,腠里皆開,肺失統氣之權,不能固表,故毫竅疏豁,任其潰泄,勢必陽亡陰竭而後己,故自汗陽虛,治當補氣,以衛外,盜汗陰虛,治當滋陰以榮內,一以溫熱補益,一以清涼滋補,總不外收斂固密為主。至若肺虛未固其皮毛,脾虛者收其中氣,心虛者益其血脈,肝虛者禁其疏泄,腎虛者。助其封藏,更當觀五臟,宜溫宜補,或潤或燥,不得膠乎一定也。

仲景曰:汗多則亡陽,陽去則陰勝也,重虛其表,陽虛極矣。甚為寒中,有服止汗固表藥不應,愈斂愈出,止當理心血,蓋汗乃心之液,心無所養,不能攝血,故溢而為汗也,宜大補黃耆湯,加酸棗仁也。有微熱者加石斛。凡治自汗,既用人參、黃耆,當必少佐桂枝、防風,以助其達表之力。陽虛甚者,更必少加附子,以翼參耆之助。內傷虛損,總用補中益氣湯,少加麻黃根製附子為佐助,但升柴須少用,而必蜜炙以抑其升發暴悍之性,又欲其引參耆至表,復不可缺。食滯中宮,熱氣聚胃而上炎,則頭汗出,然在病後產後,悉屬陽虛,誤治必死。當心汗出,名心汗,乃思慮傷脾,以生脈散或補心丹治之。至陰之處,或兩腿挾中,行走勞動,汗出腥穢,此下焦濕熱不行也,以滲濕熱為主。遇飲食湯飯,鼻上多汗,此肺虛乘熱也,宜益肺涼血。兩脅之下動輒有汗,此肝虛乘熱也,宜補肝養血。飲食汗出如洗,日久心虛液耗,令人消渴偏風,宜及早治之。脾經濕熱,淫於四肢,使手足心常有汗,宜抑陽流濕。平人半身出汗,夏月半身有汗,此皆氣血不足所致,夭之兆也。凡衄血吐血,頭額汗多,而身上無汗,為陽亡陰竭,及汗出不至足者死。汗出發潤,如油之黏,如珠之綴,及淋漓如雨,揩拭不逮者,即三陽絕汗也,不治。脈不為汗衰者,死。額汗如雨,喘促弄色,四肢厥冷,湯藥俱嘔者,死。大如貫珠,轉出不流者,六陽氣絕也死。

玉屏風散

治自汗不止,氣衰表弱,易感風。

黃耆(炙) 白朮(炒,各二兩) 防風(一兩。)

黃耆補氣專固肌表,故以為君;白朮益脾,脾主肌肉,故以為臣;防風去風,為風藥卒徒而黃耆畏之,故以為使。以其益衛固表,故曰玉屏風。黃耆得防風而功益大,取其相畏而相使也。卒中偏枯之症,未有不因真氣不周而病者,故黃耆為必用之君藥,防風為必用之臣藥,黃耆助真氣者也。防風載黃耆助真氣以周於身者也,且有治風之功焉,許胤宗治王太后中風口噤,煎二藥熏之而愈,況服之乎?

調中益氣湯

治勞傷元氣,肢體倦怠,脾肺虛弱,自汗盜汗,內熱作渴等症。

黃耆(一錢) 人參 甘草(炙) 當歸 白朮(各五分) 白芍藥 柴胡 升麻(各三分) 陳皮(二分) 五味子(十五粒) 水煎溫服。

此方即補中益氣加白芍、五味而已。補中益氣,純用甘溫,但行春升之令,此加酸斂兼持秋肅之權,氣虛多散,汗而不收,如夏氣之蒸溽也。金商一奏而炎歊如失矣。蓋有升有降,能發能收,則天地交通菀藁生遂,此東垣先生別行一路,以廣補中之妙者乎!

大補黃耆湯

治自汗虛弱。

黃耆(蜜炙) 防風 川芎 山茱萸 當歸 白朮(炒) 肉桂 甘草(炙) 五味子 人參(各一兩) 白茯苓(一兩五錢) 熟苄(二兩) 肉蓯蓉(一兩) 每服五錢,棗水煎溫服。

耆附湯

治氣虛陽弱,虛汗不止,肢體倦怠。

黃耆(蜜炙) 附子(泡去皮、臍) 等分,每服四錢,水煎臨臥服。

參附湯

人參(三錢) 製附子(一錢) 水煎服。

黃耆建中湯

治氣血虛而自汗。

黃耆 肉桂(各一錢五分) 白芍藥(三錢) 甘草(一錢) 煨姜(五片) 棗二枚,水煎一鍾,入稠餳一大匙,再煎一沸服。

當歸六黃湯

治盜汗發熱,火實陰虛之聖藥。

黃耆 當歸 生地黃 熟地黃 黃芩 黃連 黃柏 水煎服。

盜汗者,乘人之睡而出,有如盜也。陰虛而睡,則衛外之陽乘虛陷入陰中,表液失其固衛,故濈濈然汗出。寤則陽氣用事,衛氣復出於表,汗即止矣。當歸地黃滋陰之藥也,芩連、黃柏降火之藥也,盜汗之餘,腠理不固,故以黃耆補表,但既曰陰虛,則元氣有降而無升?肅殺之氣方深而復用肅殺之劑,毋乃犯虛虛之戒乎?惟火高氣強者,不得已而暫用之,不然寒涼損胃,禍更深耳。

(張)見陰虛不足,蒸蒸內熱,津液妄泄為汗者,此方用之。

熟地(七八錢) 丹皮(一錢五分) 山茱(二錢) 茯苓(一錢五分) 山藥(二錢四分) 澤瀉(鹽水炒,一錢) 麥冬(二錢) 五味子(八分) 地骨皮(一錢) 生白芍(一錢二分) 加燈心蓮子水煎,食前溫服。虛極者,沖參湯服。

(張)見陽虛不能斂汗者,此方主之。

人參(二三錢) 炙黃耆(一錢) 炒黃白朮(三四錢) 五味子(八分) 水煎食前服。虛極者加熟附子八分,炙甘草六分。

(張)見心氣不足,脾氣亦虛,津液妄泄為汗者,以歸脾湯去木香加五味主之。以上三法,皆求本之治,不止汗而汗自止,所謂不治之治也。

丹溪用二桑葉,焙乾,為末,空心米飲調服,是止盜汗。

團參湯

方見前。

一方

治當心汗出,用人參當歸各二兩,獖豬心一個,帶血剖開,人參歸縫好,煮熟去藥食之。

盜汗良方

麻黃根,牡蠣(煅為粉),各二兩,黃耆(蜜炙),人參各二兩、煅龍骨(打碎),地骨皮各四兩,大棗七個,水六鍾,煎二鍾半,分六服,一日飲盡。

獨勝散

或治盜汗。用五偌子末,加枯礬津調,填滿臍中,以絹縛定最效。

消渴大小總論合參

三消病者,消渴消中消腎是也。上消主肺,中消主胃,下消主腎,故曰消渴,燥干也。燥金又受熱化而燥澀也。鬱而成燥者,由風能除濕,熱能耗液也。消中者,胃中蓄熱,善食而瘦,燥熱鬱甚、消渴多飲,小便多出,此因狂陽心火,燥其三焦,而水液不能宣行,周身不得潤澤,故瘦悴黃黑,雖消渴多飲,而水液不能浸潤於腸胃之外,惟下注而為小便多出,俗未明此,妄為下焦虛冷,誤人多矣。消腎者,燥熱消渴,瘦弱面黑,小便濁淋,有脂液如膏者是也,此三者之論,與大人所犯俱同,至於小兒,則更有大渴、熱渴、疳渴三症,大渴者起於吐瀉之後,蓋脾胃一傷,津液虛耗,則生邪熱,愈致精華內涸,唇乾舌燥而大渴也。熱渴者,起於血氣盛實,此是臟腑之燥熱也。又有因胃觸暑毒,因熱臟燥,津液不生,唇裂口乾,而為熱渴者,疳渴者,好餐肥膩,恣食甘酸,骨蒸盜汗,黃瘦腹脹,口臭唇乾而成疳渴,飲水最多,小便無度,然病久則發癰疽,或變腫病,蓋消渴日久,小便無度,則精氣不能外輸,而津液愈竭,津液竭則經絡澀,經絡澀,則榮衛不行,血氣凝滯,故成疳也。兼脾土虛,則腎水盛,腎水盛則反來剋土,土虛不能滲濕而生熱,濕熱相搏,不能傳化,故發於皮膚,遍身水腫脹滿也又曰:渴而飲不止,小便澀者,則成癖,治之之法,或補脾以生津,是補肺之母,滋腎以壯水,是顧肺之子,治燥金之至理也。若至目胞黑腫,皮下浮青,氣促如鋸,喉出煙焰,目白黃沉,唇腫白爛,肚腹膨脹而喘急,身腫滿而浮紫黑斑者,併為凶候也。凡渴家不可發汗,雖有外邪,當從輕治,以津液之源竭也。

渴而多飲為上消,肺熱也。多食善飢為中消,胃熱也。渴而小便數,膏濁不禁為下消,腎熱也。皆火盛而水衰也。經曰:心移熱於肺,傳為膈消。又曰:二陽結,謂之消,(二陽者,陽明也)。手陽明大腸主津,病消則目黃口乾,是津不足也。足陽明胃主血,熱則消穀善飢,是血中伏火,血不足也。未傳能食者,必發腦疽癰瘡,不能食者,必傳中滿鼓脹,皆不治之症也。

凡血症皆不飲水,惟氣症則飲水,氣分渴者喜飲冷水,宜寒涼滲劑,以清其熱,血分渴者,喜飲熱水,宜甘溫酸劑,以滋其陰,上輕中重下危,如上中平,則不傳下矣。故腎消者,乃上消之傳變,肺胃之熱入腎,消爍腎脂,飲一溲二,溲如膏油,令腎枯燥,蓋肺主氣,肺無病則氣能管束津液精微,使之上潮咽噎,榮養筋骨血脈,其餘者為溲,肺病則津液無氣管攝,而精微亦隨溲下如膏油也。河間分論渴為上焦,豈中下二消,無渴可言耶!,但明下消小便濁而有脂液,治宜養陰,以分其清濁耳,腎消小便甜者為重,水生於甘,而死於咸,小便本咸而反甘,是生氣泄,脾氣下陷入腎中,為土剋水也。

上消者,舌上赤裂,大渴引飲,《逆調論》云:心移熱於肺,傳為膈消者是也。以白虎湯加人參治之,中消者,善食而瘦,自汗,大便硬,小便數。叔和云:口乾饒飲水,多食亦飢,虛癉成消中者是也,以調胃承氣湯治之。下消者,煩燥引飲,耳輪焦乾,小便如膏,叔和云:焦煩水易虧,此腎消也,六味丸治之。古人治三消之法如此,然人之水火得其平,氣血得其養,何消之有?其間攝養失宜,水火偏勝,津液枯槁,以致龍雷之火上炎,熬煎既久,腸胃脂消,五臟乾燥,令人四肢瘦削精神倦怠,故治消之法,無分上下中,先治腎為急,惟六味八味,及加減八昧丸,隨症而服,降其心火,滋其腎水,則渴自止,否則燔灼臟腑,四臟皆消,心火自焚而死矣。白虎、承氣,皆非所治也。婁全善云:肺病本於腎虛,腎虛則心寡於畏,妄行凌肺故肺病消,仲景治渴而小便反多,用八味丸補腎救肺,後人因名腎消也。故渴者津液枯涸,乾燥所使也。乾燥者,真陰虧極,虛熱所致也,是以渴症下消者,名曰強中,腎水虧,心火亢也。

《經》曰:大腸移熱於胃,善食而瘦,謂之食㑊。東垣曰:善食而瘦者,胃中火伏則能食,脾虛則肌肉削矣。

《總錄》謂:不能食而渴者,未傳中滿,能食而渴者,必發腦疽背癰,蓋不能食者,脾之病,脾主澆灌四旁,與胃行其津液者也。脾胃既虛,則不能敷布其津液,故渴,其間縱有能食者,亦是胃虛引谷自救,若概用寒涼瀉火之藥,如白虎承氣之類,則內熱未除,中寒復生,能不未傳鼓脹耶?惟七味白朮散,人參生脈散之類,恣意多飲,復以八味地黃丸,滋其化源,才是治法,及能食而渴發疽者,乃肥貴人膏粱之疾也。數食甘美而肥多,故其上氣轉溢而為消渴,不可服膏粱芳草石藥,其氣剽悍,能助燥熱。《經》曰:治之以蘭,消陳積也,亦不用寒涼,其發癰疽者,何也?《經》曰:膏粱之變,饒生大療,此之謂也。其腎消而亦有腦疽背癰者,蓋腎主骨,腦者髓之海,背者太陽經寒水所過之地。水涸海竭,陰火上炎,安得不發而為癰疽也。其瘡甚而不潰,或赤水者是,甚則或黑或紫,火極似水之象,乃腎水己竭不治。苦峻補其陰,能食便調神安,無別惡症,或可救也。

消渴本乎熱也,而熱有內外虛實之分,若傳經之熱,液耗而渴,氣分受病,當與寒涼淡滲之劑,速清其熱,熱去而陰生矣,若胃虛亡液,陰虛而渴者,血受病也,當與甘溫酸辛之劑,滋益其陰,陰生而燥除矣。

或曰:人有服地黃湯,而渴仍不止者何也?曰,此方土不能廢其繩墨而更其道也。蓋心肺位近,宜制小其服,腎肝位遠,宜制大其服,加高位中消,可以前丸緩而治之,若下消已極,大渴大燥,須加減八味丸料一斤,內肉桂一兩,水煎六七碗,恣意冰冷飲之,熟睡而渴病如失矣。處方之制,存乎人之通變耳。

或問曰:下消無水,用六味地黃丸,可以滋少陰之腎水矣,又加附子肉桂者何?蓋因命門火衰,不能蒸腐水穀,水穀之氣,不能熏蒸,上潤乎肺,如釜底無薪鍋蓋乾燥,故渴,肺亦無所稟受,不能四布水精,並行五經而為津液矣。其所飲之水,未經火化,直入膀胱,正謂飲一升,溺一升,飲一斗,溺一斗,試嘗其味,甘而不鹼可知矣,故用附子肉桂之辛熱,壯其少火,灶底加薪,枯籠蒸溽,槁禾得雨,生意維新,惟明者知之。昔漢武帝病渴,張仲景為處此方,治下消之症,飲水一斗,小便亦一斗,用此以折其水,使不順趨,夫腎水下趨則消,腎水不上騰則渴,舍此安能治哉?至聖玄秘,誠良方也。瘡疽痊後,乃將痊,口渴甚者,舌黃堅硬者,及未患先渴,或心煩燥渴,小便頻數,或白濁陰痿,飲食少思,肌膚瘦消,及腿腫腳瘦,口齒生瘡,服之無不效也,成無已曰:桂猶圭也,引導陽氣,若執以使。

上消者謂心移熱於肺,中消者謂內虛胃熱,皆認火熱為害,故或以白虎或以承氣,卒致不救。總之,是下焦命門火不歸源,遊於肺則為上消,遊於胃即為中消,以八味腎氣丸引火歸源。使火在釜底水火既濟,氣上熏蒸,肺受濕氣而渴疾愈矣。有一等渴欲引飲,但飲水不過一二口即厭。少頃復渴,飲亦不過如此,但不若胃渴蓄飲水無厭也,此是中氣虛寒,寒水泛上,逼其浮游之火於咽喉口舌之間,故上焦一段,欲得水救,若到中焦,以水見水,正其所惡也,治法如面紅煩燥者,理中湯送八味丸。又有一等渴欲飲水,但飲下少頃即吐出,吐出少頃復求飲,藥食毫不能下,此是陰盛格陽,腎經傷寒之證,仲景以白通湯加人尿膽汁,熱藥冷探之法,一服即愈,女人多有此症。東垣又曰:手陽明大腸,手太陰小腸,皆屬足陽明胃,大腸主津小腸主液,大腸小腸受胃之陽氣,乃能行津液於上焦,溉灌皮毛,充實腠理,若飲食不節,胃氣不充,大腸小腸,無所稟氣,故津液涸竭焉。

夫君相二火得其平,則烹煉飲食,糟粕去焉,不得其平,則燔炙臟腑,津液耗焉。蓋心火甚於上。為隔膜之消,甚於中,為腸胃之消,甚於下,為膏液之消,甚於外。為肌肉之消,上甚不已,則消及於肺,中甚不已,則消及於脾,下甚不已,則消及於腎,外甚不已,則甚及於筋骨,四臟皆消盡,則心自焚而死矣。故治消渴不減滋味,不戒嗜欲,不節喜怒,則病難己。丹溪曰。消渴宜飲繅絲湯。能引清氣上朝於口。蓋蠶與馬同屬午也。心也。作繭退藏之義。能抑心火而止渴也。渴家誤作火治。涼藥亂投。夭人生命,必多服生脈散為佳。

《經》既云:飲一溲二,死不治。何仲景復用腎氣丸以治飲一斗溲一斗之證?蓋病尚淺,猶或可治,若瘦而過於飲,亦無及矣,方內須以五味易桂附,從四時及脈理增減可也。此症多因酒色過度,施泄過多,以致水火不交,腎水下泄,故不宜用涼心冷劑也,久而小便不臭,反作甜氣,則生氣泄矣,有浮脂溺面,此精不禁,真元竭矣,不治。

五臟六腑四肢,皆稟氣於脾胃,行其津液,以濡潤養之,夫消渴之病,本濕寒之陰氣極衰,燥熱之陽氣太盛故也,治當補腎水陰氣之虛,而瀉心火陽熱之實,除腸胃燥熱之甚,濟身中精液之衰,使道路散而不結,津液生而不枯,氣血和而不澀,則病自己。況消渴者,因飲食服餌之失宜,腸胃乾涸,而氣不宣平,或精神過違其度而耗亂之,或因大病陰氣損而血液衰,虛陽剽悍而燥熱鬱甚之所成也。若飲水多而小便,名曰消渴;若飲食多而不甚渴,小便數而消瘦者,名曰消中:若渴而飲水不絕,腿消瘦而小便有脂液者,名曰腎消。一皆燥熱太甚,三焦腸胃之腠里,指鬱結滯緻密,縱復多飲於中,終不能浸潤於外,榮養百骸,故渴不止,小便多出或溲數也。時珍曰:舌下有四竅,兩竅通心氣,兩竅過腎液,心氣流於舌下為神水,腎液流入舌下為靈液,道家謂之金漿玉醴,溢為醴泉,聚為華池,散為津液,降為甘露,所以灌溉臟腑,潤澤肢體,是以修養家咽津納氣,謂之清水灌靈根,人能終日不唾。則精氣常留,顏色不槁。若久唾則損精氣成肺病,皮膚枯涸,故曰遠唾不如近唾,近唾不如不唾。人若有病,則心腎不交,腎水不上,故津液干而真氣耗矣。《難經》曰:腎主五液,入肝為淚,入肺為涕,入脾為涎,入心為汗,自入為唾也。

消渴養肺降火生血為主。三消皆禁用半夏。消渴若泄瀉者,用白朮、白芍藥之類。內傷病後燥渴不解者,此餘熱在肺經也,用參芩甘草少許,生薑汁調冷服。天花粉,消渴屬熱者之神藥也。小兒唇紅如丹,即發渴候,紅甚焦黑則危。

《夷堅志》消渴殺蟲方,治消渴有蟲耗其精液而成者,用苦楝根取新白皮一握,切焙入麝香少許,煎,空心服,雖困頓不妨,取下蟲三四條,類蛔而色紅,其渴乃止,蓋飲醇食炙,積成胃熱,濕熱生蟲,理固有之。

人參石膏湯

治膈消上焦燥渴。

人參(五錢) 石膏(一兩二錢) 甘草(四錢) 知母(七錢) 東垣加黃芩、杏仁,每服一兩,水二盞,粳米一撮,煎服。

玉泉丸

治煩渴口乾。

麥門冬(去心) 人參 茯苓 黃耆(半生半蜜炙) 烏梅(焙) 甘草(各二兩) 栝蔞根 乾葛(各一兩五錢) 為末,蜜丸,彈子大,每服一丸,溫水嚼下。

黃連豬肚丸

治中消。

黃連 粱米 栝蔞根 茯神(各四兩) 知母 麥門冬(去心,各二兩) 為末,用大豬肚一個,洗淨入藥於內,以線縫口,置甑中炊爛,取出藥,研以豬肚為膏,再入蜜搜和前藥,杵丸桐子大,每五十丸,人參湯下。一方加人參熟地,除知母、粱米,用小麥。

鹿茸丸

治失志傷腎,腎虛消渴,小便無度。

鹿茸(去毛,炙) 熟地黃 黃耆 五味子 雞肶胵(麩炒) 肉蓯蓉(酒浸) 山茱萸 破故紙(炒) 牛膝(酒浸) 白茯苓 人參(各七錢五分) 麥冬(去心,二兩) 地骨皮 玄參(各五錢) 為末,蜜丸,桐子大,每服三十丸,米湯下。

加減腎氣丸

治腎氣不足,心火上炎,口舌乾燥,多渴引飲,肌體瘦損。

熟地黃(酒蒸) 山茱萸 白茯苓 山藥(炒) 牡丹皮 澤瀉 五味子 鹿茸(各一兩) 官桂(不見火) 沉香(不見火,各五錢) 為末,蜜丸桐子大,每服七十丸,鹽湯米飲任下。弱甚者,加附子五錢。

竹葉黃耆湯

治胃虛火盛而作渴。

竹葉(二錢) 黃耆 生地 麥冬 當歸 川芎 甘草 黃芩 石膏 芍藥 人參 水煎服。

清心蓮子飲、地黃飲子

並見燥門。

八味地黃丸

見癆瘵門。

方脈驚悸怔忡健忘合參

驚者,恐怖之謂。《經》曰:東方青色,入通於肝,其病發驚駭,肝應東方於卦為震,於象為風,風木多震動,故病為驚駭也。凡外有危險,觸之而驚,心膽強者,不能為動,心膽怯者,觸而易驚,氣鬱生涎,涎與氣搏變生諸證,或短氣,或自汗,眠多異夢,隨即驚覺,臥多驚魘,口中有聲,或熱鬱生痰,或氣鬱生痰。丹溪曰:驚則神出於舍,舍空得液,痰涎永繫於胞絡之間,變生諸症,此論驚也。悸者心下築築然跳動也。《經》曰:心痹者脈不通,煩則心下鼓,閉而不通則病熱鬱而為涎,涎成則煩,心下鼓動,鼓者,跳動如擊鼓也。《原病式》云:水袁火旺,心胸躁動。《傷寒論》曰:心為火而惡水,水停心下築築然跳動,不能自安,亦有汗吐下後,正氣虛而悸,不得臥者,丹溪責之虛與痰證狀不齊,總不外於神勞而血耗,心傷而火動,火鬱而生涎也。或因怒氣傷肝,或因驚氣入膽,母令子虛,因而亡血不足,又或遇事繁冗,思想無窮,則心陰耗損,而神明為之不安矣。然更有由於膽虛者,蓋膽以溫為候,虛則寒,寒則不眠,而多驚悸,口苦嘔涎,所以有溫膽湯也。

恐者,與驚有異,夫驚從外來,而恐由內起。《經》曰:在臟為腎,在志為恐。又云:精氣並於腎則恐,恐者,腎之情志下牽之言他臟者,亦莫不由於腎也。肝藏血,血不足則恐,肝者腎之子也,水強則膽壯,水薄則血虛,而為恐矣。胃為恐,胃屬土腎屬水,土邪傷水則為恐也。心怵惕思慮則傷神,神傷則恐懼自失,心藏神,神傷則心怯。所以恐懼自失,火傷畏水之故,經又論恐,有腎肝心胃四臟之分,而肝膽於腎,乙癸同源也,胃之於腎,侮所不勝也。心之於腎,畏其所勝也。故恐之證,屬腎之本志而旁及於他臟,治法則有別焉,治腎傷者宜味厚,治肝膽者宜養榮,治陽明者壯其氣,治心君者鎮其神,驚則安其神,而散亂之氣可斂,恐則定其志,而走失之精可固。

怔忡者,心中跳動不安,惕惕如人將捕,有思虛便動者,皆屬血虛也。若時作時止者,或痰因火動也,瘦人是血少,肥人多屬痰,若真覺心跳者,尤屬血少,宜四物硃砂安神丸之類,如因驚而得者,蓋驚則神出舍,舍空則痰生也。

健忘者,為事有始無終,言談不知首尾,有因精神短少者,亦有因痰者,亦有腎虛傷志者。《經》曰:腎盛怒而不止者傷志,喜忘其前言。丹溪曰:此證皆由憂思過度,求望高遠,所願不遂,損其心胸,以致神舍不清,遇事多忘,病在心脾,凡思傷脾,故令轉盻遺忘,治之以歸脾湯,兼理心脾,神寧意定其證自除。總之不耐於事務之擾擾者,則血氣之陰者將竭,故失其清明之體,而善忘也。夫藥固有安心養血之功,不若寧神靜慮,返觀內守為尤勝也。《經》又曰:上氣不足,下氣有餘,腸胃實而心氣虛,虛則榮衛留於下,久之不以時上,故善忘也。上氣者,心家之清氣也,下氣者,腸胃之濁氣也,榮衛留於下,則腎中之精氣不能時時上交於心,故健忘也。又曰:血並於下,氣並於上,亂而喜忘。血並於下,則無以養其心,氣並於上,則無以充其腎,水下火上,坎離不交,亂其揆度,故善忘也。夫心知將來,腎藏已往,故內經之論,健忘俱責之心腎不交。心不下交於腎,濁火亂其神明,腎不上交於心,精氣伏而不用,火居上則因而為痰,水居下則因而生躁,擾擾紜紜,昏而不寧,故補腎而使之時上,養心而使之善下,則神氣清明,志意常治,而何健忘之有?

人之所主者心,心之所藏者神,神之所養者血,心血一虛,神無所依,此驚悸怔忡之所肇端也。曰驚悸,曰怔忡,豈可無辨乎?郁痰而心虛,則耳聞大聲,目擊異物,遇險臨危,觸事喪忘,心為之懺,使人有惕惕之狀,是為驚悸也。心虛而停水,則胸中滲漉,虛氣流動,水既上乘,心火惡之,心不自安,使人有怏怏之狀,是為怔忡也。然有觸而心動曰驚,無驚而自動曰悸,悸者即怔忡也,治法不過調養心血,和平心氣,因痰因火因濕,隨症治之,尤以血虛為主。

《經》曰:嘗貴後賤,雖不中邪,病從內生,名曰脫營。蓋心為君主,神明出焉,肺為相輔,主行榮衛,日夜五十度,此營氣之所行也。若君主有傷,則十二官相使,各失乃司,使道閉塞而不通,由是經營之氣脫去,不能灌溉周身百脈,失其天度,形乃大傷矣。嘗富後貧,名曰失精,謂心有所郁,而氣不舒暢也。總心為君主之官,神明出焉,思慮過度,耗其心血,失去精靈,則神明傷而成心勞,故怔忡健忘也。宜靜以養之,使百骸聽命,外邪安得而犯?設為七情所郁,則六淫得以傷之,外邪與內火交熾,暗中虧損,不待歲月,牢固不可拔矣。故無論富貴貧賤,病生於內者難治,傷於外者易合。老子曰,毋勞爾形,毋搖汝精,毋使汝思慮營營,是以農夫寒暑耘耨,而無寒暑之疾,相習以忘,而勿傷其君主也。寒熱燥濕,有形之病,憂愁思慮,無形之疾。有形之病,可以寒熱攻之,無形之疾,必須喜以勝愁,慰以解憂,然後用藥有功,心專神明用事,非他臟可比。諺云:心病須心藥醫也。古無怔忡之名,曰:心掣,心懸者是也。

大抵驚則不自知,而證屬陽,從外入也。書曰:寸口脈動為驚,驚者,其脈止而復來,其人目睛不轉,不能呼氣者是也。悸者,自知如人將捕之狀,不能獨臥,而證屬陰,從內出也。悸即怔忡,心中如有物撞,謂之忡,忽然跳躍謂之怔,此血自內虛也。凡志由心出,事由心定,當養血以補心,健忘心中若了了,口欲言而忍然中止,甚則隨語隨忘,此平素失意抑鬱,而涎飲滲於心竅,更多由腎虛而不能藏已往也。治宜養心滋腎,兼開導其痰,亦須補其太陰,蓋心腎不交,原於神之失養也。

又有虛煩者,心中擾亂,鬱郁不寧也。因津液去多,五內枯燥,榮血不足,陽勝陰微,或腎水下竭,心火上炎,故虛熱而煩生焉,甚則至於躁也。多由大病之後,精神短少,不能候事而畏煩者亦有之。然人之所生者神也。所託者形也。神大用則傷,形大勞則敝,形神離則死,故聖人重之。

方脈不寐合參

夫膽為清靜之府,與肝為運,以腎為源,當其陰陽和則開合得所,動靜合宜,晝得乾動之功,夜得坤靜之義。若有濁氣,如火如痰者擾之,則不眠,無清氣,若天若日者,舉之則多眠,更有肺金魄弱,肝魂無制,寐中而覺神魂飛揚者,更有肝受實邪,疏泄用事,不能斂納,而致魂歸於肝者,更有心陰虛而不能寐者,更有胃不和而臥不安者,更有腎神下竭,心火上炎,而煩躁不安者,以脈條分,焉有不中病情者乎。

《經》曰:胃者,六腑之海,其氣下行,陽明逆不得從其道,故不臥。又曰:胃不和,則臥不安,寐從陽而主上,寐從陰而主下,胃氣上逆則壅於肺,而息有音,不得從其陰降之道,故臥不安也。又曰:臥則喘者,水氣之客也。水病者其本在腎,其末在肺,故為不得臥,臥則喘者,標本俱病也。此皆經言因病而致不得臥,未論及不得臥之自為病也。《經》又曰:衛氣不得入於陰,常留於陽,留於陽則陽氣滿,陽氣滿則陽蹺盛,不得入於陰,則陰氣虛,故目不瞑,行陽則寤,行陰則寐,此其常也失其常,則不得靜而藏魂,所以目不得瞑也。此經概言衛氣不得入於陰而不得臥,尚未能盡心腎神交,而入陰之至理也。若心主血而藏神,若元陰不足,則不能生血,血少則神無所依矣。夫人之神,寤則棲心,寐則歸腎,故寐者,心神棲歸於腎舍也,心虛則神不能歸舍於腎,故不能成寐,然腎虛,則不能藏納心神於舍,故寐而不能沉,並不能久,是以壯年腎陰強盛,則睡沉熟而長,老年陰氣衰弱,則睡輕微而短。且有形之陰水既虧,則無形之相火流爍,以致神魂散越,睡臥不寧,故不寐健忘兩症,雖似心病,實多由乎腎虛也。此張心求之理,並及以補所遺。

《靈樞》曰:陽氣盡,陰氣盛,則目瞑,陰氣盡,陽氣盛,則寤矣。所以夜半之時,萬民皆臥,命曰合陰,蓋斯時衛氣已盡,營氣方盛故耳,寐至夜半之後,則陰氣已盡,陽氣方盛,故多寤者,老人陰虛,尤多犯此,是以少陰之病,但欲寐嗜臥耳。

大抵衛獨行陽,則陽盛陰虛為不臥,衛久陷陰,則陰盛陽虛為多臥,此定論也。故人久坐夜宴,及勞神過度,反不得眠,是衛氣久留於陽,則陽氣滿而陽主動,其理可見矣。然有因勞心過度,或房勞所傷、乃使神思間無形之陰不足,以致虛火乘心,患經月晝夜不寐,雖寐而恍惚不寧者,須澄心息慮,內觀養神。如用補陰藥而反夢遺者,此神中之火已降,誠佳兆也。不必疑於此而另更別藥,人有形體壯盛,而病飛走狂越,似乎痰火有餘之症,用梔、柏、芩、連、知母寒涼之劑,而火愈作者,此正是神思間之火動,而真水不足以配之,用藥者不求其屬,故無效也。當救腎水其火自降,即內經所言寒之不寒,是無水也。

天王補心丹

終南宣律師課誦勞心,夢天王授以此方,故名,治思慮過度,心血不足,怔忡健忘。

人參(隔紙焙) 山藥(炒黃) 麥冬(去心、炒) 當歸(酒洗,各一兩,焙) 生地(酒洗、炒) 天冬(去心,各二兩,三錢三分,炒) 丹參(八錢,酒拌炒) 百部(焙) 茯神(焙) 甘草(炙) 柏子仁(去油,另研) 菖蒲(去毛,蜜酒拌炒) 北五味(蜜酒拌、炒) 杜仲(各六錢六分,酒炒) 遠志肉(三錢三分,甘草汁煮,曬乾,焙) 茯苓(一兩五錢四分,焙)

為末,蜜丸桐子大,硃砂為衣臨臥含化,或燈芯湯化服。

一方無茯苓、山藥、百部、且分兩不同。

加味定志丸

治痰迷心膈,驚悸怔忡。

遠志(二兩) 人參(一兩) 菖蒲(二兩) 白茯苓(三兩) 玻珀 鬱金 為末,蜜丸,硃砂為衣,每服三十丸,米湯下。

益營湯

治思慮耗傷,心血怔忡恍惚。

當歸(酒浸) 黃耆 小草 酸棗仁(去殼炒) 柏子仁(炒) 麥冬(去心) 茯神 白芍 紫石英(各一兩,炒) 木香(不見火,五錢) 人參(五錢) 甘草(炙,五錢) 每服四錢,薑棗水煎服。

許學士珍珠母丸

治肝虛內受風邪,臥則魂散而不收,狀若驚悸。

珍珠母(另研末,三錢) 當歸 熟地(各一兩五錢) 人參 茯神 酸棗仁 柏子仁 犀角(各一兩) 沉香 龍齒(各五錢) 為末,棗丸桐子大,硃砂為衣,每服四五十丸,金銀薄荷湯下,日午及夜服。

一方多虎睛一對,麝香一錢。

古有一患神氣不寧,每臥則魂飛揚,覺身在床而神魂離體,驚悸多魘通夕無寐,醫皆以為心病而治之不效。一曰此以脈言之,乃肝經受邪非心病也,肝氣因虛邪氣襲之,肝藏魂者也,遊魂為變,平人肝不受邢,臥則魂歸於肝,神靜而得寐,今肝有邪魂不得歸,是以臥則魂飛揚,若離體也,肝主怒,故小怒則劇,處此二方服一月而病悉除。此方用珍珠母為君,龍齒佐之,珍珠母入肝經為第一,龍齒與肝同類也,龍齒、虎睛今人例以為鎮心藥,殊不知龍齒安魂,虎睛定魄,各言其類也。蓋東方蒼龍木也,屬肝而藏魂,西方白虎金也,屬肺而藏魄,龍能變化,故魂遊而不定,虎能專靜,故魄止而有守,凡治魄不寧者,宜以虎睛治魂飛揚者,宜以龍齒,萬物有成,理而不失在夫人達之而已。

生棗湯

治膽實多睡,熱也。酸棗仁生為末,茶薑汁調服。

熟棗湯

治膽虛不眠,寒也。酸棗仁炒為末,竹葉湯調服。

遠志湯

治心虛煩熱,夜臥不寧,及病後虛煩。

遠志(去心) 黃耆 當歸 麥冬 石斛 酸棗仁(炒,各一錢二分) 人參 茯神(各七分) 甘草(五分)水煎。煩甚者,加竹葉、知母。

歸脾湯

治思慮傷脾,不能攝血,健忘怔忡,驚悸不寐,心脾作痛,嗜臥少食,大便不調,身痛盜汗,月經不調。

人參 白朮(土炒) 茯苓 龍眼肉(去核) 酸棗仁(炒,各二錢) 遠志去骨 歸身(各一錢) 木香(生用) 甘草(炙,各五分) 黃耆(炙,一錢五分) 姜水煎服。

心藏神而生血,脾藏意而統血,思慮太過則兩臟受傷,而血不歸經,心血不足則健忘、怔忡,驚悸不寐,脾血不足則嗜隊少食,體倦肢痛,不能統血遂致妄行,甚則氣鬱而心脾作痛,在女人則帶下而月經不調,茲取參、苓、耆、朮、炙草,甘溫可以補脾,龍眼、棗仁、歸身、遠志,濡潤可以養心,佐以木香者,蓋思慮所傷三焦氣阻,藉其宣暢調氣舒脾,則氣和而血和,且平肝可以實脾,而血之散於外者,悉歸中州而聽太陰所攝矣,故命之曰歸脾湯。

孔子大聖枕中湯

常服令人聰明。

龜甲 龍骨 遠志 菖蒲(等分) 為末,酒服方寸匕,日三服。

龜者,介蟲之長陰物之至靈者也。龍者鱗蟲之長陽物之至靈者也,借二物之陰陽,以補吾身之陰陽,假二物之靈氣,以助吾心之靈氣也。又人之精與志皆藏於腎,腎精不足則志氣衰,不能上通於心,遠志苦泄熱而辛散郁,能通腎氣上達於心,菖蒲辛散肝而香舒脾,能開心孔而利九竅,去濕除痰,龜能補腎,龍能鎮肝,使痰火散而心肝寧,則聰明開而記憶強矣。

狀元丸

教子第一方。

菖蒲(去毛) 遠志(甘草水煮去心,各一兩) 白茯神 巴戟天(水煮去心,各五錢) 人參 地骨皮(各三錢) 為末,用白茯苓二兩,糯米二兩,共為粉,用石菖蒲三錢,煎濃湯去渣,打糊為丸,每食後午時臨睡,各服三五十丸。

二丹丸

安神定志,和血治健忘。

熟地 天冬 丹參(各一兩五錢) 茯苓 甘草(各一兩) 遠志 人參(各五錢) 麥冬(二兩) 為末,蜜丸桐子大,硃砂為衣,每服五十丸,白湯下。

雜症大小合參卷十三

瘧疾大小總論合參

瘧者,《內經》謂痎瘧;《靈樞》名歲露。有寒瘧、溫瘧、癉瘧,種種不同。《經》曰:痎瘧皆生於風,不過言其一端耳。然風寒暑濕,邪自外來,飲食居處,邪由內作,始發也,毫毛伸欠,身體拘急,寒慄鼓頷,寒去未幾,內外皆熱,頭痛如破,渴欲飲冷,《經》所謂陰陽相移也。有因夏傷於暑,熱氣盛藏於皮膚之內,舍於榮氣之中,因得秋氣,汗出遇風,暑熱既伏於榮,風寒又居於衛,遂閉其汗,而不得出。然榮專在內,無自而發,衛行於外,二邪隨之以出入焉。衛氣晝行於陽,邪氣得而外出,此瘧之所以發也。夜行於陰,邪氣得而內入,此瘧之所以蓄也。凡陰陽不可相離,惟有病者,陽氣上行,陰氣下行,行極則返,則陰陽遇而相爭,故《經》曰:陰陽上下交爭此也。瘧之始發,陽並於陰,陰實則三陽虛,陽虛則外寒,陰實則內寒,故寒慄鼓頷,中外皆寒,陽火不能溫骨寒而痛,由是陰氣逆極,同並於陽,是以外之陽氣實,而內之陰氣虛,陽盛則外熱,陰虛則內熱,中外皆熱,故發喘而渴,急欲飲冷,冰水不能寒。然有間日而發者,邪氣內搏於五臟,橫連募原,與衛氣其道遠,其行遲,衛氣每日獨發於外,陰邪附著於內,獨發者其行速,內著者其發難,是以間日一發耳。自始作之後,日晏一日,而至後日早一日者,邪初客於風府,自項脊循膂下行,日下一節,風府者,在於項上,項骨有三椎,下至尾骶骨,共計二十四節,凡衛一日一夜,行五十度已畢,次日則復出於足太陽經之睛明穴,上至於頂,轉行後項,大會於風府,瘧之始發也。邪在風府,衛至風府,邪隨衛出而病作,其後也。邪自風府日下一節,與風府相遠,不得與衛氣同作,衛氣行至邪舍,邪始得隨衛氣而發焉。是以日晏一日也。至二十五日,邪已下至尾骶骨而行畢,則入脊內,注於伏膂之脈,從腎上貫肝膈,上行缺盆之中,其氣日高,能隨衛氣而出,故較之於前而日早耳。有間數日而發,或渴或不渴者,是邪氣深客於內,不得隨衛氣以出,故至間數日而發耳。其有渴或不渴者,陰並於陽,則陽勝而熱甚故渴,陽並於陰,則陰勝而熱不甚,故不渴也。有每日依期而至,忽乃錯亂無定,或早或晏者,是正氣稍復,邪無容地,而瘧將好也。然《經》曰:夏傷於暑,秋必痎瘧;又曰:此應四時者也。冬日為瘧者,冬氣嚴冽,陽氣伏藏,不與寒爭,故寒必不甚。秋時病瘧者,清氣已涼,陽氣下降,熱藏肌膚,熱極則寒,故其寒也,必甚。春日病瘧者,春氣溫和,陽氣外泄,腠里開發、故必惡風。夏日病瘧者,暑熱熏蒸,律液外泄,故必多汗。有先寒後熱者,因先傷於寒,後傷於風,寒氣屬陰,風氣屬陽,先感陰氣而後感陽,故先寒後熱,以寒為病機,故《經》名寒瘧,先熱後寒者,因先傷於風,後感於寒,先感陽而後感陰,故先熱後寒,以風為病機,故名溫瘧。但熱而不寒者,是陽氣盛而獨發,故但熱不寒也。此表裡俱熱,令人消爍肌肉,故《經》謂闡瘧。痰瘧者,因乘涼飲冷,飢飽失時,當風臥濕,脾胃不和,化而為痰,存積中脘,遇感乃發,故又名濕瘧。牝瘧者,寒多熱微,或竟寒不熱,瘴瘧者,乍寒乍熱乍有乍無,疫瘧者,一歲之間,長幼均似,鬼瘧者,夢寐不詳,多生恐怖,本因脾虛感襲,實非鬼疫致邪,然世以符咒壓之而愈者,蓋瘧因脾虛,而脾主信,符咒之佩身,則心有所恃,脾有所信,中氣一壯,外邪自解。勞瘧者,經年不瘥,前後復發,結成癥癖,一名瘧母,此因治之失宜,營衛虧損,邪伏肝經,脅下有塊,此症當以補虛為要,若徒以攻塊為事,多致不救。虛瘧者,正氣虛極,邪乘虛襲,必先參朮托住正氣,毋使下陷也。然經雖有五臟瘧,及膽胃膀胱瘧之分,總在半表半裡,屬少陽一經,而脾胃為之主,氣虛者多發於晝,血虛者多發於夜,氣血俱虛者,晝夜並作也。治瘧大法,無汗者要有汗,散邪為主而帶補,有汗者要無汗,扶正為主而帶散,若過汗之,則大耗津液,變生別病,故必察其邪之淺深,證之陰陽,令其自陰而陽,自臟而腑,由晏而早,散而越之,邪去則安,更有老瘧並夜發者,是邪客陰分,當用血分藥內加升提,引出陽分,方與散截為宜,凡在陽分者易治,陰分者難療,有惡飲食干,必自飲食而得,可與消導為妙,若胃傷惡食,脈虛無力者,又以溫補為功,總有餘者瀉之,不足者補之。《經》曰:方其盛時必毀,因其衰也,事必大昌,蓋以邪氣正盛,治而瀉之,則必毀傷真氣,不若因邪氣已衰,而補其經氣,則邪氣自退,故必大昌,丹溪所言三日一發者,受病一年,二日一發者,受病半年,一日一發日者,受病一月,亦不過言受病之深淺耳,邪受淺者,病在三陽,邪隨衛氣出入,而一日一作,深者病在三陰,不能隨衛氣並出,或間日,或三四日而一作,作愈遲者,病愈深也。得之於暑月者十有七八,蓋因時當中表氣虛,水穀停聚,為痰飲於胸脅矣,風暑入內,血液稽留於經絡矣,夏時毛竅疏通而不為病,秋氣收斂表邪,不能發越,故進退不已,往來寒熱,勢如凌瘧人之狀,所以名瘧,人之榮衛,晝行陽,脊與背也。夜行陰,胸與腹也。行至病所而不通,乃作寒戰,中外如冰,此寒氣發於內也。寒已而內外皆熱,此邪火盛於外也。寒多熱少,宜豁痰開鬱發散,熱多寒少,宜清熱補虛,而兼發散,總以理脾保土為主,而青皮檳榔之類,不可久用也。發在夏至後,處暑前者此三陽受病,傷之淺者,近而暴也。

發在處暑後,冬至前者,此三陰受病,傷之重者,遠而深也。

自子至巳屬陽,自午至亥屬陰,衛虛則先寒,榮虛則先熱,然瘧本暑邪,法當解肌,且有無痰不成瘧,無食不成瘧之語,或當消導、然更莫不由於中氣不足而得,若元氣先虛之人,誤投破氣克伐之藥,則中氣虛而愈虛,不但邪不得解,勢反內陷,必便膿血,多成腹脹,馴至不救,往往而是。

世間似瘧非瘧者多,奈何一見寒熱往來,便以截瘧丹一截,不止則再截,止而復發復截,以致委頓,或因而致斃。《經》曰:陽虛則惡寒,陰虛則惡熱,陰氣上人於陽中則惡寒,陽氣下陷於陰中則惡熱,凡傷寒後,大病後,產後,癆瘵等症,俱有往來寒熱似瘧,甚或一日二三度發者,並作虛治,但有陽虛陰虛之別,陽虛者補陽,如理中湯、六君子湯、補中益氣湯加薑桂,甚則加附子,諸方中必用升柴,以提出陰中之陽,水升火降而愈,醫書中有論及者矣。至於陰虛者,其寒熱亦與正瘧無異,而陰瘧中又在真陰真陽之分,人所不知,《經》曰:晝見夜伏,夜見晝止,按時而發,是無水也。晝見夜伏,夜見晝止,倏忽往來,時作時止,是無火也。無水者壯水之主,以鎮陽光,六味湯主之,無火者益火之原,以消陰翳,八味湯主之,世人患久瘧而不愈者,非瘧不可愈,乃治之不如法也。

風與暑,陽邪也。寒與水,陰邪也。然風為陽中之涼氣,暑為熱中之寒邪,合是四者而言,無非皆屬乎寒,故俗呼為脾寒病,謂寒邪客於肌肉之間,而脾應肉也。及瘧之將發,必先手足厥冷,以脾主四肢也。《經》言暑者,言時氣也。寒者言病氣也。雖邪氣自淺而深,郁寒成熱,然終不免寒為本,熱為標耳。久而不解,縱實必虛,非大補真氣,大健脾胃,不得瘳也。瘧發必有寒有熱,蓋外邪伏於半表半里,正在少陽所主之界,出與陽爭,陰勝則寒,入與陰爭,陽勝則熱,即純熱無寒為癉瘧、溫瘧,純寒無熱為牝瘧,要皆自少陽而造其極偏,故補偏救弊,亦必還返少陽之界,使陰陽協和而後愈也。謂少陽而兼他經則有之,謂他經而不涉少陽則不成其為瘧矣。少陽乃東方甲木之象,故其脈自首尾輕重,總不離乎弦也。瘧之不離少陽,猶咳之不離於肺也。然瘧有因水,有因血者,惟水飲所以作寒熱,惟瘀血所以憎寒熱,故用常山能遂水也。若是血症,宜加當歸、桃仁行血之品為佐,蓋瘧晝發屬氣,夜發屬血,《保命集》云,瘧夜發者,乃邪氣深遠,而入血分,為陰經有邪,宜加桃仁於桂麻湯中,發散血中之風寒。

李士材曰,常山生用多用則吐,與甘草同用亦吐,若酒浸炒透,但用錢許,每見奇功,未見其或吐也。世人泥於老人久病忌服之說,使良藥見疑,沉疴難起,抑何愚耶?時珍曰:常山蜀漆,劫痰截瘧,須在發散表邪,及提出陽分之後,用之得宜,其效如神,然瘧藥每以黃昏煎好,露一宿,五更時溫服者,以瘧為暑邪,凡暑得露則散也。

《醫貫》云:有渴甚者,發時飲湯不絕,以六味丸一料,納肉桂一兩,水煎探冷,連進代茶,遂熟睡,渴止而熱愈。又有惡寒惡熱如瘧無異,面赤如脂,口渴不甚,吐痰如湧,身以上熱如烙,膝以下自覺冷,此真陽泛上,腎虛之極,急以附子八味地黃湯,大劑冷飲而熱退,繼以人參建中湯調理。截者。堵截也。兵精糧足,冠至方可堵截,壯盛之體,三四發後,瘧勢少減,可以截之,其虛弱之人,始終不能截也。誤截因致腹脹別病,不可不慎,即服藥亦有避忌,瘧將來,可服藥阻其來,將退,可服藥追其去,若瘧勢正盛,服藥與之混戰,徒自苦耳。至於多熱而久不解者,其人必本陰虛,法當益陰除熱,非生鱉甲、牛膝不能除也。多寒而久不解者,其人必本陽虛,非參耆白朮,甚至桂附不能除也。凡久瘧不止,乃屬元氣虛寒,蓋氣虛則寒,血虛則熱,胃虛則惡寒,脾虛則發熱,陰火下流,則寒熱交作,或吐涎不食,泄瀉腹痛,手足厥冷,寒戰如慄,若投以清脾截瘧二飲,多致危殆,惟人參煨姜各一兩煎湯,於發前三時服,或發日五更連進一劑,無不愈者。無力服參者,氣虛,以白朮代之。血虛以當歸代之,或人參、常山各五錢同炒,去常山,以人參煎湯,未發前服亦效,故曰:脈實症實,攻邪以治標,脈虛症虛,補正以治本,瘧者風寒暑濕之邪,為外感三陽經病也。奈嚴氏有無痰不作瘧之論,夫痰本人身之津液,隨邪之所在,而成病之名,若指痰為瘧之本,反以瘧為痰之標,則瘧將已矣,痰匿何所?瘧將作也。痰發何經?痰胡為而既己,其病胡為而復發其病,可見痰之因於瘧,非瘧之因於痰,更非因痰以致瘧也,明矣。獨不觀諸《經》曰:瘧者,陰陽更勝也。陰勝則寒,陽勝則熱;又曰:陽盛則熱,陽虛則寒,瘧者虐也。陰陽既失其調,復當瘧症凌虐,況更有脾胃虛極,木來侮土者,有久瘧傷陰,壯熱不已者,若因痰主見為治,投以燥裂克削吐痰截瘧之法,危亡立至矣。

小柴胡湯

治往來寒熱,口苦耳聾,胸脅痛,心煩喜嘔。

柴胡(二錢) 黃芩(一錢) 人參(七分) 甘草(六分) 半夏(一錢) 薑棗水煎服。

截瘧飲

虛人久瘧不止大效。

黃耆(酒炙,一錢) 人參 白朮(炒) 茯苓(各一錢五分) 砂仁 草果 橘紅(各一錢) 五味子(八分) 甘草(六分) 烏梅(三枚) 生薑(十八片) 棗(二枚) 水煎服。

治三日瘧陰分者,虛極者加人參。

制首烏(忌鐵,二兩) 牛膝(一兩) 當歸(五錢) 生鱉甲(醋炙,一兩) 廣橘紅(三錢) 水煎,空心服,立愈。

清脾飲

治壯盛人瘧疾,熱多寒少,小便澀,脈弦數。

青皮(去瓤炒) 厚朴(薑汁炒) 白朮(土炒) 黃芩(炒) 半夏(制) 柴胡 茯苓 草果 甘草 姜水煎服。

吳氏曰:清脾,非清涼之謂,乃攻其邪,而脾部為之一清也。半夏除濕化痰開氣散表,佐以草果、厚朴則中州之垢肅清,然瘧脈自弦,肝風必鼓,柴胡、青皮,可以散厥陰之邪,木壯必乘脾,白朮、茯苓可以固太陰之土,黃芩清其火,甘草緩其急,而瘧邪可解矣。雖然此為壯實者設也,用之太過,反深沉痼,必致綿延難愈,甚而變成他症,卒難救藥有司命之責者,其可不惕然知戒耶!

錦囊新授治瘧神方

神治久發寒熱不已,用上好甜香肉桂,去盡粗皮錢禾,瘧將作時,囫圇預含口中,則寒退熱輕,神爽思食而愈,真神方也。

鬼哭丹

治瘧三二日一發者。

常山一斤,醋浸,春五、夏三、秋七冬十日,檳榔各四兩,半夏、貝母各二兩,為末,用雞子清,麵糊為丸,桐子大,每服三十丸,隔夜臨睡冷酒吞服。俟日早再進一服。

三瘧神方(錦囊秘方)

神治年久不愈,服之即止。

人參(八分) 白朮(炒黃,一錢) 青皮(四分) 陳皮(六分) 豬苓(四分) 澤瀉(四分) 甘草(三分) 柴胡(六分) 黃芩(八分) 茯苓(八分) 半夏(八分) 常山(酒炒,六分) 草果(六分) 姜皮(三片) 棗(二枚) 水煎七分,發日五更服。

常山飲

瘧初起不宜禁,禁則邪氣未盡,變生他症,瘧久不已者,用此截之。

常山(燒酒炒,二錢) 草果(煨) 檳榔 知母(各一錢) 貝母(一錢五分) 烏梅(一錢,一方有穿山甲) 姜三片,棗一枚,半水半酒煎,露一宿,日未出時,面東空心溫服,渣酒煎,將發時服。

趙以德曰:知母性寒,入足陽明,治獨勝之熱,使退就太陰,草果溫燥,治足太陰獨勝之寒,使退就陽明,二經和,則無陰陽交爭之變,是為君藥;常山主寒熱瘧,吐胸中痰結,是為臣藥:甘草和諸藥,烏梅收斂,生津退熱,貝母去痰,除結散郁,檳榔除痰癖,破滯氣,是為佐藥;穿山甲穴山而居,遇水而入,乃能出入陰陽,貫穿經絡於榮分,以破暑結之邪,為使藥也。惟脾胃有郁痰者,用之收功效。

鱉甲飲子

瘧久不愈,為痰瘧,多成癖。於左肋之下,名曰瘧母。瘧屬少陽膽經,膽與肝相表裡,久瘧屬在血分,血亦肝所主也,當以鱉甲為君,隨症虛實,而施佐使之藥。

鱉甲(醋炙) 草果仁 黃耆 白朮 白芍 厚朴(薑製炒) 檳榔 橘紅 川芎 甘草 姜(七片) 棗(一枚) 烏梅(少許) 水煎溫服。

露姜飲

用生薑四兩,和皮搗汁一碗,夜露至曉,空心冷服。大治脾胃聚痰,發為寒熱。

一方

常山末二錢,酒浸炒透,即不發吐。烏梅肉四枚,研爛為丸,此截瘧必效之方。世俗畏常山發吐,不知其有神功,但炒透即不吐耳。又方,生鱉甲,不見湯煮者,醋炙黃,為末,烏梅肉為丸,每服三錢,必效。

祝由科方

見張子和《儒門事親》。神治諸瘧疾。

咒曰:吾從東南來,路逢一池水,水裡一條龍,九頭十八尾,問伊食恁的,只吃瘧病鬼。

上面東念一遍,吹氣在果子上,念七遍,吹七遍,令病人於臨發日五更,雞犬不聞之時;面東立食之,於淨室中安頓,忌食生冷葷腥,此法十治九愈,無藥處可以救人,其果、桃、杏、棗、梨皆可,而大棗尤妙。

又法於五月五日午時,用桃仁一個,兩半劈開,半寫日字,半寫月字,萆麻子一粒,同搗。唸曰:道法不須多,南辰共北河,都來兩個字,降盡世間魔。唸完預將硃砂,雄黃等分細末為衣,臨時男左女右,手中握過惡時,永不再發。

積論大小合參

積聚大小一轍,但人大氣壯無積,人小氣弱積多,故積論偏重啞科。

夫不言痢瀉疳三者,而僅言積,治未病之源也。更不言六聚,而先言五積,從其難者而言之也。聚與積總因食物不化,陰血凝聚,源同而名異。《經》曰:積者五臟所生,聚者六腑所成。氣之所積名曰積,氣之所聚名曰聚。聚者,陽氣也,故陽浮而動其氣,運轉不定,遇滯即止,發無本根,痛無常處,氣旺漸消,不治自己。積者,陰氣也,故陰沉而伏,蓄積一處而不行,發有常處,其痛不離其邪,陰屬裡,治之為難,積有常所,有形之血也。聚無定位,無形之氣也,積塊者,疾與食積,死血也,凡面黃浮腫,腹脹虛鳴,小便如油,毛髮焦黃,下痢赤白,目珠黃赤,遍體虛腫,當腹倍熱,遇食肚疼,昏困多睡者,皆是積候,宜急治之。若至面白喘急,或面黑眼直,乾嘔不食,瀉住又瀉,腹急如鼓,項軟口噤,手足俱細者,併為不治。然有五臟為積之名癥瘕痞癖,四症之別,食乳氣三積之分,虛實驚諸積之異,先舉五臟之積而詳之。肝之積名曰肥氣,在左脅下,形如覆杯,有頭有足,如龜鱉狀。心之積名曰伏梁,起於臍上,大如手臂,上至心下。脾之積名曰痞氣,在於胃脘,覆大如盤。肺之積名曰息賁,在右脅下,覆如大杯。腎之積名曰奔豚,發於少腹,上至心下,如豚奔走之狀,或上或下,亦無定時,此五積之候也。癥者按之應手,亦如五積之不移。瘕者假物成形,如血鱉石瘕之類。痃者,皮厚也,在肌肉之間而可見者也。癖者,僻也,內結於隱僻,外不可見也。乳積者吐瀉兼作,氣息酸臭,因乳哺失調所致也。食積者,腹堅熱渴,或瀉或嘔,腸鳴腹痛,因飲食過餐而得也。氣積者,腹痛啼叫,痢如蟹渤,因物觸忤兒,或食母氣乳而得也。虛積者,乳食不化,一身浮腫,虛中受積也。實積者,肚熱糞硬,身熱而渴,嗜食善飢,實熱蘊積也。驚積者,因驚時與食,口穢而黃當腹疼痛是也。治之之法,寒者溫之,熱者清之,實者行之,虛者調之,驚者和之,治積惟有挨積、磨積、消積、化積,而無迅下之理。丹溪云:凡積不可用下藥,徒損真氣,病亦不去。況積之成也,正氣不足,而後邪氣踞之。加小人在朝,由君子之衰也。正氣與邪勢不兩立,一勝則一負,邪氣日昌,正氣日削,不攻去之危亡從及。然攻之太急,正氣轉傷,初中末之三法,不可不明也。初者,病邪初起,正氣尚強,邪氣尚淺,則任受攻。中者,受病漸久,邪氣較深,正氣較弱,任受且攻且補。末者,病魔經久,邪氣侵凌,正氣消殘,則任受補。蓋積之為義,匪伊朝夕,所以去之亦當行漸,攻之愈亟,則傷正氣,正傷則不能運化,而邪愈固矣,更宜審明何經受病,受傷何物,從其因以治之。

昔張子和動輒言下,下之當也,仲景三承氣審之詳密,可下、不可下、急下,何積何藥,分毫不爽,寒積,巴豆感應丸,熱積,大黃承氣湯,血積,桃仁紅花,下水牽牛,甘遂,水中之血,虻蟲,水蛭,蟲積,檳榔、雷丸,今人畏而不敢下者,不明之罪,無忌而妄用者,殺人之罪,稍虛者,當扶助正氣,消息推蕩之,慎勿孟浪戕人天年。

五積當從郁論,《難經》所謂:因受勝已之邪,傳於已之所勝,適當旺時,拒而不受,因留為積,此皆抑鬱不伸而受其邪,故五積六聚,治同郁斷,伏梁者火之郁,肥氣者木之郁,痞氣者土之郁,息賁者金之郁,奔豚者水之郁,郁者氣不舒,而抑鬱成積,不獨聚可以氣言也。故治積之法,以理氣為先,則津液流行,積聚何由而成?然更不可不兼以補也。蓋壯者氣行則已,怯者著而成病,故積之為積,本於氣並血弱之人,故曰:壯人無積,虛則有之。善治積者,不必問其何經何臟,必先調其中氣,使能飲食,氣血既旺,積滯自消,即壯實而宜消者,亦當以補氣補血之藥兼服。《經》曰:大積大聚,其可犯也。衰其半而已,故消積及半,純與甘溫調養,使脾土健運,則余積不攻自退,所謂養正則邪自除,猶滿朝皆君子,則一二小人,自無容身之地。若欲積盡而後止,胃氣之存也無幾矣。

積聚痞塊之證,皆內為喜怒憂思悲恐驚七情所致,若以五臟傳克成積,不亦求之太過乎,蓋氣血榮衛,一身上下周流,無時少息,一旦七情感動五志之火,火性炎上,有升無降,以致氣液水穀,不能順序,稽留而積也必矣。丹溪曰:氣不能成塊成聚,夫塊乃有形之物,乃痰與食積,死血而成。凡在中為痰飲,在右為食積,在左為血塊,何以明之?夫左關肝膽之位,藏血液,右關脾胃之位,藏飲食、所以左邊有積,在左為血塊,右邊有積,則為食積,而其中間則為水穀出入之道路,五志之火,熏蒸水穀,而為痰飲,所以中間有積而為痰飲也。治法因所因,從其類以治之。大抵積之初,多屬寒,而積之久則為熱矣。宜知新久之異,以分辛溫、辛平、辛涼三者之宜。然人之積塊疝氣,心腹等痛,本多屬熱,而方中又多用桂附熱藥,卻又不發藥毒者,蓋因諸積諸痛,喜溫而惡寒,熱藥病與情相和,況積久成郁,而火邪深矣。若見寒愈逆,見熱愈喜,兩熱相從,息即所謂亢則害,承乃制從治法也。世人見其投熱不為熱誤,遂以是症為屬沉寒痼冷,恣投熱劑,以致真氣破蝕,陰血乾枯,不可為矣。抑嘗論之,醫為病所困者,惟陰虛之難補,久積之難除,故玉山自倒,陰虛之謂也。養虎遺患,久積之謂也。人之罹此二者,須節欲以養性,內觀以養神,淡泊自如,從容自得,然後委之於醫,方能為爾保也。

癥瘕痞癖

癥者,是因傷食得之,其狀脅肋,心胸煩悶,飲食不下,吐逆噁心日久不治,漸成癥結,又曰食結,其症屬陰,陰主靜,故癥定於一處而不移。

瘕者,是因傷血得之,其狀胸膈煩悶,痛引少腹,時或攻築,上搶心胸,雖不阻食,漸成瘕結,又曰血結,然此與癥總以榮衛俱虛,風寒襲於外,飲食滯於中,久而不化則邪並於陰,而為癥,邪並於陽則為瘕,瘕者假物象形,動而不息,去來無常或兩脅間有塊如石,按之則痛,不按則輕,久而不已,而黃肌瘦,肚硬而脹,腹現青筋,晝涼夜熱。食減餐泥,成為疳積,治宜調脾養胃,磨積清疳,非一日一夕可愈也。

痞者,是因傷氣得之,其候心腹膨脹,肚大脅滿,痛引腹脅,住在左肋,面黃肌瘦,倦怠無力,久而不治,漸成痞塊,痞者塞也,結者實也,凡熱氣蘊於胸膈之間,停飲聚於腹脅之內,於是榮衛不得流行,臟腑不得宣通,而乃成結也,不可迅下,否則邪反堅結。《經》所謂著而不去,其病為實矣,惟宜安胃理脾,佐以順氣化滯,若胸中氣不通,痛而如痞者,乃正氣不運所致,不可作有形攻治,蓋胸為受氣之所,虛則受而不能行實,非物也,故曰痞者否也。

癖者,是因積得之,其症如腸癖之疾,便利無度,似痢非痢,似蟲非蟲,或下鮮血,肚腹干痛,心胸滿悶,久而不治,則頑結不散,有類痞狀。蓋由乳哺失調,停滯為積,久則血膜並聚,脅傍結癖,時時作痛,或發潮熱,又有食癖、乳癖、疳癖、驚癖、虛癖、痰癖之分,其傷氣血一也,若至面色紫黑,肚脹如鼓,湊心刺痛,忽瀉鮮血,唇舌皆黑,乾嘔氣促,皮焦斑紫,吐瀉出蟲,腸鳴自利,體虛發搐,面青流涎,手足心腫,面黑瀉黑者,並皆不治。

大紅丸

治血塊血蠱,一切大人小兒積痞。

真血竭 乳香(各一兩) 辰州箭頭硃砂(五錢) 巴豆(四錢) 研極細末,初研散開,研至自潤成塊。瓷盒盛之,看人大小虛實,小兒麻子大三粒,大人糯米大三粒,俱溫水送下。若熱水作痛,倘積重多年者,先用使君子生熟各三個,上午食之,下午方服前藥,前晚不可夜飯,置淨桶,看藥與積俱下否,如藥未出,積亦未出,將溫酒一杯催之。

七轉靈應丹

治新舊諸積諸氣,婦人血瘕,小兒疳積,一切心痛,諸般蠱積。

白蕪荑(五錢,取末四錢) 牽牛(五兩,取頭末,三兩) 檳榔(五兩,取淨末,三兩) 大黃(五兩,取淨末,三兩) 木香(五錢,取淨末三錢) 雷丸(四兩,取淨末三兩) 錫灰(一兩,煨取淨末三錢) 共取各淨藥末,一處拌勻,蔥白一斤,煮沸湯,露一宿為丸,如黍米大,每服三四錢。老年幼弱減半,俱用蔥白湯露一宿,早晨空心冷下,取出病根。如欲大便,須在內房,不可見風日,晚用溫粥補之,忌生冷硬物葷腥,一月後用四君加減,補助胃氣。一方有使君子一兩,鶴蝨五錢。

一方

治酒積而黃黑色,腹脹不消。

用甘遂一錢為末,以豬槽頭肉一兩,細切搗爛,和末作一丸,紙裹火煨令香熟取出,臨臥細嚼酒咽,取出病根。

消積丸

廣皮 三稜 莪朮 檳榔 青皮 卜子 枳實 草豆蔻 麥芽(各一兩) 木香(七錢) 曲(二兩) 山楂肉 厚朴(各一兩五錢) 為末,黑沙糖丸,每丸一錢,空心白湯下。

消塊丸

即《千金方》硝石大黃丸。須度虛實用。

硝石(六兩) 人參 甘草(各二兩) 大黃(八兩) 為末,以三年米醋三升,置瓷器中火煎,先納大黃,不住手攪,使微沸一刻,乃下余藥又一刻,微火熬,探可丸則取丸之,如雞子中黃大,每一丸,米飲下,服後當下如爛肉,或米泔赤黑等色,下後避風,冷啖軟粥將息之。

一方

治男人痞塊,女人血塊極妙。藥性不猛而效速。

阿魏(一兩) 木耳(四兩,為末) 蜜(六兩) 生漆(濾去渣,淨,四兩) 上用錫罐一個,盛藥封固,於鍋內水煮三柱香,取起冷定,每服二茶匙,燒酒送下,日進三服。忌油膩發氣物。

治血塊丸

丹溪曰:瓦壠子能消血塊。

海粉(醋煮) 三稜 莪朮(酷煮) 紅花 五靈脂 香附(各等分) 石鹼(減半) 共末為丸,白朮湯吞下三十丸,脅間生毒如鱉形,以鮮蝦羹食之,即不痛者,乃真鱉瘕,白馬尿治之最妙。喜飲油者,乃誤吞發入胃,血裹化為蟲,雄黃五錢,水調服。

肥兒丸

小兒脾疳痞積,黃瘦肚大,口臭餐泥,消蟲進食。

胡黃連 神麯(炒) 麥櫱(炒,各五錢) 檳榔(去臍,一個) 肉豆蔻(麵裹,煨去油) 木香(一錢) 使君子(去殼,各二錢五分) 為末,蒸餅丸,黍米大,米飲服。

三聖膏

石灰十兩,篩過極細,炒紅,用好醋熬成膏,入大黃末一兩,官桂末五錢,攪勻,瓦器封貯,紙攤烘暖,貼患處。

酒積 輕者,葛根、神麯、黃連、白豆蔻;甚者,用甘遂、牽牛。

氣積 輕者,木香、枳殼、厚朴、橘紅;甚者,枳實、牽牛。

血積 輕者,乾漆、桃仁、牡丹、歸尾、赤芍藥、紅花;甚者,大黃、虻蟲、水蛭、穿山甲、花蕊石。

痰積 輕者,半夏、栝蔞;甚者,滾痰丸;老痰,海石、瓦楞子;痰在皮裡膜外,白芥子。

水積 輕者,五苓散;甚者,商陸、甘遂、芫花。

茶積 輕者,薑黃、芝麻;甚者,茱萸、椒姜。

癖積 輕者,三稜、蓬朮;甚者,巴霜、大黃。

谷積 輕者,麥芽、穀芽、神麯、砂仁;甚者,雞內金。

肉積 輕者,山楂、阿魏;甚者,滷砂、硝石。

蛋積 白豆寇、橘紅、豆鼓、薑汁。

果積 丁香、肉桂、麝香。

面積 蘿蔔子、姜酒煎。

魚鱉積 紫蘇、橘皮、木香、薑汁、白馬尿專治鱉瘕。

狗肉積 杏仁、山楂。

蟲積 雄黃、錫灰、檳榔、雷丸、蕪荑、榧子、使君子、川楝子。

瘧積 鱉甲、草果。

蟲痛大小總論合參

造化化生之理,莫不假於濕熱,即本朽生蟲,腐草為螢,難成形於草木而寄生,實由濕熱氣交而化育,人腹之蟲也。亦由肥甘不節,生冷過餐,久郁成熱,濕熱釀蒸,為蟲為積,猶未發而為害也。久則臟腑虛弱,或胃冷胃熱,或再食甘肥,乃即動焉。動則往來上下,攻刺心腹,叫號啼哭,仰身揮手,心神悶亂,吐涎吐沫,或吐清水,乍瘥乍甚,腹上青筋,噁心似癇,但目不斜,手不搐搦,面無正色,或青或黑者是也。又蛔痛者,亦因食物太早,吃物太粗而成也。動則攻心刺腹,乍作乍止,忽往忽來,愛甜怕食,口吐清水,高聲啼叫,唇口紫黑。凡諸腹痛,脈必沉弱而弦,若反大者,必是蛔也。且諸蟲皆生於肝,故蟲痛者,肝脈倍大,甚有諸蛔團聚,痛極而厥,多似慢驚,惟唇口獨紫為異,治法實而甚者取之,虛而輕者安之,不受藥者用川椒以伏之,有用肉汁調藥餌,其蟲頭向上,以藥除之也。若貫傷心者不治。

丹溪曰:蟲本濕熱所生,臟腑虛則侵蝕。《千金方》云:勞則生熱,熱則生蟲。心蟲曰蛔,脾蟲曰寸白,腎蟲如刀截絲縷,肝蟲如爛杏,肺蟲如蠶,皆能殺人,惟肺蟲為急,居肺葉內,蝕人肺系,故成瘵疾,咯血聲嘶,藥所不到,治之為難。蟲䘌之生,由飲食不節,傷飢過飽,喜啖腥膾,多食生冷,酷嗜曲糵愛食肥甘,臟腑虛弱,濕熱內淫,則生蟲積也。凡服取蟲藥,必在上半月為妙,蓋上半月蟲頭向上,下半月蟲頭向下也。三蟲者謂長蟲、赤蟲、蟯蟲也。蟲名共有九種,而蟯蟲尤多,病人寸白蟲,從食牛肉飲白酒所成,相連一尺,則殺人,服藥下之,盡出乃佳。又有伏蟲、肉蟲、肺蟲、胃蟲、弱蟲、蛔蟲,然蟯蟲惟小兒多患之,大人亦有,令人口吐清沫,心痛煩躁,乍作乍止,其餘各種,總下利於人,胃中若有者,宜化蟲丸速除之。凡腹內熱,腸胃虛,蟲行求食,上唇有瘡曰惑,蟲食其臟,下唇有瘡,曰狐,蟲食其肛,得此疾者,十無一生也。凡腹中痛,其脈當沉弦,若反洪大,必有蛔蟲,蓋熱則生蟲,故脈洪大,大凡偏嗜一物,中必有蟲,即以所好之物,加入下蟲殺蟲之藥於中,無不應手取效。若中氣虛而蟲不安者,但調補脾胃自安,諸蟲逢椒則伏,遇苦則安,見酸則靜也。應聲蟲者,古有患此,每語則有聲相應,偶讀《本草》至藍,遂默然,乃取藍搗汁飲之,少頃吐一肉塊,長二寸余,人形悉具,其聲遂已,又一人讀至雷丸不應,服雷丸亦愈。

秘方萬應丸

治大人小兒腹內有蟲,及積氣塊痛,小兒疳病。

三稜 莪朮(各醋炒) 陳皮(麩炒) 橘紅 麥櫱(炒) 使君子(切片,曬) 神麯(炒黃) 雷丸(去皮) 乾漆(炒煙盡,各五錢) 檳榔(一兩) 蕪荑(一錢五分) 鶴蝨(略炒) 胡黃連(炒) 甘草(炙,各三錢) 木香 良薑(陳壁土炒) 砂仁(各一錢) 為末,醋米糊丸,綠豆大空心薑湯下四五十丸。一方加錫灰。

化蟲散

治小兒蛔厥腹痛,多似慢驚,但唇口紫者是。

使君子(去殼,十個) 雷丸 鶴蝨 甘草(炙) 大黃(各三錢) 為末,用豬肉煮汁調,空心服,人大二錢,人小一錢。

檳榔遣蟲散

治嬰兒蛔蟲咬心,吐涎疼痛。

檳榔(炒,存性) 鶴蝨 貫眾 乾漆(炒,存性) 蕪荑 雷丸 川楝子 使君子(去殼) 雄黃 黃丹(炒) 錫灰(炒,不見星,如灰) 木香(各二錢) 輕粉(一錢) 巴豆(去皮、心、油,十個) 共為細末,酒煮糊丸,如黍米大,五更早用豬肉蔥油煎,將肉細嚼莫吞,引蟲頭向上,吐去肉,用豬肉汁送下,至已時取下蟲積,方可進食,五歲可服七分,十歲服一錢。大人亦可服。

化蟲圓

治一切疳蟲,攻刺心腹,疼痛不已,叫哭閤眼。

胡椒(炒) 鶴蝨 檳榔 苦楝皮(各五錢) 白礬枯(一錢二分) 為末,麵糊丸麻子大,量兒大小加減,米飲下。

蟲痛好食茶葉者,每日食榧子七枚,以愈為度。

靈礬散

治小兒蟲咬心痛欲絕者,服此吐出蟲即愈。

五靈脂(末二錢) 白礬火枯(五分) 為末,每服二錢,溫水沖服。

又方

以皂礬細末六七分,好酒下之立愈。

一方

用苦楝根皮,東引者佳,去粗皮,一味煎依湯食可飲之,其蟲成團瀉下,神效。

化蟲丸

治一切蟲病,大者即下,小者盡化為水。

鶴蝨(去土) 胡粉(炒) 苦楝根皮(東引不出土者) 檳榔(各一兩) 使君子 蕪荑(名五錢) 枯白研(一錢五分) 為末,水丸,上旬空心米飲下。

飲食入胃,非濕與熱,則不能腐化。若酷嗜肥甘,則濕熱愈甚,積久生蟲。蟲以濕熱為巢穴。鶴蝨等七味,皆有殺蟲之能,且除濕熱,能直搗其巢穴矣。蟲類多種,治各不同。此方無所不宜,蟲劑之總司也。但服之有法,無不神效。須初一至初十蟲頭向上,宜先餓半日而使蟲飢,次早五更用油煎肉一片嚼之,蟲聞肉香頭皆向上,隨以藥服之,須臾,或蔥湯,或白湯,助藥力下行,則蟲盡下矣。

古方殺蟲,如雷丸、貫眾、乾漆、百部、鉛灰之類,皆所常用者也。有加附子、乾薑者,壯正氣也。如苦參、黃連者,蟲得苦而伏也。加烏梅、訶子者,蟲得酸而軟也,加藜蘆、瓜蒂者,欲其帶蟲吐出也。加蕪花、黑醜者,欲其帶蟲瀉下也。用雄黃、川椒、蛇床、樟腦、水銀、檳榔者,治瘡疥之蟲也。用胡桐淚、莨菪子、韭子、蟾酥者,治齲齒之蟲也。用川槿皮、海桐皮者,治風癬之蟲也。用青箱子、覆盆葉者,治九竅之䘌蝕蟲也。用敗鼓心、桃符板、虎糞骨、故屍枕、獺屍、鶴骨者,驅勞瘵之蟲也。

古一人項間生瘤,癢不可忍,惟以火炙,一醫剖之,出蝨無數而愈。又有陰毛中多生陰蟲癢不可當,肉內挑出皆八足而匾,或白或紅,以銀杏擦之,或銀硃薰之皆妙。

兒科痢疾

痢者,古名滯下,經謂腸癖。潔古云:壯盛人無積,虛人則有之,可見積由虛召,皆因脾胃既虛,飲食不節,七情不適,腸胃怫鬱,氣血有傷,釀成膿血而為滯下也。然卒成有五,積漸有七,有因飲食冷熱不調,脾胃驟傷者,有因受暑而發者,有因風寒相感而發者,有因吐瀉失調而成者,有因誤食毒物冷物,與驚恐相乘而得者,此為乍乘五症也。其七症者何?有因食積日久而成者,有因氣虛夾寒而成者,有因脾氣久傷不能統血而下血者,有因濕熱傷脾而成者,有因陽氣下陷,積乘脾敗而成者,有因膏粱爆炙,太過燥熱蘊積者,有因疫氣時行,穢毒相感者。凡傷氣則白,傷血則赤,氣血俱傷,赤白乃出,黃是食傷,綠是傷濕,然總因濕熱,猶膿出癰腫,雖有赤白之分,實無寒熱之別,其理其治,與婦人之赤白帶同也。以痢之數而總計有八,曰冷曰熱,曰疳曰驚,曰冷熱不調,曰休息,曰瀼痢,曰蟲毒,其冷痢色白,熱痢色赤,疳痢黃白下無時度,驚痢青色,冷熱不調之痢,赤白之色相兼,休息痢糞黑而如魚腸,愈而復作,瀼痢肚大停積而又下,飲食不為肌膚,氣臭而大便閉澀,蟲毒痢則下紫黑,其治之法,必審挾寒挾熱,或虛或實,熱者即可用實治,寒者便當同虛論也。至如痢久發熱者陰虛也。孔甚痛者熱流於下也。禁口痢者,胃口熱甚,或疫氣穢毒,傳入臟腑,毒氣上衝也。故宜黃連、石蓮肉、忍冬花之類,以通心解毒主之。如後重而由肺氣鬱於大腸者,以苦梗開之,實熱者下之,氣虛者提之,血虛者調之,然治痢雖雲和血則便膿自愈,行氣則後重自除,此可加治於衰老弱幼元氣之虛者。若夫壯實精盛,而當初起之時,必須下之,即《經》所謂迎而奪之也。一至五日己後,則脾胃漸虛,又當似消導升散行氣和血矣,病久挾虛,又當以滋補氣血,收澀滑脫矣。故後重則宜下,腸痛則宜和,身重則除溫,脈弦則去風,膿血稠枯,以重劑竭之,身冷自汗,以毒藥溫之,風邪內縮宜汗之,鶩溏為利當溫之,在外者發之,在裡者下之,在上而未成積者湧之,在下而已成痢者竭之,表熱者內疏之,小便澀者分利之,盛者和之,去者送之,至者止之,治痢之格言也。然脾胃為水穀之海,無物不受,常兼四臟,故五臟熱毒而五液俱下,為五色痢者。實者通利為先,虛者調血理氣,至有毒氣侵胃,是以飲食不餐,肛門寬大,深黑可畏。肚腹疼痛,裡急後重,頻滴鮮血者,名曰刮腸。日夜頻並,飯食直過者,名曰滑腸。與前禁口五色併為惡候。《脈經》曰,腸癖便血,身熱則死,寒則生,腸癖下白沫,脈沉則生,浮則死。《脈經》又曰:腸癖下膿血,脈沉小,流連者生,數疾且大有熱者死。及手足厥冷無脈,灸之不溫,脈去不還;及微喘者,唇如硃紅者,下如魚腦者,下如塵腐色者,下純血者,下如屋漏水者,下如竹筒注者,不食痢多,手足冷者;久痢身熱汗出者,腸疼渴喘,體腫如吹者,秋深久痢,嘔逆昏沉,煩躁形脫者,久瀉變痢,而為脾傳腎者;及下痢黑色,腹脹喘粗,唇枯目陷,瞳神散大;及生雲翳赤脈者,頭溫足冷,口臭生痰,貪酒痢多,肚皮陷落,面色青黑,瀉如癰膿,或如臭雞子氣,其腎黑縮,唇青焦赤,汗出如雨,目閉不開,長氣鴉聲,面如緋紙,胸陷口開,手足甲黑,口吐白蟲或白沫青血,項軟魚口,肚如雷鳴,瀉下黑血而腥臭者;及久痢舌黑者,五臟傷也。久痢舌黃者脾氣敗也。並皆不治。

方脈痢疾合參

夫痢生於積滯,然積物欲下,而氣滯不能與之下,日夜百度,下迫窘痛,治先通利之,即《內經》通因通用之法,故仲景謂可下者,悉以承氣湯下之,大黃之寒,其性善走,佐以厚朴之溫,善行滯氣,緩以甘草之甘,飲以湯液,盪滌湯胃滋潤輕快,積行即止,禁用砒丹巴碉等藥,恐其暴悍毒烈,有傷腸胃清純之氣。然前人專主寒治之說,以痢無於秋,是暑月鬱熱所致,其理甚著,其議論亦和平,但不詳所以致鬱熱者,多因暑熱酷烈,過飲冰水過食生冷,熱為寒鬱,久而為沉寒積冷者亦有之,不可泥定是熱,當辨症切脈,大凡下熱痢用大黃,下寒痢用巴豆,有是病而服是藥,詳按古人之成法,不容毫髮差謬,然王海藏又云:暑月血痢,不用黃連,陰在內,也此亦一端之見,凡腹痛後重,小便短少,口渴喜冷飲,大腸口燥結,是為挾熱下痢,理當香連、大黃、芩、芍、枳殼、檳榔,清利盪滌之劑,趁其初起,人強積重而行之,若腹痛口不渴,喜熱飲,小便清長,身不熱,腹喜熱手熨者,是為挾寒下痢,須理中薑桂溫之。至於初起受病,原系熱痢,遷延日久,各症不減,或反加重,理當別治,竟作虛看,須用補中益氣,一升一補,倍加參耆溫補,如小腹重墜,切痛奔豚,此兼屬少陰症,急加吳茱萸、肉桂、破故紙、肉果,甚則加附子,如有純血者,加(炒)黑乾薑,虛回而利自止,若必待血清利止,而後補,補亦晚矣。

夏秋泄瀉瘧痢,同乎一源,多由暑濕傷脾所致,飲食才傷,便作泄瀉,為輕,停滯既久,變成瘧痢,為重,而瘧與痢又有分別,飲食為痰,充乎胸膈,則為瘧。飲食為積,膠乎腸胃,則為痢。古云:無痰不成瘧,無積不成痢,故當初起人強積盛之時,輕則三稜、蓬朮、檳榔、枳殼、枳實、青陳木香之類,重則酒製大黃利之,不可姑息,猶養虎遺患也。況有積者病當之無損於人也。若因循日久,元氣已虛,積氣獨盛,攻補莫施便成壞症,況諸痢疾,雖屬裡症,然多染時行,故七日前甚者,積多人壯,雖密不死善於調理,七日後其症當漸愈,若初起不甚,人多忽略,七日之後積氣逗留,人衰胃弱,痢勢大作,每多難治,不可不知,但世間似痢非痢者多。東垣云:飲食有傷,起居不時,損其胃氣,則上升清華之氣反從下降,是為饗泄,久則太陰傳少陰,而為腸澼,裡急後重,膿血相錯,數至圊而不能即便者,專用補中益氣湯為主,使升降之道行,其痢不治而自愈,又有一等陰虛似痢者,即五泄中大瘕泄是也。《經》曰:裡急後重,數至圊而不能便,必莖中痛,其症紅白相雜,裡急後重,悉似痢疾,必小便短澀而痛,或不通而痛,或欲小便而大便先脫,或欲大便而小便自遺,兩便牽引而痛,此腎虛之危證,急以八味地黃丸加補骨脂、肉豆蔻、阿膠、兼理中湯,加升麻桂附相繼間服,庶可挽回,世以痢藥致斃者,不可枚舉。

有一等噤口痢者,湯藥入口隨出,在下纏住急迫,多因熱毒熾盛,逆沖胃口。胃氣伏而不宣,急用黃連,以吳茱萸炒過,揀去茱萸,人參等分,入糯米一撮濃煎加薑汁,細細呷之,但得二三匙嚥下,便不復吐矣。如吐再服,有一等寒氣逆上者,用溫補之藥調之,其病易治。

有一等五色痢者,五臟蘊熱,熏腐臟腑,五液俱下,故其色皆見於外,極危症也。須用金銀花、(酒炒)黃連、歸芍、木香、乳香之類,清熱解毒,和血主之。

有一等休息痢者,經年屢月愈而復發,此係寒積在大腸底,諸藥所不到,獨巴豆一味研炒蠟丸,空腹服之,再不復發,此亦通因通用之法也。

後重有二,邪氣墜下者圊後少減,未幾復甚,及裡急不得便者,皆實也,火也。虛努不收者,圊後不減,以得解愈虛故也。及裡急頻見汙衣者,皆虛也,寒也。此可以辨虛實,然腎司閉藏,肝主疏泄,二經氣虛,則各失其職,肝虛不能疏泄而後重,腎虛不能閉藏而禁固,治宜溫補肝腎,更須早晚食前服之,蓋暖藥雖平旦服之,至夜藥力已盡,無以敵一夜之陰寒,故獨早服,亦無效也。張嘗治痢症,密甚無度,裡急後重,口渴惡食,少腹倍痛,痢色或紅或白,甚至血水,小便不利,其脈寸強尺弱者,俱用六味加五味子肉桂,早晚各服而愈。

有瘧後痢,有痢後瘧者,夫既為瘧後,發泄已盡,必無暑熱之毒,復為痢疾,此是元氣下陷,脾氣不能升舉,似痢非痢也。既為痢後,下多亡血,氣隨痢散,陰陽兩虛,陽虛則惡寒,陰虛則惡熱,故寒熱交戰,似瘧非瘧也,俱作虛論,用補中益氣,加溫補自愈。痢因於濕,濕生於土,故或寒或熱,皆能膿血,蓋五行之理,熱因火化,寒因水化,憔濕土寄於四季,從乎火則陽土有餘,而濕熱為病,從乎水則陰土不足,而寒濕生災,可見濕為內主,而寒熱為之外因,白者寒滯腸胃之氣道,赤者熱傷腸胃之血絡,白者為輕,氣滯於脂膏,而未傷其血絡也。赤者為重,熱傷血絡,而深入於陰分也。濕熱雖分氣血之傷,積滯實由飲食之化,生冷炙爆,醞釀日久,濕從冷生,熱從暑襲,冷熱鬱遏,濕熱成焉。夏月濕熱太甚,客氣盛而主氣弱,滲入大腸,脂膜腐爛,痢疾之由,始於此矣。紅者,濕熱中之熱化也。白者,濕熱中之冷化也。治痢大法,始當推蕩,久當溫補而尤宜以顧胃氣為主,蓋百病以胃氣為本,而於痢為尤要,故能食者輕,不能食者重,絕不食者死,是痢之賴於胃氣者,如此其重矣。而尤莫要於補腎陰,蓋痢屬脾腎二經,夫腎為胃關,開竅於二陰,未有久痢而陰不亡者,未有陰亡而腎不虛者,故欲治痢而不治腎陰者,非其治也。徒知見在者,有形之疾病,不知可慮者,無形之元氣,蓋有形之疾病無期,而無形之元氣易竭也。元氣既虛,不補何復?補元氣者,治痢之本也。然元氣在脾腎之中,故痢之為證,多本脾腎,脾司倉稟,土為萬物之母,腎主蟄藏,水為萬物之元,二臟皆根本之地也。補中氣以扶脾胃,助命門以復真陰,則元氣旺而健運,得陰陽和而閉藏固,何有腸胃拂鬱而為患哉?

一孕婦瘧痢齊發,醫治兩月餘瘧止而痢愈,甚又加腹痛,飲食少進,養葵視之曰:虛寒也。以補中益氣加薑桂一服,痢止大半,再一服而反瘧病大作,主人驚恐。趙氏曰:此吉兆也。曏者瘧之止,乃陰盛之極,陽不敢與之爭,全服補陽之劑,陽氣有權,敢與陰戰,再能助陽之力,陰自退聽,方中加附子五分, 瘧痢齊愈,大服補劑,越三月產一子,產後甚健,故應犯而犯,似乎無犯。

《經》曰:下痢皆屬於濕;又曰:下痢稠黏,皆屬於火,下痢膿血,滯下皆熱證實證也。然痢起於夏秋,濕蒸鬱熱,本乎天也。因熱求涼,過食生冷,由於人也。氣壯而傷於天者,鬱熱居多,氣弱而傷於人者,陰寒為甚,濕土寄旺四時,或從於火,則陽土有餘,而濕熱為病《經》所謂敦阜是也。或從於水,則陰土不足,而寒濕為病,《經》所謂卑監是也。言熱者遺寒,言寒者廢熱,豈非立言之過乎,至以赤為熱,白為寒,亦非確淪,果則赤白相兼者,豈寒熱同病乎,必以見證與色脈辨之,而後寒熱不淆也。須知寒者必虛,熱者必實,更以虛實細詳之,而寒熱愈明耳,脹滿惡食,急痛懼按者實也。煩渴引飲,喜冷畏熱者熱也。脈強而實者實也。脈數而滑者熱也。外此則屬虛寒矣。然相似之際,尤當審察,如以口渴為實熱似矣。不知凡系瀉痢,必少津液,液亡於下,則津涸於上,安得不渴?更當以喜熱喜冷分虛實也。以腹痛為實熱似矣。不知痢出於臟,腸胃必傷,膿血剝膚,安得不痛?更當以痛之緩急,按之可否,腹之脹與不脹,脈之有力無力,分虛實也。以小便之黃赤短少為實熱似矣。不知水從痢去,溲必不長,液以陰耗,溺因色變,安得不小便赤少?更當以色之澤與不澤,液之涸與不涸,分虛實也。以裡急後重為實熱似矣。不知氣陷則傳運不健,陰亡則腸潤乃黏,安得不裡急後重?更當以病之新久,質之厚薄,脈之強弱,分虛實也。細辨候之虛實,更察脈之盛衰,則病無遁情矣。

世之病痢者,十有九虛,醫之治痢者,百天一補,氣本下陷,而再行其氣,後重不亦甚乎,中本虛衰,而復攻其積,元氣不愈竭乎,濕熱傷血者自宜調血,若過行推蕩,陰血不轉傷乎,津亡作渴者自宜養陰,若但與滲利,津液不轉耗乎。世有庸工,專守痛無補法,且曰不宜補早,不知因虛而痛者,愈攻則愈虛愈痛,每見有形之疾病未除,而無形之元氣先脫,悔之晚矣。故脈來微弱者可補,形色虛薄者可補,疾後而痢者可補,因攻而劇者可補,尤有至要者,則在脾腎兩臟,如先痢而後瀉者,為腎傳脾,微邪易治,先瀉而後痢者,為脾傳腎,賊邪難醫是知在脾者病淺,在腎者痛深,夫腎主禁固,腎為胃關,未有久痢脾虛而腎陰不損,腎陽不亡者,四君歸脾,十全補中皆補脾虛,未嘗不善,若病在火衰,土位無母,設非桂附大補命門,以復腎中之陽,以救脾家之母,則飲食何由而進?門戶何由而固?真元何由而復耶?如畏熱不前,僅以參木補土,多致不起,大可傷也。舊積者濕熱食痰也。法當下之,新積者下後又生者也。或調或補;不可輕攻,若因虛而痢者,雖舊積亦不可下,但用異功散虛回而痢自止。丹溪有先用參朮調補胃氣,而後下者亦妙法也。虛者宜之,及至穢積既盡,糟粕未實,便當以白芍、白朮、茯苓固腸丸之類,調理脾胃,則新積不生,然痢必須即飲食,一切油膩肉面痛絕之,服藥乃驗,若宿垢未淨,又增新者,腸胃何由而清?漸漸壅塞,脾病未愈,胃病又增,真至噁心不食,或禁口矣。

初起腸中有積,後重腹痛,又噁心,胸膈作脹,乃新飲食未曾化熟也。不可遽用涼藥及下,涼則愈結,下則傷胃,須先消導之,俟下膈不噁心不脹憊,方可攻下,如噁心甚者,先以淡鹽湯探吐,如初熱有里者宜下,惡寒者忌下。瀉與痢不分兩證,混言濕熱而利小便非也。蓋淡滲之劑,功能利水濁流得快,則瀉自止,若痢疾乃垢穢之物,同於濕熱,腸胃怫鬱而成,出於大腸傳送之道,了不幹於胃氣,故不宜過用滲利之藥,以使重竭其陽,而涸其津液,是病降之,而藥又降之也。但諸症小便清長,其病漸退之兆,況於痢疾乎。李時珍曰:血痢已通,而痛不止者,乃陰虧氣鬱,藥中加川芎,氣行血調,其病立止,或言下痢為寒者非也。寒則不能消穀,何由反化為膿也。下痢赤白,或言寒熱相兼者,尤非也。寒熱異氣,豈能並行於腸胃而為痢乎?本一於濕熱,但有傷氣傷血之輕重耳。大腸氣虛下陷而後重者,宜四君子加升柴,亦有無氣大虧,腸中無氣,而不能推送者,只須參耆苓朮,大補中氣,若大腸血虛後重者,四物湯加參朮。丹溪曰:裡急者腹中不寬快也。亦有虛坐而大便不行者,皆為血虛,蓋腸中無津不能潤運,雖當補血,亦必兼以補氣,若單于補血,徒傷脾胃,蓋氣有生血之功也。陰虛有火,又加暑熱交攻,不宜便補,更不宜燥,惟微寒清平之劑調之,如再不愈,方以清潤之劑補之。復有毒痢一證,或痧毒內陷,下膿血各藥不效者,當於和血行氣藥中,加以解毒,如忍冬花,炙乳香、香連之類。產後痢疾,積滯雖多,腹痛雖極,不可用大黃等藥行之,致傷胃氣,遂不可救,但用人參、白芍、當歸、紅曲、醋(炒)升麻、益母草煨木香、留白、廣皮、炙甘草足矣。如血虛可加(炒)阿膠二錢。

凡胎前滯下,宜用黃芩、黃連、白芍、炙甘草、橘紅、紅曲、枳殼、蓮肉,略用升麻,未滿七月,勿用滑石。夫冬月傷寒,己稱病熱,至夏秋暑熱三氣交蒸,互結之熱,十倍於冬月矣。外感三氣之熱,而成下痢,必從外而出之,是故下痢有用辛涼以解表,次用苦寒以清裡,一二劑愈矣。失於表者,外邪但從里出,不死不已,故雖百日之遠,仍用逆流挽丹之法,引其邪而出之於外,則死證可活,危證可安,金匱以下,痢脈反弦發熱身汗者自愈,夫久痢之脈,深入陰分,沉澀微弱矣。忽然而轉弦脈,渾是少陽生髮之氣,非逆挽之法乎。脈細皮寒,氣少泄利,前後飲食不入,是謂五虛死,惟用參附,十可救一。

痢後腳漸細而軟弱,名為痢風,不治而成鶴膝風,治宜溫補肝脾腎,不可仍用燥脾之藥也。

痢後痛風,遍身疼甚,系腸胃濕熱,惡血未淨,復還經絡,所以留滯隧道作痛也。宜四物湯,加桃仁、紅花、牛膝、陳皮之類,亦有氣血虛而疼痛者,不可不審。

白痢自大腸,赤痢自小腸,此丹溪以赤白分氣血言也。大腸為傳道之官,痢屬傷腸胃之血絡。動臟腑之脂膏,故赤白俱併入大腸而下,若小腸則為出溺之所,未見小腸為下痢之腑也。謂心主血,心與小腸表裡,故赤痢本小腸之所化則可,若謂從小腸而來,未之有也。

凡治滯下,與大腸滑泄自利不同,滑泄有可澀之道,故古人間有用粟殼訶子以正其滑。若滯下本屬濕熱澀滯,法宜疏利,最忌兜澀,大腸為肺之腑,大腸既有濕熱留滯。則肺家亦必有鬱滯不清,言人用藥,每利肺氣,知其性喜通利,清臟以及腑也。倘誤用兜澀,則濕熱無所宣泄,肺氣不得下行,非惟痢疾增劇濕熱熏蒸,上及於肺,則脹滿氣逆,不眠惡食諸證見矣。

喻嘉言治痢,直腸無度,大用四君子湯調赤石脂禹餘糧末,頻頻與服,而腹反大痛不可忍,此正所謂通則不痛,痛則將有不通之意矣。仍服之果愈,後用四君子倍茯苓全安。

下利身熱脈弱者自愈,汗出者亦自愈,脈虛水沉澀者順,實大浮者死,手足溫者生,厥者死,利屋漏魚腦純血者死。

感應丸

新舊冷積並妙,雖有巴豆,不令人瀉積消痢止。

南木香 南豆蔻 丁香(各一兩五錢) 姜(炮,一兩) 百草霜(一兩) 巴豆(七十粒,去皮、心膜、研去油) 杏仁(一百四十粒,去皮尖) 前四味為末,外入百草霜與巴豆、杏仁另研,七味同和勻,用好黃蠟六兩溶化成汁,以重絹濾去渣,更以好酒一升,於砂鍋內煮蠟數沸,傾出酒冷,其蠟自浮於上,取蠟四兩,用清油一兩) 銚內熬令香熱,次下蠟同化成汁,就銚內乘熱拌和前藥末,丸如豆大,每服三十九丸,薑湯空心送下。趙養葵、李時珍並言其神效。

黑靈丹(錦囊秘方)

治痢疾神效。

廣皮(炒) 三稜(炒) 莪朮(炒) 青皮(炒,各二兩) 連翹(焙) 黑醜(炒,另取頭末) 乾薑(炒黑) 檳榔(焙,各七錢五分) 百草霜(一兩,即燒雜草鍋煤) 砂仁(三錢,焙) 肉果(麵煨,粗紙打去油) 肉桂(各五錢,去粗皮,不見水) 上為末,用黑沙糖調,白痢生薑湯,紅痢砂仁湯,或甘草湯下。大人三錢,小兒自八分以至二錢。

香連丸

治下痢赤白,腹痛不快,裡急後重。

黃連二十兩,吳茱萸十兩(同炒,去茱萸,用黃連)、木香四兩八錢,(不見火),為末,醋糊丸如椒目大,陳米湯下。

大黃丸

初起壯實者可用。

川大黃(切片,蜜蒸,一斤) 白芍藥(酒拌抄,六兩) 甘草(炙,三兩) 檳榔(四兩) 木香(一兩,不見火) 枳殼(四兩,炒) 為末,蜜丸,如赤豆大,白萊菔湯送下三錢。

烏金丸

神治痢疾。

錦紋大黃不拘多少切片,以無灰酒拌九蒸九曬,為末,再以酒丸如椒目大,每服三錢,空心白湯送入,神效。飲食忌進半日,小便如梔子汁色,則濕熱之氣,從小便而出矣。曾服此者,痢疾雖重不變壞症。

導氣湯

治下痢膿血,裡急後重,日夜無度。

芍藥(一兩) 當歸(五錢) 大黃(二錢五分) 黃連(一錢) 黃芩(一錢五分) 木香 檳榔(各一錢) 每用二兩,水煎,食前溫服。

一方

用野菜於三月三日黎明帶露採取陰乾,五月五日午時炒黃磨末。凡痢疾二三日,方可服之即止,每用二三錢,炒糖調,紅痢,砂仁湯;白痢,薑湯下。又方,五月五日採谷樹頭嫩葉,陰乾,炒黃,為末,照上服之亦效。

當歸丸

治冷留腸胃,下痢純白,腹痛不止。

當歸 芍藥 附子 白朮 乾薑 阿膠(蛤粉炒) 厚朴(各一兩) 烏梅肉(二兩) 為末,醋糊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米飲下。

一方

治腸風血痢。

用鯽魚一個,破開去腸膽垢,入白礬二錢,燒灰存性,為末,米飲調服神效。

薑茶散

生薑茶茗各等分,煎服,取其姜助陽,茶助陰,一寒一熱,調平陰陽,不問赤白冷熱,用之皆良。

芍藥湯

芍藥(一兩) 當歸 大黃(各四錢) 黃連 黃芩(各五錢) 肉桂(二錢五分) 檳榔(三錢) 木香 甘草(炙,各二錢) 每服五錢) 水煎溫服。如痢不減,加大黃。

一方

治噤口痢。

用黃連半斤㕮咀,生薑四兩,切作片,與黃連同炒,待姜焦黃色,去姜,只取黃連為細末,用陳米飯搗爛,丸桐子大,每服七八十丸,赤者陳米飲下。白者陳皮湯下:赤白相參者,陳米橘皮湯下。又方,用石蓮肉日干,為末,每服二錢,陳倉米飲調下,便覺思食,仍以日照東方壁土炒真橘皮為末,薑棗略煎佐之。

一方

治虛滑甚者,用椿根白皮東引者,水浸一日,去黃皮,每兩配人參一兩,煨木香二錢,粳米三錢,煎湯飲之。

補中益氣湯

見發熱門。

八味地黃湯

見癆瘵門。

便血(兒科)

兒生七日之內,有便血者,由母食酒面炙爆過多,在胎受之,女子則熱毒入心,小便尿血,男子則熱毒入肺,大便便血,治法不可過投涼藥,至於常人便血者,因臟氣衰弱,風邪乃入,是以或積冷蓄熱,或濕毒傳於腸胃,冷熱交攻,損傷血氣,滲入腸中而便血也。亦有上焦心肺積熱,流注大腸而便血者,故宜分或冷或熱,或濕或風,或虛及新久之異以治之,不可純用寒涼,及單行單止,涼則令血凝泣,行則流走不已,止則無可歸經,即用涼藥,必用辛味為佐,久不愈者,當用溫劑,如黑姜歸芍參朮之類,使脾能統血,血有所歸也。多兼酸澀之藥者,是欲少斂之也;藥多用酒炒者,是欲升舉之也。收斂止塞之後,仍必和氣血厚腸胃,使陰絡無復傷之患耳。

槐花散

治腸胃有濕,脹滿下血。

蒼朮 厚朴 陳皮 當歸 枳殼(各一兩) 槐花(二兩) 甘草 烏梅(各五錢) 每用五錢 水煎空心服。

聚金丸

治腸胃積熱,或酒毒下血。

黃連(四兩,酒炒一兩,薑汁炒一兩,灰火煨一兩,生用一兩) 黃芩 防風(各一兩) 為末,煮麵糊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米泔浸,枳殼水下。

芍藥黃連湯

治大便後下血,腹中痛,謂之熱毒下血。

芍藥 黃連 當歸(各五錢) 淡桂(五分) 炙甘草(二錢) 大黃 每服一兩,水煎服。如痛甚者,加木香、檳榔。

煎紅丸

治臟腑虛寒,下血不止,而色痿黃,日久贏瘦。蓋失血症乃火使之然。言虛則可,言寒則不可也。然久則火勢已衰,臟腑虛寒兼備矣。丹溪云,下血久不愈者,後用溫劑。

側柏葉(炒黃) 鹿茸(火去毛,醋煮) 附子(泡去皮、臍) 川續斷(酒浸) 阿膠(蛤粉炒) 黃耆 當歸(去蘆,酒浸,各一兩) 白礬(枯,五錢) 為末,醋煮米糊丸,如桐子大,每服七十丸,空心米飲下。

一方

治便血不論新久,神效。

用白礬細末,七八分,大人一錢五分,調入雞子內煎熟,切作細塊,空心白湯吞下。

方脈腸風臟毒合參

丹溪曰:腸風獨在胃與大腸出。兼風者宜蒼朮、秦艽、芍藥、香附之類。腸風者,邪氣外入,隨感隨見,所以色清,臟毒者蘊積毒久而始見,所以色濁。治腸風以散風行濕,治臟毒以清熱涼血,又要看其虛實新久,新者實者降之瀉之,虛者久者升之補之。血之在身,有陰有陽,陽者順氣而行,循流脈中,調和五臟,灑陳六腑,謂之營血,陰者居於絡脈,專守臟腑,滋養神氣,濡潤筋骨,若感內外之邪,而受傷,則或循經之陽血,至其傷處,為邪氣所沮,漏泄經外,或居絡之陰血,因留著之邪,潰裂而出,則皆滲入腸胃而泄矣。世俗率以腸風名之,不知風乃六淫之一耳。若腸胃受火熱二淫,與寒燥濕怫鬱其氣,及飲食勞力,傷其陰絡之血者,亦可謂之腸風乎?《針經》曰:陽絡傷則血外溢而吐衄,陰絡傷則血內溢而便溺,是也。不可純用寒涼藥,必加辛散為佐,久之不愈,宜理胃氣,兼升舉藥,蓋精氣血氣皆生於穀氣,大便下血,多以胃藥收功,徒用苦寒而不理脾胃,是絕氣危生之下工也。

腸胃本無血,而有下血者,大腸之病也。大腸何以病下血,邪以感之也。蓋陰絡不傷,腸胃不虛,雖有外邪,亦不能患,惟醉飽房勞,坐臥風濕,恣啖生冷,以致濕熱陰絡受傷,外邪得以乘之。《經》云:陰絡傷,則血內溢而便血;又云,結陰者便血一升,再結二升,三結三升,此言陰氣內結,不得外行滲入腸間,乃寒濕生災,而陰邪之勝也。外邪者何?風寒暑濕熱是也。風喜傷肝,肝傷則不能藏血而下者,醉後飲冷,寒飲內傷,血為寒凝,滲入大腸而下者,內外傷濕,濕傷凝胃,隨氣下流而致者,膏粱人厚味酒色,藜藿人勞役過度,以致熱積下焦而致者,然濕毒下血者,腹中不痛,熱毒下血者,腹中多痛,更有內傷陽氣不足,下焦之陰,無元陽以維之,而下血者,書所謂病人面無色,脈浮弱,手按之絕者,下血是也。有脾虛陽氣下陷,不能統血,以致血隨氣降而下者,蓋陰必從陽,血必從氣,脾為氣血生化之源,故必賴補中升陽,以胃藥收功,有以先便後血者為遠血,由足陽明隨經入胃,先血後便者為近血,由手陽明大腸隨經下滲,有以心肺為遠血而屬陽,肝腎為近血而屬陰,以論者名為腸風臟毒,實非外感之風,腫熱之毒之謂,蓋陽明之氣不能上越,下陷大腸,腸胃之脈隨氣虛陷,陷久則濕熱蘊毒,隨氣陷而先至,其腹不痛,血清而色鮮者名曰腸風、邪氣外人,隨感而見者也。謂之挾寒下血,後人因古方多用荊防升散,而窒之為風,實非風也。臟毒者腸風日久,氣血俱虛,下陷日甚,大腸濕熱蘊積,遂生窠穴,為積血之器,從便之前後而來,其腹痛則痛,血濁而色黯者名曰臟毒,內傷蘊積,久而始發者也。謂之挾熱下血,雖有毒名,實菲毒也。腸風者風邪淫乎腸胃也。臟毒者濕邪淫乎腸胃也。若血射如線者蟲痔也。腸風臟毒之血,自腸臟而來,五痔之血,自肛門蝕孔處出也。

凡下血身涼血寒者生,身熱血溫者死。

一方

治積熱便血。

蒼朮 陳皮(各一兩五錢) 黃連 黃柏 條芩(各七錢五分) 連翹(五錢) 為末,生芣膏六兩,合丸桐子大,每服五七十丸,白湯下。

腸風黑散

治腸風下血,或在糞前後,並皆治之。

荊芥(二兩) 亂髮 槐花 槐角(各一兩,燒) 甘草(炙) 蝟皮(炒,各一兩) 枳殼(去白,三兩,炒一兩) 共將所燒藥同入瓷瓶內,鹽泥固濟,燒存三分性,出火毒,同甘草枳殼搗羅為末,每服三錢,水煎,空心服。

一方

治腸風下血。

干樗根白皮 人參(各等分) 為末,每服二錢,空心,米飲下。

又方

用椿根白皮取北引者,去粗皮酒浸曬乾,為末,棗肉丸桐子大,每酒服三五十丸。

槐角丸

治五種腸風下血,痔瘺脫肛下血並服。

槐角(炒,一兩) 地榆 黃芩 防風(去蘆) 當歸(酒浸一宿,焙乾,去蘆) 枳殼(去白,麩炒,各八兩) 為末,酒糊丸,桐子大,每服三十丸,空心米飲下。

黃連散

治腸風下血,疼痛不止。

黃連 雞冠花 貫眾 川大黃 烏梅(各一兩) 甘草(炙,五錢) 為末,每服二錢,溫米飲調下,日三服。

丹溪治臟毒下血,車前草連根一握,生薑一小塊,和新水搗爛去渣,取汁候血欲下時,腰間必覺重,即服此一盞,少頃漸覺冷下腹中,登廁便不見血矣。

一方

治臟毒下血,用黃連四兩,酒浸,春秋五日,夏三日冬七日,曬乾為末,以烏梅肉六兩同搗為膏,丸桐子大,每服二三十丸,空心白湯下。

脫肛大小總論合參

夫肺與大腸為表裡,肛者大腸之門也。肺實則溫,溫則內氣充而有所蓄,虛則寒,寒則內氣餒而不能收,是以腸頭出露矣。多得於大痢不止,裡急後重,努力肛開,外風所吹而致者,或伏暑暴注,洞瀉腸頭不禁者,或稟賦怯弱,易於感冷,啼叫努氣,大腸虛脫者,蓋瀉痢未有不因風暑濕熱傷脾,脾虛則肺氣既弱,大腸亦虛,土為金母,母虛不能生金,是以少被風冷,則腸頭即為虛脫。治宜補脾溫胃,使金受母之益而上升,次投固腸之劑,外用熏摻等方,若久出而堅者,先以溫暖藥湯燒軟,漸漸納入,若腸頭作癢者,多因大腸濕熱生蟲而蝕肛門,上唇有瘡,蟲蝕其臟,下唇有瘡,蟲蝕其肛,久則齒根無色,舌上盡白,四肢倦怠,唾血如粟,心內懊憹,而為危症,初治宜服化䘌丸,外用生艾,用楝根煎湯熏洗,至若蝕肛透內者不治。

肛門為大腸之使,大腸受熱受寒,皆能脫肛。且大腸者傳導之官,腎者作強之官,酒色過度,則腎虛而盜泄母氣,肺因以虛,大腸氣無所主,故令脫肛,小兒血氣未壯,老人血氣已衰,皆有此症。又按,丹溪所論,脫肛因氣虛血虛者固多,亦有因氣熱血熱者,宜兼脈候詳察。氣虛者補氣,參耆朮草制升麻之類;血虛者四物湯;血熱者涼血四物湯,加炒柏;氣熱者條芩升麻之類,並宜升提。

穀道癢痛,多因濕熱生蟲,欲成痔瘺,宜以雄黃和艾燒煙燻之,或用桃葉一斛蒸之極熱,納小口瓶中,坐熏立死。

龍骨散

治小兒大腸虛,肛門脫出。

龍骨(二錢五分) 訶子(煨,去核) 沒石子(二個) 赤石脂 罌粟殼(去蓋,蒂、瓤醋炒,各二錢) 為極細末,米飯調化,食前服。

伏龍肝散

治小兒陰證脫肛。

伏龍肝(一兩) 鱉頭骨(五錢) 百藥煎(二錢五分) 為細末,用紫蘇煎濃,候溫和,清油同調敷。又方,用五倍子為末,每用二錢,入白礬,水煎洗。又方,用木賊,燒灰存性,為末,搽肛門上按人即愈。

又方

浮萍為末干貼。又方,用陳壁土泡湯,先熏後洗。

一方

用槐花槐角等分,炒黃色,為末,用羊肉蘸藥炙熱食之,以酒送下,或以豬膘去皮,蘸藥炙食亦可。

論痔(兒科)

痔者,肛門之傍,生瘡腫痛者是也。亦有生瘡有孔,惡水不幹,而為漏者,皆由母食酒面爆炙,在胎受之,或因後天失調,心經蘊熱,熱傳於肺,注於大腸而成者,宜內服涼血解毒之劑,外用熏洗可也。

方脈痔漏合參

痔漏其名有五、曰牡、曰牝、曰氣、曰血、曰酒,又有腸風痔、脈痔、雌雄痔,皆五痔之別名也。初生俱在肛邊,狀如鼠乳,或結小核癢痛注悶,甚者身者惡寒,皆由房勞飲酒過度,久嗜甘肥不慎,醉飽以合,陰陽勞擾,血脈腸僻,滲漏沖注下部而成,治法始覺便服秦艽、槐角、連翹、土貝之類,外用熏洗以取內消,倘仍恣嗜欲,則腐潰膿血,逗留日久,傍穿竅穴,即變為漏,乃須補氣血,慎調攝,方可以漸取功。

痔漏之源,受病者燥氣也。為病者濕熱也。由乎酒色過度,濕而生熱,充於臟腑,溢於經絡,墜於穀道。左右衝突為痔,雖見症於大腸,實陰虛而火實所致。《經》所謂開竅於二陰,久則潰而成漏,然痔輕而漏重,痔實而漏虛,治痔不過涼血清熱,治漏初則涼血清熱燥濕,久則澀竅殺蟲,兼乎溫散,或曰:痔漏,火是根源,何故而用溫澀?殊不知痔止出血,始終是熱,漏流膿水,始是濕熱,終是濕寒,不用溫藥,何以去濕而散寒乎?非止痔漏,百病中多有始熱而終寒者,即如瀉泄嘔吐,初則腸胃氣實為熱,久則腸胃氣虛為寒。丹溪下血條云:下血久不愈者,後用溫劑,正此義也。

手陽明大腸庚金也。清燥主收,司行律液,以從足陽明胃土之化,旺則生化萬物,人或醉飽入房,酒熱留著,忍精不泄,流注篡間,前陰之氣,歸於大腸,木乘火勢,而侮燥金,火就燥,則大便閉而痔作矣。受氣者燥氣也。為病者胃濕也。故東垣曰:腸頭成塊者濕也。作大痛者風也。大便燥結者兼受火熱也。是濕熱風燥,四氣合邪,法當瀉火,潤燥疏風,和血止痛,是其治也。

漏瘡須先服補藥生氣血,用參、朮、耆、芎、歸為主,大劑服之,隨以附子末唾和作餅如錢厚,以艾灸之,漏大炷大,漏小炷小,灸令微熱,不可使痛,干則易餅再灸,直至則止,來日又灸,直至肉平為效。亦有用附片灸,仍用前補劑,作膏貼之尤妙。痔漏初起須用芩蓮之類,以涼大腸,枳殼以寬大腸,澀竅用赤白石脂、枯礬、黃丹、腦子之類。

加味槐角丸

治痔漏通用,及治腸風下血。

槐角 生苄 歸身 黃耆(各二兩) 川芎 阿膠 白芷(各五錢) 黃連 條芩 枳殼 秦艽 防風 連翹 地榆 升麻(各一兩) 為末,蜜丸或酒糊丸,如桐子大,每服五十丸,漸加至七八十丸百丸,空心溫酒,或米湯下。

此方槐角、生地,生血涼血為君;當歸、川芎、黃耆、阿膠,補虛為臣;以諸藥為佐使,黃連瀉心火,條芩涼大腸,枳殼寬大腸,秦艽去大腸風,防風為血症上使,連翹為血症中使,地榆為血症下使,而連翹又有散經絡中火邪,地榆又能涼血,升麻升散火邪,又與白芷引諸藥入太陽經絡,治痔漏經絡中之病也。

鈞腸丸

治久漏虛漏,肛門腫痛生瘡,時有膿血,及腸風下血,虛寒久不愈者。

栝蔞(二枚,燒存性) 蝟皮(二個,燒存性) 雞冠花(微妙,五兩) 綠礬(枯,一兩) 白礬(枯,二兩) 胡桃仁(取仁,十五兩,不去油,罐內燒存性) 白附子 天南星(生用) 枳殼(去穰,敖炒) 半夏 訶子(煨,各二兩) 附子(去皮、臍,生用,一兩) 為末,醋糊丸,桐子大。每服二十丸,空心臨臥溫酒下。

一方

敷痔漏。

用田螺一個,挑開靨,入片腦一分,過一宿,取螺內水搽瘡,先用冬瓜穰煎湯洗淨搽之。

一方

治痔瘡痔漏初起,人壯便秘血分壅熱者。

生地(四兩,水洗) 防風 當歸 九制 大黃 槐豆(炒) 蒼朮(米泔浸、炒) 赤芍 地龍(各二兩) 片芩(一兩五錢) 金銀花 枳殼(麩炒) 秦艽(各一兩) 為末,蜜丸,空心白湯送下三錢。

一方

治痔,用白雞膽二三枚取汁,熊膽二分半,片腦半分,共研一處,藏瓷盒內,勿使出氣,用時以手指搽立效。

神繭散

治諸痔神效。用蠶繭納入男子指甲,以滿為度,外用童發纏裹,燒灰存性,蜜調敷之。

鯽魚散

治痔瘡久不愈、用鯽魚一個,破去腸盡,入白礬令滿,瓦上燒存性,為末,雞毛卷藥敷之立效。

痔瘡蟲䘌作癢,用槐白皮濃煎汁浸之,冷再換,再浸良久,欲大便當有蟲出。

豬甲散

治諸痔用豬懸蹄甲為末,空心米湯調下二錢。

熏洗方

槐花 荊芥 枳殼 艾葉 水煎,入白礬,先熏後洗。

又方

木鱉子七個取仁研,白礬二錢,水煎,熏洗二三次。

一方

治痔瘡有頭,用芫花根,洗淨,木臼搗,以少水絞汁,於銀銅器內,慢火煎成膏,將絲線於膏內度過,系痔瘡頭,系時微痛,候心躁痔落時,以紙捻蘸膏於竅內,永除其根。

治翻花痔方

用荊芥、防風、朴硝煎湯洗之,次用木鱉子、鬱金研末,入龍腦些少,水調敷,或用熊膽和勻貼之尤妙。

痔瘡灸法

用大蒜一片,頭垢捻成餅子,先安頭垢餅於痔上,外安蒜,艾灸之。

雜症大小合參卷十四

兒科腫脹

百病之始生,莫不由六淫七情所致,若夫腫脹,尤特甚焉。然有脾虛水腫、鼓脹、脹滿、膚脹、虛腫,在臟、在腑之分。小兒臟腑嬌嫩,乳食不節,脾一受傷,不能制水,流溢皮膚,然症有三,疳水、積水、驚水是也。疳水者,心脾虛損,面黃腳腫也。積水者,五積在腹,結化為水也。驚水者,重疊受驚,心火燥濕,過飲停蓄也。然水氣而脈浮大滑實者生,以其在表,而未大虛也。沉細虛微者死,以其在裡而虛極,兼之陽虛,則不能化陰也。有脾胃受濕,不能運化,氣浮四肢,頭面皆腫者,此名濕腫。有濕毒並諸毒氣停留胃脘,是以入腹作痛,此名毒氣腫也。有傷寒下之太早,是以乘虛入腹而作腫者,此名傷寒腫也。更有虛腫者,凡諸大病之後,氣血兩虛,中氣不固,皆能外浮而為腫,晨起面浮,午後足腫。若元氣未耗,宜急養胃調脾,則腫不治而自退。其水腫者,脾虛受濕,是以榮衛留止,脾失健運,肺失輸降,水氣上侵,目窠浮腫,腹大而白,足經皆腫而如冰,手按成窟而即起,光腫如泡者也,失治則皮爛水流。若遍體成瘡者,皆可治,虛陷者危矣。更有十種水之分,如氣短不得臥者,為心水;兩脅緊痛者,為肝水;大便騖溏者,為肺水;四肢苦重者,為脾水;腰痛足冷者為腎水;口苦咽乾者為膽水;乍虛乍實者大腸水;腹急肢瘦者膀胱水;小便閉澀者為胃水;小腹急滿者小腸水;更有氣聚膀胱,而致陰囊亦腫者,總而論之,腎虛不能行水,脾虛不能制水,胃為水穀之海,虛則不能傳化,是以氾濫,反得浸潰脾土,於是三焦停滯,經絡壅塞,氣留於臟而為脹,水溢於皮膚而為腫。宜先益氣補中,切勿徒投滲泄。鼓脹者,心腹脹滿,旦食不能暮食,形如鼓脹,色蒼黃,腹筋起,又名單鼓。外雖堅滿,中空無物,脹滿者,心腹痞脹,噎氣妨食,氣短煩渴,面黃皮薄而光,肢瘦肌慄而咳,溲短便閉,此乃脾虛之甚,治宜大補中氣,佐以行濕,或補中益氣,金匱腎氣,兼而服之。膚脹者,脾胃卒傷,風寒陡感,濕氣泊流,周身盡腫,按其腹窅而不起,倦言懶食,吞酸噁心,治宜燥濕和中。然氣虛而腫者,名曰氣蠱。血虛而腫者,名曰血蠱。榮衛俱虛者,名曰氣血蠱。凡腫先起於腹,而散於四肢者可治。自四肢而歸於腹者難療,並鼓脹而腹有青筋,脹滿而大便滑瀉,面青作喘者,單腹脹而面目手足硬者,唇黑腫傷肝,缺盆平傷心,臍突平傷脾,足心平傷腎,背平傷肺。男從足腫而上,女從身腫而下、或肉硬,或手掌平外腎脹極,囊莖腫腐,臍間青黑,喘促煩渴,身浮青紫,或身似枝色,偏膚生斑,自利畏食,唇縮枯澀,小便不禁,及起紫黑斑點,漸若云片者,並皆不治。

大抵因水因濕者,下先腫,因風因火者,上先腫,陽水脈沉數,陰水脈沉遲,故腰以上腫,宜發汗,腰以下腫宜利水,身熱者在表宜汗,身不熱者在裡宜下,此常論也,然不可用大戟甘遂之劑。倘水氣乘虛腹至,更將何以治之?即腫脹有因積而得者,倘去積而腫再作,小便不利者,若再用利藥,小便愈閉,醫多束手,蓋此多因中焦氣不升降,為寒所隔,水閉不行,惟服沉附湯類,小便自通,喘滿自退矣。

腫脹症候,若脾虛氣未出,腹脹不腫不喘者,或以補為消,或借消為補,務使脾能健運,腎能閉藏,則祖氣有根而不拔,元氣深藏而有源,何有為脹為滿之患哉!若早不速治,則虛氣已出,附肺而行,入於四肢面目,是以通浮然,此譬如行兵,戰寇未出林也,攻之必獲,既出林矣。攻之必失,至此又當以意漸收之,蓋標症雖似有餘,本症實由不足也。

方脈腫脹合參

帝曰:脈之應於寸口,如何而脹?伯曰:其脈大堅以澀者,脹也。邪盛則大,邪實則堅,澀者,氣血虛而不流利也。洪大之脈陰氣必衰,堅強之脈胃氣必損,故大堅以澀病當為脹。是以脾具坤靜之德,而有乾健之運,故能使心肺之陽降肝腎之陰升,而成天地之泰,是為平人。今也七情內傷,六淫外感,飲食失節,房勞致虛,脾土之陰受傷,轉運之官失職,胃雖受谷,不能運化,是以心肺之陽不能降,腎肝之陰不能升,而成天地不交之否,清濁相混,隧道壅塞,鬱而為熱,熱留為濕,濕熱相生,遂成脹滿,本無形之氣為病,難作有形之症調理,有謂秋夏冬治之稍易,惟春最難者,以其木旺,而土受克,不能制水也。然輕者俱易,重者俱難,不獨春也。名鼓者,以其中空外浮,取其象而名之也。更名蠱者,以其侵蝕之害,取其義而名之也。治者宜補其脾,又須養肺金以制木,使脾無賊邪之患,滋腎陰以制火,使肺得清化之令,脾肺腎之氣交通則水穀自然克化,卻鹼味,斷妄想,無有不安,醫者急於取效,病者苦於脹滿,喜行利藥以求通快,不知覺得一日半日,其脹滿病邪愈甚,而元氣轉傷矣。又有標實而本虛者,瀉之不可,補之無功,極為危險,全在杜微防漸,標本得宜,使脾腎之元陽生髮,而陰邪之凝滯釋然矣。

水腫鼓脹,皆因脾虛所致,然水腫輕而鼓脹重,何也?水腫則飲食如常,鼓脹則飲食不及常也。先頭足腫,後腹大者,水也、腫也。先腹大,後四肢腫者,氣也、脹也。治水腫則惟補脾導水而已,治鼓脹則補脾導水,兼以消穀,庶乎可也。雖然鼓脹有氣血寒熱四者之殊,多由怒氣傷肝,木邪剋土,所以脾病而不能運化水穀也。又要養肺金以制肝木,使脾無賊邪,則運化行而水穀消矣。以此觀之,治鼓脹之法,必以補脾制肝,導水消穀為主,看所挾而兼用藥,挾氣則散氣,挾血則破血,挾寒則溫寒,挾熱則清熱,自無不愈,其有不可治者,此乃脾虛之極,為真臟病也。真臟病者,由真火不能生土耳,豈止脾臟而已哉。

人有行房,用力過度,則汗出於腎,《經》言汗出於腎,逢於風,內不得入於臟腑,外不得越於皮膚,客於玄府。行於皮膚,傳於胕腫,本之於腎,名曰風水,治宜滋腎散風,如四物湯加荊防羌柴防己之類。不可作脾虛濕腫,而用參朮,及利水之藥,愈使風邪內陷。

火性炎上,水性潤下,消渴證不交,而火偏盛也。水氣證不交,而水偏盛也。治之之法,在制其偏而使之相濟,敵小火不能化大水,先必瀉其水,後補其火,開鬼門是發汗,瀉在表在上之水也,潔淨府,謂利小便,瀉在裡在下之水也。水勢既減,然後用暖藥以補元氣,此治實治熱之次第也。若不明虛實寒熱,專守下則脹已之一法,雖得稍寬於一時,真氣愈衰,未幾而腫脹再作,遂致不救矣。故涉虛者,溫補脾腎,如腎氣丸之類,補中微瀉,使其漸次康復,然王道無近功,必以緩取效。古今明醫,豈不知克伐之功速,而曠日持久,亦以中氣既衰,恐蹈虛虛之禍耳。中滿者,其症悉與鼓脹水腫無異,何故屬之氣虛?氣虛者,腎中之火氣虛也。中滿者,中空似鼓,虛滿而非實滿也。《經》曰:諸濕腫滿,皆屬於脾,又曰:其本在腎,其末在肺,皆聚水也。諸經雖皆有腫脹,無不由於脾肺腎者,蓋脾土主運行,肺金主氣化,腎水主五液,凡五氣所化之液,悉屬於腎。五液所行之氣,悉屬於肺,轉輸二臟,以制水生金者,悉屬於脾,若脾不能散胃之水精於肺,而病於中,肺不得通胃之水道於膀胱,而病於上,腎不能司胃之關門時其輸泄,而病於下,是以胃土不能制腎水,水逆而上行,傳入於肺,故水雖制於脾,而實主於腎,蓋腎本水臟,而無陽生氣所由出。若腎中陽虛,則命門火衰,既不能自制陰寒,又不能溫養脾土,陰陽不得其正,則化而為邪也。治者惟知泄水,而不知益胃,或知益胃,而不知溫腎,故多下之,強令水出,不依天度流轉,故胃氣愈虛,腎陽愈損,則發而不能制也。莫若行其所無事,則為上計,何舉手便用《內經》?去菀陳莝,開鬼門,潔淨府,如舟車丸禹功散之類。若真知為水濕之氣客於中焦,侵於皮膚,如水晶之光亮,手按之隨起者,以前藥一服而退。若久病大病後,或傷寒瘧痢後,女人產後,小兒痘後,與夫元氣素弱者,概以前法施之,脾氣愈泄愈虛,不可復救矣。故治腫者,先以脾土為主,須補中益氣,或六君子湯溫補之,再以金匱腎氣丸補土以母,俾脾強土旺,則能散精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並行矣。或者疑謂喘脹水滿,又加純補之劑,恐益脹滿,必須補藥中,加行氣利水之品,此論似得病情,終非納氣藏源至理。蓋肺氣既虛,不可復行其氣,腎水已衰,不可複利其水,純補之劇,初時似覺不快,過時藥力得行,則氣歸者自歸,而行者自行,如土之在雨中,則為泥,得和風暖日,則濕去而陽和自得,萬物生長矣。

東垣曰:中滿治法,當開鬼門,潔淨府,瀉之於內,謂脾胃有病,令上下分消其濕,下焦如讀,氣血自然分化,或如大實大滿,大小便不利者,從權以寒熱藥下之,此以論治有餘之症也。至於補腎以治腫,其說難明,蓋禹之治水,行其所無事也。若一事疏鑿,則失之矣。今人之治水者,牽牛、大戟,粗工之小智,正禹之所惡也。間有五苓、五皮者,以為中正,亦轉利轉虛,腎氣愈衰,而愈不能推送矣。故須用補腎,《經》曰:腎開竅於二陰,腎氣化則二陰通,二陰閉則胃填脹。腎者胃之關,關門不利,故水聚而從其類也。《經》又曰:腎主下焦,三焦者,決讀之官,水道出焉。膀胱者,州都之宮,津液藏焉。必待三焦之火化,始能出焉。其三焦之經,在上者,布膻中,散落心包,在下者,出於委陽,上絡膀胱,上佐天道之施化,下佐地道之發生,與手厥陰為表裡,以應諸經之使者也。是故腎虛者,下焦之火虛也。雖小便之清長,必由於肺金之輸化,然膀胱之氣旺,始能吸胸中之氣以下行,但腎與膀胱為表裡,膀胱之失運化,必由腎氣之衰微,故始因火小不能化水,後則水大火不能化矣。《經》曰:三焦病者,氣滿,小腹光堅,不得小便,溢則水留而為脹,仲景金匱腎氣丸補而不滯,通而不泄,誠治腫之神矣。

有一身之間,惟面與足浮腫,早則面甚,晚則腳甚。《經》云,面腫為風,腳腫為水,乃風熱所致也。雖然病後元氣未復者,每多見此,蓋由真氣根本不固,故日中行坐,則氣墜下面,晚腳腫,夜中睡臥,則氣升浮,而早面浮,若概作風濕治之,益虛其虛,故以治不足之法,治有餘則可,治有餘之法,治不足則不可。

凡有癥瘕積塊痞塊,即是脹病之根,日漸月積,腹大如箕,若抱甕然,是名單腹脹,不似水氣散於皮膚面目四肢也。緣中州之地久窒,其四運之軸清者不升,濁者不降,互相結聚,牢不可破,實因脾土之衰微,而藏氣之司失職,蓋人之有身,賴中央以運四旁,今中央既竭,焉有精華四達,故憔悴枯槁,中腹如鼓,昧者猛用劫奪之藥,暫消而復腫愈甚,疑其何物邪氣若此之盛,豈知猛藥所攻,即以此身之元氣,轉與此身為難首,實如驅良民為寇也。明乎此則有培養一法。補益元氣是也。則有招納一法,脾虛下陷者,升舉陽氣,腎虛上浮者,納氣歸源是也。則有解散一法,開鬼門潔淨府是也。三者具不言瀉,而瀉在其中矣。

有氣血鬱而停滯,久之而血痹不行,濕熱生蟲,腹形充大,中實有物,名之為蠱,非如鼓脹腹皮繃急,而屬於氣,中空無物也,亦宜詳辨。婦人有水分與血分之殊,心胸堅大,而病發於上,先病水脹,而後經斷,謂之水分,血結胞門,而病發於下,先因經斷,而後水脹,謂之血分,水腫皆起於房勞過度,先自脛腫後腹大,按之隨手而起者,水也。單腹脹乃脾虛之甚,必大劑參朮桂附,下元虛寒者,金匱腎氣丸料,大劑作湯,初服必脹悶難當,久則正氣旺,而得健運,脹消矣。乃《內經》塞因塞用之法,少用則滋壅於上,多服則峻補於下,蓋中州虛乏壅滯,必賴大補而流通其氣。

《經》言:營氣循脈,衛氣逆為脈脹,衛氣既逆,乃循分肉之間,而為膚脹,故人身以氣為主,失其和則為邪氣,得其平則為正氣,正氣者,即真氣也。元氣也。一息不運,則機緘窮,一毫不續,則霄壤判,然氣主於肺,肺為諸氣之司,生於胃,胃為化源之所,原於腎,腎為根本之地,故氣虛。補虛者,定法也。氣無補法者,俗論也。如痞悶壅塞,似難於補,不知正虛不補,邪由何行?然有補之而不效者,未知補之法也。凡一切氣上,但知求於脾肺,而不求之腎耳。蓋腎間動氣,為五臟六腑之本,十二經絡之根,呼吸之門,三焦之原,人或房勞不節,或思慮太過,皆能傷腎,故曰:思之為害甚於欲,腎既有傷,氣無管束,遂多鬱滯,肺出氣也。腎納氣也。腎虛不能納氣,則氣上而不下,是肺病而實腎病也。子病累及於母,治之者,無徒事於肺,當以補腎為本,補腎之要,尤在納氣為主,納氣之法,導火歸之而已,蓋火為氣之根也。

《經》曰:濁氣在上,則生䐜脹,故鼓脹者,雖脾胃病,其原則氣由於腎,蓋脾為陰中至陰為不遷之位,天為陽,火也。地為陰,水也。在人則為脾,同陰水之化,若中氣充足,則元陽健運,否則陽氣不能運化精微,聚而不改,為脹為滿,宜入溫補之劑,長養胃中生髮之氣,上行清道,濁陰自降,脹滿自愈,倘以分消為事,圖寬快於一時,則脾氣因分消而愈虛,運化因愈虛而愈難,此治脾胃之論也。而未及於腎,夫腎雖為水臟,而命門之相火寄焉。命門之火衰,則真陽微而脾土弱,脹滿生焉。《經》云:臟寒生滿病,故欲補土者,尤莫如補腎中之真火,火旺則土強,而脹自愈,至於開鬼門,潔淨府,乃治外感有形之實症,而非治內傷無形之氣病也。

水腫者,脾病也。出於肺,而本於腎。三經之寒氣為病,而實原於三焦之氣不化,閉而不行,留溢為腫,脾制水者也。土受邪,則水反侮之,肺生水者也。金氣病,則水不能輸,然其本更在於腎,腎雖水臟,實元陽生氣所由出也。若腎中之陽虛,則命門火衰,何能溫養脾胃,是以陰寒上乘,至陰益困,不能為之健運矣。要知氣即火也,陽也。精即水也,陰也,陽旺則化精而為氣,陽衰則不能化,而水即為邪,火衰則不能化水,水盛則火不能化陰,不從陽而精氣皆可化為水也。故水腫之水,實無水也。本於氣之所化,真氣旺,則水即為氣,真氣衰,則氣即化水,因脾肺腎真元之氣先虧而致之,蓋腎居下焦屬水,統攝陰液,為水之本,脾居中焦屬土,合肌肉為水之堤防,主化谷生津,以灌溉諸經,肺居上焦屬金,為水之化源,行榮衛而主治節,以通調水道,人或勞倦房室,以傷其臟,則在腎不能統攝宣通而停蓄矣。在脾不能堤防灌溉而氾濫矣。在肺不能生化通調而壅閉矣。三焦之氣閉塞,決讀之官郁遏,水道不通,津液亦閉,血脈不流,盡化為水,水因氣閉,氣因水壅,腫病日甚,觀此則知得之於脾肺腎三經,更本於氣也、火也,明矣。故《經》曰:三陰結謂之水,三陰結者,謂脾肺之脈俱寒結也,脾肺寒結,則氣化為水矣。所以金匱腎氣,內用桂附,以運動其樞機,則水自下,非若五苓之專於行水為事也。

凡治腫脹,其陰陽虛實,不可不辨,大抵陽證必熱,熱者多實,陰證必寒,寒者多虛,先脹於內,而後腫於外者,為實,先腫於外,而後脹於裡者,為虛。小便黃赤,大便秘結,為實,小便清白,大便溏泄,為虛,滑數有力為實,弦浮微細為虛,色紅氣粗為實,色悴聲短為虛。凡諸實症,或六淫外客,或飲食內傷,陽邪急速,其至必暴,每成於數日之間。若是虛證,或情志多勞,或酒色過度,日積月累,其來有漸,每成於經月之後,然治實頗易,理虛恆難,虛人氣脹者,脾虛不能運氣也。虛人水腫者,土虛不能制水也。水雖制於脾,實則統於腎,腎本水臟,而元陽寓焉。命門火衰,既不能自制陰寒,又不能溫養脾土,則陰不從陽,而精化為水,故腎之真陽盛,則水皆內附,而與腎氣同其收藏矣。水腫之症,多屬火衰也。丹溪以為濕熱,養肺金以制水,使脾無賊邪之患,滋腎水以制火,使肺得清化之權,夫制火固可保金,獨不慮其害土乎?惟屬熱者宜之,若陽虛者,豈不益其病哉!

又有婦人內有積聚,似水脹而非水脹。《經》曰:石瘕生於胞中,寒氣客於子門,子門閉塞,氣不得通,惡血當瀉不瀉,血以留止,日以益大,狀如懷子,月事不以時下者,可導而下,若寒氣客於腸外,與衛氣相搏,氣不得榮,因有所繫,癖而內著,息肉乃生,大如雞卵,稍以益大,如懷子狀,按之則堅,推之則移,月事以時下,此腸覃也。

凡水道不利,而成腫滿,蓋不以清肺為急,蓋膀胱之精液,必待肺氣之降下而輸化,曷不觀之禽畜,有肺者有尿,無肺者無尿,此其義也。

凡鼓脹朝寬暮急者,血虛。暮寬朝急者氣虛,終日急者,氣血皆虛。如因有故,蓄血而腹脹者,宜下死血。如因食積腹脹者,宜木香、檳榔、厚朴、香附之類消之。如因外寒鬱內熱而腹脹者,宜桂枝、麻黃溫散之。總實者下之、消之,次補之。虛者補之、升之,以補為要。若脈沉忽大出者,死。腹脹寒熱如瘧者,死。腹脹便血,脈大時絕者,死。遍身通紅不治。腹脹身熱者,死。瀉後腹脹,而有青筋者,死。大便滑泄,水腫不消者,死。脈實大者可治,虛微者,難治。

金匱腎氣丸

治脾肺腎俱虛,遍身腫脹,小便不利,痰氣喘急,非此藥不救。

白茯苓(三兩,乳拌) 附子(制熟,五錢) 川牛膝(一兩,酒拌炒) 肉桂(一兩,去皮) 澤瀉(一兩,酒拌炒) 車前子(一兩,微焙) 山茱萸(去核,一兩,酒拌炒) 山藥(一兩,炒黃) 牡丹皮(一兩,酒拌炒) 熟地黃(四兩,酒煮、杵膏),蜜丸,桐子大,每服四五錢,空心白湯下。

疏鑿飲子

治通身水腫,喘呼氣急,煩躁多渴,大小便不通,服熱藥不得者。

澤瀉 商陸 赤小豆(炒) 羌活(去蘆) 大腹皮 椒目 木通 秦艽(去蘆) 茯苓皮 檳榔(各一錢) 姜水煎服。

敷藥方

治腹滿如石,或陰囊腫大,先用甘草嚼,後用此。

大戟 蕪花 甘遂 海藻各等分為細末,用釅醋調面,和藥攤於綿紙上,覆貼腫處,仍以軟綿裹住。

舟車神佑丸

去一切水濕痰飲如神。

甘遂 芫花 大戟(各一兩,俱醋炒) 大黃(二兩) 黑牽牛(頭末,四兩) 青皮 陳皮 木香 檳榔(各五錢) 輕粉(一錢) 為細末,水丸,椒目大,空心服五丸,日三服。痞悶者,多服反煩滿,宜初服五丸,每服加五丸,快利為度。戴人每令病者先服百餘粒,繼以浚川等藥投之,五更當下,種種病出,輕者一二度,重者五六度,方愈。藥雖峻急,為效極神。弱者當依河間漸次進,實者依戴治之。

大聖浚川散

大黃(煨) 牽牛(取頭末) 郁李仁(各一兩) 木香(二錢) 芒硝(三錢) 甘遂(五分)

諸濕為土,火熱能生濕土,故夏熱則濕,秋涼則燥,嘗考戴人治法,假令肝木乘脾土,土不勝木,求救於子,已土能生庚金,味辛者為金,大加生薑使伐肝木然不開脾土無由行也。先以舟車丸通其閉塞之路,瀉其所不勝,後以薑汁調浚川散大下之,是瀉其所勝也。戴人每言導水丸,必用禹功散繼之,丹車丸,必以浚川散繼之。

禹功散

治寒濕水疝,陰囊腫脹,大小便不利,囊如水晶,陰汗不絕,謂之水疝。蓋得之醉後而使內濕熱乘腎虛而流入也。大小便不通,濕鬱為熱而脹秘也。

黑牽牛(四兩) 茴香(一兩,炒) 為末,每一錢,薑汁調下。或加木香一兩。此足少陰、太陽藥也。牽牛辛烈能達右腎命門,走精隧行水泄濕,兼通大腸風秘氣秘,茴香辛熱溫散,能暖丹田,祛小腸冷氣,同入下焦以泄陰邪也。

神芎導水丸

治一切因熱積聚。

黃芩(一兩) 黃連 川芎 薄荷(各五錢) 大黃(二兩) 滑石 黑醜(頭末,各四兩) 為末,水丸。有血積者,加桂五錢。

綠頭鴨或白鴨。治如常法細切,和米並五味煮粥,空腹食之,能消水腫。

鯉魚重一斤者,煮汁和冬瓜蔥白作羹食之,善消水腫。

雞矢醴法

用羯雞矢八合,炒微焦,以無灰好酒二碗,煎至碗半,濾取汁,五更熱飲,則腹鳴,辰已時,行二三次黑水,次日足有縐紋,又飲一次,漸縐至膝上而愈。

一方

土狗(一名螻蛄),焙乾,為末。用上半節,即消上身之水。下半節,即消下身之水,左可消左,右可消右。方士以此為神奇。

抵當丸

下蓄血。

水蛭(七個,石灰炒赤) 虻蟲(八個,粳米炒) 桃仁(七個) 大黃(一兩) 為末,作四丸,水一鍾煎一丸,取七分,溫服。當下血,未下再服。

麻黃甘草湯

治水腫,從腰以下俱腫,以此湯發汗。

麻黃(去根、節,四兩) 甘草(二兩)每服三錢,水一鍾,煮麻黃,再沸後,入甘草煎七分,溫服。慎冒風,老人虛人,不可輕用。

禹餘糧丸

許學士、朱丹溪皆贊此方為水脹之聖藥。

蛇含石(大者三兩,鐵銚盛,燒紅鉗出,入醋中候冷研細) 禹餘糧石(三兩) 真針砂(五兩,淘淨炒干,用醋二鍾,同餘糧銚內煮干,更入銚內燒紅,傾淨磚地上,候冷研極細) 羌活 木香 茯苓 川芎 牛膝(酒浸) 桂心 白豆蔻 大茴香(炒) 蓬朮(炮) 附子(炮) 乾薑(炮) 青皮 京三稜(炮) 白蒺藜 當歸(酒浸,各五錢) 為末,入三味拌勻,蒸餅,丸如桐子大,食前白湯下三十丸,至五十丸。虛人老人俱可服,即於小便內旋去,不動臟腑,每日三服,更以溫補之藥助之,真神方也。最忌鹽,一毫不可入口,否則發疾愈甚。

五苓散

方見傷寒門。加木香茵陳,治水腫,從腰以下俱腫,以此利小便。仲景曰:腰以下腫,宜利水,腰以上腫,宜發汗也。

五皮散

治脾肺不能運行,氣滿皮膚,水停不利,以致面目虛浮,四肢腫滿,心腹膨脹,上氣促急。

桑白皮 生薑皮 大腹皮 茯苓皮 陳皮(各一錢五分) 水煎日三服,切忌生冷、油膩、堅硬等物。

葶藶木香散

治暑濕傷脾,水腫腹脹,小便赤,大便滑。

葶藶(二錢半,炒香) 木香(五分) 茯苓 豬苓(去皮,各二錢半) 肉桂(二錢) 滑石(三兩) 澤瀉 木通 甘草(各半兩) 白朮(一兩) 為末,每服二錢,白湯下,不拘時。

一方

治水腫膨脹。

苦葶藶 甘遂(麵裹煨熟,水浸冷用) 商陸根 大戟(各二錢半) 大黃 芫花(各一錢) 輕粉(少許) 黑牽牛(頭末,一兩) 為末,入輕粉,再研每服二錢,蜜水調服,下黑黃臭水為驗。忌生冷鹽醬之物。

金丹

蒼朮(四錢半,米泔水浸) 草烏(一錢,去皮) 羌活(一兩) 巴豆(一錢半,去皮、心、膜油另研) 杏仁(二十一個,去皮、尖,麵炒,另研) 為末,麵糊丸,桐子大,每服十一丸,臨臥薑湯下。忌鹽、醬、房事、發病之物百日,此藥極驗。

一方

用黑雄豬肚一個,先以茶湯清油洗淨,用活哈蟆三個,每個口內放銅錢一文,銅錢上安胡黃連末少許,將蛤蟆活裝入肚內,兩頭俱扎住,勿令走氣,以文武火煮一日,次日五更取出蛤蟆,去皮、腸、肝不用,余肉連豬肚一同撕砰食盡,以好酒嚥下。忌鹽、醬、雞、鵝、魚、面、羊肉滯氣之物,宜食豬肉、鴨。

錦囊秘方

淋洗囊腫神效。

連須蔥白頭(二十一根,不必洗淨,去土) 川椒(一兩) 麥芽(一兩,炒焦) 地膚子(一兩) 四味煎湯,淋洗囊上良久,次日再洗,以消為度。

塗臍膏

治水腫,小便澀少。

豬苓 地龍(生) 針砂(醋煮) 甘遂(各等分) 為度,蔥汁研,成膏,敷臍中一寸厚,以帛縛之,水從小便出為度,日易二次。

一方

專治蠱症。

甘遂(一兩) 廣木香(一兩) 為末,每服一錢五分,用豬腰子一個,竹刀劈開,去筋膜,摻藥在內,薄荷裹定,外裹濕紙(煨)熟,臨臥細嚼,溫酒下,利去黃水為度,再服後藥三劑。

人參白朮湯

人參(三錢五分) 白朮(二錢) 茯苓(二錢) 檳榔(二錢) 黃耆(二錢) 當歸(二錢) 生地(二錢) 水煎食前服。凡治鼓疾,一瀉三補,無不應驗。

十皮五子飲

治一切鼓腫脹,並氣虛中滿,單腹脹。

茯苓皮 草果皮 牡丹皮 地骨皮 五加皮 大腹皮 甘草皮 菟絲子 大腹子 車前子 生薑皮 木通皮 木瓜皮 紫蘇子 葶藶子 水煎服之。如要斷根者,將十五味藥等分為細末,各一錢五分,用雄豬肝一個,不下水者,先將溫水煮一滾,取出用竹尖鑽孔數個,入藥在內,蒸熟切片,搗蒜蘸食之,不過一二個,永不發也。

一方

治水腫尿澀。

用馬蘭同黑豆、小麥,酒水煎服。

調中健脾丸

治單腹脹,及脾虛腫滿,膈中閉塞,胃口作痛,並皆神效。不傷元氣,頗有大益,勿輕視之。

人參(二兩) 黃耆(二兩,蜜炙) 陳皮(三兩,鹽水拌炒) 白朮(黃土拌炒) 白茯苓(二兩) 白芍藥(二兩半,火煨) 半夏(三兩,湯泡七次) 蒼朮(二兩,米泔浸一宿一兩) 澤瀉(二兩,炒) 香附米(三兩,童便浸一宿) 黃連(二兩半) 吳茱萸(水浸一宿,炒) 沉香(六錢,另研,不見火) 紫蘇子(一兩半,炒) 蘿蔔子(一兩半,炒) 草豆仁(一兩半,酒拌炒) 薏苡仁(三兩,炒) 五加皮(一兩,炒) 山楂肉(三兩,炒) 栝蔞(煅,一兩。煅栝蔞法,用大栝蔞二個,鏤二孔,每個入川椒三錢,多年糞磏二錢,敲米粒大,俱納入栝蔞內,外以綿紙糊好,再用細紙斤鹽泥封固,曬乾,入火內,煅通紅為度,取出,揀去泥,連黑皮一併入藥) 共為細末,煎荷葉大腹皮湯,打黃米糊丸,如梧子大,每服百丸,日進三次,白湯下。

一方

治血鼓,腹如盆脹。

三稜(煨) 莪朮 乾漆(炒煙盡) 牛膝(酒洗) 虻蟲(糯米妙) 琥珀 肉桂 硇砂 水蛭(石灰炒赤) 大黃(各等分) 為末,用生地黃自然汁,和米醋調勻為丸,如桐子大,每服十丸,空心溫酒送下,童便下亦可。

鼓脹而名蠱者,取若蟲侵蝕之義也。然方書有曰:凡聚蟲蛇雜類盛之以器,令相啖食至盡,餘存其一,此名為蠱。最能變化,或隨飲食入腹,食人五臟,急者刺痛卒死,緩者漸深羸瘦,更有誤食蜈蚣物中毒,舌出口外而不收,識者以雞血塗舌根上即收。

方脈噎膈翻胃關格合參

噎膈、翻胃、關格三者,名各不同,病原迥異,治宜區別,不可不辨也。噎之為病,飲食到口,咽喉之間,咽嗌不下,隨即吐出,自噎而轉,故曰噎,其槁在於吸門,吸門者,會厭之間也。病在上焦,多屬胃脘枯燥,血液衰少,是陰虧火旺之病也。鬲之為病,如飲食下咽,至膈不能直下,乃徐吐出,自膈而轉,故曰鬲,此膈膜之膈,而非隔截之隔也。其槁在於賁門,賁門者,胃之上口也,病在中焦,多屬憂思恚怒,以致痰氣鬱結於上膈,或構難釋之苦思,而結脾中之生意者,是懷情之病也。丹溪曰:惟男子年高者有之,少無噎膈,其反胃之為病,飲食倍常,食已下膈,而入於胃中,因下脘不能腐熟化運,或朝食暮吐,或暮食朝吐,或積至日余,脹悶難忍,復吐原物,完穀不化,自胃之下脘翻倒而出,故名翻胃。其槁在於幽門,幽門者,太倉之下口也。病在下焦,雖屬胃病,而實由命門火衰,腎經虛寒之病也。凡男女老小皆有之。其關格者,粒米不欲食,渴喜茶水,飲之少頃,即吐出,復求飲復吐,飲之以藥,熱藥入口即出,冷藥過時而出,大小便秘,名曰關格。關者,二便俱秘,下不得出也。格者,吐逆水漿,上不得入也。惟女人多有此症,是陰陽易位,故上下同病,關無出之由,格無入之理,急化難從緩治,實者暫通,即補虛者,峻補為攻,蓋由陽氣在上中焦,氣不升降耳。

噎膈多起於血液枯涸,挾鬱而成,蓋氣鬱則結滯,而痰橫膈中,所以多吐痰水也。膈者謂膈在心下,上下不通,若格拒之狀,始則結於喉嚨,覺有所礙,吐之不出,咽之不下,由氣鬱痰搏而然,久則漸妨飲食,而為噎膈也。噎者,飲食之際,氣卒阻滯,飲食不下,而為噎也。

節齋曰:膈噎翻胃之症,因火而成,其來有漸,病源不一,有因思慮過度,而動脾火者;有因忿怒過度,而動肝火者;有因久食煎炒,而生胃火者;有因淫欲忘返,而起腎火者,蓋火氣炎上,熏蒸津液,成痰,初則痰火未結,咽膈乾燥,飲食不得流利,為膈為噎,久則痰火已結,胃之上脘不開,飲食雖進,停滯膈間,須臾便出,謂之嘔吐。至於胃之下脘不開,飲食雖進,停滯胃中,良久主出,謂之翻胃。丹溪云:年高者不治,蓋少年氣血未虛,用藥劫去痰火,病不復生,年老氣血已虛,用藥劫去痰火,雖得暫愈,其病復作,所以然者。氣虛則不能運化而生痰,血虛則不能滋潤而生火也。切不可用香燥之藥,若服之必死,宜薄滋味,蓋其症屬熱而燥,倘藥又香燥,則散氣耗血,且厚味則助火生病,不亦益助其病乎,所以並宜忌之。

養葵曰:噎膈,丹溪謂之得七情六淫,遂有火熱炎上之化,多升少降,津液不布,積而為痰為飲,被劫時,暫得快,不久復作,前藥再行,積成其熱,血液衰耗,胃脘干槁,妨礙道路,其槁在上,則近咽之下,水飲可行,食物難食,食亦不多,名之曰噎。其槁在下,則與胃為近,食雖可入,難盡入胃,良久復出,名之曰膈,亦曰反胃。大便秘少,若羊矢然,必外避六淫,內節七情,飲食自養,滋血生津,以潤腸胃,則金無畏火之炎,腎有生水之漸,氣清血和則脾氣運健,而食消傳化矣。丹溪之論甚妙,但噎膈翻胃,分別欠明,獨喜其「火熱炎上之化,腎有生水之漸」二句,深中病源,惜其見猶未真,以潤血為主,而不直探乎腎中先天之原,故其立方,以四物牛羊乳之類,加之竹瀝、韭汁、化痰化瘀,皆治標而不治本也。豈知《內經》惟曰:三陽結謂之膈,三陽者,大腸、小腸、膀胱也。結謂結熱也。大腸主律,小腸主液,大腸熱結則津涸,小腸熱結則液燥,膀胱為州都之官,津液藏焉。膀胱熱結,則津液竭,然而三陽何以致結熱,皆腎之病也。蓋腎主五液,腎主二便,與膀胱為一臟一腑,腎水既干,陽火偏盛,熬煎津液,三陽熱結,則前後閉澀,下既不通,必反於上,直犯清道,上衝吸門,喉咽所以噎食不下也。何為水飲不入,食物難下,蓋食入於陰,長氣於陽,反引動胃口之火,故難入水者陰類也。同氣相投,故可入口吐白沫者,所飲之水,沸而上騰也。糞如羊屎者,食入者少,渣滓消盡,腸亦干小而不寬大也。此症多是男子年高五十以外得之,又必其人不絕色欲,蓋老人天真已絕,只有孤陽,大宜養陰為主,王太僕云:食入即出,是無水也。食久反出,是無火也。故噎澀大都屬熱,反胃大都屬寒,無水者,壯水之主,無火者,益火之源。褚侍中雲:上病療下,直須以六味地黃丸料,大劑煎飲,久服可挽於十中之一二,又須絕嗜欲,遠房幃,薄滋味可也。若曰溫胃,胃本不寒,若曰補胃,胃不虛,若曰開鬱,則香燥之品,適以助火,若欲下以承氣鹹寒,則損胃,津液愈竭,無如補陰,焰光自滅也。

膈病最難療治,蓋欲健脾理痰,恐燥劑有妨於津液,方欲養血生津,恐潤劑有礙於中州,若泥於舒郁快膈,則辛香助火,胃汁速干,去死不遠矣。故東垣謂吐有三證,氣積寒也,上焦吐者,從氣,食則暴吐者是也。中焦吐者從積,或先痛後吐,或先吐而後痛者是也。下焦從寒,脈沉而遲,朝食暮吐,暮食朝吐,小便利,大便秘者是也。法當通其閉,溫其寒,專治下焦,散其寒,徐以中焦藥和之而愈。蓋命門火衰,釜底無薪,不能蒸腐,胃中水穀,腹中脹滿,不得不吐,所謂食久反出,是無火也。須用益火之源,先以八味地黃丸,補命門火,以扶脾土之母,徐以附子理中湯,理中焦萬舉萬全,不知出此,而徒以山楂神麯,平胃化食,適以速其亡也。又老人膈噎之病,由於血液枯槁,中州失轉運之權,而不能榮養乎臟腑,故脈見緩弱而漸沉遲,此正氣日漸衰微之象也。然所以能少延歲月者,以尚存一線中和之氣,猶必待油干而燈始盡耳。醫者,自當保其真氣,勿使疏泄,潤其枯澀,勿使壅塞,常使氣能生血,庶能終其天年。丹溪所以有諸乳諸汁之治也。今人加以化痰破氣之藥,謂病生於鬱結,而驟開之,或得效於頃刻,終必至乾枯委頓而斃。蓋陽明多血多氣,為水穀之海,能受其新,方易其陳,非若少壯者,去其陳而已,無餘事,必藥餌以去其病,靜攝以還其元,蓋書以為神思間病,謂養其神,清其思,而後津液歸聚於胃中,譬如天朗氣清,血水之朝宗者,自無風波振撼之憂,不觀之膈噎之人,其水飲可受,食物難入,緣陰氣銷亡,不得不求助於同類耳。

夫反胃本於血液干槁,故莫如養血,養血又莫如滋水,水旺而津液自生,腸胃之傳道,得其職矣。又云:嘔吐屬於胃脘虛寒,故莫若辛溫,辛溫則莫如補火,補火而命門氣暖,胃海之水穀可腐熟矣。故八味六味,誠治反胃之要藥,惟趙獻可能獨窺其秘。

噎病,本於精血枯稿,憂思鬱結,津滋血液,不能下潤,而噎,故一見飲食便心中噎塞,機先病也。本無形之真氣受病,故其治當以培真氣為主。又曰:本於腎虛,任用為病,氣弱血枯,思慮勞役。而成,氣弱則運化不開,血枯則道路閉塞,人之任脈,上循咽嗌,自胃三脘直下,腎虛則任脈不潤丹田,元陽之氣,而無溫暖蒸腐之功,由是中焦失傳運潤下之化,而成噎矣。故其治專以滋陰為主。

得藥不反,雖思飲食,切勿便與粥飲,及諸飲食。惟每日人參五錢,陳皮二錢,老黃米一兩,作湯細啜,以泄胃氣,覺稍安,漸漸加人參,旬日半月間,方可小試陳米飲糜粥,蓋倉廩未固,不宜便貯米穀,常見即食粥飯者,遂致不救。虛而胃液干,噎食不下,譬如人吃干物,則梗噎難下,必以茶湯潤之乃可,其理易見,用生薑汁,白蜜牛酥各五兩,人參末、百合各二兩,重湯煮膏,時進半匙,津下則脾胃漸開,最忌肥甘黏膩,恐復傷胃也。或少用白鯗牛鴨清湯,以助胃氣,又有積血停內,而致者,當消息逐之,大便澀者難治。痰多者不必治痰,補以化之。口吐白沫者,不治,胸腹嘈痛,如刀割者死。年高者不治。糞如羊屎者不治。

關格者,《內經》以脈論,而非言病也。自仲景創其論,而諸傢俱以關格為病名矣。如《經》曰:人迎四盛以上為格陽,寸口四盛以上為關陰,人迎與寸口俱盛四倍以上,為關格,關格之脈羸,不能極於天地之精氣則死,而景岳亦以為人迎獨盛者病在三陽之腑,寸口獨盛者,病在三陰之臟,關格者,陰陽偏盛之極,為孤陽之逆候實真陰之敗竭也。論脈論病,議雖不同,而陰陽偏絕,為關為格之害則一顧名求義,便可以得病之情矣。

關則不得小便,甚熱之氣,熱在下焦,閉塞不便也,格則吐逆,甚寒之氣,寒在胸中,遏絕不行也。關格者,謂膈中覺有所礙,欲升不升,欲降不降,欲食不食,寒熱上下不通,此為氣之橫格也。必用吐提其氣之橫格,而不必在出痰也。有痰宜吐者,二陳湯吐之,吐中便有降。有中氣虛不運者,補氣藥中升降之。

關格者,忽然而來乃暴病也。大小便秘,渴飲水穀,少頃則吐,又飲又吐,唇燥眼珠微紅,面赤或不赤,甚者或心痛,或不痛,自病起粒米不思,滴水不得下胃,飲一杯吐出杯半,數日後,脈亦沉伏,此寒從少陰腎經而入,陰盛於下,逼陽於上,謂之格陽之症,名曰關格。關格者,不得盡其命而死矣,須以仲景白通湯,用《內經》寒因熱用之法,《經》曰:若調寒熱之逆,冷熱必行,則熱藥冷服,下咽之後,冷性既除,熱性始發,由是病氣隨愈,嘔吵皆除,情且不違,而致大益,此和人尿豬膽汁鹹苦寒之物,於白通湯中,要其氣相從,可去拒格之寒也。服藥後脈漸出者,生,脈乍出者,死。陶節庵殺車槌中有反本回陽湯,極妙,愈後須八味丸常服。又有一種肝火之症,亦嘔而不入,但所嘔者酸水,或苦水,或青藍水,惟大小便不秘,亦能作心痛,此是火鬱木鬱之症,木鬱則達之,火鬱則發之,須用茱連濃煎,細細呷之,再服逍遙散而愈,愈後須以六味調理。

四逆湯

四逆者,四肢厥逆也。治裡寒外熱,面赤煩躁,乾嘔脈微欲絕。

附子(一枚,生用) 乾薑(一兩) 甘草(炙,二兩。)

回陽返本湯

治陰盛格陽,即四逆湯,加生脈散、陳皮。

白通湯

復陽通脈。即四逆湯,除甘草,加蔥四莖,再加人尿、豬膽汁,名白通加人尿、豬膽汁湯。

古方逍遙散

治血虛肝燥,骨蒸勞熱,咳嗽潮熱,往來寒熱,口乾便澀,月經不調。

柴胡(一錢) 薄荷 當歸(一錢) 白芍(一錢) 陳皮 甘草(五分) 茯苓(一錢) 白朮(炒,一錢) 薑棗水煎服。加丹皮、梔子名八味逍遙散。治怒氣傷肝,血少目暗。

一方

治翻胃,用韭菜汁二兩,牛乳一盞,生薑汁半兩,和勻溫服。

人參利膈丸

神治胸中壅塞,痰咳喘滿,推陳致新,膈氣之聖藥。

木香 檳榔(七錢五分) 人參 當歸 藿香 大黃(酒浸) 甘草 厚朴(薑製) 枳實(各一兩) 為末,水丸,如桐子大,每服五十丸,溫水送下。

錦羹秘授西洋藥酒方

神治膈食翻胃,一切痢疾、水瀉等症,立效。

紅豆蔻(去殼) 肉豆蔻(麵裹煨,用粗紙包壓去油) 白豆蔻(去殼) 高良薑(切片,焙) 甜肉桂(去盡粗皮) 公丁香 各研淨細末,戥准五分。先用上白糖霜四兩,水一飯碗,入銅鍋內煎化,再入雞子清二個,煎十餘沸,入乾燒酒一斤,離火置穩便處,將藥末入鍋內打勻,以火點著燒酒,片刻隨即蓋鍋火減,用紗羅濾去渣,入瓷瓶內,用冷水冰去火氣,隨量多少飲之。

一方

治噎食,用碓嘴上細糠,蜜丸,如彈子大,每服一丸,噙化津液嚥下。

又方

用杵頭糠,布包,時時拭齒,另煎湯,時時呷之,即效。

代赭旋覆湯

治傷寒發汗。若吐若下解後,但胃氣弱而不和,虛氣上逆,故心下痞硬,噫氣不除。噫氣,即俗所謂噯氣也。周揚俊曰:予每借用此方,以治反胃、噎食、氣逆不降者,神效。

旋覆花(即金沸草,三兩) 代赭石(一兩) 人參(二兩) 甘草(三兩) 半夏(半升) 生薑(五兩) 大棗(十二枚) 此足陽明藥也。成氏曰:硬則氣堅,旋覆之咸,以耎痞,硬怯則氣浮,代赭之重,以鎮虛逆。代赭色赤體重,又能養陰血止反胃等症,辛者,散也。生薑之辛,以散虛痞。甘者,緩也。人參、甘草、大棗之甘,以補胃弱。

大半夏湯

治肥人痰盛,胃反嘔吐。

半夏(湯洗,五錢) 人參(三錢) 白蜜(三錢) 水二鍾,和蜜揚之,二百四十遍,煎至八分服。

滋血潤腸湯

治血枯及死血在膈,大便燥結。

當歸(酒洗,三錢) 芍藥(煨) 生地黃(各一錢五分) 紅花(酒洗) 桃仁(去尖、皮,炒) 大黃(酒煨) 枳殼(炒,各一錢) 水鍾半,煎七分,入韭汁半酒鍾服。一方,柿餅燒灰存性,酒下一錢,數服即效。一方,甘蔗汁二碗,薑汁一碗,每服一碗,日三服,即不吐。一方,雄豬肚烘乾,為末,每三錢,酒下。一方千葉白槿花,陰乾,為末,老米湯,調送一錢,日服三四次,頗有效。

一方

用蘆根五兩,水二杯,煎一杯溫服,時時呷之,尤效。

方脈吞酸噯氣合參

吞酸者,木氣鬱而不伸,痰飲因而阻塞,濕熱鬱積於肝而出,伏於肺胃之間,患者必戒忿怒,糲食蔬菜,以自養為妙,蓋莫不由中官清氣鬱滯,敗痰停飲宿食,醞造而成也。所用之藥,宜二陳加炒吳茱萸,順其性而折之,此反佐之法,尤須以炒黃連為君,蒼朮茯苓之類,皆不可缺。有因濕熱在胃,飲食入胃,濕熱鬱遏,其食不得傳化。而為酸,如穀肉在器,則作酸也。故脾傷是其本,痰火是其標。亦有鬱氣傷脾者,實則古方逍遙散,虛則歸脾湯,加減服之。

凡中脘有飲,則嘈有宿垢則酸,然吐酸《素問》為熱,東垣又言為寒,何也?蓋吐酸與吞酸不同,吐酸是吐出酸水,吞酸乃平時津液隨上升之氣,鬱積而成,鬱積之久,濕中生熱,故從木化,遂作酸味,非熱而何?其有積之既久,不能自湧而出,伏於肺胃之間,咯不得上,咽不得下,肌表得寒,則內熱愈郁,而酸味刺心,肌表溫暖,腠理開發,或得香熱湯丸,津液得行,亦得暫解,非寒而何?言熱者,言其本,言寒者,言其未也,凡病屬熱,有用寒藥,獨酸症,當兼熱藥以從治。喻嘉言曰:甘溫除熱瀉火之法,施於作酸者,其酸轉增,用必無功,故驅其酸,而返其甘,惟有用剛藥一法,剛藥者,氣味俱雄之藥,能變胃而不受胃變者也。

噯氣者,即噫氣也。胃中有鬱火,膈上有稠痰,皆脾不運,濁氣阻塞也。又云:噫氣吞酸,此係食鬱有熱火,氣衝上,宜黃芩為君,南星、半夏、陳皮為佐。

一方

吳茱萸(一兩,去枝、梗,煎少時,浸半日,曬乾) 蒼朮(米泔浸) 黃連(一兩,陳壁土炒,去土) 黃芩(一兩,如上土炒) 陳皮(各一兩) 或加桔粳一兩,茯苓一兩,為末,神麯糊丸,綠豆大,每服二三十丸,時時津液下。

黃連清化丸

黃連(一兩) 吳茱萸(浸炒,一錢) 桃仁(三十四個,研) 陳皮(五錢) 半夏(一兩五錢) 為末,神麯糊丸,綠豆大,每服百丸,薑湯下。

加味平胃散

治吞酸,或宿食不化。

蒼朮(一錢) 陳皮(八分) 甘草(二分) 神麯(炒) 麥芽(炒) 厚朴(各七分) 上㕮咀,每服五錢,生薑三片,水煎服。

一方

治噯氣。

南星(五錢) 半夏(五錢,制) 軟石膏(六錢) 香附(一兩) 上作丸,或作湯服之。一方有炒梔子五錢。

方脈呃逆合參

方書或作欬逆,或作噦氣。

呃逆有因痰阻氣滯者,有因血瘀者,有因火鬱者,有因胃熱失下者,此皆屬實。有因中氣大虛者,有因大下胃虛,陰火上衝者,此皆屬虛。然戴復庵曰:熱呃惟傷寒有之,他病暴起,多屬寒也。半夏生薑湯最妙。 呃在中焦,穀氣不運,其聲短小,得食即發。呃在下焦,真氣不足,其聲長大,不食亦然。寒熱虛實,治法不一,古人治陰呃,每用桂附、乾薑、吳茱萸、丁香、茴香諸辛熱藥,多有收效者,治陽呃,用橘紅竹茹湯。《玉機微義》曰:呃逆本由陰氣已虛,陽火暴甚,直衝而上,出於胃,入於肺,而作聲。東垣用涼藥者,所以瀉熱降火也。若陰症呃逆,以陰氣先消,陽火亦竭,浮於胸中,亦欲散也。故不用寒藥,而反用溫藥養胃,留其陽氣胃氣一和,陽生則陰長也。大凡咳逆,脈散者不治。產後呃逆,此惡症也。急灸男左女右期門穴,極效,期門穴在乳下黑盡一指處是也。

丁香柿蒂湯

治久病呃逆,因於寒者。

丁香 柿蒂(二錢) 人參(一錢) 生薑(五片。)

此足陽明少陰藥也。丁香泄肺溫胃而暖腎,生薑去痰開鬱而散寒,柿蒂苦澀而降氣,人參所以補真氣,使得展布也。火呃亦可用者,蓋從治之法也。

橘皮竹茹湯

治久病虛羸,嘔逆不已。亦治胃虛呃逆。

橘皮 竹茹 人參 甘草 半夏 麥冬 赤茯苓 枇杷葉 加薑棗煎。

此足陽明藥也。胃火上衝,肝膽之火助之,肺金之氣,不得下降,故嘔。竹茹、枇杷葉、麥門冬皆清肺而和胃,肺金清則肝氣亦平矣。二陳所以散逆氣,赤茯所以降心火,生薑嘔家之聖藥,久病虛羸,故以人參、甘草、大棗,扶其胃氣也。又《金匱》橘皮竹茹湯,亦治呃逆。

橘皮(二升) 竹茹(二升) 人參(一兩) 甘草(五兩) 生薑(半斤) 大棗(三十枚。)

又一法,凡呃逆不止,用紙捻刺鼻中,得嚏即止。

方脈噎塞痞悶合參

東垣曰:堵塞咽喉,陽氣不得出者,曰塞。陰氣不得下降者,曰噎。初起七情鬱悒,氣不得暢,而胸膈迷悶也。其痞滿者,非痞塊之痞,痞與否同,乃胸腹炮悶,而不舒暢也。本皆氣病,但噎塞乃氣滯初起之端,而痞悶乃久滯不散之象。丹溪曰:痞滿與脹滿不同,脹滿內脹,而外亦有形,痞則內覺痞悶,而外無形,蓋由陰伏陽畜,氣血不運而成,位於心下填滿痞塞耳。有因誤下以致裡氣虛邪,乘虛而入於心之分野者。有因食飲痰滯,不能運行,而作病者。有因濕熱太甚,土乘心下,而為痞者。古法用芩連枳實之苦以泄之,厚朴半夏生薑之辛以散之,參朮甘溫以補之,茯苓澤瀉之鹹淡以滲之,皆為要藥,如脾氣虛弱,轉運不調,飲食不化,而作痞者,則以補為消,健運一得,虛痞自除矣。痞挾血而成窠囊,用桃仁紅花香附大黃之類。

東垣曰:痞滿皆血症也。下多亡陰,謂脾胃水穀之陰亡也。心主血,心虛而邪陷於血之分,故致心下痞,宜理脾胃,以血藥治之,若全用氣藥,則痞益甚,而復下之氣愈下降,必變中滿鼓脹矣,用氣藥治痞而不效者,未明此理也。

清陽出上竅,故上滿者,為氣而非物,濁陰出下竅,故下滿者,為物,而非氣,俱是熱病,惟冷結膀胱,少腹滿一症,為寒,有手足厥冷為可辨。

橘連枳朮丸

補脾和胃,瀉火消痰。

白朮(三兩,去梗) 枳實(一兩,去瓤麩炒) 陳皮(一兩) 黃連(一兩,酒浸、炒) 為末,荷葉煮湯,打米糊為丸,白湯食後下五十丸。

按:易老枳朮丸方,用白朮二兩補脾,枳實一兩消痞,取其補多消少。至東垣加橘皮一兩以和胃,名橘皮積術丸,則補消相半也。今更用白朮三兩、枳實一兩、陳皮一兩、黃連一兩,名橘連幟術丸,仍補多消少,又兼清熱也。丹溪云:心下痞,須用枳實、炒黃連是也。

平補枳朮丸

調中補氣血,消痞清熱。

白朮(三兩) 白芍藥(一兩五錢,酒炒) 陳皮 枳實(去瓤麩炒) 黃連(酒浸、炒,各一兩) 人參 木香(各五錢) 為末,荷葉煮濃湯,打米糊為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加至六七十丸,食遠米湯下。

方脈嘈雜合參

嘈雜者,俗名心嗜。似飢非飢,似痛非痛,而有懊憹不寧之狀,乃痰因火動,治痰為先,姜炒黃連,及山枝、黃芩、星半、陳皮之類。如眩暈嘈雜,若非中氣不足,亦是火動其痰,或六君子湯,或二陳湯加芩連。若嘈雜不喜食者,是濕痰氣鬱,及肥人嘈雜,並用二陳少加撫芎、蒼朮、白朮、香附以補脾而兼舒郁化痰。若心嘈索食者,是胃虛有火也,宜用白朮、黃連、陳皮作丸,白湯下之乃安。

淋症大小總論合參(附莖衄尿血)

淋者,小便淋瀝,欲去不去,不去又來。《經》曰:脾受積濕之氣,小便黃赤,甚則淋,此言濕傳膀胱而成淋也。又曰:風火鬱於上而熱,其病淋,此言熱傳膀胱而成淋也。《內經》言:淋無非濕與熱而已,然有因忿怒,有因醇酒,有因厚味,大人則更有因房勞者。忿怒者,氣動生火也。醇酒厚味者,釀成濕熱者。房勞者,陰虛火動也。故諸淋,皆腎虛為本,而膀胱生熱也。蓋腎與膀胱為表裡,凡水入小腸,則通於胞,行於陰而為溲。若腎氣不足,熱入膀胱,故水道澀而不利,欲出不出,淋瀝不斷,臍腹急痛,蘊作有時,或如豆汁膏血,甚有窒塞其間,令人悶絕者。凡小腸有氣,則小便脹,有血,則小便澀,有熱,則小便痛。更有腎虛氣弱,囊中受寒夾冷,而小便淋瀝者,其候必先寒戰,而後溲便,蓋冷氣與正氣交爭,冷氣勝則寒戰,而成淋,正氣勝,則戰解而得便矣。然淋有五,石膏勞熱血是也。石淋者,蓋腎主水,為熱所乘則化為石,正如湯瓶久在火中,底結白鹼也。若遇小便,則莖中痛,不能流利,痛引膀胱裡急,其砂石乃從小便而出,甚有痛急昏悶,遍身有汗而後醒者;膏淋者,小便有肥脂如膏,浮於小便之上,此因腎虛不能制其肥液,而下行也;勞淋者,所因有二,若因勞倦而作者,屬於脾虛也。強力入房者,屬於腎虛也;熱淋者,三焦有熱,熱氣傳腎,流入於胞,溺黃而澀,間有鮮紅同來者;血淋者,熱之極也。蓋心主血,外行經絡,內行臟腑,若熱盛搏血則失其常道,心與小腸,為表裡,乃下流而入於胞,與便齊出,則為血淋,脈必數而有力,若血色黑黯,面色枯白,尺脈沉遲,此屬下元虛冷也。若小腹硬滿,莖中作痛欲死者,此血瘀也。然尿血而痛者為血淋,若尿血而不痛者,則又為溺血也。五淋之外,更有氣淋、冷淋、虛淋、肉淋之別,實同候而異名,總不外乎水火不交,心腎氣鬱,遂使陰陽乖舛,清濁相於,自清而濁、自柔而堅,自無形而有形,要皆一火之化,猶水煮為鹽,豈真有砂石出於水臟之內哉!治法並宜開鬱行滯,破血滋陰,疏利小便,清解邪熱,調平心火,心清則小便自利,心平則血不妄行,切弗誤加補劑,姑息,蓋氣得補則愈脹,血得下則愈澀,熱得補則愈盛,源泉欲遏,厥潰更深矣。然通淋者,更宜清肺,蓋肺為生水之源也。其藥加鬱金琥珀,開鬱藥也。青皮木香,行氣藥也。蒲黃牛膝,破血藥也。黃柏生地,滋陰藥也。若內痛腰曲,無淚乾哭,上唇焦乾,腳冷額汗者,此小腸氣痛也。當用疝門之藥,如橘核、青皮、茴香之類。若小便尿血而不痛者,此為莖衄也。當用清利膀胱溺血之藥,如山梔、小薊、琥珀、歸尾生地、牛膝之類,務使臟腑和平,其血不治自愈。一加止遏,即為痛為淋矣,淋證無出於熱,大法流行滯氣,疏利小便,清解邪熱,調平心火,然有隔二隔三之分,如膀胱有熱不渴,則宜瀉膀胱火,乃正治也。如口渴而肺燥,不能生水,宜清金,此隔二也。如脾濕不運,而清氣不升,故肺不能生水,則當燥脾滲濕,宣揚胃氣,此隔三也。大忌發汗,以陰虛故耳。亦忌補氣,以脹滿故耳。又當分在氣在血,渴者在上焦氣分,宜黃芩、茯苓、澤瀉、燈心、瞿麥、萹蓄淡滲之劑,以降肺金之火,以清膀胱之源。不渴在下焦血分,宜知毋、黃柏、牛膝、發灰、茅根行血之劑,以補腎水之源。色欲過度,或體瘦之人,日久不愈,屬虛火,坎離丸主之。色白氣虛,小水不通,宜吐,病在下,取之上也,清心蓮子散主之。一老人氣虛,不能施化,補中益氣湯,加淡滲。有虛勞汗多而赤澀者,卻是五內枯燥,滋腴既去,不能生津,不宜過通小便,竭其腎水,惟當溫養潤肺,並諸失精血,及患癰毒人,或有便赤之證,亦是枯竭不潤之故,並宜前法。至於不通為閉,《經》云:肝足厥陰之脈過陰器,所生病者,閉癃;又云:督脈者,女子入系廷孔,(廷,正也,直也,言正中之直孔,即溺竅也。)其孔,溺孔之端也。(女人溺孔在前陰中橫骨之下也。孔之上際,謂之端,乃督脈外起之所,此雖以女人為言。然男子溺孔亦在橫骨下中央。)其男人循莖下至纂,與女子等,此生病不得前後。(莖,陰莖也。不得前後,二便俱團也。此雖督脈所生而實亦衝任之病,蓋此三脈皆由陰中而上行,故為病如此。)又云:膀胱不利為癃,不約為遺溺。(不約者,不能約束收攝也。)又曰:實則閉癃,虛則遺溺。夫閉與癃二證也。新病為溺閉,蓋點滴難通也。久病為溺癃,蓋屢出而短少也,然太陽膀胱,但主藏溺,其主出者,皆肝經及督脈及三焦也,故曰:氣化則能出,夫氣化者,太陰肺也。以肺為氣之主,而能生水也。若肺燥不能生水,氣化不及州都矣。脾為肺之母,濕不運而精不升,不能生水之源,要皆熱盛,而氣不能通調也。夫腎肝在下,地道也。心肺在上,天道也。脾胃居中,氣分之交也。故天之陽絕,而不交於地者,白露不下,人同乎天,其在上之陽,不交於陰,則在下之陰,無以為化,小便其能出乎,史國信曰:若欲便清,先分肝火,以其失疏泄之職也。然肝火之旺,更由於癸水之失養也。故有實熱者,非與純陰之劑,則陽無以化,有大虛者,非與溫補之劑,則水不能行。《別錄》云:小便不利,審是氣虛,獨參湯,如神。《集驗》云:中焦氣不升降,為寒所隔,惟服附子,小便自通,丹溪以吐法通小便,如滴水之器,使上竅開,而下竅之水自出焉。然病源霄壤不同,治法亦貴揆情處變,豈可概以清熱疏肝導水為事乎?

脈盛而大實者,生。虛小而澀者,死。下焦氣血干者,死。

車前子散

治諸淋,小便痛不可忍。

車前子(半兩) 淡竹葉 赤茯苓 荊芥穗 燈草(各二錢) 作二服,水煎服。

一方

治血淋,諸熱淋。

山茵陳 淡竹葉 木通 山梔子 滑石 甘草 豬苓 瞿麥 燈心 水煎。如大便閉結,加大黃。

琥珀散

治五淋,沙石淋。

滑石 琥珀(各一兩) 木通 當歸 木香 鬱金 萹竹(各五錢) 為末,每服五錢,空心竹葉煎湯下。

琥珀散

治五淋澀痛,小便有膿出血。

琥珀 海金砂 沒藥 生蒲黃(各一兩) 為末,每三錢,濃煎,通草湯下,日二服。

一方

用螻蛄七枚,鹽二兩,同於新瓦上,焙乾,研細,溫酒調服一錢即愈。又方,用芒根二莖,銼碎,水一碗,煎半碗頓服,即通。又方,用車前子一兩,以絹袋盛,水煎溫服,立瘥。又方,用地膚子,或莖葉一兩,水煎溫服,即北方掃帚秧上子是也。又方,用萱草根一握,搗取汁服,或嫩苗煮食之。

一方

治赤白沙淋。

白枯礬 烏梅肉 二味丸,赤用甘草湯,白用酒下。

參苓琥珀湯

治淋,莖中痛不可忍,相引脅下痛。

人參(五分) 茯苓(四分) 川楝(炒,一錢) 生甘草(一錢) 玄胡索(七分) 琥珀 澤瀉 柴胡 當歸梢 青皮 黃柏(各三分) 水煎,空心溫服。

一方

治尿血,用益元散,以甘草升麻煎湯,調服。

又方

用琥珀為末,每服一錢,燈心薄荷調下。

萆薢分清飲

治膏濁頻數,漩白如清,名曰膏淋。

萆薢 石菖蒲 烏藥 益智(等分) 甘草梢(減半) 水煎服。

水性就下,故淋瀝不已。燥可去濕,故用菖蒲,烏藥以平濕土之敦阜,益智入腎可納氣歸源,腎水得令則自能閉藏,而小便有節,至於使水道轉入大腸,分清滲濁者,獨萆薢之力也,故曰萆薢分清飲。

小薊飲子

治下焦結熱血淋。

小薊 生苄 滑石 通草 淡竹葉 蒲黃 藕節 當歸 梔子 甘草水煎,空心服。

丹溪治溺血,用夏枯草,燒存性,研細,空心米飲調服。以此草活血行氣,有補養厥陰血氣之功,蓋前陰屬厥陰也。

當歸散

治婦人小便出血,或時尿血。

當歸 羚羊角屑 赤芍藥(各半兩) 生地黃(一兩) 刺薊葉(七錢五分) 每服八錢水煎食前通口服。

鹿角膠丸

治房室勞傷,小便尿血。

鹿角膠(五錢) 沒藥(另研) 油頭髮灰(各三錢) 為末,用茅根汁打糊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鹽湯送下。

八正散

治大人小兒,心經蘊熱,臟腑閉結,小便赤澀,癃閉不通。五淋並皆治之。

車前子 瞿麥 萹蓄 滑石 大黃(麵裹煨) 山梔 甘草 木通(各一斤) 每服燈心湯下。一方加木香。

五淋散

治腎氣不足,膀胱有熱,沙石諸淋。

赤茯苓(六兩) 赤芍藥 山梔子仁(各十兩) 當歸 甘草(生用,各五兩) 條苓(三兩) 每服四錢) 水煎,空心服。

牛膝膏,以牛膝合許,清水濃煎,入麝少許,神治小便不利,莖中痛欲死,及婦人血結堅痛,故牛膝為治淋之聖藥。但虛人當兼以補劑。

方脈小便不通合參

小便不通,有氣虛、氣秘、血虛、有痰、有熱,宜各隨症用藥。氣虛則升麻、參耆;血虛則四物;痰則二陳湯;熱則八正散。氣秘則陳皮、香附之類,各煎與服,後煎渣探吐之,則清升濁自降也。若陽氣虛,而患小便短少,及癃閉者,宜大補元氣,其便自調,不必通利,蓋元陽衰弱,不能運化,以送出小便,故用獨參湯,以取效耳,大便亦然,老年病後,常多犯此,若因痰隔中焦,氣滯於下而然者,用二陳湯,加木香烏藥以運之。

溲溺不通,非細故也。小腹急痛,狀如覆碗,奔迫難禁,期朝不通,便令人嘔,名曰關格,又自不通而斃矣。今人一見此症,卻用五苓散之外,束手待斃,至於鹽熨丹田,螻蛄田螺罨臍之法抑未也。若津液偏滲於腸胃,大便泄瀉而小便不通者,宜五苓分利之。若水停心下,不能下輸膀胱者,亦用五苓滲泄之。若六腑客熱,轉於下焦而不通者,用益元散以清之。若痰氣閉塞,升降不通者,是氣乘載其水也。宜二陳加升麻木通香附,先服後探吐以提之,氣升則水自降下,譬如水注之器,上竅開而下竅通也。若遇腎經陰虛,陽無所附或腎經陽虛,陰無所化而不通者,倘誤用滲利,復傷真陽真陰,多致不救。

幼齡精未通,而欲竇早開,老年精已竭,而復耗,俱致精不出,而內損,二陰枯澀,大小便道牽痛,愈疼則愈便,愈便則愈疼,治須補養,法同勞淋,若再攻下立危。

《經》曰: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又曰:三焦者,決瀆之官,水液出焉。可見膀胱,但能藏水,必待三焦之氣化,方能出水。有服附子熱藥太過,消盡肺陰,氣所不化,用黃連解毒而通者。有皮焦氣不升降,為寒所隔,服附子而小便自通者。有用茯苓陳皮甘草湯,送下木香、沉香末而通者,此皆氣化之驗也。已上治法,皆有餘之症,謂膀胱中原有水,或為熱結,或氣秘,有水可通而通之也。至於不足之症,乃虛勞汗多,五內枯燥,脂腴既去不能生律,膀胱中原無水積而欲通之,如向乞人而求食,已窮而益窮矣。故東垣分在氣在血而治之,以渴與不渴為辨,如渴而小便不利,此屬上焦,氣分,水生於金,肺熱則清化之源絕矣。當於肺分助其秋令,水自生焉。如天令至秋,白露始降,須用清金之藥,肺得清肅,則水道通調,如生脈散之類,為當。又有脾虛者,蓋因飲食失節,傷其胃氣陷於下焦,《經》所謂脾胃一虛,令人九竅不通,況肺金又籍脾土健旺,以資化源,則清氣得以上升,使歸於肺,而輸下也。用補中益氣湯,以參耆甘溫之品,先調其胃氣,以升柴從九原之下而提之,則清升而濁自降矣。清肺者,隔二之治也。補脾者,隔三之治也。東垣虛則補母之妙用,此皆滋後天之化原者如此。如不渴而小便不利,此屬下焦血分,下焦者,腎與膀胱也。乃陰中之陰,陰受熱閉,塞其下流。《經》曰:無陽則陰無以生,無陰則陽無以化,若淡滲之藥,乃陽中之陰,非純陰之劑,陽何以化?須用滋腎丸,此氣味俱陰,乃陰中之陰也。東垣先生,治一人目睛突出,腹脹如鼓,膝已上堅硬,皮膚欲裂,飲食不下,便秘危急者,精思半夜而得之,以知柏為君,肉桂為引,投之須臾,前陰如刀刺火燒,溺如瀑泉,腫脹遂消,即愈,此是陰虛陽無以化也。至於真陽真陰虛者,東垣未之論,如真陰虛者,惟六味地黃,以補腎水,滋腎丸,又所當禁,恐黃柏知母、苦寒泄水,復傷腎元也。又忌淡味滲泄之藥,恐益涸其津液也。如真陽虛者,須八味丸。褚氏曰:陰也痿而思色,以降其精,則精不出而內敗,小便道澀如淋,精已耗而復竭之,則大小便道牽痛,愈痛則愈便,愈便則愈痛。戴氏云:有似淋非淋,便中有如鼻涕之狀,此乃精溺俱出,精塞溺道,故欲出不能而痛,宜大菟絲子丸,鹿茸丸,戴氏亦得褚氏之法也。至於便秘轉筋,喘急欲死,不問男女,孕婦產後,急用八味丸料煎飲,緩則不救,或疑桂附辛熱,不敢輕用,豈知腎氣虛寒,如水寒冰凍之義,惟得陽和一至,而陰凝便可流通,舍此更有何物,能以直達膀胱,而使雪消春水來耶。更有腸胃之中,中氣餒弱,以致大小便欲行而止。二陰重滯不暢者,此氣虛不能傳送也。惟服獨參湯,氣得充暢,自能宣行二便矣。

有強忍房事,致胞轉不通,非沉香不治,蓋性沉下達,味辛性溫,故多功於下部耳。

有孕之婦,多患小便不通,因胞被胎壓下故耳。宜升舉其氣,或服補中益氣湯,探吐之,仲景用八味丸酒服,或有令孕婦臥於榻上,將榻倒豎起,則胎不壓,而溺通,通後虛者,隨即補之。

婦人久吐,小便不通,頭汗出,乃氣脫也,即死。

五苓散

治暑毒入心,發熱大渴,煩躁便秘,邪在上焦而治在下焦者,使濁陰出下竅而清陽之上焦者,自能宣化矣。心邪不從心瀉,蓋臟無瀉法,臟實而瀉其腑也。通治諸濕,腹滿水飲水腫,嘔逆泄瀉,水寒射肺,或喘或咳,中暑煩褐,身熱頭痛,膀胱積熱,便秘而渴,霍亂吐瀉,痰飲濕瘧,身痛身重,此皆傷濕之見症也。濕勝則脾不運土不能治水,溢於皮膚則腫脹,並於大腸則泄瀉,水停心下則嘔逆,水寒射肺則喘咳,暑先入心故煩渴,肺病則金不能生水,膀胱熱則陽不化陰,故便秘而渴,陰陽不利則霍亂吐瀉,濕勝則身痛身重,總之,下不通利則陰陽不能升降而變症多矣。且功專蕩熱滋燥,導飲生津,故亦為消痞良方。

豬苓 白茯苓 白朮(炒) 澤瀉 桂 為末,每服三錢,服後多飲熱水,汗出而愈。

此足太陽藥也。太陽之熱,傳入膀胱,故口渴而便不通。《經》曰:淡味滲泄為陽,故用二苓甘淡入肺,而通膀胱為君。水無當於五味,故淡能利水,茯苓走氣分,豬苓走血分,然必上行入肺而後能下降入膀胱也。鹹味湧泄為陰,澤瀉甘鹹入腎,同利水道為臣。益土所以制水,故以白朮苦溫,健脾去濕為佐。然膀胱雖藏津液,必由氣化而始能出,故用肉桂辛熱為使。熱因熱用,引入膀胱,以化其氣,使濕熱之氣,皆從小便而出也。若汗下之後,內亡津液而便不利者,不可用之,恐重亡津液而益虧其陰也。然治秘之道有三:一曰肺燥不能化氣,故用二苓澤瀉之甘淡,以瀉肺而降氣。一曰脾濕不能升精滲濁,故用白朮之苦溫以燥脾而升精。一曰膀胱無陽不能化氣,故用肉桂之辛熱,以溫膀胱而化陰,使水道通利,則上可以止渴,中可以去濕,下可以瀉邪熱也。然五苓利水,何以復能止渴生津?蓋濕熱壅於中焦則氣不得施化,故津竭而小便不通也。用五苓以利去濕熱則濁降清升,而脾能為胃行其津液、故津回而渴止矣。

蒲黃湯

治心腎有熱,小便不通。

赤茯苓 木通 車前子 桑白皮(炒) 荊芥 燈草 赤芍藥 甘草(微炒) 蒲黃(生) 滑石(各等分) 為末,每服二錢,蔥白柴蘇煎湯,食前調下。

東垣滋腎丸

治腎虛蒸熱,下焦邪熱,口不渴,而小便秘。

黃柏(酒炒,二兩) 知母(酒炒,一兩) 桂(一錢) 蜜丸。

蔥熨法

治小便閉,小腸脹,不急治,殺人。

用蔥白三斤,切細炒熟,絹包分兩袋,更替熨臍下,氣透即通。又法炒鹽半斤,囊盛熨小腹。又法以自爪甲燒灰米飲下。

塗臍方

治小便不通。

大蒜獨顆者(一枚) 梔子(七枚) 鹽花(少許) 上搗爛綿紙上貼臍,良久即通,未通塗陰囊上立通。

八珍散

治大人小兒,小便不利或不通。

大黃 木通(去皮) 滑石 粉草 瞿麥 山梔 荊芥(各等分) 為末,每一錢,薄荷湯調,食前服。

方脈小便不禁合參

小便不禁頻數,古方多以為寒,而用溫澀之藥,殊不知屬熱者多。蓋膀胱火邪妄動,水不得寧,故不能禁而頻數來也。故年老人多頻數,是膀胱血少,陽火偏旺也。治法當補膀胱陰血,瀉火邪為主,佐以收澀之劑,如牡蠣山茱五味之類,不可用溫藥也。蓋病本屬熱,故宜瀉火,因水不足故火動,而致小便多,小便既多,水益虛矣。故宜補血瀉火以治本,收之澀之以治標,至於小便不禁,出而不覺者,屬虛屬寒,赤者是陰不足,白者是氣虛,而元陽虧極。

丹溪治一老人,患小便不利,因服分利之藥太過,遂致閉塞,點滴不出,此因分降,而清陽之胃氣下陷也。用補中益氣湯,一服而通,但因先多用利藥,損其腎氣,遂致通後,遺尿一夜不止,復急溫補其腎而後已。凡醫之治是證者,未有不用滲利之劑,誰能固其腎氣之虛哉!若有善法丹溪者,已明知其肺虛也,乃以補中益氣湯,送腎氣丸,豈不上下相須,子母並益耶!《靈樞》言:手太陰之別,名曰列缺,其病虛則欠缺,小便遺失,肺為上焦通調水道,下輸膀胱,而腎又上連於肺,為子母也。母虛子亦虛,自然之理。東垣云:小便遺失,肺金虛也。宜禁勞役,安臥養氣,以黃耆人參之類大補之,不愈當責之腎。《經》曰:膀胱不約為遺溺。仲景云:下焦渴則遺溺失便;又云:下焦不歸,則遺溲,蓋下焦在膀胱上口,主分別清濁溲便,下焦不歸其部,不能約制溲便,故遺溺,如天暖衣厚,則多汗,天冷衣薄則多溺,多溺者寒也。至於不禁,虛寒之甚,非八味九不效。古方如菟絲子丸,鹿茸散,二氣丸俱可選用。戴氏云:睡著遺尿者,此亦下元虛冷,小便無禁而然,宜大冤絲子丸,豬胞灸碎煎湯下。凡遺尿皆屬虛,劉河間為熱甚客於腎部,干於足厥陰之經,挺孔鬱結,甚而氣血不能宣通,則痿痹,神無所用,故津液滲入膀胱,而漩溺遺失,不能收禁也。即《內經》淫氣遺溺,痹聚在腎,此係熱症,不可不知。考之薛按:有因勞發熱作渴,小便自遺,或時閉澀者,作肝火血虛,陰挺不能約製為治,午前補中益氣湯,加山藥山茱,午後六味丸,月餘悉退,故不禁之病,雖有熱症亦虛火多而實熱少,倘以虛症誤投瀉火,頃刻危殆;慎之,大抵頻數,尚有虛熱,不禁純屬虛寒也。世治遺失,但知補澀,不知榮衛不調,而使其正氣衝和,連用各行其道,遽以斂劑投之,雖暫止而必復作,要知肺者,主氣以下降,生水以下輸,膀胱者,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水泉不止者,膀胱不能約束也,此兩經者,實為總習,肺虛者為上虛,當補氣,惟補中益氣而已,此治肺虛而救其上源也。不愈,當分以治之。若膀胱虛,則為下虛,當澀脫挾寒者,當溫補,滑脫者,當收澀,挾熱者當清利。有因病淋,多服利藥太過,致溺不禁者,大劑參耆少佐熟附。婦人生產,因穩婆損胞,而致小便不禁者,須以參耆為君,芎歸為臣,桃仁、陳皮、茯苓為佐,煎以豬羊胞中湯,極飢時飲之,大劑連服,切不可緩,須令氣血驟長,遲則難以成功矣。妊婦尿出不知,用炙桑螵蛸,益智仁為末,米飲二錢。若脾肺氣虛,補中益氣湯加益智仁。肝腎陰虛,六味丸,若脬中有熱者,加味逍遙散,在老人多由下元不足,嬰兒多由陽氣尚微,不能約束,並宜溫補。

有婦人病後,小便出屎者,此陰陽失於傳送,名大小腸交也。先調陰陽,次為補中益氣。

茯苓丸

治心腎俱虛,神志不守,小便淋瀝不禁。

赤茯苓 白茯苓(各等分) 為末,以新汲水,先澄去筋膜控干,別取地黃汁,與好酒同於銀石器內熬成膏,搜和丸,如彈子大,空心鹽酒嚼下一丸。

水芝丸

治下焦真陽虛弱,小便頻數,日夜無度。

蓮肉去皮,不拘多少,用好酒浸一宿,豬肚一個,入酒,蓮肉在內,水煮熟,取蓮肉,焙乾,為末,酒糊丸,芡實大,每服五十丸,空心米飲下。

補脬飲

治產時傷脬,小便漏出。

生黃絲絹一尺,剪碎,白牡丹根、皮,用千葉者,白芨各一錢,為末,水煮至絹爛如餳,空心頓服,服時不得作聲,作聲即不效。

桑螵蛸散

治陽氣虛弱,小便不禁。

桑螵蛸(三十個,炒) 鹿茸(酥炙) 黃耆(各三兩) 牡蠣(煨) 人參 赤石脂(各二兩) 為末,每服二錢,空心粥飲調服。

又方

桑螵蛸(同桑皮炒) 遠志 石菖蒲 龍骨(煅) 人參 茯苓 當歸(酒炒) 龜甲(醋炙,各一兩) 為細末,參湯調服二錢。

家韭子丸

治大人小兒,下元虛寒,小便不禁,或成白濁。

家韭子(炒,六兩) 鹿茸(酥炙,四兩) 蓯蓉(酒浸) 牛膝(酒浸) 熟地黃 當歸(各二兩) 杜仲 石斛 乾薑(泡) 桂心(各一兩) 菟絲子(酒浸) 巴戟(去心,各一兩五錢) 為末,酒糊丸,桐子大,每服百丸,空心鹽湯溫酒任下。

兒科遺尿白濁

小兒遺尿者,乃腎與膀胱俱虛,而冷氣乘之。是以傳送無度,亦有稟受陽氣不足,而胞冷不能約制,其水出而不禁。亦有內虛濕熱,是以不禁遺瀝者有焉。色赤者為血熱,白者氣虛也。更有睡中自出者,謂之尿床。此亦腎虛與膀胱虛冷,至夜屬陰,故小便不禁,睡中自出也。白濁者,其尿白如米泔,由乳哺失節,有傷於脾,致使清濁不分,久則成疳。先赤後白者,心熱也。便下純白者,疳症也。若小兒長大,而有赤白二濁者,其色雖殊,總歸於火。赤濁者,濕熱乘於血分也。白濁者,濕痰流下所致也。又有腎氣虛寒,不能收攝精華,以是尿白如油,光彩不定,凝如膏糊者,久則腎敗成癆。虛而挾熱者,先行分利,虛而挾寒者,惟宜溫補,當以脈候詳之。

雞腸散

治遺尿。

雞腸(一具,男用雌雞,女用雄雞,燒存性) 牡蠣 茯苓 桑螵蛸(炒,五錢) 桂(去皮) 龍骨(各二錢五分) 為末,仍以雞肫胵一具,雞腸一具,燒存性,研細末,每用前藥末一錢,溫酒調化食。

方脈夢遺精滑白濁合參

丹溪專主乎熱,以熱則流通也,故用知柏、蛤粉、青黛。若內傷氣血兩虛,不能固守者,當大補氣血以澀之。若思想成病,具病在心,宜安神丸帶補藥。精滑主乎濕熱,黃柏、知母降火,牡蠣、蛤粉燥濕。凡兩尺洪數者,則火動而水不自安,必便濁精遺。若心脈短小者,乃心血虛損,心不能攝腎也。數旬一遺,清之不止為虛寒,遺不滿旬,澀之反甚為鬱滯。因夢交而精出者,謂之夢遺。不因夢而自泄者,謂之精滑。耳聞目見,其精自出,名曰白淫。皆相火所動,久則有虛而無寒也。總之,遺精、淋濁,皆心虛而有熱,心火妄動則不能下交於腎,故元精失守也。有肝火強盛,以致莖盛不衰,精出不止,名曰強中,多發消渴、癰疽。

左腎所藏者,精也,真水也。右腎所藏者,氣也,相火也。夢遺精滑之症,由人思想過度,以動心火。心火,君火也。君火出則相火翕然而動,所以激搏真水而疏泄,倘再用燥熱之藥,猶積薪救火矣。惟宜安神養氣,使精與神氣相依,而自固也。至於收澀滑脫之味,亦謂劫劑,中病則已,不可過投。況龍骨最能涸津,若過服之,晚年發燥熱之所由也。或曰精泄已久,則為寒矣,殊不知,精屬陰也,火屬陽也,陰精虛而陽火愈熾。《經》云:陰虛生內熱。未云陰虛生內寒也。且詳古治夢遺方按,屬鬱滯者,居大半。庸醫不知其郁,但用澀劑固脫,愈澀愈郁,其病反甚矣。故治法曰:夢遺者治其心,精滑者固其真,滿而溢者疏其情,濁而赤者調其經,養其神,心安神寧,火來坎戶,水到離宮,水火交養,遺濁皆清。慕欲不遂,而傷元陰,以致夢遺者,此神思間之火暗動故也。則當從其所欲,與清神中之火,夢遺自止。亦須看人之元氣強弱何如?若元陽衰弱,而精神不固,致使精滑自遺者,加鹿角霜、牡蠣、鹿茸、鎖陽,多加參耆、附子以固之。

夢遺精滑,多作腎虛,而用補澀之藥不效,蓋有屬脾胃,飲酒厚味,痰火濕熱者。夫腎藏精,精之所生,由脾胃飲食化生而輸歸於腎,今脾胃傷於濕熱,內郁中氣,濁而不清,則所化生之精,亦得濁氣,腎主閉藏,陰靜則寧,所輸之精即有濁氣,則邪火擾動,腎中水不得寧靜,故遺而滑,此症與白濁同。丹溪論,白濁為胃中濁氣,下流滲入膀胱也。其有色心太重,妄想過用而遺滑者,自從心腎治之。

夢遺者,治以腎肝為主。《準繩》曰:病之初起,亦有不在肝腎,而在心肺脾胃之不足者,然必傳於肝腎,而精乃走也。故心腎為水火之臟,法天生地施化成之道,藏精藏神,為五臟之宗主,若由他臟而致腎之泄者,必察四屬,以求其治。《經》曰:陰陽之要,陽密乃固,陽強不能密,陰氣乃絕,陰平陽秘,精神乃治,陰陽離決,精神乃絕。所謂陽強者,肝腎所寄之相火強也。陰絕者,腎中所藏之真陰絕也。腎為陰主藏,肝為陽主泄,腎之陰虛,則精不藏,肝之陽強,則火不秘,以不秘之火,加臨不藏之精,有不夢,夢即泄矣。何故不為他夢,而偏多淫夢耶!《經》云:厥氣客於陰器,則夢接內,蓋陰器者,泄精之竅,主宗筋,足太陰陽明少陰厥陰之筋,與夫衝任督三脈之所會,諸筋皆結聚於陰器,其中有相火寄焉。凡平人入房,強於作用者,皆此火充其力,於是三焦上下內外之火,翕然下從,百體玄府悉開,其滋生之精,盡趨於陰器以泄,豈止腎之所藏者而已哉!若人元精堅固者,淫氣不能搖,久度不泄,況於夢乎,縱相火動,而成宵夢,夢亦不遺,此謂陰平陽秘,無病人也。今人稟賦原虛,色欲過度,腎陰衰憊,君火感物而動,動則相火翕然而隨,雖不交會,其精已離其位而不固矣。當臥之時,壯者,陰平陽秘,無是病也。弱者陰不強而陽不秘,故臥而即夢,夢而即遺也。由於肝火旺而妄行疏泄,腎氣弱而不以閉藏,即肝火之旺,亦腎陰之虛,故治以腎肝為主,或問曰:陰虛火動而夢遺,服丹溪補陰丸,以滋陰降火而不效何也?此未得滋陰之本意也。蓋丹溪原以腎氣丸,為滋陰之要藥,今人不會其意,以知柏為君,概用坎離固本之類,俱是沉寒瀉火之劑,苦寒極能瀉水,腎有補而無瀉,焉能有神於陰哉!獨立齋發明丹溪之未發,專用六味補腎,而治屢效,縱有相火,水能滋木,水升而木火自息矣。倘脾胃不足,濕熱下流者,以前丸為主,煎服補中益氣以升提之,有用心過度,心虛不能主令,而相火奪權太過者,亦以前丸為主,而兼歸脾湯,命門火衰,元精脫陷,玉關不閉者,用八味丸,或金鎖正元丹,以壯真陽,使之涵攝陰精,而不泄,此其治也。

夫精生氣,氣生神,精傷則無以生氣,故瘦弱少氣,氣弱則不能生神,故曰旺不明精,氣不內固,水不能濟火,故遺泄而精愈耗也。然百病皆生於心,百病皆根於腎,天一生水,地二生火,腎水不上升,心火不下降,夢遺所由來也。夫腎水不上,則氣不固,而陰虛,心火不下則妄動,而相火從之,以陽旺,陽旺陰虛,則水火不交,《經》曰:陰陽離決,精氣乃絕此也。夢遺本心火為病,然肝腎二經之火,相挾以成之,蓋心藏神,肝藏魂,腎藏精,夢中所生,即心之神,夢中所見,即肝之魂,夢中所泄,即腎之精也。心為君主,肝腎為相,夢中神遊,則魂化為形,相火翕然鼓之,此精之所以泄,總由心氣虛,不能入腎陰以藏,腎氣虛,不能延心氣以納,心失拱默,君主之德,腎失封蟄閉藏之功,而為不交不固之患矣。有夢而遺者,由思想所致,心虛不足,而不能攝腎也。無夢而遺者,多欲所致腎精滑泄而不能禁固,相火妄動所致也。有醉飽勞倦,清氣不升,脾精不運而遺者。有腎水不足,淫火熏蒸,精離其位而遺者。有相火旺,而脾胃有傷水穀日生之精,不得入,與元精俱藏而遺者。有火炎上,而水下趨,心腎不交而滑者。有年壯氣盛,久無色欲,精滿而溢者。有脾虛下陷者,有痰火濕熱擾動精府者,然治惟宜保心滋腎,因濕因熱因寒而治之,更補中氣,以使元陽升舉,久服自愈,不可輕服澀藥,蓋人身氣血,周流乃暢,豈可澀之使滯耶!,若夫白濁者,其原在於脾胃之虛,其標在於膀胱之寒,初濁則屬濕熱,久濁則為氣脫,氣脫則下焦無火,而水不溫暴病非陰,久病非陽,大抵白濁傷於氣,赤濁傷於血也。但陰竅有二,一竅通精,屬腎,一竅通溺,屬膀胱。兩竅不並開者,入房則精竅開,而溺竅閉,溲溺則溺竅開,而精竅閉,故凡夢遺滑精,均從精竅而出,為腎經相火虛熱之病,凡白濁五淋,均主溺竅而出,為膀胱濕熱下流之病,然玩《經》曰:思想無窮,所願不得,意淫於外,入房太甚,宗筋馳縱,發為筋痿,及為白淫。又考前哲諸論,則知濁病即精病,仍在精竅,與淋病之在溺竅者不同也。每見時醫治濁,多以淋法治之,五苓八正,不惟不效,反增沉困矣。

五臟皆有精,精者人之本,然腎為藏精之都會,聽命於心君,若能遺欲澄心,精氣內守,陰平陽秘,精元固密矣。或縱欲勞神,則心腎不交,關鍵不固。《經》曰:怵惕思慮則傷神,神傷則恐懼流淫而不止;又曰:恐懼不解則傷精,精傷則骨酸痿厥,精時自下;又曰:五臟主藏精,傷則失守;又曰:腎者主水,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又曰:厥氣客於陰器,則夢接內,奈古今方論皆以遺精為腎氣衰弱之病,若與他臟不相干涉,不知《內經》言五臟六腑各有精,腎則受而藏之,以不夢而自遺者,心腎之傷居多,夢而後遺者,相火之強為害,若五臟各得其職,則精藏而治,苟一臟不得其正,甚則必移害心腎之主精者焉。治之之法,獨因腎病而遺者,治其腎,由他臟而致者,則以他臟與腎兩治之,當以六脈參詳,昭然可辨矣。

壯年未偶,時時夢遺者,為精氣溢泄,不必過治,蓋心有所思,夜見於夢,乃心火動,而相火隨之也。過為補益,則助其火,過為斂澀,則增其郁。

大智禪師云:夢遺不可全作虛冷治,亦有經絡熱而得之者。嘗治一男子,至夜脊心熱夢遺,用珍珠粉丸,豬苓丸,而遺止,脊熱始除。又一男子,脈洪腰熱,遺精,沉香和中丸下之,導赤散治其火而愈,故精滑多因寒,夢遺多因熱也。

趙以德云:予治鄭魯叔二十餘歲,攻舉子業,四鼓猶未臥,遂成此病,臥間玉莖但著被與腿,便夢交接脫精,懸空則不夢,飲食日減,倦怠少氣,此用心太過,二火俱起,夜不得睡,血不歸肝,腎水不足,火乘陰虛,入客下焦,鼓其精房,則精不得聚藏而欲走,因玉莖著物,猶厥氣客之,故作接內之夢,於是上補心安神,中調脾胃升其陽,下用益精生陰固陽之劑,不三月而安。

心腎為水火之臟,心神傷則火動,火動不已,則腎水受傷,腎主藏精,所受五臟六腑,輸至之精,皆不得藏,而時下矣,故為遺精夢泄。昔吳茭山有治遺精得法論,治一男子因病後用心過度,遂成夢遺之患,多痰瘦削,諸醫以清心蓮子飲,久服無效,診其脈緊澀,知冷藥利水之劑太過,致使腎氣獨降,服此愈劇矣。以升提之法,升坎水而濟離火,降陽氣而滋陰血,次用鹿角膠、人乳填補精血,不逾月而愈。因思夢遺多端,難作一途而治,有因用心積熱而泄者,有因多服冷利之藥而泄者,有久泄玉關不閉而泄者,治療之法,積熱者,當清心降火,冷利者,溫補下元,腎氣獨降者,當升提,使水火自交,而坎離定位矣。

已上二按,皆以腎為主,而兼治心脾者,獨有一等,腎不虛而肝經濕熱火旺者,莖中作痛,筋急縮,或作癢,或腫,或挺縱不收,白物如精,隨溺而下,此筋疝也。用龍膽瀉肝湯主之,張子和曰:遺溺閉癃,陰痿脬痹精滑白淫,皆男子之疝也。若血涸不月,月罷腰膝上熱,足躄嗌乾癃閉,小腹有塊,或定或移,前陰突出,後陰痔漏,皆女子疝也,惟女子不曰疝而曰瘕。

濁病在精竅,與淋病之在溺竅者不同,故患濁者,莖中如刀割火灼,而溺自清,惟竅端時有穢物如瘡之膿,淋漓不斷,與溺道絕不相混,大抵由精敗而腐者,十之七八,由濕熱流注與虛者十之二三,其傷精耗血,總屬一也。然有赤白之分者,蓋精為血之所化,濁去太多,精化不及,赤未變白,名曰赤濁,此虛之甚者也。譬如少年天癸未足,強力行房,所泄半精半血,壯年施泄無度,亦多精血雜出耳。有分赤白為氣血,又以心虛有熱,因思慮而得為赤,腎虛有寒,由嗜欲而得為白,然當以脈之滑數,而口渴便赤為熱,脈之沉遲,而便清白為寒。總之心動於欲,腎傷於色,強忍房事,多服淫方,敗精流溢,濕熱鬱滯,而為患也。亦有胃中濕痰流注者,有屬虛勞者,有因伏暑者,有思想太過,心動煩擾而精敗下焦也。總五臟之傷,六淫之變,難以言盡,脈候鑿詳,自無遁情矣。

張每見咳嗽肺虛之人,夢魂怪異,甚至戶外之事,皆能聞見者何與?蓋魄強者魂安,夫木性雖浮,肝則藏血藏魂,而隸於下焦,金性雖沉,肺則主氣藏魄,而居乎至高,若肺燥而失其相傳治節之權,則肝為將軍之官,無所畏制,遂飛揚而上越不能自藏其魂耳。魄強魂安,今魄弱而魂不肯退藏,乃逐虛陽而放蕩,此名離魂,魂既離矣。則出入無時,故戶外事,皆能聞且見也。當急救肺之燥。則肝木有所制,而魂魄俱寧,且金能生水,腎更得有閉藏禁固之義,由此觀之,肺弱肝強為遺者,亦比比矣,然肝之強,必由於腎水之水足,肺之弱,必由於心火之有餘。

更有久曠之人,與女交合,泄而不止,謂之走陽,其女須抱定,勿使陰莖出戶急呵熱氣於口中,以指捻住尾閭即救矣。若女人驚而脫去者,十有九死,亟令童女,以口對口,補接其氣,再灌以大劑獨參湯,亦有活者。

陰竅漏氣

陰竅漏氣,屬腎元大虛,蓋腎主納氣,今虛則不能藏納矣。治宜大補腎氣,兼為斂納,斂納之後,佐以補中升提。

固精丸

治心神不安,腎虛泄精。

知母(炒) 黃柏(酒炒,各一兩) 牡蠣(二錢,煅) 龍骨(二錢) 茯苓 芡實 蓮蕊 遠志(去心、皮,三錢) 一方有茱萸肉三錢,為末者,山藥糊丸,桐子大,硃砂為衣,蓮子煎湯,服五十丸。

菟絲子丸

治腎氣虛損,目眩耳嗚,倦怠夢遺。

石蓮肉(二兩) 菟絲子(酒焙,五兩) 白茯苓(焙,一兩) 山藥(三兩,內將一半打糊) 為末,山藥糊和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溫酒鹽湯任下。

威喜丸

治丈夫元陽虛憊,精神不固,小便白濁,余淋常流,夢寐多驚,頻頻遺泄;婦人白濁白帶,並臻神效。

黃蠟(四兩) 白茯苓(去皮,切塊,四兩,用豬苓一兩,同煮三十餘沸,取出日曬,不用豬苓),上以茯苓末,溶黃蠟丸,如彈子大,每一丸,空心細嚼,津液嚥下,以小便清為度,忌米醋,只吃糠醋。

瑞蓮丸

治思慮傷心,赤白二濁。

白茯苓 石蓮肉(去心、炒) 龍骨(生用) 天門冬(去心) 柏子仁(炒、另研) 紫石英(火煅、研細) 遠志(去心,甘草水煮) 當歸(酒浸) 酸棗仁(炒) 龍齒(各一兩) 乳香(五錢,另研) 為末,蜜丸,桐子大,硃砂為衣,每服七十丸,空心溫酒或棗湯送下。

水陸二仙丹

治赤白濁。

金櫻子,(去皮及毛,淨,蒸熟,慢火熬成膏) 芡實肉(研為細粉)各等分,煎膏,同酒糊為丸,桐子大,每服三十丸,食前溫酒下。一方,用乳汁丸,鹽湯下。

赤腳道人龍骨丸

治白濁。

龍骨 牡蠣(各五錢) 為末,入鯽魚腹內,濕紙裹入火內炮熟,取出去紙,將藥同魚肉丸,如桐子大,每服三十丸,空心米飲下。鯽魚不拘大小,只以著盡上件藥為度,更加茯苓、遠志各五錢,尤佳。

芡實丸

治思慮傷心,疲勞傷腎,心腎不交,精元不固,驚悸健忘,遺精白濁,耳聾目暗。

芡實(蒸) 蓮花須(一兩) 茯神 山茱肉 龍骨(生用) 五味子 枸杞子 熟地黃(酒蒸) 韭子(炒) 肉蓯蓉(酒浸) 川牛膝(酒浸) 紫石英(煅七次,各一兩) 為末,酒煮山藥,糊丸,桐子大,每服七十丸,空心鹽湯下。

金櫻丸

治精滑夢遺,及小便後遺瀝。

金櫻子 雞頭實(各一兩) 白蓮花蕊 龍骨(煅,各五錢) 為末,糊丸,桐子大,每服七八十丸,空心鹽酒下。

一方

治夢遺白濁,初起半月,服之極驗。

川萆薢(去皮) 川黃柏(酒炒) 麥門冬(去心) 菟絲子(酒炒) 北五味(酒炒) 遠志(去心,等分) 加竹葉三片,燈心七莖,大黃少許,水煎。

定志丸

治心氣虛損,白濁夢遺。

遠志(去心) 石菖蒲(各一兩) 人參 白茯苓(各三兩) 為末,蜜丸,梧子大,硃砂為衣,每服七丸,加至二十丸,空心米湯下。

白羊肝丸

治遺精。

用大半夏(八兩,銼片) 豬苓(四兩) 為末,拌炒黃色,去豬苓,卻將半夏為末,用白羊腎兩對,去筋膜,無灰好酒,煮熟搗爛,和半夏末為丸,桐子大,曬乾,將豬苓末炒熱,拌和藥丸,安於瓷器,密封養藥、每服三十丸,豬苓煎湯下。

煉鹽丸

治漏精白濁。

白鹽(不拘多少,入瓷石器內,按實,黃泥封固,火煅一日取出,鋪陰地一宿) 白茯苓 山藥(炒,各一兩) 為末,入鹽一兩,研勻,棗肉和蜜丸,桐子大,每服三十丸,空心棗湯下。

鹿茸丸

治精滑無度,陰竅漏氣。

熟地(酒煨,五兩) 山茱肉(去核,三兩,酒拌蒸炒) 茄茸(一具,去毛、骨,酥炙) 山藥(三兩,炒黃) 五味子(二兩,蜜酒拌蒸,曬乾,炒) 為末;蜜丸,每早晚食前,白湯各服四五錢。

玉華白丹

清上實下,助養本元,最治二便不固,夢遺精滑等證。

鍾乳粉(煉成者)一兩,白石脂(淨瓦上煅通紅,研細水飛)陽起石(瓷罐中煅令通紅,取出酒淬,放陰地上令干),各半兩,左顧牡蠣七錢,(洗用韭菜搗汁,鹽泥固,濟火煅取白者)上四味,各研令極細,拌和作一處,研一二日,以糯米粉煮糊為丸,如芡實大,入地坑出火毒一宿,每服一粒,空心濃煎人參湯,待冷送下,不僭不燥,可以久服,大補真元,最祛宿疾。婦人無妊者,當歸地黃浸酒送下。凡服藥後,以少少白粥壓之。忌豬羊血、綠豆粉。

白濁神方

萆薢四兩,煮酒一斤,善飲者二斤,煎一碗,露一宿,空心服。

一方治男子遺精白濁,女人赤白沙淋。

用雞子一個,連紅白攪勻,入硃砂細末一錢,拌和飯上頓熟,酒下,每日一個、三個痊愈。

萆薢分清飲

方見淋病門。

清心蓮子飲

方見燥門。

方脈陽痿

《經》曰:五臟皆有精,精者人之本也。腎為藏精之都會,聽命於心君,若能遺欲澄心,精氣內守,陰平陽秘,精元固密矣。或縱欲勞神,則心腎不交,關鍵不固。《經》曰:怵惕思慮則傷神,神傷則恐懼,流淫而不止;又曰:恐懼而不解則傷精,精傷則骨酸痿厥精時自下;又曰:五臟主藏精,傷則失守,此皆痿之漸也。

《經》曰:男子二八腎氣盛,天癸至。(謂天一所生癸水故名,今人專以言女人精血,非也。)精氣溢瀉,陰陽和,故能有子;又曰:衝脈者,為十二經之海,五臟六腑皆稟焉。起於胞中,出於氣衝,前行於胸,伏行於背,下入於足,滲灌諸陽,其出入皆少陰經以行;又曰:沖為血海,(血海男女皆一,不獨女人也。)諸經朝會,男子則運而行之,女子則停而止之,運行者,無積不滿,動也。停止者,有積而能滿,靜也。不滿者,陽也氣也。能滿者,陰也血也。故滿者,以時而溢謂之信,男子以氣運,故陽氣應日而一舉,女子以血滿,故陰血應月而一下,其不應日而舉者,真陽之衰於內也。間數日而一舉者,真陽之漸生於中也。多日而竟不舉者,是真陽之絕於內也。不惟嗣育既難,且非長生之象矣。

任脈者,起於中極之下,以上毛際,循腹裡,上關元,屬陰脈之海,此人生養之始,故女人尤重之。

督脈起於下極之俞,並於脊裡,屬陽脈之海,督者猶言都也。是人陽脈之都綱也。任脈主任一身之陰血,督脈總督一身之陽氣,而其原皆稟於沖也。然衝脈又稟少陰之氣以行,夫此氣也。即天一所生之義,朱子所謂稟於有生之初,《悟真篇》所謂生身受氣初者是也。然天地之道,嚴冬之後,必有陽春,不收斂,不能發生。今人既昧收藏之理,縱欲竭精,能無內竭而致痿乎?況動者陽也,氣也,火也。有火而後有陽,有陽而後有氣,火有無形者也。可上可下,上盛則下虛,外盛則內虛,故必欲其閉藏,方能為陽氣之用,在乎人身心為君火,命門為相火,必心火動,而相火隨之,未有心火不動,而相火動者,奈有勞心過度及思慮無窮,心主神,過思則神馳於外,腎主精,過勞則精耗於中,君火傷而不能降,腎陰虧而不能升,元陽運用於上,孤陰日衰於下,《經》曰:陰陽離決,精氣乃絕,以致上下不交,水火不媾,而為陽痿者,更多矣。況觀袁了凡所論聚精之道,則惱怒縱酒,皆是耗損精氣,圖種玉者,可不知所重歟!袁了丸論,具女科嗣育門。

夫陽痿一症,《經》文諄諄言之,而後賢諸書,並無專門證論,以其事多隱曲,難以明言,猶恐後人復肆強陽,嗜欲無度,耗竭精氣與其強而縱欲,不若痿而絕欲也,所以置而不論。爰是陽痿一病,並無專門查考,往往少年犯此,無從調治,難於施化,致斬萬世之傳,恐也非仁人之所樂聞也。況《易》曰:天地氤氳,萬物化醇,男女媾精,萬物化生。《靈樞》曰:兩神相搏合而成形,則媾精一道,實關陰陽之大端。書又曰:老年多欲者壽,以其陽強而固也。則少年陽痿,而夭之義,已寓於中矣。若不廣集經文,光明昭著,何以垂救於無疆!保全於先後哉!況能施而節,謂之節欲,至於卦數既終,體天道而絕之,謂之絕欲,是皆得養生之道。誠有益於精氣,猶富家節用,自然財源廣蓄也。至於痿者,陽氣敗絕,陰氣消亡,陰陽內竭之候,欲用而難施,有施而難化,一則能動而心以節之攝之,一則心欲動,而物不為用也。此根本既傷,發生難長,雖經年絕欲,難見其功,少有感觸,便覺其害,猶貧家猛力節儉,財源無自充足也。然四肢為身之卒伍卑賤,尚有痿痹,尚謂根本有傷,枝葉先萎,多方調補為事,此則更為宗筋之要領,陰陽之交會,沖、任、督三脈所流通,水火兩腎之外候,生人活命之根本,諸經筋脈結聚之總都。若不內填精血,固注元陽,求其至理而充之,誤取外治辛熱強陽之法,益竭其內,尤非保生良法矣。故犯精滑者,當於夢遺門查看。難於得子者,當子女科嗣育門兼看。犯陽痿者,當於本門查看。三門互參,則固精種子,壯陽之道得矣。然陽者生人生物之本,天地造化之機也。得而保之,可以生髮而無疆,得而縱之,是絕長養於化育,更非(張)之廣集經文專門方論之心矣。幸尊生者鑑諸。

陽痿之由,有因早年斫喪過度,以致壯年精血不生,蓋男子雖二人精通,古人必三十而娶。女子雖二七癸至,古人必二十而嫁。皆欲陰陽完固,乃得堅壯強壽。今未冠之男,未笄之女,陰氣早泄,未完而傷,未實而動,如花果萌芽傷損,而欲成實堅固者鮮矣。有因稟氣不足,蓋先天二陰中一點陽氣,謂之祖氣,此氣稟之若旺,則後天雖有不節,其發主之勢無窮。若稟受真陽不足,則陰精無自而生,雖投補益,總屬後天,服之則旺,已之則衰,終非若祖氣根深蒂固,生生不竭也。有因病後勞後不節,蓋病後勞後,生氣初萌,而未旺,遽為損耗,以致精血重虛,生氣覆滅,由是萎頓不長矣。有因運用勞心,憂愁思慮,動作勞力太過,蓋運用則火不內藏,勞心則神皆外越,憂愁則陽氣鬱結,思慮則精華潛耗,勞力則中表氣虛,尚有何力以充其用哉?更有因於子後行房,蓋子後陽氣初生,驟以竭之,生氣消矣。有因嗜飲涼水太過,蓋胃喜涼飲而惡熱,腸喜熱飲而惡寒,臟性之喜惡也。坎宮一點之陽,宜溫以養之,不知節戒,恣進寒涼胃膈爽快於一時,而真陽受傷於無既矣。有因縱酒嗜味太過,過酒則耗散精血,過味則清氣不升,皆足以致痿也。更有因於久曠脈道閉絕,蓋流水不汙,戶扁不朽,物之常也。惟陽氣充足者,周行無間,無微不達,雖曠久而應日一舉,陽虛不足者,運之則動,己之則靜,久之則流行之脈絡生疏,而虛陽不能單行於歧路,猶道路之愈親愈近,日遠日疏也。惟智者詳之,當以養心補腎為根本,而以填精補血為佐助,補陽以為陰之主,補陰以濟陽之用,則心腎交而陰陽和,靜可養身延年,動則陽壯而生子矣。

夫陽道為宗筋之所會,肝腎之所鍾,元陽之所聚。其有不足者,有腎虛精滑,有精冷精清,或臨事而不堅,堅即流而不射,堅者肝火強於外也。不射者,真陽弱於中也。有盜汗夢遺,有便濁淋澀,有腰憊不能轉搖,有好色以致陰虛,有勞熱者,有虛寒者,是皆精氣不足,而治之者,總不外乎肝腎二家,滋補精血元陽,蓋乙癸同源也。

王節齋曰:男子陰痿不起,古方多雲命門火衰,精氣虛冷,固有之矣。然亦有鬱火甚而致痿者。《經》云,壯火蝕氣,譬如人在夏暑,而倦怠痿弱,遇冬寒而堅強也。又曰:少年人陽痿,有因於失志者,但宜舒郁不宜補陽。《經》曰:腎為作強之官,技巧出焉。藏精與志者也。夫志從土從心,志主決定,心主思維,思維則或遷或改,決定則一定不移,此作強之驗也。苟志意不遂,則陽氣不舒,惟氣者,即真火也。譬諸極盛之火,置之密器之中,閉悶其氣,使不得發越,則火立死而寒矣,此非真火衰也,乃悶郁之故也。宣其抑鬱通其志意,則陽氣立舒,而其痿自起矣。

史國信曰:若欲興陽,先滋筋力,然筋力之強,由於精血之所養,今人不滋補精血,而徒以熱藥為事者,猶釜中無水而進火也。惟人參能補無形之氣,生出有形,實為補氣壯陽之妙用,勝於熱藥多多矣。

凡思想無窮,不獲如願,以致元神萎弱者,當從其所願,而神自復。若真火之氣衰弱,不能充發後天元陽,而竭其化生之源者,多加參耆、黑附,雖然偏陰偏陽之稟不同,所以補陰補陽之論各異,當於脈候辨之,而無誤矣。

《精要》云:八味丸,久服多服,能令肥健多子。若陰虛甚,則多加熟地;陽虛甚,則多加桂附;胃虛甚多加山藥;胃虛寒,去丹皮;先天不足,加河車、鹿茸;氣虛甚參湯送服;脾虛甚米飲送服;虛火甚淡鹽湯送服;冬天溫酒送服;夏天生脈散送服;氣虛下陷補中湯送服;心脾不足歸脾湯送服。如是久服不間,則五臟平和,臟腑精血日長,輸歸於腎,不壯陽而陽自壯矣。今人厭常喜新,捨近求遠,皆未得生精之至理,而參透藥性之精微者也。

大抵媾精成胎之法,男子必前數日,調補精力強健,悉戒七情,擾亂真氣,臨事預使女人情動,已則心靜神恬,若無其事,惟為收攝固注丹田,俟女人候至,然後任其百脈齊到,自然得子,何疑?若心氣先時妄動,精氣定難堅固,是為妄泄,何能種玉?所謂陰先至而成男,陽先至而成女,《經》曰:陽與之正,陰為之主,陽施正氣,萬物方生,陰為主持,群形乃立,更於女科嗣育門求之,其化生之精微得矣。

凡手指足指之歧處,猶道路之歧者,而人之來往必稀,手足之歧者,氣血之運行難及,氣血不及之處,便是痿弱無陽之所,所以手足指頭,易冷易厥,其前陰之處,更為歧之甚者也。非至清真陽之氣,不能達而溫之,非至精真陰之血,不能榮而養之,故名人既立補養之方,內調其陰陽,復設溫潤之藥,外導其脈絡,如手足寒極,以熱水淋洗,宣行陽氣而自和緩也。然必內有陽氣而外導可以宣行,設陰陽內竭,而強導之,徒增燥熱為害,或潰肌裂膚,或疳蝕腐爛,重則性命有傷,輕則敗壞形體,皆因前賢方論既無,以致後入誤藥誤用,今將可採之方,具之於後,倘功不掩過者,悉行去之,使後人有所趨向,勿致輕身試藥也。

補骨脂丸

治下元虛敗,腳手沉重,夜多盜汗,縱欲所致。

補骨脂(四兩,炒香) 菟絲子(四兩,酒蒸) 胡桃肉(去皮,一兩) 沉香(一錢五分,研細) 蜜丸,桐子大,每服三十丸,空心鹽湯溫酒任下。中氣大虛者,參湯送之。夏至日服起,冬至日止,日進一服。唐宣宗時張壽太尉知廣州得方於南番,詩云:三年時節向邊隅,人信方知藥力殊,奪得春光來在手,青娥休笑白髭鬚。

還少丹

治脾腎虛寒,血氣羸乏,不思飲食,發熱盜汗,遺精白濁,肌體瘦弱,牙齒浮腫等症。腎為先天之根本,脾為後天之根本,二本有傷,則見上項諸症。故未老而先衰,二本既固,則老可還少矣。

熟地黃(二兩) 山藥 牛膝(酒浸) 枸杞子(酒浸,兩半) 山茱 茯苓(乳拌) 杜仲(薑汁炒斷絲) 遠志(去心) 五味子(炒) 枳實(酒蒸) 肉蓯蓉(酒浸,一兩) 小茴香(炒) 巴戟天(酒浸) 石菖蒲(五錢) 加棗肉蜜丸,鹽湯或酒下。一方茯苓換茯神加川續斷,名打老兒丸。因婦人年過百歲,打其老兒子,不肯服此丸故名。

此手足少陰太陰藥也。兩腎中間有命火,乃先天之真陽,人之日用云為皆此火也。此火衰微,則無以熏蒸脾胃,飲食減少,而精氣日衰矣。蓯蓉,巴戟能入腎經血分,茴香能入腎經氣分,同補命門之不足,火旺則土強而脾能健運矣。熟地、枸杞補水之藥,水足則有以濟火,而不亢不害矣。杜仲、牛膝補腰膝以助腎,茯苓、山藥滲濕熱以助脾,山茱、五味生肺液而固精,遠志菖蒲通心氣以交腎,大棗補氣益血潤肺強脾,枳實助陽補虛,充肌壯骨,此水火平調,脾腎交補之劑也。

大造固真膏

填補精血,壯固元陽。

補骨脂(六兩,鹽、酒浸一宿、炒香) 胡桃仁(酒蒸,去皮,三兩,另研) 山藥(四兩,炒黃) 山茱萸(去核、酒蒸,三兩,焙) 菟絲子(酒洗,曬乾,炒燥,另磨細末,四兩,不出氣) 小茴香(一兩五錢,焙) 肉蓯蓉(酒洗,去鱗甲,二兩,焙) 巴戟天(酒洗,去心,二兩,焙) 鹿茸(去毛骨,二兩,酥炙) 五味子(一兩五錢,蜜酒拌蒸,曬乾,焙) 人參(二兩,銼片,隔紙焙) 熟地(十二兩,酒煮,去渣熬膏,四兩) 枸杞子(六兩,水煮,去渣,熬膏,三兩) 於白朮(米泔水浸一宿,銼片,曬乾,六兩,人乳拌蒸,炒黃,水煮去渣,熬成膏,三兩) 紫河車(一具,酒洗淨,酒煨,去筋膜,熬成膏) 上前藥各制度,共為細末,用後四膏和劑。如干加煉老蜜少許,杵千下為丸,如桐子大,每早晚食前各服三錢,白湯溫酒任下。

千金方

治陰痿不起。

雄雞肝三具,菟絲子一升,為末,雀卵和丸,如小豆大,每服五六十丸,酒下日二服。

種子藥酒方

淫羊霍(半斤) 淮生地(四兩) 當歸(二兩) 枸杞子(二兩) 胡桃肉(四兩) 五加皮(二兩銼片浸酒) 重湯蒸透,男女俱服之為良。如遇入房,調服人參細末一錢。

壯陽種子神方

何首烏赤白(各一斤,米泔水浸三日,竹刀去皮,打碎) 川牛膝(八兩,同何首烏、黑豆五升,入砂鍋,加水煮三炷香,如此三次,原汁收干在內,曬燥為末,其豆揀出,隨常另服) 甘枸杞(酒浸,曬乾) 菟絲子(酒浸三日,各八兩) 當歸(酒浸一宿) 破故紙(酒浸一宿,炒香,各六兩) 茯苓(赤者牛乳浸一宿,白者人乳浸一宿,各一斤) 上七味,為細末,勿犯鐵器,煉蜜為丸,如桐子大,每日進三服,空心用酒,午後薑湯,臨臥鹽湯各服三錢。

千金方

治丈夫陰痿不起,用未連原蠶蛾二升,去頭足翅,炒,研為細末,蜜丸,如梧桐子大,每夜酒服一丸。

一方

用人參細末一二錢,臨晚食前,好酒,或燒酒調服。

合歡保元膏

外用諸方甚多,功少害深者六七,蓋不過辛熱香竄,斂澀而已。惟此二方,一則溫潤和平,一則監製得所,倘補藥得力,久則陽強,亦勿從此外治本病治標,終無濟也。

人參(一兩) 當歸身(一兩二錢) 白朮(一兩五錢) 枸杞子(一兩) 大附子(半隻) 川椒(三錢)

水煎成膏,入麝二分,藏錫盒中,臨事津化用之。

種子金丹

此當湖張虎侯之秘方也。內有桂附倭硫之熱,更有黃柏之苦寒以濟之,有蟾酥之毒,有雄黃之解以除之,復慮燥熱蘇油潤之。昔人立方周匝極矣。士君子苦於陽痿必欲外治,惟此二方可無大害。

川附子(一隻) 草烏(一兩) 川烏(一兩) 母丁香(一兩) 紫梢花(一兩) 官桂(一兩) 雄黃(五錢) 蟾酥(一兩) 良薑(五錢) 五倍子(五錢) 倭硫(七錢五分) 黃柏(一兩) 牡蠣(一兩) 蛇床子(二兩) 蘇合油(一兩) 以上制度為末,白朮煎膏溶化,蟾酥為錠,夢遺水磨塗臍中,種子酒磨潤陽,午前用之,臨事時洗去。

疝症大小總論合參

《經》曰:任脈為病,男子內結七疝,女子帶下瘕聚,(任脈起於中極之下,以上毛際,循腹裡,上關元,總諸陰之會,故諸種疝症,無不由任脈為之原,諸經為之派耳。)從少腹上衝心而痛,不得前後為沖疝。(既上衝心,又不得大小便,能上而不能下也。)肝所生病為狐疝,(臥則入腹,立則出腹入囊,似狐之晝出穴而溺,夜入穴而不溺,故名狐疝也。蓋環陰器,上抵少腹者,乃肝經之部分,是受疝之處也。一切疝證,非肝木受邪,即肝木自病,此言狐疝,乃肝經自病也。)三陽為病,發寒熱其傳為癲疝,(三陽者,手太陽小腸、足太陽膀胱、足少陽膽也。小腸膀胱皆在下部,膽與肝為夫婦,且支脈出氣街,繞毛際,故三陽皆能病疝也。㿗者,頑痹不仁,睪丸腫大如升如斗者是也。)黃脈之至也,大而虛,積氣在腹中,有厥氣名曰厥疝。(黃脈,土脈也。肝木乘脾,故大而虛也。厥者,逆也,言厥逆上升也。肝部應春,於象為木,皆主上升,怒則氣上,故為厥疝。)脾傳之腎,病名疝瘕,少腹冤熱而痛出白。(脾受所不勝之邪,傳於所勝,則脾失運化之常。又遇寒水之藏,則稽留成有形之瘕,瘕者,即方書所云狀如黃瓜者是也。有氣不得申曰冤,氣聚而痛白精自出。《經》曰:寸口脈沉而弱,疝瘕少腹痛。又曰:脈急者,疝瘕少腹痛。)足陽明之筋病,㿉疝,腹筋急;又曰:肝脈滑甚,為㿉疝。(既曰足陽明病㿉疝,又曰肝滑為㿉疝,則知此證肝木乘胃也。㿉者,里大膿血甚,則下膿血也。)脾脈微大為疝氣,滑甚為㿉癃;又曰:腎脈滑甚為㿉癃。(內則裹膿血,外則小便閉,名曰㿉癃疝,此亦脾邪傳腎也。)

張子和曰:凡遺尿癃秘,陰痿胞痹,精滑白淫,皆男子之疝也。血涸不月,足躄咽乾癃秘,小腹有塊,前陰突出,後陰痔核,皆女子之疝也。但女子不名疝而名瘕。

疝者,是陰氣積於內,復為寒氣所襲而發,故《素問》以下論疝,皆以為寒,然不可單論曰寒,蓋雖為寒鬱而作,亦出醉飽無度,內蒸濕熱,痰積流於厥陰,木性急速又為寒束,是以痛甚,症雖見於腎病,實本乎肝,厥陰肝脈絡於陰器耳。可見內積濕熱,郁於中,外被寒鬱束於外,且有痰飲食積,死血鬱結為病,故謂專主肝經,而與腎絕無相干也。其候睪丸牽引少腹,或無形無聲,或有形如瓜,有聲如蛙,激搏而痛,無有定處,不堪忍者是也。其症有七,寒、水㿗、血,氣、狐、筋是也。寒疝者,厥陰經中受寒,故筋攣卵縮,其狀囊冷,結硬如石,陰莖不肖,或控睪丸而痛,此必得之於久坐濕地,寒氣鬱於外也。水疝者,囊腫痛而狀如水晶,陰汗時出,癢搔而出黃水,小腹按之而作水聲,此必得之於醉酒房勞,汗出遇風,濕熱乘虛,流結囊中,二便脹秘不通也。㿗疝者,陰囊脹大如升斗,不癢不痛,此因感受濕氣,是以陰核氣結,亦有瘹痛者。血疝者,狀如黃瓜,在於小腹兩傍,橫骨兩端,俗名便癰,此乃得之重感春夏大燠勞動,使內氣血流溢,滲入脬囊,結成癰腫也。氣疝者,上連腎區,下及陰囊,是或號哭忿怒,氣鬱急迫而脹疼,此必因父精怯陰痿,強力入房成胎,乃胎病也。狐疝者,其狀如瓦,臥則入腹,行則乃出。筋疝者,陰莖腫脹,或潰膿而痛,裡急筋縮,或莖中痛,痛極則癢,或陰不收,白物如精,而隨溺出,此得於房勞,或邪術所致也。更有木腎者,蓋心火下行,腎水自溫,真陽下降,腎氣自和,既溫且和,焉有木強者哉!此因嗜欲內戕腎虛,以致陰陽水火不接,乃沉寒脹大而痛硬也。然五臟皆有疝症,故曰:腎脈大急沉為腎疝,肝脈大急沉為肝疝,心脈搏滑急為心疝,肺脈沉搏為肺疝,三陽急為瘕,三陰急為脾疝,三陽者,足太陽膀胱也。三陰者,足太陰脾經也。蓋太陽受寒,血則凝而為瘕,太陰受寒,氣則聚而為疝,故血為瘕,疝為氣,間亦有氣血相兼者,於此可見五臟之各有疝也。在小兒多因啼怒不止,有動陰氣閉擊於下,結聚不散而得之,或因胎婦啼泣過傷,令兒生下,小腸氣閉,亦變此候,凡虎口紋赤者為胎疝,紋青者是啼怒所致也。更有陰腫者,是因少陰之經不足,而風冷乘之,少陰之經通於陰,風冷與血氣相搏,故結聚成腫,及夫啼怒不止,氣閉於下,加以水濕外襲,亦令陰腫。更有外腎膚囊赤腫通明,及女陰戶腫脹而痛者,皆心火移熱於膀胱,如光浮而不燥不痛者,此肝虛不能疏達也。若陰丸偏腫,結聚一邊,獨大極痛者,此名偏墜,非怒氣傷肝,即寒束內熱,或被暑邪所侵,傳注膀胱,侵凌外腎也。是症專主肝經,治法風則散之,寒則溫之,暑則解熱,濕則滲水,驚怒則調其心氣,氣水相搏,則行其小便,然未有不內因氣結,外因寒濕,故寬小腸之氣,及溫暖疏風滲濕,皆所必要。

《經》以任脈為病,而結七疝,總言病之原也。所云:沖狐㿗厥瘕㿉㿉癃,分言疝之狀也。巢氏強分厥癥寒氣盤胕狼之七種,宜張子和非之曰:此俗工所立,謬名是矣。反其立論,但辨陰器專屬肝經受病,與小腸膀胱腎絕不相干,又分寒水筋血氣狐㿗之七名,此其謬與巢氏無異矣,不知《內經》自有七疝,而任脈為七疝之原,疝為筋病,皆挾肝邪則可,若言止在厥陰,不幾與經相反耶,學者當以《內經》為正,不得惑於多歧,大抵寒則多痛,熱則多縱,濕則腫墜,虛者亦然,在血分者不移,在氣分者多動也。蓋睪丸有兩,左丸屬水,水生肝木,木生心火,三部皆司血,統納左之血者,肝也。右丸屬火,火生脾土,土生肺金,三部皆司氣,統納右之氣者,肺也。故諸寒收引則血泣而歸肝,下注於左丸,諸氣憤郁,則濕聚而歸肺,下注於右丸,且睪丸所絡之筋,非盡由厥陰,而太陰陽明之筋,亦入絡也。故患左丸者,痛多腫少,患右丸者,痛少腫多也。丹溪以疝始於濕熱,蓋大勞則火起於筋,醉飽則火起於胃,房勞則火起於腎,大怒則火起於肝,火鬱之久濕氣便盛,濁液凝聚,併入血隊,流於厥陰,肝性急速,為寒所束,宜其痛甚,此亦補前人之未備。或東南因此而感者多,亦未可守為規則也。又有身體發熱,耳後急生痄腮,紅腫脹痛,肋病將退,而睪丸忽脹,一丸極大一丸極小,似乎偏墜,而實非,蓋耳傍乃少陽膽經之分,與肝經相為表裡,少陽感受風熱,而遺發於肝經也。又陰囊大,而陰莖反縮於內,小便淋漓,行履滯礙,乃膀胱氣也。蓋腎與膀胱為表裡,腎不能藏,為邪所客,遺於膀胱,小便滲入腎囊耳,宜滲利之。有陰莖全縮不見,而陰囊光腫不痛,此因肝氣虛損,不能舒達也,宜溫補之。小兒偏墜,多因食積不消,脾濕下行,流入肝部。婦人小腹旁逼近陰處,並結脹痛,或皮內頂起如鵝子大,乃寒氣聚於厥陰所致,小腹受寒,其病即發,是謂陰疝,女子前陰突出,後陰痔核,皆疝類也。但不謂之疝,而曰瘕。凡疝雖因虛而得,不可驟補,蓋留而不行,其病則實,必先疏所蓄之邪,後定補益,或補而兼溫,則散而不滯矣。古人用五苓散,內加行氣之藥,蓋豬苓澤瀉,分理陰陽,以和心與小腸之氣,白朮既滲腰臍間濕與死血,又助中氣,以佐運行藥力,茯苓淡滲而利膀胱水,桂能伐肝邪,而溫散通行,茴香治小腸之氣,金鈴子、橘核去膀胱之滯,檳榔下氣開導,少加木通,以道小腸之火,立方之工穩極矣。蓋疝症未有不因內虛外襲,然必先疏泄其氣,所謂通則不痛,若驟加補益,攻心人腹變成危症。

疝屬肝經濕熱,為外寒所郁,則氣不得通,而痛甚是矣。然《經》曰:壯者氣行則已,怯者著而成病。實由腎氣憊甚,酒色無度,滲利不及,以致濁氣下流厥陰之分,或遇寒,或勞碌,則痛發作,有時乃濕熱為標,而腎虛為本,故丹溪用參朮兼補也。大凡疝症,不斷房事,與厚味酒面,則不可治,疝症始於濕熱在經,郁遏至久,又感外寒濕熱,被鬱而作痛,若只作寒論,恐有未盡。古方以烏頭、梔子等分,加鹽酒煎服之,名梔附湯,其效亦速,後因此方隨症加減,無有不應,須分濕熱多少而治之。丹溪曰:烏頭治外束之寒,梔子治內郁之熱,則內熱外寒之理昭然矣,況二物皆下焦之藥,梔子為烏頭所引,則勢下急速,不容少緩於胃中矣。若按之痛止者,尤屬虛寒,須加肉桂,以薑汁丸服,若速欲定痛,用枳核,山楂核,荔枝核,川楝子,吳茱萸,各炒為末,白湯調服。

心肺在上屬陽,腎肝在下屬陰。腎者,肝之母。肝者,腎之子。腎肝同病,乙癸同源也。故凡肝經有病,必推化源,於腎如疝,為足厥陰肝經病,其脈環陰器,抵小腹控睪丸,而痛者,皆肝之所屬也。而《素問》又云:腎脈生病,從少腹上衝心而痛,不得前後為沖疝,則疵未嘗不本於腎經為病者何?丹溪乃曰:疝主肝經,與腎經絕無相干,夫腎水臟也。膀胱為之腑,膀胱為寒水所化,疝本寒濕之氣所感,以寒召寒,其邪最速,而腎與膀胱為表裡。《經》云:諸寒收引,皆屬於腎,故疝之攣急,而上衝心胃者,正腎邪之為病也。今人病疝,一有房勞,則其病便發而不止,故《聖濟錄》云:嗜欲勞傷,腎水涸竭,無以滋榮,肝氣則留滯內結,發為陰疝,是疝之發於腎虛者多矣。若以腎經絕無相干為論,而治法不從化源,日以伐肝疏導從事,則病愈劇而難療,更有下部稍受微寒,即發者,喻嘉言,所謂地氣上攻也。投以大劑參朮薑桂而安然,此濁陰之氣結聚少腹,則陰盛極矣。切勿兼用四物補陰之藥而護之,益增其病矣。

導氣湯

治寒疝疼痛。

木香(三錢) 茴香(二錢) 吳茱(一錢五分,湯泡) 川楝子(四錢) 長流水煎服。

陰氣積於內,復為寒氣所加,榮衛不調,故成疝。川楝入肝暢氣舒筋,則無攣急之苦,故以為君。木香破氣,善調營衛,故以為臣。茴香接引諸藥入小腸,且開任脈,故以為佐,茱萸之性,徹上徹下,心腹俱通,故以為使。三焦一氣得靈則宣,遇寒斯阻,故以溫劑宣之,所以勝寒氣而開魄門之路,水用長流,取其源遠而通,引氣下行耳。

烏藥散

治小腸疝氣,牽引臍腹疼痛。

烏藥(槌碎,姜酒浸一宿) 木香 茴香 良薑(炒) 青皮(去白) 檳榔(各五錢) 川楝子(十個,用巴豆七十粒,打破同麩炒,川楝子黑色,去麩與巴豆,只用川楝子) 為末,每服一錢,溫酒調下。痛甚者,炒生薑,熱酒服。

治陰丸腫大,痛不可忍。

荔枝核(十四枚,燒存性,須用新者佳)沉香,大茴香(炒)木香,青鹽,食鹽各一錢,川楝肉,小茴香各二錢,為細末,每服三錢,空心熱酒調下。

茴香丸

治疝氣,神效。

茯苓 白朮 吳茱萸 山楂核(各一兩) 枳實(八錢) 橘核(三兩) 荔枝核(一兩) 八角茴香(一兩,炒) 煉蜜為丸,重一錢五分,空心細嚼一丸,薑湯迭下。

當歸四逆湯

當歸尾(七分) 附子(炮) 官桂 茴香(炒) 柴胡(各五分) 芍藥(四分) 玄胡索 川楝子 茯苓(各三分) 澤瀉(二分) 水煎空心服。

木香楝子散

疝氣久不愈者,服此神效。

石菖蒲(一兩,炒) 青木香(一兩,炒) 萆薢(五錢) 荔枝核(二十枚,炒) 川楝子(三十個,巴豆二十枚,同炒黃赤色,去巴豆不用) 為末,每服二錢,入麝香少許,空心炒茴香鹽酒調下。

羊肉湯

治寒疝,腹痛裡急。

當歸(三兩) 生薑(五兩,寒者加用) 羊肉(一斤),水八碗,煮取三碗,溫服一碗,一日飲盡。

疝痛神效方

痛甚氣衝心下,築塞欲死,手足冷者。用硫黃不拘多少,火中熔化,即投水中去毒,研細,荔枝核、橘子核炒黃,陳皮焙燥,各等分,為末,飯丸桐子大,每服四五丸,酒下。甚者,不過六七丸,不可多也。

寬脹散

治婦人陰疝。

檳榔 官桂 木香 沉香 大腹皮 青皮(各一錢) 香附 小茴香(各一錢五分) 姜水煎服。

青木香丸

治腎冷疝氣脹疼。

用吳茱萸一兩,分作二分,酒醋各浸一宿,焙乾,香附子一兩,篳澄茄、青木香各半兩,為末,米糊丸,桐子大,每服七十丸,空心鹽湯下。或乳香蔥白湯亦可。

一方

治疝氣腫墜疼痛。

用豬脬一個,去尿,以小茴香、大茴香、破故紙、川楝子各等分填半滿,入青鹽一塊,縛定,好酒煮熟,先食豬脬,以酒下之。將內藥曬乾,或焙乾碾為末,酒糊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溫酒,或鹽湯下。

甘草黑豆湯

解百藥毒,兼治筋疝,莖中痛脹,不堪春方,邪術所致。

甘草梢(二兩) 黑豆(半升) 水煎服。

葫蘆巴丸

治大人小兒盤腸,奔豚疝氣,偏墜陰腫。

葫蘆巴(炒,一斤) 茴香(炒,十二兩) 吳茱萸(湯洗七次,炒,十兩) 川楝子(炒,十八兩) 大巴戟(去心,炒) 川烏(泡,去皮、尖,各六兩) 為末,酒煮,麵糊丸,桐子大,每服十五丸,空心溫酒下,小兒五丸,茴香湯吞下。一方,加黑牽牛。

偏墜初起,用穿山甲、茴香二味為末,酒調下,干物壓之,外用煅牡蠣,高良薑等分,為細末,津調,塗於腫大之處,須臾火熱,其痛即安。

一方

肥人腫疝寒熱。用五苓散,加茴香煎服,神效。

木香金鈴丸

治疝氣,外腎腫痛如神。

木香 乳香 沒藥 大附子(泡去皮、臍) 人參 全蠍 玄胡 小茴香(鹽水炒) 川楝子(去核,各等分) 上為細末,好酒為丸,如桐子大,每服一百丸,空心黃酒下,其痛即止。

神妙丸

治疝氣,小腸氣,膀胱氣,盤腸氣,木腎氣及偏墜下部等症。

木香 荔枝核(一錢,半搗碎,炒黃色) 硫黃(熔化,傾入水,取出研末,三分) 沉香 吳茱萸(鹽、酒炒,一錢) 川芎(鹽水煮透,取起切片,五分) 橘核(各一錢) 乳香(一錢) 大茴香(一錢五分) 上為末,酒丸,每服五十丸,空心米湯下。

香楝酒

治偏墜氣。

南木香 大茴香 小茴香 川楝肉(各三錢) 上作一服,鍋內炒至香,入蔥白,連須五根,用水一碗,淬入鍋內,以碗合住,候煎至半碗,取出去渣,加好酒半碗和入炒鹽一茶匙,空心熱服。至痛者,一服立愈。

雄礬散

治陰腫,大如斗核痛。

雄黃(一兩) 白礬(二兩) 甘草(五錢) 水煎,先熏後洗,神效。

金鈴子丸

治釣腎氣,膀胱偏墜,痛不可忍。

川楝子五兩,銼作五分,一分用斑蝥一個,去頭、翅,同炒,去斑貓。一分用茴香二錢,鹽五分,炒熟,去鹽,留茴香入藥。一分用黑牽牛三錢,同炒,去牽牛。一分用破故紙三錢,同炒,留故紙入藥。一分用蘿蔔子一錢,同炒,去蘿蔔子。上將楝子去核,同破故紙炒香,焙乾為末,酒糊丸,桐子大,每服三十丸,溫酒空心下。

又方

治陰囊潰爛,睪丸脫露,名為脫囊。用紫蘇葉莖為細末,如爛,干敷,如未破用香油調塗,將青荷葉包上,內服芩連、甘草、木通、當歸之類,多得保全,患者勿懼。

黃疸大小總論合參

夫疸病有宜清者,是壯年氣實,濕熱鬱遏,小便短少,其脈實數,宜利小便,茵陳五苓散之類。有宜汗者,是濕熱鬱於表也。必身痛惡寒,宜桂枝黃耆湯之類。有宜溫者,是脾胃有寒飲不運也,宜茵陳附子乾薑湯。

《經》曰:中央黃色,入通於脾,黃者脾之色也。人身之神,貴於藏而默用,見於外則內虛矣。疽者,因脾土有虧,失於運化轉輸不及,濕熱逗留濁氣拂鬱而然,故書曰:疸不用分其五,同是濕熱,實因脾虛為本,而濕熱是標也。有因病久身痛,肩膊背強,二便俱澀,遍體面目爪甲,視物皆黃,溺如屋塵水者,此真疸也。若不因病後,但胃氣乍傷,淡黃口穢,目眶浮腫者,此胃熱也。若淡黃色而妨食,不渴時泄者,此胃怯也。若蒸熱深黃,腹脹嗜土,口渴溺黃者,此疳熱也。若周身痛,面色如熏黃者,濕病也。若身不痛而色如橘黃者,黃病也。若因母久瘧或母病黃,而致生下徹黃者,即胎黃也。又有潮熱而二便赤澀者,乃脾土與心火相搏,名為陽黃。如脾腎虛寒脈沉而細,身冷自汗,瀉利溺白者,乃陽虛不能以化陰寒之凝聚,名為陰黃。更有脾弱而痿黃者,治法總宜理脾為上,而導水次之,大人多因虛損以生濕,久而成熱,主乎脾腎。小兒多因實熱以內郁,蒸而成濕,主乎肺胃,濕熱相合而成疸,宜分陰陽,別虛實,以治之。實熱者,其脈必洪數,若脈微澀者,即屬虛弱也。仲景云:發黃小便自利,當與虛勞同,宜小建中湯。海藏曰:內感傷寒,勞役形體飲食失節,中州變寒變生黃,非外感而得,只宜理中大小建中足矣。不必用茵陳也。蓋脾胃為濕熱所傷,久之氣血漸弱,必兼補養,如參朮健脾,當歸和血,秦艽散濕,使正氣盛,邪自退也。

《經》曰:溺黃赤,安臥,目黃者,黃疸,已食如飢者,胃疸,《經》言溺赤,及已食如飢者、熱之故也。安靜嗜臥,濕之徵也。黃為中央戊已之色,多屬於太陰脾土,脾不能勝濕,復挾火熱,鬱而生黃,譬之𨠭面相似,濕熱相搏其黃乃成,然濕與熱,又自有別,濕家之黃,色暗不明,熱家之黃,色光而潤也。汗出沾衣,色如柏汁,此名黃汗。仲景謂汗出浴水,水從孔中,濕與熱而成。食傷謂之谷疸,多因鬱悶之人,而穀氣抑鬱,不得四達,脾受肝木之賊,谷入不能長氣於胃陽,而反動風於脾陰,胃聚其濕熱,而蒸為腐敗之濁氣,下傷膀胱,故食則頭眩,小水不通,一身盡黃。諸失血後,多面黃,蓋面色紅潤者,血榮之也。血去則面見黃色,譬諸樹葉,春夏華而綠,秋冬萎而黃也,宜養榮湯,十全大補湯。瘧後多黃者,脾陰虛而土色自見也,理脾為先,亦有通身俱黃,但不及耳目為異。酒傷名曰酒疸,酒為濕熱之最,久積不行,上觸而為嘔惡為懊憹,小水不利,不能食也。女勞疸微汗出而額色黑,手足心熱,日晡發熱,而反惡寒,膀胱急而小便自利,或謂交接入水所致,相火從水中上炎,合於心之君火,煙焰之色,透於額矣,手足心熱,內傷皆然,日暮陽明用事,陽明主闔,收斂一身之濕熱、疾趨而下,膀胱因而告急,其少腹滿,小便則自利,大便則黑而溏者,膀胱畜血之驗也。腹如水狀,實非水也。正指蓄血而言也。如多渴而腹脹者,難治,此宜清熱利水藥中,加以消瘀行血,如琥珀、丹皮、紅曲、紅花、桃仁、延胡、蒲黃、五靈脂、韭汁之類。

有等腎虛,不能行水,以致水濕上浮,郁久則熱,濕熱上蒸,亦乃目睛面色俱黃,此宜以金匱腎氣,加麥冬作湯飲之,其兩尺必遲緩無力,腿腳痠軟可驗,故小便色白自利,及有虛寒脈候,非大溫補不可,蓋陽氣宣揚,陰黃自退,若誤用涼藥分利,水枯面黑而死。

夫黃疸者,暴病也,仲景以十八日愈,若食勞疳黃,俗名黃胖乃久病也。甚有久不愈者,古人以針砂醋礬之類,伐肝,以術米棗肉之類助脾,實人及田家作苦之人宜之,若稟質柔脆,以補為攻可也。惟秦艽一味,諸黃常用極妙,以能逐陽明經濕熱,從外而散其功效既臻,而性復和平,不險峻也。不可妄投涼藥,愈傷脾胃。小便不利,無汗為實。小便自利自汗為虛。小便色白,不變為無熱。小便色變黃赤為濕熱。年壯氣實,脈大易愈。脈小溺利,不渴者生,脈洪泄利,而渴者死。寸口近掌處無脈,口鼻冷有黑色起者死,疸病渴者難治,不渴者易治。疸毒入腹,喘滿者死。老人氣虛脈微難瘥,黃疸日久,變為黑疸,死不治,氣實者,急以土瓜根搗汁六合,頓服,黃水從小便出即愈。

茵陳五苓散

治酒積黃疸,小便不利,清熱去濕。

茵陳 豬苓 茯苓 澤瀉 白朮(土炒,各一錢) 桂(三分) 水煎服。去茵陳即五茯散原方。

土虛則受濕,濕生熱,濕熱乘脾,中央之黃色乃見,酒亦濕熱,故並治之。茵陳專理濕熱,發黃者所必用也。佐以豬苓、澤瀉則水液分於膀胱,佐以白朮、茯苓則土旺可以勝濕,桂之為用,能令諸藥直達熱所,為嚮導之兵也。

小溫中丸

治黃胖。宜藜藿者,以內無厚味,但燥濕而已。

針砂(一斤,醋炒為末) 苦參 山楂 吳茱萸 白朮 蒼朮 川芎 神麯 香附 為末,醋糊丸,桐子大,米飲下五十丸,宜忌口。輕者不過五六兩即愈。

又方

皂礬不拘多少,砂鍋內燒赤醋點之,蒸爛棗肉為丸,每服三十丸,食後薑湯送下,最佳。

三黃散

治三焦濕熱發黃。如目黃是上焦濕熱,胃疸是中焦濕熱,溺黃是下焦濕熱。

大黃(炒,一兩) 黃連 黃芩(各五錢) 為末,用二錢,水煎服。

茯苓滲濕湯

治黃疸寒熱嘔吐。

茯苓 澤瀉 茵陳 豬苓 黃芩 山梔 黃連 防己 白朮 蒼朮 陳皮 青皮 枳殼 水煎服。

《千金翼》治黃黑疸。

當歸(三錢) 桂心(六錢) 干棗(十七枚,去核) 麥冬(一合) 大黃(一錢) 茵陳 黃芩 乾薑 茯苓 芍藥 黃連 石膏 人參 甘草(各二錢) 一方有黃耆。水煎作四服。

赤茯苓散

治黑疸。

赤小豆(三十粒) 茯苓 女萎(各六銖) 雄黃(一銖) 瓜丁(四銖) 甘草(一銖) 水三升,煮豆,茯苓取八合,餘四味為散,和服,令吐黃水。

小溫中丸

治疸。又能去積食。

蒼朮中 川芎中 香附上 神麯下 針砂(醋炒紅)下。

黃耆散

治黃汗。

黃耆(蜜炙) 赤芍藥 茵陳(各二兩) 石膏(四兩) 麥冬(去心) 豆豉(各一兩) 每服四錢,姜水煎溫服。

葛根湯

治酒疸。

枳實(麩炒) 梔子仁 豆豉(各一兩) 甘草(炒,五錢) 葛根(二兩) 每服四錢,水煎,食遠溫服。

雜症大小合參卷十五

脈位法天論

夫色以候天,脈以候地,故脈形者,可以候天地陰陽也。聖人以左寸為心,左關為肝,左尺為腎,右寸為肺,右關為脾,右尺為命門者,法乎天也。蓋天之北為坎,南為離,東為巽,西為兌,包乎外者為乾,居乎中者為坤,人生與天地相似,左手天之東也,巽位在焉。巽為木,故肝水居乎左關。左關之前為心者,法南之離也。左關之後為腎者,法北之坎也。右手天之西也。兌位在焉。兌為金,金者肺,《易》曰:乾為天,為金,是肺為金,而有乾象,故居右手,而位乎高。右關為脾者,脾為坤土,奠位乎中,以之而承乎肺下,此天高地下之義,乾坤象也。右手為命門,命門者,火也,以水位而位火,此一陽生於二陰之義,正所以成坎也。

夫胃納穀氣,脾乃化之,其精微之氣,先出於中焦,升則行於上焦,由肺而行五臟六腑,所以灌溉五臟也。其降則中焦行於下焦而營氣生,其升則下焦至於上焦而衛氣生,別出兩行營衛之道,其大氣(即宗氣)之搏而不行者,積於上焦,(即胸中,又名膻中),命曰氣海,(主氣海),主出於胸,循咽喉而出入之。鼻中出氣為呼,則氣從是出,入氣為吸,則氣從是入,一呼脈行三寸,一吸脈行三寸,呼吸定息脈行六寸,積至一晝一夜,計有一萬三千五百息,則脈之一十六丈二尺者,亦積行八百十丈矣。但谷化之精氣,呼則出之,天地之精氣,吸則入之,其大數谷化之精氣,出之者三分,則天地之精氣,入之者三分,惟其出多入少,故入半日不再用谷,則谷化之精氣衰,至一日則氣少也。

脈論

夫脈稟二五之精以為體,藉水穀之所輸而為用,所以符闔闢之機,動息而有準,顯逆順之理,斷吉凶而有靈。其源也,由乎臍下腎間之動氣,如橐龠鼓之於下。其流也,得乎胃飲食之精氣,協呼吸應之於上,是以呼出心與肺,脈動二至,吸入腎與肝,脈亦二至,一呼一吸為一息,脈動四至。夫脾胃屬土,萬類資生,飲食入胃,穀氣沸騰,上衝膈間,清者化榮血,濁者為衛氣,肺先受之,循經出於兩寸口,湧躍順循,而濟諸經,土性和順,故脈本緩,則參於四藏之中,故無專名,以為中和之主宰,則四臟四時,有不致獨見之偏也。故人以胃氣為本,然脈之動形,即系氣血運行湧躍之狀。《經》曰:血無氣則滯而不行,氣無血則散而無依,氣如橐龠,血如波瀾,風行水動,氣行血流,故脈皆此氣此血而神之者也。血氣生於脾胃飲食之多少,胃氣根乎元氣之盛衰,飲食之延納,賴乎肺與大腸之傳送,即十二經皆有動脈者,莫不宗此胃氣也。穀氣衝上,肺先承受,形如華蓋,空而舍氣,蓋十二經脈皆敘於斯,為百脈之宗。所以飲食入胃,其氣血即乘胃氣,通貫於十二經之脈,如潮湧注百浦,其清者為榮血也。心主之,則先出於左手寸口人迎,而下三部也。其濁者為衛氣也,肺主之,即充於右手寸口、氣口而下三部也。《經》曰:脈會於太淵。太淵者,肺之穴名,在兩手寸口之位也。然十二經皆有脈動,如大腸脈,動於結傍之人迎,胃脈動於衝陽,脾脈動於箕門,心脈動於神門,小腸脈動於聽宮,膀胱脈動於委中,腎脈在於太谿,心包脈在於天池、勞宮,三焦脈在於禾窌,膽脈在於聽會,肝脈在於太衝,此十二經皆有動脈也。獨取寸口,以決五臟六腑,生死吉凶者,以其眾脈皆會於手太陰之經,而為脈之大會也。然臟氣不能自致手太陰,必因胃氣以致於手太陰。又曰:寸關雖無,尺猶不絕,往來息均,踝中不歇,如此之流,何憂殞滅,以此觀之,則肺為氣之主,脈為氣之體,胃為脈之用,腎為氣之根也。

《靈樞》曰:經脈十二,而手太陰,足少陰,陽明獨動不休,何也?肺脈動之不休者,以營氣隨宗氣而行諸經,其諸經之脈朝於肺也。胃脈動之不休者,以衛氣出於胃,而行之不已也。腎脈動之不休者,以衝脈與腎脈並行,而行之不已也。此其所以異於諸經也歟!

左心、小腸、肝膽、腎、膀胱,左手關前一分為人迎,肝膽之位,以候六淫所傷,(六淫者,風寒暑濕燥火也。)及起居失宜,感冒時行不正之氣。凡脈緊盛者,傷於寒,皆為外感有餘之證。

右肺、大腸、脾胃、命門、三焦,右手關前一分為氣口,脾胃之位,以候七情所傷,(七情者,喜怒憂思悲驚恐。)及房勞動作勤苦,與飲食無節。凡脈緊盛者,傷於食,皆為內傷不足之證。

七診之法

一靜其心,存其神也。二忘外意,無思慮也。三均呼吸,定其氣也。四(輕指於皮膚之間,探其腑脈)浮也。五(微重指於肌肉間,取其胃氣)中也。六(沉指於骨之上,以取其臟脈)沉也。七察病人脈息來數也。

浮法天象,於皮膚間,候太過。

中法人象,於肌肉間,候胃氣。

沉法地象,於筋骨間,候不及。

浮太過,為大、為長、為實、為緊、為弦、為浮、為芤、為滑。

中胃氣,凡脈不大、不細、不長、不短、不浮、不沉、不滑、不澀、應手中和,意思忻忻,難以名狀者,胃氣也。

沉不及,為細、為短、為虛、為濡、為弱、為沉、為澀、為伏。

診五臟動數止脈

診心部脈:一動心,二動脾,三動肺,四動腎,五動肝。

診肝部脈:一動肝,二動心,三動脾,四動肺,五動腎。

診腎部脈:一動腎,二動肝,三動心,四動脾,五動肺。

診肺部脈:一動肺,二動腎,三動肝,四動心,五動脾。

診脾部脈:一動脾,二動肺,三動腎,四動肝,五動心。

以上不過明其生生循環不息之義,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而無間斷一息不運也。

六動 七動 八動 九動 十動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 二十三 二十四 二十五 二十六 二十七 二十八 二十九 三十 三十一 三十二 三十三 三十四 三十五 三十六 三十七 三十八 三十九 四十 四十一 四十二 四十三 四十四 四十五

以上各就本經等起動脈循環於五臟之中,周而復始,循遇何臟而得止脈,則以止脈之臟而斷其吉凶。如四十五動之中,而無止脈見者,則是無病也。

論脈緊要諸條

先哲有言,脈有神機,微而莫顯,胸中了了,指下難明,況胸中昧昧而思,指下全生,其可得乎?若不比類以晰其似,對舉以別其殊,辯兼至以定名,察平脈以昭治,分六氣以測證,按運政以觀應,審真臟以知仁,則臨視憑何?而治安之法奚賴,故逐條具後,使學者一覽無遺矣。

熱則脈數,寒則脈遲,沉主在裡,浮主在表,虛者脈虛,實者脈實,澀為血枯氣滯,滑為痰盛陰強,此八者,乃脈之大綱領也。長則氣治,短則氣病,數則煩心,大則病進,上盛則氣高,下盛則氣脹,代則氣衰,細則氣少,澀則心痛,此八者,乃病之見於脈也。

比類者,所以明相類之脈,洪與虛皆浮也。浮而有力為洪,浮而無力為虛。沉與伏皆沉也,沉脈行於筋間,重按即見,伏脈行於骨間,重按不見,必推筋至骨,乃可見也。數與緊皆急也。數脈以六至得名,緊則不必六至,惟弦急而左右彈,狀如切緊繩也。遲與緩皆慢也。遲則三至,極其遲慢,緩則四至,徐徐不迫。實與牢皆兼弦大實長之四脈也。實則浮中沉三取皆然,牢則但以沉候取也。洪與實皆有力也。洪則重按少衰,實則按之亦弦也。革與牢皆大而強也。革則浮取而得,牢則沉取而見也。濡與弱皆細小也。濡在浮分,重按即不見也。弱主沉分,輕取不可見也。細與微皆無力也。細則指下分明,微則似有若無,模糊難見矣。短與動皆無頭尾,短為陰脈,其來遲滯,動為陽脈,其來數滑,促結澀代,皆有止者也。數時一止為促,緩時一止為結,往來遲滯,似止非止為澀,動而中止,不能自還,止有定數為代。

對舉者、所以明相反之脈。浮沉者,脈之升降也。遲數者,脈之急慢也。滑澀者,脈之通滯也。虛實者,脈之剛柔也。長短者,脈之盈縮也。洪微者,脈之盛衰也。緊緩者,脈之張弛也。牢革者,脈之內外也。動伏者,脈之出處也。促結者,脈之陰陽也,濡弱者,脈之窮於進退者也。芤弦者,脈之見於盛衰者也。《經》曰:前大後小,前小後大,來疾去徐,來徐去疾,去不盛,來反盛,去盛來不盛,乍大乍小,乍長乍短,乍數乍疏,是又二脈之偶見者也。

兼至者,合眾脈以成一脈也。浮而細,且軟為濡。沉而細,且軟為弱,浮而極細極軟,似有若無為微,浮而且大且弦且長之合為革,沉而且大且長且弦之合為牢,且大且長,浮中沉皆有力為實。

平脈者,各部之本脈也。輕以取腑,重以取臟,諸陽脈為腑,諸陰脈為臟。然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浮亦有臟,沉亦有腑,故取脈有權,不可執也。足厥陰肝,沉而弦長,足少陰腎,沉石而滑;足太陰脾,中和而緩。足少陽膽,弦大而浮。足陽明胃,浮長而澀。足太陽膀胱,洪滑而長。手少陰心,洪大而散。手太陰肺,浮澀而短。手厥陰心胞絡,浮大而散。手少陽三焦,洪大而急。手陽明大腸,浮短而滑。手太陽小腸,洪大而緊。凡肝弦、心洪、脾緩、肺毛、腎石、俱要中和,太過固病,不足亦病。太過者,脈來強實是也。病在外不及者,脈來虛微是也。病在中。

六氣分合六部時日診候之圖

<figure> <img alt="六氣分合六部時日診候之圖一"> </figure> <figure> <img alt="六氣分合六部時日診候之圖二"> </figure>

時令者;四時之變脈與之應也。十二月大寒,至二月春分,為初之氣,厥陰風木主令,《經》云:厥陰之至,其脈弦。春分至小滿為二之氣,少陰君火主令,《經》云:少陰之至,其脈鈞。小滿至六月大暑,為三之氣,少陽相火主令,《經》曰:少陽之至,大而浮。大暑至八月秋分,為四之氣,太陰濕土主令,《經》曰:太陰之至,其脈沉。秋分至十月小雪,為五之氣,陽明燥金主令,《經》曰:陽明之至,短而澀。小雪至十二月,大寒為六之氣,太陽寒水主令,《經》曰:太陽之至大而長。

以平治之紀為例,若太過之紀,其氣未至,而至從節前十二日為度,不及之紀其氣至而未至,從節後十三日為度。太過之歲,從左尺浮分起立春,不及之歲,從左關中分起立春,依次而推之,此六氣至理,而方書所未發者,必於平旦,陰氣未散,陽氣未動,飲食未進,言語未吐之時,清心調息,逐部細究,則時令之病,可以前知。診得六部俱平則已,若有獨大、獨小、獨浮、獨沉、獨長、獨短,與各部不同,依圖斷之,無不驗者。假如左關中候,脈獨弦大,已知雨水後,驚蟄邊,有風熱之病,蓋弦主風,而大主熱也。且左關又為風木之令故也。如右尺沉分,脈獨緩滯而實大,已知芒種後,夏至邊,有濕熱之病,蓋緩滯主濕,實大主熱也。若緩滯虛大,乃濕熱相火為患,蓋緩滯為濕,而虛大為相火也。且在沉分,沉亦主濕,又在相火之位故也。久病之人,六脈俱濁滯,惟右寸中候,脈得從容和緩,清淨無滯,已知霜降後,立冬邊必愈,其餘仿此而推之,百不一失也。

夫按政運者,所以明不應之脈,蓋不應者,沉細也,有其診則見矣。凡值此不應,乃歲運合宜,不必求治,誤治之,反伐天和。

土運為南政,土位居中,面南行令故也。其餘四達以蓋事之,北面受令,故為北政。

甲已二年,為土運南政,如運少陰司天,則兩寸不應,厥陰司天,則右寸不應,太陰司天,則左寸不應。少陰在泉,則兩尺不應,厥陰在泉,則右尺不應,太陰有泉,則左尺不應。

乙丙丁戊庚辛壬發八年,皆為北政,如遇少陰司天,則兩尺不應,厥陰司天,則右尺不應,太陰司天,則左尺不應。少陰在泉,則兩寸不應,厥陰在泉,則右寸不應,太陰在泉,則左寸不應。

如尺當不應,而反浮大,寸當浮大,而反沉細,寸當不應,而反浮大,尺當浮大,而反沉細,是謂尺寸反,《經》曰:尺寸反者,死。如右當不應而反浮大,左當浮大而反沉細,左當不應而反浮大,右當浮大而反沉細,是謂左右反,《經》曰:左右反者,死。

真臟者,所以明不治之脈,蓋人以胃氣為本,胃氣脈者,應手中和,意思忻忻,悠悠揚揚,難以名狀是也。太過不及者,病。但得真臟脈,不得胃氣者,死。

《經》曰:脈氣有餘,形氣不足生,是重以脈也。又曰:形肉已脫,九候雖調猶死,是重以形肉也。何經言之,相反若是?此二者,均不可偏廢也。夫脈氣有餘,里無大病也。形氣不足,未至肉脫也,何死之虞?若至形肉俱脫者,必久病也。此時客病雖無所苦,然氣血虧竭,依稀一線之氣,留連未絕,所以九候如絲,似乎和緩之象,然形如柴立,大肉已敗,脾主肌肉,土崩脾絕矣。難無風雨之侵,油干燈自盡耳。

一以尺中為根,人之有尺,猶樹之有根,水為天一之元,先天命根也。王叔和曰:寸關雖無,尺猶不絕,如此之流,何憂殞滅,謂其有根也。若腎脈獨敗,是無根矣。一以沉候為根,《經》曰:諸浮脈無根者,皆死。是謂有表無里,謂之孤陽不生。夫造化所以亙萬古而不息者,一陰一陽,互為其根也。陰既絕矣,孤陽豈能獨存乎?二說似乎不同,實則一致。兩尺為腎部,沉候之六脈皆腎也。然則兩尺之無根,與沉取之無根,總屬腎水絕矣。故曰:脈貴有神。有神者,即重按有根之謂,譬如樹木根本一壞,雖猛力培植,終無發生之理。

寸脈浮太陽也。又兼疾脈,此陽中之陽也,名曰重陽。尺內沉細,陰也。又兼遲脈,此陰中之陰也,名曰重陰。上部重陽,下部重陰,陽亢陰隔,癲狂乃成,六脈有表無里,如濡脈之類,此名脫陰。六脈有里無表,謂之陷下,如弱脈之類,此名脫陽。六脈暴脫,此陰陽俱脫也。《經》曰:脫陰者目盲,脫陽者見鬼,陰陽俱脫者危。

《經》曰:持脈有道,虛靜為保,春日浮,如魚之遊在波。夏日在膚,泛泛乎萬物有餘。秋日下膚,蟲蟄將去。冬日在骨,蟄蟲周密,君子居室。故曰:知內者,按而紀之;知外者,終而始之。此六者,持脈之大法。

衝陽者,胃脈也,在足跗上(即腳面也)五寸,骨間動脈,上去陷谷三寸,蓋土者,萬物之母,衝陽脈不衰,胃氣猶在,病雖危,尚可生也。太谿者,腎脈也。在足內踝,後跟骨上(即足跗後兩面圓骨,俗名孤拐骨),動脈陷中,蓋水者,天一之元,太谿不衰,腎猶未絕,病雖危,尚可生也。太衝者,肝脈也。在足大指本節後,二寸陷中,蓋肝者,東方木也。生物之始,此脈不衰,則生生之機尚可望也,故名生死之門。女人尤以此為主,蓋以婦人主血,而肝為血海,且東方生物之始也。氣海穴,在臍下一寸半,氣海者,男子生氣之海也。丹田穴在臍下三寸,即關元穴,乃足少陰任脈之會及陰陽之門戶,人身之根本,為精神藏聚之所,二處之動氣,即脈之根源也。

《經》曰:榮行脈中,衛行脈外,是言榮衛所行之道路,豈足以盡脈之變化哉!故《經》曰:根於中者,命曰:神機脈之所以神其用者,皆元神上鍾,而主宰其機臟腑精華,而變現其體,若以脈中惟以氣血為用,則尺寸之膚,莫非血氣也。皆可以按脈驗病矣。

上魚者,脈上於魚際也。世人常有此脈,脈同病異,不可以一例論也。有兩手上魚者,有一手上魚者,若平人神色充實,而有此脈者,此天稟之厚,元神充滿,上溢於魚也,其人必壽。若人素無此脈,一若上魚者,此病脈也。《難經》曰:關之前者,陽之動也。脈當九分而浮,減者,法曰不及,過者,法曰太過,遂上魚為溢,為外關內格,此陰乘陽之脈也。

陽實者,人知其脈之洪大矣。至其極也,而脈反匿伏焉。此乾之上九,亢龍有悔也。陰虛者,人知其脈之微細矣。至其極也,而脈反躁疾焉。此坤之上六,龍戰於野也。是皆陰陽亢制之理,惟明者知之。

脈有乘侮,假令肺病而見心脈,雖云克我者為賊邪,然本臟實有以致之。《經》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猶國無君子故奸人得乘之。又如肺病而見肝脈,我克者為微邪,然本臟之衰可占也。故《經》曰:氣不足則已所勝者,輕而侮之,惟君子道消,故小人道長也。餘臟可推。

男子以陽為主,兩寸之脈,常旺於尺,若兩寸反弱,尺反盛者,腎不足也。女子以陰為主,兩尺之脈常旺於寸。若尺反弱,而寸反盛者,上焦有餘也。不足固病,有餘亦病,所為過猶不及也。

老弱之人,脈宜緩弱,若脈過旺者,病也。少壯之人,脈宜充實,若脈過弱者,病也。然猶有說焉。老者脈旺而不躁,此天稟之厚引年之叟也,名曰壽脈。若脈躁疾,有表無里,此孤陽也。其死迅矣。壯者脈細而和緩,三部同等,此天稟之靜清逸之土也,名曰陰脈,若脈來細而勁直,前後不等,可與之決死期矣。

病之陰脈,有沉有緊有數,而仲景統以微細言之,蓋沉必重按始得,緊數亦在沉細中見,不似陽症浮大而緊數也。

薛氏曰:人知數為熱,不知沉細中見數為寒甚,真陰寒症,脈嘗有七八至者,但按之無力而數耳,宜深察之。

脈法倡自岐黃,不過測病情,決生死而已,安得有所謂太素也?自楊上善主《太素脈法》,徵休徵咎,比於神靈,皆風鑑者之流託名《太素》,以神其說耳。然亦有可採之句,如曰:脈形圓淨,至數分明,謂之清。脈形散澀,至數模糊之謂濁。質清,脈清,富貴而多喜,質濁脈濁,貧賤而多憂,質清脈濁,外富貴而內貧賤,失意處多,得意處少也。質濁脈清,外貧賤而內富貴,得意處多,失意處少也,富貴而壽,脈清而長,貧賤而夭,脈濁而促,清而長者,富貴而夭,濁而促者,貧賤而壽,此皆可採之句,實為窮通休咎之徵,然亦不能外乎風鑑也。

錦囊刪潤脈訣

人身之脈(總論氣血脈息),本乎榮衛,榮者,陰血,衛者陽氣,榮行脈中,衛行脈外,脈不自行,隨氣而至,氣動脈應,陰陽之義,氣如橐龠,血如波闌,血脈氣息,上下循環。十二經中,皆有動脈,手太陰經,可得而息(十二經動脈肺為大會)此經屬肺經曰:脈會太淵。太淵穴名,(即寸口也),上系吭嗌,脈之大會,息之出入。初持脈時,(診脈法)令仰其掌,掌後高骨,是謂關上,關前為陽,關後為陰,陽寸陰尺,先後推尋,寸關與尺,兩手各有揣得高骨,上下左右,左手為陽,右手為陰,浮取為陽,沉取為陰,數躁為陽,遲慢為陰,有力為陽,無力為陰,長大為陽,短小為陰,男子之脈(男女脈病同異),左大為順,女之子脈,右大為順,男尺恆虛,女尺恆盛。凡診病脈,平旦為準,虛靜凝神,調息細審,一呼一吸,合為一息,四至五至,平和之則,三至為遲(遲數冷熱),遲則為冷。六至為數,數即熱症。轉遲轉冷,轉數轉熱,在人消息,在人差別,遲數既得,即辨浮沉,浮表沉里(浮沉表裡),深淺酌斟。浮數表熱,沉數裡熱,浮遲表虛,沉遲冷結。察其六部(六部主候臟腑),的在何處?一部兩經,一臟一腑,左寸屬心,合於小腸,關為肝膽,尺腎膀胱,右寸主肺,大腸同條,關則脾胃,尺命三焦,不特臟腑(身分三部),身亦如是。上下中央,三部分之,寸候胸上,關候膈下,尺候於臍,直至跟踝,左脈候左,(左右)右脈候右,病隨所在,不病者否。浮沉遲數,有內外因(浮沉遲數以應天人內外,風寒暑濕燥火),外因於天,內緣於人,天則陰陽,風雨晦明,人喜怒憂,思恐悲驚,外因之浮,則為表症,沉里遲寒,數則熱盛,內因浮脈,虛風所為,沉氣遲冷,數躁何疑?表裡寒熱,風氣冷躁。辨內外因,脈症參考,(五臟脈候輕重)浮沉之脈,亦有當然。浮為心肺,沉屬腎肝;脾者中州,浮沉之間;肺重三菽,皮毛相得;六菽為心,得之血脈;脾九菽重,得於肌肉;肝與筋平,重十二菽;惟有腎脈,獨沉之極,按之至骨。舉指來疾,脈理浩繁,總括於四,六難七難,專衍其義。析而言之,七表八里,又有九道(七表八里九道,脈病形狀),六名乃備。浮而無力是為芤脈(合則為四),有力為洪,形象可識。沉而有力,其脈為實,無力微弱,伏則沉極,脈遲有力,滑而流利,無力緩澀,慢同一例,數而有力,脈名為緊,小緊為弦,疑似宜審,合則為四。離為七八,天機之秘,神授之訣,舉之有餘,按之不足(離為七八),泛泛浮浮,如水漂木,芤脈何似,絕類茲蔥,指下成窟,有邊無中,滑脈如珠,往來轉旋,舉按皆盛,實脈則然,弦如張弦,緊如細線,洪較之浮,大而力健,隱隱約約,微渺難尋,舉無按有,便指為沉,似遲不遲,是謂之緩,如雨沾沙,澀難而短,遲則極緩,伏按至骨,濡則軟軟,弱則忽忽,既知七表,更知八里,九迎之形,不可不記,諸家九道(九道脈),互有去取,不可相無,不可相有,過於本位,相引曰長,短則不及,來去乖張,形大力薄,其虛可知,長短二脈,勿診關中,蓋寸關尺,一氣貫通,焉能間斷,長短何蹤,惟於寸尺,二者常逢,促結俱止,促數結遲,代止不然,止難回之,三脈皆止,當審毫釐,牢比弦緊,轉堅轉勁,動則動搖,厥厥不定,細面一線,小而有力,弦大虛芤,脈曰改革,渙漫不收,其脈為散,急疾曰改,脈最易見,即脈求病,病無不明,病參之脈,可決死生,然有應病,(腎病不應)有不相應,此最宜詳,不可執定。人安脈病,是曰行屍,人病脈和,可保無危。右寸氣口,左寸人迎,氣口脈大,主食內停,人迎脈大,主風外因(或云肝為風臟,胃為水穀之海,故以兩關分人迎、氣口,以候內因外因,未有以心辨風,以肺辨食者。)內傷外感,按此搜尋。(中風痰氣)中風脈浮,滑兼痰氣,其或沉滑,勿以風治,或浮或沉,而微而虛,扶危治痰,風未可疏,堅大急疾,其凶可知。傷寒熱病(傷寒),脈喜浮洪,沉微澀小,證必多凶,汗後脈靜,身涼則安,汗後脈躁,熱甚必難,陽證見陰,命必危殆,陰證見陽,雖困無害。(傷風)陽浮而滑,陰濡而弱,此名傷風,勿用寒藥,陽濡而弱,陰小而急,此非風寒,乃濕溫脈,陰陽俱盛,病熱之極,浮之而滑,沉之散澀,惟有溫病,脈散諸經,各隨所在,不可指名。(中暑)暑傷於氣,所以脈虛,弦細芤遲,體狀無餘,或澀或細,或濡或緩,是皆中濕,可得而斷。勞倦內傷,脾脈虛弱,汗出脈躁,死證可察。瘧脈自弦,弦遲多寒,弦數多熱,代散則絕,病久之脈,虛微無力,似乎不弦,細診可得。(五痹)風寒濕氣,合而為痹,浮澀而緊,三脈乃備。腳氣之脈,其狀有四,浮弦為風,濡弱濕氣,遲澀因寒洪數熱鬱,風汗濕溫,熱下寒熱,腰痛之脈,皆沉而弦,兼浮者風,兼緊者寒,濡細則濕,實則閃肭,指下既明,治斯不忒。尺脈虛弱,(痿痛)緩澀而緊,病為足痛,或是痿病。澀則無血,厥寒為甚,尺微無陰,下痢逆冷,無積不利,脈宜滑大,浮弦急死,沉細無害,熱厥脈伏(便秘),時或而數,便秘必難,治不可錯。疝脈弦急,積聚在裡,牢急者生,弱急者死,沉遲浮澀,疝瘕寒痛,痛甚則伏,或細或動。風寒暑濕,氣鬱生涎,下虛上實,皆暈而眩,風浮寒緊,濕細暑虛,涎弦而滑,虛脈則無,治眩暈法,尤當審諦,先理痰氣,次隨症治。嘔吐反胃,浮滑者昌,弦數緊澀,結腸者亡。滑數為嘔,代者霍亂,微滑者生,澀數凶斷。夏月泄瀉,脈應暑濕,洪而數溲,脈必虛極,治暑濕瀉,分其小便,虛脫固腸,罔有不痊。滑而不勻,必是吐瀉,霍亂之候,脈代勿訝,厥逆遲微,是則可嗟。偏弦為飲,或沉弦滑,或結或伏,參飲中節,總痰之脈,勢必弦滑。喘脈浮滑,手溫並佳,四肢若寒,沉澀難藥。欬嗽所因,浮風緊寒,數熱緩濕,房勞澀難,右關濡者,飲食傷脾,左關弦短,疲極肝衰,浮短肺傷,法當欬嗽,五臟之嗽,各視本部,浮緊虛寒,沉數實熱,洪滑多痰,弦澀少血,形盛脈細,不足以息,沉伏而緊,皆是死脈,惟有浮大,而嗽者生,外症內脈,參考稱停。下手脈沉,便知是氣,沉極則伏,澀弱難治,其或沉滑,氣兼痰飲沉弦細動,皆是痛症,心痛在寸,腹痛在關,下部在尺,脈象顯然,心中驚悸,脈必代結,飲食之悸,沉浮動滑。癲癇之脈,浮洪大長,滑大堅疾,痰蓄心狂,癲乃重陰,狂乃重陽,浮洪吉象,沉急凶殃,癇宜虛緩,沉小急實,或量弦急,俱死不治。鬼祟之脈,左右不齊,乍大乍小,乍長乍短,此皆邪脈,神志昏亂,汗脈浮虛,或澀或濡,軟散洪大,渴飲無餘。三消之脈,數大者生,細微短澀,應手堪驚。遺精白濁,當驗於尺,結芤動緊,二症之的,鼻頭色黃,小便必難,實大可療,澀小知亡。便血則芤,數則赤黃,實脈癃閉,熱在膀胱。諸症失血,皆見芤脈,隨其上下,以驗所出,脈貴緩小,數大難治。水腫之症,有陰有陽,察脈觀色,問症須詳,陰脈沉遲,其色青白,不渴而渴,小便清澀,脈或沉數,則赤而黃,燥屎赤溺,兼渴為陽。脹滿脈弦,脾制於肝,洪數熱脹,遲弱陰寒,浮為虛滿,緊則中實,浮大可治,虛細危急。蓄血在中,牢大卻宜,沉澀而微,速愈者希。胸痞脈滑,為有痰結,弦伏亦結,澀則氣劣。肝積肥氣,弦細青色,心為伏梁,沉芤色赤,脾積痞氣,浮大而長,其色脾土,中央之黃,肺積息賁,浮毛色白,奔豚屬腎,沉急面黑,五臟為積,六腑為聚,積在本位,聚無定處,駛緊浮牢,小而沉實,或結或伏,為聚為積,實強者生,沉小者死,生死之別,病同脈異,提綱有云,不可不知,積脈弘緊,郁脈沉澀。氣口緊盛,為傷於食,食不消化,浮滑而疾,噫氣殊臭,胸膈痞塞,亦有頭痛,身兼發熱,但身不疼,是為食異。五疸實熱,脈必洪數,其或微澀,症屬虛弱,骨蒸勞熱,脈數而虛,熱而澀小,必殞其軀,勞極諸虛,浮軟微弱,土敗雙弦,火炎則數,加汗加咳,非藥可除。頭痛陽弦,浮風緊寒,風熱洪數,濕細而堅,氣虛頭痛,雖弦必澀,痰厥則滑,腎厥堅實。男子久病,驗於氣口,脈強則生,脈弱則死,女子久病,驗於人迎,脈弱則死,脈強則生。癰疽浮數,惡寒發熱,若有痛處,癰疽所發,未潰膿時,脈宜洪大,及其已潰,洪大始戒,脈數發熱,而疼者陽,不數不熱,不疼陰瘡,發癰之脈,弦洪相搏,細沉而直。肺肝俱數,寸數而實,肺癰已成,數而無力,肺痿之形,肺癰色白,脈宜短澀,死者浮大,不白而赤。諸虛脈細,或緩無力,手分左右,虛分血氣,右手脈弱,或數或大,重按無力,血虛須酌,左手弱遲,陽虛之勢,脈若緊指,真氣虛極,脈弦兼數,陰虛熱疾。腸癰難知,滑數可推,數而不熱,腸癰何疑?遲緊未膿,下以平之,洪數膿成,不下為宜,沉細無根,其死可知。陰搏於下,陽別於上,血氣和調,有子之象,手之少陰,其脈動甚,尺按不絕,此為有孕,少陰屬心,心主血脈,腎為胞門,脈應於尺,或寸脈微,關滑尺數,往來流利,如雀之啄,或診三都,浮沉一止,或平而虛,當問月水,婦人有病,而無邪脈,此孕無病,所以不月,滑疾不散,胎必三月,但疾不散,五月可別。男女之別,以左右取,左疾為男,右疾為女,沉實在左,浮大在右,右女左男,可以預剖。離經六至,沉細而滑,陣痛連腰,胎即時脫,新產之脈,小緩為虛,實大弦牢,其凶可明。血瘕弦急,而大者生,虛小弱者,即是死形。半產漏下,革脈主之,弱即血耗,立見傾危。診小兒脈,浮沉為先,浮表沉里,便知其源,大小滑澀,虛實遲駛,各依脈形,以審症治。大凡婦人,及夫嬰稚,病同丈夫,脈即同例,惟有婦人,胎症血氣,小兒驚疳,變蒸等類,各有方法,與丈夫異,要知婦孺,貴識症形,問始之詳,脈難盡憑,望聞問切,神聖工巧,愚者昧昧,明者了了。病詠診法,大略如斯,若乃持脈,尤所當知,謂如春弦,夏名鉤脈,秋則為毛,冬則為石,實強太過,病見於外,虛微不及,病決在內,四脈各異,四時各論,皆以胃氣,而為之本,胃氣者何,脈之中和,緩而和勻,不疾不徐,不大不小,不浮不沉,意思欣欣,悠悠揚揚,久按有神,難以名狀,過與不及,皆是偏頗。春主肝木,夏主心火,脾土乘旺,則在長夏,秋主肺金,冬主腎水。五臟脈象(五脈配五運),與五運配,肝脈弦長,厭厭聶聶,指下尋之,如循榆葉,益堅而滑,如循長竿,是謂太過,受病於肝,急如張弦,又如循辦,如按琴瑟,肝死之應,浮大如散,心和且安,累累如環,如循琅玕,病則益數,如雞舉足,死則帶鉤,後踞前曲。浮澀而無,藹藹如蓋,此肺之平,按之益大,病如循羽,不下不上,死則消索,吹毛揚揚。沉濡而滑,腎平則若,上大下銳,滑如雀啄,腎之病脈,啄啄連屬,連屬之中,然而微曲,來如解索,去如彈石,已死之腎,在人審識,脾者中州,平和不見,然亦可察,中大而緩,來如雀啄,如滴漏水,脾臟之衰,脈乃見此。又有肥瘦,修長侏儒,肥浮瘦斂,短促長疏,性急之人,五至為平,性緩之人,四至為則,身長之人,下指宜疏,身短之人,下指宜密。北方之人,每見實強,南方之人,恆多軟弱,少壯脈大,老年脈虛,酒後脈數,飯後脈洪,遠行脈疾,久飢脈空。室女尼姑,脈多濡弱,純陽之子,脈多洪數,各分診法,不可一途,脈有反關,動在臂後,別由列缺,不幹證候,難盡者意,難窮者理,得之於心,應之於指。

七絕脈

一曰彈石,如指彈石,在筋肉間,劈劈然硬,尋即散者,腎絕也。二曰雀啄,如雀啄食,連連搏指,忽然止絕,良久復來,肝絕也。三曰屋漏,如屋殘漏下,良久一滴,胃絕也。四曰解索,如索之解,指下散亂,無復次序,乍疏乍數,脾絕也。五曰蝦游,如蝦之遊,在於皮膚,始則冉冉不動,少焉而去,久之忽然一躍,大腸絕也。六曰魚翔,如魚之翔,本不動而未強搖,似有似無,心絕也。七曰釜沸,如釜湯沸,在於皮膚,有出無入,湧湧如羹上波,肺絕也。

有等脈氣尚得,而脈見三四至而一止者,或五六而一見者,必是傷精損血,房勞所致,或老痰氣逆,不可攻也。如果不幹斫喪者,或因跌撲傷損,瘀血積結於內,不散而然,或七情憂慮致虛,或恣食膏粱為補,以致食積痰結,壅塞於臟腑經絡,而得此脈也。未可例為怪脈言之,然亦非享遐年之兆可知矣。

寸有尺無,尺有寸無必死,代脈必死。結、促、代,皆動而中止,結促脈能自還生,代脈不能自還死。至脈。(一呼再至曰平,三至曰離經,四至曰奪精,五至曰死,六至曰命盡。)損脈。(一呼一吸為一息,四五至為平,三至曰遲,六至曰數,若二至曰損,一至曰敗,必死。)

辨訛

蓋夫診候者,通神達微之事,總不能出乎《內經》之範圍。《內經》之診法,左寸候心與膻中為上焦,左關候肝與膈中為中焦,左尺候腎與小腸膀胱為下焦,右寸候肺與胸中為上焦,右關候胃與脾為中焦,右尺候腎與大腸為下焦,前以候前,後以候後,上竟上者,胸喉中事也。下竟下者,少腹腰股膝脛足中事也。腑不及膽者,寄與肝部也。不及大腸小腸膀胱也。統於腹中也。左手為春為夏,為南為東為前為外,右手為秋為冬,為西為北,為後為內,左之寸口,即人迎也,名曰前。前之所候,皆胸之前膺及膻中之事,右之寸口,即氣口也,名曰後。後之所候,皆胸之後背及氣管之事,此《內經》以生身之定位,而上下前後相候之法若此,故滑伯仁以左尺主小腸膀胱前陰之病,右尺主大腸後陰之病,深得《內經》之旨,何高陽生之偽訣,以大小腸列於寸上三焦配於左尺,命門列於右尺,膻中置而不言,雖心與小腸為表裡,肺與大腸為表裡,殊不知經絡表裡,自有相通,而診法上下,各有定位,豈可紊亂耶?此背經者一也。《金匱真言篇》曰:肝、心、脾、肺、腎,五臟為陰,膽、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六腑太陽,此止十一經耳。則手厥陰之一經,竟何在乎?《靈蘭秘典篇》曰: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肺者,相傳之官,治節出焉。肝者,將軍之官,謀慮出焉。膽者,中正之官,決斷出焉。膻中者,臣使之官,喜樂出焉。脾胃者,倉稟之官,五味出焉。大腸者,傳道之官,變化出焉。小腸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腎者,作強之官,伎巧出焉。三焦者,決讀之官,水道出焉。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此以膻中足十二臟之數,是則配手厥陰者,實膻中也。及《靈樞》敘經脈,又有胞絡而無膻中,然曰:動則喜笑不休,正與「喜樂出焉」之句相合。夫喜笑者,心火所司,則知與心應也。獨膻中稱臣使者,君主之親臣也。由是則胞絡即為膻中,斷無可疑,膻中以配心臟,自有確據,乃偽訣竟不之及,則手厥陰為虛懸之位矣。背經者二也。《靈樞》曰:上焦出於胃上口,並咽以上,貫膈而布胸中,中焦亦並胃中,出上焦之後,沁糟粕,蒸津液,化精微而為血,下焦者,別迴腸,注於膀胱,而滲入焉。水穀者居於胃中,成糟粕,下大腸而成下焦。又曰:上焦如霧,中焦如漚,下焦如瀆,由是則明以上中下分三焦矣。偽訣列於右尺,不亦妄乎,背經者三也。心肝脾肺腎,俱各一候,惟腎一臟,而分兩尺候者,為腎有兩枚,形如豇豆,分列於腰脊之左右耳。偽訣以左為腎,右為命門,考諸明堂銅人等經,命門一穴,在督脈第十四椎下陷中,兩腎之間,蓋一陽居於二陰之中,所以位乎北而成乎坎也。且脈之應於指下者,為有經絡循經,朝於寸口,《內經》並無命門之經絡,何以應之診而可列之右尺乎?背經者四也。但此案,張為高陽確有辨焉。蓋天一生水、自左尺以至左寸,右尺以至右寸,五行相生,循環無間,故右尺確相火也。《經》曰:七節之傍,中有小心,小心者,命門相火是也。下者主下,非右尺而何?試思左尺洪者,陰水必虧,右尺弱者,陽氣必損,豈非相火之明驗歟!但當云命門相火,寄位於右尺則可,若謂右腎即為命門,則中有小心者,更為何物則不可。若以命門在中,而不寄位於右尺,則為右尺之相火,以為生土生金者,更何物也。況一陽陷於二陰者,指命門之部位而信也。一水介於二火之間者,指君相二火而言也。《經》曰:寒暑燥濕風火,天之陰陽也。木火土金水,地之陰陽也。五行惟火有二,君不主令,相火代之,相火之權大矣。豈不足寄於位,而現於脈乎,是以君火以名,相火以位之義,況陽中有陰,陰中有陽,而此火原在水中者耶,若以命門在中,而不可列之右尺,則心肺胃皆中也。何以列在左寸右寸關乎?故以右腎即為命門斷不可,若以命門不可列於右尺,則寸關金土之下,生生者,將何火以充其數耶!夫男女之異,惟莖戶精血,及胞門子戶耳。若夫象脈自有定位,如左尺水,生左關木,左關木,生左寸火,君火付權於相火,故右尺火,生右關土,右關土,生右寸金,五行循序相生,萬古不易之理,偽訣乃曰:女人反此,背看之,而五行之理紊亂極矣。背經者五也。《經》曰:腎絕四日死,肝絕八日死,心絕一日死,肺絕三日死,脾絕十二日死,乃偽訣云:四十一止一臟絕,卻後四年多命沒,夫人豈有一臟既絕,尚活四年者乎?背經者六也。《內經》曰:形氣有餘,脈氣不足死,脈氣不足,形氣不足主,仲景曰:脈病人不病,號曰行屍,以無旺氣,卒眩僕不知人則死,人病脈不病,名曰內虛,雖困無苦,而偽訣云,健人脈病號行屍,病人脈健亦如之,是脈病與人病無別矣。背經者七也。

脈理淵微,可以神領,難以言求,而況可以圖示乎,如大小長短,或可圖也。而遲數結促,皆以至數為名,豈可得而圖乎?勉強牽合,背經者八也。有此八者,相傳而不察,以訛就訛,正道淪亡,可不亟為正之。

女科精要卷十六

月經門諸論

人身之病四百有四,婦人之證與男子無殊,其所異者,惟月經、孕育、胎前產後、崩淋、帶下、乳癰、陰瘡諸病,為閨房隱曲。孫真人所謂,婦人之病,治療倍難於男子者此也。

《經》曰:衝脈起於氣街,並少陰之經,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滲灌諸陽,下入於足,為十二經絡之海。其出入皆少陰經以行,故為血海。然沖、任、督三者,一源而三歧也。沖自少腹後臍兩旁而上行,循腹以任於前,為陰脈之總。任督脈起自少腹循背,以督於後,為陽脈之都綱。

沖為血海,諸經朝分,男子則運而行之,女子則停而止之。運行者,無積而不滿動也。停止者,有積而能滿靜也。不滿者以時而溢謂之信,男子以氣運,故陽氣應日而一舉,女子以血滿,故陰血應月而一下。

沖、任二脈,奇經八脈之二也。《經》云:沖為血海,作主胞胎,一脈也。通於任而下,既行而空,至七日後而漸滿,如月之盈虧相似,當知血海之有餘,以十二經皆然,非特血海之滿也。故始得以行耳。

任脈者,起於中極之下,以上毛際,循腹裡,上關元,至咽喉,故曰:陰脈之海。任者,妊也。此人生養之始,故曰:任脈,督脈者,起於下極之俞,並於脊裡,上至風府,入腦上顛,循額至鼻,柱督之為言都也,是為陽脈之大綱也。故云:陽脈之海,任脈主任一身之陰血,太衝屬陽明,為血之海,故穀氣盛則血海滿,而月事以時下也。

婦人月水,本於四經,二者衝任,二者手太陽小腸、手少陰心。然沖為血海,任主胞胎;二者相資,故令有子,小腸經屬腑主表為陽,少陰經為藏,主裡屬陰,此二經在上為乳汁,在下為月水。(惟鳥獸無天癸而成胎,蓋鳥獸惟知飲食交媾,故運精血往來,獨聚於尾閭也。)

《經》云:女子二七而天癸至。天謂天真之氣,癸為壬癸之水。壬為陽水,癸為陰水。女子陰類,沖為血海,任主胞胎,二脈流通,經血漸盈,應時而下,天真氣降,故曰天癸。常以三旬一見以象月,盈則虧,不失其期,故曰月信。然名天癸者,以比陰精也。蓋腎屬水,癸亦屬水,由先天之氣,畜極而生,故謂陰精為天癸。王冰以月事為天癸者非也。男女之精,皆可以天癸稱,若以女子之血為天癸,則男子之天癸亦為血耶!男女交媾之時各有精,而行經之際,方有其血,未聞交媾時可以血言也。但女子之精二七而至,其月事亦與此時同候也。

男子為陽,陽中有陰,陰中之數八,故一八而陽精升,二八而陽精溢。女子為陰,陰中有陽,陽中之數七,故一七而陰精升,二七而陰血溢,皆飲食五味之實秀也。《經》曰:飲食入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並行。東垣謂脾為生化之源,心統諸經之血,心脾平和,則經候如常。苟或七情內傷,六淫內侵,飲食失節,起居不時,脾胃虛損,心火妄動,則月經不調矣。夫血生於脾土,故云脾統血。凡血病當用甘溫之藥,以助陽氣,而生陰血也。

血者水穀之精氣也。和調五臟,灑陳六腑,在男子則化為精,在婦人則上為乳汁,下為月水,故雖心主血,肝藏血,實皆統攝於脾,補脾和胃,血自生矣。凡經行之際,禁用苦寒之藥,飲食亦然,凡女子天癸未至之前為病,多從心脾,天癸既至之後,多從肝腎。

婦人經水與乳,俱由脾胃所生,穀氣入胃,其清純津液之氣歸於心,入於脈,變赤而為血,血有餘則注於衝任而為經水,經水者陰水也。陰必從陽,故其色赤,稟火之色也。沖為血海,任主胞胎,若男子媾精,陰陽和合而成孕,則其血皆移陰於胎矣,既產。則胃中清純津液之氣,歸於肺,朝於脈,流入乳房,變白為乳,是稟肺金之色也。若不自哺,則陽明之竅不通,胃中津液仍歸於脈,變赤而腹為月水矣。

夫男女各有精,凡房勞不節,皆能大傷精氣,故曰精枯殺人。奈世人所論,獨重男子,不知書云。女子嗜欲過於丈夫,感病倍於男子,況產蓐帶下,三十六病,損氣傷血,挾症多端,故女人尤宜清心節欲,便是調經卻病之第一。

經病門諸論

凡女人稟賦旺,則十三歲即行,稟賦怯,則逾二七,常是稟賦贏弱,素多陰虛夜熱,十八九尚未至者,必因時滋補遲婚乃佳,倘陰氣未全,驟合男子,多成癆怯。若女人天癸既至,逾十年無男子合則不調。未逾十年,思男子合,亦不調。未至合男,亦不調。不調則舊血不出,新血誤行,或漬而入骨,或變而為腫,或雖合而難子。合多則瀝枯虛人,產乳眾則枯血殺人。其言經者,謂常候也。若陽太過,則先期而至,陰不及,則後時而來,其有乍多乍少,斷絕不行,崩漏不行,皆由陰陽盛衰所致,陰氣乘陽,則胞寒氣冷,血不運行,《經》所謂天寒地凍,水凝成冰,故令乍少,而在月後。若陽氣乘陰,經水沸騰,故令乍多,而在月前。當別其陰陽,謂其氣血,使不相乘,以平為期也。

婦人月水不調,有因風冷乘虛客於胞中,有傷衝任之脈。蓋衝任之脈起於胞中,將息順理則血氣調和,六淫不能為害。若勞傷氣血,風冷乘之,脾胃一傷,飲食漸少,榮衛日衰,肌膚黃瘦,皆由衝任勞損。故凡經行,最宜謹慎,否則與產後成病相類。

婦人以血為海,每因憂思忿怒鬱氣,氣行則血行,氣止則血止。憂思過度,則氣結而血亦結;忿怒過度,則氣逆而血亦逆。如不及期而來者,有火也,宜六味淡水,則火自平矣;不及期而來多者,本方加海螵蛸、柴胡、白芍、五味子。如半月或十日而來,且綿延不止,此屬氣虛,用補中湯;如過期而來者,火衰也,為寒、為虛、為郁、為痰,方加艾葉、香附、半夏;如遲而色淡,本方加桂,此其略也。其間亦有不及期而無火者,有過期而有火者。凡紫黑色者,多屬火旺之甚,亦有虛寒而紫黑者;若淡白則無火明矣。然更有挾痰而淡白者,有挾濕痰帶黃而渾濁者,故當兼以脈之遲數,稟之強弱辨之。

經水者,陰血也,陰必從陽,故其色紅,上應於月,月滿則虧,月虧則盈,其行有常,故名月經,為氣之配,隨氣而行,氣熱則熱,氣寒則寒,氣滯則滯。成塊者,氣之凝也;將行而痛者,氣之滯也;行後作痛者,氣血虛也;錯經妄行者,氣之亂也;色淡者,虛而有水混之也;紫者,氣之熱也;黑者,熱甚也。今人一見紫黑成塊作痛,率指為風冷乘之,用溫熱之劑,禍不旋踵。經曰:亢則害,承乃制。熱甚則兼水化,所以熱則紫,甚則黑也。《玉機》曰:寒則凝而不行。既行而紫黑,故知非寒也。且婦人性多忿鬱,嗜欲倍加,臟腑厥陽之火,無日不有,非熱而何,當以脈辨之而自見矣。

凡寒冷外邪初感,入經必痛,久則鬱而為熱。且血寒則凝,既行而雖紫黑,乃非寒也。如傷寒而為病熱也明矣。

有經行前臍腹絞痛如刺,寒熱交作,下如黑豆汁,兩尺沉澀,余皆弦急,此由下焦寒濕之邪,搏於衝任,痛極則熱,熱則流通,因寒濕生濁,故下如豆汁也。宜治下焦,以辛散苦寒、血藥治之。亦有血虛血澀者,以養血藥佐以順氣。

經行體痛者,蓋氣血盛,陰陽和則形體通暢,若外虧衛氣之充養,內乏榮血之灌溉,故經行身痛也。或曰血海有餘者,時至而溢。血海不足,有時至而周身之血亦傷,故欲行而身體先痛也。至於經行後腹痛,尤屬氣血俱虛,宜八珍湯;然亦有虛中有熱者,宜逍遙散;亦有氣滯而經行未盡者,宜四物加木香。

有經後發熱倦怠,兩目如帛蔽不明者,蓋脾為諸陰之首,目為血脈之宗,此脾陰虧損,而五臟皆為失所不能歸明於目也,用補中湯、歸脾湯專主脾胃,調補氣血,目得血而自能視矣。若誤以清涼明目為事,反致變生大病。

有婦人經行必先瀉二、三日,然後經下,診其脈皆濡弱者,此脾腎兩虛也。蓋脾統血,經水將行,脾氣運行,血海不能滲濕固中矣。腎主禁固,月事應時而下,癸元消耗於中,而失禁固之權矣,宜以歸脾加減,溫補脾腎為主。若經去過多,白帶時下,日輕夜重,泄瀉無時者,此陽虛下墮也,命曰脫陽,宜十全湯或補中湯主之。

婦人經閉不行者,有因脾胃久虛,形體羸弱,氣血漸衰,以致經水斷絕者;或因勞心過度,心火上行,不得下通府脈,是以月事不來者;或因中消胃熱,善飢漸瘦,津液不生,血海枯竭,名曰血枯經絕者;有因冷客胞門,血寒凝泣而不下者;有因軀肥脂滿,痰多佔住血海地位,閉塞不行者;有因或挾寒,或挾熱,而汙血凝滯不行者;有因食與濕痰填塞太陰,經閉作痛者。寒熱虛實之迥然不同,總不能遁乎脈之遲數有力無力間也。

經病有月候不調者,有月候不通者,然不調不通之中有兼疼痛者,有兼發熱者。不調之中,有趲前者,有退後者,則趲前為熱,退後為虛也。不通之中,有血滯者,有血枯者,則血滯宜行,血枯宜補也。疼痛之中,有常時作痛者,有經前經後作痛者,則常時與經前作痛為血積,經後為血虛也。發熱之中,有常時發熱者,有經行發熱者,則常時為血虛有積,經行為血虛有熱也。大抵多內因憂思忿怒,外因飲冷形寒。蓋人之氣血周流,忽因憂思忿怒所觸,則鬱結不行;忽遇飲冷形寒,則惡露不盡,此經候不調,不通作痛,發熱之所由也。調其氣而行其血,開其鬱而補其虛,涼其血而清其熱,氣行血行,氣止血止,故治血病以熱藥為佐,肉桂之類是也。至於大病後經閉,系屬氣血兩虛,惟宜補脾養血,元氣充復自然經通,此不治而治也。

婦人以血為主,經行與產後一般最宜謹慎。其實若有瘀血一點未淨,或被內寒濕熱暑邪,或內傷生冷,或浣濯入冷;或誤食酸鹹,七情鬱結凝積於中,名曰血滯。或經止後用力太過,入房太甚,及服食燥熱,以致火動,則邪氣盛而津液衰,名曰血枯。若經後被驚,則血氣錯亂妄行,逆於上則從口鼻出,逆於身則血水相搏變為水腫。恚怒則氣血逆於腰腿、心腹、背肋、手足之間重痛,經行則發,怒極傷肝則有眩暈嘔血,瘰癧血風瘡癢等病。加之經血滲漏,遂成竅血生瘡,淋瀝不斷,濕熱相搏為崩帶。血結於內變癥瘕。凡此變證百出,不過血滯與血枯而已,重則經閉不通,致成癆瘵。故犯時微若秋毫,成患重於山嶽,是以治女人諸病,必先問經也。

血枯血隔皆經閉不通之候,然枯之與隔,有如水炭。枯者竭也,血虛極矣;隔者,隔阻也,血本不虛,而或氣、或寒、或積,有所逆也。隔者,病發於暫,其症或痛或實,通之則行而愈。若枯者,其來有漸,衝任內竭,其證無形。夫既枯矣,大宜補養陰氣,未至枯竭者,氣血或可漸充,如用通經峻削,枯者愈枯,斃可立待。

血滯經閉宜破者,原因飲食毒熱,或暴怒凝瘀積痰,直須大黃、乾漆之類推陳致新,俾舊血消而新血生也。若氣旺血枯,起於勞役憂思,自宜溫和滋補。或兼有痰火濕熱,尤宜清之涼之,每以肉桂為佐者。熱則血行也,但不可純用峻藥以虧陰道,惟宜補益榮衛,調和飲食,自然血氣流通。苟不以根本為事,惟圖峻藥攻之,是求千金於乞丐矣。

有婦人生女子,年十五來診,言十四時經水自下,今經反斷,何也。緣婦人年十四時亦經水下,反以斷,此為避年,後當自下。此天一之源而來,積則一月而滿,滿則溢,似血而實非血也。然衝任起於胞中,男子藏精,女子系胞而為其用者。其間又恃一點命門之火為之主宰,是以火旺則紅,火衰則淡,火太旺則紫,火太衰則白,所以滋水更當養火。甚則乾涸不通者,雖曰火盛之極,亦由水虛之甚,亦不宜以苦寒之藥降火,只宜大補其水,從天一之源以養之,使滿,滿則自能流行而溢,萬無有毒藥可通之理也。

凡治病婦,當先問娠,不可倉卒。蓋既有病,則娠脈不能易辨,故凡看婦人病脈,不可純用破氣行血之藥,恐有娠在疑似間也。

婦人之病,比之男子十倍難療。十四以上陰氣浮溢,百想經心,內傷五臟,月水去留前後交互,瘀血停凝中道,斷絕其中,傷墮不可具論,嗜欲過於丈夫,感病倍於男子,加以愛憎嫉妒,所以為病根深,療之難瘥。至於尼姑寡婦獨陰無陽,悒鬱而傷心脾,尤非草木易於奏功也。

有因先病而後經不調者,有經不調而後生諸病者。如先因病而後經不調,當先治病,病去則經自調。若因經不調而後生病,當先調經,經調則病自除。

《脈經》曰:尺脈滑,血氣實,婦人經脈不利。尺脈來而斷絕者,月水不利。寸關如故,尺脈絕不至者,月水不利,當患少腹痛。肝脈沉,月水不利,主腰腹痛。

交加地黃丸

治經水不調、血塊氣痞、肚腹疼痛。

生苄(一斤) 老生薑(一斤) 玄胡索 當歸 白芍 川芎(各二兩) 沒藥 木香(各一兩) 桃仁(去皮尖) 人參(各一兩五錢) 香附(半斤)

上將地黃、生薑各搗汁,以生薑汁浸地黃渣,地黃汁浸生薑渣,各以汁盡為度。次將余藥為末,共作一處,日干同為末,醋糊丸,桐子大,空心服五十丸,薑湯下。

活血散

治衝任經虛,經事不調,不拘多少前後並治。

白芍藥 玄胡索 當歸 川芎(各四兩) 肉桂(去皮一兩)

每服四錢,水煎食後熱服。

四制醋附丸 治婦人女子經候不調。

香附子(去毛一斤,作四分,一分好酒浸七日,一分小便浸七日,一分鹽水浸七日,一分米醋浸七日)

谷焙乾為末,醋糊丸如桐子大,每服七十丸,空心食前鹽酒送下,肥人依方服,瘦人加澤蘭葉、赤茯苓各二兩。

按:香附子血中元氣藥也,婦人假血為本,以氣為用,今用香附子開鬱行氣,氣行而血亦行矣,但氣調而血枯、血燥者用之,非徒無益也。

當歸地黃丸

治婦人血氣不和,月事不勻,腰腿疼痛。

當歸 川芎 白芍藥 熟苄(各五錢) 牡丹皮 玄胡索(各二錢五分) 人參 黃耆(各一錢二分半)

為末蜜丸桐子大,每服三十丸,食前米湯下。

通經丸

治婦人室女經候不通,臍腹疼痛,或成血瘕。

川椒(炒去汗) 蓬朮(炒去煙) 青皮(去白) 乾漆(炒去煙) 當歸 乾薑(炒) 大黃(炒) 桃仁(炒) 紅花 桂心(各等分)

為末,將一半用米醋熬成膏,和余藥,一半成劑,臼中柞之,丸桐子大、陰乾,每服五十丸,醋湯溫酒空心下。

通經散

治室女月水不通。

雄鼠屎一兩燒存性,為末,空心溫酒調下一錢神效。

血竭膏

治干血氣。

錦紋大黃(酒浸曬乾四兩)為末,一升熬成膏,丸如雞子大,每服一丸熱酒化開,待溫臨臥服,大便一二行,紅脈自下,此藥調經水之仙藥也。

玄胡索湯

治婦人室女七情所感,血氣相併,心腹疼痛,或連腰脅,甚作搐搦,一切血氣經候不調。

玄胡索 赤芍藥 片子薑黃 官桂(不見人) 當歸(去蘆) 蒲黃(各五錢) 甘草(一錢五分) 木香(不見火) 乳香 沒藥(各三錢)

每服四錢,姜水煎服。如吐逆,加半夏、橘紅(各五錢)

蠲痛散

治婦人血氣刺痛。

荔枝核(燒存性五錢) 香附(炒一兩)

為末每服二錢,淡鹽湯下。

失笑散

治小腸氣痛,婦人血氣痛欲死者。

五靈脂 蒲黃(各等分)

為末,每服二錢,用醋一合熬藥成膏,入水一盞,煎七分熱服。

小柴胡湯

治婦人傷風七八日,積得寒熱發作有時,經水適斷,此為熱入血室,其血必結,故如瘧狀。

柴胡(八錢) 半夏(二錢) 人參 甘草 黃芩 生地(各三錢) 麥冬(二錢)

每服八錢,薑棗,水煎服。

治女人干血勞方

用陳麥曲(四兩,火煅存性)

為末,每服一兩,沖黃酒下,出臭汗為驗,忌麵食二十一日。

崩漏門諸論

《經》曰:悲哀太過則心系急,肺布葉舉,而上焦不通,熱氣在中,故血走而崩也。又曰:陰虛陽搏謂之崩。然有得之悲哀者,七情傷心之崩也;有得之勞力者,內傷勞倦之崩也。崩者,經血卒然大至,或清或濁,或純下瘀血,如山之崩,勢不可遏之謂也。有崩甚腹痛,人多疑惡血未盡,又見血色瘀黑,愈信惡血,不敢止截。殊不知血因經絡之氣而流行,故能色鮮而不滯,若一出經絡既失陽和,復無氣運,猶天寒風靜,水即為冰,停在腹中,便為瘀血。以瘀為惡,又焉知瘀之不為虛冷乎。瘀而腹痛,血行則痛止,崩而腹痛,血住則痛止。芎歸湯加薑、附止其血而痛自止去。以色黑為瘀血,而盡去之,則經絡中之乘虛而走者,何時而生耶。必氣脫人亡而後已。甚有涎郁胸中,清氣不升,故經脈壅遏而降下,非開涎則不足以行氣,非氣升則血不能以歸隧道。治宜二陳之類,先服後吐之,既開胸膈之痰涎,復散鬱滯之濁氣,則氣升濁降,血歸隧道而不崩矣。

衝任為經脈之海,凡血氣調適,則外循經絡,內榮臟腑,經下依時。若勞傷過極,衝任氣虛不能約制經血,乃為崩中暴下。治當大補氣血,升舉脾胃之氣,微加鎮墜心火,補陰瀉陽而崩自止。若過涼劑投服,則加遏陽氣於氣海,經血愈難寧靜。古人多用燒乾姜灰,或燒桂心灰,方書用治寒崩,非治寒也,取其散結從治法耳。然更當分陰陽而治。夫氣血,人身之陰陽也,陽主升,陰主降,陽根陰,陰根陽,一升一降循經而行,無崩漏也。若陽有餘則升者勝,血出上竅;陽不定則降者勝,血出下竅,故血隨陽氣而升降。陽氣者,風也,風能上升,然必須東方之溫風,始能升生長養也。

婦人血崩,來如潮湧,明是熱勢妄行,然豈可用寒治。寒則血凝泣,而熱鬱於中宮益深矣,治宜清補兼為升提,血自循經,經自攝血,故宜不可驟止也,宜地黃、阿膠、芍藥、麥冬、桑耳灰、木耳灰之類。久則亦多虛寒,而宜溫補脾腎者,當以脈侯之。然血症多兼用黑藥者,以血者火之色也,黑者水之象也,血挾火勢,令水化制之,故黑能勝紅也。

《經》云:陰虛陽搏謂之崩。蓋尺脈既虛,陰血已損,寸脈搏擊,虛火愈熾,火迫妄行而為之。崩皆從胞絡中出也,血久下行,已為熟經,則本宮血乏,十二經之血皆從此滲漏矣。然胞絡下繫於腎,上通於心,故此症實關心腎二經,宜有陰虛陽搏之脈也。東垣用十二經引經之藥,使血歸十二經,然後用黑藥止之。若不先服引血歸經,則止血藏於何所,勢必益增氾濫無拘矣。尤宜清心絕欲,則心得拱默之德,腎得閉藏之司,肝無妄泄之害矣。

崩者,倏忽暴下也;漏者,淋瀝不斷也。總由勞役過度而傷中,喜怒不節而傷肝,脾虛不能統血,肝傷不能藏血,而為崩中漏下。或悲思憂恐太甚,陽氣內動,真陰愈虛,不能鎮守胞絡,相火迫血而崩,故宜養血安神為主,若因脾胃氣虛下陷,腎與相火相合,濕熱下迫而致者,宜調理養血為主;或大小新產,遽觸房事;或經水未絕,欲熾而傷血海,皆致崩漏,並宜調氣養血,於肝心脾腎則臟求之。

女子漏下惡血,或暴崩不止,多下水漿之物,皆由飲食不節,或勞倦傷脾,或心氣不足。夫脾為至陰,滋榮周身者也;心主血脈,實腎貫脾者也。二者受病,病皆在脈。脈者,血之府也;心者,脈之神也;心不主令,包絡代之。心系者,胞絡命門之脈也,主月事生孕。因脾胃虛而心包乘之,故漏下血水不止,當除濕去熱,用升陽除濕湯,即提陽氣之下陷,復假風藥以勝其濕熱之勢也。若病愈,經血惡物已盡,必須以黃耆、人參、甘草、當歸之類補之;若經血惡物下之不絕,因虛不能收攝者,當益脾胃,補氣血,兼升兼止;因於熱者,兼以清心涼血之藥。

人之七情過極,則動五志之火,五志之火一甚,則經血暴下如風動水搖,火燃水沸也。治崩次第,初用止血以塞其流,中用清熱涼血以澄其源,末用補血以還其舊。若止塞其流而不澄其源,則滔天之勢不能遏;若止澄其源而不復其舊,則孤立之陽無以立。故急則治標,緩則治本,本末勿遺,前後罔紊,方可以言治。

立齋曰:有婦人患崩,過服寒藥,脾胃久虛,中病未已,寒病復起,煩渴引飲,粒米不進,昏憒時作,脈洪大而按之微弱。此無根之火,內虛寒而外假熱也,十全大補加附子而崩減,日服八味丸而愈。又有久患崩者,服四物涼血劑,或作或止。有主降火為治,則更加腹痛、手足俱冷。此脾胃虛寒所致,先用附子理中湯,次用濟生歸脾、補中益氣二湯而崩愈。崩且水瀉,是前後二陰之氣下脫也,參苓耆朮佐升柴,大升大補為佳。如病人自覺寒冷如水,時欲喜暖所,下汙水色如屋漏,或多白帶,脈雖洪緊而無力,或沉伏者,此屬濁氣鬱滯衝任所致,宜以升散開結平肝為要,必兼辛散,平以辛涼,其純熱純寒之藥俱不可用。炒黃柏、蒼朮、香附、撫芎、半夏、青陳皮、白芷、柴胡、肉桂、炮姜之類最宜。

凡受熱而色赤者,謂之陽崩;受冷而色白者,謂之陰崩。五臟皆虛,五色隨崩俱下。一臟虛,隨臟見色者:下色白如涕,肺臟之虛冷也;色青如藍,肝臟之虛冷也;色黃如爛瓜,脾臟之虛冷也;色赤如絳,心臟之虛冷也;色黑如肝血,腎臟之虛冷也。五臟俱虛,五色相雜,謂之五崩。

立齋曰:血崩兼心痛者,心主血,去血過多,心無所養以致作痛也,宜十全湯倍參朮多服;如瘀血不行者,失笑散;陰血耗散者,烏賊丸斂之。然崩為急症,漏為緩症;崩必大怒傷肝,衝動血海,或火盛之極,血熱沸騰也;漏則房勞過度,傷損衝任二脈,氣虛不能約制經血,或其人平素多火,血不能安,故不時漏泄;崩宜理氣降火升提,漏宜滋陰補氣養血;或兼制火也。

崩漏不止之症,先因心火亢甚,於是血脈泛溢,以致肝實而不能納血,出納之用遂廢。《經》曰:子能令母實。是以肝腎之相火,上挾心火之勢,從而相扇,至令月水錯經妄行,無時泛溢。若不早治,變為血枯發熱癆怯矣。

《經》云:陽絡傷,血外溢;陰絡傷,血內溢。又云脾統血、肝藏血。故崩漏為患,因脾胃虛損,不能統血運行。或因肝經有火,血得熱而下流。或因肝經有風,血乘風而妄動,或因怒動肝火,血熱沸騰。或因脾經鬱熱,血不歸經。或因悲哀太過,胞絡傷而滲漏。治療之法,脾胃虛弱者,四君子加芎歸。脾胃虛陷者,補中湯加白芍。肝經血熱者,四物湯加柴胡、山梔。肝經風熱者,加味逍遙散。若怒動肝火,亦用前藥。脾經鬱火者,歸脾湯加山梔、柴胡、丹皮。悲傷胞絡者,四君子加升、柴、山梔。初起多從熱,久則又當從寒。然陽強陰弱者,崩愈久而陰愈虛愈熱,乃陰虛之假熱,不可用寒涼正治也。朱丹溪、東垣云:凡下血證,須四君子收功。又曰:氣虛血虛,皆以四物加參耆。因勞力者,參耆加升麻。若大去血後,毋以脈診,急用獨參湯救之。其發熱、潮熱、咳嗽、脈數,乃元氣虛弱,真陽不能內藏,真陰不能內守,假熱之脈也,尤宜人參。此等症候,無不由脾胃先損,故脈洪大,察其中有胃氣,受補則可救。設遇寒涼,復傷脾胃生氣,反不能攝血歸源,是速其危也。蓋諸血症皆以胃藥收功,蓋脾能統血,而脾胃又為生化之源也。至於先貴後賤,名曰脫勢;始富後貧,命曰脫營。由心氣不足,其火內燔血脈之中,經候不調,形體容顏似不病者,此心病不影於胗,至於飲食不節,則病矣。凡此宜勸解,以慰其心,再以大補氣血,調益脾胃,微加鎮墜心火,補陰瀉陽,而經自調矣。

《脈訣》曰:崩漏下血,脈遲小虛滑者,生疾急;大實緊數者,死;尺寸虛者,漏血;脈浮者,死,不治。

膠艾湯

治勞傷血氣,衝任虛損,月水過多,淋漓不斷,及妊娠調攝失宜,治氣不安,或因損動漏血傷胎。

阿膠(炒) 芎藭 甘草(炙,各二兩) 艾葉(炒,一兩) 當歸(二兩) 熟地黃 白芍藥(各四兩)

每服五錢,水一鍾,酒半鍾煎服。

柏子仁湯

治婦人憂思過度,勞傷心經,不能藏血,遂致崩中下血不止。

鹿茸(火去毛,酒蒸烙) 香附子(炒去毛) 柏子仁(炒。各二兩) 芎藭 茯神(去木) 當歸 小草(各一兩) 甘草(炙,五錢) 川續斷(一兩) 阿膠(二兩,炒成珠)

每服四錢,酒一鍾,姜五片煎七分,空心溫服。

一方

治月水不止,用阿膠炒枯為末,好酒空心調服四錢,或白湯亦可。

烏雞丸

治婦人羸弱,血虛有熱,經水不調,崩漏帶下,骨蒸等疾不能成胎。

白毛烏骨公雞(一雙,重二斤半許,閉死,去毛,腸淨) 艾(四兩) 青蒿(四兩剉碎),納一半在雞腹,用酒罈一個納雞並余艾蒿在內,用童便和水灌,令沒雞二寸許,煮絕干,取出去骨,余俱搗爛如薄餅狀,焙乾,研為細末。

南香附(去毛淨一斤,分作四分,米泔水浸一分,童便浸一分,醋浸一分,酒浸一分,春秋一夏一冬四日取出,曬乾) 熟地黃(四兩焙乾) 當歸(酒浸洗炒) 白芍藥(酒炒) 鱉甲(醋浸炙黃色) 人參(焙) 生地黃(懷慶者勿犯鐵器) 白朮(炒) 黃耆(蜜炙) 川牛膝(酒炒) 牡丹皮(酒炒) 柴胡(蜜酒炒) 知母(酒炒) 貝母(薑汁拌炒。各二兩) 地骨皮 乾薑(炒黃) 玄胡索 黃連(酒浸炒。各一兩) 秦艽(一兩五錢,蜜酒持炒) 川芎 白茯苓(各二兩五錢)

上同香附子共為細末,和雞末,溫酒或米飲下,忌煎炒辛辣之物及莧菜。

芩心丸

治婦人四十九歲以後,天癸當住,每月卻衍或過多不止。

黃芩(新枝條者二兩,以米醋浸七日,炙干,又浸又炙如此七次)

為末,醋糊丸,桐子大,每服七十丸,空心溫酒下,日三服。

十灰丸

治崩中下血不止。

黃絹灰 馬尾灰 藕節灰 艾葉灰 赤松皮灰 蒲黃灰 蓮蓬灰 油發灰 棕櫚灰 綿灰(各等分)

為末,醋煮糯米糊丸桐子大,每服百丸,米飲下。

備金散

治婦人血崩不止。

香附子(四兩炒) 當歸(一兩二錢) 五靈脂(一兩)

為末,每服五錢,空心淡醋湯調下,立效。丹溪云:崩過多者,先用五靈脂末一服,當分寒熱,五靈脂能行能止。

蓮蓬散

治經血不止。

蓮蓬燒灰存性為末。

白湯調服二錢。

帶下門諸論

《經》曰:思想無窮,所願不得,意淫於外,入房太甚,發為白淫。白淫者,白物淫衍如精狀。男子因溲而下,女子陰中綿綿下也,本出於帶脈。帶者,奇經八脈之一也,腰臍間回身一周如束帶焉。八脈俱屬腎經,人身帶脈統攝一身無形之水,下焦腎氣虛損,帶脈漏下,白為氣虛,赤為有火。治法但以補腎為主,白者多,赤者少。若脾虛者,六君子加升麻;氣虛者,補中湯;肝虛者,逍遙散兼六味丸。

帶下,任脈之病也。《經》云:任脈者,起於中極之下,以上毛際,循腹裡上關元至咽喉,上順循面。任脈自胞上過帶脈,貫臍上,其病所發正在過帶脈之分淋漓,故曰帶。男子遺精白濁,女子赤下白淫,皆因喜怒憂思、產育房勞傷其榮衛,或素有濕熱濁氣滲入膀胱,故穢白之物如涕而下流不止,面色無光,腰腿痠痛,精神短少。世徒知下焦之虛寒,不知中焦之濕熱,反用燥熱溫補之劑偏助陽火,陽火既盛,陰血漸爍,譬如豬膏烹之則融,冷則凝。中焦濕熱,淫氣不清,則為白帶。所以火升水降則上熱下寒,下焦虛冷,凝結濁物。若熱氣熏蒸,則為腥腐之氣,安得獨言虛寒乎。法當清上實下,清濁自分,理脾養血,濕熱自解,再為溫補下元,使水升火降而帶自除。故丹溪曰:氣屬血,白屬氣、屬痰,俱是胃中痰積下流滲入膀胱,宜用升舉。肥人多屬濕痰,瘦人帶病少,如有者亦屬熱痰,宜用星、半、蒼朮、海石、炒黃柏、青黛、川芎、椿樹皮之屬。

婦人多憂思鬱怒,損傷心脾,肝火時發,血不歸經,所以多患赤白帶也。白帶多是脾虛,蓋肝氣鬱則脾受傷,脾傷則濕土之氣下陷,是脾精不守,不能輸為榮血,而下白滑之物矣,皆由風木鬱於地中使然耳。法當開提肝氣,補助脾元,以補中益氣湯加棗仁、茯苓、山藥、黃柏、蒼朮、麥冬之類,濃煎,不時飲之,再用六味地黃加牡蠣粉、海螵蛸、杜仲、牛膝,蜜丸如豆,空心吞下五六錢。白帶本屬氣虛,補氣健脾兼以升舉,若如濃泔而臭穢特甚者,濕熱甚也,宜蒼朮、白朮、黃柏、茯苓、椿樹皮之類,佐以升提。若如雞子清者,脾腎虛極也,面色必不華,足脛必浮,腰腿必酸,宜五味子、八味丸,間用開脾養心之劑,如歸脾湯之類。陰虛有火,宜八味丸中加五味子、菟絲子、車前、黃柏。叔和云:崩中日久為白帶,漏下多時骨水枯。蓋言崩久氣血虛脫,雖有寒熱之分,俱是氣血流淫為病,總歸屬於虛處也。

婦女下赤白而不甚稠者曰白淫,與男子白濁同系於腎火。如龍雷之攪而不澄清也,屬足少陰、足太陰,治當清補為主。如有滑白稠黏者,謂之帶下,屬心包手厥陰少陽,即如男子自遺之精,甚如砂石之淋。源乎心包,系乎脊,絡於帶脈,通於任脈,下抵湧泉,上至泥丸,治宜血肉之劑以培之。時人泥於常套,作流痰治,以牡蠣、龍骨、地榆、膠艾之類治之,和以四物,加以升提,殊不知根本損傷,以致腐敗,而來澀彼塞滯不清之物,則益加其滯,升提不正之氣,則愈增其郁。惟以六龍固本丸、十六味保元湯主之。十六味保元湯治赤白帶下。骨碎、貫眾去毛三錢,杜仲、小茴香鹽酒炒一錢五分,人參二錢,黃耆一錢,巴戟二錢,當歸一錢,石斛七分,升麻七分,山藥一錢,生草六分,獨活一錢,茯苓七分,蓮子一錢,黃柏八分,圓肉三枚。六龍固本丸,山藥四兩,巴戟肉四兩,山奈四兩,川楝子二兩,小茴香一兩,補骨脂二兩,青鹽三錢,人參二兩,蓮肉二兩,黃耆二兩,川芎一兩,木瓜一兩。

帶脈總束諸脈使不妄行,如人束帶而前重也。婦人赤白帶下之症,多是怒氣傷肝,肝鬱乘脾,則脾受傷而有濕,濕而生熱,熱則流通,所以滑濁之物滲入膀胱而出也。古人作濕寒,而用辛溫治之者非,丹溪作濕熱,而用苦寒之藥,是正治之法也,用辛溫之藥是從治之法也。蓋濕熱怫鬱於內,肚腹疼痛,赤白帶下,非辛溫之藥從治,而能開散之乎。若在濕熱尚未怫鬱,但只赤白帶下而無腹痛之症者,不若暫用苦寒之藥治之為當也。

一方

治婦人有孕白帶。

黃芩(炒) 蒼朮(各三錢) 黃連(炒) 白芷(各二錢) 白芍(二錢五分) 椿根皮(炒) 黃柏(炒,各一錢五分) 山茱萸(二錢五分)

為末糊丸,空心溫酒下五十丸。

白帶神方

用牡蠣(青色無沙眼者為雄者佳) 炭火煅紅,在地上冷定再煅,如法七次,研製空心,用腐漿調下二錢,一二服便愈。

一方

治赤白帶濕勝而下者。

滑石(炒) 蒼朮(鹽炒) 白芍(各一兩) 枳殼(炒) 甘草(各三錢) 地榆(五錢) 乾薑(炮,二錢) 椿根皮(炒,一兩)

為末粥丸,空心米飲下百方。

當歸煎

治赤白帶下,腹內疼痛,不欲飲食,日漸羸瘦。

當歸(去蘆酒浸) 赤芍藥 牡蠣(火煅取粉) 熟地(酒浸,蒸焙) 白芍藥 續斷(酒浸) 阿膠(各一兩) 地榆(五錢)

為末醋糊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米飲下。

威喜丸

治白帶、白淫、白濁,便如米泔。

黃蠟(四兩) 白茯苓(去皮切塊四兩,用豬苓一兩同煮三十餘沸,取出日曬,不用豬苓)

以茯苓末,熔黃蠟丸如彈子大,每服一丸,空心細嚼,津液嚥下,以小便清為度,忌米醋,只吃糠醋。

大效拱辰丸

治婦人血海虛冷,白帶時下,臍腹刺痛,久服令人延年,精神充實,子嗣多育。

琥珀(二錢) 當歸(二兩) 沉香(五錢) 木香(不見火,三錢) 官桂(不見火,五錢) 人參 黃耆 鹿茸(酥炙) 酸棗仁 鹿角霜 延胡索 柏子仁(各一兩) 乳香 沒藥 乾薑(各五錢)

為末蜜丸,如龍眼大,每服一丸,空心溫酒化下。

人參黃耆散

治久患白帶,瘦細無力,腰腹腿痛,飲食無味,面黃浮腫、小水淋漓,氣虛血少。

當歸身 茯苓(各一錢) 芍藥(炒) 真地骨皮 白朮(八分) 川芎 人參(各八分) 車前子(五分) 黃耆(一錢) 炙甘草(五分) 熟地(一錢五分) 鹿角膠(如氣虛者入五茶匙)

水一鍾,棗二枚煎服。

女科雜症門

熱入血室

《金匱》曰:婦人傷寒發熱,經水適來,晝日明瞭,暮則譫語,如見鬼狀,此為熱入血室,治之無犯胃氣及上二焦必自愈也。此言發熱病之初也。經水適來,邪盛而經氣亦盛,寒邪傷榮,故邪與血搏,血屬陰主夜,故晝則雖熱而明瞭,暮則入陰分,邪挾陰氣而為譫語,如見鬼狀者,譫之甚也。此為熱入血室。然血室雖在內,而表邪實未嘗犯胃及上二焦,故治法亦惟和表邪,兼清血室之熱足矣。誤以為客邪入內攻之,則伐及無辜,導邪入內矣。故曰無犯胃氣,及上二焦,必自愈也。然沖為血海,即是血室,衝脈得熱則逼血下行,男子亦有之,不獨婦人也。

血分水分

《金匱》曰:病有血分、水分,何也?經水前斷,後病水,名曰血分,此病為難治。先病水,後斷經,名曰水分,此病易治。蓋去水,後斷經,名曰水分,此病易治。蓋去水,其經自下也。《聖濟》曰:血分者,經水通之際,因寒熱傷其衝任,氣壅不行,播在皮膚,邪氣相搏,經血分而為水,發為浮腫,故曰血分,久不治積成水腫,即難治。水分者,以水氣上溢皮膚,散於四肢,發為浮腫,蓋腎者,胃之關,關門不利,故聚水而從其類,病水而經乃斷矣。《證治》又曰:經事不通,血入四肢,化為水,遂成腫滿,非獨產後為然,名曰血分,誤作水治,其害不小,宜調經散,蓋氣者,水之母,血者,氣所化,非氣無法以生血,非血無以養氣。若經水不通,則血病氣亦病,豈有水不通而能化血乎?血不通而化水者,乃是氣壅不能化血而成水也,觀桃仁丸可見矣。

炙臠梅核

《金匱》曰:婦人咽中,有如炙臠,半夏厚朴湯主之,炙臠乾肉也。咽中貼貼,如有炙肉,吐之不出,吞之不下,此病不因腸胃,故不礙飲食;二便不因表邪,故無骨痛寒熱,乃氣為積寒所傷,不與血和,血中之氣,溢而浮於咽中,得水濕之氣,凝結難移,男子亦間有之。藥用半夏厚朴湯,乃二陳去陳皮、甘草,加厚朴、紫蘇、生薑也。專治婦人七情之氣,鬱滯不散,結成痰涎,或如梅核,在咽咯咽不下,或中脘痞滿,氣不舒暢,或痰飲中滯,嘔逆惡上,並可取效。蓋半夏降逆,厚朴散結,生薑、茯苓宜至高之滯,而下其濕,蘇葉味辛氣香,色紫性溫,能入陰和血,則氣與血和,即不復上浮也。

癥瘕痃癖

痃者,近臍左右,各有一條,筋脈急痛,大者如臂,次者如拳,因氣而成,如弦之狀,故名曰痃。癖者,僻在兩肋之間,有時而痛,故名曰痃。癖者,僻在兩肋之間,有時而痛,故名曰癖。疝者,痛也。瘕者,假也,假物成形,推移乃動也。若傷食成塊堅而不移,名曰食癥。瘀血成塊,堅牢不移,名曰血癥。積在腸胃之間與臟氣結搏堅牢,雖推之不移,名曰癥,言其病形可徵驗也。氣壅塞而為痞,言其氣痞塞不宣暢也。大抵推之不動為癥,推之動為瘕也。至疝與痃癖則與痛俱,痛即現,不痛即隱,在臍左右為痃,在兩肋間為癖,在小腹牽引腰脅為疝,總因婦人臟腑虛弱,經行不忌生冷,痰血飲食,結聚成塊,與臟氣相持,日漸生長,牢固不安,得冷則發,大痛欲死,然有異於丈夫者,非因產後血虛受寒,或因經來取冷過度,不獨飲食失節,多挾血氣所成。其脈弦急者生,虛弱微細者危。善治者,調補脾胃為主,佐以消導。若形氣充實者,調其氣而破其血,消其食而豁其痰,衰其大半而止,不可猛攻,以傷元氣,病重則病受之,病輕則胃氣受傷矣。或云,待塊消盡而後補養,則胃氣之存也。幾希不惟不勝治。終亦不可治也。

乳症

婦人之乳,男子之腎,皆性命之根也。人之氣血周行無間,寅時始於手太陰肺經,出於雲門穴,穴在乳上,丑時歸於足厥陰肝經,入於期門穴,穴在乳下。出於上,入於下,肺領氣,肝藏血,乳正居於其間也。其足陽明之脈,自缺盆下於乳。又衝脈者,起於氣街,並足陽明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故乳房屬足陽明胃經,乳頭屬足厥陰肝經。婦人不知調養,有傷衝任,且忿怒所逆,鬱悶所遏,厚味所釀,以致厥陰之氣不行,陽明之血熱甚,或為風邪所容,則氣壅不散,結聚乳間,或硬或腫,疼痛有乳核,漸至皮膚焮腫,寒熱往來,謂之乳癰。風多則硬腫色白,熱多則焮腫色赤,不治則血不流通,氣為壅滯,而與乳內津液相搏,瘍化為膿。治之之法,凡初起寒熱焮痛,即發表散邪,疏風清胃,速下乳汁,導其壅塞,則病可愈。若不散而不易成膿,宜用托裡;若潰後肌肉不生,膿水清稀,宜補脾胃;若膿出反痛,惡寒發熱,宜調榮衛;若晡熱焮腫作痛,宜補陰血;若食少作嘔,宜補胃氣。切戒清涼解毒,反傷脾胃也。

乳癰者,俗呼曰吹乳。吹者,風也。風熱結汨於乳房之間,血脈凝注,久而不散,潰腐為膿。凡忽然壅腫結核色赤,數日之外,焮痛脹潰,稠膿湧出,此屬膽胃熱毒,氣血壅滯,名曰乳癰,為易治。治法:青皮疏厥陰之滯,石膏清陽明之熱,生草節解毒而行汙濁之血,荊防散風而兼助藥達表,栝蔞,沒藥、青桔葉、角刺、金銀花、土貝母、當歸及酒佐之,毋非疏肝和血解毒而已。加艾隔蒜灸二三十壯於痛處最效。切忌刀針傷筋潰脈,為害不小。

有因婦人所乳之子膈有滯痰,口氣焮熱,含乳而睡,熱氣吹入乳房,凝滯不散,遂生結核。若初起時忍痛揉軟,吮去乳汁,即可消散。失此不治,必成癰腫。亦有因小兒斷乳後,不能回化,或婦人乳多,嬰孩少飲積滯凝結,又或經候不調,逆行失道。又有邪氣內郁,結成癰腫。初發時,切勿用涼藥,蓋乳本血化,不能漏泄,遂結實腫,乳性清寒,又加涼藥,則陰爛宜也。惟涼藥用之,既破之後則佳。如初發時宜用南星、薑汁敷之,可以內消,更加草烏一味,能破惡血逐塊,遇冷則消,遇熱則潰。更加乳香、沒藥以定痛。內則用栝蔞仁、十宣散、通氣散間服之。然年四十以下者,治之多瘥,以氣血旺故也。五十以上者,慎勿治之,多死,以天癸絕也,不治自能終其天年。若欲加治,惟調補氣血為主。

婦人有憂怒抑鬱,朝夕積累,脾氣消阻,肝氣橫逆,氣血虧損,筋失榮養,鬱滯與痰結成隱核,不赤不痛,積之漸大,數年而發,內潰深爛,名曰乳岩,以其瘡形似巖穴也,慎不可治。此乃七情所傷,肝經氣血枯槁之證。治法:焮痛寒熱初起,即發表散邪,疏肝之中,兼以補養氣血之藥,如益氣養榮湯,加味逍遙散之類,以風藥從其性,氣藥行其滯,參、耆、歸、芍補氣血,烏藥、木通疏積利壅,柴、防、蘇葉表散,白芷除膿通榮衛,官桂行血和脈。輕者多服自愈,重者尚可延年。若以清涼行氣破血,是速其亡也。

前陰諸症

前陰所過之脈有二:一曰肝,二曰督脈。《經》曰:足厥陰之脈入毛中,過陰器,抵少腹。是肝脈所過也。督脈起於小腹以下骨中央,女子系廷孔循陰器,男子循莖下至纂,與女子相等。是督脈所過也。

婦人陰腫者,有因胞絡虛損,風冷客之,與血氣相搏而腫者;有因鬱怒傷損肝脾者;有因房勞過度,濕熱下流者;有欲勝而熱甚生蟲,以致腫癢並作者。皆宜戒房室而速治之,否則邪氣漸盛,陰戶潰爛不收矣。若氣血虛弱,補中湯舉而升之;肝經濕熱,龍膽瀉肝湯滲而清之;肝脾鬱怒,元氣下陷,濕熱壅滯,朝用歸脾湯加升柴,解鬱結、補脾氣,夕用加味逍遙散,清肝火、生肝血,除熱去濕,至於陰癢陰瘡,多屬蟲蝕所為,始因濕熱,故生三蟲在腸胃間,因臟虛乃動。其蟲侵蝕陰中精華,故時作癢,甚則癢痛不已,潰爛成瘡。在室女、寡婦、尼姑多犯之。因情想不遂,以致精血凝滯,釀成濕熱,久而不散,遂成三蟲,癢不可忍,深入臟腑即死,令人發熱惡寒,與癆相似。亦有房室過傷,以致熱壅,腫癢內痛,外為便毒,莫不由欲事傷損肝腎,腎陰虧而肝火旺,木鬱思達,肝經鬱滯之火走空竅而下注為癢為蟲。當用龍膽瀉肝湯,逍遙散,以主其內,外用蛇床子煎湯熏洗,專以桃仁研膏和雄黃末,雞肝,研餅納陰中,以制其蟲。若肢體倦怠,陰中悶癢,小便赤澀者,歸脾湯加山梔、白朮、甘草、丹皮,若徒以濕熱為事,燥濕清熱,則氣血日衰,所害不止陰癢矣。

婦人陰冷,因勞傷子臟,風冷客之。若小便澀滯,小腹痞痛,龍膽瀉肝湯;若小便澄清,飲食少思,大便不實,治以八味丸。八味丸治血弱不能榮養臟腑,津液枯澀,寒客子臟陰冷者甚效。

陰挺下脫,牽引腰腹膨痛者,或因胞絡傷損,或因子臟虛冷,或犯非理房事,或因分娩用力所致,當以升補元氣為主。若肝脾鬱結,氣虛下陷,補中湯;若肝火濕熱,小便赤澀,龍肝湯。有陰中突出如菌,四圍腫痛,便數,晡熱,似癢似痛,小便重墜,此肝火濕熱而腫痛,脾虛下陷而重墜也。先以補中湯加山梔、茯苓、青皮,以清肝火,升脾氣,更以加味歸脾湯調理脾郁。外以生豬油和藜蘆末塗之而收。新室嫁孔痛,宜舒郁和血,四物加香附、紅花。

有交接出血者,此肝火太旺而疏泄過度,且肝虛不能藏血,脾虛不能攝血也,宜補中及歸脾二湯,消息用之。若六脈俱洪者,此腎陰虛而不能閉藏也,宜六味湯加麥冬,五味主之。

《金匱》云:胃氣下泄,陰吹而正喧,此穀氣即不能上升清道,復不能循經下走後陰,陰陽乖闢,如腸交之義是也。甚或簌簌有聲,如後陰之失氣狀,宜補中湯加五味子主之。

𤵄痃

婦人𤵄痃,或肝經濕熱下注,或鬱怒傷損肝脾,其候兩脅小腹腫疼,或玉門焮腫作痛,憎寒壯熱,小便澀滯,腹內急痛,或小腹痞悶上攻兩脅者,肝經濕熱鬱滯也,龍膽瀉肝湯。玉門腫脹者,肝火血虛也,加味逍遙散。若概投散血之攻毒之劑則誤矣。

足跟瘡腫臁瘡

婦人足跟足指腫痛,足心發熱,皆因胎產經行,失於調攝,虧損足三陰虛熱所致。若腫痛或出膿,用六味丸為主,佐以八珍湯。胃虛懶食,佐以六君子湯。寒熱內熱,佐以逍遙散。晡熱益甚,頭目不清,佐以補中益氣湯。凡發熱脯熱、內熱,自汗、盜汗等證,皆陰虛假熱也。故丹溪謂火起九泉,陰虛之極也。足跟乃督脈發源之所,腎經所過之地,諸骨承載之本,若不求其屬,泛用寒涼,其為夭枉者多矣。男子酒色過度者,多患此證。

婦人腳十指如熱油煎者,此由榮衛氣虛,濕毒之氣,流滯經絡,上攻心則心痛,下攻腳則腳痛,其腳指如焚,如腳氣之類,《經》云:熱厥是也。

婦人兩臁生瘡,或胎產調理失宜,傷損脾胃,或憂思鬱怒,虧損肝脾,以致濕熱下注,外臁屬足三陽,易治,內臁屬足三陰,難痊。若初起發腫赤痛,屬濕熱毒所乘,人參敗毒散。若漫腫作痛,或不腫不痛,屬脾虛濕熱下注,補中益氣湯或八珍湯,加萆薢、金銀花之類。若膿水淋瀝,體倦少食,內熱口乾,屬脾氣虛弱,補中湯加茯苓、酒芍。若午後發熱體倦,屬血虛,前湯加川芎、熟地或六味丸。若肢體畏寒,飲食少思,屬脾腎虛寒,十全湯、八味丸。色赤屬熱毒易治,色黯屬虛寒難治。

血風瘡

婦人血風瘡,因肝脾二經風熱鬱火血燥所致,其外症身發疙瘩,癢痛不常,搔破成瘡,膿水淋漓。內症月經無定,小便不調,夜熱盜汗,惡寒憎熱,倦怠懶食。宜先用加味逍遙散,或小柴胡湯合四物,多加胡麻子,後以歸脾湯,加熟地去木香。

夢與鬼交

夢與鬼交者,因血氣虛衰,思想過度,神明耗損外邪乘虛而犯之,其狀時笑時泣,不欲見人,如有對忤者是也。其脈遲伏,或如烏啄,或綿綿而來,不知度數,乍大乍小,乍短乍長,總由七情虧損心血,神無所護而然,宜用安神定志等藥,正氣復而神自安,外以患人兩手拇指相併,用線紮緊,當合縫外,半肉半甲之間,名鬼哭穴,灼艾七壯,果是邪崇,病者,乞求免灸自去矣。然人之五臟各有所藏,心神、肝魂、肺魂、脾意、腎精與志也。若心之血虛,則神無所依,肝之血虛,則魂無所附,脈之氣虛,則魄無所歸,脾腎二臟虛,則意與離其體,夜夢鬼邪。若有所見者,即我之魂魄也。豈真有所謂鬼邪崇魅與之交感者哉!立齋斷以七情虧損,心血神無所護而然,真得病情之至理矣。

女科精要卷十七

嗣育門緒論

夫天地之大德,曰生,生之氣,固流行遍滿,何至於我而獨斬耶!人之嗣續者,上接亙古之傳,下衍無疆之脈,顧不甚重,祖宗至令不知幾千百世,一旦至我而斬,孝子慈孫,可不⿸疒⿱白小天祝壽地,猛心自咎。了凡先生曰:愛者,生之本,忍則自絕其本矣。《素問》云:道者,能卻老而全形,年皆百數,能有子也。故從無絕嗣之聖賢。何人不以好善樂道為本,再以事副之,則麟趾呈祥,寧有限哉!

婦人無子者,或經不勻,或血不足,或有疾病,或交不時,四者而已。調其經而補其血,去其病而節其欲,無疾病而交有時,豈有不妊娠者乎。然更有二,凡肥盛婦人,稟受甚厚,恣於酒食,不能有胎,謂之軀脂滿溢,閉塞子宮,宜燥濕痰,如星、半、蒼朮、臺芎、香附、陳皮,或導痰湯之類;若是瘦怯性急之人,經水不調,不能成胎,謂之子宮乾澀無血,不能攝受精氣,宜涼血降火。如四物加黃芩、香附,養陰補血及六味地黃丸之類。然合男女,必當其年,男雖十六而精通,必三十而娶;女雖十四而天癸至,必二十而嫁,皆欲陰陽完實,然後交而孕,孕而育,育而其子,堅壯強壽。今未笄之女,天癸始至,已近男色,陰氣早泄,未完而傷,未實而動,是以交而不孕,孕而不育,育而子脆不壽。

天地者,形之大也。陰陽者。氣之大也。惟形與氣,相資而立,未始偏廢,男女媾精,萬物化生,天地陰陽之形氣寓焉。語七八之數,七,少陽也。八,少陰也。相感而流通,故女子二七天癸至,男子二八而精通,則陰陽交合而兆始也。《易》曰:天地氤氳,萬物化醇,男女媾精,萬物化生。天地之道,陰陽和而後萬物育,夫婦之道,陰陽和而後男女生,苟父精母血不及而有孕者,未之有也。是故欲求子者,必先審婦之月經調否。經者,常也。每月應期而來,按期而止,無易常也。期有不調者,或先或後,或一月兩至,或間月一至,有絕閉不通,有頻來不止,或先痛而後行者,或先行而後痛者,有黑色者,有紫色者,有淡色者,有白帶、白淫、白濁者,是皆血氣不調者也。諸如此類,必按症用藥而調之。及夫男子之病,亦在所當知也。有腎虛精滑,有精冷精清,或臨事不堅,堅則流而不射。堅者,肝火強於外也。不射者,真陽弱於中也。有盜汗夢遺,有便濁淋澀,有腰憊不能轉搖,有好色以致陰虛,有勞熱者,有虛寒者,或陽虛而氣弱,或陰乏而精衰,是皆精氣不足者也,諸如此類,亦必按症施藥而補益之。若婦之精脈既調,男之真精亦足,所謂陰陽和,氣血平,則百病不生,而有子且壽矣。然既和之以陰陽,又宜按之以方法,訣曰:二十時中兩日半,二十八九君須算,落紅滿地是佳期,金水過時空霍亂,霍亂之時枉費工,樹頭樹底覓殘紅,但解花開能結子,何愁丹桂不成叢?此蓋以婦人月經方止,金水初生,此時子宮正開而虛,惟虛能受,乃受精結胎之候,正妙合太和之時,宜以人事副之,不失造化之妙也。過此佳期,則子宮閉而不受胎矣。然男女之別,各有要妙存焉。月經方過一日三日交合者,新血未盛,精勝其血,感者成男,且乾道成男之義也。四日六日交合者,新血漸長,血勝其精,感者成女,且坤道成女之義也。又云:陰血先至,陽精後沖,縱氣來乘,血開裹精,精入為骨,陽內陰外,而成坎卦之象,是則精勝其血,故陽為之主,男形所由以成也。若陽精先入,陰血後參,橫氣來助,精開裹血,血入居本,陰內陽外,而成離卦之象,是則血勝其精,故陰為主,女形所由以成也。然天地交而萬物亨,陰陽和而男女育,稟陽氣之偏者成男,稟陰氣之偏者成女,故曰: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欲嗣之廣者,必由斯而求之,亦由斯而得也。其或不然者,特繳幸於偶然耳。雖孕多墮也,雖產多難也,雖子多病也。

凡男子體厚脈沉小,年雖幼而陽不固,是稟元氣不足也,宜多服人參膏,或加耆朮。中年陽道痿弱,身體益肥,姬妾多而不孕,是胃中脂膜雖盛,而氣內怯也,補中益氣湯,加鹿角、枸杞、製附子、鎖陽、蓯蓉之類,兼補相火,宜減厚味肥甘,使濁氣清而真精固也。如脾胃不和,食少倦怠,每使內後益甚。而不能成胎者,是中氣弱而不能施化也,多服補中益氣湯。如黑瘦脈弦數,身體多熱,腸胃燥澀,不能成胎者,是陰水不足也,雖胎亦夭,宜六味加知柏、歸身、枸杞為丸服之,務使陰陽和平,而能生子,不必定在熱藥也。

夫人至晚年無嗣,醫皆責之於腎,腎以主精,精旺則孕成故也。殊不知腎主相火,心主君火,一君一相,本於天成,君寧相服,精血乃生,蓋心之所藏者神,神之所附者血,血之所患者,火也。心欲萌而火動,則血沸騰,而神元虛耗,不能下交於腎,腎水虛寒,精因之而妄泄,所以然者,由心火一動,則相火翕然從之,相火既動,則天君亦督擾而不寧矣。是以心腎有相須之義,善攝生者,貴有交養之方,嘗觀富貴之人,反多乏嗣,蓋富多縱欲而傷精,貴每勞心而損神,要之腎精妄泄,常因火迫使然,心火上炎,亦由水乏弗制也。且人年三十以往,精氣漸減,不惟飲食男女之欲,足以損敗,一與物接,則視聽言動,皆足以耗神散氣,而況役志勞心者,復攻之以眾欲乎?是以或傷精,或勞神,有一於此,而不知節,非所以保天和而廣嗣胤也。

男女交媾,凝結成胎者,雖不離精血,猶為後天滓質之物,而一點先天之氣,萌於情欲之感者,妙合於其間,朱子所謂稟於有生之初;《悟真篇》所謂生身受氣初者是也。醫之上工,治無子者,語男則主於精,語女則主於血,著論立方,男子以補腎為要,女子以調經為先,又參以補氣行氣之說,察其脈絡,究其盈虧,審而治之,自可孕也。然人身氣血,各有虛實寒熱之異,惟察脈可知,舍脈而獨言藥者妄也。脈不宜大過而數,數則為熱;不宜不及而遲,遲則為寒,不宜太有力而實,實者,正氣虛而火邪乘之以實也。當散郁以伐其邪,邪去而後正可補,不宜太無力而虛,虛乃氣血虛也,惟當調補其氣血。又有女子氣多血少,寒熱不調,月水違期,皆當診脈而以活法治之,務使夫婦之脈和平有力,交合有期,不妄用藥,乃能生子也。其種子之道有匹,一曰擇地。地者,母血是也。二曰養種。種者,父精是也,三曰乘時。時者,精血交感之會是也。四曰投虛。虛者,去舊生新之初是也。然少年生子多羸弱者,欲盛而精薄也。老年主子多強壯者,欲少而精厚也。多欲者,子多不育,蓋孕後不節,則盜泄母陰,以奪養胎之氣。

嚴冬之後,必有陽春,是知天地之道,不收斂則不能發生,故冬寒得閉藏之令者,則遇陽春,靡不發育,此自然之理也。令人既昧收藏之理,縱欲竭精,以耗真氣,及其無子,復云血冷,又謂精寒,燥熱之劑過投,而真陰益耗矣,安得而有子?故無子之因,不獨在女,亦多由男,房勞過度,施泄過多,精清如水,或冷如水,及思慮無窮皆難有子,蓋心主神,有所思則神馳於外,致君火傷而不能降,腎主智,有所勞則智亂於中,俾腎虧而不能升,上下不交,水火不媾,而能生育者,未之有也。

夫五臟各有精,五臟平和,則臟藏之精華輸歸於腎,以資其用,蓋腎為水臟,乃聚會關司之所,故種子有百脈齊到之論,而《內經》有五臟盛乃能瀉之語也。袁了凡曰:聚精之道,一曰寡欲,二曰節勞,三曰息怒,四日戒酒,五曰慎味。腎為精之府,凡男女交接,必擾其腎,腎動則精血隨之而流,外雖不泄,精已離宮,未能堅忍者,必有真精數點,隨陽痿而溢出,此其驗也,故貴乎寡欲。精成於血,不獨房室之交,損吾之精,凡日用損血之事,皆當深戒。如目勞於視,則精以視耗;耳勞於聽,則精以聽耗,心勞于思,則精以思耗,隨事節之,則血得養而精與日俱積矣,故貴乎節勞。主閉藏者,腎也。司疏泄者,肝也。二臟皆有相火,其繫上屬於心。心,君火也。怒則傷肝,而相火動,動則疏泄用事,閉藏其職,雖不交合,亦暗流潛耗矣,故貴乎息怒。人身之血,各歸其舍則常凝,酒能動血,飲酒則面赤,手足俱紅,是擾其血也,血氣既衰之人,數月無房事,精始厚而可用,一夜大醉,精隨薄矣,故宜戒酒,《經》云:精不足,補以味。濃郁之味,不能生津,惟恬淡者,能補精耳。蓋萬物皆有真味,調和勝,真味失矣。不論腥素,淡煮得法,自有一段沖和恬淡之氣,益人腸胃。《洪範》論味而曰:稼穡作甘。世物惟五穀得味之正,若能淡食穀味,最能養精,如煮粥飲中有厚汁滾作一團者,此米之精液所聚也。食之最能生精,故宜慎味。

天生各物,必有氤氳之時,萬物化生,必有樂育之候,貓犬至微,將受娠也。其牝者,必狂呼而奔跳,以氤氳樂育之氣,觸之不能自止,此天然之節候,生化之真機也。凡婦人一月經行一度,必有一日氤氳之候,於一時辰間,氣蒸而熱,昏而悶,有欲交接不可忍之狀,此的候也。此時逆而取之則成丹,順而施之則成胎矣。然男女交媾之時,均有其精,何常有血?褚氏、東垣、丹溪,俱以精血混言,幾見男女媾精,而婦人以血施也。

女子系胞於腎,及心胞絡,皆陰臟也。虛則風寒乘襲子宮,則絕孕無子,非得溫暖藥,則無以去風寒而資化育之妙,宜用辛溫之劑,必加引經至下焦,走腎及心胞,散風寒,暖子宮為要,更宜兼以補養氣血之藥。若不兼補養,徒事辛溫,則反增燥熱之熱,何以為化育之機耶!故血海虛寒而不孕者,誠用暖藥,但人之孕胎,陽精之施也,必陰血能攝之,精成其孕,血成其胞。若有真陰不足,陰虛則火旺,陽勝則內熱而血枯,是以不能攝受精血者,又不可純用辛溫之藥矣。《脈訣》曰:血旺易胎,氣旺難孕,故貴乎以脈消息,所以不能廢診也。至於父少母老,生女必羸,母壯父衰,產男必弱,古人之成語。然有老者強,而少者弱,豈無變異其間乎?但有生之初,雖陽子為正,育而充之,必陰為之主。

有婦人年三十四,夢與鬼交,及見神堂陰司,舟揖橋梁,如此一十五年,竟無妊娠,此陽火盛於上,陰水盛於下。見鬼神者,陰之靈。神堂者,陰之所。舟揖橋梁,水之用。兩手寸脈皆沉而伏,知胸中有實痰也。三湧三瀉三汗,不旬日而無夢,一月而有娠。

婦人不孕,亦有六淫七情之邪傷衝任,或宿疾淹留,傳遺臟腑;或子宮虛冷;或氣旺血衰,或血中伏熱:或脾胃損,不能榮養衝任;或有積血積痰,凝滯胞絡。更當審男子形質何如?有腎虛精弱;有稟受不足,氣虛血損;有嗜欲無度,陰精衰竭,各當求原而治。又當審其男女尺脈,若有尺脈細或虛大無力,用八味丸。左尺洪大,按之無力,用六味丸。兩尺俱微細,或浮大,用十補丸。若徒用辛熱燥血,不惟無益,反受其害矣。

世有婦人血氣充實,飲食健旺,而生育則少,有血氣不足,飲食減少,而生育偏多者,何?蓋衛府清肌,恆存辟穀,楚宮細腰,得之忍飢,月滿則虧,月虧乃盈,由是觀之,弱者易育,實者難胎,此定理也。

褚氏曰:男女之合,二情交暢,陰血先至,陽精後充,血開裹精,精入為骨,而男形成。陽精先入,陰血後參,精開裹血,血入居本,而女形成。(此成胎以精血先後分男女也。)

《聖濟經》曰:天之德,地之氣,陰陽至和,流薄一體,因氣而左動則屬陽,陽資之則成男,因氣而右動則屬陰,陰資之則成女,《易》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此男女之分別也。(此成胎以左右陰陽之氣動分男女也。)

《易》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父精母血,因感交會,精之泄陽之施也。血能攝精,精成其骨,此萬物之資始於乾元也。血則外護而成胞,精則內實而化育,此萬物之資生於坤元也。陰陽交媾,胚胎始凝,胎所居名曰子宮,一系在下,上有兩口,一達於左,一達於右,精勝其血,則陽為之主,受氣於左子宮而男形成,精不勝血,則陰為之主,受氣於右子宮,而女形成,孕成而始化胎也。(此成胎以子宮之左右分男女也。)

馬玄臺曰:男子先天之氣,方父母媾精時,陰氣不勝其陽則成男。凡書謂陰血先至陽精後沖,縱氣來乘,血開裹精,陰外陽內則成男,其義亦渺,大約陰氣不勝其陽,則為男也。女子先天之氣,方父母媾精時,陽氣不勝其陰則為女。凡書所謂,陽精先入,陰血後參,橫氣來助,精開裹血,陰內陽外則成女,其義亦渺,大約陽氣不勝其陰則為女也。(此成胎以父母先天之陰陽相勝分男女也。)

程鳴謙曰:信褚氏之言,則人有精先泄而生男,精後泄而生女者,何與?信東垣之言,則有經始斷,交合生女,經久斷,交合生男,亦有四五日以前交合無孕,八九日以後交合有孕,及變胎而一男一女者,何與?豈奇日受男,而偶日復受女之理乎?俞子木又謂:微陽不能射陰,弱陰不能攝陽,信斯言也。世有尫羸之夫,祛弱之婦,屢屢受胎,而血氣方剛,精力過人者,往往有終身不育者,何與?丹溪論以婦人經水為主,然當富貴之家,侍妾亦多,其中寧無月水如期者?又有經前夫頻育,而娶此以圖易,則不受胎,豈能受於彼,而不能受於此耶!大抵父母生子,如天地生物。《易》曰:坤道其順乎,承天而時行,知地之生物,不過順承乎天,則知母之生子,亦不過順承乎父而已。知母之順承乎父,則種子者,當以男子為主矣,豈可專責之於婦人耶!在男子則不拘老少強弱,康寧病患,精之易泄難泄,只以交感之時,百脈齊到為善耳。若男女之辨,不以精血先後為拘,不以經盡幾日為拘,不以夜半前後交感為拘,不以父母強弱為拘,只以精血各由百脈齊到者,別勝負耳。此精之百脈齊到,勝乎血則成男,血之百脈齊到,勝乎精則成女矣。百脈齊到者,暢遂之極,而無一毫勉強是也。(此成胎以百脈齊到分男女也。)

受胎總論

李東壁曰:《易》云一陰一陽之謂道,男女媾精,萬物化生,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此蓋言男女生生之機,陰陽造化之良能也。齊褚澄言:血先至裹精則生男,精先至裹血則生女,陰陽均至,非男非女之身,精血散分,駢胎品胎之兆。《道藏》言:月水亡後,一三五日成男,二四六日成女。東垣言:血海始淨,一二日成男,三四五成女。《聖濟經》言:因氣而左動,陽資之則成男,因氣而右動,陰資之則成女。丹溪乃非褚氏,而是東垣,主《聖濟》左右之說立論,竊謂褚氏未可非也,東垣亦未盡是也。蓋褚氏以精血之先後言,《道藏》以日數之奇偶言,東垣以女血之盈虧言,《聖濟》、丹溪以子宮之左右言,會而通之,理自得矣。

丹溪曰:或問雙胎者,何也?曰:精氣有餘,歧而分之,血因分而攝之也。若男女同孕者,剛日陽時,柔日陰時,感則陰陽混雜,不屬左不屬右,受氣於兩岐之間也。亦有三胎四胎者,猶是而已。《人鏡經》曰:精氣盛則成二男,血氣盛則成二女,精血皆盛,則成一男一女,精血混雜,則成非男非女。男不可為父,得陽道之虧者也。女不可為母,得陰道之塞者也。皆非純氣,或感邪崇鬼怪之沴氣,則成異類也。

(張)按:《經》曰:陽予之正,陰為之主,蓋謂陽施正氣,萬物方生,陰為主持,群形乃立。更觀《易》論,坤道其順乎天而時行,則知地之生物,順承乎天,而母之生子,亦不過順承乎父,則種子者,當以男子為主,豈可專責之於婦人哉!此誠天生地成之大道,陽施陰長之至理。每見男子六脈洪大,尺脈有力者,子多女少,六脈沉細,尺脈沉微者,子少女多,生男亦夭,此屬驗也。況兩神相搏。合而成形,神也者,無形之謂也。惟其無形,故能生出有形,蓋造化之理,皆生於無也,豈日數精粕有跡之謂歟!故神者,生身之本也。然必因乎精氣何也?蓋神本無體,以氣為體,精無定形,以氣而形,體物有三,根本則一,主雖惟神,養其精氣,神必附物,精能凝神,三者互用,不可相離,平叔所謂窮取生身受氣初,夫水之精為志,而火之精即神也。蓋欲無火不動,惟此一點無形元陽之真火,以鼓無形默用之真神,《經》曰:根於中者,命曰神機,蓋以神為機發之主,動用之道,不期然而然,物莫之知。若可以言語形容者,便非神之為用矣。更觀邪淫苟合者,無心種子,偶意為之,易成胎孕,蓋心專神篤,欲火熾而氤氳之氣濃密也。安居妙合者,專心種玉,而兢兢業業,每見無功,蓋心耗神馳,欲火衰而之氣反薄矣。可見莫非由於神也,莫非由於火也,更莫非重於陽之為用也。既稟天地之道,而陰陽之理不能外之,故陽旺多生男,陰旺多生女,即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之義也。更觀古載生人之候,常多外因有感而成,即此情之感觸,亦莫非神之為用,然神之為神,莫非火之為精也。若無火以充其神,則無氣以生其精,三者既失,則一團死灰矣,焉有陽和化育之道,情性感觸之用哉!古云三月始胎,未有定儀,氣類潛感,造化密移,此亦天地化工之所有,何得執而為盡?無先哲立言曰:陽生陰長。又曰:陽生陰化。云長云化,豈無用意於其間乎?

孕一月名始膏,二月名始胚,三月名始胎。當胚膏之始,真氣方遇,如桃花凝聚,其柔脆易傷也。食必忌辛辣,恐散其凝結,味必稍甘美,欲扶其柔脆,二氣既凝,如泥在鈞,如金在熔,惟陶冶之所成,食氣於母,所以養其形,食味於母,所以養其精,形精為滋育,氣味為本,故天之五氣,地之五味,母食之而子又食之,外則充乎形質,內則滋乎胎氣,母寒亦寒,母熱亦熱,母飽亦飽,母飢亦飢,因虛而感,隨感而變,膏梁之家,縱恣口腹,暴怒淫欲,飲食七情之火,鍾之於內,胎氣受之,怯者,即變為病,壯者,毒不即發,而痘疹瘡驚,貽禍於後焉。故胎前可不慎為調攝乎!

巢氏曰:妊娠一月,凝成一粒,如露珠然,乃太極動而生陽,名胚胎。天一生水,謂之胚,足厥陰脈養之,經水即閉,飲食稍異。二月名始膏,變成赤色,如桃花瓣,乃太極靜而生陰,地二生火,謂之腪,足少陽脈養之,吐逆惡阻,或偏嗜一物,以見一臟之虛也。三月名始胎,手厥陰脈養之,形象始化,乃分男女,乃太極之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也。四月始受水精以成血脈,形像具,六腑成,手少陽脈養之。五月始受火精以成陰陽之氣,筋骨已成,毛髮始生,足太陰脈養之。六月始受金精以成筋。口目皆成,足陽明脈養之。七月始受木精以成骨,遊其魂,能動左手,手太陰脈養之。八月始受土精以成皮膚,形骸漸長,九竅皆成,遊其魂,能動右手,手陽明脈養之。九月始受石精,以成皮毛,百節畢備,三轉其身,足少陰脈養之。十月足太陽脈養之,精神備足,受氣而生。獨君主無為,故無所養,然墮胎須防一三五七月者,蓋單月皆臟養胎,而三月又相火所主,胎最易動,尤宜慎之,當服清熱涼血安胎之藥。然諸經有多氣少血者,有多血少氣者,宜各以按月養胎之臟腑氣血虛實調之,自無墮胎之患矣。

有養胎以五行,分四時論者。凡人自受胎於胞門,則手足十二經脈,其氣血周流,俱以擁養胎元,豈有逐月分經,某經養某月之胎之理?馬玄臺已駁之矣,故不具載。巢氏一月二月是論受胎之月數為近理也。

《聖濟》曰:或者以妊娠勿治,有傷胎破血之論,豈知邪氣暴戾,正氣衰微,苟執方無權,縱而勿藥,則母將羸弱,子安能保?上古聖人,謂重身毒之,有故無殞,衰其大半而止,蓋藥之性味本以療疾,誠能處以中庸,與疾適當,且知半而止之,亦何疑於攻治哉!慎之者,恐克削破血,有傷胎孕耳。安胎之法有二,如母病以致動胎者,但療母則胎自安;若胎氣不固,或有觸動以致母病者,宜安胎則母自愈。

婦人年幼,天癸未行行屬少陰,天癸既行屬厥陰,天癸既絕屬太陰,治胎產病從厥陰者,是祖氣生化之原也。治法無犯胃氣者,是後天化生之源也。及上中下三禁,謂不可汗、不可下、不可利小便,恐亡其津液,而傷其生氣也。

夫二氣之感,凝而成形,氣血旺,則胎易成而無病,氣血弱,則胎多病而難育,食氣於母,所以養其精,食味於母,所以養其形,故胎元以脾胃飲食為本,母子咸賴之今人膏梁厚味,抑鬱氣惱,而氣血漸虧,痰火必熾,而惡阻、子癇、子腫等病作矣。然胎前諸症,皆以安胎為主,務使氣血和平,則百病不生。若氣旺而熱,熱則耗氣血,而胎不安,當清熱養血為主。若起居飲食調養得宜,絕嗜欲安養胎氣,則雖成另證,無大害也。丹溪曰:白朮、黃耆為安胎之聖藥。俗醫謂溫劑可以養胎,不知胎前最宜清熱,令血循經不妄行,故能養胎。白朮益脾以培萬物之母,條芩瀉火,能滋子戶之陰,與其利而除其害,其胎自安,故黃芩安胎為上中二焦藥。益母草治血行氣,有補陰之功,胎前無滯,產後無虛,以行氣中有補也。胎至三月、四月忽腹痛,惟砂仁及些少木香,能治痛行氣以安胎也。八九月必須順氣,用枳殼、紫蘇之屬,但氣虛者宜補氣以行滯,用參、朮、陳皮、歸、芍、甘草、腹皮;氣實者,耗氣以抑陽,用芩、朮、陳皮、甘草加枳殼。如將臨月,胎熱者以三補丸加香湯白芍或地黃膏。血虛者,不外四物地黃,加以益母草,預為分娩地步也。至於世醫安胎,多用艾、附、砂仁為害尤甚。不知血氣清和,無火煎爍,則胎安而固,氣虛則提不住,血熱則溢妄行,胎欲不墮,其可得乎。香附雖云快氣開鬱,多用則損正氣。砂仁快脾氣,多用亦耗真氣,香燥之品,氣血兩傷,求以安胎,適足以損胎矣。惟寒鬱氣滯者宜之。

趙養葵曰:或問白朮黃芩,安胎之聖藥,胎前必不可缺乎?曰:未盡然也。胎莖之繫於腎,猶鍾之繫於梁,棟柱不固,棟梁必撓,所以安胎先固兩腎,使腎中和暖,始脾有生氣,何必定以白朮黃芩為安胎耶?凡腹中有熱,胎不安者,宜用涼藥。然腹中有寒,胎亦不安,必用溫藥,此常法也。況兩腎中具水火之原,為衝任之根,而胎元之所繫甚要,非白朮黃芩之所安也。如腎中無水胎不安者,用六味地黃壯水,腎中無火者,用八味地黃益火。調經當用杜仲、續斷、阿膠、艾葉、當歸、五味,出入於六味、八味湯中為捷徑,總之一以貫之也。諸書之所不及,余特表而出之,此趙氏之創論也。且臟性所稟之寒熱不同,有臟寒不孕,服八味十補而始受娠者,則受娠之後,仍宜照常服之,蓋臟腑服慣,則不覺桂附之熱,飛以為常,竟相安於無事,更可長養胎元也。若停止暖藥,加以條芩清熱之品,要知能安補陽升舉者,必不利補陰降下矣,勢必反致墜胎之患,而且有損於胎元。極虛之人臟腑,春夏陽和,升長之氣少,秋冬陰寒,降下之氣多也。(張)常治惡阻久吐不止,脈微肢冷者,竟用附子理中湯加五味子,連服數日乃安,但必參朮炙草倍加,則能乘載胎元,其姜附之性,惟從參朮以溫補中焦,即附子走下之力,不能獨發以施其用矣。

古人用黃芩安胎,是因子氣過熱不寧,故用苦寒以安之,然氣血旺脾胃和,胎自無虞,一或有乖,其胎即墮,是以胎無全賴氣血以滋養,而氣血又藉穀氣以化生,故脾為一身之津梁,主內外諸氣,而胎息運化之機全賴脾土,故用白朮以助之,然惟形瘦血熱,營行過疾,胎常上逼,過動不安者為相宜。若形盛氣衰,胎常下墜者,非人參舉之不安。血虛火旺,腹常不運者,非香砂耗之不安。血虛火旺,腹常急痛者,非歸芍養之不安。體肥痰盛,嘔逆眩暈者,非半、苓豁之不安。則桂枝湯、香蘇散、蔥白香豉湯,諒所宜用。伏邪時氣,尤宜急下,此即安胎之要訣。下藥中獨芒硝切不可犯,若有客犯而用白朮,便熱邪留戀不解,若素患虛寒而服黃芩,則中氣脾胃愈傷,皆僅足以傷胎矣。

地之體本重,然得天氣以包舉之,則生機不息。若重陰泣寒之區,天日之光不顯,則物生實罕,如其人之體肌肉豐盛,乃血之榮旺,但血旺易至氣衰,久而彌覺其偏也。夫氣與血,兩相維而不可偏,氣為主則血流,血為主則氣反不流,非氣之衰也,氣不流有似乎衰耳。故一切補肌藥皆不可用,而耗氣之藥,反有可施,緣氣得輔則愈錮,不若耗之以助其流動,久之血仍歸於統握中矣。湖陽公主體肥難產,南山道士迸瘦胎方而產得順利,蓋肥滿之軀,胎處其中,全無空隙,以故傷胎之藥,止能耗其外之氣,而不能耗其內之真氣,此用藥之妙也。故胎前宜順氣,氣順則不滯,枳殼散、束胎飲,皆為氣實肥盛安佚鬱悶者立法耳。若氣體虛弱,元氣不足,或虛氣脹滿,或虛寒腹痛,必須參朮大補,豈謂胎前必用耗氣藥乎?

婦人妊娠,惟在抑陽助陰,然胎前藥,最惡群隊。若藥無專一,則陰陽交錯,別生他病,惟南山道士枳殼散,所以抑陽,四物湯所以助陰,但枳殼散少寒單服,恐有胎寒腹痛之患。以內補丸佐之,則陽不至強,陰不至弱,陰陽調而孕安,蓋婦人平居,陽氣微盛,無諸疾病,則受娠自能經閉以養胎。若陽氣太盛,則陽搏於陰,乃經脈妄行,胎始不固,故貴抑陽助陰者此耳。

丹溪曰:世之難產者,往往見於鬱悶安佚之人,富貴豢養之家。若貧賤辛苦者,無有也。方書只有瘦胎飲一,按其方為湖陽公主設也,實非極至之論。彼湖陽公主,奉養太過,其氣必實,耗其氣使之和平,故易產,此南山道士迸瘦胎枳殼散,抑陽降氣,溫隱居加木香、當歸佐之。若形肥人其氣必虛,久坐其氣不運,而氣愈弱,兒在胞胎,因母氣不能自運,故難產,當補其母之氣,則兒健易產矣,遂於大全方紫蘇飲加參朮補氣藥,隨母形色稟性,參時加減,名曰達生散。人參、白朮,白芍、當歸、腹皮、紫蘇、陳皮、甘草,加枳殼,砂仁,勝於瘦胎散多矣。

胎前用藥,清熱養血為主,而清熱養血之後,惟以補脾為要,此培後天元氣之本也。若養葵則不用芩、術,而以地黃飲加杜、續以補腎,夫胎繫於腎,腎固則胎自安,此補脾不如補腎之要妙也。各具至理,察候用之。然勞神動怒,情欲之火俱能墮胎,蓋原其故,皆因於熱。夫火能消物,造化自然,如慣墮之婦,或食少而中氣不調,且不必養血,先理脾胃,次服補中益氣湯,脾胃旺飲食強,方能氣血有自而生也。

女之腎臟繫於胎,是母之真氣,而子所賴以生長者也。受妊之後,宜令鎮靜,則血氣安和,內遠七情,外薄五味,大冷大熱之物皆在所禁,霧露風邪不得乘間而入,亦不得交合陰陽,觸動欲火,謹節飲食。心氣大驚而癲疾,腎氣不足而解顱,脾氣不和而羸瘦,心氣虛乏而神不足,兒從母氣,不可不慎,苟無胎動、胎痛,瀉痢、風寒外邪,不可輕易服藥。

《便產須知》曰:勿亂服藥,勿過飲酒,勿妄針灸,勿向非常地便,勿舉重、登高、涉險,勿恣欲行房。心有大驚,犯之難產,子必癲癇。勿多睡臥,時時行步,勿勞力過度,使腎氣不足,生子解顱。衣勿太溫,食勿太飽,若脾胃不和,榮衛虛怯,子必羸瘦多病。如犯修造動土,犯其土氣,令子破形殞命。刀犯者,形必傷;泥犯者,竅必塞;打擊者,色青黯;繫縛者,相拘攣。若有此等,驗如影響,切宜避之。《經》曰:何以知懷子之且生?曰:身有病而無邪脈也。身有病者,經閉也。經閉之脈,尺中來而斷絕,無邪脈,則尺中之脈和勻而無病,尚未變化,二月則精氣正變,其氣垂蒸沖胃而為惡阻,至三四月則惡陰少止,脈甚滑疾,蓋男女正成形質,其氣沿未定也。至五六月以後,形質已定,男女既分,及八九十月,血氣流通,故其脈平和,而如無娠,非醫者,深明脈理,病者肯明其故,難以診而知也。《脈訣》云,滑疾不散,胎三月,但疾不散五月,母至六月後,則疾速亦無矣。然有始終,洪數不變者,其氣甚盛,不可一例拘也。

《經》曰:婦人足少陰脈動甚者,妊子也。又曰:陰搏陽別,謂之有子,足少陰腎脈也。動者,如豆厥厥動搖也。陰,尺中也。搏謂搏觸於手,尺脈搏擊,與寸脈殊別。則有孕之兆也。

女人以血為本,血旺是為本足,氣旺則血反衰,故女人以血勝氣者為貴,少陰動甚者,手少陰之脈也。心主血,動甚則血旺,血旺易胎,故云有子,即《內經》所謂婦人手少陰脈動甚,妊子是也。尺脈者,左尺足少陰腎之脈也。腎為天一之水,主子宮以系胞,胎之根蒂也。滑利則不枯澀,有替替含物之象,故妊娠,即《經》所謂陰搏陽別,謂之有子,叔和所謂尺中之脈,按之不絕,全義也。即此滑利之脈,應指疾而不散,滑為血液,疾而不散,乃血液斂結之象,是為有胎三月。若但疾而不散,是從虛漸實,血液堅凝,轉成形體,故不滑,此妊娠五月之脈也。

崔紫虛曰:陰搏於下,陽別於上,血氣和調,有子之象,手之少陰,其脈動甚,尺不絕,此為有孕,少陰屬心,心主血脈,腎為胞門,脈應乎尺,或寸脈微,關滑尺數,往來流利,如雀之啄,或診三部浮沉一止,或平而虛,當問月水。婦人有病而無邪脈,此孕非病,所以不月。有病者,言經閉也。無邪脈者,尺脈和勻也,王叔和曰:婦人妊娠四月,欲知男女法,左疾為男,右疾為女,俱疾為生二子。又曰:左脈尺內偏大為男,右尺內偏大為女,左右俱大,產二子。大者,如實狀也,即陰搏陽別之義。尺脈實大,與寸脈殊別,但分男左女右也。又曰:左脈沉實為男,右脈浮大為女。張景岳曰:以左右分陰陽,則左為陽,右為陰,以尺寸分陰陽,則寸為陽,尺為陰,以脈體分陰陽,則鼓搏沉實為陽,虛弱浮澀為陰,諸陽實者為男,諸陰虛者為女,為一定之論。陽氣聚面,男子面重,胎必伏;陰氣聚背,女子背重,胎必仰,故溺死者亦然。

《難經》云:腎有兩,左為腎,右為命門,命門男子藏精,女子系胞,則知命門,即胞門,而子宮屬焉。然腎有左右之別,而子宮無左右之分。今丹溪云:男受胎在左子宮,女受胎在右子宮,是婦人胞門有兩子宮矣。似屬鑿空無據,但當雲氣血護胎,而盛於左,故脈左大左疾則為男,氣血護胎,而盛於右,故脈右大、右疾則為女。若云盛於左子宮為男,盛於右子宮為女。假如品胎駢胎,則子宮亦有累累耶?

《舉要》云:男女之別,以左右取,左疾為男,右疾為女,沉實在左,浮大在右,左男右女,可以預剖,蓋左脈疾勝於右是為男孕,以男屬陽居左,胎氣鍾於陽故左勝,右脈疾勝於左是為女孕,以女屬陰居右胎,氣鍾於陰,故右勝也。更又視其腹如箕為女胎,腹如釜為男胎,蓋男女孕於胞中,女面母腹,則足膝抵腹,下大上小,故如箕,男面背母,則背脊抵腹,其形正圓,故如釜也。且胎有男女,而成有遲速,男動在三月,陽性早也。女動在五月,陰性遲也。又有云:三月五月動者,多男;四月六月動者,多女,是奇偶之數也。

楊仁齋曰:叔和以左手太陽浮大為女,右手太陰沉細為男。元實以右手浮大為女,左手沉實為男,較是二說,不無抵悟。然即《脈經》本旨而詳之,又有若異而實同者。《經》曰:左手沉實為男,右手浮大為女。又曰:左右手俱浮大者,生二女,俱沉實者,生二男,元賓之所主者此也,《經》曰:左手尺中浮大者男,右手尺中沉細者女。又曰:尺脈俱浮產二男,尺脈俱沉產二女,叔和之所主者此也。何者沉細之說與沉實之義不同?右尺浮大之說,與右手浮大亦異?欲知男女之法,大抵沉實者,為男,沉細者,為女;右尺浮大者,固知其女,左尺浮大者,大抵皆男。沉細為女,沉實為男,即所謂諸陽為男,諸陰為女是也。左尺浮大為男,右尺浮大為女,即所謂左疾為男,右疾為女是也。元賓言其詳,蓋合左右兩手而列陰陽,叔和言其略,不過脈經論尺脈之義,尚有何異同之辨哉!婦人三部,浮沉正等,無他病而不月者。孕也。尺大而旺者,亦然。左尺洪大滑實為男,右尺洪大滑實為女,體弱之婦尺內按之不絕,便是有子,月斷病多,六脈不病,亦為有子,所以然者,體弱而脈難顯也。《脈經》曰:三部浮沉正等,按之不絕者,妊娠也。何嘗拘於洪滑耶?

凡女人務調血氣充足,陰陽和暢,月事無愆期之患,子宮無阻塞之虞,固其天真,壯其胃氣,勿泥婦人多氣而以香附之類損其血,縮砂之類殘其氣,再加情性調和,存養神氣,柔德既彰,受娠可必,如此者,謂之有其地矣。抑男子精衰,多由於七情不能致慎,五臟不能相生。《素問》曰:腎者主水,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五臟盛乃能瀉。《靈樞》曰:五臟主藏精,藏精者,不可傷,蓋五臟各有精,隨用而灌注於腎,腎不過為都會關司之所,非腎一臟獨有精也。奈何舉世不察,不能別臟腑之有餘不足而平之,但以補腎為功,不知熱則害水,寒則伐火,即使腎氣得補,而四臟未平,終無相生之理,曷成孕育之功?務調五臟,精氣俱充,心腎更足,如此者,謂之有其種矣。天地生物,必有氤氳之候,萬物化生,豈無樂育之時,居恆必兩家寡欲,至經行一度,必有一日氤氳之候,於一時辰之間,氣蒸而熱,神昏而悶,有動而莫遏之狀,此的候也。逆而取之則成丹,順而施之則成胎,如此者,謂之知其時候矣。然有意種子,兢兢業業,必難結胎。偶意為之,不識不知,成胎甚易,既播種後,勿復交接以擾子宮,勿令勞役,勿令食冷,勿令疾行,勿令跌僕,勿令過浴,勿令過醉,勿令之怒,勿令之驚,多服健胃和中,平肝養氣之藥,隨時調護,可無遺墮之虞。蓋數月墮胎,人皆知之,一月墮胎,人莫能覺,既固其胎,宜遵胎教,巢氏曰:妊娠三月始胎,而形象始化,未有定儀,因感而變,若欲子端正壯嚴,宜口談正言,身行正事,欲生男者,宜佩弦,執弓矢,欲生女者,宜佩韋施環,欲子美好,宜佩白玉,欲子賢能,宜看詩書。古人轉女為男之法,或以絳紗囊佩雄黃於左者,或潛以夫發及手足甲置席下者,或以釜置床下,系刃向下者,或潛以雄雞尾尖長毛三莖置席下者,勿令本婦知,此皆外象內感,告灶以雞試之則一窠皆雄也。蓋胎化之法,亦理之自然,故食牡雞取陽精之全於天產者,佩雄黃取陽精之全於地產者,操弓矢藉刀斧,取剛物之見人事者,氣類潛感,造化密移,物理所有,故妊婦見神像異物,多生鬼怪,即其徵矣。象牙犀角,紋逐象生,山藥雞冠,形隨人變,以卵告灶而抱雞,以苕帚掃捕而成孕,物且有感,況於人乎!然造物有不毛之地,人應之,婦人有無子宮者,造物無不雨露之天,人應之,男子皆能施化,往往自失其道,致斬萬世之傳,圖子者,可不猛然醒悟乎!

啟宮丸

治婦人肥盛,子宮脂滿壅塞,不能孕育。

芎藭 白朮 半夏曲 香附(一兩) 茯苓 神麯(五錢) 橘紅 甘草(二錢)

粥丸,白湯送下三錢

橘、半、白朮燥濕以除痰,香附、神麯理氣以消滯,川芎散郁以活血,茯苓、甘草去濕和中,助其生氣,則壅者,通塞者啟矣。肥而下孕、多由痰盛,故以二陳為君,而加氣血藥也。

詵詵丸

治婦人衝任虛寒,胎孕不成,或多損墜。

當歸(酒洗,焙) 川芎 石斛(酒浸,炒) 白芍藥 牡丹皮 延胡索(各一兩) 肉桂(去皮,五錢) 澤蘭葉 白朮(各一兩五錢) 乾薑(泡,五錢) 熟地黃(洗、焙,二兩)

為末,醋糊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溫酒下。

當歸建中湯

治婦人一切血氣不足,虛損羸瘦。

當歸(四兩) 肉桂(去皮) 甘草(炙,各二兩) 白芍藥(六兩)

每服五錢,薑棗水煎服。

補中丸

治婦人虛損諸疾,宜常服。

川芎 白芍藥 黃耆 當歸 人參 陳皮(各五錢) 白朮 地黃(各一兩)

為末,蜜丸,每服五十丸,溫水下。

八珍散

調和榮衛,滋養血氣,進美飲食。

四物湯、四君子湯等分。

薑棗水煎,食前溫服。

地黃丸

治腎經不足,發熱作渴,小便淋秘,氣壅痰嗽,頭目眩暈,眼花耳聾,咽燥舌痛,牙齒不固,腰膝痿軟,自汗、盜汗,諸血失音,水泛為痰,血虛煩躁,下部瘡瘍,足跟作痛等證。

熟地黃(八兩,酒煮杵膏) 山茱萸(酒潤枝炒) 干山藥(炒黃。各四兩) 牡丹皮(酒洗,微炒) 白茯苓(人乳制焙) 澤瀉(淡鹽酒拌炒。各三兩)

為末蜜丸,如桐子大,空心淡鹽湯下四錢。

滋血湯

治婦人皮聚色落,心肺俱傷,血脈虛弱,月水過期。益氣養血。

人參 白茯苓 川芎 當歸 白芍 山藥 黃耆 熟地

水煎,食前溫服。

胎前雜症門

(本門諸方宜於前經病門參看。)

惡阻

所謂阻者,經血既閉,痰水積於中,阻其臟氣,不得宣通也。

《金匱》曰:婦人得平脈,陰脈小弱,其人渴不能食,無寒熱,名妊娠。於法六十日,當有此證,設有醫者治逆,卻一月,加吐下者,則絕之。(婁全善曰:惡阻者,謂嘔吐、噁心、頭眩惡食、擇食是也。絕之者,謂絕止醫治,候其自安也。嘗治一二妊婦惡阻病,嘔吐愈治愈逆,因思仲景絕之之旨,遂停藥月餘自安。大哉!聖人之道也。徐忠可曰:其期有未滿六十日則胎未成,又加吐利,因醫者以安胎為主,見而用條芩、砂仁之類,則脾胃實有受傷處,但當斷絕病根為主,不得泥安胎之說,故曰絕之。)

婦人所食穀味,化為血氣,下為月水。凡妊娠之初,月水乍聚,一月為媒,二月為胚,三月為胎,成則男女上食於母。然在三月相火化胎之候,未能上食於母,血氣未用,五穀不化,中氣壅實,其為鬱滯、痰火、穢惡之氣盡衝於胃,所以噁心有阻也。其候心中憒悶,頭眩,四肢懈惰,惡聞食氣,多睡少起,酷嗜酸鹽果實者,乃肝腎不足,引以自救也。

凡孕二、三月間,妊婦稟受怯弱,便有阻病,嘔逆不食,或心煩悶,狀如醉酒,肢體沉重,擇食,惡食,頭目昏眩,此乃氣血積聚以養胎元,其精血內郁,而穢腐之氣上攻於胃,是以嘔逆不能納食;血既養胎,心失所榮,是以心虛煩悶。法當調血散郁,用參、朮、甘草補中氣;桔紅、紫蘇、木香、生薑散鬱氣;茯苓、麥冬、黃芩、竹茹清熱解煩,名參桔飲,所謂胎前須順氣者此也。但胎前無寒,胎後無熱,至於惡阻嘔吐,尤多屬熱。然亦有因寒而吐者,乃因病而非因惡阻也,不止則虛矣。當以人參乾薑半夏丸主之,不可過用辛藥。若吐甚而愈止愈急者,用仲景法,停藥月餘自安矣。

《千金方》有半夏茯苓湯、茯苓丸,專治惡阻,比來少有服者,以半夏能動胎,胎初結,慮其辛燥易散也,須薑汁炒以制其毒。凡惡阻非半夏不能止,故仲景用人參半夏乾薑丸。羅謙甫用二陳去陳皮、甘草,即名半夏茯苓湯。朱丹溪謂肥人多因痰,瘦人多因火,用二陳加減,並治胎前惡阻,痰逆嘔吐,心煩,頭眩,惡食俱效。經云有故無殞是也。立齋曰:半夏乃健脾氣,化痰滯主藥,脾胃虛弱嘔吐,或痰涎壅滯飲食少、胎不安,必用半夏茯苓湯,倍加白朮安胎健脾。常用甚驗也。惡阻兼腰痛者,防胎墮下,尤宜二陳四物,加條芩、白朮,和中理脾為主,不可升舉。蓋嘔逆氣已上升,藥再上升,則犯有升無降,上更實而下更虛,益促其墮矣。

子煩

妊娠煩悶有四證,有心中煩,胸中煩,有子煩,諸屬於熱。若臟虛而氣乘心,令人煩者,名虛煩。若積痰飲,嘔吐痰沫者,名胸中煩。或血積停飲,寒熱相搏,致胎氣不安,謂子煩。大抵多由陰既養胎,孤陽獨旺,心肺虛熱,是以撩亂不寧。更有時當盛夏,君火大行,俱能乘肺,以致煩躁、胎動不安者,皆因時而致之者也,亦當因時治之,生脈散最佳。

妊娠煩躁口乾

妊娠煩躁口乾者,足太陰脾經其氣通於口,手少陰心經其氣通於舌,若臟腑氣虛,熱乘心脾,津液胎燥,故心煩口燥,與子煩大同小異,宜知母丸。若肝經火動,加味逍遙散;若腎經火動,加味地黃丸。

古有婦人暴渴,惟飲五味汁,名醫耿隅診其脈曰:此血欲凝,非疾也。已而果孕,故古方有血欲凝而渴飲五味之證,本屬肺腎二經有火,蓋火入於肺則煩,入於腎則躁,胎繫於腎,腎水養其胎元,則不足以滋腎中之火,火上爍肺,變為煩躁,此金虧水涸之候。法當滋其化源,清金保肺,重濁壯水,滋腎為主。

子懸

《本事方》云:紫蘇飲治妊娠胎氣不和,壞胎逆上,脹滿疼痛,名子懸。子懸者,濁氣舉胎上湊也。胎熱氣逆,心胃脹滿,此證挾氣者居多。疏氣舒郁、非紫蘇、腹皮、川芎、陳皮無以流氣;非歸、芍無以養血,氣血既利而胎治降。然邪之所湊,其正必虛,故以人參、甘草補之。又曰:有妊娠心腹脹滿者,由腹內素有寒氣,致令停飲;與氣相爭,故令心腹脹滿也,須以脈之遲數辨之。

子滿子腫子氣

子滿者,婦人孕至五、六個月,腹大異常,胸腹脹滿,手、足、面目浮腫,氣逆不安,小便不通,此由胞中蓄水,名曰胎水。若不上治,生子手足軟短有疾,或胎死腹中。用千金鯉魚湯治其水。若脾虛不運,清濁不分,佐以四君子;若面目虛浮,肢體如水氣,全生白朮散;若脾濕虛熱,下部作腫,補中湯加茯苓;若飲食失節,嘔吐、泄瀉,六君子湯;若腿足發腫,喘悶不寧,或指縫出水,天仙藤散;若脾肺氣滯,加味歸脾湯,佐以加味逍遙散。然遍身浮腫,脹滿之甚者,名為子滿。若只腳面浮腫,行走艱難,或腳趾內有黃水出者,謂之子氣。直至分娩方消也。故妊娠腳腫,至八、九月及脛腿俱腫,非水氣比,不可以水病治之,反傷真氣。凡有此者,必易產,因胞臟中水血俱多,不致燥胎故也。若初孕即腫者,是水氣過多,兒未成體,則胎必墮。

子腫與子氣相類,但子氣在下體,子腫在頭面。若子滿產五、六月以後,比子氣與子腫不同。蓋胎大則腹滿,滿則甚氣,遍身浮腫也。

妊娠腹痛胎痛

《金匱》曰:婦人懷娠六、七月,脈弦發熱,其胎愈脹,腹痛惡寒,少腹如扇者,子臟開故也,當以附子湯溫其臟。徐忠可曰:六、七月胃肺養胎,而氣為寒所滯,故胎愈脹;寒在內,腹痛惡寒。然惡寒有屬表者,此連腹痛,乃知寒傷內矣。少腹如扇,陣陣作冷,若扇之狀,惡寒之異也,且獨在少腹,因子臟受寒不能合,故少腹獨開不飲也。子臟即子宮。附子能入腎溫下焦,故宜附子湯溫其經。妊婦偶有所傷,胎動不安,痛不可忍,用帶殼縮砂,不拘多少,和皮炒黑色,為末,熱酒下二錢。不飲酒者,米飲下,腹中覺熱,胎自安矣。

妊娠心腹痛,或宿有冷疼,或新觸風寒,皆因臟虛而發也。邪正相擊而並於氣,隨氣上下,上衝於心,則心痛;下攻於腹,則腹痛。邪正二氣交攻於內,久若不瘥,痛沖胞胎,必動胎。潔古地黃當歸湯治婦人有孕胎痛。丹溪以血虛治之,故四物湯去川芎,倍加熟地,此心法也。

妊娠不時腹痛,或小腹重墜,名胎痛。地黃三錢、當歸一錢,二味煎湯主之,不應加參、朮、陳皮。因中氣虛而下墜作痛者,補中益氣湯。

腰痛

妊娠腰痛,多屬勞力。蓋胞系於腎,勞力任重,致傷胞系,則腰必痛,甚則胞系欲脫,多至小產。故宜安胎為主,胎安而痛自愈,痛愈而胎能安。若素安逸而腰痛,必房事不節,致傷胞系也。脈緩,遇天陰、或久坐而痛者,濕熱也。腰重如帶物而冷者,寒濕也。脈大而痛不已者,腎虛也。脈澀而日輕夜重者,氣血凝滯也。脈浮者,風邪所乘;脈實者,閃挫也。臨月腰痛如脫腎者,將產也。

胎漏下血

有妊婦月信不絕而胎不損,問產科熊宗古,答曰:婦人血盛氣衰,其人治肥,凡既妊之後,月信常來,而胎不動。若便以漏胎治之則胎必墮。若不作漏胎治,其胎未必墮,今推宗古人之言,誠有旨也。巢氏云:婦人有子之後,經血蓄以養胎矣。有妊而月信每至,亦未必因血盛也。此因榮經有風,則經血喜動,以風勝故也。榮經既為風所勝,則所下者,非養胎之血,若作漏胎治之,服保養補胎藥,胎本不損,強以藥滋之,是助其風行水動之勢,其胎真墮矣。若知榮經有風之理,專以一藥治風,經信可止,或不服藥,胎亦無恙,然亦有胎本不固,因房室不節,先漏而後墮者,須作漏胎治之。《千金方》治妊娠下血不止,名曰漏胎,血儘子死,用生地八兩,漬酒搗汁,服之無時。(張)秘授保胎神效丸一方,藥雖甚靈,但內有紅花、沒藥,未解其意,觀宗古之論,始悟立方之妙。今具於後,保產者珍之。

妊娠漏胎,此由衝任脈虛,不能約制手太陽、少陰之經血故也。衝任之脈為經絡之海,起於胞內。手太陽、少陰相為表裡,上為乳汁,下為月水。有娠之人經水所以斷者,壅之養胎也。衝任氣虛,則胞內泄不能制其經血,故月水時下名胞漏,血盡則斃。又有勞役,喜怒不節,飲食生冷,觸冒風寒,子臟為風冷所乘,氣血失度,使胎不安,故也令下血也。丹溪曰:胎漏多因於血熱,然亦有氣虛血少,服涼血藥而下血益甚,食少、體倦者,此脾氣虛而不能攝血也,當以脈候參之。

妊婦壯實,六脈平和,飲食如故,余無所苦,但經時下者,是血氣旺而養胎之餘血也,不可強止,亦不可使之行,但為和血、涼血、健脾為主,佛手散加條芩、白朮、阿膠;或八珍湯加膠、艾。

尿血

娠婦勞傷經絡,熱乘於血,血得熱則滲入於脬,故令尿血。胎漏自人門下血,尿血自尿門下血。妊娠尿血屬胞熱者,多四物加山梔、發灰,或阿膠、熟地、麥冬、五味子之類。

子淋

孕婦小便澀少淋漓,名曰子淋。由氣血聚養胎元,不及敷榮滲道,遂使膀胱鬱熱,宜歸、芍調血;人參補氣;麥冬清肺以滋腎水之源;滑石通導利小便以清鬱滯,名安榮散。古方內有滑石,石乃鎮重之劑,恐致墮胎,若臨月極妙。如在七八月前,宜去此味,加石斛、山梔尤穩。若日久倦怠,右脈微弱者,此氣虛下陷,而時墜下,然氣弱腸虛而難流通,惟大服人參運之,其便自易。

轉胞病

胞轉證候臍下急痛,小便不通。凡強忍小便,或風急疾走,或飽食忍尿,或忍尿入房,使水氣上逆,氣逼於胞,故屈戾不得舒張所致,非小腸、膀胱受病而用藥所能利也。法當落其氣則愈,若胞落即殂。凡病人稟受弱者,憂悶多郁、性躁急者,食味厚者,多有之。古方用滑利藥鮮效。因思胞水自轉,為胎所壓,胎若舉起,胞系自疏,水道自通矣,宜補中益氣湯。服後探吐,以提其氣自通。通後即用參、耆大補,恐胎墮也。

丹溪曰:有婦妊孕九月轉胞,小便不出,下急腳腫不堪步,診脈右澀左稍和,此飽食氣傷,胎系弱不能自舉,下墜著膀胱,偏在一邊,氣急為其所閉,故水竅不能出,方用參、朮、陳皮、炙草、歸、芍、半夏、生薑,補血養氣,氣血既旺,胎系自舉,頓飲之,探喉令吐,如是四服,小便通下皆黑水,復重調補而愈。又妊娠七八月,小便不通,診之脈細弱,此由中氣虛怯,不能舉胎,胎壓其膀胱下口,因不得溺,用補中湯,加升舉之藥。因藥力未至,脹痛難忍,遂令老婦用香油塗手,自產戶托起其胎,溺出如注,脹急頓解,隨以大劑參耆補之。 至三日後,胎漸起,小便如故。《證治》曰:轉胞之說,胞為所逼而側,名胞者,即膀胱也。然子淋與轉胞相類,但小便頻數,點滴而痛地得,為子淋,膀胱小腸虛熱也。虛則不能制水,熱則不能通利,故淋若頻數,出少不痛者,為轉胞,間有微痛,終與子淋不同。

《經》曰:婦子胞氣。又曰:胞移熱於膀胱。又曰:衝脈任脈皆起於胞中。凡此胞字皆音包,以子宮為言也。《靈樞》曰:膀胱之胞薄以懦,音拋,以當溲脬而為言也。胞物有三,而字則相同,奈何後人不解其意,或忍膀胱與尿胞為二物,又因《類纂》曰:膀胱者,胞之室,反以子胞與膀胱為一物,其誤甚矣。夫膀胱即脬,脬即膀胱也。為得復有一物,居膀胱之內,者乎?其以子胞與膀胱為一物者,試不思轉胞下壓膀胱,以致小便不通者,則胞在上,更膀胱在下,則其部位各別,而非一物更明矣。

子喑

經云:婦人重生九月而喑者,胞之絡脈絕也,無治,當十月復。謂人之受孕,一月肝經養胎,二月膽經養胎,三月心經養胎,四月小腸經養胎,五月脾經養胎,六月胃經養胎,七月肺經養胎,八月大腸經養胎,九月腎經養胎,十月膀胱經養胎。先陰經而後陽經,始於木終於水,以五行之相生言也。然以理推之,十二經之脈晝夜流行無間,無日、無時而不共養胎氣也,必無分經養胎之理。今曰九月而喑,時至九月,兒體已長,胞宮之絡脈繫於腎經者,阻絕不通,故間有之。蓋腎經之脈上系舌本,脈道阻絕,則不能言,故十月分娩後而能言,不必加治,治之當補心腎。喑謂有言而無聲,故經曰不能言,不能非絕然不語之謂。凡音出於喉嚨,發於舌本,因胎氣肥大,阻腎上行之經。腎脈入肺,循喉嚨,系舌本。喉者,肺之部,肺主聲音。其人竊竊私語,心雖有言,而人不能聽,故曰喑。肺腎子母之臟,故云不必治。若大全解作不語,則為心病,以心主發聲也,與子喑了不相干,若張子和有降心火之說,馬玄臺有補心腎之言。如果腎之脈絡絕,則其病不治,豈有產後自復之理乎。故經云:胞之絡脈絕。此絕字當作阻字解也。

中風

孕婦痰涎壅盛,忽然僵仆,或時發搐,不省人事,是血虛而陰火炎上,鼓動其痰,左脈微數,右脈滑大者,名曰子癇,宜四物養血,酒芩清熱,二陳化痰理氣。故《機要》云:風木為熱,熱甚則風動,宜靜勝其燥,是養血也。治法仍以安胎為主,勿過用中風之藥。蓋多由血虛則生熱,熱盛則生風,皆內起之風火,養血而風火自滅也。若心肝風熱,用鉤藤湯;肝脾血虛,加味逍遙散;肝脾鬱怒,加味歸脾湯;氣逆痰滯,紫蘇飲;脾郁痰滯,二陳加竹瀝、薑汁。

妊娠傷寒

妊娠傷寒,專以清熱安胎為主,外用塗臍護胎之法,其或汗、或下,各隨表裡所見脈證主治。有表證宜汗者,羌活沖和湯加柴胡、當歸、芍藥、蘇葉、蔥白之類。若裡熱實症,便秘、躁渴者,亦用大黃轉藥,須酒製用。有病病當之,設患真寒脈伏厥冷者,則用薑、桂、附子。薑、桂雖熱,用黃連、甘草制之則無害矣。況應犯而犯似乎無犯,若不急為調治,以去極寒極熱之病,則胎為病所困而難於保全矣。奈何去病寒熱之藥,人多畏之,傷生寒熱之病,人反安之何也?

妊娠瘧疾

妊娠寒熱皆因氣血虛損,風寒乘之。風為陽邪,化氣而為熱;寒為陰邪,化氣而為寒;陰陽並挾,寒熱互見。經曰:陽微惡寒,陰弱發熱。此皆虛之所致,不因暑氣所作,宜清解表邪,兼大補氣血以主之,勿泥寒熱假象也。若寒熱不已,熏蒸其胎,胎必傷矣。更有患胎瘧者,一遇有胎,瘧病即發。此人素有肝火,遇孕則水養胎元,肝虛血燥,寒熱往來,似瘧非瘧也,以逍遙散清肝火、養肝血,兼六味丸以滋化源。

妊娠痢疾

妊娠飲食生冷,脾胃不能克化,致令心腹疼痛。傷血則赤,傷氣則白,血氣俱傷,則赤白相雜。至若腹內重墜,胎氣不安者,此腹重墜下,元氣虛而不能升舉,真氣下陷也,大用補中湯而自安,切勿順氣、行氣,益增墜下之患。胎繫於腎,如鍾繫於梁,棟柱不固,棟梁必撓,而鍾豈能獨全哉。況似痢非痢者,多中氣虛則不能上升,脾氣虛則不能滲濕,腎氣虛則不能閉藏。慎勿以有形之假滯,而傷無形之元氣,至元氣一傷,變症百出矣。胎能保乎?

妊娠霍亂

霍亂者,因甘肥過度,腐積成痰,七情鬱結,氣盛為火,停蓄胃中,乍因寒熱之感,邪正交爭,陰陽相混,故令心腹絞痛,吐、利並作,揮霍變亂。如邪在上胃脘,則當心痛而吐多;邪在下胃脘,則當臍痛而利多;邪在中脘,則腹中痛,吐、利俱多。吐多則傷氣,利多則傷血,血氣受傷不能護養其胎,邪氣鼓擊胎元,子母未有不殞者,此危症不可不亟治也,宜香蘇散加藿香,先服後探吐之。妊娠泄瀉,不外脾腎二臟,虛者居多。夫血統於脾,血擁胎元,則脾陰虛而食不運化。脾主健運,下焦壅滯而清氣難舒,於是水穀難消而作瀉。且胎繫於腎,胎竊其氣以擁護,而腎氣既弱,命門火衰,不能上蒸脾土,此妊娠泄瀉之由也。雖其間不無風寒暑濕之外感,飲食生冷之內傷,然屬於脾腎有虧者乃其本也。

妊娠傷食

妊娠傷食,多由脾胃中氣虛弱,不能運化,若中氣壯實,無是病也。然胎以脾胃為主,脾胃強則胎系如懸鐘而不墜,若傷食不化則脾困而胎不能固。故凡即消食導滯,皆先以補脾健胃為主,而推揚穀氣,則飲食自化。若徒事消克,不但胎元易墜,且脾虛而愈虛之,化源之機竭矣。

妊娠吐血

凡七情內傷,六淫外感,皆足致失血之患。而妊娠吐血一主火熱者,以氣血壅養胎元,或有所感則氣逆而火上乘心,心煩滿悶,血隨而溢也。但火略有虛實之分,實火當清熱以養血;虛火當滋陰以補水,則血可安而胎可固。若泛用行血、消血之劑,胎必墮而禍不旋踵矣。

妊娠胎逆作喘

有婦人胎死於腹,病喘不得臥,診其脈,氣口盛人迎一倍,左關絃動而疾,兩尺俱短而離經,因曰病蓋得之毒藥動血,以致死胎不下,奔迫上衝,非風寒作喘也。大劑芎歸湯加催生藥服之,夜半果下一死胎而喘止。其夫曰病妾誠有懷,以室人見嫉,故藥去之,眾所不知也。然妊娠氣喘,有乍感風寒而不得臥者,客邪盛也,發散自愈,參蘇飲主之。若脾虛四肢無力,肺虛不任風寒,腎虛腰痠,短氣不能行步,猝然氣喘不息,此脾肺素虧,母虛子亦虛,腎氣不歸元而上乘於肺也,生脈散、補中湯去升柴主之。丹溪所謂火動作喘,此胎前最多。至於毒藥傷胎病喘,世俗往往有之,病機之不可不察者也。

婦人臟躁悲傷

仲景曰:婦人臟躁,喜悲傷欲哭,象如神靈所憑,數欠伸,甘麥大棗湯主之。立齋治一妊婦,悲哀煩躁。其夫詢之,云:我無故,但欲自悲耳。用仲景方,又用淡竹茹湯佐八珍湯而愈。故妊娠無故悲傷,屬肺病臟躁者,肺之臟燥也,胎前氣血壅養胎元,則津液不能充潤,而肺為之燥。肺燥當補母,故有甘草、大棗以補脾。若立齋用八珍湯補養氣血,更發前人之所未盡。

腹內兒哭

《產寶》曰:腹中臍帶上疙瘩,兒含口中,因妊婦登高舉臂,脫出兒口,以此作聲,令妊婦曲腰就地如拾物狀,仍入口中即止。又云:孕婦腹中兒哭,治法用空房中鼠穴土同川黃連濃煎汁,飲之即止。

胎動胎漏

妊娠胎動不安者,由衝任經虛,受胎不實也。有飲酒房事過度、損動不安;有忤觸傷僕而動不安;有怒氣傷肝、或鬱結不舒,觸動血脈不安;有過服暖藥並犯禁之藥動而不安;有因母病而胎動者,但治母病其胎自安;有因胎不堅固動及母病者,但當安胎,其母自愈。若面赤、舌青,是兒死也;面青、舌赤,是母死也;唇、口、面、舌俱青,吐沫者,是子母俱死。然胎動與胎漏,皆有下血,胎動則腹痛,胎漏無腹痛。胎動宜調氣,胎漏宜清熱。然子宮久虛,多令墜胎,其危同於風燭,非正產可比,急以杜仲丸預服,以保胎元。

子死腹中

胞衣未下,急於胎之未生。子死腹中,危於胎之未下。蓋胞衣未下,子與母氣尚通呼吸,若子死腹中,胞臟氣寒,胎血凝沍,氣不升降。古方多以行血順氣藥及硝石、水銀、硇砂之類。但其胎已死,則軀形已冷,血凝氣聚,復以至寒之藥下之,不惟無益,而害母命者多矣,不知古人立方深於用意。蓋子死之故,因有二端,用藥寒溫各存至理,有妊娠胎漏血儘子死者;有墜墮顛仆內傷子死者;有久病胎萎子死者。以附子湯進三服,使胞臟溫暖,凝血流動。蓋附子能破寒氣墮胎,此用溫藥之意也。有因傷寒熱病溫瘧之類,胎受邪熱毒氣,內外交攻,因致胎死留於胞臟。古人深慮胎受毒氣必然脹大,故用朴硝、水銀、硇砂之藥,不惟使胎不脹,又能使胎形化爛,再副以行血、順氣之藥,死胎即下。此古人立方之至意也。

凡脈三陽俱盛,名曰雙軀。若少陰微緊者(謂督脈),血即凝濁,經養不周,胎即偏夭,其一獨死,其一獨生,不去其死,害母失胎,千金神造散主之。是方耑治雙胎,一胎生、一胎死者,用蟹爪以去其死,阿膠以安其生,甘草和藥性,立方之心意深遠矣。

人之胃氣壯實,衝任榮和,則胎得其所,如魚處深澗,自然和暢。若氣血虛弱,無以滋養,其胎終不能成宜下之,以免其禍。然胎傷宜下、而下法最宜謹慎。如胎死腹中,心先蹎舌青、腹冷、口穢的確,方可用下,也必先固妊婦本元,補氣養血而後下之。如遇有不安,未能詳審,遂用峻厲攻伐,能免不測之禍。此要訣云順其自然四字,最妙。立齋亦云:胎果不能安者,方可議下。慎之、慎之,前賢之垂戒深矣。若欲下之,朴硝斷不可少。

墮胎

妊娠受胎,七日一變,今婦人墮胎,必在三月、五月、七月者多;在二月、四月、六月者少。蓋諸經養胎,臟陰而腑陽,三月屬心,五月屬脾,七月屬肺,皆在五臟之脈,陰常易虧,故多墮耳。如在三月曾墮,後孕至期,必乘其所虛而三月亦墮,以心脈受傷故也,須預於二月先調其心。五月、七月亦然,必多服健脾益氣養榮之藥,一有胎後,日不可間乃佳。惟一月墮胎,人所不知,一月屬肝,怒則多墮,洗下體則竅開亦墮,一次既墮,肝脈受傷,下次亦墮,今之無子者,大半一月墮胎,非盡不受孕也。故凡初交後,最宜將息,勿復交接以擾子宮,勿令勞怒,勿舉重,勿洗浴,又多服養肝平氣藥,則無一再之墜而胎固矣。若連墮數次,胎元損甚者,服藥須多,蓋久則胎元可復。其藥以養榮、調氣、補腎、益脾,如四物湯去川芎、生地,換熟地,加人參、白朮、陳皮、條芩、阿膠、續斷、杜仲之類。如有跌撲所傷,須逐汙生新為主,佛手散最妙;腹痛加益母草,服下痛止,則子母俱安。如胎已損,則汙物並下,再加童便、制香附、益母草、陳皮,煎濃汁飲之。如從高墜下,腹痛下血、煩悶,加生地、黃耆,補以安之,如因使內腹痛下血,加參、朮、陳皮、茯苓、炙甘草、砂仁末,以保之;如胎下而去血過多,昏悶欲絕,脈大無力,用濃厚獨參湯沖童便服之。小產本由氣血大虛,今當產後,益虛其虛矣,故較正產尤宜調補。

巢氏論諸經脈養胎,各三十日,而十二經中,獨心與小腸不養胎,何也?心為牡臟,小腸為腑,主生血而合脈。《經》曰:臟直通於心,心藏血,脈之氣也。有孕則經脈不通,所謂閉經以養胎也。是知胎以血為本,始終皆在於心,自不當以輸養分次第矣。三月之時,心包絡養胎,《靈樞》云:心包主脈。若分氣及胎,脈必虛代。《經》云:心合脈,蓋心與包,雖分二經,其實原屬一臟也。若至期當養之經,虛實不調,則胎必不安,甚則下血而胎墮矣。

夫陽施陰化,胎孕乃成,胎寒則痛,胎熱多驚。若血氣虛損,不足以榮養其胎,則自墮矣。譬之枝枯則果落,藤萎則花墜。有因七情太過,五火內發,火能消物而墮者;有因勞力閃挫,傷動其胎而墮者;有因怒動肝火,疏泄用事而墮者;有因過於房事,盜泄胎元而墮者;正如風撼其樹,而根本為動搖也。然小產重於大產,蓋胎臟損傷,胞系腐爛。治宜大補榮衛,生肌肉養臟氣,略佐消瘀。若素有墮胎之患者,宜按症預為早治,臨期補之無及也。

妊娠半產,非七情六淫,勞役房室,則無是患,故用藥與正產無殊,總不外丹溪大補氣血為主。如三四月前,胎未成形而下者,名曰墮胎。至五六月後,胎已成形而下者,名曰半產。總屬妊婦氣血虛弱,衝任經虛,以致胎元不固,愈遲者,而氣血愈虛也,故千金保胎元不固,愈遲者,而氣血愈虛也,故千金保胎丸一方最妙,而趙養葵以六味飲加杜續、五味、阿膠尤佳,誠為安胎之聖藥也。

小產不可輕視,視養十倍於正產。大產如慄熟自脫,小產如生採之。破其皮殼斷其根蒂也。忽略成病者不少,因而致死者恆多,然此症始因斂血以成胎,繼因精血以長養,終因精血不足而萎墮,故瘀血甚少。倘有腹痛成塊有形,多屬血虛氣逆,惟加大為溫補,則新者生,而瘀者去。若加消瘀破滯,則逆氣愈攻而愈升,多致不救,戒之哉!況有血虛而腹痛者,更有真陰虧損,不能納氣,以致疝瘕為患者,更有真陰虧損,不能納氣,以致疝瘕為患者,更有真陰虧損,不能納氣,以致疝瘕為患者,更有真陰虧損,不能納氣,以致疝瘕為患者,(張)常以八味丸加牛膝、五味子者,早晚吞服而安。

驢馬有孕,牡者,近則蹄之,名為護胎所以絕無小產。人之胎系胞中,有氣血以養之,靜則神藏,欲火一動,則精神走泄,火擾於中,則胎自墮矣。種玉者,可知欲而不知忌乎。

丹溪曰:有婦經住三月後,尺脈或澀或微弱,其婦卻無病,知是子宮真氣不全,故陽不施,陰不化精,血雖凝,終不成形,至產血塊,或產血胞也。惟脈洪盛者,胎可不墮耳。

半產者,此氣血不續而不能長養胎元也。然氣血不足之中,尚有性稟偏陰偏陽,或寒或熱之異,自當憑脈調治。如陰虛內熱者,而用艾、附、白朮、砂仁溫暖之劑,則陰道愈消,如草木之無雨露,自然枯萎也。如陽虛內寒者,而用芩、芍涼血之劑,則脾胃虛寒,氣血益弱,猶果品春夏易生,秋冬少結也。故辨症合宜,雖大寒大熱,俱可益人,《經》所謂:應犯而犯,似乎無犯也。

胎孕不長

或問:娠婦有按月行經而胎自長者,有三五個月間,其血大下,而胎不墮者,或及期而分娩,或逾月而始生,其理何與?按月行經而胎長者,名曰盛胎。其婦血氣充盛,養胎之外,血有餘故也。有數月之胎,而敵國大下,謂之漏胎。因事觸胎,動其任脈,故血下而不傷子宮也。然孕中失血,胎雖不墮,氣血亦虧,多至逾月不產。曾見有十二三月,或十七八月,或二十餘月而生者,皆是血氣不足,胚胎難長故耳。凡十月之後未產者,當服大補氣血之藥,以培養之,庶無分娩之患。《總錄》曰:人受氣於有生,十二經脈迭相滋養,凡胎處胞中或有萎燥者,由孕婦所稟怯弱,不足自周,陰陽血氣偏勝,非冷即熱,胞胎失於滋養,所以萎燥不長也。惟宜資母血氣,則胎有自而長矣。

胎孕變常記

李時珍曰:女子二七天癸至,七七天癸絕,此其常也。有女年十二、十三而生子,如褚記室所載,平江蘇達卿之女,年十二受孕。有婦人年至五十六十而生子,如遼史所載,亟昔妻年六十,生二男二女,此又異常之尤者也。

鬼胎

人之髒髒調和,則血氣充實,風邪鬼魅,不能幹之。若榮虛衛損,精神衰弱,妖魅鬼精,得以感之,狀如懷孕,故曰鬼胎也。然虞天民曰:晝之所思,為夜之所見。凡男女之性淫而虛者,肝腎相火,無時不起,故勞怯人,多夢與鬼交。所謂鬼胎者,偽胎也,非實有鬼神,交接成胎也。即《經》所謂:思想無窮,所欲不遂。為白淫白濁,流於子宮之內,遂結為鬼胎。本婦自己之血液,淫精結聚成塊,胸腹脹滿,儼若胎孕耳。非偽胎而何?滑伯仁醫驗有楊氏女,薄暮遊廟,廟廡見一黃衣神人,覺心動,是夕夢與交,腹漸大如孕,伯仁診之曰:此鬼胎也。女乃道其故,遂與破血墜胎之藥,下如蝌蚪魚目者,約二升許遂安。此非遇神交乎?曰:有是事,實無是理,豈有土木為形,能與人交而有精成胎耶?天下必無是理也。推其故,此非神之惑於女,實乃女之感於神,有以致之耳。

立齋曰:鬼胎因七情相干,脾肺虧損,血氣虛弱,失行常道,衝任有乖致之,乃元氣不足,病氣有餘也。若見經候不調,即行調補,庶免此症,以補元氣為主,佐以行散之藥。一婦經閉,八月肚腹漸大,面色或青或黃,用胎證藥不應,診視之,面青脈澀,寒熱往來,肝經血病也。面黃腹大,少食倦怠,脾經血病也。此鬱怒傷脾肝之證,非胎也,用加味歸脾逍遙二藥而愈。

腸覃似孕

《經》云:腸覃者,寒氣客於腸外,與衛氣相搏,氣不得榮,因有所繫,瘕而內著,惡氣乃起,息肉乃生。其始生大如雞卵,稍以益大,如懷子之狀,按之則堅,推之不移,月事以時下,此其候也。此氣病而血未病,故月事不斷,木香通氣散,大辛熱之劑主之(此結氣大腸為氣病)。

蓄血似孕

《折肱錄》曰:子媳申氏多鬱怒,勿患不月,腹漸大,以為妊也。十餘月勿產,諸證漸見,疑之,醫者亦疑為蓄血欲下,以體弱不勝,可暗消,久用行血調血藥,竟至不起。後閱盛啟東治東宮妃一案,大悔掉,永樂東宮妃張氏,經不通者,已十越月,醫以為胎也。脹愈甚,上命啟東診視,一一如見,其方皆破血之劑,下血數斗而疾平。子媳病正與此合,當十月外既確知非妊,宜大膽下之,可得生矣。惜醫者,無此膽識,不亦傷乎!(此蓄血子門為血病)。

產前總論

產前諸症,皆因胎氣所致。夫胎動、胎漏皆下血,但胎動有腹痛,胎漏無腹痛,故胎動宜行氣,胎漏宜清熱也。惡阻者,噁心而阻隔飲食也,肥者多因痰,瘦者多因熱,宜二陳湯加減。子煩者,煩躁悶亂心神也。子癇者,痰涎潮搐,目吊口噤也。子腫者,面目虛浮,肢體腫滿也。子氣者,兩足浮腫也。子淋者,小便艱少也。轉胞者,小便不通也。子懸者,胎氣不順,湊心脹痛也。蓋脾主運化水穀,婦人有胎則運化水穀不利而生濕,濕則生痰,痰生熱,熱生風也。子腫、子氣者,濕也。惡阻者,痰也。子煩、子淋者,熱也。子癇者,風也。子懸者,氣也。轉胞者,虛也。濕則滲之,痰則消之,熱則清之,風則平之,氣則散之,虛則補之,總以去邪保胎為要。保胎之法,三月以前宜養脾胃,四月以後宜壯腰腎、補血順氣,佐以清熱,此大法也。然尤宜以人陰陽盛衰、氣血偏勝而調之。

《簡便方》治頻慣墮胎,或三、四月即墮者,於兩月前,以杜仲八兩、糯米煎湯浸透,炒去絲,續斷二兩酒浸焙乾為末,山藥五、六兩為末,糊丸如梧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米飲下。

懷妊受物,乃肝一臟之虛,其肝氣止能生胎,無別用也,若血少不能榮其肝,則肝虛,故愛酸物。產前安胎,白朮、黃芩為妙藥也。條芩安胎之聖藥,俗人不知,以為寒而不敢用,反為溫熱之藥可養胎,殊不知產前宜清熱,令血循經而不妄行,故能養胎。惟脈沉遲,脾胃虛弱者,非其所宜。生產如抱船過壩一般,凡難產者,多由於氣血虛也,有因九、十月之時不謹守者有之;有氣血凝滯不轉運者。故於九個月內便須順氣調中,服達生散十數帖,臨產自易也。

凡妊婦脈細勻者,是胎元已足,如果熟香飄之象也。易產。大浮緩者,是養胎而中氣大虛,火氣散也,難產。故產前脈宜洪大,產後脈宜沉小。凡男女之別,以左右取,左疾為男,右疾為女。沉實在左,浮大在右,右女左男,可以預剖。離經六至,沉細而滑,陣痛達腰,胎立時脫。半產漏下,革脈主之,弱即血耗,立見傾危。

一婦妊娠,久吐不已,諸藥不受,張立後方,服之而愈。兩寸俱洪大而數,右尤甚焉。金體本燥,今燥益甚矣。左關洪弦,是肝主藏血,今無血受藏也。右關弦細而數,是久生穀氣,肝家虛火來侮,因而弦數。其細者,胃氣虧極之象也。左尺細極若無,右尺洪大而疾,此皆津滋燥涸,少陰虛火上浮,厥陰鬱火上達,少陽伏火上乘,燥涸之土為三火所爍,焉能濕潤化育乎。經曰諸嘔吐酸皆屬於熱,此之謂也。具方於後,為救急治標之法。嘔愈之後,仍當以六味加麥冬、阿膠為丸,久服調理,以治其本。

條實芩(一錢二分) 麥門冬(去心三錢) 懷生地(三錢) 廣桔紅(鹽湯泡七分) 白茯苓(一錢二分) 生白芍藥、肥白知母(各一錢二分) 甘草(二分) 白葛根(一錢,能提胃中真氣,而清疏胃熱故用之) 竹茹(二錢,用鮮淡竹刮去青,取向里黃皮)

加燈心,水煎,溫服即愈。

保胎神效丸方 《錦囊秘傳》

白茯苓(二兩、色白堅重者用之) 真於朮(一兩,米泔浸一宿,去皮淨切並曬乾,同黃土炒用) 條芩(酒拌炒,須揀實心細子) 香附子(童便浸二日,炒熟) 元胡索(陳米醋拌炒) 紅花(隔紙烘炒) 益母草(淨葉。各一兩) 真沒藥(三錢,新瓦上隔火焙去油)

上各制度為末,蜜丸桐子大,每日空心白湯吞服七丸。

前藥不可因其丸小加至七丸之外。凡孕婦胎不安者,一日可服四五次,安則照常。如遇腹痛腰痠,或作脹墜,宜即服之。如受胎三五月常墜者,須先一月制服,能保足月。甚至見紅將墜者,急服此丸,亦能保留。謹戒惱怒、勞力,忌食煎炒、椒辣、發氣、閉氣、糟味、冷水冷物,切戒心勞。每藥一料,可保數胎,但服此丸,無不收效。

茯苓丸

治妊娠惡阻停飲,憂聞食氣。

赤茯苓 人參 肉桂 乾薑(泡) 半夏(洗七次焙) 陳皮 白朮 葛根 甘草(炙) 枳實(去白麩炒黃,各一兩)

為末,蜜丸如梧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米飲下。

一法用黃芩為末,濃煎白朮湯,調一錢服,一月餘自安。

杜仲丸

治妊娠兩、三月,胎動不安,防其欲墮,預宜服之。

杜仲(去皮,剉薑汁炒去絲) 川續斷(酒浸各二兩)

為末,棗肉煮爛為丸,梧子大,每服三十丸,米飲下。

膠艾湯

治妊娠或因倒僕,胎動不安,腰腹疼痛。

熟地黃(洗) 艾葉(炒) 白芍藥 川芎 阿膠(蛤粉炒成珠) 黃耆 當歸(酒浸) 甘草(炙各等分)

用薑棗,水煎服。如虛者加人參。

益母丸

專治難產橫逆,並安胎順氣。

益母草(五月五日採葉莖,陰乾,忌鐵器)

為末,蜜丸如彈子大,每服一丸。臨產之時,以童便溫酒化下。若氣不順,用木香人參湯。

桑寄生散

治胎漏經行淋漓;無病調理胎元。

當歸(酒浸) 桑寄生 續斷(酒浸) 川芎 白朮 熟地 人參 香附(炒) 阿膠(蛤粉拌炒) 茯神(各一錢) 甘草(炙五分)

水煎服。

三因鯉魚湯

治妊娠腹大,胎間有水氣。

白朮(五兩) 茯苓(四兩) 當歸 芍藥(各二兩)

上細剉以鯉魚一個,修事如食法煮取汁,去魚用藥四錢入魚汁一鍾半;生薑七片、陳皮少許,煎至七分,空心服下。

一方

無故卒下血,用阿膠(二兩,蛤粉炒成珠) 生地黃(八兩,搗取汁) 以清酒三升,將二味攪勻溫熱,分三服飲之。

竹茹湯

治妊娠嘔吐,頭疼,眩暈。

桔紅(去白) 人參 麥門冬(去心) 白朮(各一兩) 厚朴(薑製) 茯苓(各五錢) 甘草(二錢五分)

每服五錢,水二鍾、姜五片,入竹茹如彈子大一塊,煎至八分服。

竹葉湯

治妊娠心驚膽怯,終日煩悶,證曰子煩。

白茯苓(四兩) 防風 麥門冬(去心) 黃芩(各三兩)

每服四錢,水一鍾、竹葉五片,不拘何時,皆可服之。

全生白朮散

治妊娠面目肢體浮腫如水氣,名曰子氣。

白朮(一兩) 姜皮 大腹皮 陳皮 白茯苓皮(各五錢)

為末,每服二錢,米飲調下。一方有桑白皮。

李氏天仙藤散

治妊娠三月之後,兩足漸腫,行步艱難。

飲食不佳,狀如水氣,名曰子氣。

天仙藤(洗略炒) 香附子(炒) 陳皮 甘草 烏藥(各等分)

為末,每服三錢,姜三片、紫蘇三葉、木瓜三片同煎,空心食前服之。日三次,腫消止藥。

紫蘇散

治胎氣不和,湊上心腹,脹滿疼痛,謂之子懸。

大腹皮 川芎 白芍 陳皮 當歸(去蘆酒浸) 紫蘇葉(各一兩) 人參 甘草(各五錢)

每服四錢,姜五片、蔥白七寸,水煎,空心溫服。

兒在腹中哭 用多年空屋鼠穴中土一塊,令孕婦噙之。

百合散

治妊娠咳嗽,心胸不利,煩滿不食,胎動不安。

川百合 紫苑 麥門冬 桔梗 桑白皮(各一兩) 甘草(五錢) 竹茹(一團)

每服八錢,水煎去滓,入蜜半匙,再煎一、二沸,食後溫服。

乾薑黃連丸

治妊娠下痢赤白,穀道腫痛,冷熱皆可服。

乾薑(炒黑) 黃連(去須) 縮砂仁(炒) 川芎 阿膠(蛤粉炒) 白朮(各一兩) 乳香(三錢別研) 枳殼(五錢炒)

為末,用鹽梅肉三個入醋糊同杵丸桐子大,每服四十丸,白痢乾薑湯、赤痢甘草湯下,赤白痢乾薑甘草湯下。

勝金散 治妊娠脾胃氣冷,小腹虛脹。

吳茱萸(酒浸炒) 陳皮 生薑 乾薑(炮) 川芎 厚朴 縮砂仁(炒) 甘草(各等分)

為末,每服二錢,鹽湯調服。

桑螵蛸散

治妊娠小便不禁。

桑螵蛸(二十個,炙為細末。)

每服二錢,空心米飲調下。

瘦胎枳殼散

治妊娠孕七、八月,常宜服滑胎易產。

甘草(一兩五錢炙) 枳殼(五兩麩炒赤)

一方加香附。

為末,每服一錢,空心白湯服。

按:枳殼散性苦寒,單服恐有胎寒、胎痛之疾,以地黃當歸湯蜜丸佐之。

束胎散

第八個月可服。

條芩(酒炒一兩) 白朮(二兩,不見火) 陳皮(三兩) 茯苓(七錢五分,不見火)

為末,粥丸梧子大,每服五六十丸,食遠溫水下。

達生散

大腹皮(三錢) 人參 陳皮(各五錢) 白朮 芍藥 歸尾(各一錢) 甘草(炙二錢) 紫蘇(莖葉五分)

加青蔥五葉、黃楊腦七個(即黃楊樹葉梢兒),或加枳殼、砂仁,水煎食後服。八、九月服十數帖,甚妙。夏月加黃芩,冬不必加;春加川芎。

催生如聖散

黃葵花焙乾。

為末,熱湯調下二錢,神效。或有漏血,胎臟乾澀,難產痛劇者,並進三服,良久腹中氣寬,胎滑即時產下。如無花,以黃蜀葵子為末,酒服二錢。如胎死不下,紅花煎酒調下。經驗方用子四十九粒,或三十粒。

催生佛手散

治妊娠因事觸胎,子死腹中,疼痛口噤。用此探之,不損則痛止,子母俱安;損則立下。

當歸(六錢) 川芎(四錢)

水二鍾半,煎令泣欲干,入頭酒一鍾,煎沸溫服,口噤灌之,如人行五里,再服不過三服便生。

催生丹

治產婦生理不順,臨蓐艱難。

十二月兔腦髓(三皮膜研) 乳香(研細一分) 麝香(研細一字) 母丁香末(一錢)

研勻用兔髓和丸,如雞頭大,陰乾,油紙封貯,每一丸研破,溫水服,即時產下,隨男左女右握藥出是驗。

一方 治婦人難產,數日不出。桃仁一個劈開,硃砂寫一片可字、一片出字,吞之即生。

救生散

橫生逆產。

用桂心(一錢)為末,童便酒調服之,異常神效。

一方 治難產用臘月兔頭一枚,燒灰為末,蔥白湯調下二錢,立時即生。或用伏龍肝細研,每服一錢,酒調服

之亦效。

香桂散

下死胎。

麝香(五分另研) 官桂(二錢)

為末,和勻酒調服。須臾如手推下。

一方 死胎不出,產婦面青、指甲青、口臭。用朴硝為末,每服二錢,順流水調下。甚者,溫童便調服,胎下

母活。亦治胎衣不下。

黑龍丹

治臨產難生,或胎衣不下,產後血暈,不省人事,血崩惡露,腹中刺痛,血滯浮腫,血入心經、語言顛倒,血風相搏、身熱頭痛,或類瘧疾,胎前產後諸疾垂死,無不救活者。

五靈脂 當歸(酒浸) 生地黃 川芎 良薑(各二兩)

上入砂鍋內,紙觔鹽泥封固,煅紅候冷取出,研細入後藥。

百草霜(三錢) 乳香 生硫黃 琥珀 花蕊石(各二錢)

上五味計一兩一錢為末,同前藥和勻,米醋煮,麥糊丸如彈子大,每臨用炭火煅藥通紅,投入生薑自然汁,浸碎之,以無灰酒併合童便頓服,神效不可盡述。

新定催生保產萬全湯

人參(三錢至五錢) 當歸(去蘆三錢) 川芎(一錢) 桃仁(十三粒,不去皮尖搗碎) 乾薑(炒焦黃一錢) 甘草(炙六分) 牛膝梢(二錢) 紅花(酒炒三分) 肉桂(去皮,六分,冬天八分) 加棗一枚,水煎溫服。

女科精要卷十八

胎產門

受胎保護諸法

一受胎後,忌食牛肉、犬、兔、雀肉、螃蟹、團魚、烏魚、無鱗魚、胡椒、花椒、薑、蒜辛辣之物。

一受胎後,最忌暴怒,口不可出惡言,手不可用鞭撻。蓋怒傷氣血,多有因此動胎者。即不動胎,怒氣入胎,子生多疾。並不可看戲神、儺神及怪異形像。

一受胎後,不可登高上梯,恐傾跌有損。不可伸手高處取物,恐傷胎而子鳴腹中。子鳴但令產母鞠躬片時自安。

一受胎三五個月後,常要緊束其身,勿令胎放,亦勿過緊,令胎不舒。

一受胎七八九個月,胎忽亂動,三兩日間,或痛或止,或胞水已下,腹痛不已,但腰不甚痛,脈未離經,(離經之脈,一呼一吸共六至,或沉細而滑也。)此非產也,名曰弄產。又有臨產一月前,忽然腹痛,卻又不產,此是胎轉,名曰試胎。胎水有元,俱不奶事,但要直身坐臥行立,不可驚憂逼迫,二者俱非正產,必因曲身觸犯而然。

《經》曰:一息不運,則機緘窮,一毫不續,則霄壤判,所謂氣血周流,循環無端,少有間斷,則身危矣。妊娠子在腹中,母子一氣流通,全賴漿水滋養,十月數足,血氣定全,形神俱備,忽如夢覺,自能求路而出,既出胞外,母子分體,呼吸殊息,豈可久羈於內,而使氣血不運不續哉!夫胎元壯健者,既胞脫而隨漿即下,故易產。其困弱者,轉頭遲慢,愈慢愈乏,愈乏愈遲,胞漿既干,汙血凝塞,道路阻滯,橫生逆生,子死腹中,母命一縷。治者必須滋其榮,益其氣,使子母精神接續,而子母運行得力,兼為溫其經,開其瘀,使道路通暢,而子力易以轉舒,再得老成穩婆,在外細心接取,自可萬全。切勿用力太早,虛費精神,猛劑催生,反傷血氣,要知產育一門,全仗氣血用事,無補精神之藥,焉圖胎產之功!徒傷氣血之和,反貽產後之疾。(張)立保產萬全湯,細心周匝,補接開導,升降溫行,產際產後,備得其宜,誠為萬全者矣。

臨產斟酌

臨產時最戒用力太早,《脈訣》云:夜半覺痛應分娩,來朝日午定知生。由此觀之則腹痛半日後恰當產也。但產之難易,人各不同,時亦有異,有素易產,有素難產者,有先難後易,先易後難者,俱無一定。如臨產腹痛不生,非是難生,還是子未出胎,產母切勿懼怕,即一日二日至三五日無妨,安心定氣,任其自然,勉強忍痛,進其飲食,要坐則坐,要行則行,要睡則睡,保養精神為第一,莫聽穩婆逼迫,用力太早,自己亦勿求速於離身,傍人亦勿多言恐懼,以亂其心,時至自然分娩,譬如登廁,未急則難,時急自易,此理雖俗,知此免患。蓋穩婆逼迫有二,有不知時候逼迫者,有急完此家復往他家者,極誤大事。

一未產前幾固時辰,子亦要出產戶,轉身至手,被母用力一逼,即手先出,轉身至腳,母力一逼,即腳先出,橫生倒生,皆因錯於用力,其實無手足先出之理,故腹痛數日而不生者,不宜慌忙。今人見其一日半日不產,即謂難生,老少驚惶,求神許願,產婦見之,必生憂恐一有憂恐之心,自然無膽氣,無精力,難飲食,不審此非難生,乃是時候未至,惟宜忍痛候時,若乃憫其痛甚,急欲離身,穩婆傍人強之用力,時候未到,用力太早,關係母子性命,胡不明理,一至此哉!斯時穩婆以意推度,產婦以意審詳,切不可輕易催迫用力,必俟臍腹痛極,腰間重痛,眼中如火,穀道迸急,胞水或血懼下,脈見離經,或沉細滑,此時子已出胎,產母方用努力,庶不誤事。如數候未見,切不可性急亂為,以致神氣早疲,臨產卻無精力,不能運送出外,並致產後多虛矣。故將產,宜濃煎人參湯時飲,補接助之。

一有用力太早,致令水衣先破,被風所吹,因而產戶腫脹乾溼狹小,最令難產者,只多幾個時辰,從容俟之無妨。又有穩婆無知害人,私以手指掐破水衣者,極要關防。將產最戒曲身眠臥,雖甚腹痛,宜強為站立,散步房中,或免凡立,切戒攣腰,以助兒轉舒尋路也。蓋產母畏痛,不肯直身行動,多愛曲腰眠臥,以致胎元轉動不順,兒子尋到產門,被母曲腰遮閉,再轉又再閉,則子必無力,而不能動,決至難產。人見其不動,則謂胎死,其實因無力而非死也。此時恁有良方妙藥,不能令子有力而動,只要補接產母元氣,更要心安氣和,調理精神,胎元勝復,可保無虞。又有胞水已下,子忽不動,停一二日三五日者有之,調補氣血之外,切戒驚恐,憂懼暴性,蓋驚則神散,憂則氣結,暴則氣不順,血必妄行,多致昏悶,知此善調,自然無恙。

一將產時,須迸飲食,戒喧鬧。蓋進飲食,則氣充膽壯,免致飢渴虛乏無力,戒喧鬧,則神靜自安,切勿煩躁,靜則神藏,躁則消亡也。其食宜覓母雞煮汁作粳米稀粥與食,不可食雞及諸肉食,常令稍飢為佳,蓋飢則氣下,氣下則產速,若多食肉食,則礙於上焦,氣不得下,故產難。產後亦令勿食過飽,致生疾病。

一臨產腹痛而腰不甚痛,產未急也。須扶起直身而行。若行不得,則倚物而立,蓋產自有時,如果熟香飄,瓜熟蒂落,不可倉皇魯莽,反致有害也。痛時稍放裙帶,以便兒在腹中,轉舒有餘地也。

一臨產時,凡喪孝穢濁人,尼姑孤寡不潔人,莫令入房,致產不利。惟老成解事,曾經生長者,二三人足矣。俗忌人知,多亦難產,多一人入房,則多一時遲延,此亦當忌。

一產時以飲食為本,有等婦人臨產不能飲食者,則精氣不壯,何以用力?須未產前,預買好人參四五錢,如虛極者,及向有產暈者,一二兩任用,待將產時,煎汁一鍾聽用,審是兒將來時,以此服之,大助精力,勝於肉食百倍。產後人參不可亂投,若果系虛症,必兼溫暖藥用,如黑乾薑之類。如一產後,以人參五錢,當歸二錢,煎湯,衝入童便,產下即服,元補諸虛,兼卻產後百病。(張)常用於極虛之人,產後猶如未產之健旺。

一產後漸進玉米飲,取糠氣能降虛火也。白粥宜極稀,以漸調理為上,三朝內不可食葷及雞子,及黏硬之物,六七日上胃強者,可少與母雞、牛肉、鯽魚作清羹,少少食之。

一將產救生法。凡手先出名曰橫生,足先出名曰倒生,相傳手出者曰覓鹽生,此亦有理,人未講明,蓋鹽主收斂緊縮。又醃螫肌肉疼痛,兒手得鹽,且痛且縮,自然轉身順下,覓鹽之名,本於此也。其治法如手足先出者,急令產母仰臥,略以鹽塗兒手心足心,仍以香油抹之,輕輕送入,即便自轉順生,不可任其久出,久則手足青而子傷,難以送入,亦不可妄用催生方藥,蓋手足之出,非藥可治。又切勿誤聽凶婦,用力斷手,一斷子必腹中亂攪而傷母矣。屢見死胎,人不慌忙逼迫,亦遲遲生下,而不傷母。夫死胎亦生者,何也?蓋人腹中極熱,食物則入內俱化,其胎雖死,人不忙迫,產母安心飲食,腹內熱氣熏蒸,胎自柔軟腐化,亦生而不傷母。但所出穢氣,令人難聞,可見死胎不必用力,況活胎乎?屢見無知穩婆,輕令用力,動傷兩命,特此諄諄。又見有怪胎,人不驚慌,亦自然生下,但勿令產母知之。又產母危急時,當看面舌,面以候母,舌以候子,面青母傷,舌青子傷,面赤舌青,子死母活,面舌俱赤,子母無恙,面舌俱青,口中吐沫者,子母難保。(張秘授一方,專救難產及死胎,交骨不開,神驗。用廣猴血錢余,酒化服下,立產。)

一將產救生手法,如門戶俱正,兒亦露頂而不下,此必因兒轉身肚帶攀其肩也,名曰礙產。治法令母仰臥,輕輕推兒向上,以手中指按兒肩,去其肚帶,候兒順正,用力送下。又有生路未正,被母用力一逼,令兒偏柱左右腿畔,兒頭在產戶不下,但云,兒已露頂,非頂也,乃額角也,名曰偏產。治法亦令產母仰臥,輕輕推兒近上,以手扶其額頂端正,用力一逼即下。又有頭之後骨,偏柱穀道,兒乃露頂,名曰䟽後。治法以綿衣裹手,急於穀道外傍,輕輕推兒頭令正,然後用力一逼即下,或用膝頭令產母抵住亦可。三產之難,皆母曲腰眠臥,用力太早致之。三手之法,非歷練有分曉穩婆,不可輕易。

一子出戶時,人即以兩手抱產母胸前,產母亦自以手緊抱肚腹,令胎衣下墜,如胎衣來遲,切勿慌忙,以草紙燒煙燻鼻即下。再遲則急斷臍帶洗兒,仍用軟帛物系墜臍帶,系時尤宜輕巧牢固,然後截斷。此帶極脆,若不便斷臍帶,恐血反潮入胞中,脹而不下,攻心則傷。如穩婆諸事者,能以手指取下甚便。有產母胎衣久不下,一方用黑牛糞,略焙帶潤,以布裹之,束於腹上即下。

一恚音悶臍生,相傳有呼父乳名,手拍兒股者,此理亦未講明,蓋兒糞門有一膜,悶住兒氣,故不能出聲,拍之則膜破而能叫哭。如拍之猶不破,須用女人輕巧者,以銀簪腳輕輕挑破甚便。或不能挑急,用暖衣緊包,勿令散放,以熱水浸其胞衣,寒天則加火熱之,久則熱氣內鼓,其膜自破,膜破則出聲而蘇矣。

一婦人有盤腸生者,未產腸先盤出,其治法急將淨盆一溫水,冬則熱水,入香油養潤,侍兒並胞衣俱下,產母吸氣上升,穩婆香油塗手,徐徐送入。有醋水噴面,令產婦驚寒氣提,雖可收腸,常多誤事,不可用也。又有兒並胞衣下後,膀胱(即尿胞)壅出產戶者,同前法送入。此皆用力太早,內臟動搖之故。送入後宜服安臟調補藥。

薛立齋曰:欲產時,覺腹內轉動,即當正身仰臥,待兒轉身向下,其時作痛,試捏產母手中指中節,或本節跳動,方臨盆即產。或未產而水頻下,此胞衣已破,血水先干,必有逆生難產之患。若胞衣破,不得分娩,用保生無憂散,以固其血。如血已耗損,八珍湯加益母草濃煎,時飲之。凡孕婦止腹痛,未產也。連腰痛者,將產也。腎候於腰,胞系於腎故也。凡孕有生息不順,宜囑穩婆,只說未產。或遇雙胎,只說胞衣,恐驚則氣散,愈難生息,大抵難產多患鬱悶,安佚富貴之家,治法雖云胎前順氣,產後補血,不可專執。若脾胃不實,氣血不充,宜預調補之。

凍產者,冬月天冷,產母經血得冷則凝,致兒不能下,此害最深,故冬月產者,下部不可脫去綿衣,並不可坐臥寒處,務使滿房闈爐,常有暖氣,令產母背身向火,臍下腿膝間常暖,血得熱則行,兒易生也。

熱產者,盛夏產婦要溫涼得所,不可過涼,反增疾病,不可人多,熱氣逼襲,令產母心煩,熱血沸騰,有鬱冒沖暈之患。

難產七因

一因安逸,蓋婦人懷胎,血以養之,氣以護之,宜常時行動,令氣血周流,胞胎活動。如久坐久臥,以致氣不運行,血不流順,胎亦沉滯不活動,故令難產。常見田野勞苦之婦,忽然途中腹痛,立便生產可知。

二因奉養,蓋胎之肥瘦,氣通於母,母之所嗜,胎之所養,如恣食厚味,不知減節,故致胎肥而難產。常見糟糠之婦,容易生產可知。

三因淫欲,蓋古者婦人懷孕即居側室,不共夫寢,以淫欲最所當禁,蓋胎系胞中,全賴氣血養育,靜則神藏,若情欲一動,氣血隨耗,火擾於中,血氣沸騰,三月以前犯之,一則易動胎、小產,三月以後犯之,一則胞衣太厚而難產,一則胎元漏泄,子多肥白而不壽,瘡毒痘毒,疾厄難醫。且人與物均稟氣以生,然人之生子,不能胎胎順,個個存,而馬牛犬豕,胎胎俱易,個個無損,何也?馬牛犬豕,一受胎後,則牝牡絕不與交,而人受妊,不能禁絕,矧有縱而無度者乎。

四因憂疑,今人求子之心雖切,保胎之計甚疏,或問卜禱神,或聞適有產變者,常懷憂懼,心懸氣怯,產亦艱難。

五因軟怯,如少婦初產者,神氣怯弱,子戶未舒,更腰曲不伸,展轉傾側,兒不得出。又中年婦人,生育既多,氣血虛少,生亦艱難。

六因倉皇,有等愚蠢穩婆,不審正產弄產,但見腹痛,遽令努力,產婦無主,只得聽從,以致橫生倒生,子母有傷,皆因倉皇之失。

七因虛乏,娠婦當產時,兒未欲出,用力太早,及兒欲出,母力已乏,令兒停住,因而產戶乾澀,產亦艱難,此可以補血催生湯用之,如保產萬全湯最妙。

預免難產

婦人孕子如雞覆卵相似,雛在卵殼中臨出雛乃自家破卵殼而出。兒在胞胎中臨生,乃兒自吮開胞衣而生,其有艱難延久者,多為胞衣太厚,胎氣肥大故也。如孕子者,勿過安逸,勿厚奉養,勿多淫欲,自然胞衣不厚,胎氣不肥,產自不難,且於子嗣有益。

婦人以血為主,惟氣順則血和,胎安則產順,今富貴之家,過於安逸,以致氣滯而胎不轉,過多交合,使精血聚於胞中,皆致難產也,生化湯主之。

有產累日不下,服催生藥不驗,此必坐草太早,心懼而氣結不行也。《經》云:恐則氣下,恐則精怯,怯則上焦閉,閉則氣還,還則下焦脹氣乃不行,宜溫補氣血,壯而行之。

胞漿先破,惡水來多,胎幹不得下,先與四物,佐以四君,補養氣血,次煎濃蔥湯,令穩婆洗產戶,使氣上下通暢,更用酥油、滑石塗產門,次服催生保產萬全湯。

難產有因母氣盛;胎肥而難產者,有因母氣弱血枯而難產者,悉是平時不善調攝,或七八月而犯房室,致汙濁凝滯,不得順生,大法以順氣和血為主。如漿幹不下者,滋潤為主。汙血阻滯者,逐瘀為主。加坐草用力太早,胞水乾者,滑胎散、神應散,連進大劑,如魚得水自順矣。

難產治法,或開滑子宮,或通調上下之氣,或滋養氣血,當隨機應變,若胎死腹中,惟有下法,平胃散加朴硝以下穢水。如肢體倦怠,急以四君、四物加薑桂調補之,更宜去川芎加牛膝、紅花、益母尤妙。

立齋曰:交骨不開,產門不閉,子宮不收三證,皆由元氣素弱,胎前缺於調理,致氣血不能運用而然。交骨不開者,陰血虛也,佛手散加發灰、龜板。產門不閉者,氣血虛也,十全大補湯,加五味子收之。子宮不閉者,補中益氣,加醋炒白芍、五味。如初產腫脹痛而不閉者,加味逍遙散。若腫既消而不閉者,補中湯加半夏、茯苓以健脾,使元氣復而諸疾自愈,切忌寒涼之劑。又曰:交骨不開者,陰氣虛也,龜為至陰,板則交錯相解,故用之。又有開骨膏、明乳香一兩,五月五日研細,豬血為丸,如雞豆大,硃砂為衣,加味佛手散送下。單養賢曰:產後見此三證,總服生化湯,如交骨不開,加龜板一枚,生化湯者,芎、歸、桃仁、黑薑、炙草,善化惡血,驟生新血而得名,為產後聖藥。《經疏》云:臨產交骨不開,惟濃者梓木枝湯飲之自開。(梓木俗名一葉一刺,其木枝幹直上,每一葉下必發一刺者是也。)

盤腸生是母氣血虛弱,因而下脫,當用補氣血之藥,兼以升提,則腸自收,大劑參耆歸芎加升麻主之。有以醋水噴面,使婦人驚寒,則氣提而腸縮,恐驚則氣散,寒則血凝,愈難收而致病矣。不若皂角末吹鼻,嚏作自上也。

偅生者,言欲產時,兒頭至產門,方服藥催之。或經日久,產母困倦難生,宜服藥以助血氣,令兒速生也。大法滑以通滯澀,苦以驅逐閉塞,溫以調幔諸經,香以開竅逐血,胞漿先破,氣滯血干者,滋補精血以行之,然婦人氣弱無力,或日久困倦,而不能送子出產門者,須倍服人參,此藥能兼治橫生、倒產,催生保生之第一藥也。

錦囊催生保產萬全湯方論

臨產幾個時辰,實存亡危迫,關係母子性命,故古人立方甚多,然婦人胎產,乃大傷氣血之端。難產之因,半由氣血不足,產後諸疾,全是氣血大虧,產後諸虛,皆屬產前所致,奈佛手散、兔腦丸及葵花益母諸方,無非活血順氣,滑胎破瘀,溫暖通竅,以圖運行推出之勢,全不管運行推出之源。產婦精力充足者,藉此開導得以易生,倘系氣血不足,則雖有催生開導之功,而無運行藥勢之力,抑何補哉?至於手握石燕,足貼蓖麻,設遇實症順症,假此安心候時,如當氣血精神虧極,用此敷衍之方,神氣內竭,勢似隔靴搔癢。不調氣血,而強用催生,何以為運行之具!徒存虛名,而無實效,誤人性命於頃刻,豈不痛哉!惟達生散立方平正,奈只可調理於產前,生化湯用意甚深,又只可調理於產後,並非可濟危急催生之用者,今體二方之意合成一方,務取萬全,屢用甚驗,即名保產萬全湯。鄙見以調補氣血為先,以溫中散瘀下降為佐,氣血得力,自能健運催生,此不催之催也。故用人參、當歸為君,培補氣血,壯其主也。少加桃仁、川芎、黑薑、炙草、酒紅花,溫中而散其瘀滯也。牛膝梢、桂心溫行導下,使無上逆衝心之患,不惟催生神效,產後更元瘀血凝滯,百病補而兼溫則不滯,溫而兼補則不崩,升少降多,則氣得實而易下,陰而兼升,則瘀自去而新自歸,補多瀉少,邪去而元氣無傷,苦少甘多,瘀逐而中和仍在。(張)以濟生念切,敬立是方,幸高明鑑諸。

人參(三錢至五錢,大補元氣以為君) 當歸(去蘆,三錢,又補榮血以為臣) 川芎(一錢,入肝以疏鬱滯少瀉升提之性,則降下之藥得力) 桃仁(十三粒,不去皮、尖,搗碎,取苦可去舊,甘能生新,滑能潤下) 乾薑(炒焦黃,三錢,溫能通行血分,焦則令其下降而遏其上升也) 甘草(炙,六分,令其里性少緩,中宮得受補益不使即為下墜也) 牛膝梢(二錢,既能下行復走十二經絡,令其經絡無壅,則氣血效力以為運行推出之勢) 紅花(酒炒,三分,多則破血,少則活血生新耳) 肉桂(臨煎方去皮,切碎,六分,冬天用八分,藉此引經率領諸藥直入血,且為散瘀則生產自易,而溫可通行也)加膠棗一枚,水煎,食前溫服。如產婦壯實,及無力服人參者,去參用之。其效尚倍於佛手散多矣。

產後門

產後脈論

叔和曰:產後寸口洪疾不調者,死。沉微附骨不絕者,生。又曰:沉小滑者生,實大堅弦急者死。丹溪曰:胎前脈當洪數,既產而脈仍洪數者,死。又曰:胎前脈細小,產後脈洪大者,多死,《產經》曰:胎前之病,其脈貴實,產後之病,其脈貴虛,胎前則順氣安胎,產後則補虛消瘀,此其要也。

臨產氣血動盪,胞胎迸裂,與常經離異,必有水先下,俗謂之胞漿,即養胎之液也。水下則胞裂而產,既產則氣血兩虛,脈宜緩滑,緩則舒徐,不因氣奪而急促,滑則流利,不因血去而枯澀,均吉兆也。若實大弦牢,非產後氣血兩虛所宜,實為邪實,大為邪進,弦為陰斂,宣布不能,牢為堅著,近於無胃,皆相逆之脈也。

產後當知

凡產畢,飲熱童便一盞,不得便臥,宜閉目而坐,須臾上床,宜仰坐,不宜側坐,宜豎膝,不宜伸足高倚,床頭厚鋪裀褥,遮圍四壁使無孔隙,免致賊風,以醋塗鼻,或用醋炭,更燒漆器,輕輕以手從心按摩至臍,則惡露盡下,以杜血滑血逆,如此三日。不問腹痛不痛,以童便和酒溫服五七次,酒雖行血,能下惡露,行乳汁,然臟氣方虛,不可多飲,並不可產畢即飲,恐引血入四肢,能令血暈。如胃氣弱者,里無火者,童便亦宜禁之,恐傷胃氣,惟頻食白朮薄粥,漸進豐肉、豬蹄少許。慎言語,戒七情,勿勤梳頭洗足,以百日為度。若氣血弱者,不計月旦,否則患手足腰腿疼痛等症,名曰蓐勞,最難治療。產後不必問是男是女,恐因言語而泄氣,或因愛憎而勞神。最忌大喜、大怒,喜則氣散,或生紅汙,怒則氣逆,或生癥瘕。不可獨宿,恐致虛驚:不可刮舌,恐傷心氣;不可刷齒,恐致血逆。須氣血平復,方可治事,犯時微若秋毫,成病重如山嶽,可不慎歟!

乳乃血氣所成,產後不可食鹽,鹽止血,令無乳汁,且發嗽難治。夏忌貪涼用扇,及食冷物,切不可當風睡臥。兒生三日,相傳洗三,謂不洗則長大皮粗起秕,但夏月天熱洗可,不洗可,至冬後切不可洗,恐風入臍中,臍風由此而起,屢見有不洗三者,至老不聞皮粗起秕,有識者不洗三可也。且兒在胎,從母腹中溫暖長養,一出胎來,陽和之氣全失,雖當暑月,必須衣服周密,勿見外風,故俗云亞無六月。兒生下,欲斷臍帶,必以蘄艾為捻,香油浸濕,熏燒臍帶,令焦方斷,其束臍須用軟帛,厚綿裹束,勿令受風,及兒尿濕臍,此預防臍風第二要緊也。兒初生皮膚嬌嫩,腠理不密,衣服須用大人故綿,則勿耗損脈絡精華,兼用布衣粗服,令其皮膚堅厚,一生受益無窮。兒生次日,即看口中上齶,如有白泡子,即以銀挖宜輕輕刮破其泡子,須刮出勿令落入喉中,仍以京墨搽之。此泡一老,非為難刮,且兒不乳,變生撮口諸症。又看牙齦之上,如有馬牙,亦須挑破取出,血出不妨,以墨搽之。其藏胎衣,忌太歲方,三殺方,宜用稍大平穩瓷瓶,器小令兒吐乳,安穩令兒不驚。母血衣不可日曬,兒濕衣不可夜露,遇鳥以糞水染衣,能生毒瘡,變成疳症。古以一月為小滿月,兩月為大滿月,此兩月內不暴怒,少勞碌,禁淫欲,終身無病,而且多子。凡人累劫重修,方得人身,一出胞胎,性命托於父母之保養,有因兒女,太多,衣食缺乏,投溺水中者、大損天和,最宜禁戒。

產後諸證,不可概服補藥,恐有瘀血凝滯也,非行血則邪不去。即諸虛症,亦須血行其氣乃復,但行之有方,不可過峻。凡產後危證,莫如三沖、三急,三沖者,敗血沖肺、衝心,沖胃也;三急者,新生產之嘔吐、泄瀉、多汗也。其用藥則有三禁,禁佛手散,以川芎辛散,能發汗走泄也。禁四物湯,以生地寒冷,能作瀉而凝血也,白芍酸寒,伐生氣也。禁小柴胡湯,以黃芩性涼,能阻惡露也。更有三禁,不可汗,不可下,不可利小便。並勿犯胃及上下焦,雖有雜症,以未治之,大補氣血為主。產後滿百日,方可會合,不爾至死,大概虛羸百疾,多從此而得。凡婦人患風氣,臍下虛冷,莫不由於早行房也。

產後諸疾,古方多用四物湯加減,而丹溪獨謂芍藥酸寒,伐生髮之氣,禁而不用,何歟?蓋新產之婦,血氣俱虛,但存秋冬肅殺之氣,而無春夏主發之機,故最忌寒涼,大宜溫熱之藥,以助資始資生之源也。先哲制四物湯,以芎歸之辛溫,佐以地芍之寒,溫寒適中,為女科諸疾妙劑。若用於產後,必取白芍以酒重複制炒,去其酸寒之性,但存生血活血之能,或再加黑姜,則何不可用?且芍藥性清微酸而收,最宜於陰氣散失之證,豈不為產後要藥!先賢尚諄諄告戒,況寒涼酸削者乎!但知芍藥酸寒而不究生地更涼,且直走血分為害尤甚,必不得已,當以熟地代之,若概以四物治產後者、誤人多矣。

產後以去敗血為先,血滯不快,乃成諸病,夫產後元氣既虧,運行失度,不免瘀血停留,治者必先逐瘀,瘀消方可行補,此第一義也。但虛極不能姑待者,則以峻補之中,加入溫行之藥,峻補則力大而可宣通,溫行則流暢而不凝滯,即實症逐瘀,亦不可用峻厲之藥。產後元氣大虛,恐血無主宰,一任藥力,便為崩行不止,虛則易脫,猶覆水難收矣,故莫若生化湯行中有補,補中有行,溫則不滯,無傷胃氣,為至當也。

產後元氣大脫,新血未生,凡有頭疼發熱,噁心飽悶諸證,皆是虛中變現之假象,慨以大補氣血為主,如惡露未盡,補藥中入行血藥。如感冒風寒停滯,亦須補中兼以發散消導,勿得泛用峻厲,有傷氣血,因疑似之外邪,傷真切之元氣,豈不誤甚!

新產之後,雖無疾病,宜將息勞動,調理脾胃,進以美味飲食,則臟腑易於平復,氣血自然和調,百疾不生,但中氣方虛,難於運化,勿得過多,反傷脾胃。

四物生地性涼而滯,大傷脾胃,芍藥味酸而寒,易伐生氣,產後常多誤人,生化湯除此二味,加以溫中行血之劑。如產後兒枕作痛,世多用消塊散血之劑,然後議補。又有消與補混施,不知舊血雖當消化,新血亦當生養,若專攻舊,則新血轉傷。世以回生丹,攻血塊,下胞衣,其元氣甚多傷損,生化湯因藥性功用而立名也,產後血塊當消而新血亦當生也,專消則新血不生,專生則舊血反滯,芎歸桃仁三味善去舊血,驟生新血,佐以黑薑、炙草,引三味入於肺肝,生血利氣,行中有補,且得暖則血自流通,惡露自盡,故無後患,實產後之聖藥。(張)因其方,加人參、桂、牛膝、紅花,更為產前催生之神效。

胞衣不下有二,有因惡露入衣,脹而不能出,有因元氣虧損,虛而不能出,惡露流入衣中者,腹必脹痛,用奪命丹,或失笑散,以消瘀血,緩則不救。元氣虛弱不能送下者,腹中不脹痛,用保生無憂散,以固元氣,然不若總以萬全湯去人參,並可取效為至當也。

婦人百病,莫重於生產,產科之難,臨產莫重於催生,既生莫重於胞衣不下,古方用花蕊石散最為緊要,但恐石藥非腸胃大虛者所宜,莫若生化萬全二方,選而用之。有川佛手散,加紅花、益母草、香附、山楂、陳皮、牛膝稍煎成,沖重便服。更有一法,產訖胞衣不下,停久非特產母疲倦,又恐血流胞中,必致危篤,宜急斷臍帶,以物系墜,使血不潮入胞中,則胞衣自痿縮而下。只要產母安心以物系墜之時,尤宜用心,先系然後截斷,不爾胞上掩心而死,慎之。

產後雜症門

產後血暈

產後血暈由產前素虛,產時亡血過多,以致虛火泛上,身無所主,以致昏暈。張按:大病、大虛之症,皆有之,名為血暈,實非因血而致暈也。方書盡曰,敗血流入肝經,眼生黑花,頭目旋暈不能起坐,昏悶不省人事,謂之血暈。此血熱乘虛逆上湊心,故昏迷不省,氣閉欲絕也,服童子便最好。此論但照管敗血,全不照管大虛,但云氣閉欲絕。服童便,豈童便可挽回元氣欲絕乎。一方:用當歸二錢、益母草一錢,人參二錢、紅花六分、黑姜八分,沖熱童便服,此方兼得之矣。張每遇產婦向有血暈之症者,於將產數日預服十全、歸脾、養榮,調補氣血。臨產,人參一、二兩煎服,補於未產、未虛之前,產後無虛可乘,無暈可發矣。

婦人分娩昏冒瞑目,因陰血暴亡,心神失養。心與包絡君火相火也,得血則安,亡血則危,火上熾,故令人昏冒;火乘肺,故瞑目不省人事,是陰血暴亡,不能鎮撫也。經云:病氣不足,宜補,不宜瀉。瞑目閤眼,病悉屬陰,暴去有形之血,則火上熾,但補其血,則神自安,心得血則能養而神不昏迷矣。然甚者,更當以補氣藥兼之,恐勢急而補陰不及,且氣能生血也。

下血多而暈,名為血脫,當大劑人參,可以回陽。若下血少而暈,非血滯、或屬血竭,滯者溫而行之,竭者濁而補之,切勿以破血、行血妄投也。

產後血暈,宜輕輕扶坐,燒炭沃醋,或燒舊漆器,令煙入口鼻即蘇。急捏人中,靜以待之,元氣漸復,不可亂動,益令神氣散亂矣。

惡露不下

惡露不下,由產後臟腑勞傷,氣血虛損,或胞絡挾於宿冷,或當風取涼,風冷乘虛而搏於血,壅滯不宣,積蓄在內,故不下也。宜溫暖活血,則血自行。更有服燥血枯不能宣滯者,惟為溫補氣血自通也,不可攻之,反增別病。

惡露不絕

產後惡露不絕,由產時傷其經血虛損不足,不能收斂;或惡血不盡則好血難安;或陰虛內熱,熱搏血分;或挾於宿冷致氣血不調,並宜脈候參詳。虛極者,但溫補生新而瘀自化;虛不甚者,則為去瘀生新可也。

產後惡露不絕,若肝氣熱,不能生血,六味丸;若肝氣虛,不能藏血,逍遙散;若脾氣虛,不能攝血,六君子湯;胃氣下陷,不能統血,補中湯;若脾經鬱熱,血不歸源,加味歸脾湯;若肝經怒火,榮血妄行,加味四物湯;若氣血兩虛,十全大補湯;若肝經風邪,其血沸騰,一味防風丸;若淫欲怒氣,有傷衝任,血久不止者,六味地黃湯加阿膠、麥冬、五味子。

產後頭痛

頭者,諸陽之會也。產後五臟皆虛,胃氣虧弱,飲食不充,而虛陽失守,上湊於頭,陽實陰虛,則令頭痛。間有敗血頭痛者,總濁氣在上也。雖有身熱、惡寒之候,只宜生化湯加減,慎不可用羌獨等藥。蓋此由真陽虧損,濁陰得以犯上,陷入髓海,為脹為痛,是非清陽升復,則濁陰不降,在裡內起之邪為病,非若外入之邪可表而愈也。

產後心痛

產後心痛,為陰血虧損,隨火上衝心絡,名曰心包絡痛,宜歸脾湯主之。若寒傷心經,名曰真心痛,則無藥可救矣。凡產後寒氣上攻則心痛,下攻則腹痛,兼血塊者,宜服生化湯加桂。若獨用熱藥攻寒,其痛雖止而血妄行,反虛產母。況寒者必挾虛而燥;熱者必佐陰藥,方能制其僭越也。

產後腹痛

產後惡血,或因外感六淫,內傷七情,致令斬然而止,瘀血壅滯,所下不盡,故令腹痛,當審因治也。如產婦期數內,或飲食如常,忽作腹痛,六脈沉伏,四肢厥冷,此惡血不盡,傷食裹血而脈不起也,不可誤認為氣血兩虛,而用大補,須兼消導行血之藥。

《要略》曰:產後腹中㽲痛,當歸生薑羊肉湯主之。病痛者,緩緩痛也,屬客寒相阻。故以當歸通血分之滯,生薑行氣分之寒。君以羊肉者,所謂形不足補以味,況羊肉又能補氣,㽲痛屬氣弱,故宜之。

寇氏曰:婦人產當寒月,寒氣入產門,臍下脹滿,手不得犯,此寒疝也,宜仲景羊肉湯。或產後臍腹忽痛,乃呼吸之間冷風乘虛而入,宜當歸建中湯、四順理中湯。

產後腹痛,惡露既去而仍痛,四神調補之,不應八珍湯。若痛而噁心,或欲作嘔,六君子湯;若痛而泄瀉,六君子湯送四神丸;若胸膈飽悶,或惡食吞酸,或腹痛手不可按,此是飲食所傷,用二陳加白朮、山楂,消導之;若食既消而仍痛,按之不痛,更加頭痛,煩熱作渴,惡寒欲嘔等症,此是中氣被傷,宜溫補脾胃為主;若發熱腹痛,按之痛甚,不惡食吞酸,此是瘀血停滯,失笑散消之;若只發熱,頭痛,腹痛,按之卻不痛,此是血虛,用四物加炮薑、參、術,以補之。

產後小腹痛

產後小腹痛,由惡露凝結,或外寒搏之久而不散,必成血瘕,月水不調。然有腎陽、腎陰不足者,並宜按脈別治。

兒枕痛者,兒在胎中,宿有血塊,產時其血破敗,與兒俱下,則無是患矣。若產婦臟腑風冷,則血凝小腹,結聚疼痛,右曰兒枕痛,宜芎、歸、益母、山楂、香附、陳皮,煎服。甚者加炒五靈脂,或六味加益母草、炒黑乾薑,煎服尤佳。凡兒在胎,食母之血,十月滿足,余血成塊,俗呼為兒龩。有產時血塊中動,敗血裹其子,則令難產也。

有產婦小腹作痛,服行氣破血藥不效,其脈洪數,此瘀血內潰成膿也。是因營衛不調,瘀血停滯,宜急治之,緩則腐化為膿,最難治療。若流注關節,則患骨疽。失治多為敗證,脈數而洪,已有膿,遲緊乃瘀血也,下之愈。若腹脹大,轉側作水聲,或膿從臍出,或從大便出,宜蠟礬丸、太乙膏,下膿而愈。

產後腰痛

產後惡露方行,忽斷絕不來,腰中重痛下注兩股,痛如錐刺入骨,此血滯經絡,不即通之,必作癰疽,宜桃仁湯、五香連翹湯。

產後腰痛者,腎為胞胎所繫,產則勞傷腎氣,損動胞絡,虛未平復,風冷客之,冷氣乘腰,故令腰痛。或寒冷邪氣連滯背脊,痛久未已,後忽有娠,必致損動。蓋胞絡屬腎,腎主腰故也。

產後脅痛

產後脅痛,若肝經血瘀,玄胡索散;若肝經氣虛,四君子加柴胡、薄、桂;若肝經血虛,四物加參、朮、柴胡;若月水不足下能生肝,六味丸;若肺金勢盛,剋制肝木,瀉白散,然若不用薑、桂,辛溫助脾肺,以行藥力,不惟無以施力,反助其脹矣。

產後積聚瘕疝

產後積聚瘕疝,多屬氣血為風冷所搏而成。積者,陰氣也,五臟所生。聚者,陽氣也,六腑所成。陰性沉伏,故痛不離其部;陽性浮動,故痛無常處。瘕者,假也,謂其痛浮假成形,無定處也,皆由產後氣血虛弱,風冷所乘,搏於臟腑,與血氣相結而成也,若不急治,多成積結,妨害月水。

有產婦腹中一物時痛不止,以為血瘕,用行血破氣藥,兩脅肚腹尤甚,肢節間各結小核,隱於肉裡,以為鱉子,治亦不效。殊不知肝血而養諸筋,何處之骨不屬於腎,何處之筋不屬於肝,此肝血虛損,筋涸而攣結耳。養其脾土,補水以滋肝血,則筋自舒,八珍湯、逍遙散、歸脾湯加減治之。甚者,溫補腎元,則真陽得而氣行乃健,何有假物成形之患,真陰得而血分不枯,自無筋攣、脅痛之虞矣。

產後嘔吐

產後嘔吐,因飲食過多者,六君子加楂、曲。兼勞役者,補中湯。飲食停滯者,人參養胃湯。脾胃氣虛者,六君子,胃氣虛寒者,加炮姜。煨木香。寒水侮土者,益黃散。肝木侮土者,六君子加升柴。命門火衰,不能升土者,八味丸。嘔吐泄瀉,手足俱冷,肚腹作痛者,乃陽氣虛寒也,急用附子理中湯。

產後呃逆

產後呃逆,屬脾虛聚冷,胃中伏寒也。夫肺主氣,五臟六腑俱稟之,產後氣血並傷,臟腑皆損,風冷搏於氣,則氣逆上,又脾虛聚冷,胃中伏寒,因食熱物,冷熱之氣相為衝擊,使氣逆不順,則為呃逆,脾主中焦,為三焦之關,五臟之倉稟。若陰陽氣虛,使榮衛之氣厥逆,致生斯病。《經》云:呃,噫者,胃寒所生。然亦有中氣大虛,下焦陰火上衝而致者,當用桂、附、乾薑之類。

產後氣喘

產後氣急喘促者,因產所下過多,榮血暴竭,衛氣無主,不能百達運行,獨聚肺中,故令喘也,此名孤陽絕陰,為難治,惟大進參附,或可得生。

產後發喘氣促,此第一危症也。若作痰火實症治之必死,當以人參生化湯加減。人疑參能助喘不用,致不救者多矣。況同穹歸黑姜,萬無有失,要知人生於氣,氣壯則根本固。而藏源者斂納於下,運行者強健於中,何有為喘為脹之虞!只有虛弱而致死。未有強壯而成病也。有用人參加陳皮監製,則盜泄元氣,反致耗散,只可消導藥中兼。

產後浮腫

產後四肢浮腫,由敗血乘虛停積,而循經流入四肢,留淫日深,腐壞如水,故令面黃,四肢浮腫。醫人不識,便作水氣治之。多用導水。凡治水藥極能虛人,產後既虛。藥又虛之,是謂重虛,多致夭枉,服小調經散,血行腫消即愈。

產後浮腫,若寒水侮土,宜養脾肺,若氣虛浮腫,宜益脾胃。若水氣浮腫。宜補中湯,若兼喘咳而脈沉細無力,此命問火衰。脾土虛寒也,八味丸主之,腹滿者。虛氣而非血也,補中湯送八味丸,一以升補清陽,一以斂納濁氣,升降既得,而脹滿自消矣。

產後手足身痛

產後身痛者,是血虛而不能榮也。手足走痛者,是氣血不能養榮四末,而濁氣流於四肢則腫,陰火遊行四旁則痛也,不出榮養,如黑姜主之。

產後發熱

產後傷寒,不可輕易發汗。產時有傷力發熱,有去血過多發熱,有惡露不去發熱,有三日蒸乳發熱,有早起勞動,飲食停滯發熱,狀類傷寒,要在仔細詳辨,切不可孟浪發汗,猶覆水難收也。產後大血空虛,汗之重則亡陽,輕則筋惕肉瞤,或鬱冒昏迷,或搐溺便秘,變症百出。凡有發熱,多因血虛,陽無所依,浮散於外而為熱,宜於四物為君去川穹、生地換熟地,加軟苗柴胡、人參、炮姜最效。蓋炮姜辛熱而兼苦鹹,以火而治火,收其浮熱,且能引血藥入血分,氣藥入氣分,更能去惡生新,有陽生陰長之道,以熱治熱,深合《內經》之旨,正氣得力外邪自散矣。

養癸曰:如胎前原有陰虛火症,產後去血過多,必大發熱煩躁汗出等症,若依前法,大補氣血,其證必甚,當用逍遙散以清肝火,養肝血,因去血既多,肝虛血燥之故,不可泥於氣血兩虛,此以陰虛發熱立論,當以脈候參詳。

薛立齋曰:新產婦人,陰血暴亡、陽無所附,而外熱也,宜四物加炮姜,補陰以配陽。若誤服寒涼克削之劑,而外熱者,此為寒氣格陽於外也,宜四君子加薑、桂,不應,急加附子。若肌膚髮熱,面赤大渴引飲者,此血脫髮燥也,當歸補血湯,又日:產後虛煩發熱,乃陽隨陰散,氣血俱虛,故惡寒發熱,若誤作火證,投以涼劑,禍在反掌。

產後傷食發熱

節齋曰,產後脾胃大虛,多有飲食過度,傷滯發熱者,誤作血虛,則不效,故遇產後發熱,須問若何飲食,有無傷積飽悶,惡食泄瀉等證,只作傷食治之。若發熱而飲食調者,方用補血正法,但節齋所論,僅言候而不言脈,且僅言傷食標症之實,而不論產後氣血之虛,故立齋曰:前證若胸膈飽悶,暖腐惡食,吞酸吐瀉發熱,此為飲食停滯,宜四君子加厚朴、楂、曲。若胸膈悶滿,食少發熱,或食難消化,此脾氣虛弱,宜四君子加炮姜。若用峻厲之劑,復傷元氣,則誤矣。

產後虛汗

產後亡血多汗,陰陽兩虛。極危症也。《經》曰:陽氣者,精則養神,柔剛養筋。產後既亡血,而又汗多,乃為亡陽,蓋汗本血液屬陰,陰亡陽亦隨之而走。故曰亡陽,其用藥與他證不同,輕則參、耆、白朮,麻黃根、防風、桂枝,重則參、附。

產後頭汗鬱冒

《金醫》曰:產婦鬱冒,其脈微弱,但頭汗出所以然者。血虛而厥,厥而必冒,冒家欲解,必大汗出。以血虛下厥,孤陽上出,故頭汗出,所以產婦喜汗出者、亡陰血虛,陽氣獨盛,故當汗出,陰陽乃復。然產婦鬱冒,虛多邪少,故脈微弱,中氣虛也。一身之陰陽不和,故身無汗,但頭汗出者,何也?血虛下厥,則下之陰氣盡,而陽為孤陽,則上出而頭汗矣。仍喜其汗出而解者何?產婦血去過多而亡陰,自陰較之,陽為獨盛,所以喜其汗,損陽就陰,則陰陽平,故曰乃復。

產後中風

產後中風,由產時傷動血氣,勞損臟腑,未曾平復,早起勞動,致氣虛而風邪乘之,冷氣客於皮膚經絡,疼痹羸乏,不任少氣。凡筋脈挾寒,則攣急喎僻,挾溫則縱緩虛弱。若入諸臟,恍惚驚悸,隨其所傷臟腑經絡而生病焉。然《大全》曰:婦人以榮血為主,因產血下太多,氣無所主,唇青肉冷汗出,目眩神昏,命在須臾,此虛極生風也。若以風藥治之則誤矣。不問何候,大與溫補,十全大補湯加附子,令人推正其身,一人夾正其面,挖開口灌之,如不得下,令側其面出之仍灌,熱者,又冷又灌,數次即能下,少傾蘇,此立齋法也。

產後痙病

產後血虛,角弓反張,病名曰痙。痙者,勁也。陰氣暴虛,陰虛內熱,熱極生風,故外現如風假症,實陰血不足,無以養筋所致。厥陰大虛之候,宜益陰補血,血長而虛風自滅也。

產後口噤

產後中風口噤,是血氣虛而風入頷,頰口之筋也。於三陽之筋結於頷,產前勞損臟腑,傷於筋脈,風乘之,則三陽之筋脈偏虛,得風冷則急,故冷口噤。更有心氣虛極,不能為語而口噤者,惟有峻補之中,兼以通調心氣之藥。

產後角弓反張

產後角弓反張者,因氣血耗損,腠理不密,汗出過多,神無所主,筋骨失養,而有此虛象也。乃氣血虛極,宜大劑參、桂、耆、朮、歸、地、溫養之,不應,再加附子倍人參,名參附湯,猶未應,乃藥力未到,宜多用之。

產後瘛瘲

瘛者,筋脈拘急也,瘲者,筋脈弛縱也。《經》云:肝主筋藏血,肝氣為陽為火,肝血為陰為水,去血過多,陽火熾盛,筋無所養而然,用八珍湯加丹皮、鉤藤以生陰血,則陽火退而諸證愈,不應,用四君子芎歸丹皮鉤藤補脾土,蓋血生於至陰,至陰者,脾土也,且氣有生血之功耳。故小兒吐瀉之後,脾胃虧損,亦多患之,乃虛象也。若肢體惡寒,脈微細者,此為真狀。若脈浮大,發熱煩渴,此為假象,惟當固本為善。若無力抽搐,戴眼反折,汗出如珠者,不治。

產後驚悸

產後驚悸者,由臟虛,心氣不足,陰虛邪熱乘心,以致驚不自安,悸動不定,目睛不轉,而不能動,診其脈動而弱者,驚悸也。惟宜養血,佐以安神,血生則神有所依也。

產後發狂

產後發狂者,此陰血暴崩,肝虛火炎之極也。宜澤蘭、歸、地、牛膝、茯神、遠志、棗仁加童便主之。若因敗血停滯,用調經散。若因心血虛損,用柏子仁散,若因腎虛陰火上迫,而為如狂者,宜八味湯加減服之。要知產後大虛,而繼諸病,則當以虛為本,而病為標也。

產後口鼻黑衄

書以產後口鼻黑氣,及見鼻衄,為不可治者,何也?蓋五臟之華,皆上注於面,見色紅赤者,陽熱之生氣也。青黑者,陰寒之絕氣也。況口鼻為陽明多血多氣之部,而見陰寒慘殺之氣,則胃中陽和之氣衰敗可知矣。復至鼻衄,則陽亡陰走也。胃絕肺敗,陰陽兩亡,故不可治。及產後舌紫黑者,為血先死,不治,蓋心主血,少陰氣絕,則血不上陰耳。

產後咳嗽

產後咳嗽,悉屬胃氣不足,胃為五臟之本,胃氣一虛,五臟失所,百病生焉。雖謂肺主皮毛,腠理不密所致,不知肺屬辛金,生於已土,亦因土虛不能生金,所以腠理不密,外邪易感,其陰火上炎者,宜壯土以生金,滋腎水以制火。前論肺病而責及胃者,以上不能生金也。何獨不思子能令母虛,而責及腎乎?況肺主出氣,腎主納氣,咳嗽者,氣不能納,雖肺病而實腎病也。

產後瘧疾

產後半月內外,寒熱往來,或日哺夜間發熱,或一日二三度,其發有期,其證類瘧,由氣血並竭,陽虛作寒,陰虛發熱也。毋以瘧治,柴胡湯不可輕用,惟調補氣血,寒熱自除,欲陽藏納,浮越自己。

產後痢疾

產後腹痛瀉痢者,由產後腸胃虛怯,寒邪易侵,故腹痛如刺,水穀不化,洞瀉腸鳴,或下赤白,急服調中湯立愈。若非外因所傷,乃屬腎氣虧損,陽虛不能生土,陰虛不能閉藏耳。必用四神八味補腎,倘誤投分利導水之劑,是益虛其虛也。

產後蓐勞

產後蓐勞,由生產日淺,血氣虛弱,將養失所,致使虛乏勞倦,乍臥乍起,容顏憔悴,飲食不甘,咳嗽口乾,頭昏目眩,百節疼痛,時有盜汗,寒熱如瘧,四肢不舉,沉重著床,此皆蓐勞之候也。毋論日期,必須調養平復,方可動作,否則氣血復傷,終成癆瘵。其治當補脾胃為主,佐以調和氣血。蓋飲食一進,精氣生化,諸臟有所賴矣。

產後血崩

產後血崩者,因所下過多,血氣大虛,未得平復,或因勞役,或因驚恐而致也。宜補心脾以統之。若小腹滿痛不已,為脈實大緊數者,此肝陰已竭,肝氣隨敗矣,難治。若小腹脹滿,按之而痛者,此內有瘀血,未可遽止,否則必致淋漓。

產後便難

產後便難者,由腸胃無血也。大腸為傳導之官,變化出焉。產後津液耗損,胃中枯燥,而精微不及下輸,是以糟粕壅滯,故令便難,由氣血過多,內亡津液也,然大腸主津,小腸主液,其大腸小腸,更必受胃之陽氣,乃能行津液於上焦,今產後大虛,胃中原氣已虧,二腸津液並損,故便難者,此其宜也,惟宜調中養血,切不可單用麻仁、枳殼,徒耗腸胃中生養之氣也。

產後淋證

產後小便淋秘之證,《三因》云:產前當安胎,產後當去血,此二語最為吃緊。如產前淋,或由氣虛不化,當用參耆補氣安胎,不可過用滲利。產後淋,或由汙血阻滯,當以瞿麥、蒲黃為要藥。若血虛熱鬱,當用六味丸、逍遙散補陰養血,滋其化源,佐以導血藥可也。更有收生不謹,以致損胞而得淋瀝者。丹溪曰:有徐氏婦壯年患此。因思肌肉破傷,在外者且可補完,雖在內恐亦可治,診其脈虛甚,因悟凡難產之人,多是氣虛,既產之後,血氣尤虛,應用峻補,以參朮膏煎,以豬羊胞湯,極飢時飲之,一月而安,令氣血驟長,其胞可完,稍緩亦難成功也。

產後二便不通

產後二便不通者,因腸胃本挾熱,產後水血俱下,津液耗竭,腸胃枯澀,熱氣燥結,故令不通也。有產後患此,飲人乳、牛乳而通,故莫若補腎,蓋腎主五液,腎主二陰也。

產後小便不禁

產後遺尿者,腎氣不固也,五味子丸主之。若脾腎虛弱,以補中湯送還少丹。若脾腎虛寒,用八味丸、四神丸佐之。

產後大小便出血

產後小便出血者,因氣血虛而熱乘之,血得熱,而流滲胞內,故血隨小便而出也。有產婦尿血面黃,脅脹少食者,此肝木乘脾土也,用加味逍遙散、補中湯兼服而愈。

產後大便出血者,或飲食起居失宜,或六淫七情過極,致元氣虧損,陰絡受傷也。若因高粱積熱,醇酒濕毒,宜清之,怒動肝火,鬱結傷脾,思慮傷心,宜和肝而調心脾。大腸風熱血熱,宜涼血去風。腸胃虛弱,元氣下陷,宜大補而兼升提。況產後氣血大虛之後,復犯絡傷失血之患,可不急固脾元中氣,以為攝血統血之用耶!

產後癰疽

新產半月左右,忽發癰腫於四肢胸腹者,是敗血不盡,流滯經絡,或氣血虛弱,榮氣不從,逆於肉理也。如敗血瘀滯者,則焮腫赤痛,而脈弦洪有力,當補血行血之中,佐以導瘀疏氣為主。如氣血虛弱,榮澀衛逆者,則平塌散漫,而脈虛微無力,當大補氣血為主,如十全、八珍之屬,以固本元扶胃氣,氣壯血和,其毒自解。若以毒治而用清涼解毒,勢必不膿不潰,變成壞症矣。

產後月水不通

產後月水不通者,不必藥也。婦人衝任之脈,為經絡之海,皆起胞內,手太陽手太陰二經,上為乳汁,下為月水。若產後去血過多,乳汁常有不通,若乳子半歲、一歲之內,月經不行,此尤常候。若半歲左右便行,是必少壯血盛之人也。若產後一二年月經不通,無他疾苦,亦不必服通經之藥,蓋此或勞傷榮衛,衝任脈虛,氣血衰少耳。但服健脾胃及滋補氣血之藥,自然通行。若強通之,是猶揠苗者也。

產婦乳汁不行乳汁自出

產婦衝任血旺,脾胃氣壯,飲食調勻,則乳足而濃,以生化之源旺也。若脾胃氣弱,飲食少進,衝任素虧,則乳少而薄,所乳之子,亦怯弱而多病,其乳以濃白光彩,入盞中上而瑩然如玉為上,黃色清薄為下,不可哺兒。乳母宜擇肥瘦適中,無病經調,善食者佳。太肥則多痰,太瘦則多火,兒飲其乳,亦復如是。如一兒昏睡,竟日不醒,舉家驚惶,求醫投藥罔效,一高醫診之曰:此兒中酒,得毋乳母曾痛飲乎?詢之果然,停藥而醒,可見其利害相關明矣。然時珍曰:人乳無定性,隨飲食性氣而變,故飲食調攝,乳母不可不慎也。若乳汁不行有二,有氣血盛而壅閉不行,有氣血虛而燥澀不行,虛者補之,如十全八珍之類是也。盛者疏之,如麥冬、栝蔞仁、天花粉、人參、葵子、豬胰、木通、漏蘆、豬蹄之類,煮食是也。其有乳汁自出者。若胃氣虛而不能斂攝津液者,宜補胃氣以斂之。若氣血大虛,氣不衛外,血不榮里,而為妄泄者,宜調補榮衛以止之。若未產而乳自出,謂之乳泣,生子多不育。若產婦勞役,乳汁湧下,此陽氣虛而厥也,獨參湯主之。

產後乳癰

立齋曰:婦人氣血方盛,乳房作脹,或無兒飲,痛脹寒熱,用麥芽二三兩炒熟,水煎服,中正消取。其消散精華,以絕乳之源也。麥芽耗散之力可見,故《本草》謂其能消腎也,若鬱怒肝火熾盛,為腫為痛者,自當疏肝散郁,兼以養血和血,則肝陽不強,而腫自退。若鬱結彌甚,血滯不舒,更由乳汁壅積,潰而成膿,則為乳癰矣。氣血大傷,尤宜重為滋補,少佐疏肝解毒,若專事情解,則潰者難膿,而膿者難長矣。

產後陰脫

產後陰脫者,多由婦人生產用力太過,致陰下脫及陰下挺,逼迫腫痛,舉重房勞,皆能發作,清水續續,小便淋瀝,宜內服升補,外以硫磺、烏賊骨、五味子為末摻之。

產後玉門不閉

產門不閉,由元氣素弱,胎前失於調養,以致血氣不能收攝故也,十全大補湯。有初產陰戶腫脹,或焮痛不閉,肝經虛熱也,加味逍遙散。若腫不閉者,補中湯,加五味子。雖甚腫熱,切忌寒涼,產後諸證,總以氣血大虛為主,況陰挺下脫,玉門不閉,皆由氣虛血脫乎!丹溪立齋醫按,見症種種,而治療無非參耆歸地,加以升提收澀耳。甚有子富腫大,二日方入,損落一片,如豬肝,面色痿黃,潮熱自汗,懶食困倦,用十全大補湯,三十劑而愈。

產後諸症總論

產後諸症,其源有三,曰血虛火動,曰敗血妄行,曰飲食過傷。何以明之?氣屬陽也,血屬陰也,《經》曰:陽虛生外寒,陰虛生內熱,蓋產後去血過多,血虛火動,而為煩躁發熱之類,一也。血猶水也,水之就下,性也。然搏而躍之,可使過顙,激而行之。可使在山,非水之性也,勢使之然也。產後虛火上升,敗血一行,而為頭暈腹痛之類,二也。《經》云:少火生氣,壯火蝕氣。東垣云:火為元氣之賊,勢不兩立,一勝則一負。產後元氣大傷,脾胃虛弱,且土位無母,難以蒸腐五穀。若飲食過傷,則為痞滿吐瀉之類,三也。治之之法,血虛大動則補之。敗血妄行則散之,飲食過傷,則助脾胃以消之。丹溪曰:凡產後氣血虧極之際,調治一切諸症,皆以大補氣血為主,雖有雜症,以未治之。

產後調理煎方

治氣血虛弱,腰背疼痛,虛熱往來,咽乾喉痛,將成蓐勞。

熟地(五錢,炒干) 麥冬(炒燥) 白朮(乳拌炒,各二錢) 白芍(一錢二分,酒炒) 茯苓(一錢五分) 杜仲(二錢,酒拌炒黃) 續斷(一錢五分) 明牛膝(二錢) 黑姜(六分) 如惡露不行,水煎溫服。

生化湯

產後生新去瘀,神效。

當歸(三錢) 川芎(一錢) 桃仁(十三粒) 黑姜(一錢) 炙甘草(八分) 水煎服。

奪命丹

治產後血入衣中,脹滿衝心,久而不下。

附子(炮,去皮。臍) 牡丹皮 乾漆(炒令煙盡,各一兩) 為末,用酸醋一升,入大黃末一兩,熬膏和藥丸,桐子大,溫酒下五十丸。

一方

治產後生腸不收。用枳殼二兩,煎湯溫浸,良久即入。

一方

治婦人子宮不收。

荊芥(中) 霍香葉(中) 臭椿皮(上) 煎湯熏洗,子宮即入。

一方

胎衣不下,子死腹中。用朴硝二錢,熱童便調飲,立下。

四味湯

療才分娩,一切諸疾。

當歸 玄胡索 血竭 沒藥(各五分) 一方加紅花。為末,用熱童便半鐘調服。

當歸血竭丸

治產後惡物不下,結聚成塊,心胸痞悶,脅下堅痛。

當歸(炒) 血竭 蓬朮 芍藥(各一錢)

一方有五靈脂。為末,醋糊丸,桐子大,每服五六十丸,溫酒空心食前服。

瑞蓮散

治產後惡血崩漏,狀如泉水。

瑞蓮(一百枚,燒灰存性) 棕櫚(燒灰存性) 當歸(各一兩) 官桂(五錢) 檳榔(一枚) 鯉魚鱗(炒) 川芎(各七錢五分) 為末,每服三錢,煨生薑酒調,如未血,更進一服,如血崩,此藥澀治,連進三服即止。

千金散(即十全大補湯料)

治產後虛勞不能食。

白朮 茯苓 黃耆(各一兩) 人參 川芎 熟地黃 芍藥 當歸(各一兩) 肉桂(一兩五錢) 甘草(炒,五錢) 㕮咀,每服一兩,薑棗水煎,空心溫服。

人參湯

治產後諸虛不足,發熱盜汗。

歸身 人參(各等分) 為末,用豬腰子一個,去膜,切作片子,以水三升,糯米半合,蔥白二莖,煮末熟,取清汁一鍾,入藥二錢,煎至八分服。

茯苓散

治產後蓐勞,因生產日淺,運動用力,四肢寒痛,寒熱加瘧。

茯苓(一兩) 當歸 川芎 桂心 白芍 黃耆 人參 熟地黃(各五錢) 水二鍾,入豬腎一雙,去脂膜,細研,姜三片,棗二枚,同煎一鍾,去腎、薑、棗,入沒藥五分,煮取七分,去渣食,作二次溫服。

參蘇飲

治婦人產後血入於肺,面赤發喘幾死者。

人參(一兩,為末) 蘇木(二兩,捶碎) 水二碗,煎蘇木一碗,去渣,調入參末。隨時加減服。

麻仁丸

治產後去血津枯,大便閉澀。

麻子仁(另研。上) 枳殼(麩炒、上) 人參(中) 為末,蜜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溫酒送下。

一方

治產後用力太過,陰門突出。用四物湯煎熟。入龍骨末少許,空心連進二服,用麻油和湯熏洗即收。

豬蹄湯

治奶婦氣力少衰,脈溫不行,乳汁不通。

豬蹄(一隻) 通草(五兩) 上將豬蹄洗淨,用水一斗,煮作羹,食之。

有一乳婦少,家中偶煮紅豆,因吃豆及湯,當夜乳出如湧泉,後屢用皆效。

湧泉散

因氣乳汁少。

瞿麥穗 麥門冬 王不留行 穿山甲(炮黃) 紫龍骨(等分) 為末,每服一錢,熱酒調下。先食豬蹄羹,後服藥,以木梳梳乳上三十餘下,日三服。諺曰:穿山甲,王不留,婦人吃了乳常流。

返魂丹

治生產諸證;並死胎惡而胎衣不下,橫生逆產。產前清熱養血,產後推陳致新,並效。

野大麻(一名益母草,四五月開紫花時採花。葉子,陰乾,半斤) 赤芍藥(六錢) 當歸(七錢) 木香(五錢) 為末,蜜丸彈子大,或童便酒,或薄荷湯,或米飲,或桂枝湯,或棗湯,或秦艽湯,隨侯酌湯,化下一丸。

當歸羊肉湯

治產後發熱自汗,肢體疼痛,名曰蓐勞。

黃耆(一兩) 人參 當歸(七錢) 生薑(五錢) 肥羊肉(一斤) 煮汁去肉,入前藥煎服。如惡露不盡,加桂,辛熱,自能行血也。

趁痛散

治產後血滯,筋脈拘攣,腰背強直,遍身疼痛。

黃耆 當歸(酒浸) 官桂(不見火) 白朮 獨活 生薑(五錢) 川牛膝(酒浸,五錢) 甘草(炙,三錢) 薤白(三錢五分)

㕮咀,每服四錢,水煎服。加桑寄生半兩,尤佳。川牛膝,須擇粗肥長潤明黃色者佳。北方以黑色者為川牛膝,黃色者為懷牛膝誤也。《綱目》注云:黑者為雌牛膝,堅脆無力,故南方從勿入藥也。

外科大小合參卷十九

論丹毒(兒科)

赤紫丹瘤,皆心火內鬱而發。赤如丹砂,故名曰丹,因熱毒客於皮膚,搏於氣血,而風乘之,陰滯於陽,即發丹毒。熱極生風,片刻之間,遊走遍體,虛熱則癢,實熱則痛。自腹而達於四肢者,易治;自四肢而歸於腹者,難療。書雖有五色之分,十月之異,總不出血熱,而屬於心。心火內熾,客風外乘,風勝則庶物皆搖,故令遊走殊速。名之丹者,以應心火而色赤也。色紅者生,白者氣虛挾痰,紫者毒盛,色青如苔者,死。赤者名赤遊丹,熱毒感之深也。其狀赤腫,片片如胭脂塗染,或發於手足,或發於頭面胸背,令兒躁悶腹脹,其熱如火,痛不可忍,遊走遍體,流行甚速,須急治之。若一入腹入腎,即不可救。白者名曰遊風,感風濕之輕症也。其候流塊作癢,壯熱憎寒,鼻塞腦悶,咳嗽吐逆,其治之法,赤者清涼解毒,甚則砭去惡血,以藥塗之。白者不過疏散滲濕而已。火灼瘡者,先天之熱毒也。火走空竅,故必於口鼻眼目陰囊糞門之處,紅點如癰,漸成紅泡,逾日而穿,赤色無皮,如湯火煿炙之狀,痛苦殊甚,睡臥不安,一二日間,周身能腐。若至囟門腫起,陰毒腫亮者不治。及一切丹毒入臟,臍突出漿,面頰紫浮,噎氣不乳,手足拳禁,大小便絕,胸背血點,舌生黑瘡,心胸紫腫者,皆為不治。然小兒臟腑嬌嫩,凡一切丹毒,必先內服解毒,方可外敷,蓋毒易入難出,肌肉受傷,其害輕,臟腑受傷,其害速耳。

荊防飲

治赤丹遊走。

荊芥 防風 丹皮 天花粉 橘紅 連翹 甘草 黏子(炒杵) 玄參 赤芍 羌活 金銀花(等分) 水煎服。

綠袍散

綠豆(五錢) 大黃(二錢) 共為細末,生薄荷搗汁,入蜜塗。

又方

浮萍草汁敷,或芭蕉根汁敷,或鼠黏根汁敷。

癰疽諸毒大小總論合參

《經》曰:邪之所湊,其正必虛,著而不去,其病為實。又曰:營氣不從,逆於肉裡,乃生癰腫。(榮逆則血鬱,血鬱則熱聚為腫,故為癰腫。)熱之所過,則亦癰膿。(熱勝則陽氣內郁,故浮腫暴作,榮氣亦逆於肉裡。聚為癰腫之腫矣。)又曰:寒傷形,熱傷氣,氣傷痛,形傷腫。(熱之傷氣。則熱結於肉分而故痛;寒之傷形,則寒薄於皮膚所以堅凝而腫斯作也。)先痛而後腫者,氣先受傷,而形亦受傷也。先腫而後痛者,形先受傷,而氣亦受傷也。故有形有痛者陽傷,無形有痛者陰傷。更有汗方發泄,寒水浴之,以致熱鬱皮里,濕邪凝結,甚為痤癤,輕為痱瘡。亦有陽氣不固,邪氣入於陷脈,陷脈者,謂寒邪陷缺其脈,積寒於中,經血積凝,久瘀內攻,積於肉裡,發為鼠瘺。《經》又曰:膏梁之變,足生大疔。又曰:五臟不和,九竅不通,六腑不和,留結為癰。凡瘡腫高而軟者,發於血脈;下而堅者,發於筋脈;肉色不變者,發於骨髓。故宜分氣血虛實,熱毒深淺為要,切不可一見其腫,便謂熱毒實熱,輒投下劑,意謂毒從瀉出,殊不知陽者,紅腫焮起,陰者青白而陷,疽者附筋骨而生,皆賴血氣為主,《經》所謂:氣主煦之,血主濡之。倘元氣受傷。而不能煦濡,則下陷不膿,能禁其不內攻乎。

人之瘡腫,因內熱外虛,為風濕之所乘,蓋肺主皮毛,脾主肌肉,氣虛則膚腠開而風濕所乘,且脾氣濕而內熱,即生瘡也。腫者,由寒熱偏勝之毒氣,客於經絡,使血澀而不通,壅結成腫。風邪內作者,無頭無根。氣血相搏者,有頭有根。壅結盛而熱勝血,則為膿矣。其毒小者,氣血自然能潰能收,不必憂治。大而重者,氣血恐難任之,必假藥力佐助氣血,以運行逐毒之本。

癰疽之疾,多生膏梁炙煿嗜欲之人,虛邪熱毒,煎熬氣血而成。癰者,壅也,壅滯於陽絡也。大而高起屬乎陽,其脈浮數,故多由於六腑。疽者,沮也,阻伏於陰經也。平而內發,屬乎陰,其脈沉數,故多由於五臟。癤者,如錯癤之結著也。瘡者,毒之總名也。《經》曰:諸痛癢瘡,皆屬心火。夫諸瘡之中,惟背疽疔瘡最為急症,次莫如腦疽、腸癰、喉癰,亦具急者也。至若瘰癧、懸癰、痔漏諸瘡,皆可緩而治之。又有疥瘡臁瘡風疳之類,雖俱屬瘡類,而輕重緩急,大有不同,治之之法,總宜察其虛實冷熱,或重或輕,對症用藥,無失先後次序,雖些小瘡癤,初起便宜速治,慎勿姑待,養成大患。治法當分初、中、末異,初宜散熱解毒,通經為主,以圖消去;中宜排托為主,以圖散去餘毒;末宜補宜托宜溫,以圖易於收功,此大法也。然有五善七惡者何?動息自寧,飲食知味,一善也。便利調勻,二善也。膿潰腫消,色鮮不臭,三善也。神彩光明,語聲清亮。四善也。體氣和平,五善也。如煩躁時嗽,腹痛渴甚,瀉利無度,小便如淋,一惡也。膿血大泄,焮痛尤甚,臭惡難近,二惡也。喘粗短氣,恍惚嗜臥,三惡也。表潰先黑,久陷面青,唇黯便汙,四惡也。肩項不便,四肢沉重,五惡也。不能下食。服藥而嘔,食不知味,六惡也。聲嘶色脫,唇鼻青黑,面目四肢浮腫,七惡也。七惡之外,更有氣噫痞塞,咳逆身冷,自汗無時,目瞪耳聾,恍惚驚悸,語言錯亂,並皆惡症,然五善見三則瘥,七惡見四必死。

癰疽皆由膏梁之家,濕熱氣逆所結,且多犯肥白之人,氣居於表,中氣必虛者,初起急宜涼血,活血散結解毒,大劑連進,內外夾攻,務使消散,即勢大毒盛,一時不能散盡,亦必十消七八,以免後來,口舌生瘡,內攻之患,縱使潰膿,保無大害。若失於救治,則熱毒內陷,其膜必壞,多致困危。然書云:五發癰疽者,謂發背、發腦、髮鬢、發眉、發頤是也。但人之一身,血氣稍有壅聚,莫不隨所而至,豈特此五者而已!發背者,乃五臟風熱,六腑邪毒,貫於筋骨之間,發於筋絡之內,外雖如錢,里可著拳,慎勿忽略!若初起紅腫高起者則易,陰塌平陷者則難。至如發腦、發眉、髮鬢、發須、發頤,地位不同,總因伏陽結滯,邪毒上壅,隨其經絡而發。氣血旺者,受毒則輕,氣血衰者,每因致危,然云毒者,即氣血不相偏勝,壅滯之謂也。治者必須憑脈,以救陰陽氣血之偏,則毒滯自故。而危者可安。若誤認毒為有跡之物,寒涼攻削,則陰滯之毒,勢必愈致其危,即陽盛之毒,亦必難潰難長,蓋由氣血不和而致病,豈可更令氣血不調而增病乎!

癰疽之生,始於喜怒哀樂之不時,飲食居處之不節,或金石草藥之發動。寒暑燥濕之不調,陰陽不平而蘊結,榮衛凝澀而腐潰,輕者起於六腑,浮達而為癰,重者發於五臟。沉澀而為疽,淺者為癤,實者為癰,深則為疽矣。發於外者為背疽、腦疽、鬚眉等疽,發於內者為肝癰、肺癰、腸癰等癰。外症易識,內症難明,太陽經虛,從背而出,少陽經虛,從鬢而出,陽明經虛,從髭而出,督脈經虛,從腦而出。

凡發於喉舌者,心之毒;發於皮毛者,肺之毒,發於肌肉者,脾之毒;發於骨髓者,腎之毒;發於下者,陰中之毒:發於上者,陽中之毒;發於外者,六腑之毒;發於內者,五臟之毒。內曰壞,外曰潰,上曰從,下曰逆。發於上者,得之速;發於下者,得之緩。感於六腑則易治,感於五臟則難瘳。近骨者多冷,近膚者多熱,近骨者久不愈,則化成血蟲,近膚者久不愈、則傳氣成漏,成蟲則多癢少痛,或先癢後痛,成漏則多痛少癢,或不痛不癢,內虛外實者,多痛少癢,血不止則多死,潰膿則多生,故難長難潰難收者,皆為氣血大虛,必兼溫補以托,方可無虞。丹溪曰:癰疽潰後補氣血,理脾胃,實為切要,否則數月半年之後,虛症仍見,轉成他病也。

丹溪曰:癰疽皆因陰陽相滯而生,蓋氣,陽也;血,陰也。血行脈中,氣行脈外,相併周流,寒與濕搏之,則凝滯行遲為不及,熱與火搏之,則沸騰行遠為太過,氣得邪而鬱,津液稠黏為痰為飲,積久滲入脈中,血為之亂,此陰滯於陽也。血得邪而鬱,隧道阻滯,或溢或結,積久滲出脈外,氣為之亂,此陽滯於陰也。百病皆由於此,不止癰疽而已,故癰腫初起,便焮痛腫大者可治,不痛熱不腫大而陷者不治也。

背疽之發,其源有五,一天行,二瘦弱氣滯,三怒氣,四腎氣虛,五飲冷酒食煿炙,服丹藥所致,先以本元為主,以托毒為標。若熱以清涼解毒,反傷胃氣。若輕用汗下,表裡益困,氣血俱傷,熱毒內攻,為害不小。至於老年體衰,及病後產後,並宜溫補,忌服內托,綠豆散之類。

一癰疽初作,便宜灼艾,及用藥外塗四圍,中留口出毒,瘡小通敷之,既潰以膏貼之,以手探腫上熱者有膿,不熱者無膿也。一癰疽已潰,日用豬蹄湯淋洗,將愈之際,三日一次。一癰疽將斂,宜用膏貼。如毒未盡,不可遽用生肌等劑。一癰疽將安,宜補氣血,肌肉易生,若進清涼,便難長滿。一背疽愈後,忽發渴而不救者,十有八九,或先渴而患疽者,尤為難治,故宜多服八味丸。非特杜絕渴疾,抑亦大滋氣血 生長肌肉。一癰疽嘔逆有二,一因初發,失於內托,伏熱在心,一因脾氣不正,伏熱在脾在心者,則心煩身熱,焮腫作痛,脾氣不正者,則不煩熱,但聞穢氣便嘔,故治癰疽多用香藥者,蓋氣血聞香則行,聞臭則逆。瘡瘍多因榮氣不從,逆於肉理,鬱結為膿,得香則氣血流行。凡瘡本腥穢,又聞臭觸,則愈甚。若毒入胃,則嘔噦,古人用之,可謂有理,即如斂食,亦須調令香美,以益脾土,養其真元,可保無虞矣。一凡肌肉傷而瘡口不斂者,用六君子湯以補脾胃為主。若氣虛惡寒而瘡口不斂者,用補中益氣湯以補脾肺。若血虛發熱而瘡口不斂者,用四物參耆以滋肝脾。若膿多而瘡口不斂者,用八珍湯或十全大補湯以養血氣。《經》曰:脾主肌肉。如前藥未應,但用四君歸耆,以補脾胃。若更不應,乃下元陽虛,急用八味丸以壯火生土。若脈數發渴者,難治,此真氣虛而邪氣實也。

腮癰者,是足陽明胃經絡也。腦疽,頭項咽喉生疽,古法皆為不治。濕熱上壅者,十之二三,陰火上炎者十之八九,調治得當,庶可保全。臂癰者,前臁屬手陽明經,後臁屬手太陽經,外臁屬手少陰經,內臁屬手厥陰經,內之前臁,屬手太陽經,內之後臁,屬手少陰經,總經絡熱鬱,風邪外干,氣血有乖而生也。當分經絡。以用本經之藥為引,行其血氣則愈。一凡頸項眉頰結核久礙,皆為氣血大虛,切勿攻克。臀癰者,乃膀胱之濕毒蒸熱,或稟賦陰虛,此地最難高聳潰膿,大宜托裡為要。腋癰者,足少陽、手少陰、手厥陰三經也,此多得之於先天,或肝火熾甚耳。耳下石癰者,不膿不疼是也,大宜養肝血,滋腎水,溫補可化。如少年脈實者,少佐以清肝,然不可輕用行氣破血之藥。脅癰者,足厥陰、少陽之經、相火之司也。苟或肝膽之氣不平,則風火內搏,榮逆血鬱,而熱聚為膿。凡一切胕骨癰疽,皆起於腎,腎主骨,治宜溫補腎氣,骨得陽和,腫硬自能冰解矣,故服八味丸者,永無骨疽之患。腹癰者,患於臍下,或傍二寸許,是屬脾經。若近脅者,是屬膽經,是症多因脾家陰虛氣滯,血凝傷脾所致。腿癰者,發於內側,屬肝脾二經,發於外側,屬膽胃二經,平陷堅硬者為氣虛,當用內補黃耆湯類,勢焮腫痛者為濕熱,當用內托柴胡湯類,外用蒜炙。附骨癰者,在於環跳穴間,是熱在血分之極也。初起當用甘草節、青皮、蒼朮、黃柏、條芩、牛膝之類,破時當大養氣血。肺癰肺痿者,多因久咳,脾肺氣虛所致,或辛辣厚味遺熱,或風寒外邪襲虛,或因過汗亡津,虛火咳膿臭穢,呼息不利,胸中隱痛,四肢微腫。手足甲疽。即脫疽也。多因房勞,虧損腎水,鬱怒有傷肝脾,地位偏僻,氣血罕到,藥力難達,易致筋潰骨脫,故尤宜補托氣血為主,以脈消息。若黑色者不治。腸癰者,是膏梁積熱所致,其候身皮甲錯,腹皮急,按之濡,如腫狀繞臍生瘡,小腹按之則痛,溲數似淋,腹脹惡寒,身熱自汗。如脈沉緊而未有膿,須急解毒。如脈洪數,已有膿須急下膿。若小腹疼而小便閉者,是膿壅滯也。然腸癰為病,切不可驚,驚則腸斷,故坐臥轉側,切須徐緩,並飲薄粥,及八珍湯,以固元氣,靜養調理,庶可保也。囊癰者,書曰:癰疽入囊得死,是屬肝經濕熱,初起腫痛,小便赤澀,治宜清利解毒為主。若膿已成而小便不利者,是毒氣未散也,當金泄之。若膿既出而反痛者,是氣血虛也,當補益之。倘血氣未虧,而陰囊悉潰,睪丸懸露者,亦不為害。若小兒患此,而由乳母多怒者,宜子母並服清肝之藥。下疳者,玉莖生瘡,甚至蝕透而久不愈,宜內服燥濕解毒,外用熏摻可也。多系肝經濕熱,故尤宜瀉肝除濕。便毒者,生於小腹下,兩腿合縫之間,小兒是肝火肝疳,總屬肝經熱毒,治宜瀉肝,再視血分毒氣,為之斟酌。若大人犯此者,多因欲火不能直遂其志,故敗精搏血,留聚經隧,乃結為毒,治宜開鬱散氣,清利熱毒,使精血宣暢,則自然愈矣。間有因交合不潔,為淫火衝動,是以受毒所致者,治宜先為發汗,次利小便可也。懸癰者,穀道前後生瘡是也。初發形如松子,漸如蓮子,數十日後痛甚赤腫,如桃即破,破最難收,其治每用粉草一兩,無灰酒煎眼,以解毒,此症多屬陰虛,故不足人患之。大禁寒涼克削,肝腎虛極之症也,重為滋陰峻補,併為絕欲,急令收功,否則成漏癆瘵之根矣。胃癰者,胃為水穀之海,多氣多血多熱者。若熱內泊,則兩熱相合,故結為癰,而胃脈必沉細,人迎必甚盛,蓋胃脈見於右關,本宜洪盛,而反沉細者,足見胃氣已逆也。人迎者胃經穴名,在結喉兩旁,亦有動脈,應於其間,見於左寸,今若人迎甚盛,而右關沉細,則愈見熱壅,聚於胃口而不行,故不能充於脈耳。人見人迎脈盛,誤為傷寒,禁其飲食,則必死。疔者,《經》曰:膏梁之變。蓋因膏梁之人,皮厚肉密,內多滯熱故受為疔,然古方計有一十三種,三十六疔之分,總由臟腑積受熱毒,邪氣搏於經絡,以致血凝毒滯,注於毛孔,手足頭面,各隨臟腑部位而發,其形如粟米,或疼或癢,漸致遍身麻木,頭眩寒熱,時生嘔逆,甚則四肢沉重,心驚眼花,《經》雖所載,疔色有五,以應五臟,實紫黑及黃泡者居多,先癢後痛,先寒後熱也,宜內服發散解毒攻托之劑,外敷拔毒菊花葉、蒼耳草之類。大概疔以成膿,則毒已外泄,可無他虞,惟在初起最宜謹慎。疔毒攻心,禍如反掌,蓋疔由心火蘊結,故其疼異常,為害甚速,病人口嚼生豆,不覺豆腥者即是也。若干耳後方圓一寸發者尤甚,蓋水枯火熾之極也,不可妄動。如抓破見風,毒即內攻不救。腳心發毒,淺者可治,深者不治。天蛇頭者,手指毒瘡,各隨經絡而生,其痛殊甚,宜審其經,投以解毒和血,加以引經之劑。血絲疔者,發於兩手指而作,紅絲漸漸行至關節,勢必殺人,可先以線扎住紅紋之處,次將銀針砭去血,上者血紅,次者血紫,下者血黑。若一失治,則稽留不散者,患爛傷墮指,重則入腹而死。手指忽腫痛者,名為代指以烏梅入醋浸研,塗患處立瘥。瘭瘡者,因風熱毒氣所乘,搏於皮膚,生瘭漿而潰成瘡,故名瘭瘡也。瘭疽者,其發有數種,小者如粟如豆,大者如梅如李,青黑赤白,變易不常,或臂或腎,或口齒,或肚臍,發無定處,然大概多見於手指之間,根深入肌,走闢遊腫,毒血流注,貫筋串脈,爛肉見骨,出血極多。若至狂言煩躁悶亂者,皆毒氣攻心之候也,不治。楊梅瘡者,因形相似而名之也。凡氣受之而得者堅實凸起,又名綿花瘡。若血受之而得者,其形扁塌而潰,又名果子瘡,皆類其像而俗呼之,北方名曰天疱瘡,雖名異實同,然治療須別。凡自致者重,傳染者輕。自致者淫欲太妄,以致陰處先見,乃縱口恣味,三焦皆熱,精竭血結,遺滯諸經而成也。傳染者,中氣不足,外染稍輕。然患此者,切不可用毒物發之,亦不可用涼藥遏之,並求速效,須用煎藥解毒補益托散,外用煎藥洗浴,乃以膏藥搽貼,拔毒出外,方無後患。

(張)按:一切癰疽初起,則邪毒未曾達表,臟腑壅熱,一毫熱藥不可用。若既出膿後,則毒氣外泄,氣血皆虛,胃氣亦弱,一毫涼藥不可用,此古人之常法也。然亦有氣血虛寒,初起毒陷陰分者,非陽和托裡,何能升達?在表既潰,而陰血乾枯,若非滋陰充暢,何能接續膿漿?外則瘡毒焦枯,內則口乾煩燥。故全在以脈消息。蓋氣主噓之,血主濡之,氣以成形,血以華色,故諸癰疽平塌不易高聳者,乃陽氣虛弱,不能逐毒以出陰分,即為陰毒也。根紅散漫者,亦氣虛不能拘血緊附也。紅活光潤者,氣血拘毒出外也。外紅里黑者,毒滯於內也。紫暗不明者,氣血不充,不能化毒成膿也,膿色濃厚者,氣血旺也。膿色清淡者,氣血衰也。未出膿前,或有有餘之熱,既出膿後,盡從不足之治,但毒氣一分未盡,不能姑縱容留,以致蔓延,便成大患,猶之養虎,久必傷人。氣虛不能遂毒者,溫補兼托陽和一轉,陰分凝泣之滯,自能冰解。血虛不能化毒者,尤宜滋補排膿,故當潰膿,毒氣未盡之時,其托裡之功,刻不可緩,一容一縱,毒即逗留,一解一清,毒即冰伏,托裡不兼滋補氣血,虛者何以成日?猶無米而使之炊飯也。滋補不兼托裡,僅可調和氣血,何能直達潰所成功!且毒氣盛者,則反受其助,猶裹粟以資盜糧矣。滋補不兼溫暖,則血凝氣滯,孰作釀膿之具?猶之造酒不暖,何以成漿?造飯無火,何以得熟!世人但知以毒為火,清火以解毒,殊不知毒即是火,毒化而火亦清,毒凝而火愈郁。然毒之化火由膿,膿之來必由氣血,氣血之化必由火也。火可清乎?況清涼之法僅可施於瘡疥小癤耳,若遇通經達絡之疽,攻托尚虞不暇,豈可復行清解。反傷胃氣以致陽氣不振,難潰難長,甚則內攻臟腑,可不畏歟!迨至毒既去盡,紅潤肌生,則和平補養氣血之中,仍可佐以銀花、國老,以解有餘不盡之毒。至如連翹、花粉,亦能解毒,但傷胃氣,便當禁用,此(張)之管見也。

真人活命飲

治一切癰疽切起,未消者服之即消,已成者服之即潰,若已潰後不必服此。

金銀花(三錢) 陳皮(去白) 當歸(酒洗,錢半) 防風(七分) 白芷 甘草節 貝母 天花粉 乳香(一錢) 沒藥(二味,另研候藥熟,下) 皂角刺(五分) 穿山甲(三大片銼,蛤粉炒,去粉用)

用好酒煎。毒在上飽服,在下餓服,善飲者,多飲酒,以行藥勢。

神仙蠟礬丸

此藥不問老幼皆可服之,服至一兩以上,無不取效。一切瘡癰惡毒初起,即服,解毒,護膜托裡,毒不攻心,最止疼痛,不動臟腑,神效。

白礬(明亮者一兩,研) 黃蠟(七錢溶化,待少冷入礬末,不住手攪勻) 上眾手丸桐子大。倘蠟冷不能丸,以滾湯傾之便軟。每服三十丸,漸加至三四十丸,白湯或溫酒送下。如未破即消,已破即合,遍身生瘡,狀如蛇頭,服此並效。但一日之中,服近百粒,則方有功,蓋心為君主,不易受邪,凡患癰疽及蛇犬所傷,毒上攻心,則命立傾矣。是藥能防毒氣內攻,固膜護心解毒定痛,切不可以淺近而忽之。

立消散

消便毒癰腫如神。

全蠍(炒) 核桃(去殼、肉,只用隔膜,炒,等分) 為末,空心酒調下三錢,下午再服三錢,痊愈。

托裡內補散

治一切惡瘡潰爛,出膿之後宜服之。

人參 川芎 當歸 白芍 甘草 白芷 防風 白木 茯苓 官桂 黃耆 金銀花(等分) 水煎服。

一方

治背疽大潰,五臟僅存膈膜,臨危者。以䖹魚去腸,實以羯羊糞烘焦,為末,乾摻之,瘡口自收,神效方也。

豬蹄湯

治一切癰疽,並諸腫毒,消毒氣,去惡肉。凡瘡有口,須用此方洗。

黃芩 白芷 赤芍 川歸 羌活 生甘草 蜂房(須擇有蜂見者,等分)

先將獖豬前蹄兩隻重一斤,白水三升,煮軟,將汁分作二次,澄去面上油,並肉渣,每用藥一兩投汁中,再用文武火煎十數沸,去渣,以故綿蘸湯,溫溫徐揩瘡上,死肉惡血,隨湯而下。洗淨訖,以綿試干,仍避風。忌人口氣吹之,並狐臭人。月婦腥觸之屬。

奇驗金箍散

白芙蓉葉(二兩,陰乾不經霜者,佳) 五倍子 白芨 白蘞(各四錢) 生大黃(六錢) 共為末,用蛋白些小,同醋調敷。如干,以蔥頭酒潤之。已有頭者露出頭,敷四圍為妙。

又消毒圍方

用白糯米炒焦色,研細末,將苦酒調敷毒患處,有膿即潰,無膿即消。

發背熏藥方

雄黃 硃砂 血竭 沒藥(各一錢) 麝香(二分) 俱研細末,用綿紙為燃,每燃藥三分,麻油潤灼,離瘡半寸許,四圍徐徐照之,藥氣納入,毒隨解散不致內侵腑臟,初用三條加至六七條,瘡熱漸消,又漸減之,熏罷隨用敷藥。

牛膠飲

截險處癰疽惡瘡,使毒不攻於內,不傅惡症。

上好生皮膠四兩,用酒一碗,納膠重湯頃,攪勻傾出,更投酒,隨意飲盡。若善飲者,以醉為度,此法活人甚多,

止痛當歸湯

治腦疽背疽,穿潰疼痛。

當歸 生地黃 白芍藥 黃耆 人參 甘草(炙) 官桂(各一兩) 水煎服。

此足陽明厥陰藥也。當歸、生地、活血涼血;人參、黃耆,養氣補中;官桂解毒化膿,毒化成膿則痛漸止;芍藥和脾,酸以斂之;甘草扶胃,甘以緩之,則痛自減矣。

灸法

治一切癰疽惡瘡。

凡人初覺發背欲結未結,亦腫焮痛,以濕紙覆其上,先干處即癰頭也。取獨頭大蒜切片,安於頭上,用艾灸之,三壯換一蒜片,痛者灸至不痛,不痛者灸至痛時方佳,最要早覺早灸為上。若有十數頭者,即用蒜研作餅,鋪頭上,聚艾於餅上燒之。若初發赤腫一片,中間有粟米頭子便用獨蒜片,安於頭上,著艾灸十四壯,或四十九壯,使毒氣外出則易愈。癰疽著灸勝於用藥,三壯一易,百壯為率,有灸至八百壯者,約艾一篩,初壞肉不痛,直灸至痛方止。至夜火焮,滿皆高阜頭孔百數,則毒外出,否則內逼五臟而危矣。但頭頂以上,切不可用,恐引氣上,更生大禍也。《綱目》曰:《精要》謂頭上發毒不得灸,此言過矣。頭為諸陽所聚,艾炷宜小,壯數宜少,小者,如椒粒,少者,三五壯而已。東垣灸,元好問,腦疽以大艾炷如兩核許者,灸至百壯始覺痛而止。由是推之,則頭上發毒,灸之痛者,艾炷宜小,壯數宜少。若不痛者,艾炷大壯數多,亦無妨也。

國老膏

一切癰疽將發,預期服之,能消腫逐毒,使毒氣不內攻,效不具述。

大甘草有粉者二斤,捶碎,河水浸一宿,揉令漿汁濃,去渣,慢火熬成膏,每服一二匙,無灰酒不拘時服。

遠志酒

一切癰疽發背惡毒,有死血陰毒在中則不痛,敷之則痛,有憂怒等氣積而內攻則痛不可忍,敷之則不痛;或熱蘊在內,壯熱手不可近,敷之即清涼;或氣虛血冷,潰而不斂,敷之即斂;七情內郁,不問虛實並效。

遠志,米泔浸洗,去心,為細末,酒一盞,調藥一錢,遲頃澄清飲之,以渣敷病處。

忍冬酒

癰疽發背初起時,便當服此,不拘疽發何處,及婦乳癰,服之皆有奇效。

忍冬藤五兩,用木槌微搗不可碎,甘草一兩,水二碗,文武火煎至一碗,入無灰好酒一大碗,再煎十數沸,去渣,分為三次,一日服盡。如病勢重,一日夜再進一劑,服至大小腸通利,藥力乃到。若無生者,用干者,終不及生者,力大效速。

援生膏

治諸般惡瘡,及瘰癧鼠瘺才起者,點破即愈。

血竭 乳香 沒藥(各一錢) 蟾酥 輕粉(各三錢) 雄黃(五錢) 麝香(五分) 上用真炭灰一斗三升,淋灰湯八九碗,用桑柴文武火煎作三碗,取一碗收,留二碗,盛瓷器內,候溫,將前七味藥研為細末,入灰湯內用桑柳枝攪,再以好風化石灰一飯碗,入藥湯內攪勻,過宿候冷,盛瓷罐內。凡遇惡瘡,點在當頭,一日二次,次日又二次,瘡頭蝕破血水出即愈。如藥干將前留灰湯入之。

透膿散

諸癰疽瘡,及貼骨癰不破者,不必刀針,以此服之,不移時其膿自透,累驗。

蛾口繭子,上燒存性,以酒調服,只用一枚。如用二三枚,即有二三口也,慎之。

萬病解毒丸

癰疽發背,魚臍毒瘡,藥毒草毒,蛇毒獸毒,諸惡瘡病,解毒收功並效。

五倍子 全蠍(各五錢) 山豆根 山茨菇(各一兩) 麝香(一錢) 紅牙大戟(七錢) 硃砂 雄黃(各二錢) 續隨子(取仁,去油,取霜,五錢) 上先以前五味入木臼搗羅,為細末,次研後四味和勻,糯米糊丸,分作三十五丸,端午、七夕、重陽臘日,淨室修合,每服一丸,生薑蜜水磨下,井水浸研,敷患處,神效。

神仙太乙膏

治癰疽,及一切惡毒。不問年月深淺,已未成膿,蛇虎蜈螫,犬咬湯火,刀斧所傷,皆可內服,外貼。血氣不通,溫酒送下。赤白帶下,當歸酒下。唯閉赤喉風並用,新綿裹膏藥,置口中含化。一切風赤服,用膏捏作小餅,貼太陽穴,後以山梔子湯送下。打撲傷損,外貼內服,橘皮湯下,腰膝痛者,患處外貼,內服用鹽湯送下。唾血者,桑白皮湯下。每服一丸,如櫻桃大,蛤粉為衣,其膏可收十年不壞,愈久愈妙。

玄參 白芷 當歸 赤芍藥 肉桂 川大黃 生地(各一兩) 上銼碎,用麻油二斤浸,春五夏三,秋七冬十,火熬黑色。濾去渣,入黃丹一斤,青柳枝不住手攪,滴水成珠為度,傾入瓷器中,掘窯埋土三日,出火毒閉之。

錦囊新制加味太乙膏

神治一切腫毒已潰、未潰,跌打損傷,風濕氣痛等症,神效。古方因外貼內服,故未免其功不專,今張特定此方,專為外貼,而泄其拔毒,外治之功較前更勝也。

真麻油,二十四兩,煎濃,淋入亂髮,以桃柳枝,不住手攪,令發熔化,再入蓖麻子煎枯) 亂髮(一大團,以黑潤者,佳,零入油內煎化) 蓖麻子(二百粒,去殼,搗碎,入油煎枯) 以上煎至發化麻枯,入後藥慢火熬之。

大生地(四兩切片) 黑玄參 大黃(切片) 當歸(全,各三兩) 赤芍 白芷 肉桂(去盡粗皮,切碎,各二兩) 煎至藥色枯黑,濾去渣,慢火熬濃,方入後四味收之,軟硬得所,滴水成珠為度,夏天宜略老些,冬天宜略嫩些。

明松香(一斤,搗碎,入大蔥管內,以線縛好,放碗內,隔湯蒸化,取出候冷,去蔥研細,八兩,先下,次下黃丹) 真黃丹(二十兩,其色黃者,為真,水飛,曬乾,炒黑色,十兩,若色紅者乃東丹也,不用) 滴乳香(箬上烘去油,研細,二兩) 真沒藥(二兩,箬上焙去油,研細) 四味放入,成膏,藏瓷器中,旋用旋攤,神效。

金絲萬應膏

治跌撲傷損並寒濕腳氣痛不可忍,小兒脾疳瀉痢,不肯服藥,貼肚上;咳嗽貼背心。

瀝清(二斤,淨末) 葳靈仙(二兩) 蓖麻子(二百枚,去皮殼) 沒藥 乳香(各一兩) 黃蠟(二兩) 木鱉子(二十八枚,去殼,切片) 麻油(夏二兩春秋各四兩) 上先將瀝青、威靈仙下鍋熬化,焦黃色,濾過頃入水內,候冷取出,秤二斤,再下鍋熔開,下麻油、黃蠟、蓖麻子用槐、柳枝不住手攪勻,慢火熬至滴水不黏手,扯拔如金絲狀。如硬加油少許,如軟加瀝青,試得如法,卻下乳香、沒藥,未起鍋在炭火上再用槐、柳枝攪數百次,又以粗布漉下水盆內,扯拔如金絲為度。

錦囊風氣跌撲膏藥神方

男發(一大團) 蓖麻子(去殼,二百粒) 豬脂(熬油,二斤八兩) 麻油(八兩,以上先熬,熬至發化,蓖麻子焦枯,再入後藥) 威靈仙(三兩) 熟地(二兩) 獨活(一兩五錢) 金銀花(二兩) 當歸身(一兩五錢) 白芷(一兩) 川烏(六錢) 草烏(六錢) 肉桂(去皮,一兩) 以上熬至藥色焦枯,去渣,細絹濾過,慢火再熬,不住手攪,入後藥收之。

乳香(一兩,箬上炙,去油,研細) 沒藥(一兩,箬上炙,去油,研細) 真黃丹(炒燥,羅細,八兩) 明松香(水煮三次,去水,熔化,入夏布濾過,淨,六兩) 麝香(二分)

以上先將松香,黃丹下後,煉至軟硬得所,滴水成珠,離火再下乳、沒、香三味,打勻,藏瓷器中,旋用旋攤。

摻藥方

生肌長肉,神效。務研極細,否則作痛。

珍珠(二分,生,研極細) 乳香(箬上炙,五分) 沒藥(五分) 鉛粉(五分) 爪兒血竭(五分) 真掃盆粉(四分) 兒茶(三分) 上白黏(一錢) 大冰片(二分) 象皮(一錢,切方塊,瓦條,細灰拌炒珠) 先用濃茶或豬蹄湯洗淨,以少許摻之。

神效托裡散

治一切癰疽發背腸癰。

黃耆 忍冬葉 當歸(各五錢) 粉草(二錢) 用酒煎服。

神效栝蔞散

治乳癰瘰癧,與立效散相間服。

黃栝蔞(一枚,杵碎) 當歸尾 甘草節(各五錢) 沒藥(另研,一錢) 用酒三碗,煎一碗,分三次服,未成即消,已成即潰。

立效散

治癰疽瘰癧。

角刺(半斤,炒赤) 粉草(二兩) 乳香 沒藥(另研,各一兩) 黃栝蔞(五個,去皮研碎) 每服一兩,好酒煎服。

神效酒煎散

治一切瘡瘍,其效如神。

人參 沒藥 當歸尾(各一兩) 甘草 栝蔞(一枚,半生半炒) 上以酒三碗,煎二碗,分四服,渣焙乾,加當歸末一兩,酒糊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酒下。

治積年骨疽。甩自死蛤蟆一枚,頭髮一把,豬油一斤半。上煎消盡,冷納鹽一合,為膏敷,日一易,蟲出如發。

一方

治一切疔瘡。用紫梗菊花根、莖、葉皆可,研碎取汁,沖酒飲之,渣敷疔上,一宿即愈。

一方

疔瘡,用生蔥和蜜搗敷患處,過一飯時,疔即拔開。

寶鑑保生挺子

治疔瘡背疽瘰癧,一切惡瘡。

金腳信 雄黃 硇砂(各二錢) 輕粉(半大匣) 麝香(一錢) 巴豆(四十九粒,文武火炒研) 為極細末,用黃蠟五錢,熔開,將藥合成挺子,冷水浸,少時取出,旋丸捏作餅子,如錢眼大,將瘡頭撥開,安一餅子,次用膏貼。

蟾酥丹

治疔瘡。

蟾酥不拘多少,上以黃丹、白麵等分,為丸,如麥粒大,針破廳瘡,以一粒納之

飛龍奪命丹

治惡疽發背不痛,或麻木,或嘔吐昏憒。

蟾酥 輕粉 乳香 沒藥 硃砂 血竭 銅綠 膽礬(各一錢) 生白礬 雄黃(各二錢) 麝香 冰片(各三分) 蝸牛(二十個,另研) 為末,將蝸牛碾爛,入藥末,搗勻,為丸,如綠豆大。如丸不就,入些酒糊丸,每服七丸,或九丸或十一丸,用蔥白三五寸,病人自嚼爛,吐於手中,男左女右,包藥在內,用熱酒和蔥送下。如人行五六七里,汗出為度,無汗再用蔥研爛,裹藥服。此為外科聖藥。

桔梗湯

治咳膿腥血肺癰。

桔梗(炒) 貝母 知母(炒) 桑白皮(炒) 枳殼 黃耆(炒) 當歸 防己(各一錢) 地骨皮 栝蔞仁 薏苡仁 杏仁 甜葶藶(炒,各五分) 五味子(炒杵) 百合(炒,各一錢五分) 作三劑,水煎服。

消毒湯(一名紫花地丁散)

治惡瘡腫毒。

紫花地丁(去蘆) 金銀花 當歸 大黃(酒浸,焙) 赤芍 黃耆(各五錢) 甘草(一錢) 一方加升麻。為末,作二服,酒煎。

蟾酥丸

治諸惡瘡。服之微汗即效。

雄黃 乳香(各一錢) 蟾酥(一分) 用黃酒熱麵糊丸,綠豆大,每服三丸,蔥白湯下。不愈,再一服。

七寶檳榔散

治玉莖疳瘡,或漸至蝕透,久不愈者

檳榔 蜜陀僧 雄黃 輕粉 黃連 黃柏 朴硝(各等分) 為末,先將蔥白漿水洗淨,軟帛試干。如濕瘡乾摻,瘡干油調搽。

一方

治玉莖疳瘡,或漸至濕透,有爛去其半,服此而愈。

黃連(二兩) 甘草(一兩) 萹蓄(四兩) 水煎內服,外洗甚效。

下疳摻藥

孩兒茶(三分) 甘蔗頭灰(一錢) 冰片(一分) 

研極細末,摻之甚效。

一法

治附骨癰疽將成,用此法即散。

其法急掘地坑,以火煅紅,沃以重便,赤體坐其上,以被席圍抱下截,使熱氣熏蒸,腠理開,氣血暢,毒氣解而愈。

乳癰

乳房,陽明所經,乳頭,厥陰所屬,乳子之母,不知調養,忿怒鬱悶所遏,厚味炙煿所釀,以致厥陰之氣不行,故竅不得通,而汁不得出,陽明之血沸騰,故熱勝而化膿,亦有所乳之子,膈有滯痰,口氣焮熱、含乳而睡,熱氣所吹,遂生結核。於初起時便須忍痛揉吮令通,自可消散,失此不治,必成癰癤。凡四十歲以前者易治。若五十內外者難痊,蓋陽明厥陰兩經之氣血漸衰耳。治法,疏厥陰之滯。以青柴,清陽明之熱以石膏,行瘀濁之血以甘草節,消腫導毒,以栝蔞子或加沒藥、青橘葉、皂角刺、金銀花、赤芍、連翹、當歸之類,然須以少酒佐之。若加灼艾二三十壯於腫處,其效尤捷,不可輒用針刀,必致危困。若因憂怒鬱悶,年月積累,脾氣消阻,肝氣橫逆,遂成隱核。如大棋子,不痛不癢,數十年後,方為瘡陷,名曰奶岩。以形凸凹,似巖穴也,不可治矣。惟於始生便須消釋病根,心清神安,然後施之治法,亦有可安之理。

最效散

治吹乳。用螃蟹去足,燒灰存性為末,每服二錢,黃酒調下,外以蓮鬚蔥白搗爛鋪乳上,用瓦罐盛灰,火熨蔥上,蒸出汗即愈。

青橘連翹飲

青皮,栝蔞,橘葉,連翹,桃仁,皂角刺,柴胡,甘草,如破,多加參耆,水煎入酒服。

經驗方

治乳初腫作寒熱。用蒲公英三顆,金銀花二兩,水酒煎熱,服取微汗,睡醒即消,其渣敷乳上。

乳硬痛。

沒藥 甘草 當歸(各三錢) 水煎,入酒熱服。

錦囊新定消乳癰神效方

金銀花(二兩) 蒲公英(一兩) 甘草節(三錢) 沒藥(二錢) 歸尾(六錢) 水酒各三碗,煎一碗,食後服渣,再煎,絞汁服。

一山居婦人吹乳,用桑樹蛀屑,飯搗成膏,貼之。

栝蔞散

治乳癰奶勞。

栝蔞(一個,去皮焙) 生甘草(三錢) 乳香(一錢,另研) 當歸(酒浸,焙,五錢) 沒藥(二錢,另研) 用無灰好酒三升,銀石器內慢火熬取一升清汁,分作三服飲之。如乳慄破者,少有生,須用參耆歸芍大補而解毒,外以丁香末敷之。

瘰癧癭瘤大小總論合參(附梅核)

瘰癧者,先賢名曰丸漏,是由其人陰虛火盛衝擊,開沖管束之處,而又過食煿炙,風痰熱毒相搏,而結成頑核,鬱滯不散,久則內潰而為瘰癧。治宜養陰和肝,理脾舒郁,化痰清利,切勿徒事克伐,以損真元。若夫嬰兒產下,因胎毒而即患者,此稟母之肝膽二經火鬱氣滯,亦宜平肝滋腎化毒為主,蓋瘰癧之源,雖由於肝,實根於腎,夫肝火之有餘,乃腎陰之不足,故其本在臟,其末上出頸,腋之間。若浮於脈中,未著於肌肉,而為膿血者易去也。若反其目而視之,赤脈貫於瞳人。如見一脈,即一歲死,見一脈半,即歲半死,二脈三脈亦如之。若赤脈未見者,庶可治焉!其始必止發一枚,次必連生大小十數,纏繞項下,先腫作膿,穿破難干,故名漏項。若在胸旁,或兩脅者,此名馬刀,至若其口深黑,內潰精爛,穿透咽喉,飲食不通,目腫舌出,耳出黃膿者不治,更有無故寒熱,身體頭項結核如癧,及心胸腹背,皆有堅核而不痛者,此名為結風氣腫也。審其是風是火,或虛或實治之。

瘰癧者,手足少陽蘊熱結滯所致也。二經多氣少血,所以結核堅而不潰,延蔓串通。若陽明經則氣血多而潰矣。即俗名爛癧,惟少陽起者,當從本治,俗醫不知,概以毒藥攻之。如負薪救火,為害更甚,元氣弱者,反成勞弱矣。

夏枯草,能散結氣,而有補養血脈之功,能退寒熱,虛者儘可用之。若實者,佐以行散之藥,外施艾灸,亦漸取效。

又結核或在項,或在背,或在身,或在耳後,或在頂門。如腫毒不紅不痛不作膿者,多是痰注氣滯不散,不外乎曰痰、曰氣、日熱三者,久不已,則成瘰癧,宜早治之。大抵因七情之氣鬱結,或因飲食之時觸犯怒惱,遂成此症。婦人女子,患此最多,治宜開鬱順氣利隔,化痰清肺。然未有不陰虛火旺而有癆瘵根腳者,更宜兼乎補陰乃其治也。

癭瘤者,癭則著於肩項,瘤則隨氣凝結,戒食厚味,忌妄破決。凡侵大侵長,堅硬不可移者,名曰石癭。皮色不變,即名肉癭,筋脈露結,名曰筋癭。赤脈交結者,名曰血癭。隨憂愁消長者,名曰氣癭。五癭皆不可妄決破,惟胎癭破而去其脂粉則愈。

一方

治瘰癧。

海藻(洗去沙土,曬乾) 昆布(揉去土,同上味先研,為末) 何首烏(木臼搗為末) 皂角刺(炒令黃色) 公蛇蛻(樹上或牆上是也,用一條,平地上者是母)五味為細末,和勻一處,豬頭項下刀口肉,燒熟蘸前藥末吃,於食後倒患處眠一伏時,每核灸七壯,口中覺煙氣為度,膿盡即安。初生起時,灸曲池,男左女右。

連翹丸

治瘰癧結核已破,或未破者。

薄荷(新者,二升,製取汁) 皂角(一挺,水浸,去皮製取汁) 上二味,於銀石器內熬成膏,次入青皮一兩) 皂角子,(慢火炮去皮,取皂子仁搗羅為末五錢),陳皮(一兩),連翹(五錢),黑牽牛(二兩五錢,半生半炒),五味為末,用前膏子為丸,如桐子大,每服二十丸,煎連翹湯,食前送下。

一方

治瘰癧。

用斑蝥(一兩,去足翅) 粟米(一升,同炒黃色,去米) 細研,入薄荷末四兩,雞子清丸,綠豆大,空心蠟茶湯下一丸,每日加一丸,加至五丸。又方,用鳥雞子一個,丸上開一竅,攪清黃令勻,以斑蝥一個,去足翅,入雞子中,紙糊封之,飯上蒸熟去殼,並斑蝥,空心吃雞子,一日一個,以瘥為度。

無比方

治瘰癧。

白朮 檳榔 防風 牽牛(半生半熟) 密陀僧 郁李仁 斑貓(糯米炒,各等分) 

為末,麵糊丸,桐子大,每服二十丸,空心臨臥,甘草檳榔湯下。至一日後,腹中覺痛,於小便中,取出如魚眼癧毒為度。已破者自合,未破者自消。

太乙膏

治癧子瘡甚效。

腦子(一錢) 輕粉(二錢) 乳香(二錢) 沒藥(四錢) 麝香(三錢) 黃丹(五兩) 用清油一斤,先下黃丹熬,用柳枝攪,又用㬱兒蔥七枝,先下一技,熬焦,再下一枝,蔥盡為度,不住手攪,覷令熱得所,入腦子等藥,研細攪勻,瓷器盛之,用時旋攤。

一方

用瀝青、蓖麻子,去殼,同研成膏,先用蔥椒湯,洗瘡淨,以紅絹攤膏,貼患處。

一方

用白膠香一兩,瓷器內熔開,去渣再熔,以蓖麻子六十四粒,研爛入膠內,更入油半匙,熬勻,滴水中,試軟硬得所,量瘡大小,以緋帛攤貼。先以蔥椒湯洗瘡淨,後貼一膏,可治三五瘡,並治惡瘡軟癤皆效。

一方

用荊芥煎湯待冷,洗瘡後,看紫黑處,以針刺破,卻用雄黃,樟腦,為末,清油調捺三四次,候黃水出處,仍取未見日蚯蚓糞,如雞子大,一塊,火內燒紅,穿山甲九片,微炙,為末,入乳香、沒藥少許,香油調搽甚妙。

又方

以雞子肶胵,燒灰末搽。未破香油調敷,已破干搽。

夏枯草膏

用夏桔草,不拘多少,鍋內煮爛,去渣,取汁熬膏,貼之。

胎毒諸瘡

後天諸毒易辨,先天所中難明,輕則發而為瘡也。起似風癮,漸成細瘰,一作搔癢,即濕而流片如癬,自頭遍體,上下隨感而發,其瘡有蟲,故名蟲胞,謂從胞胎而來也。總是濕火相乘,血熱毒盛,腠理愈開,淫毒益熾,癢為氣虛,楚屬血虛,其症屬腑,旋久,而氣血而虛,則因熱而起,又因熱乘虛而內攻矣。治宜托裡解毒為上,然愈時而結聚於項者,六陽諸毒上衝,火毒炎上之徵也。若初起便發於項者,胎毒壅盛上參陽位也。如發稀面有白屑,至久不愈者,即名禿瘡。亦有年長而患腦疳,白禿不生髮者,蓋足少陰腎其華在發,因疳熱血氣損少,不能榮發耳。有收在四肢者,是日久脾虛,濕毒感襲也。其驚瘡者,驚本無物,因蹉其血氣,在臟為積,在腑流溢皮膚,而為瘡也。練銀瘡者,眉間生瘡,是肺熱也。風瘡者,亦發遍身,其形甚小,俗呼為疥也。蟲窠瘡者,窠內有蟲。如細蟣子是也。諸瘡治法,若痛癢不可忍者,及性急面黑而血熱者,宜苦寒,如芩連苦參之類。體胖之人,宜祛風燥濕清火為主。如久病之後,濕蒸外達者,但事補托切勿多浴塗遏,致毒內攻,然諸瘡雖屬心火,常用寒涼但熱則行,寒則凝,凝則毒反滯而難痊,故莫如透肌解毒和血養陰,則風火息而燥癢除,且氣血充固,諸毒不能為患矣。若痘疹之後生瘡者,餘毒未盡也。亦宜化毒和血。若瘡前發驚,與夫瘡後發驚者,皆因瘡而致也。並宜理瘡為主,至於一切胎毒,俱宜涼血清熱解毒,發散於外,切勿輕從外治,以致熱毒內攻卒成不救,小兒臟腑嬌嫩。易入難出耳。若至瘡色焦枯,肚腹青黑者,生瘡而無膿汁者,或遍體皆瘡毒、發於肋或在少腹或在頂門腫起者,並皆不治。

療毒湯

治一切久遠痛癢諸瘡。

胡麻 威靈仙 何首烏(生) 苦參 荊芥 石菖蒲 防風 獨活 甘草 白酒煎服。

連翹解毒湯

治四肢腫濕諸瘡。

丹皮 牛膝 木瓜 金銀花 桃仁(湯浸去皮) 連翹 天花粉 甘草節 殭蠶 米仁 水煎服。

一方

治膿泡瘡。用檳榔,磨菜油,加硫磺、細末,敷。

合掌丸

治沙瘡疥瘡。

大楓子(四十九粒) 水銀(二錢,制) 雄黃 海螵蛸(各五分) 枯礬 番木別 川椒(各三錢) 為末,用油胡桃肉搗丸。

又方

水銀(二錢) 樟腦(三錢) 枯礬(三錢) 雄黃(四錢) 大楓子(四錢) 輕粉(三錢) 鉛粉(三錢) 東丹(二錢) 熱菜油,或陳蠟燭油調捺。

月蝕瘡方

耳後月蝕瘡,用黃連、枯礬為末,或油調或干搽。

面上瘡方

面上生瘡,用胡粉、輕粉松香,為末,雞子煎油調敷。

面上耳邊生瘡,時出黃水,浸淫不愈,名香瓣瘡。羖羊須 荊芥 干棗(去核,各二錢),各燒存性研末,入膩粉五分,每用少許油調,先以溫湯洗淨。拭乾,塗上即效。

白禿瘡方

窯內燒紅土(四兩) 百草霜(一兩) 膽礬(六錢) 榆皮(三錢) 輕粉(一錢) 共為末,豬膽調,剃頭後抹之甚效。

肥瘡方

松香(二錢,入蔥管,飯上蒸化後,待冷透,去蔥用) 真鉛粉(二錢) 東丹(八分) 枯礬(一錢) 共研細末,熟香油調搽。

天行斑瘡,須臾遍身,皆帶白漿,此惡毒氣。永徽四年,此瘡自西域東流於海內,但煮葵菜葉以蒜齏啖之即止。

天泡瘡方

天泡瘡,用通堅散及蚯蚓泥,略炒,研末,蜜調敷,妙。又方,小麥炒焦,為末,生桐油調敷,神效。又方,芭蕉根搗汁敷。

一方

治血瘤肉瘤,以蜘蛛絲圈匝根上,久而自枯。

破結散

治五癭極佳,丹溪曰:癭氣先須斷厚味。

麥面(四分) 松蘿 半夏 貝母 海藻(洗) 龍膽草 海蛤 通草 昆布 枯礬(各三分) 為末,酒服一錢,日三服。忌鯽魚豬肉五辛,生菜毒物,二十日愈。有方加青皮。

點瘤贅方

神驗。凡瘤有六,骨瘤、脂瘤、肉瘤、膿瘤、血瘤、粉瘤。膿瘤即膠瘤也。惟粉瘤與膿瘤可決,余皆不可決潰。肉瘤尤不可治,治則殺人。

桑炭灰 棗木灰 黃荊灰 桐殼灰(各二升半) 蕎麥灰 以沸湯淋汁五碗,澄清,入斑蝥四十個,穿山甲五片,乳香冰片,不拘多少,煎作二碗,以瓷器盛之,臨用時入新石灰調成膏,敷瘤上,干則以清水潤之,其效如神。

丹溪治丹瘤。蓖麻子,去殼研,入面一匙,水調搽之,甚效。

碧玉散

治癬。

銅綠 硼砂 白礬(等分) 為末,香油調搽。又方,檳榔(二錢) 蘆薈 輕粉 雄黃(各一錢) 大黃 蛇床子 槿皮(各三錢) 為末。先刮皮癬,後用米醋調藥塗之。又方。治頭面荷葉癬。用川槿皮,研細,醋調湯燉如膠,將癬抓破。搽敷即愈。

白礬散

治遍身生癬,日久不愈,上至頭面。

獨莖羊蹄根搗細,白礬研細,以極酸米醋調。抓破搽藥,隔日再搽,不過兩上即愈。又方,紫蘇,樟腦、蒼耳,浮萍,煎湯洗。又方,治牛皮血癬。用舊銀罐一個,蜂房灰五錢,枯礬三錢,研細末,香油調敷。

又治濕癬生癬丸方。浮萍於者一兩,蒼耳,蒼朮,苦參各一兩五錢,黃芩五錢,香附二錢五分,酒糊為丸,上身多食後,下身多食前,白湯送服三錢。

臁瘡方

治臁瘡。

此多由腎臟虛寒,鳳熱毒氣流注兩腳也。

乳香 沒藥 水銀 當歸(各五錢) 川芎 貝母(各二錢五分) 黃丹(二兩五錢) 真麻油,除黃丹、水銀外,先將余藥用香油熬黑色,去渣,下黃丹、水銀,又煎黑色,用桃、柳枝攪成膏,油紙攤貼。

夾紙膏

治臁瘡久不愈者。

乳香(三錢) 血竭(二錢五分) 沒藥(四錢) 鬱金(五錢) 麝香(一錢五分) 牡蠣(五錢) 黃連 黃柏(各一兩) 大黃 黃丹(各一兩) 輕粉(三十貼) 為細末,清油調勻,攤油紙上,每一個貼三日,每日先用豆腐漿水洗三次,後貼膏藥。膏藥亦翻轉三次,兩層夾紙,以針刺眼透藥,臨用旋調。又方,用冬青葉,不拘多少,入香油內煎成膏,攤帛用之。又方,用麻油四兩,白黏八錢,黃蠟五錢,川椒研細末二錢,銅青研細末三錢,先將白黏黃蠟入油內熔化,次入川椒、銅青二味收之,以油紙作夾膏,銀針刺眼,敷百個,先以蔥椒湯洗淨貼之,日換三次,四五月痊愈。

治腳指縫爛瘡,得鵝時,取鵝掌黃皮,燒存性,為末,摻之。

治雞眼瘡方

用雞胃中食揩之,余者以石壓之,立驗。

青金散

治眉間疥癬。

用松香(二兩) 蛤粉(五錢) 青黛(二錢) 輕粉(三錢) 枯礬(三錢) 為末,燭油調搽。

治天蛇頭,用人糞、雄黃泥同搗,裹在患處即愈。

保生救苦散

治火燒熱油損,及一切狗齒損傷。

用生寒水石,不拘多少,為極細末,油調塗之。其痛立止,並不作膿。凡湯火初傷,慎勿以冷水塌之,及井底泥敷之,使熱氣不出,爛入肌肉。

又方

治火燒。

以好酒洗之,再以鹽敷,則護肉不壞。如皮塌者,以酒熬牛皮膠敷遍體,傷者用好酒滿侵,溫即易之,則不死。又方,用水菜(即鮮蚌),連殼與肉,火中煉過,研細,菜油調敷。

又方

用黏米炒黑,為末,將菜汁調敷神效。

神效當歸膏

治湯火等瘡,肉雖傷而未壞者,用之自愈。肉已死者,用之自潰,新肉易生。

當歸 生地(各一兩) 麻油(四兩) 黃蠟(一兩)先將歸地入油煎枯,去渣,入蠟熔,先攪勻,候冷。貼發背癰疽杖瘡尤妙。

又方

治湯火瘡。用劉寄奴為末,先以黏米漿雞翎掃傷處,後以藥末搽上,不痛且無痕。又方,用雞子清調大黃末,塗之。又方,雞子十餘個,石器中熬自然油,搽之。又方。以榆白皮末、豬脂油塗愈。又方,以冷燒酒澆淋甚妙。又方,用撏豬毛燒灰,香油調塗患處。又方,用陳年白螺螄殼,火煅為末,入輕粉研細,瘡破濕者乾摻,不破清油調敷。又方,用麩皮炒黑灰為末敷,神效。此方有補性,始終皆可用之。又方,用蜡月豬膽塗黃柏,炙干,為末敷之。

熱酒傷。用糯米粉炒黑末,酒調敷之。熱油燒損,以蜜敷之。有用扁柏葉,冷濃茶搗爛敷,神效。

治冬月凍瘡皮裂疼痛。用黃蠟一兩,熔化入松香三分,攪勻,每以溫湯洗拭患處,用前藥熔化滴入裂縫,經宿即愈。又方,以五倍子為末,和牛骨髓填縫內即好。又方,用煎熟桐油調密陀僧末敷。又方,用薑汁和陳酒煎熱洗。又方,以獨個蒜煨杵貼。又方,用生附子為末,麩水調敷,又方,治凍瘡久爛不愈,用糖塔餅勺內炒成灰,研末一兩,加冰片少許,乾摻即愈。又方,治凍瘡未穿,用白礬研末一錢,百沸湯半鍾,攪和,雞毛掃抹,烘乾擦去,患處白屑,再掃再烘,藥盡而愈,肌肉如舊。

楊梅瘡方

硃砂(二錢) 雄黃(一錢五分) 苦參 荊芥 天麻 麻黃 麵粉 牛蒡子 槐角子(各三錢) 為細末,用糖心雞子為丸桐子大,每服三十丸,用雞湯或羊肉湯送下,一日一服。表出毒氣,再不發。忌一月房事,神效。

梅瘡神效丸

綿花核(半升,炒黃) 肥皂核(半升,炒) 槐花米(半升,炒) 廣膠(半升,麩皮拌炒) 馬料豆(半升,炒) 麻子(半升,炒) 為末,雄豬膽汁為丸,每服五錢,酒下。生在上身者,加穿山甲二兩,土炒。

熏楊梅瘡方

雄黃 沉香 血竭(各三分) 乳香 沒藥 硃砂(各五分) 黑鉛 水銀(各一錢) 為末,均作紙捻七條,用香油點燈,放床上,令病人兩腿抱住,上用單被通身蓋之,口含冷水,頻頻換之,則不損頭目,一日用三條,後每日用一條,熏之有效。

經驗治楊梅瘡方

麻黃 穿山甲 白芷 威靈仙 蟬蛻(各二錢) 黃耆(二錢) 上用生羊肉一斤,水五碗,煎三碗,將肉取起,入藥,在湯內煎至二碗,熱服,蓋被出汗為度。

治楊梅瘡後腫塊方

冷飯糰(十五兩) 防風 木通 薏苡仁 防已 茯苓 金銀花 木瓜 白鮮皮 皂角刺(各五錢) 白芥子(四錢) 歸身(七錢) 上作三十服,每用水煎,空心午飯前,晚飯前,各一服,忌雞魚生冷,房事及煎炒茶酒十餘日,立效,虛弱人加人參五錢,其妙不可盡述。

楊梅結毒方

土茯苓(五兩) 甘草(六分) 天花粉 蟬蛻(去足) 麻黃根(各一錢) 肥皂子(七個) 皂角子(七個 杏仁(七粒,去尖) 殭蠶(一錢,全足) 上俱忌鐵器,水三碗,煎一碗。毒在上,食飽服,毒在下,空心服,二十帖見效。楊梅瘡十年,五十帖痊愈。忌面、胡椒、犬肉、房事、發物、燒酒、蒜,為妙。

解毒至寶神丹

治楊梅結毒,一切熱毒。久患骨蒸熱毒流注,六脈俱數,用之清熱解毒神效。

人參 三七(微火焙,研細,二錢) 嫩滑石(研細,三錢) 真琥珀(研細末,四分) 珍珠(生,研細末,四分) 生甘草(曬燥,研細,一錢) 各研極細,和勻,每服二分,加至三四分,人小者一分加至二分。萆薢三錢,煎湯調服。

神應散方

肥皂核(燒存性,五錢,研為末) 何首烏 天花粉 荊芥 防風 苦參(各一兩) 薄荷葉(五錢) 共為末,分作十服,每日用新鮮土茯苓八兩,雄豬肉四兩,入前藥一服。用水七碗,煮爛去渣,其肉聽食,其湯代茶飲之,不過十日痊愈,再無餘毒。如善肉者可作大劑與之。

廣瘡廣癬方

輕粉(一錢) 辰砂 雄黃(各五分,研細) 蜜丸,均作九丸,每日酒下三丸,三日服完,不可間一日,若第四日服,遂不應。忌鹽與飯,宜食淡面為佳。並忌勞腥,時刻以水漱口,不可間斷,夜臥口含筆管,亦時漱齒,七日收口痊愈,以毒從齒縫而出,全在漱口去毒,用無後患。

梅瘡擦藥方

水銀(一兩) 膽礬 枯礬(各五錢) 麝香(二分) 先將礬香於石器中研細,後入水銀,加香油少許研勻,分作三服。勿令婦人雞犬見之,密臥在床,不可見風,以右手托藥。擦左腳底,右亦如之,擦時須吃參湯補接,壯者擦一服,出汗為度,弱者止擦半服,微汗即止。若病人無力,代擦亦可。擦完仰臥,用被蓋暖掩臍,更用帕子包頭,再擦手心,連擦三日,食淡粥七日。若口齒髮腫,涎水火也。用綠豆湯含吐。

洗楊梅瘡藥方

臭梧桐 野菊花 金銀花 三味煎,傾入舊馬桶內熏之,一日二次,有痔漏加枸杞子。

楊梅瘡楊梅風方

土茯苓(四兩) 川歸(二錢) 金銀花(二錢) 皂莢子 甘草(一錢) 木瓜(一錢) 牛膝(二錢) 防風(一錢) 熟地(二錢) 羌活(一錢) 川芎(一錢) 

水煎三鍾,三次服。又方,土茯苓(四兩) 金銀花(五錢) 皂角(五錢) 以上三味煎湯,另用大肥皂核,燒存性,為末,每用三分,前藥煎熟調服。

梅瘡膏藥方

豬油(熬去渣二兩) 加香油(三錢) 同熬,離火稍冷,加乳香、沒藥各五錢,入孩兒茶七錢,攪勻,又入冰片一分、輕粉五分、麝香一分,臨用攤貼神效。治下疳。旱田螺(燒灰)腦子麝香、輕粉少許,為末,香油調敷患處即愈。又方,燈草灰入輕粉、麝香少許,干貼。

下疳妒精瘡方

七月七日採風眼草,燒灰淋水洗之。

聖粉散

治下注疳瘡蝕臭,腐爛痛不可忍。

蜜陀僧 黃丹 黃柏(蜜炙) 孩兒茶 乳香(各三錢) 麝香(少許) 輕粉(一錢半)為末,用蔥湯洗瘡,瘡濕干搽。瘡干香袖調搽,兼治小兒疳瘡。

沐浴長春散

男子下元陰濕久冷,陰囊瘙癢疼痛,成瘡流水,及治婦人陰濕,子宮久冷。

牡蠣 蛇床子 破故紙 紫梢花 干荷葉 官桂(各等分) 每用一兩半,水一小鍋,入蔥自數莖煎八分,先熏後洗,卻用後津調散。

津調散

治妒精,婦人陰濕瘡,濃汁淋漓臭爛。

黃連 款冬花(各等分) 麝香(少許) 為細末,先以煎湯洗,軟帛拭者,津調敷之,忌生湯洗。

麝香杏仁散

治婦人陰瘡。杏仁不拘多少(燒存性)麝香(少許) 為細末。如瘡口深用小絹袋盛藥系口,炙熱置陰內。

翻花瘡方

即胬肉凸出,如蛇頭數寸者是也。

用硫黃末敷之,即縮。

人面瘡方

以貝母為末,水調灌之,數日結痂而愈。

漆瘡方

以生蟹取黃塗之效。又方,干荷葉一斤,水煮濃汁洗。又方,生紫蘇擦之。又方,人乳汁敷。

羅太無定風散

治瘋犬咬。先口噙漿水洗淨,用綿拭乾貼藥,更不再發,大有神效。

天南星(生) 防風(等分) 為細末,幹上,再不潰膿,功難盡述。

濟世方

治癲犬咬。先用人溺洗去血水,次用核桃殼三個,將幹人糞填滿,罨於傷處,外以艾於核桃上灸之,二七壯,即愈,永不再發。又方,用斑蝥七枚,去頭足翅,以糯米少許,於新瓦上同炒,以米黃香為度,去米不用,以斑蝥研碎,好酒調下,能飲酒人,再進一杯,看傷上下。以分食前食後服。當日必有毒物從小便出,如小狗狀。如未下,次日再進。如又不下,又進之,以毒物出為度,若進至七服,雖毒不下,亦無害矣。服藥後,腹中必不安,小便莖中刺痛,不必慮,此毒為藥,攻將下耳。又方,胎髮燒存性,新香附,野菊花研細,酒調服盡醉。患病人頭有紅髮三根,速拔去。

一方

治犬咬。以人尿洗淨,以頭垢敷傷處,又用熱牛糞塗於外。又方,用杏仁爛嚼罨傷處,以帛縛定立好。又方,紫蘇葉嚼碎塗。又方,先用鹽水洗,用蓖麻子去殼,井水研成膏,貼傷處。又方,虎骨煅灰敷之,亦好。

犬咬破傷風腫。人參於桑柴火上燒存性,敷之良愈。又方,蒼耳葉酒調服。又方,杵金絲荷葉,砂糖調勻敷上。

蛇傷諸方

凡惡蛇傷,急於傷處,上下皆縛,使毒不散走,隨侵糞缸內,食蒜飲酒令飽,使毒不攻心,或白礬、甘草等分,冷水服二三錢。更搗蒜敷患處,加艾圍灸之,兼治百蟲毒螫俱妙。又方,雄黃、五靈脂、貝母、白芷等分,為末,每服三錢,熱酒調服,滓敷患處。又方,用青木香,不拘多少,煎服其痛即止。又方,用金線重樓水磨少許,敷咬處,即為末,酒調服之。又方,用貝母為末,酒調服盡醉,頃久酒至傷處為水流出,候水盡,以渣敷瘡上,垂死可活。又方,癩蛤蟆,搗爛敷上,以帛縛之。又方,凡毒蛇沙蝨所傷,眼合口噤,手足強直,毒已入內,急用蒼耳草搗汁,和酒服渣,厚敷患處。

一方

治蜈蚣傷,用雞冠血塗。如吞蜈蚣毒而舌出脹硬者,即塗舌上,嚥下亦可。又方,亂髮燒熏。又方,烏雞糞塗。又方,取大蜘蛛置傷處,吸去其毒。治蠍子螫,用白礬、半夏等分,為末,醋調塗之。治虎傷,用生葛根汁服,並洗傷處並妙,或以白礬末納瘡口,痛立止。又方,掘土深坑眠臥於中,則不死。

治馬咬,用簿荷汁塗之。治豬咬,用松脂熔作餅,貼之。

治人咬。凡咬破指頭,湧不可忍,久則爛脫手指手掌,用人尿入瓶,將患指浸在內,一宿即愈。又方,以鱉殼燒灰,敷亦可。又方,用生栗子和飯嚼爛,厚遏傷處。

治金瘡血不止,用半夏、風化石灰、鬱金,為末,摻上血即止。又方,海螵蛸末,敷之,血立止。

又方,古礦石灰為末敷。又方,原蠶蛾炒為末,敷之。又方,治刀斧傷甚,用真降香,瓷鋒刮下,研極細末摻上,次日即結靨如錢,無不立愈。又方,血竭末摻之,立止血生肌。又方,用初生小鼠同石灰搗勻,陰乾,敷金瘡,及湯火傷俱妙。

治陽症腫毒並金瘡,用大粉草入去青竹管中,油灰塞竹管孔,立冬日,放糞缸內,立春先一日取起,豎立陰乾,破竹取草,研細。金瘡干者水調敷,熱毒疫毒,內服均妙。

劉寄奴散

治箭傷一切金瘡。劉寄奴為末,摻之。又方,毒箭傷破欲死,用藍汁敷之。如無,靛青亦可。又方,桑葉陰乾為末敷。若急用焙乾亦可。又方,生半夏為末敷。又法,治刀箭傷甚欲絕,剖牛腹納之,熱血侵便蘇。

杖瘡膏藥

用紫荊皮、乳香、沒藥、生地、大黃、黃柏之類,丹溪云:枚瘡用黃柏、生地、紫荊皮敷,此皆要藥也。若血熱作痛,宜涼藥去瘀血為先,加紅花、血竭更佳。

鬼代丹

受杖不痛故云。

無名異 乳香 木鱉子(去殼) 自然銅(煅,醋淬) 地龍(去土) 沒藥(等分) 

為末,蜜丸彈子大,溫酒化下一丸。

乳香散

治杖瘡神效。

自然銅(醋淬七次,五錢) 滴乳香 真沒藥(各三錢) 全當歸(五錢) 茴香(四錢) 為末,每服五錢,溫酒調下。

杖瘡丹

劉寄奴(六錢) 馬鞭草(四錢) 為末蜜調敷,潰者乾摻。

地龍散

治腰脊痛,或打撲損傷,從高墜下,惡血凝滯。

中桂 地龍 羌活 黃柏 甘草 蘇木 桃仁 歸梢 麻黃 水酒煎服。

水仙散

治打撲墜損,惡血攻心,悶亂疼痛。

用未展荷葉陰者,一味為末,食前用熱童便一盞。調下三錢,以利下惡物為度。又方,用韭汁和重便飲之,散其瘀血,骨折者,蜜和蔥白搗勻。厚封患處,酒調白芨末二錢服之。

肘後方

治打傷瘀凝骨節。用生鐵一斤,酒五斤,煎一斤飲之。

秘授神效散

治跌撲骨折骨碎,筋斷疼痛,此藥續斷神驗。用路上或牆腳下過往人便溺處,經久碎瓦片,取來洗淨,火煅醋淬五七次,瓦黃色為度,以刀刮細末,每服三錢,好酒調服,不可以微賤而忽之。

黑髮散

烏鬚髮。

官粉 真蛤粉 黃丹 蜜陀僧 石灰(一錢三分) 為細末,水調搽。如干,水洗去藥,核桃油潤之。

烏須神方

用雌雄蟹(一對八兩,霜降後佳,對臍紮好) 好京墨(一錢,為末) 麝香(三分) 生漆(一斤,去渣) 先將京墨麝香入瓷瓶內,次將蟹投內,又將生漆傾入瓶內封固好,入人行處土中,深埋尺許,七七四十九日取起。麻布去渣,收貯瓷瓶中。凡用筆塗上,將指頭套魚泡涅勻,恐染指頭不能淨白耳。

又方

五倍子(焙黑色,青綿布包裹,腳跟踏成餅子,三錢) 紅銅末(銀罐內煅成灰,六分) 白礬(枯) 訶子皮 硇砂 細辛(各三分) 各為細末,對和一處,次用石榴皮一個,烏梅三個,細茶一撮,水二盞,煎七分,去渣,用瓷盞盛,將前末藥汁納放鍋內,重湯煮藥,至皺皮取起,晚間用抿子蘸藥,刷去,次早溫水洗臉,鬚髮如漆。

七仙丹

此藥補心腎,駐容顏,黑髭發之聖藥。

何首烏(甜瓜瓣者,九蒸九曬,四兩) 人參(去蘆) 熟地黃(酒洗) 白茯苓(去皮,春夏用) 生地黃(酒洗) 小茴香(炒黃色,秋冬用) 麥門冬(去心) 天門冬(去心) 以上各一兩,為細末,蜜丸彈子大,每服一丸,嚼爛,好黃酒送下,鹽湯亦可,或丸如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酒送下亦可,忌三白房事,合時勿時犯鐵器,三白者,蔥蒜蘿蔔也。

玉容肥皂丸

去白瘢黑點白癬,諸般瘡痕,令人面色好看。

白芷 白附子 白殭蠶 白芨 白蒺藜 白蘞 草烏 三奈 甘鬆 白丁香 杏仁 豬牙 豆粉(各一兩) 肥皂(去裡外皮筋並子,只要淨肉一茶杯) 蜜陀僧 輕粉 樟腦(各五錢) 孩兒茶(三錢) 上先將淨肥皂肉搗爛,用雞子清和,曬去氣息,將藥為末,同肥皂雞清和為丸。

治體臭。

用硇砂、蜜陀僧、明礬、銅青、白附子、辰砂,為末,先以皂角水洗二三次,後敷上,不過三次全好。又方,加黃丹,水銀,用白梅肉為丸擦之。又方,用大田螺一枚,水中養之,俟靨開,以巴豆一粒,去殼,入內拭乾,仰置盞內。夏月一宿,冬月七宿,自然成水,取搽腋下斷根。一方,先用胭脂搽腋下,其狐臭之處黃色,即將田螺去靨,掩於其處,絹帛縛緊,臭從大便而出,其根絕矣。

治汗瘢紫白色者。用白附子、硫黃各等分,為末,以白茄蒂蘸醋黏末擦之。又方,用夏枯草,煎濃水,日洗數次。

肩穿法。凡負重擔肩破者,剪貓兒頭上毛,不語唾黏之。

遠行腳打泡子,以生面水調為糊,貼過夜即干,不可擦破。又方,用飯黏搗貼,以紙覆之,過夜平腹。

骨鯁芒刺咽喉諸方

一方

威靈仙,醋浸口噙。同砂仁煎服亦可。如欲吐,以砂糖調銅青末,半匙,再滴油一二點,調服即吐出原物。又方,蚯蚓泥擦喉外。又方,用狗涎頻滴。凡魚骨鯁食,橄欖即下。如無鮮者,用鹽橄欖打磨水飲之,蓋橄欖木作舟揖,魚觸著即死。又貓涎亦能下魚骨哽。雞骨哽,用貫眾、縮砂、甘草為末,經紗包裹含之。又方,雞內金燒灰吹。竹木芒刺咽喉,象牙磨水服。竹木刺肌肉,以齒垢塗上。又方,黑豆嚼塗。針入肉不出,用螻蛄腦子同硫黃研細調敷,以紙蓋之。如覺甚癢,其針自出。誤吞頭髮繞喉不出,取自亂髮燒灰一錢,白湯下。誤為吞蟥(即水蛭),腹痛,用田中泥為丸,水吞下,其蟲隨土瀉出。誤吞銅錢,用荸薺多多食化(又名地慄)。一方多食胡桃肉。一方多食蒜白。誤吞金銀銅鐵,但多食肥肉,自從大便而出。吞針者,煮蠶豆與韭菜食之,針與韭自從便出,或線系磁石吞下,少傾提出,針吸在石上,而亦出矣。

救急諸方

中毒

凡中蠱毒,則嘗白礬不澀,食黑豆不腥,可濃煎石榴皮汁,飲之。或熱茶化膽礬五分,探吐出毒,或米飲調服鬱金末三錢中砒霜毒,急飲人溺及人糞汁,或刺羊血熱服,或取藍汁冷服,或取冷水研生螺服。中鹽滷毒,縱飲生豆腐漿解之。中諸菌蕈毒及蟲蜞入腹,攪地漿水飲之。解砒毒鼠莽毒,用旋刺羊血,或雞鴨熱血服。解鼠莽草毒,用大黑豆煮汁服之。食河豚魚中毒,急以清油多灌之,使毒物盡吐而愈。中巴豆毒,以黃連、大豆、菖蒲汁解之。中諸藥毒,生甘草、黑豆、淡竹葉,水煎連服,綠豆湯、甘草湯(黃連甘草節同煎湯),並解百毒。解服鉛粉法,以麻油調蜂蜜加飴糖服。

暴死

凡涎潮於心,卒然倒僕,宜徐扶靠坐,火炭沃醋,熏鼻中,勿呼喚搖動,以亂其心,或搗韭汁灌鼻,或皂角末吹鼻,於人中穴,及兩足大拇指(離甲一韭葉許),各灸三五壯即活。若身溫有痰涎,為中風,身涼無痰涎為中氣,當從二門調治。冬月中寒卒倒,濃煎薑湯灌之。凍死有氣者,以灰炒熱,盛囊熨心頭,冷即易之,用薑汁、熱酒各半溫服。若以火烘,浴熱湯,冷與火爭必死。暑月途中中熱卒死,以路上熱土圍臍,令人尿其中,或熱土大蒜等分,搗水,或薑湯熱童便,皆可灌之,須置日中,或令近火即活。若飲冷水臥冷地則死。

縊死

裹衣緊塞穀道,抱起解繩,不可割斷,安放正平,腳踹兩肩,揪髮向上揉其項痕,捻圓竹管,以兩管吹氣入耳,皂角末搐鼻,刺雞冠血(男者用雌,女者用雄),滴口中,屈伸其手足自蘇。

溺死

急倒提出水,令腹合牛背橫臥,牽牛徐行。口噤者,橫筋牙間,令吐出水。無牛以鍋覆地,將溺人臍對鍋臍,俯伏,手扶其頭,老薑擦牙,水出即活。或俯臥橙上,腳後稍高,以皂角末綿裹納下部,蘸鹽擦臍中,出水即活。切忌火烘,逼寒入內不救。

魘死

如原有燈不妨,無燈切忌再火照,但痛咬腳跟,或咬大拇指,而唾其面,以皂角末吹鼻中,得嚏即醒。

凍死

微有氣者,速灸丹田,灌薑湯即活。若用火烘,逼寒入心,則大笑而死,與熱死人不可與涼水義同也。

錦囊秘授神效觀音救苦丹

神治一切風寒濕氣,流注作痛,手足蜷攣,小兒偏搐,口眼喎斜,婦人心腹痞塊攻疼。不問年深月久,將藥置患處,以燈火點著,候至火滅,連灰罨於肉上,立見痊愈。重者用藥米粒大,輕者用藥粞粒大,只須一壯,不必復灸。若患處闊大,連排數壯,一氣灸之,且灸時不甚熱痛,灸後並不潰膿,一茶之頃,痼疾如失。張秘授屢試屢驗,真神方也。因思濟之一方,不若利之天下,惠之一時,不若澤之後世,爰附於後,以廣厥傳,願後賢以為半積半養之珍,幸勿專為嗜奇嗜利之具。

麝香(一錢) 硃砂(二錢) 硫黃(三錢) 各研細末,先將硫磺化開,次入朱、麝同化,傾入瓷器內候乾,再研末,隔火化開,候乾,切作如粞如米大,貯瓷瓶內,慎勿出氣,珍藏聽用。

雜症大小合參卷二十

錦囊治療方論

百病之客乎人身也,必有因以客之。《經》曰:邪之所湊,其正必虛,必字何等有力,後人當進思矣。金姓一令郎,年十四而患癇病,群醫不效,針灸繼之,消火鎮墜之品,備嘗盡矣。其發更頻而更甚,乃延余治診,其脈洪弦有力,惟兩尺則弱,此陰道虧極,孤陽無斂,火性上炎,僵仆諸候乃發,理所然也。若用消痰鎮墜之餌,不幾更耗陰分乎?乃令空心淡鹽湯吞加味八味丸四五錢,以使真陽藏納,然陽無陰斂,何能久藏?火無水制,難免浮越,隨以重濁大料壯木一劑繼之,以助主蟄封藏之勢,則水火得其所矣。下午乃服調補氣血養心清肺和肝之膏滋一丸,如是調理兩月,精神倍長,癇症不治而愈矣。故曰:治病必求其本,今將丸、煎,膏三方具後。

加味八味丸方

熟地黃(一斤,用八兩汁水煎汁,去渣,將八兩入汁內,煮爛搗爛入藥) 懷山藥(四兩,炒微黃色) 牡丹皮(四兩,焙) 白茯苓(三兩,入乳拌透,曬乾焙) 山茱肉(去核,四兩,酒拌蒸,曬乾,焙) 澤瀉(二兩,淡鹽水拌,曬乾炒) 五味子(二兩,每個銅刀切作兩片,蜜酒拌蒸曬乾焙燥) 牛膝(三兩,淡鹽酒拌炒) 肉桂(取近里一層有油而滋潤甜極者,一兩五錢,即入藥,勿出氣,不見火) 製附子(一兩五錢,切薄片,微火焙) 為末,用熟地搗爛入藥,加煉蜜,杵好,集群手丸,曬乾。藏瓷器瓶中,每早空心淡鹽湯送服四錢,隨後進服煎劑,使陽藏而陰以秘之也。

煎方

大熟地(一兩) 丹參(一錢五分) 麥冬(去心,三錢) 生白芍(二錢) 茯苓(一錢五分) 丹皮(一錢五分) 遠志肉(甘草煮透,一錢二分) 牛膝(三錢) 五味子(六分) 水二盞,燈心十根,蓮子十粒去心衣,煎八分,溫和服。於八味丸後,滋陰藥最忌熱服,熱服則走陽分,不能養陰,太冷則直入腸中,又不能滲行經脈。

膏滋丸方

酸棗仁(四兩,炒熟,搗碎) 當歸身(三兩,酒拌炒) 懷熟地(八兩) 金石斛(去蘆,二兩) 白芍藥(三兩,蜜水拌,曬乾,炒) 制麥冬(三兩,拌炒,黃米同炒,炒燥去米) 牛膝(二兩,水洗) 制遠志肉(二兩,用甘草濃汁,煮透,曬乾,焙),先以建蓮肉一斤,去心衣,煎取濃汁三十餘碗,去渣,入前藥在內,煎取頭汁,二汁去渣,熬成極濃膏滋,入後藥收成大丸。

揀人參三兩,研極細,白茯神四兩,研極細,白茯苓三兩,研極細。以上收入前膏滋內,丸成大丸,每枚重四錢,下午食遠,白湯化下一丸。

旗下何宅一令郎年十歲,肚腹脹極,痞塊有形,肌削神困,僅存皮骨,耳中潰濃,目中紅腫,牙齦出血,或時腐爛,咳嗽氣短,腿膝乃疼,夜不能寐,日不能食,已成壞症,乃延余治,詢其病由,乃起於半周之內,肚稍腫硬,即加消積丸餌,久服不減,乃消導補脾兼而治之,久服亦不效,乃清熱扶脾,佐以化積之藥投之,其內熱腫脹,亦並不減,六七年來,脹極則倍用行氣化滯,少緩則用扶脾養胃,熱極則用清熱和中以延歲月,近則腹脹更甚,痞硬更大,牙疳耳目,腫爛益甚,精神益疲,肌肉益削,向治數醫,俱為束手待斃而已。按其脈,或時弦洪有力,或時弦而無力,明知久服克削,攻至真氣內亂,轉護邪氣為害,先天之真陰真陽已竭,乃中空外浮之象也。要知凡痞氣所成,皆由氣不能健運,以致痰食氣滯,聚而不散,亦非鐵石物也。故古方消積藥中,必兼參朮扶正,使正氣一旺,自能相佐藥力以化滯於無事之中,譬如腫硬,氣血一和,不由膿血而自散矣。奈何以有形之藥,峻攻無形之滯,揆其意,意如有鐵石物在其中也,以致中氣愈弱,愈滯愈固,愈固愈消,愈消愈弱,不死何待?試不思即大黃、巴豆,迅利之藥,亦必仗中氣以運行,人至氣絕之後,灌以巴黃斤許,豈能通利一物?巴黃峻利之最者,無人氣以運行,則雖入腹而猶置於紙木器中,安然不動。如此一想,則痞聚之內,可不仗中氣以運化乎,且諸病日久,未有不累至根本地位受傷,故初病多從標,久痛必從本,況此病原由根本上來者乎!向來所治皆非其治也。余使先以金匱腎氣丸料,加牛膝、麥冬、五味子作湯,大劑空心溫服數劑,熱減而腹脹稍軟,隨以前劑衝入人參湯三錢,食前日二劑,十餘日後,精神稍長,諸症漸退,後早晨以生脈飲送下,加牛膝、五味子之八味丸三錢,申酉刻仍以前煎方進服,如是調理兩月,熱症悉退,諸症盡平,肌肉漸生,精神漸旺,向患之痞,竟不知從何處下落矣。

部主政張公五令郎,年七歲,亦患腹腫,醫投消積之藥,日久而脹益甚,肌肉盡削,形如鵠立,勢其危篤,諸醫已無治法,而請余視,不過冀其十死一生耳。余曰:此幸藥誤非病拙也。猶土干則旱,再投燥脾克削,益令中氣愈虛,而難健行於四肢百達,乃壅滯於中,脹滿益甚,自然面目四肢瘦削不堪,要知此長彼消,總此氣也。此氣斷無消之之理,性宜溫養以壯之,滋陰以配之,補其火以生土,益中氣,以健運,健運一行,清濁自分,腫脹自愈,要知諸病不能出乎真陰真陽之外,而人之求生者,寧能外乎真陰真陽之中者乎!真陰真陽者,諸危病之要領,求生者之根本也。陰陽者何?腎中之水火是也,乃定一方,以八味去附子倍熟地,更加牛膝、麥冬、五味,以潤水枯金燥,更能使肺氣注於腎而有所歸也。十餘劑後,諸症漸平,乃以前方作丸,生脈飲送之,月餘而全愈,奈不能久服,病雖去而根本未固。次年夏月,兩脅下忽發腫硬,形如婦人之乳垂下,外科投以解毒之劑,不帷不效,兩頤之下,腫亦如之,連翹、金銀花之類,進以升斗,敷貼之藥,塗以百計,毫無減勢,或議開刀,病家大懼,乃與余商治,余曰:此因去年根本未復,入夏陽氣浮外,肝腎之氣不能牢固於下,以致無根之火上炎,則關津管束之處,任其沖爍為累,何毒之有?《經》曰:頸項者,生氣之本也。乃肝之俞,又咽喉之管束,陰陽之道路,蓋三陽之脈自頸而上,三陰之脈自頸而還,惟其虛也。則無力以還,腎更不能收攝以納,乃浮而腫也。仍以去年之煎方,加青反四分、土貝母二錢、食前服之,二三劑後腫減大半,不及十劑,四腫俱退矣。

戶科李老先生令郎,少年鄉薦入都會試,適患咳嗽甚煩,余見其身長肥白,頰色常紅,已知表有餘而里不足,上假熱而下真寒,病必當劇,勸以重服藥餌,令尊先生以有通譜候選之新貴,甚精醫學,日在診活,自當霍然也。詢其藥乃山梔、黃芩、花粉、橘紅、貝母、蘇子、杏仁之類,余聞之而心甚駭,欲阻之,恐似嫉妒之言,欲順之不忍坐視誤藥傷人,惟力陳此病頗重,望謹慎斟酌,勿輕忽從標清理,致生他變!渠皆置之勿聽,數劑後而嗽轉甚,煩躁喜冷倍常,益信寒涼為對症之藥,倍用之而病轉劇,乃疑家居不能靜攝,以致服藥無靈,令移於庵觀之中,同一按摩導氣者為伴,再兼藥餌,內外夾攻,無不愈矣。不意二日後,煩躁更甚,粒米不食,飲水無度,更幸為實熱,以三黃丸下之。究竟利行不多,而喘促逆奔之勢已見而未甚,又一劑後,夜半喘急大作,有出無入遍身麻木,潰汗如注,神昏目直。口噤不言,使者歸而告急於主,先生窘而告急於余,乃促騎馳去,覽其狀,委頓殆盡,按其脈,兩寸左關尚存而已,時當六月,商與四逆、理中,主人畏懼,改以人參一兩、麥冬二錢、五味子六分、肉桂錢余,主人始允,急煎服之,喘減片刻,奈病大藥小,煩複大作,主人不咎寒涼之罪,而反冤參桂之誤矣。余思盡吾之力,尚可以活,釋彼之疑。若徇彼之見,必死而已,反受其怨,乃堅定一方,勒令服之,用炒白朮三兩、人參二兩、炮姜三錢、五味子一錢五分、製附子三錢、煎濃汁半碗灌之,下咽之後,病人張口大聲云,心中如火烙欲死。主僕疑怨交起,余總不動聽之,頃然又大聲云:臍間更疼更熱欲死矣。余竊其春陽能下達,未至絕也。果少頃喘定汗收,手足溫而神始清,語言反甚無力,握余手而云:寒家並無好處及先生,先生何肯堅心立救余命也?余曰:見死不救,非為醫矣。分內之事,何足謝為!然此方以術多而參少者,因中宮久困寒涼、不先為理中,則陽氣終難下達也。

一張姓暮年而生一子,年十三歲矣。因暮年老人中風,請余診治,見其子出迎,而步履甚難,問其故,則曰:近日忽患腿癰,旦夕疼痛,已請外科調治數日,俱云:勢難消散。出膿得兩月收功,余見身體浮胖面色㿠白,已知暮年所得,先天不足矣。再診其脈,六脈沉細而微,復視其腫,則右腿腫脹已極,色白而冰冷,余思《經》曰:氣血不和,留結為癰,今吾使氣血既和,而無留結,則癰何自而成?令以昨進乃父之八味湯,加牛膝、杜仲各二錢,食前服之,病家幸最莫逆,余言是諾,一劑之後,腿即溫暖,而腫痛減半,再劑而全退,三四劑後,足力如故,步履如常矣。

吏部考功司正郎河南張老先生,性稟端方,居官清肅,原任作令臨潼,適當吳逆叛亂,文兼武備,旦夕焦勞,遂得怔忡耳鳴諸症,療者均以痰治,湧出痰涎鬥許,復用滾痰丸餌,痰勢雖清,精神內奪,繼而逆寇湯平,行取擢列銓部,兢兢辦事,殫心竭力歷有年矣。忽於辛未七月十二日正當衙門辦事,卒倒僵仆,痰湧鼾齁,目竄口開,手足強直,自汗如雨,倉卒抬至私宅,醫者病傢俱謂斷無生理,而危在頃刻也。值禮科王老先生探視,見其勢甚危篤,力延余視,按其脈則六部皆豁大無倫,驗其候脫勢已具八九,實刻不容緩矣。乃立一方,人參三兩、白朮二兩、附子五錢、煎濃汁大半碗灌之,令其照方日三劑,夜二劑,按時進之,以補接虛脫之勢,服後脈氣漸斂,身熱漸和,潰汗漸收,次日仍用前方,日二服,夜一服至三日諸症漸減,但僵仆不省如故,余曰:此工夫未到,故標症稍平,而失散之本,元神氣未能歸復也。不可少緩,仍照前方日二夜一。凡飲藥後,必灌濃米汁半鍾,以保胃氣,以助藥力,或有勸人風藥者,余曰:保之不暇,敢散之乎?或有勸加痰藥者,余曰:補之難實,敢消之乎?更有勸人清火之藥者,余曰:此尤誤也。元陽欲脫,挽之尚恐不及,敢敗之乎?余之重用白朮、附子者,既壯人參培元之力,而消痰去風息火之義,已在於中矣。倘稍涉標治,則峻補之力中,反寓攻克之性,補性難於奏功,克削易於見效,走泄之竇一開,虛症蜂起,勢益難矣,違眾勿用。凡三日所用人參,計共三十五兩、附子共用六兩、白朮共用二十四兩,直至三日晚間,忽能言語,稍省人事,索粥半碗,進食而睡,其齁鼾目竄諸症仍在也於四日早晨立方,早間陽分用大補心脾氣血之藥,如棗仁、當歸、白朮、芍藥、茯神、遠志、人參、肉桂、五味之類,下午陰分,正用八味湯,沖人參濃汁服之。如是加減出入,至六七日後,諸症漸平,飲食漸加,每日人參尚用四五兩,後數日早晨,用生脈飲送服八味丸之加牛膝、杜仲、鹿茸、五味子者四五錢,日中加減歸脾與八味湯,照前並服,日漸輕強,飲食倍進,不逾月而起。始終風藥如天麻、羌獨、痰藥如橘紅、膽星、筋藥如鉤藤、秦艽,並不入藥,不驅風而風自除,不消痰而痰自解,不舒筋而絡自活,精神飲食,較前更壯,正書所謂正氣得力,自能推出寒邪,故凡治危篤症候,全在根本調理得力,自然邪無容地。先哲云:識得標只取本,治於人無一損也。

山東李相國,始為浙省督臺,當耿逆叛亂,親率軍旅,駐節衢州,不避寒暑矢石,得以滅逆功成,保全浙省,皆一人之力也。及應召初為冢宰,左臂強硬作痛,上不能至頭,下不能撫背,醫皆以為披星戴月,風霜有年,通作驅風活絡而不愈,且大便圓如彈子,督臺以書有糞如羊屎者不治,隱以為憂招余診治,按其脈,六脈大而遲緩無神,余知其中氣久虛,所以榮衛不能遍及,肢末乃有偏枯之象,豈風霜之謂歟。若果向年風霜貽患,豈止半身獨受哉!至如便如彈子大而圓,亦系中氣虛弱,命門火衰,以致運行不健,轉輸遲滯,所以糟粕不能連接直下,任其斷斷續續,迴腸曲折,轉轉濡滯,猶蜣螂之弄丸,轉轉成圓,故雖圓而大也。豈若關格之病,臟腑津液燥槁。以致腸胃窄細糞黑,而小如羊糞者,然只宜空心吞服八味之加牛膝、杜仲者,以培其本,食遠以加減歸脾加甜薄桂以壯其標,元陽中氣一壯,則行運乃健,大便之彈丸可無見矣。氣血充足,自能遍及肢末,不治臂而臂自愈矣。按服而痊,精神更倍。

司農蔣老先生,向來脈氣寸強尺弱,故服八味丸,已有年矣。無如勞心太過,藥力不能勝其君主妄動之火,余南還時,聞司農於九月間鼻衄大發,調理雖愈,不能節勞,故陰道未能平復,嗣後口渴殊甚,飲湯水如甘露焉。雖數十杯不足滿其欲也。餘次年入都,勸其大為壯水主之,佐以引火歸原之餌,則木升火降,消渴之熱自除,變生之症可休,奈視為忽略,雖服數劑,口渴略減,即停藥餌,至四月間背上忽隱隱疼痛,漸漸疼甚肉硬,亦未知其為疽也。半月之餘,背上疼極重極,招余診視,當脊少偏半寸,外雖不腫,肉分堅實碗大矣。余曰:久渴不治,陰水日虧、陰火日爍,榮衛失調,故書有腦疽、背疽之預防也。今外雖不腫,陰分已成形受傷矣。亟為托出陽分,使毒氣勿致逗留,陷入臟腑也。乃外用大黃二兩、芙蓉葉赤芍各一兩、白芨、白蘞各五錢,為末,雞子清調敷毒四圍,內則重滋陰水,兼為解托。如熟地、山藥、川貝、角刺、天蟲、甲片、生甘草、連翹、金銀花之類,及其形腫既成,乃早晨空心吞服八味丸五六錢,以培先天之水火,食遠服。大補榮衛及排膿托裡之劑,以助後天氣血,如人參、生黃耆、當歸、白朮、白芍、無蟲、甲片、角刺、金銀花、甘草節、白芷之類,日服二劑,外以古方太乙膏,加男發、蓖麻子、乳香、沒藥,煎膏貼毒,以呼毒氣出外,四圍仍敷,以杜散慢。如是調理,不旬日而焮腫日高,四圍紅腫日消,疼痛日減,背腫日輕。已有膿勢,奈有力舉一專門外科視之,去其四圍敷藥,內進清涼解毒,外用敷藥,漫塗毒上二三日間,平塌日甚,根腳復大,疼痛難忍,且云:內潰己甚,黑爛深大。口出無稽之語,司農心駭。乃復延余視,知其毒勢潰漫無拘,且乘正虛,復有內襲之慮矣。急去其所敷,仍前外圍內托,照前加減,每劑更加肉桂錢余,數劑之後,仍前高腫而紅活,竟如些小腫硬,潰膿而愈,毫不大傷肌肉,不待珍珠摻藥,而瘡口漸平,口渴諸症盡退,故要知一切腫毒,原非毒也。乃氣血不和,留結所致,調其氣血而毒自解。若以清涼解毒為事,則反傷胃氣,氣血愈虛,雖欲解毒,毒滯於中,況遇清涼冰伏於內,反成大害,可不慎之。

少司馬胡老先生之二令郎,患痘初起甚危,都中善治痘者一老醫,斷其必死,胡老先生乃延余同治,余見其方寒涼太甚,所以冰伏不出,有腹脹喘急諸症也。先以酒釀雞冠血,調下獨勝散一服,解其冰伏之勢,已喘熱俱減,痘有出勢,其醫必以不救為爭,余曰:無若是以重主人之憂,望為同事,吉則為君之功,凶則皆我之過,其醫慍色,肆言無忌,胡老先生唯日夜痛哭而已,勉留余寓,早晚調治,痘愈八九,主人仍然不樂,余莫能解,孰知其醫每日私來診視,諄諄斷以時日凶變,直至結痂痊愈,胡老先生乃喜形於色,悔聽蠱惑,幾至敗事!余每次入都,往還如同至戚焉。一寶坻王姓,久患重痢,因候選扶病入都,來延余視,時當六月,肚以上至陰囊,皆重綿厚裹,稍薄則肚痛頓甚,其兩足心又覺甚熱,時刻難受,要人重扇始可,飲食不思,勢甚危困,其脈則寸強關尺並弱,余曰:此中氣久虛,氣不升降,陰陽阻隔,似痢非痢,誤用香連苦寒之劑。以致抑遏陽氣於九地之下,而中宮藏陽納氣之所,反已空虛,且久痢陰陽兩亡,故足心之熱,陰虛所致,臟腹之寒,陽虛所由,中宮之陽宜溫而補,下陷之陽宜清而升,理難並行,余但先去其中寒之阻隔,則郁遏下極之火,自能上升,大用附子理中湯,加五味子以斂之,二三劑後肚寒足熱俱減六七,乃以歸脾湯加肉桂五味,煎湯送服八味丸而痊愈。

宛平王中堂,忽患一寐,即夢持重搬運,甚覺困乏而醒,醒來復甚狼狽而睡,無如睡去,其夢仍如故,醒而睡,睡而醒,一夜數十次,醫用人參、棗仁、茯神、遠志、歸身養血安神之劑,愈服愈甚。乃延余治,按其兩寸甚洪有力,左寸更大,兩關洪大兼弦,兩尺雖洪,弦而無力,余始知為藥之誤也。蓋寐者心神藏納於腎陰,乃水火相見,陰陽既濟之時也。心猶人也。腎猶舍也。今心陰不足,惟火獨光,乃遂上炎之性,而失下交之象矣。腎氣又虛,不能升騰收攝,離陰而失延納閉藏之職矣。猶人徒恃火性,勇力向前。而不能退藏於舍,其房室亦甚破敗,不能藏納其人,人但知心象火而腎屬水,而竟不思離心坎腎乎!盡言心中之水,乃真水也。腎中之火,乃真火也。水火互藏其根,故心能下交,腎能上攝,今心陰不足,腎氣衰微,已成不交之象,昧者復補心神,愈增炎上之勢,焉能使其陽會於陰,元神凝聚於內乎?靜功有云:神必附物,精能凝神,此至理也。乃重劑八味加牛膝五味子,用燈心蓮子作引煎服而愈。

工科掌中譚老先生,年六十有餘,正當衙門辦事,卒然昏暈仆倒,痰涎湧盛,不省人事,頃而吐痰碗許少蘇,長班用力擁之與中,挾其兩腿而歸,於是腿疼之因,從茲始矣。歸寓之後,醫家以清熱疏風豁痰為事,究竟調治旬余,痰涎不減,煩躁倍常,頭痛腿疼更甚,日夜為苦。乃延余視,按其脈兩寸甚洪大,兩尺右關甚沉微,此孤陽獨亢於上,弱陰不能斂納,且中宮脾土虛陽無退藏之舍,所以上浮巔頂為脹為疼,自覺重而且大,莫之能忍,理宜壯水以制之,培土以藏之,補火以導之,佐以滋肺清金,以成秋降之令,下趨收斂,以得歸源封蟄之藏,故以熟地八錢為君,乳炒白朮五錢為臣,米炒麥冬三錢、牛膝二錢、五味子一錢為佐,製附子一錢五分為使,前藥其劑煎成,另用人參五錢、熬汁沖服,蓋恐元氣虛弱,藥性力大,一時陰翳之火驟消,諸虛之真象並見,用之既可駕驅藥力,復能托住本元,進服之後,頭疼頓減,諸症漸痊,但腿痛如故,不能成寐,其所疼之處,長班向挾五指之手印在焉。余曰:此外困也。當外治之,乃用豬肘生精肉搗爛,入肉桂細末,蔥白食鹽和勻,厚𨠭疼處,一晝夜而安,其血凝滯之手印,亦消靡矣。後因素患晨瀉,多年不愈,以致飲食不甘,予令早晨空心參湯送服八味丸,午間食前,以炒黃白朮三十兩、制熟附三兩,共熬成膏,以人參細末六兩,收成細丸,日中食前白湯吞服三錢、半月之餘,脾胃頓強,精神倍長。

文選司司老先生,素患痰喘,發則飲食不進,旦夕不寐,調治數月不效,乃延余治,按其脈兩寸少洪,余皆沉弱,其右關尺微細更甚,乃知命門之火衰極,無根虛陽上浮,且久服克削,脾元虧損,愈不能滲濕消痰,以致痰涎益盛,更不能按納藏元,以致虛氣愈逆,乃立一方,以炒黃白朮八錢,固中氣為君,炒燥麥冬三錢清肺,引氣降下為臣,炮姜二錢,溫中導火,牛膝二錢,下趨接引,五味子一錢。斂納收藏,並以為佐,製附子一錢五分,承上藥力,真達丹田,以為使。如是數劑,痰退喘止,飲食進而精神強,久服八味丸而不再發。

凡腎氣虛者,脾氣必弱,脾氣弱者,腎氣必虛,蓋腎為先天祖氣,脾為後天生氣,而生氣必宗於祖也。餘五兒乾吉,向來稟賦脾腎兩虧,體肥而白,外似有餘,內實不足,壬申年隨余在都,時年四歲,當五月而出痘,發熱一二日,便已神氣困倦,汗出如砌,熱至將二日而見痘,余因汗多陽虛,故一切疏解,毫不少進,不意三日外,汗出不止,內則清利甚頻,所見之痘反隱隱退縮,未出者尤氣弱不能出矣。余思書云:氣弱不能出者,當微補其氣,氣和則能出矣。況有是病,而服是藥,當無礙也。三朝便投人參、炒白木各三錢、炙草八分以固中為君,天蟲三錢、角刺一錢、土炒甲片六分,攻托以為臣,川芎八分升提而兼辛發,肉桂六分溫經而兼外達以為佐,四朝汗瀉少減,出者少長,未出者見形,乃仍用人參、白朮、芎、歸、炙草、天蟲、角刺、甲片、肉桂,加棗煎服,五朝起脹者少有膿色,後出者亦有起脹之勢,但面上之痘,淡紅無光彩,身背之痘,紫陷不潤澤,余思淡紅無光彩者,氣血兩虛之明驗也。紫陷不潤澤者,實非血熱,乃血滯而不榮也。然血之滯者由氣虛不能健運也。只以溫補氣血為主,仍用人參、黃耆、芎歸、山藥、肉桂、天蟲、角刺、甲片、黏米圓肉煎服,六朝痘色紅活,但皮薄而亮,膿色清稀,四肢水泡,余知氣血弱而脾土更虛也。欲投白朮,恐久服乃滲釀膿濕潤之氣,欲投歸耆,氣血並補,恐開泄瀉走泄之端,計惟溫補陽分使陰從陽長,乃用保元湯,加桂、人參五錢,滋補元氣以為君,生黃耆二錢,充補衛氣以為臣,炙草六分緩中補土,黏米一撮,內壯胃氣,外釀膿漿,以為佐,肉桂宣通血脈,鼓舞補托以為使,次日七朝膿色大長,乃和平養漿之劑,俾漿濃毒化而痂,究竟痘不甚密,奈先天后天薄極,脾腎肺氣並虛,故如是,早為溫補,尚然兩腿手足之漿,悉皆清淡,勢類水泡,多日而靨,痘後晨瀉,復重溫補而痊。

侍講余老先生抱病數年,參藥久服,或時氣逆上攻,或時氣墜下迫,二陰皆重,失氣甚頻,大便雖溏,復甚不快,脈則細數無力,要知中氣虛極,陽氣不能外達,伏於內而陷於下也。向復補中益氣,殊不知愈升則氣愈降,況略兼陳皮辛散,便為走泄之端,而反盜泄元氣矣。豈不聞塞因塞用之謂乎,但久服補氣,而氣不長,則未經補氣之根也。蓋真水為陰血之根,真火為陽氣之根,根本不立,氣從何生?乃以八味加鹿茸、補骨脂、五味子為丸,參湯吞服,於空心復以嫩防風三兩、酒煮取汁,拌炒黃耆一斤、炒黃白朮二十四兩、熟附子四兩,三味煎汁去渣熬膏,以人參六兩,收成細丸,日中食遠,白湯吞服四錢。耆能升托,術能固中,參能補里,附能回陽,四味共劑奏功,何慮虛陷者不為振作發生也!服後精神漸長,下墜失氣,及氣逆上攻,皆為減退。

凡危症遇一醫療治,而醫療治一危病,皆前緣湊合,非偶然也。余丙寅在都年餘,積勞成病,且以葬親念切,急於南迴,屬因冗絆不果,每月朔日,問卜於關夫子前,無一不驗,至八月朔,得吉人相遇,本和同之簽。殊不能解,乃決意辭行而已,正在束裝。忽海昌翰院許老先生馳至,言趟老先生大病甚危,汝必療之,方可去也。即赴診視,面赤如裝,不省人事,口多譫語,手足躁動,無寧刻,六脈洪大搏指,向因大貴人所用之醫,而亦服其藥,即其方乃柴胡、黃芩、陳皮、半夏之類也。幸其劑小,不能為害,殊不知真陰失守,虛陽上浮,神氣欲脫,手足無措,神明已亂,譫妄不省,補救尚虞不及,敢此清利以速其危,必得大用人參,方可立方用藥,眾皆疑信莫決,愈擔延而勢愈篤。友人張子韶趙宅之西席也,學問甚優,而更知醫,見余所論甚合渠意,力主煎藥服之,每劑人參八錢、其藥熟地、麥冬、丹參、芍藥、茯神、遠志、牛膝、薑炭之類,然全家惶惶,皆有懼色,余夜半而思及前簽,恍然大悟,於斯驗矣。趙老先生之病可速愈,而余之南迴可果也。正欣喜間,而子韶至,見余喜狀而問之,余述以故,吉人天水,主人之名姓也。人力不勞,將來不大費手也。事成功倍,笑談中余療愈此病,而南迴可必也。每日二劑,果數日後,漸見康強而愈,遣使送回,過蒙獎譽,贈我詩云:攜琴來帝里,郎鑑動公候,肱羨能三折,情方寄一丘,林成杏已滿,井在橘堪酬,郊外攀轅遍,飄然未肯留。

王府侍衛常公,乃浙省朱撫臺之令婿也。余甲子初夏入都部試,渠病甚篤,來延余視,詢之已病八旬矣。據云感冒得之,醫院投以發散、繼以涼解之藥,已五六十劑,粒米不食,每日惟飲涼水而已,下身寒冷而木,漸至胸腹皆冷而實,手足面目肌肉痛癢不知,語言無音,難以布息,醫院命以速備後事,渠舅朱老先生情劇,力延余視,按其脈沉微欲脫,勢不可緩,乃以人參一兩、附子三錢,早晚各進,保此一線之元陽,服後倘暫有煩躁無慮也。二三日間,果初服煩躁,漸即相安,數日後脈稍有起勢,而肢體之冷,亦非若前之徹骨矣。乃以附子理中湯去甘草,早晚各一劑,令以溫米湯壓之,數日後又覺冷減,神氣稍覺清爽,乃早仍服前方理中,午後以濃參汁沖服去丹皮加牛膝、杜仲之八味湯,數日後骨節疼痛不堪,余曰:陽回冰解之象也,毋復慮矣。照前調服半月,始能薄粥,後以八味去丹皮、澤瀉,加鹿茸、虎脛骨、牛膝、杜仲為丸,早晚參湯各服五錢、隨以加減十全大補湯送之,日漸輕強,粥飯喜進,兩月之後,言語漸聞有聲,然手足肌膚,尚未甚知痛癢也。三四月後,始能坐立步履,年餘始能鞍馬,精神如舊,但每年數月,常患腹痛幾死,必服溫暖數劑而愈,且尺脈常微,自此病後,得女甚多而易育,得男甚少而難存,可見寒涼貽禍,不獨自己一身也。余勸以常服八味丸而安,久而生子。

九和典中戚宅室人,腹中有塊作痛,發則攻心欲死,上則不進飲食,下則泄瀉無度,群醫遍藥三百餘劑,一無所效,訪余求治,診其脈六脈沉細已極,右關尺似有似無,明系火衰土弱之至,腎家虛氣,上凌於心,脾土衰微,不能按納奔豚之氣,非溫何以散之?乃立一方,用炒干熟地八錢,補水以滋土,炒黃白朮六錢,補土以固中,炮姜熱附各二錢,補火以生土,但中宮既有陽和之氣,而至陰實為納氣之鄉,更入五味子一錢以斂之,則主氣有根而不拔,元陽深藏而有源,不失臟為藏納之義,而腎尤為主納不出之司,故補氣者不知補來藏納至深主納之臟,則藥力一緩,必復渙散無歸,蓋四臟之中,心以虛靈為事,肺以輸降為功,肝以疏泄為能,脾以健行為用,其位其職,皆非克能藏納之地,是以五臟調和無過,則髒髒之氣血精華,何一不輸歸於腎?及其失調既病,而欲理氣調元,或補氣還元,及納氣藏元者,而欲舍腎,誰於與歸,愚見如此。是以令服前劑,三日而霍然逾半,一月而全安,要知平人而至於病,必由於水火二家先病也。病至於人,必由於水火二道病極也。大至於危,必由於水火二氣將脫也。故小病或由於氣血之偏,而大病必由於水火之害,治之者舍氣血以治小病,舍水火以治大病,真猶緣木求魚,其可得乎!

工部李老先生相與最契,一日發熱,牙床腫爛,舌起大泡,白苔甚厚,疼痛難忍,醫用清解之藥,口舌腫爛益甚,數夜不寐,精神恍惚,狼狽不堪,按其脈,兩關尺甚微,惟兩寸少洪耳。余曰:龍雷之火,亦能焚焦草木,豈必實熱,方使口舌生瘡乎,蓋脾元中氣衰弱,不能按納下焦陰火,得以上乘奔潰腫爛。若一清胃,中氣愈衰,陰火愈熾,急為溫中下二焦,使火有所接引而退舍矣。乃用白朮八錢、炮姜三錢、溫中為君,炒麥冬三錢,清上為臣,牛膝三錢、五味子一錢,下降斂納為佐,附子一錢一分,直暖丹田為使,如是數劑,精神漸復,口舌牙床腫者消而潰者愈矣。

正白旗左參領李公,年將六旬,患淋病二年,有時甚頻甚利而且速,有時點滴難通,急痛如刀割,肥液如脂膏,或成條紫血,舉家日夜不安,病人時欲自盡,訪余求治,叩其前服之方,有一醫立通利止澀二方,遇便頻利則用止澀,遇便秘塞則用通利,常將服通利之藥,忽小便已通利無度矣。將服止澀之藥,而小便已點滴難通矣。病者醫家相依為苦,按其脈兩寸太洪,余皆無力,獨肝腎更甚,余曰:肝主疏泄,腎主閉藏,開闔自有專司,奚待藥力為用哉!今因肝腎俱病,各廢乃職,利則益虛其虛,澀則愈增其滯,惟為調補肝腎,則各效乃職而自愈也。用八味加麥冬二錢、升麻八分、紅花四分,重用人參沖服,使清者升濁者降,瘀者化中氣一足,升降自能,肝腎既調,開闔得所,服之旬余,日漸輕強,後以生脈飲送八味丸四五錢,於空心午後,以歸脾加減服之而痊愈。

陰陽盛衰之道,誠為疾病安危之大關,況媾精化生男女,尤切陰陽之至理。余友金紹老,因晨瀉不已而就診,按其脈,兩寸關俱沉弱無力,兩尺沉微更甚,余曰:少年得此,不惟晨瀉小病難愈,更恐嗣育之間,多女少男矣。適伊許世兄偶至,亦索余診,其脈亦然,各道並連生數女而無子,余令以八味去丹皮、澤瀉,加補骨脂三兩、菟絲子四兩、五味子二兩,早晚食前各服五錢。兩友並即制服,半載之後,俱各生子,可見《精要》云:久服令人肥健多子,信不誣也。

都門海岱門外黃宅一嬰兒,甫及五月,忽發抽掣竄引,角弓反張,一夜五次,遇發則二便並出,額汗如雨,勢甚危急,延余視之,亡陽之勢俱備矣。詢其由,乃因常生重舌,屢服五福化毒丹,服後必瀉數次即愈,殊不知虛陽,肆進苦寒,脾陽下元虧極,肝木無養,挾火上乘,脾土益傷,虛風乃發,令以人參、白朮各一錢,熟附四分,三味煎服,服後安然靜睡,下午復發,隨服隨安,病家見藥之效,乃每日早進一服,精神日長,其病竟瘳。所以貴乎認病無差,投藥無誤,豈可以純陽之子執用苦寒哉!

庠生徐六御偶患瘧疾不已,熱時噁心,胸脹倍甚,醫用柴胡湯加草豆蔻,意以其痰食為患耳。孰知徐友素有鼻衄之症,今當壯熱之時,忽遇辛熱之藥,迫血妄行,潰湧數斗,昏暈不醒,冷汗如珠,四肢皆冷,脈微欲絕,余以獨參兩餘,煎汁半鍾灌之,始能吞嚥,再煎再灌,次日稍蘇,但呃逆不止,乃以溫補之藥,重用人參沖服,諸症漸平,精神漸長,但人參略少,呃逆便甚。凡八味丸、十全大補湯,早晚進服,將兩月而痊愈。

一李宅令郎八歲,病熱旬余,發散和解,苦寒之劑,俱備嘗而皆不效,勢日危篤,延余視之,形肉枯稿,牙齒堆垢,厚而焦黑,唇舌燥裂,耳聾目盲,遍體疼痛,壯熱無汗,譫語煩躁,及診其脈沉微欲脫,陰寒之脈也。余曰:此釜底無火,假寒乾燥之象,上之假熱,由於下之真寒也。乃重用人參、熟地,少加附子壯水益火之劑,重培陰中之水火。服後而熱退,至夜半而思食,次日其脈更虛,但神氣稍覺清爽,乃倍進前藥三四劑後,燥槁之勢日消,困頓之勢日減,飲食漸長,精神漸生,危篤沉疴,不十劑而痊愈。

庠生王慎瞻,平時用心勞神太過,偶日遠行勞頓,途中所食冷麵羊肉,歸家胸中疼脹不堪,醫所用者無非山楂、萊菔子、枳殼、厚朴之類,為肉面起見,立方而已,服之而益甚,漸至心如壓扁,昏暈悶絕,少減則蘇,群醫不效,乃延余治。余曰:食乃有形之物,惟入腸胃,滯則為脹為疼,著而不移,豈有有跡之物,而能升降胸次乎?蓋胸為心肺之部,止受無形之氣,不能藏有形之物也。具六脈弦細而數,身不熱而語言無力,皆非傷食之候,乃積勞元神大傷,無根之氣,上逆於心,以致脹痛不堪也。當以塞因塞用之法,乃以棗仁、乳香、硃砂為細末,新剖豬心血為丸,用人參五六錢,煎濃湯送服,少頃令以蓮子煮白米粥壓之,奈病人苦幹疼脹,能藥而不能食,尊翁乃欲跪而求之,病人勉吞粥半碗,如是數日,疼脹漸減,繼而胸膈自覺甚空,雖多食不飽,爛肉乾飯,飽食多日,究竟大便,所出無幾,病家始知平時勞碌太過,臟腑脂膏耗竭,致如中消之勢,食物入腹,消爍無餘,所以入多出少,從前之疼脹,乃脫氣上浮之虛脹也。

寶坻崔姓,六脈沉微,身熱四肢逆冷,發狂譫語,連夜不寐,口渴浩飲,二便俱秘。余曰:陰伏於內,逼陽於外,因津液不行,故小便秘而口乾渴,非實熱也。因穀食久虛,故大便虛秘不通,非燥結也。若不急為斂納,則真陰真陽並竭矣。乃用熟地、炒麥冬以壯金水,炒白朮以托住中氣,牛膝、五味子下趨藏斂,製附子以引火歸源,另重用人參煎汁沖服,不三劑狂定神清,思食而愈。又保定府王姓,症候脈氣固前,但更兼泄瀉不止。余曰:脾腎兩敗,火無所藏之地,蓋火之所藏,在水土之中也。急用溫補中下,使龍雷得所藏之宮,乃重用白朮直固中氣為君,人參保元接續為臣,炮姜暖中以助健行,五味子酸收以使閉藏,並以為佐,附子下走,氣猛溫中,性雄為使,又恐下走太速,中官不受其益,入炙草少緩於中。如是三四劑,諸症漸平,神氣清爽矣。然此方不用熟地、麥冬者,因有泄瀉走泄陽氣之端,恐略滯陰寒之味,則炮薑、術附補陽之力反緩矣。何前方不用炮姜炙草者?蓋欲熟地、麥冬滋補真水。若兼炮薑、炙草中宮之藥,則不能達下,且熟地甘溫濡潤之品,雜入辛熱,炮薑、炙草溫中之藥,則不但濡潤滋腎之性全失,而熟地毫無著落矣。故地黃丸從無加芎歸、炙草、炮姜也。前方二者,一以專補脾腎之陽,一以兼救脾腎之陰耳。

凡論人元氣,不拘在老少強弱,全以脈氣為主。余治佟府母子俱病甚危,皆以不省人事,其母年已六旬有餘,外雖糊塗,獨尺脈有根不疾不徐,余曰:形體雖困,然先天稟受根本甚厚,尚有發生之勢,當無虞也。但脈氣不熱不寒,則藥亦不宜偏寒偏熱,僅以人參五錢,煎濃湯飲之,和平保元,扶助發生可也。日進二次,繼以粥湯,服三日而始故,病家復有勿治之念矣。余曰:五臟之傳,七日而始遍,今才三日,未調其半,遽望效乎,再強三日,漸覺甦醒,日漸康強而愈。其令郎年止三十,奈平素兩尺最微,此時發熱數日,醫者始用發散不效,繼以和解亦不效,投以寒涼復不效,日漸昏倦,咽燥口裂,語言譫妄,睡臥不寧,便溏遺,面赤慘黯,其脈兩寸洪數,關弱而尺微已極,余曰:此勞傷發熱之症,夫勞能傷中,力極傷腎,不為甘溫,以斂浮越之陽,反用發散和解寒涼,則上焦之元氣得發散而愈虛,中焦之元氣,得和解而愈弱,下焦之元氣,得寒涼而愈浮,今若不為托住正氣,按納虛陽,其可救乎?乃用人參保元,熟地滋陰,白朮固本,三味為君藥,炒燥麥冬,用為舟楫,且飲氣之主以注於腎為臣藥,牛膝下引,五味子斂納為佐藥,製附子直達丹田為使藥。如是數服,漸得清爽,月餘而愈,老者平補效速、壯者峻補效遲,可見元氣稟受不同,不在老少分也。

都門景姓室人,年近五旬,中風已五六日,汗出不止,自而口噤遺尿無度,醫皆以為壞症棄之,來延余視,診其六脈雖甚微,而重按尚有不疾不徐,自然之勢,此即胃氣也。余曰:遺尿本為當時脫症而為壞候,若多日而不尿,有是理乎?坐視數日而不脫,斷非絕症也。投以參附湯二三劑,日漸輕強,後重服溫補而愈。

信乎真水真火,實為生人之本,而為絕處逢生者也。余媳向患吐血夜熱之症,自受娠以來,八味丸加牛膝五味子者日服勿間,及至臨月,無如胞水已下,數日而未生,余按其脈,六脈洪弦而帶堅體,此陰道枯槁已極,何能流通生育乎?投以補養血氣催生之藥,脈候如故。余曰:真陰真陽真氣虧極,泛行調補氣血之群藥,功力不專,不足濟其至虧至要之處也。乃單以熟地三兩,濃煎投服,日進三次,脈始洪緩而軟,但坐產數日,子母精力俱乏,故胎氣竟不運動,毫無下達,穩婆眾人疑以為死胎矣。余以人參五錢,煎湯一鍾,細刮肉桂最紫最甜最香者為末錢余,調入參湯服之,服後腹疼,胎下少許,又服又然。如是者連服三四劑後,始能得生,其子既下,啼哭聲許而不動,眾亦以為難生者矣,置之地間,適太陽光照,噴嚏聲啼而活,猶火鏡之晶光在內,始能借太陽相射,便可從無形而化有形也。更悟《養生篇》曰:火傳也,不知其盡也。自古及今,只是此火,火傳而命續,由乎養得其極也。

海昌陳又老,以鄉試在都,適患紅白痢甚密,延余診視,兩寸略洪,兩尺左關甚弱,舌有黑苔,余曰:肝不能疏泄,腎不能閉藏,宜痢症之重密,不待言矣。且真陰虧極於下,真津燥槁於上,水乘火位,故赤舌變黑也。若服黃連益增其害,不意是夜果有以香連進服,服後痢更無度,困頓將危,乃復延余治。余以八味湯大料,用人參沖服,漸得輕強,調理月餘而痊愈。

凡百病,須憑脈用藥,不可拘執一方,泥於常法。如婦人妊娠之後,倘以古方條芩、砂仁為事,奈近人稟受多虛。若脾元不足,六脈沉微者,而用條芩,則脾虛且寒,胎欲下墮,焉可得乎?倘腎陰不足,六脈洪數者,而用砂仁,則水枯金燥,胎欲長養,焉可得之?試思古人傷寒門中,妊婦大便燥結,裡實熱甚者,亦用酒製大黃轉藥,但兼四物以護之,則無損於胎矣。蓋以大寒大熱之病,客之於身,不急為除去,反足以損胎,因所因而投之,則有病病當,似乎有礙於胎,而實有益於胎,但中病即已,毋過其制,《經》所云:有故無損,亦無殞也。《經》注:上無殞,言母必全。亦無殞,言子亦不死也。又曰:衰其大半而止,過者死,此之謂也。常治一婦,妊娠三月而大吐,兩月有餘,藥食俱不能受,六脈沉微已極,余竟照脈立方,以人參五錢、白朮四錢、炙甘草一錢、炮薑、製附子各一錢五分,投之數劑而愈,胎竟安然。更有寸強尺弱,腹痛晨瀉,虛火上炎,口乾煩躁,飲食難化,腰疼腿軟,上熱下寒者,輕則八物腎氣丸,重則八味地黃丸,服之乃安,子母俱壯,是所謂應犯而犯,似乎無犯。若泥於桂附墮胎之說,執而不用,反以苦寒,不亦誤甚,合宜而用,藥不執方,誠格言也。況補陽而重用參朮為之主持,則乘載有力,其熟附惟順君藥,溫補脾元,焉能自展墮下之力哉!且脾喜暖而惡寒,若久為陰寒所困,即胎元亦無生色,今得暖劑救援,則脾困得解而健旺,胎亦籍此而有主機矣。至於六味八味二丸,胎悶用以補陰補陽,醫實諄諄言之詳矣。況丸者,緩也。日漸吞服,臟腑習又為常,且有地茱重味陰藥護之,而桂附惟有煦濡長養上奉之益,焉有傷胎墮下之虞,惟脈洪大有力,血熱胃強為患者,當從條芩、縮砂、益母之類,而辛溫之劑,又宜切忌矣,百病皆然,豈止胎門如是!蓋極寒極熱,極補極攻之藥,用之得當,俱可救矣。用之一誤,俱可殺人。但假熱假實之症,誤投寒涼攻削,則殺人立見,莫可挽回。假寒假虛之症,誤投辛溫補益,則惟增熱燥煩悶,不至於死,更以涼解,即見其效也。故古哲有不足之法治有餘,則可以有餘之法治不足,斷不可之謂,良有以也。

大興縣張公有令親,久痢甚危,一日昏暈數次,來延余視,診其六脈俱微,余立方以參芩、歸芍、白朮、肉桂、五味之類,傍醫以其積氣未盡,恐加補益,則補住積氣為論,余曰:吾聞壯人無積,未聞壯而反滯也。若欲遲遲而後補,今每日昏暈數次,恐遲遲欲補,已無受補之人矣。張公笑而諾之,二三劑後,精神強而痢疾亦愈。

銓部談老先生,候選而病於貴老師許御史寓,病熱數日,神困脈微,乃勞傷發熱也。一醫以為傷寒,投以發散,禁其飲食,日甚危篤,來招余視,按其脈弦窠無力,非傷寒也。乃先以濃粥湯半碗進之,先生曰:香美甚甘,飲後目亦頓覺清亮,然許老先生勿知也。余急歸寓,私以歸脾湯進服,令薄粥以繼之,三四日後,神氣頓復,嗟嗟!世間頭疼發熱,便為傷寒,而克削餓死者,不知其幾矣。

副總韓老夫人,患瘧甚重,壯熱無汗,六脈洪大而空,余曰:汗生於陰,腎主五液,今六脈有陽無陰,豈可更杆,以促其孤陽亡越乎?余以八味加牛膝、五味子,每劑納熟地二兩,煎碗余,浩飲之,滋水即所以發汗也。果大汗而愈,後以十全大補湯去川芎、甘草,加棗仁、五味子,以生地換熟地,調理數劑,而精神大長。

養心育脾和肝清肺滋腎補榮益衛膏滋丸方按

凡五臟之精華,輸歸於腎,故《經》曰:五臟盛,乃能瀉,是以五臟各有精,隨所用而灌注於腎,腎不過為聚會關司之所,當其接內,則三焦內外上下之火,翕然下從,百體玄府,悉開其滋生之精,盡會於陰氣而躍出,豈止腎所藏而已哉!然精生於血,血少精何以生?夫心主血,故曰:無子責乎心,發白責乎腎,是以重嗣育者,不獨補腎,猶宜養心,不但養心,更宜調和五臟,使五臟精氣常盛,而腎家之充溢裕如也,設四臟燥槁不榮,將何物以輸歸於腎,故心屬火而配離,離者陰也。心中之水,乃真水也。腎屬水而配坎,坎者陽也。腎中之火,乃真火也。心者互為其根,陰陽互為其用,既濟之道一得,氤氳之氣方凝,胚胎之象成矣。今老先生右尺重按無力,是命門真陽既已不足,左尺不沉不石,是天一真水復已空虛,八味之水火併補,對證必需之藥,何陰虧已極,宜另以熟地斤余熬膏八兩,代蜜為丸,空心吞服。書云:久服令人肥健多子,信非虛語,但心陰亦甚不足,而肝榮中氣,並未有餘,腎將何以輸納,以充其用哉!晚間食遠,再為養榮益衛,五臟並滋,一補先天之不足,一助後天之發生,將見氣血日長,螽斯衍慶自可必也。陳方於下。

嫩黃耆,同人參補氣以為君,使陰從陽長,令無形生出有形,四兩,蜜水拌炒;當歸身,養血宜血,使榮分調和,從氣生髮以為臣,三兩,酒拌炒;酸棗仁,赤色象離,香氣入脾,酸性入肝,故能寧心益肝,兼養脾土,當歸共劑,則當歸養三臟之血,而棗仁益三臟之氣,用以為臣,五兩,炒熟,臨煎搗碎;熟地黃,重濁象地,甘溫養陰,既滋天一真水,復潤諸經燥槁,且同白朮共劑,則白朮補脾元中氣,以存土德之燥性,熟地滋脾陰,柔潤以助土德之化育,一燥一潤,土得為萬物之母亦以為臣,六兩,銅刀切片;雞腿白朮,馨香和平,得天地之正氣,甘溫氣雄,補脾元之中氣,書贊術云:味重金漿,芳逾玉液,百邪外御,六腑內充,察草術之勝,速益於已者,並不及術之多功也。更欲其潤,以乳拌之,且與熟地、白芍共劑,則熟地既專功壯水,復滋脾土矣。白朮專補脾家之陽,白芍專補脾家之陰,使土強而不燥,則濕潤化育之功可得矣。用以為臣,四兩,人乳拌透,曬乾,炒黃;遠志肉,抱心而色黃,故能寧養心神,因生脾土,味辣而兼淡,故能祛逐濁陰,真精乃生,辛散以涎,使心舍虛靈不昧,下濟腎氣,使真精藏固無遺,用以共劑心、腎、脾三經之藥,彼此互效成功,故用以為佐,二兩,先用甘草煎取濃汁,去甘草入遠志在內,煮去辣水,曬乾用;制麥冬,腎為先天,脾為後天,故脾腎兩經並宜,相須補益矣。然虛則補其母,母強得以生子也。虛則補其子,子虛恐竊母氣也。且水虧金愈燥,金一燥而水愈虧,子母失,相生相顧之義矣。故同熟地、白朮共劑,則上可以承母氣而不竊,下可以生子氣而有餘,但性略寒潤,不能脾肺兩兼,故用老米拌炒,去其弊而存其功,兩經俱受其益矣。亦用之以為佐,三兩,用炒黃老米同炒燥,去米;白芍藥,甘寒入脾,酸斂入肝,既佐當歸以和肝榮,復佐白朮以養脾陰,贊助之功,得力補益之勢益彰,用以為佐,二兩四錢,蜜酒拌炒;杜仲,前藥既已大補營衛於中矣。然氣血既充於裡,可不令其運行經絡,使其筋骨強健乎?且五臟既盛,可不令其輸歸於腎乎?故用杜仲,且能運行補益筋骨之間,復能接引諸藥,深達至陰之所,且同續斷更能調和補續於骨節之際,則身體輕強必矣。三兩,酒拌炒;續斷,熟地專補腎精,杜仲專補腎氣,且調補於筋骨之間,續斷專調理於骨節之內,相須並用,骨節經絡之間,並受其益,用以為使,三兩,酒拌炒;明牛膝,引諸藥強壯下元,且使濁陰下降,則清陽自能上升,但恐走下太速,酒蒸緩之,故用以為使,三兩,酒拌蒸,曬乾,焙;蓮子,清心而補心,健脾而固腎,煎湯和劑,則諸藥功效更臻。

上用蓮子二斤,去心、衣,清水煎汁,三十餘碗,去蓮肉,入前藥,煎取頭二汁,濾去渣,熬濃膏,收入後三味,為細丸。

揀人參,峻補元神,功力既大,不寒不熱,性味平和,故扶危救絕,誠能挽功於頃刻,而補虛益損,更能久服於常時,可陰可陽、隨用俱捷,可寒可熱,憑佐異功,今用以為君,和黃耆培元於表裹,和歸、術補益於陰陽,協棗仁以寧心,同熟地而滋腎,所向皆宜,五臟並益,五兩,研極細末;白茯苓、茯神,苓、神共用,取苓之淡滲,佐白朮以育脾,神能固守,佐棗仁以寧心,木一性二功用便殊,併為佐,各三兩,研極細末。三味共研極細末,和前膏為丸,臨睡白湯送下四錢,或大丸細嚼津液送下,或白湯化服均可。

左春坊胡老先生,年將六旬,抱病幾月有餘,藥石寒熱,攻補雜進,而症亦為藥所變幻,虛虛實實之間,幾莫能辯。招余診治,按其脈六脈洪大有力,似非陽虛也。卻乃時當暑月,汗出惡風,凡飲食如故,精神日疲,痰多鼻塞,半年以來,糊塗過日,余曰:此陰虧不能斂陽,以致陽浮陰散,清濁不分,邪火消穀,生痰不生血,理宜僅為養陰,則陽有所依,投以六味,加鹽水煮橘紅、麥冬、五味子服之,不三劑而精神清爽。適余回南,先生囑之曰:沉疴十月,三劑回春,但余尚未有子,望定丸方可得子者惠之,感更不朽。余曰:純陽之脈,投以純陰,陰陽既和,生子可必,只須六味丸加麥冬、五味足已。先生視為平常而置之,後半月精神復疲,乃照方煎丸並進,精神復旺,且房事漸覺有力,乃異而珍重服之,至三月餘而如夫人已受娠矣。無如其寵受娠之後,覺得口淡異常,五味遍投,莫之能解,胸中煩亂之狀,莫可言喻,適餘次年之都,復招診治。余曰:左尺有神,但兩寸右關太洪,此精華下陰,惟宜養陰濟之,當無害也。無如舉醫謀視者,接踵而至,有以為癖血凝滯者,俱議疏通,餘力阻之,漸至五月有餘,懷雖稍長,按之甚軟,且倏左倏右,腰間帶動,當腹毫無影響,如夫人亦以為斷非胎氣,遍請諸醫,懼云痞癖之類,復欲攻下,余復力阻之,至九十月間,腹雖更長,然其候其狀仍如故也。諸醫皆以為鬼胎怪胎,必欲攻削去之,余復再三力阻,延挨數日之後,一日肚腹不疼,而忽欲產矣。先生招而怨之曰:肚痛生產,此其常也。今不疼而產,一怪也。且左腰一動,右腰亦然,中間毫無動靜,二怪也。且至今尚能覆臥,肚大而軟,按之毫無形跡,口淡異常,三怪也。有此三怪,不聽群謀而去之,致有今日之患生,勢必母命難保,皆先生之賜也。余曰:余但知其脈不知其他,況果熟香飄,瓜熟蒂落。熟極而下,不疼而產,此亦常也。軀脂豐溢,胞水有餘,故當臍不顯兩腰跳動,非胎而何?日生之精,下陰胎氣,胃無真津,故覺口淡,何足怪焉!正爭論間,群僕婦爭前出而告之曰:果生一相公矣,當無怨也。先生跪而謝之曰:起我沉疴,身受益矣。保我後嗣,澤及先矣。

總憲蔣老先生之八令孫,當五月而出痘,痘不甚密,但稟賦先天真陰真陽兩虛,體肉㿠白,當此天令,陽氣浮表,壯熱潰汗不止,四五朝來,痘反退縮平陷,昏睡驚惕,余曰:壯熱者,陽在外也,潰汗者陰外泄而陽愈竭也。若不斂納真陰真陽,何以為鼎竣成形,及將來滋潤充灌之用?況孤陽而不重滋陰分,何以斂其浮越?滋陰而不兼補陽,何以導其歸源?但真陰真陽既虧,而中氣之久虛,不言可知,若不託住中氣,即藥力亦難運行,精神何能歸復?但浮越之虛陽,必仗酸斂之功以收之,則真火如天與日之力益壯,其為陰翳血肉之痘瘡,不發而自起,不攻而自潰,或以酸斂為疑。乃陳此理而竟服之,不逾時熟睡身涼,汗收神爽,痘起思食而愈,其方熟地八錢、雞腿白朮乳拌炒黃三錢、牛膝二錢、麥冬去心炒燥二錢、五味子四分,上肉桂去盡粗皮六分,水煎一鍾食前溫服。蓋內有肉桂得五味一斂,則桂走血達表之力益大,何慮陰翳之毒不起發乎!

寶坻趙太先生,年七十二歲,抱病兩月餘,諸醫不能療,且不能識,乃延余視,其病右頰腫硬,連及頤項耳後,一片堅實,不熱不疼,醫治七十餘日。凡解毒攻托,敷貼熏洗總無一效,漸至口內出膿,牙噤不開,飲食少進,精神日衰,脈則洪大而空,余知為氣血大衰,陰寒所聚,書即所謂石疽是也。不得陽和,何能外解?內潰日久,穿喉破頰,莫可療矣。況書云:老人氣血衰者不治,乃用豬脂搗爛,入肉桂細末,蔥頭食鹽杵勻,厚敷患處,使脂膏以治血肉,不無同氣,易於相應,蔥能透竅,鹽能軟堅,桂能鬆動血分,油能浸潤皮膚,內則空心生脈飲,送服八味丸,食遠,以參耆歸芍、苓朮薄桂、金銀花角刺之類,使真陽一得,陰寒自解,氣血充和,自能逐毒。如是調理三五日,冰硬者熱軟,漫腫者高聳,木者疼痛,紫者紅活,飲食日進,氣血漸長,驅毒外出,久凝久瘀之血肉,無可容地,消者消,腫者腫,膿者膿,不再旬而痊愈。可見諸病全以水火為根,氣血為用,而膿腫之成,舍水火氣血,將何以為攻托釀膿之具,成實收功之用哉!

寶抵中堂杜老先生六公郎,年十九,夏月病篤,來請余治,按其脈有時洪弦而尺弱,有時弦細而尺緊,乍寒乍熱,兩耳之下甚腫而疼,足亦微腫,語言無力,飲食入口即吐,若靜臥則吐勢少減,如少運動,則嘔噦便來。詢其得病之由,因暑天偶雨冰雹,駭而出視,背上受寒,隨即發散不效,次用和解復不效,繼用清熱之劑,內有黃芩、山梔者,服後即吐,噁心嘔吐之端,從此而始,莫可御矣。余始知為藥之誤也。蓋暑天而能感寒,則中表之氣不固可知,況中堂六十一歲所生之公郎,先天稟弱之薄可知,膏梁嬌養之子弟,腠里筋骨之柔脆可知,只宜溫中調理,縱有感寒而自散矣。況書曰:風則散之,寒則溫之,以風傷衛而在表,寒傷榮而在裡,今不用溫中而用發散,則於感寒無益,從令中氣益虛,寒鬱火升,乘於空虛之地,乃兩耳之下漸腫及頰,誤為實火,濟之寒涼,釜下之火既浮,中宮之陽復損,尚堪延納飲食乎!書曰:凡自陰經受寒,即真陰症,非從陽經傳來,便宜溫之,不可少緩。又曰:內傷多,外感少,只須溫補,不必發散。又曰:正氣得力,自能推出寒邪。如此等語,皆治虛症受寒之要法,奈何未之用而及此也。以今日之病而論之,即所謂新病喚出舊邪,標病而打動本病,理當用上病療下之法,況欲溫以散寒,則無寒可散,欲溫中開胃,則耳頰之腫痛為礙,欲滋陰以培本,則中脘之道路壅塞,計惟有峻補真陽,以達於下,重滋真陰,以繼其中用八味加牛膝、麥冬、五味作大劑,衝入人參濃汁,以助宣壅之勢,連進二劑,無如服後,少頃即吐。凡即米飲均不能受,何況異味之藥餌乎!要知寒涼傷中極矣。無如病勢虛極,不能久待,乃連夜以人參、炮薑、附子為末,以焦白朮熬膏,略入薑汁和勻為丸,少少參湯吞服,幸一二服俱不吐出,頃而腹痛大便矣。余竊喜曰:氣能下達,吐可減矣,早晨仍以昨煎方作大劑,沖參湯飲之,幸亦不嘔,如是日進二劑,人參兩餘一日,第二日可進薄湯米飲,三四日後可進薄粥矣,余乃令早晨以人參五錢,作生脈飲,送服八味丸,粥後食遠,仍以八味去附子加牛膝、麥冬、五味者,作大劑沖參湯服之,申酉刻照前方又一劑,七八日後可能吃飯半碗矣。後以地黃歸脾二湯加減,相須間服,調理半月之餘,諸症漸退,精神日長,飲食倍常。

候選楊老先生,吐血之後,大渴不止,兩寸脈洪,關尺並弱,此陰血暴亡,臟腑失養,所以津液燥槁,陰火上炎,名為血渴也。余用熟地三兩、麥冬五錢、五味子一錢、附子二錢。濃煎二碗代茶飲之。如此一日三劑。始能渴止,而寸脈和平,漸思飲食而愈。若以胃火為患,妄用石膏、梔子、芩連,反激陰火上炎,耗竭津液,益增煩躁喘渴之患矣,故喻嘉言曰:夫人之得以長享者,惟賴後天水穀之氣,生此津液,津液結則病,律液竭則死矣。故治病而不知救人之津液,真庸工也。

內閣部堂彭老先生之二令孫,年三歲,忽一日發熱延治,余見其雖初發熱,神氣困倦,脈按無力,肌肉㿠白,面頰微紅,體雖熱而久按則和,身有微汗,已知稟賦最薄,外感輕而內傷重也。書曰:外感少,內傷多者,但補其中,益其氣而邪自退,不必攻邪,奈病家必欲發散,余不敢應命而退。不意余回之後,渠家飲以蔥頭湯半鍾,以薄棉被覆之,令其邪從汗解也。無如自後潰汗不止,四肢不收,面青目閉,乳食不進,時刻咬牙,或以慢驚,或以為慢脾,俱立方而不敢下藥,咸以為壞症也。所用之藥皆天麻、膽星、鉤藤、半夏、殭蠶驚門之藥也。余視之云:此藥非以治此病也。此乃先天源已不足,今當外感少內傷多,理當溫補之症,而更汗之,則陽亡矣。所以四肢不收,僵臥不醒,汗者,血也,汗血潰亡,陰耗竭矣。牙屬腎陰,今咬不止,腎將敗也。急當重滋腎水之中,以補真陽,衝入參湯,庶可保全,否則斷難為力矣。余以八味去附子加牛膝、麥冬、五味作湯,沖以人參三錢,無如彭老先生疑其藥劑太大,人小不能抵當,必欲減半,內肉桂止四分,人參止一錢五分,余不得已勉從其命,服後而竟安然,咬牙頓止,至下半日,咬牙諸勢仍然發作,余曰:此藥小力短之驗也。乃令以所減之半劑補之,服後而其效如響,次日病家膽氣已壯,乃仍照方大劑調服,三四日後,咬牙全止,始能手足移動,口能吮乳,然舌尚無力。如是調理半月痊愈,可見內傷認作外感,蔥湯薄被,幾致傷生,何況元神發散,克伐寒涼者乎?純陽之子尚然,何況元陽殘敗者乎!

總憲蔣老先生三嗣君,精神素弱,才犯吐血陰虧之症,調治初愈,忽遇天明夢遺,又作大吐不已,六脈沉細甚微。余曰:夢遺俗名走陽,今天明走陽,陽更傷矣。大吐不止,又亡陽矣。急以附子理中湯,去甘草投之,無如到口即吐,又以白通湯調人尿與之亦吐。都中諸醫遍請診治,所用之藥不出四逆、理中、白通湯類,無如點水滴藥,俱不能受,沉困數日,上不能入,下不能出,雖有良方妙藥亦無補也。適有敝門人羅丹臣在寓,進西洋藥酒一方,神治關格吐逆之症,余細察之,內皆一派純陽之藥,可以破格陽之陰盛矣。況內用燒酒為煎。凡諸水諸酒,皆能吐出,獨燒酒力猛卒烈,到口直透丹田,無可吐出者,立方之心,可謂周而備矣。照方制服,竟安然而受,從此參附峻補之藥,俱能陸續漸進,調理而愈。如此良方不敢自秘,敬陳其方於關格門內,幸尊生者珍之。

正藍旗於太老先生,乃謙恭仁厚之長者也。向為刑部郎,因患偏枯之症,右臂浮腫,或麻或痛,兩足艱於步履,乃退歸靜養,無如嗣君止一,而早年出仕,太先生居家勞碌,且待人接物,性最多情,即余在都,甚叨其愛,以致心神中氣日虛,浮腫諸症,因循如故,醫者請謁,謂痰謂火謂風,無非清涼消克發散,余每在旁爭曰:脾虛不能健運,津液凝滯為痰,且水不歸源,腎陰愈槁,可消之乎,脾陽不能充達四肢,以致臂腫腳軟為麻為疼,可散之乎,陰水不足,龍火上乘,真陽益衰,火不生土,以致脾腎皆虛,可寒之乎,奈太先生輕聽術士之言,常常以身試藥,一日忽昏迷不醒,痰喘潰汗,六脈沉微,乃促余診,余曰:中氣久虛不為峻補,反肆克削一但水落石出,大虛之症全現矣。急為挽救,緩則無濟於事也。乃用人參六兩、炒黃白朮四兩、生附子一隻,去皮薑汁炒水煎一碗灌之,汗漸收而脈漸起,痰喘定而神始清,謹慎調補,一月而痊愈,自後太先生始悟至理。凡痰因火上,則用八味湯加牛膝五味引而歸之,歸之之後,則以歸脾湯去木香,加肉桂五味子以調補之,每日早晨十補丸寒暑勿間也。如是調理年餘,不惟步履輕強,精神健旺,且喜更得一子,而骨格神氣亦甚壯實,余見而甚喜,謂太先生曰:此小公郎實兩年桂附之力也。

一汪姓兒年九歲,因驚癇屢發抽掣,語言不清,勢甚危篤,來請余治,按其脈堅弦,久而無力詢其由,乃曰:痘後未久,因跣足園中走動,忽腳面浮腫,疑其外染草露之毒,乃服清涼解毒數劑,漸腫至腿,以為水腫,乃服五子五皮飲數劑,忽一日僵臥卒倒,乃成驚癇之疾矣。余曰:此非驚癇。痘後氣血大虛,所以腳腫,誤服清涼,乃腫至腿,復加滲利削伐,所以虛火上乘,無故卒倒,猶大人中風症也。惟宜峻補氣血,調益中氣,佐以舒經活絡之藥,乃用當歸、白朮、芍藥、煨天麻、熟地黃、茯苓、牛膝、金銀花、秦艽、熟附子之類,三四劑後,其勢稍緩,乃以前方沖人參湯調理一月而愈。

甚哉!用藥之不可少誤也。所云差之毫釐,失之千里,趙少辛形甚肥壯,而中氣甚虛,且年老乏嗣,所以心氣既虛,而求子之念更切,其腎家真陰真陽虧損,不待言矣。適夏日患瘧,醫者發散和解不愈,復以補中益氣湯調補之,亦不應,發時寒熱大作,喉如齁鼾,臉紅喘促,出多入少,其脈寸關豁大,而兩尺甚微,勢甚危困,而來延余治。余曰:諺云,少不可弱,老不可瘧,益以少年欲火正旺,陰水愈虧耳。老年氣血中氣衰微,不能任其大寒大熱凌虐之狀耳。況真陰真陽虧損,則猶樹之無根矣。焉能當其疾風暴雷,龍騰水湧之勢耶!常多出其不意,一時暴絕,理直大補真陰真陽,仍佐下歸斂納封藏之藥。如八味加牛膝五味子為穩。若補中益氣,恐益令孤陽上浮,陽亡於上,陰絕於下,便有不測之患,況以陰虧陽損之軀,而犯陰竭陰浮之病,復當陽浮陰耗之時,升浮之藥,斷非所宜。奈病家與醫者,均以熱天熱病,畏投桂附,補中益氣,先哲良方,必欲進之,余甚怏怏而返,果服之後,喘促愈加,夜半而逝。

山西翰院馮老先生,余之通譜老叔也。有三令孫年三歲,平時面色㿠白,囟門寬大,顱骨開解,余勸以服藥調理,叔以為無病忽之,未幾隨母歸寧於外祖侍講田老先生家,無故一夜忽發微喘,不能睡倒,抱起稍可,至第二三日,雖抱起而喘急不減矣。漸漸喘勢愈凶,出多入少,兩腿進急,乃即送回,招余視之,已知根本之病發作矣。理直用病上療下之法,恐以純陽之子為執,不肯輕服是藥,則無治法矣。不得已從權設詞云:喘以多日,肺已虛矣。虛則補母,理之常也。宜以人參錢余,配生脈飲作湯,化服啟脾丸一大丸,當漸愈也。余急歸寓,以八味丸杵作大丸代之,服後其喘日減一日,四五日後喘症悉平,精神倍長,叔喜而索余之啟脾丸方,余笑而不語,索之愈急,乃不得已白之,叔甚駭異,復曰:如果八味丸,我家藏尚有,可服之否?余曰:方同力同,何不可服,乃日以一錢五分生脈飲化服。如是兩月,囟門與顱骨俱為長滿矣。時二令孫滑泄半載,肌肉瘦削,脾胃之藥,備嘗無效,乃出余視。余曰:久痢不已,脾胃之中氣固虛,而腎家之下元更虛,閉藏之司失職矣。當勿事脾而事腎可也。亦以八味丸,用人參炒老米,同煎湯化服,當自愈也。幸以余言是諾,照法服之,不一月而痊愈,可見用藥引子亦不可忽,同一八味,一用生脈飲,引至金木二臟而陰生,一用人參老米湯,引至脾腎兩家而陽生,奏功回別,故曰:引子,古人因義命名,今人何不顧名察義。

刑部郎王老先生,疝痛甚危,按其脈左,三脈弦洪而數,乃陰甚不足也。右關尺洪大,而重按有力,此膏梁酒濕太過,房勞真水消亡,任其濕熱下流,木失所養,筋無所榮,濕熱內攻,陰寒外遏,乃激其木性郁遏之火,所以為疼為脹之莫可忍也。余以熟地二兩、山茱山藥各二錢。滋其肝腎,丹皮三錢、茯苓二錢、澤瀉一錢五分,滲其濕熱,橘核三錢、疏其木鬱,製附子一錢五分,鹽酒炒褐色之,黃柏一錢二分,使寒藥為熱藥之嚮導,由是外寒散,內熱除,真水生,雷火息,而疼脹乃瘳。

人身之腹中和暖,萬物食入則化,清升濁降,氣血沖和,百達調暢,可得長生者,皆仗此丹田一點元陽運化,而為之也。若無一點元陽,則腹中冷矣,人不能以有生矣。故夫感寒中寒直達於裡者,以見里無火也。火即元陽也。書中並云:即須溫補,不可少緩,以示元陽既虧,外寒復湊,幾希之火,不急為溫補以保之,則為陰寒所滅甚速耳。奈何世人竟以風寒二字,連串稱呼,認作外感有餘之症,始而辛溫發散,繼而疏利開豁,終以寒涼清理,不論陽風陰寒,不究邪正虛實,不詳火之真假。如是治法習成故套,不惟古人備藥以衛生,今人用藥以傷生,良可嘆也。余治成章號唐友,忽然左足左手骨節疼痛,漸至勢如刀割,旦夕呼號,繼而移至右手右足皆遍矣。醫用祛風活絡之劑,而懼不效,見其口燥咽乾,誤作流火,投入涼藥,幸而吐出,神氣疲睏,六脈洪弦,延余視之,余曰:要知筋骨中滋養充足,則血自榮於脈中,氣自衛於脈外,繼有強邪,何能深入?今脂膏不足,筋骨失其養矣。血氣久虛,榮衛失其職矣。試不思目得血而能視,掌得血而能握,足得血而能步,人身上下大小,何物不仗此血?而各效乃職。今無此血,則百職各廢,任其虛火沖爍,愈疼而火愈升,愈升而疼愈甚,叫號傷氣,忍痛傷血,氣血日傷,必至麻木癱瘓而後已。惟宜大用熟地、當歸、白芍養血之藥為君,以金銀花、秦艽風中之潤藥為臣,少借風勢以達藥力於筋骨,以牛膝、續斷、杜仲之類為佐,使以調筋骨忍痛受傷之所,更用桂枝鬆節為引,以鼓舞藥性橫行於兩臂,後疼勢稍減,精神日疲,更加參朮以固中培元。如是調理半月之後,諸症漸輕,飲食漸進,更令早晨以生脈飲送八味丸之加牛膝、杜仲、鹿茸、五味子者四五錢、日中仍服前劑,調理兩月而始能步履,後以大補氣血強筋壯骨之藥,以收全功,未幾唐友令室,因日夜忱勞,亦患是症,六脈沉微,右手足疼痛未兒,不流於左之肢節,而竟攻於裡之胸脘,痞悶噁心,疼痛欲絕,余知其為內傷日久、寒邪不為外達,而直中陰分矣。宜急溫以保之,即用人參、白朮各五錢、肉桂附子各二錢,煎汁一鍾,徐徐溫服,夜半再服其渣,次早診視,六脈少起,胸中之疼痛痞悶已減大半,身有微熱。而左略有疼之之意。余曰:此陽氣還表,寒邪外散之機也。照方再服,內症漸平,惟有手足肢節疼楚,然亦不甚,余仍以參朮補中之藥為君,以歸芍養血之藥為臣,以杜仲、斷續、牛膝、秦艽、桂枝,外達舒筋活絡為佐使。如是調理,不月而愈,故於古方中求之。痛風止有五痹、皮痹、脈痹、肌痹、骨痹、筋痹,未聞有臟腑之痹也。殊不知,《經》曰:寒氣勝者為痛痹。又曰:其留連筋骨間者疼久,其留皮膚間者易已,其入臟者死,可不慎與!

少司農王老先生孫女,年十三歲,因小便不通甚危,而延余治,時當初夏也。細問其故,二三歲間,乳母恐其溺尿,切切醒戒,由是夢寐之中,以出小便為緊務,刻刻在心,數年以來,日中七八次,夜中七八次,習以為常,漸有似淋非淋之象,年來益甚,伊外舅頗知醫道,以導赤利水之藥投之,初服少應,久則反劇,點滴不通,故延余治,診其脈六脈洪數,久按無神,乃知夢寐驚恃,勉強小便,心腎久虛,又加常服利水之藥,真陰益槁,五臟既涸,津液何生?雖有氣化之至,徒增脹悶之端,余以八味湯加麥冬五味子取秋氣降,白露生之意也。每劑熟地重用二兩、連進二劑,使重濁以滋五內之滋腴,為小便之張本,再進其渣,以探吐之,取其上竅既開,下竅自通,果連便數次而愈。不意失於調理,一月之後正當盛暑,而其症復發,伊外祖悉以前進地黃湯二劑服之,其渣亦令探吐,豈期藥後不惟不效,初止少腹脹悶欲絕,一吐之後,連胸膈脹悶難堪矣。余曰:前者時當初暑,氣傷未甚,況暴病未久,神氣未衰,故所患者止五臟滋腴不足,即以補五臟滋腴之藥,濟之足矣。今時當盛夏,氣傷已甚,況日夜脹悶不堪,睡臥飲食懼廢,汗多心跳,精力甚疲,雖有滋水良藥,苦無中氣運行,豈能濟乎?但六脈洪大而空,中枯極矣。二劑濁補滋腴之本,斷不可少,然必繼助中氣以流動,則中焦氣得升降,前藥始能運行,乃令連服加減八味湯二劑,果上下脹悶益甚,乃以人參一兩、附子三錢,濃煎一鍾,溫和服之,少頃,自胸次以至小腹轆轆有聲,小便連行數次,而愈信乎藥不執方也。

醫者不為貴乎識病,貴乎熟得病來之原,氣血消長之故,虛實變化之微,陰陽盛衰之脈,投之以藥,誠易易耳,若過求之多岐,沽高尚異,則反南轅北轍,蓋萬性面目有殊,而其臟腑陰陽則一,百病名目雖異,總不外乎血氣之中,難越乎虛實之一理也,故於氣血虛實間熟得其情,對脈用藥,則以治一病之法,可旁通以治百病,以治百病之法,究竟根本,猶治夫一病也。如一孕婦難產,五日之後,大人精神已竭,不省人事,六脈沉微,懨懨一息,腹中亦毫不覺動,下部腫極,求余消腫。若得嚴後而斃,亦無慍矣。余曰:大人小兒,精力俱竭,何能健運,以出母腹,即投以參耆、當歸、白朮、酒芍、牛膝、薑桂,溫暖調補氣血之劑,下咽之後,少頃腹中運動疼痛而產。子母俱活。又一孕婦居喪積勞,少食受寒,忽四肢厥冷喘急大作,額汗如雨,六脈沉微欲脫,余令以人參五錢、桂附共三錢、作湯煎照,病家曰:有孕三四月,桂附服下,不幾司乎?余曰:雖然,此時重母不重子,未有母亡而子能活者。乃促服下,未幾一吐,所吐者皆清白之水,其黃色濃厚之參湯並未出,少許為聲汩汩,直達而下,作噯數聲,喘減汗收,次日脈氣漸起,乃平和調理,氣血以漸而安,十月足而舉一子,何有墮胎之患?可見只要熟得病情,投藥自當,所謂應犯而犯,似乎無犯。若當危迫之際,拘以常法,泥以古方經,權不知其變者,未有不誤事也。

一產婦因頭汗甚多,來招余診,余無他苦,按脈雖洪而緩。余曰:頭汗過多,諸症謂之亡陽,然產後陰氣大虛,正喜其亡陽而與陰齊等,此薛氏之論,可勿藥而愈也。主人疑而另延一醫,峻用參耆溫補,乃暴注下瀉,完穀不化,益認陽虛,重用參附炮姜,大劑服之,其瀉愈甚,數日之間,脫肉削盡,精神困頓,復延余視,六脈洪弦甚數,此真陰竭矣。何能挽救?主人及醫,尚謂頭汗甚多,亡陽症也。服參耆朮附,尚爾完穀不化,豈非虛陽之至乎。余曰:產後頭汗,乃陰虛虛火上蒸,孤陽上迫,津液不能閉藏,誤作陽虛,重加溫補,燥熱之氣,暴注下趨而為完穀不化,乃火性急速,不及變化而出也。更加溫熱迫之,以致焚灼之勢,勢必力窮乃止。《經》曰,陰平陽秘精神乃治,今陰氣不能和平,陽氣自難秘密,精神離絕,不待言矣。尚何藥之可救哉!陰虛而誤諸陽虛治之,真陰燥盡,中州悉成燥裂之土,焉能化生萬物乎?醫者病家,始悔誤藥而無及。

信乎諸病必憑脈消息,而不能廢診也,如余診一孕婦,受娠未及二月,而大吐反有七十餘日,即粒米湯水藥餌,俱不能受,洋脈沉微,余重用附子理中湯,加五味子飲食漸進,十餘劑後,六脈漸洪,乃投胎門正藥。如條芩、白朮、歸芍之類,調理而愈,不數日而又診一孕婦,受娠兩月,而大吐有四旬矣。六脈亦甚沉微,亦用前方數十劑,而脈漸和平,終難進以條芩、歸芍清熱安胎之劑,可見人之性稟不同,而藥難一例為定見也。至於附子《本經》言:其墜胎甚速,然而有病則病當之,《內經》所謂:有故無殞是也。

夫百病之生於人身。其源實出於無形之氣血也。無形之變生為病者更無形,病既無形,而藥豈有定體哉!立齋所謂氣血虛而變現諸症,莫可名狀,蓋氣血旺則長養,精神虛則變生別症。可見百病之來,皆由虛名,惟治者得其虛實二字,則百病足以盡之,而無誤矣。然既言百病皆由虛召,則百病皆虛矣。何必又言治者宜分虛實哉!蓋以外邪客病者而言,則虛者正氣虛,實者邪氣實也。以本氣自病者而言,有陽盛陰虛者,有陰盛陽虛者,實則是假實,虛則是真虛也。即書所謂火之有餘,緣於水之不足,水之不足,因見火之有餘,可見病中之實者假有餘,病中之虛者真不足,要知正氣果然有餘,《經》所謂:精神內守,病安從來也。如張向年外因傷損暴患,似乎確在血分瘀凝邪實者,究竟全在氣分正虛,援救得活,何況病起五內者,虛虛實實之理,可不潛心默會乎。張放戊寅年時年五十一歲,由保定府欒城令韓公署中,治病回都,不及數十里,適有鄉人伐一大樹將倒,余因風沙蔽目,騎至樹旁,其樹倒下,連人連騎俱為壓倒,其樹正壓腰脊之間,胸骨扇動,腰膚青紫,脊骨壓脫其縫,疼如腰斬,下體俱冷,頭汗如雨,於因跌撲傷損門中,有一絲血入心即死之語。以酒沖童便服之,頓覺臍下極冷,氣逆直奔而上,余思脊縫壓脫,乃氣分大傷而欲絕也,惟圖保元續絕求生,豈拘拘尋常故套為治哉!況下體已冷,元陽下絕矣。頭汗如雨,元陽欲上脫矣。可不急固陽氣為主,乃以人參一兩、炒白朮六錢、製附子三錢,煎服,一日兩劑,次日抬至欒邑,韓公已延一外科老醫在署,見余之方,恐有瘀血在內。若投補劑,必致瘀血之攻,斷勿許服,更欲先用破血行血之藥為治。余曰:公知做官,未明醫理,請以用刑傷損易見之理言之,夫刑杖之傷血肉者,瘀血脹滿,可用開刀去瘀之法,夾棒之傷骨節氣分者,焉有開刀破瘀者乎!余之脊縫,被樹壓開,猶踝骨節縫為夾棒夾傷也。況肢體全仗血氣,而傷損必加補養,在上者先消瘀血,在下者先為補養,此定論也。且脊骨督脈大傷,下元欲絕,肢冷脈微,潰汗如雨,無形之元氣欲窮不為挽救,無影之瘀滯何據?必欲宣行,則愈速其元陽完而神氣去,則形骸雖在,借何氣血以運用藥餌,而展治療之法乎?韓公與醫者乃笑而任之,余早晚各用八味丸之加牛膝杜仲五味者各五錢、隨進參朮附湯藥各一服,賴此藥力接續精神,得以半月不敢熟寐,因右腎連脊受傷,則腎間之祖氣已無根矣,故不能寐,並不能言,一寐一言,則逆氣上奔欲絕,仗斯藥力之猛,得以按納,得以耐病。如此補接藥餌之後,必強進干餅壓之,腸中如火燒,干餅多進,即易消化,八日後始一大便,並無點滴瘀血,其外傷之處,以豬油代麻油,熬化頭髮,入十全大補,加減煎膏以乳沒收之,遍貼其處,軟草厚褥,疊積三尺有餘,始能著席,七日之後,氣逆少緩,半月之後,始能少寐少言,直至月餘始能憑几而坐,七十餘天始能兩人扶立,其脊脈漸漸接續還元,而脊骨突起半寸,終成痼疾,且自大傷之後,精力倍衰,右腿膝踝筋脈之內,時有痠痛,因病後便在都門應酬勞苦,失於調養耳。然幸自明至理,闡破古法之定論,認清格外之至情,得以全生。若以破瘀活血為見,則其藥入口,而一縷欲絕之氣,即為上奔告竭矣。慎哉!虛實之理可不灼然明辯乎。

全真一氣湯方按

天地之間,毋論胎卵濕化。凡有生之物,莫不假諸陽氣以為生髮之根,及其終也。必陽氣去而生氣始絕,明乎此,則救生者當知其所重矣。故聖人當藥制方。總為保全此氣,即因客邪為害,爰立治標之方,所謂迎而奪之,誠恐久客於身,而為元氣之賊,更為保全此氣起見也。何後人不察先聖之苦心,不察病情之至理,勿詳脈勢之盈虛,復昧藥用之變化,勿審寒熱之假真,漫將千古以上成方,強合今人相類之異症,甚至一遇發熱即為疏散,疏散勿效,消導繼之,病尚不已,則茫然無措,和解寒涼遲利之藥,雜然而進,嗟乎,有是病者病當之,無是病者元氣受傷而日困矣。津滋耗竭,虛火妄升,氣勿藏源,上迫喘促,理宜然也。倘不問虛實,尚為因熱清火,因喘消痰,因渴涼胃,以假有餘之症,從真實熱之治,未有不致元陽喪盡神氣脫完而後已。至於幼科謂之啞科,疾病痛苦,勿能告人,悉任醫藥,幸而中者,得以全生,蹇而厄者,率罹其害,況芽兒神氣未全,易虛易實,豈堪既受傷於病,復受傷於藥,每見妄汗妄下之劑一投,精神頓增沉困,或氣短而似喘非喘,或虛極而似驚非驚,此時若不猛省,培補本元,保全神氣,尚可留一線之微陽,以為再生之根本,設或因喘而治痰理氣,因驚而清熱鎮心,勢必將丹田所剩依稀之元陽消磨而喪盡,形骸浮越之神魂,驅逐以去身,必致死而後己,何其慘哉!余治洪姓郎,未及一周,時當暑月,壯熱多日,神氣困倦,唇舌焦燥,飲乳作嘔,五心身熱如烙,脈則洪數而弦,問其前服之藥,乃發散消導數劑,復疑麻疹,更為托表。余曰:久熱傷陰,陰已竭矣。復加托表,陽外越矣。若不急為斂納,何以續陰陽於垂絕哉!乃用熟地四錢,炒燥麥冬一錢五分、牛膝一錢二分、五味子二分、製附子四分,煎服一劑而熱退,次日更加炒黃白朮一錢六分,另煎人參沖服而愈。更治沈觀祉令孫年方三歲,發熱數日而見麻疹,才一日而面上盡沒,神氣困極,蛔蟲口出。不一而足,數日不食,下瀉上喘,唇口焦裂,五心壯熱。手足指尖皆冷,脈則細數無倫,兩尺更弱,醫者病家,咸為疹毒歸臟,熱極於胃,故蛔蟲連出也。殊不知病人之神氣欲脫,五臟俱困,脾虛不能健運,何能納食消穀?穀食久虛,蟲無所食,又兼澤液枯槁,虛火熏蒸,臟腑燥熱,蟲難安其身而出也。況諸麻疹,多由內傷失調,脾胃不足,是以榮氣逆行,陰覆於外耳。凡血盛氣壯則色絳而焮發,血虛氣弱,則色白而隱伏,有何毒之輕重乎?而上退縮者,陽虛不能升發也。有何毒之內攻乎?喘促者,氣短難續也。唇焦者。脾津耗竭也。五心壯熱者,陰虧火爍也。泄瀉不食者,真火衰而脾不運也。寸關細數而尺弱者,氣虛血虛,虛火浮上而不藏也。若非陰中補火,使龍雷斂納,存此一點余陽,何以為生身活命之本?況急則治其標,緩則治本,今日之急,本氣欲脫也。《經》所謂:有標而本之,本而標之,以所急為標本也。倘不知所急,仍謂麻疹餘毒,解利清托為事,恐神氣先盡於麻毒之先矣,況大癰腫毒,皆氣血留結而成形,因何臟之虛處而發現於其部,旨本身氣血中之病也。豈真有何毒入於氣血中而為害乎?豈可以俗尚解毒之方,而委人性命於垂絕?乃以熟地六錢、丹皮二錢、生麥冬三錢、牛膝二錢、製附子六分,煎服一劑,假火假熱全消,真寒真虛畢露,神氣更倦。余曰:陰已少腹,當補氣以助其發生,乃照前方另煎人參二錢沖服,服後昏睡徹夜,神氣漸爽,身熱喘促全安,始能飲粥,而微嘔乃胃氣久虛之故也。乃用熟地五錢、炒燥麥冬二錢、炒黃白朮二錢、牛膝一錢六分,五味子三分,製附子八分,另煎參湯沖服,三四劑而痊愈,或疑五味酸斂,有礙麻疹,是尚泥於麻疹為有跡之毒,而未達乎氣血無形之所化也。況有附子之大力,通經達絡,何慮五味子酸收小技哉!若不借此少斂,則五臟浮散之殘陽,何因藏納而為發生之根本乎。凡觀古人之用藥,一開一闔皆不失疏泄閉藏至意也。張以此方常治癍疹陰分焦灼,熱極煩躁,上喘下瀉,上實下虛上熱下寒之症,投服即愈,正吳鶴皋所謂,以參附而治癍者,法之變也。醫不達權,安足語此?況附用陰藥為君,則惟有回陰制火之力,尚何存辛熱強陽之性哉!故藥云餌者,是餌其火之下歸也。古云,附子無干姜不熟之語可進思矣。

張竭鄙見,謹立前方,加減出入。活人甚眾,見功甚速,取用甚多,去病甚穩。蓋發熱之由,未有不因陰虛者,未有火不浮越而頭疼口褐者,未有火浮越而不爍害肺家者,未有中氣不虛者,未有不因內傷外勞而致者,未有不上假熱而下真虛者,未有外邪而不虛人本氣者,此方陰陽具備,燥潤合宜,驅邪扶正,達絡通經,藥雖七味,五臟均滋,保護森嚴,外邪難入,功專不泛,補速易臻,滋陰而不滯,補脾而不燥,清肺而不寒,壯火而不熱,火降而心寧,榮養而肝潤,但以意成方,惟堪意解,或疑其地黃多而泥膈,殊不知重可墜下,濁可補陰,正取其重濁濡潤下趨,況兼白朮共劑,則燥者不能為燥,滯者不能為滯矣。或嫌其雜,奈小病暴病,或在一經,大病久病必兼五臟,五臟既已互虛。若不合眾臟所欲以調之,難免反增偏勝偏害之禍,況土金水一氣化源,獨不觀古方中五臟兼調者乎!或嫌其白朮多用而滯,殊不知猶參力多則宣通,少則壅滯,豈不聞塞因塞用而有白朮膏者乎!或嫌其熱而燥,殊不知附子隨引異功,可陰可陽,可散可補,同補氣藥,可追失散之元陽。同養血氣,可扶不足之真陰。引發散藥,則逐在表之風邪。引溫暖藥,則祛在裡之寒濕。況獨不念附子理中湯,更為純陽之劑耶,蓋附子理中,單為脾胃虛寒,中宮無陽而設,故一味湯藥溫補,名曰理中,此則更為脾腎陰陽兩虛,上焦火多,下焦火少,脾陰不足,腎陰虛殞,蓋少陰臟中,重在真陽,陽不回,則邪不去。厥陰臟中,臟司藏血,血不養,則脈不起,故用此以使火降水土健運如常,精氣一復,百邪外御,俾火生土,土生金,一氣化源,全此一點真陰真陽,鎮納丹田,以為保生之計而已,即名之曰:全真一氣湯。張但苦心為濟世而設,謹陳管見,高明鑑諸,但制度須得其所,方便藥性調和,逐隊爭先,功成於一,其中輕重,因證合宜,燥涸則熟地倍之,肺熱則麥冬多用,脾虛則白朮重投,陽虛則附子多加,元氣大虛,則人參大進,氣浮氣散則牛膝五味略多,制方之鄙見若斯,用方之高明變遷無盡也。倘有假陽在上者,去參用之。

熟地八錢,如大便不實,焙乾用,如陰虛甚者加倍用;制麥門冬,去心,恐寒胃氣,拌炒米,炒黃色,去米用三錢,肺虛脾弱者少減之;雞腿白朮,炒深黃色置地上一宿,出火氣,不用土炒,如陰虛而脾不甚虛者,人乳拌透,曬乾炒黃,三錢,如脾虛甚者,用至四五六錢;牛膝,去蘆,由二錢加至三錢;五味子,由八分至一錢五分;製附子,由一錢加至二錢余,水煎沖參湯服,人參由二三錢加至四五錢,虛極者一二兩,隨症任用,另煎,衝入前藥。如肺脈大,元氣未虛者,竟用前藥,不必沖參湯。此方誠滋陰降火之神劑,然假熱一退,真寒便生,切勿過劑,反增虛寒滑瀉之症。

以上六味,必先煎好,另煎人參,濃汁沖服,則參藥雖和,而參力自倍,方能駕驅藥力,克成大功。若入劑內同煎,則滲入群藥,反增他藥之長,而減人參自己之力,不獨是也。凡藥大有力量者,或單服,或二三味同服,則更見其功。若和群藥,則彼此拘制,不能獨發,功過皆掩,即如緊要之藥四五六味,雜入平緩者二三味,則緊者俱緩矣。如醇酒加以淡水,愈多愈淡,此理易明。用藥者豈可謂多多益善乎!奈近昧斯理者,惟務不補不攻,不痛不癢,頭痛川芎、腳痛牛膝,身熱黃芩,口渴石膏,脹悶枳殼,初熱羌獨,久熱升麻,以為平正,人皆羨之,醫皆宗之,寧可見死而不救,以為秘授良法,可以保名避謗也。設能洞見生死源頭,深明輕重病理,則自有卓然去病之方,必非尋常無氣無味之藥,則人皆謂霸道猛劑而畏之,醫皆群起而毀之,大危傷生之病,人反安之,大力救生之藥,人反畏之,噫!以致病者夭折愈多,而醫者學問難長矣。謹將此湯治療功效,具陳於後,以證其驗。

齊化門外張宅令郎,未及一周,臥於低炕睡中墜下,幸炕低而毫無傷損,嘻笑如故,似無痛苦也。但自後右手足癱軟不舉,手不能握,足不能立,脈則洪大,久按無力,乃知先天不足,復為睡中驚觸,氣血不周行之故也。乃以熟地四錢、炒麥冬一錢五分、炒白朮二錢四分、牛膝二錢、五味子四分、製附子五分,煎小半鍾,另用人參二錢,煎濃汁二三分沖藥,每早空心服之。張友見其參附,似有疑懼,余曰:凡人氣血旺而精神強,氣血衰而精神弱,強則百體康泰,弱則骨腠空虛,火在下而水在上,則循環轉運,百病懼無,生之兆壽之徵也。火在上而水在下,則機關絕滅,百病踵起,死之由夭之象也。大人之虛,或由研喪,小兒之虛,稟之先天,乃真虛也。況人之睡乃陽會於陰,元氣凝聚於內,真陰長育於中,陰陽混合,造化潛孚,榮衛周行,百達和暢,正當其時,一傷驚觸,行者遽止,盛者遽衰,清者不升,濁者不降,轉運失常,機關不利,偏祜痿痹所自來矣。故中風之症,成於跌後者居多,然諸痿獨重陽明者,以氣血之海能潤宗筋達百脈也。其為筋為骨,又肝腎所屬,故熟地,白朮專補脾腎,乃先天后天,首以重之,但一潤一燥,何能逐隊,水土忌克,難成一家,用炒麥冬和之,俾土生金,金生水,水主木,化源有自,既相剋所以相成,復相生所以相繼,再入牛膝五味,則更得納氣藏源,澄清降濁,但諸藥和緩,大功難建,雖調營衛,經絡難通,更入烏附,既助藥力復可行經,且使真陽能交於下,真陰自布於上,既濟之象一得燥涸,偏枯之勢自和,復入人參以駕驅藥力,補助真元,火與元氣,勢不兩力,元氣生而火自息矣。此余得心應手之方。凡治中風大病,陰虛發熱,吐血喘嗽,一切虛勞重症,更治沉重癍疹,喘促躁熱欲絕者,憑斯捷效,實有神功。如水不足者有六味,水火不足者有八味,氣不足者有四君,血不足者有四物,氣血不足者,有十全八珍,心脾不足者,有補中歸脾,獨脾腎不足,兼心肺之火宜抑,而肝腎之陽宜溫者,實無其藥,余夢寐求之,始定此方,加減出入,亦水中補火之法,上內藏陽之義,為土金水一氣化源之藥也。幸無疑焉。張友大悟,照方投服六劑,而手足輕強,精神更倍。

儒學教諭金老師,夏月身發壯熱,頭疼咳嗽,醫者以為感冒,用羌活、前胡、蘇葉、橘半、枳殼之類,未終劑而頭疼如破,舌強不清,潰汗黏手,左臂麻木,神氣不堪,乃托徐東老招余診之,按其脈洪大而空,緩而無力,知為氣虛類中,誤投發散,潰汗不止,當此疏泄之時,能免脫勢繼至乎,乃以熟地一兩二錢、炒麥冬三錢、炒白朮四錢、牛膝二錢四分、五味子八分、製附子一錢五分,每劑人參八錢,另煎沖服,日進二劑,不五日而飲食如故,精神漸復。學中一庠生李文淵者,與金老師同日得病,所見之候,所用之醫,所服之藥,並與金老師無異,遣人詢之,一劑發散之後,汗出徹夜,次日告殂矣。老師聞之驚喜交集。

戶部主政徐老先生夫人,年逾七十,由楚中任所回南,長江驚恐,早晚積勞,到家未幾,身發壯熱頭疼醫作傷寒,發散數劑,漸至面赤煩燥,神昏不語,頭與手足移動,日夜無寧刻,醫者病傢俱窘極矣。乃延余治,按其脈細數無倫,重取無力,余曰:此勞極發熱,熱者乃元陽浮越於表也。更發散之,陰陽將竭矣。非重劑挽之無及,爰用前方,熟地一兩六錢、炒麥冬、炒白朮各三錢、牛膝二錢、五味子八分、製附子一錢二分,另用人參六錢,煎濃汁沖服,二三劑後,熱減神清,後用八味歸脾二湯,加減間服而愈,精神倍長。

新行洪飛濤之四令郎,因勞傷發熱頭疼,咳嗽脅痛,一醫認為傷寒,大用發散,一劑之後,汗大出而熱更甚,神昏見鬼躁渴舌黑,身重足冷,徹夜不寐,困頓欲盡。乃延余治,按其脈細數無倫,胃脈微極。余曰:勞傷中氣發熱,東垣先生補中益氣湯,為此等病而設,令陰陽氣和,自能汗出而解,今更虛其虛,陽氣發泄殆盡,所以身愈熱而神愈昏,陰陽既脫,自然見鬼目盲,過汗津液亦亡,所以舌黑足冷,陰陽俱絕之候,至於身重異常者,此尤足少陰之極虛症也。蓋腎主骨,骨有氣以舉則輕,無氣以舉則倍重也。乃急以前方熟地二兩、炒麥冬四錢、乳炒白朮五錢、牛膝三錢、五味子一錢、製附子二錢,濃煎半碗,人參一兩,煎至半鍾沖服,口渴另用熟地二兩、生麥冬五錢、人參八錢,濃汁碗許代茶飲之,三四劑後,頭顱潰汗如雨者漸收,手足心乾燥如火者漸潤而溫和,舌黑漸減,神色漸清,飲食漸思,熱退嗽止,其後晨用生脈飲送服十補丸四五錢,午後以歸脾加減煎膏成丸如彈子大,圓眼湯化服一丸,不一月而痊愈,精神更勝。

部主政山西李老先生,為人端方仁厚,與余相契十有年矣。癸亥入都,先生足病,疼痛不堪,步履久廢,醫用腳氣祛風燥濕之藥,久服不效,飲食不甘,精神益疲,望余久矣。一入都門,即來延視,兩寸洪大而數,兩關便弱,兩尺更微。余曰:人但知洪數為實熱,而不知六脈洪數有力為實熱是矣。若洪數而止見於寸,則上熱中虛,而下寒也。大而數者,陽越於外也。細而數者,陰竭於內也。皆非實熱,盡當虛論,今老先生之脈,孤陽浮越在上,而裡實無陽也。夫陽氣者,《經》所謂:若天與日也。陽氣不到之所。如天日照臨不及之地,則陰寒凝泣為病。凡陰必從陽長,故氣病而血亦病焉。再用驅風燥濕,有是病則病當之,無是病則氣血更受傷矣。脾主四肢,痿取陽明,肝腎筋骨,數臟並宜重焉。乃以前方加生杜仲三錢,杜仲古名思仙術,鹽酒炒則入內而走腰腎,酒炒則走周身筋骨,且能去風,不制則下達,其性能令筋骨相著也。凡初病輕病,或一臟或一腑受傷,久病重病必臟腑牽連俱困,臟為陰,可勝純陽之藥,腑為陽,必加陰藥制其潛熱,務使五臟調和,互為灌溉,髒髒氣血自生,髒髒有邪難匿,根本之處得力,枝葉之所自榮,邪不待攻而解矣。先生大悅,十餘則後,自見康勝,其後晨以生脈飲送八味加鹿茸、牛膝、杜仲之丸藥五錢,午後以人參、炙黃耆、棗仁、當歸、炒白芍、炒白朮、茯苓、生杜仲、續斷、牛膝,薄桂,大棗煎服,調理月餘,精神健旺,步禾如初,適余南迴,先生送我而言曰:在生一日,感激一日也。

刑部主政姚老先生,夏月欽命赴審河南,依限往返,勞頓太甚,回京正當衙門辦事,忽然手足麻木不舉,乃回私宅,招一醫診視曰:此中暑也。以香需飲服之,覺甚不安,乃延余治,按其脈洪大而空,此血脫而非暑傷氣之脈也。不敢直指其非,但云:恐將來腳上又中暑矣。先生未達其意,余回寓少頃,果足亦麻木,不能舉動,先生始悟,遣使招余求治,此時口喎舌強,自汗諸症俱見矣。乃以前方加減分兩,連服兩劑,汗少減而神始清,後以河間地黃飲子加減而愈。令弟中翰二先生,偶索余診,兩寸洪大倍常,兩尺微弱倍甚。如出兩人之手。余曰:先生無病而得此脈,諸宜慎之。先生曰:脈主將來何病?余曰:恐亦類令兄先生之病,而害則過之。渠曰:家兄中風之症,不為輕矣。寧有更重於此者乎!抑愚弟兄或病各不同,而豈必具犯中風者乎!且家兄因無子故,或者未能絕欲,弟則獨宿旅邸多年,可以自信,倘病出意外,再求調治未晚也。余見渠甚忽略,亦不復為進言,一月之後,無故卒倒,急遣招余。余曰:形未病而脈先病,根本萎之於中久矣。豈可救乎?力請視之,脫症具備,已不能藥矣。次日而卒,令兄先生尤以身命自重,棄官告假而歸,後叩其故,大先生果因無子而多欲,二先生果絕欲而日醉酒,可見酒色害人一也。

長兒之太翁,高年且患足疾初愈,適於途中遇雨,疾趨而回,未幾身熱自汗,頭疼咳嗽,繼而吐血,飲食不思,精神狼狽,延余診視,兩寸皆洪大而數,右關兩尺甚微,此勞傷中氣,脾不能統血也。咳嗽者火爍於肺也。身熱者元陽浮越也。自汗者,氣虛不能攝液也。頭疼者,血虛火冒也。悉用前方熟地一兩、炒麥冬四錢、炒白朮二錢、牛膝三錢、五味子一錢、製附子一錢二分,另煎人參沖服,數劑之後,咳嗽吐血俱止,身涼進食而痊,後早晨生脈飲送加減腎氣丸,午後以歸脾湯,加減服之,精神如舊。

徐管朗先生夫人年七十餘歲,忽患重瘧,上則咳嗽吐血,下則泄瀉,粒米不進,人事不省,胸膈脹甚,脈則兩寸細數,左關弦大,右關甚微,兩尺重按不起,勢甚危篤,先生禱於關夫子前,得黃閣開時延故客之簽,乃思十年前大病,余所治療,因復來招,按其脈知為陰虛內熱,陽虛外寒,肝無血養而強,脾無氣充而弱,血無所統而吐,谷無所運而瀉,氣無所納而脹,悉屬本氣為病,乃用前方沖參湯服,瘧止神清,奈病人自謂胸有停滯,人參補藥,必不肯服,乃令管朗先生以八味丸,云消食丸進之,病人始允,日以參湯送服,胸脹泄瀉,吐血諸症余愈,飲食精神,俱倍於平日。

余侄孫年止三歲,身熱咳嗽數日,適鄉間痘瘡盛行,因有近醫以疏散風痰,兼行托痘為治,至六七日後,熱勢更甚,乾噦吐蛔,神昏氣促,食乳即吐,目閉不語,面青目直,哭無涕淚,乃來告急,余視之,此子先天不足,故面色㿠白皮細,初受外感雖輕,而中氣之虛已甚,復加疏散透托,元陽湯液皆兩亡矣。乃用前方熟地五錢、炒麥冬二錢、炒白朮三錢、牛膝二錢、五味子四分、製附子八分,另煎人參二錢沖服,一劑熱減,而一眼一鼻少有涕淚,二劑之後,始能受乳,熱更減,而涕淚俱有矣。三四劑後,熱退神爽,復以生脈飲,每早化服八味丸一錢二分,旬日而精神平復。

沈定老之孫媳,曾患久瘧,已而成痞常發,脹痛不堪,久服順氣化痞而不效,今復壯熱咳嗽,胸次脹疼更甚,延余診視,按其脈兩寸獨洪,余皆微弱,右關尺尤甚,乃知土位無母,子母兩虛,中空外浮之假象,投以前方一二劑,而脹痞倍加,余曰:此藥力攻擊,濁氣解散而未降也,當再服之。復進二三劑,人參倍用,所謂少則壅滯,多則宣通也。果數日後咳嗽身熱俱退,飲食進而精神健旺,其兩載之痞脹,一日化為正氣而守丹田,毫無形跡矣。

金紹老太夫人,脾腎素虛,因歲事積勞之後,忽眩暈不醒,妄有見聞,語言雜亂,急求請治,診其脈細數無倫,真陰真陽並虧已極。余曰:乘此初起,即為挽回,勿少擔延,愈久愈虛愈脫,即用前方日進二劑,每劑人參二錢,日愈一日,不十日而全痊。

庠生徐山公,偶患似瘧非瘧,醫以柴胡湯連進數劑之後,漸至不省人事,口噤僵臥,渠家內外,俱以為斷無生理矣。請余診之,不過欲決其死期耳。余曰:陽虛作寒,陰虛作熱,誤為瘧治而未絕,便非絕症也。急以前湯,每劑人參一兩,煎汁沖服,三日而蘇,復重溫補而痊愈。

翰院河南劉老先生令郎,鄉試入都,長途冒暑,氣已傷矣。到寓日夜課讀,未幾壯熱頭疼,咳嗽乾噦,日夜不寐,精神困頓,眾皆以其先受暑氣,繼感風寒,與余商治,按其脈兩寸俱洪,兩尺俱弱,右關沉取俱無,右尺倍弱於左,余思此犯無胃氣之症參。若不直入挽救無濟也。理直溫補脾腎二家,理中八味並不可少,奈主人以暑天熱病,斷勿肯用,必欲另方乃服。余曰:病家徒認候,醫家必據脈,今令郎之脈候迥別,脈為病人真源,候多病之假象,土為萬物之母,故諸病無胃氣則死,陽病見陰脈者死,症已十分沉困,奚容再誤於藥,彼此勿聽,坐視數日,病勢益甚,身益狼狽,復延余商,按其脈仍故,但燥澀無力,較前過之,此久熱陰陽愈傷矣。余復舉前方為治,況此即古方附子理中湯、去炮姜甘草,加熟地、炒麥冬、牛膝、五味子四味耳。何必慮之,午後又服一劑,以八味去丹皮、澤瀉,加牛膝、生麥冬、五味子三味沖參湯服,每劑人參八錢,服後甚安,主人病人乃斗膽服之,數日之後,頭疼身熱咳嗽漸愈,而噦聲間尚有之,然仍脾胃脈不起,毫不思食也。余思身熱頭疼既退,火已藏舍矣。尚不喜食者,未及補土之劑也。乃早晨以生脈飲送服八味之去丹皮、澤瀉,加鹿茸、五味子之加減十補丸四錢,晚用加減歸脾湯去木香、甘草,加五味子、肉桂,一補先天,一補後天,漸漸喜食,脈起而康強。先生喬梓始知從前之壯熱頭疼皆本氣為病,全非外感也。深以為喜。同時少宰彭老先生之三公郎亦患是病,身熱兩月,久服補中益氣加減,升麻、柴胡、陳皮、半夏已數十劑矣。殊不知地黃丸以降為升,蓋濁陰下降,清陽自升,腎有補無瀉,故宜久服者也。補中湯以升為降,蓋使清氣上升,濁氣降散,東垣為虛人發散而設,故不宜久服者也。且時當夏月,天之陽氣浮越地表,人之陽氣浮越身表,況復犯陽浮發熱之病,又傷升浮陽氣之藥,以致汗多,久熱不已,陰陽兩亡,中宮元氣,下焦陽氣大虛,《經》曰:脈平陽秘,精神乃治,陰陽離決,精氣乃絕,所以面青浮腫,肚腹脹硬,心下痞隔,咳嗽咽痛,口多甜涎,壯熱畏寒,五心燥熱,日不乾渴,足脛常冷,脈則兩寸乍洪乍數,兩關無力,兩尺更微,其右關右尺倍弱,乃系脾腎兩虧,上實下虛,外熱內寒,真寒假熱之症也。余早晨以生脈飲送服河車膏丸、十補丸四錢、午間食前,以前方熟地一兩二錢、炒麥冬三錢、炒白朮四錢、牛膝二錢四分、五味子八分、製附子一錢五分,另用人參一兩,煎汁沖服,可喜兩月不退之熱,服此壯熱漸減,旬余畏寒身熱全退,面腫肚脹全消,面青咽痛痊愈,飲食漸知香味矣。但小腹未能平復,繼進加減附子理中湯數劑,大便下如蟹沫而不臭,十餘次,便時肛門自覺甚冷,豈非里無陽氣,以致陰寒久滯於中之驗乎,自後小腹始軟,六脈平和,此陽和冰解之象,乃佳兆也。奈有一醫從傍鼓惑,許以三劑痊愈,彭老先生喜聞其言而聽之,復用發散消痰,如蘇葉、柴胡、腹皮、厚朴、陳皮、半夏之類,非補中益氣加減,則六君子加減,以致身熱復發,汗出復多,煩渴減食,陰陽並竭,人生所仗之精氣神,終被升柴陳半搬運殆盡而後已,可惜餘一月調養之苦心,去病十有其七,更可惜孝友性成,謙恭仁厚之佳公子覆被庸醫數十劑之升柴,將生之氣復虛,遂致不起,惜哉!

老友謝登之年七十餘矣。偶於途中遇雨疾趨而歸,繼發瘧疾甚危,遇發隨必大便,遇便隨必昏暈欲絕,伊親投以疏散,而勢愈甚。余曰:冒雨果受寒,而宜疏散矣。獨不思《經》曰:驚而奪精,汗出於心,持重遠行,汗出於腎,疾走恐懼,汗出於肝,搖體勞苦,汗出於脾,五臟俱傷矣。凡入者為實,出者為虛,大便出而即昏暈,元氣欲脫矣,尚可以既散之微寒為重,而垂絕之無氣為輕也。急以人參三錢、白朮六錢、炮姜一錢、五味子、炙甘草各一錢、製附子一錢二分,投服而愈。或曰:愈則愈矣,但五味酸斂,恐有餘邪未盡也。嗟嗟,是尚以瘧症為有跡之真邪,而未達陰陽虛極之變現,顧標不顧本之見也。且有附子通經達絡之大功,雖有強邪,無地可匿,況更有炙草炮姜開發之藥,能不少佐斂闔,以為收攝元氣之用耶。

立齋曰:氣血虛而變現諸症,莫可名狀,故貴治者熟得氣血虛實之情,陰陽變化之用,脈氣真假之徵,則雖病狀變現百出,總不外乎陰陽氣血虛實中以盡之。至於諸瘡諸腫,感六腑者發於皮毛肌肉,感於五臟者發於經絡骨髓,莫非陰陽氣血相滯而生,氣血有餘,則紅腫高起而為陽毒,氣血不足,則陰塌平陷而為陰毒。丹溪所謂陰滯於陽,陽滯於陰,百病皆由於此,不止癰疽而已。《經》云:邪之所湊,其正必虛,著而不去,其病為實是也。本陰陽不知,氣血澀滯,陽不足則寒濕凝泣,陰不足則火熱沸騰,乃是血為之濁,氣為之亂,隧道阻滯,猶水流不汙。今氣血既凝而且郁,能不各隨經絡滲入脈中,溢於脈外,腐潰成膿乎?名之曰:毒者,氣血不知之謂。如人之氣不和平而有毒性之類也。然大腫大毒,發於骨髓經絡者,不於先天水火真陰陽求之,不能療也。若諸瘡小癤,不於後天脾胃氣血中求之,亦無益也。奈何近醫一遇瘡腫,便作外染之邪,有餘之毒,克削寒涼,清解疏利,輕者熱邪外散,氣血亦可宣和,重者氣血更傷,難潰難長,每多內攻不救,餘次孫因母久患陰虛夜熱之症,生下百餘日,遍體癩瘡,痛癢煩啼,旦夕無寧刻,余用生地、當歸身、丹皮、赤芍、萆薢、首烏、金銀花、連翹、土貝母、甘草節、鱉蟲、胡麻子、土茯苓、木通節,大劑乳母日夜進服,數十劑後,濕熱下赴,兩足潰爛,清水淋漓,指甲皆脫乳母傍人,近者莫不傳染,此先天胎稟熱毒之氣,已盡出於外矣。後於耳後結一大毒,此陰虧而無根之火乘虛而凝聚於其部也。余以八味加牛膝五味子煎湯,與孫自服,數劑之後,高腫潰膿而愈,漸後氣血精液衰潤,瘡靨乾枯,或愈或發,能保其不內攻乎,余思精不足者補之以味,乃以羊肉四兩,煎湯,入生黃耆四錢,當歸身二錢、金銀花三錢、蜜酒炒生麻四分、生薑三片,大棗二個,日煎與服,不及十劑,足瘡痊愈,升於頭頂,照方再服,而頭瘡亦痊,精神更長。又治郡中太學生何姓,口舌咽喉腐爛而不疼,胸膈腹悶欲絕,徹夜不寐,飲食不進,按其脈右寸關弦洪搏指,左寸關沉微欲脫,兩尺重按俱無根,詢其起病之由,乃平時勞心,惱怒太過,任病勉強勞碌,以致內傷身熱,醫家誤用發散,乃見紅點,便為麻疹,更用疏解清托,以致困倦愈甚,頰內腫硬、疑為疹毒,更用清涼解毒,於是胸膈脹悶不堪,後更疼痛欲絕,余始知為藥之誤也。蓋勞傷發熱,原系中氣不足,誤發散而榮氣逆行,乃為斑點,復誤用清解,致陰火上浮齒頰而為腫,仍為麻疹餘毒,益進寒涼清解,脾胃愈虛,元陽愈損,陰翳之火,容於咽嗌,腐潰成血而不疼。如物失天日之照臨,則易為之腐壞,故名之為陰爛,非若陽火衝擊,為腫潰疼痛也。余始以熟地一兩二錢、炒白朮四錢、牛膝三錢、炒麥冬二錢、五味子八分、製附子一錢五分,連進二劑,胸脹漸減,睡臥始安,六脈少和,次日便用人參三錢、棗仁二錢、熟地四錢、當歸一錢五分、牛膝、炒麥冬各二錢、五味子六分、肉桂去皮八分、薑棗水煎,日進二服,次日六脈有神,神氣亦爽,已能思食,咽喉腐爛之處,亦知少疼矣。此陽和已轉之象,蓋始知地之凍,水之死,一得陽和,則凍解而水活矣。故知疼也。余用銅青三錢、煅人中白二錢、西牛黃一分、大冰片二分、麝香一分共研,極細,每回少許吹之,久凝腐潰之痰涎,長流直湧而出,再吹再流,不日而愈,調理數日,精神日長,飲食日增,余後以八味加牛膝、五味子為丸,早晨淡鹽湯送服五錢,以前方調養心脾氣血者,煎成膏滋,晚間進服,不旬日而痊愈。觀此則凡外之肌肉皮毛,內之咽喉腸胃諸症,皆由陰陽偏勝為患,實氣血無形之化也。豈真有外邪有跡之毒,可用寒涼克削者乎!即使火之有餘,亦由水之不足,補水便可以化陽矣。

《經》曰:邪之所湊,其正必虛,且今人稟賦尤薄,既因虛而受病,焉能耐病而久延!況芽兒柔脆,血氣未全之質乎,故近來溫疹之惡,小兒受其害者甚眾,蓋能受邪者,正氣已虛,一經壯熱,陰分燥涸,治者妄投疏表風藥,則榮陰轉傷,過投攻托毒藥,則中氣愈損,再或因其發熱,絕其穀食,元氣益虛,初則胃氣未衰,尚思得食,久則胃氣漸虧,亦不思食,以致有形之疾病未瘳,而無形之元氣先脫。更有因藥力之猛,血分沸騰,榮氣逆行於表,為斑為疹矣。然有陽氣本虛,不能上升,而頭面不起者,亦有中氣不足,故起而即沒者。亦有久熱傷陰,陰虛久熱不已者。亦有中氣困乏,不能健運,而不思飲食者。亦有陽無陰斂,孤陽亢上,上壯熱喘渴而下虛寒泄瀉足冷者,張每以全真一氣投之,燥涸者得此濡潤,所謂滋水即所以發汗,況有托住中氣之藥,縱有外邪,不能內伏,中氣一壯,客氣潛消,延納飲食,精氣自生,真火一歸於下,陰翳自解於外,榮陰一潤於中,百脈灌溉於表,自然肌膚潤澤,熱退身涼,里和思食而愈矣。蓋氣血變現之症,仍必賴與氣血有情之藥,投之可入,既有養正耐病之功,便是卻病保命之要,豈可以氣血為仇之藥,助風助火,日與正氣為難首,能不益令受生諸症,徒使精神竭絕哉!《經》所謂:致邪失正,絕人長命,此之謂也。

溯源救腎湯

凡產後氣血中氣大虛,所生疾病莫不乘虛而得。至於陰虛,自然發熱身痛,自汗惡食,頭疼口乾,惡寒惡熱,此即立齋先生所云:氣血虛而變現諸症,難以病名也。(張)鄙定此方,壯水以及土金,從化源也。專治脾腎之陰不足者,屢投屢驗,故名溯源救腎湯。

熟地(四錢) 炒麥冬(一錢五分,去心,炒黃) 炒黃白朮(二錢) 白芍藥(酒炒,一錢) 白茯苓(一錢二分) 生杜仲(二錢) 川續斷(一錢五分) 牛膝(二錢) 薑炭(六分) 加燈心蓮子,水煎食前溫服。如腹有微痛,加益母草一錢;如虛甚者,沖人參湯服。何前方既用薑炭,復用燈心丸?古人補陰之藥,必兼豬苓、澤瀉,茯苓、燈心一二味淡滲,以少瀉浮陽之旺氣,可補金水之不足也。如腹痛甚而惡露不行者,服後之加味生化湯最炒。

加味主化湯

湯名生化,生者,生其舊也。化者,化其新也。功力倍於四物,而無寒涼傷里之害。原方止有當歸、川芎、桃仁、炙草、黑姜五味,(張)加牛膝、紅花、肉桂三味,其效尤甚,更可為催生之聖藥,較於佛手散,為效既捷,且無產後惡露百病。

當歸(去蘆三錢) 川芎(一錢) 桃仁(十三粒,不去皮、尖,搗) 乾薑(一錢,炒)牛膝(二錢) 炙甘草(六分) 紅花(三分,酒洗) 肉桂(去皮,六分,產前催生,虛人加人參三錢,產後去惡露減人參用) 加棗一枚,水煎。

十全補正湯

凡心脾陽氣不足,五臟氣血並傷,自汗惡寒,身熱腰背疼痛,感冒時氣,似虐非虐,勞傷發熱,並用此方,名為十全補正湯。是方五臟均傷,氣血並補,倘有外邪乘虛而襲者,正氣得此補助之功,自能互相法逐,而邪無可容之地矣。書曰:補正而邪自除也。故名之。

人參(一錢五分) 炙黃耆(二錢) 棗仁(二錢,炒研) 當歸(一錢二分,酒炒) 白朮(炒黃,二錢) 白芍藥(一錢二分,酒炒) 白茯苓(一錢二分) 生杜仲(二錢) 川續斷(一錢五分) 牛膝(二錢) 甜薄桂(八分) 加大棗二枚,水煎服。

如心有浮熱,再加燈心;如陰虛甚者,加熟地;如有外感去人參,加柴胡、生薑;如氣滯加木香少許;如咳嗽,去參耆加炒麥冬;如右尺有力去薄桂;如肺脈洪大去黃耆。

都門張姓母患痿症,數載不能起床,禱於關聖得直遇清江貴公子一簽,傍人以予浙江人為告,延視之,氣血俱虛,乃付以前方不及十劑,步履如常,可見藥緣之湊合,而關夫子之響應也。

旨哉!立齋先生所云,氣血虛而變現諸症,難以病名也。友人張子芳,年將六旬,身無發熱頭疼等候,但飲食日少,大便甚細而難,小便甚赤而澀。凡間三日,則夜必氣逆上壅欲死,通宵不寐,精神漸疲,形容枯槁,六脈洪數,惟右關尺則少緩無力。余曰:此陰道虧極,孤陽無依,但三日而一甚,此兼脾主信而為病也。凡症之難名者,悉由本氣為病,但從根本治之,根本一得,縱有外邪,無可藏匿,而自外現矣。乃以熟地一兩六錢、炒麥冬三錢、炒白朮六錢、牛膝三錢、五味子附子各一錢,參湯沖服,數劑之後,每至及期乃發寒熱。如三虐狀。余曰:今邪外達矣。照方再服,邪既由此而出,更可由此而散矣。十餘劑後,至期睡臥俱安,三虐全已,大便粗大而陽,小便淡白而長,飲食漸加,精神漸復。

凡察病雖有望、聞、問、切四法,然究竟必以憑脈為主,蓋脈現臟腑之真情,病多疑似之假象。友人張氏,曾患楊梅惡瘡,清涼解毒方愈,未幾而復頭顱面頰鼻柱牙床,疼痛不堪,飲食俱難延納,益信餘毒為害,復用清涼解毒之方,漸至飲食俱廢,坐臥不能,精神疲睏,乃延余視,按其脈六脈微弱。余曰:果屬陽毒,脈宜洪大矣。況頭為清陽之會,腦為精髓之海,面屬陽明多血多氣,牙屬少陰諸骨之餘,今真陰真陽已為寒涼久困,故陰陽失職而為病,豈可入井而再下石乎?即惡瘡之初發,亦由自己精血元陽虧損,而陰寒凝泣之氣得以乘之。若概以清涼為事,則益增其害,獨不思《經》曰:氣血不和,留結為癰。凡生於肌肉者,氣血之病也。成於筋骨者,精髓之病也。人身氣血精髓之外,有何毒氣,可並行於經絡者乎!天之風寒暑濕燥熱火六氣之外,有何毒氣介於其間乎?如冬寒凍瘡,夏暑熱癤有何毒乎?若能以調和氣血為標,填補真陰真陽為本,則茉衛周行。如水流不汙矣。乃以煎方同八味丸並服,不及半月,諸痛並瘳,而飲食精神俱旺矣。

《經》曰:邪之所湊,其正必虛。又曰:不治其虛,安問其餘?又曰:治病必求其本,誠萬世醫旨之格言也。假如停滯發熱,臉紅煩燥,似有餘也。然究其本也,乃脾胃正虛,不能傳化,則虛乃其本也。理宜推揚穀氣,助脾消化,設徒從標攻克,則內陽之患,接踵而至,更如傷風感冒,壯熱頭疼,雖似有餘,然即《經》所謂:邪氣盛則實,實因胃氣不固所召也。若純用猛劑發散,則表氣愈虛,外邪之乘,何時而已?更如咳嗽喘促,煩燥不安,肺氣熱盛有餘,然究其源,非水虛不能制火,即火虛虛陽上浮,設從標理肺為事,雖暫愈而發愈甚,故凡外湊有餘之病,即本經正氣不足之時。若不從源調治,正當不足,而更不足之,虛者日虛,危亡繼其後矣。貴乎顧本求源,杜微防漸,則病根永絕,正氣發生,不惟去病,更可長年矣。

或曰:子之治病則甚效,而用藥則甚常,大抵所用,不越八珍十全、歸脾養榮、獨參、生脈、六味、八味、參、耆、木、附理中數湯居多,豈百病治法相同乎?余曰:《經》云:知其要者一言而終,昔岐黃神聖,不過昭明陰陽盛衰,邪正虛實,勝負生克,此外無別論也。蓋天地造化雖奇,而其陰陽則一,不外五行生剋之用,其為真陰真陽之主者,日月是也。人身大小強弱雖殊,而其安危修短,不外五臟盛衰之變,以氣血為用,而水火為根也。若將舍此而嗜奇,是欲達天地陰陽於五行之外,而謂生人另有臟腑氣血水火之用耶。夫天人一體,造化不能奇而外乎陰陽,人生不能奇而殊其臟腑,司命者豈可越臟腑氣血水火之外,嗜奇為事乎!況邪之所毒,其正必虛,病至於危。元神已憊。一勝一負,理之所常,治病者顧本攻邪,補偏救弊,尚虞不及,敢為嗜異,南轅北轍,有濟於世耶,故先賢仲景制八味以補命門,是重先天之陽也。仲景減桂附而用六味,以治小兒,是重先天之陰也。養葵守六味八味而互用,是先天陰陽並重也。東垣重脾胃而立補中益氣,是培後天化生之源也。丹溪補氣血而以四君四物為主,是助後天之用也。水齋以歸脾養榮八味為主,是先天后天通例也。先賢博及群書,不敢沽高仗異者。亦限乎天人一理之常經耳。設天地陰陽之理,另行一途,人身臟腑之間,尚有異用,豈數千載名賢疊出,何難創其說而重後世哉!

古人凡用熱藥,多令冷飲,恐有假陽在上,一遇熱藥,必拒格而不得入,故使冷服,則冷遇冷相須而入,自不吐出,下嗌之後,冷性既除,熱性始發,假陽自平,誠為良法。倘症純系虛寒,而無假陽之候者,只須溫進,不必冷服。蓋純虛純寒之症。若如冷飲,益促亡陽,變生泄瀉呃逆諸候,及至熱性發時,功不掩過,已無及矣。故凡遇極虛極寒危症,而欲挽回垂絕者,藥中不可少兼陰分之味,服藥不可少存寒陰之性,蓋症至假陽亦無,焉能任此假冷,腹中全無陽和之氣,不能少任陰分之藥耳。

夫桂附二味,古哲不甚常用,而所用亦甚少,其效頗速,今人常用而且重,其效甚緩者何也?蓋因天地氣化轉薄,人與草木,均稟天氣以有生,況草木更假地味以成形,氣化薄而所稟亦薄矣。人之先天之氣,即元陽之氣也。元陽之氣既薄,焉得不假桂附之力乎,所以今人常用宜也。奈桂附亦稟天地之氣而力薄矣。所以雖重用而奏功甚緩也。況百病之生,莫不由火離其位也。而治之欲愈其病者,可不令火藏其源乎。

古人相傳之諺語,其義甚深,後人可不顧名而詳審之,譬如言人之死而曰:完了,寓意最確,蓋人之生,由於精氣神之三實,精者陰血化生之華也。神者元氣凝聚之真也。陰血不足,則不能化生其精華,元氣不充,則不凝聚其真神,然神以精為依附,精倚神而光明,故《經》所謂:精則養神也。凡精神合德為用,則長有天命,何病之有?雖有強邪,亦能任之。如精神失守而不彰,則天命匪長,百病踵起,即遇微邪,便足為害,誠由精神完了,而力不能任之,況有形之疾病無期,而無形之元氣易絕,凡吐血吐痰癆怯將危之際,由於陰精先完者,必形容雖枯槁,神氣卻清爽。然精華既竭,神無依附,倏忽氣絕而逝。凡中風中寒暴死之症,由於元陽真氣先完,故形容雖肥壯,而神思卻糊塗,蓋真神既缺,雖陰精未竭,猶水失陽和,便成堅冰而不活,故每多人事不省而斃,觀此則完之一字,珍生君子及司命者,可不進思乎!《經》曰:不治其虛,安問其餘,正慮精神先完於疾病未愈之前也。

古人用藥。凡治大病,必用大力,君主之藥數味,則功專不泛,可以立挽沉疴。如治小病則用小力,佐使之藥,皆可成功奏績,何勞剛烈猛劑,反致大動傷生。至於湯丸膏散,各有所宜,其治五臟及經絡之病者,必用大劑作湯,以盪滌之。欲走陽分,宜熱服,欲走陰分,宜溫服,欲達經絡之表,宜酒煎,治心肺之病者必濃煎小劑,食遠徐徐緩咽以陰之,蓋其位在上而近,不厭頻而少也。治腎病者所居最下,補陽之藥,有傷心肺,補陰之藥,不利脾胃。貴乎作丸吞服,以直達下焦而始化,所謂偷關過之法也。若急症須投煎劑,必食前多服頓服,始能達及下焦,治脾胃者惟宜散矣。蓋諸物運化,皆仗脾胃。若二經一病,運化便難,丸則不能施展見功,煎則疾趨下走,散則惟憑渣滓,直入胃家,不行經絡,且不勞胃化,中宮便見其長,脾困一醒,自能運行藥力,而其功愈見矣。治五臟枯槁之病者,必仗膏滋,方能黏潤填補,丸則太緩,煎則太速,散則質薄,均難見效也。且有久服補養氣血之藥,而氣血似乎日衰,再服疏利之劑而氣血似乎頓長者,此非補養之誤也。蓋補養日久,生氣既多,泄氣反重,且黏滯太過,血則壅而不行,氣則伏而不用,所以疏利一投,而氣血宣行,前功頓見也。有久服溫補元陽之藥,而元陽似乎日困,後服清涼之劑,而元陽似乎頓壯者,此非溫補之誤也。蓋如春夏發生長養,則氣血流溢無拘,所以人多困倦。若非秋冬斂肅閉藏之氣,何能為成實堅固之用耶?更凡一經或虛或病,而用藥或治或補,專在一經為事者,其功雖捷,可暫而不可久,久而勝負相生,反增偏害之勢。若隔一隔二為治者,其效雖緩,其力甚長,蓋如源深則流遠,根深則蒂固,況髒得生氣,自相長養,便無偏勝之害矣。此(張)之管見,並及以補所遺。

一少年勞心,色欲過度,乃患小便淋漓,甚脹而疼,且二便牽痛其肝,兩寸沉微,左關甚弱,右關數滑而尺弦澀,乃知心肺之氣不足,而下陷於腎肝,肝腎之氣又不足,所以一則不能疏泄,一則不能閉藏,中氣既虛,則清陽不能上升,而中宮鬱滯,蒸為濕熱,滲入膀胱,因乃似淋非淋,二便牽痛。如大瘕泄也。余令早晨服八味合二妙,作湯,使寒熱互為嚮導,去其濕熱以澄其源,日中食速,用補中益氣湯,但心氣已虛,焉敢更瀉其氣,乃去陳皮,肝氣已弱,焉敢再疏其肝,乃去柴胡,其渣臨晚煎服探吐,濁氣下壅,必得淡滲,乃加茯苓,但恐去柴胡而升麻獨提無力,乃加酒炒嫩防風以助之,防風酒炒者,去其辛散之性,益其升騰之力也。渣服探吐者,蓋濕與郁與熱,得一升發而自散,況上竅通而下竅自利也。果服之甚效,其方於後,以廣識見。

早服二妙地黃湯方

熟地(八錢) 山茱(二錢) 丹皮(二錢) 茯苓(二錢) 山藥(二錢) 澤瀉(一錢五分) 制黃柏(鹽酒炒褐色,八分) 製附子(二錢) 加燈心十根,建蓮子二十粒,去心,水煎八分,空心溫服。

午服加減補中益氣湯

人參(三錢,保元固中) 黃耆(二錢,助表達衛) 棗仁(炒研,三錢,既補神明之臟,復益疏泄之官) 雞腿白朮(炒黃,三錢,助脾勝濕) 當歸身(酒炒,一錢五分,和養氣血) 白茯苓(二錢,淡滲濁氣) 炙甘草(八分,即和藥性而補脾,且令諸藥暫緩中宮而去病也蜜酒炒) 升麻(四分,升清則濁自降) 酒炒嫩防風(六分,助升麻以提下陷之氣) 加薑棗,水煎,日中食一服,渣煎晚服,探吐之。

一壯年作宦失意,退歸林下,抑鬱成疾,即《經》所謂:嘗貴後賤,名曰脫營,嘗富後貧,名曰失精,以致氣血日消,神不外揚,六脈弦細而澀。凡飲食入胃,盡化為痰,必咳吐痰涎盡出,而始能臥,不盡不已,是以津液內耗於裡,焉能潤澤於表!所以肌肉漸削,惡寒懶食,余思衛氣者,充皮毛,溫肉分、司開闔肥腠里,以衛護於肌表者也。然營氣常隨衛氣而行,所以潤皮膚榮脈絡者也。今中氣既弱而且郁,則氣結聚不宣,何能充皮毛溫肉分、而開發腠里也。氣失衛護於表則惡寒,血無氣運於表則肌槁,中氣既虛,脾失健運,飲食既蒸,鬱而為痰,則不能覆成津液而為血,是以不但肌表之腠里乾枯閉塞,而腸胃之腠里焉能溫而充之,開而發之,是以亦緻密而不通,焉能津液流行於脈絡肌表之外乎?且津液既凝滯而為痰,則痰愈多,而津液愈竭矣。余以人參保元固中以為君,黃耆助表達衛以為臣,當歸和養氣血,白朮助脾勝濕,麥門冬保護肺中之氣,五味子收斂耗散之精,炙甘革和藥性而補脾,並以為佐,桂枝辛甘之性,能調榮衛而溫肌達表,麻黃輕揚力猛,率領群藥,遍徹皮毛,驅逐陰凝之伏痰,化作陽和之津液,並以為使,但恐桂麻辛烈,有耗營陰,入白芍和肝,以抑其二藥之性,此即東垣先生治外感寒邪,內傷蘊熱而吐血者之麻黃桂枝湯,余更加入白朮者,取其性剛而益速,必能固中而斷,不為物所撓也。引子則增生薑膠棗者,取味辛甘,能助脾而致津液,更助神明而得清揚振作也。投服二三劑後,脈氣漸充有神,痰涎嗽吐俱愈,余繼以十補丸空心吞服補腎,日中以歸脾養榮加減,調養心脾氣血而安。

醫家切須自養精神,並專心道業,勿涉一毫外務為主,蓋醫者意也。審脈辨症處方,全賴以意為主,倘自己精神不足,則辨症處方未免厭煩苟率,而艱深心用意矣。且專心道業,則學問精進,觸類傍通,俱可格物濟人,倘奔兢外務,則神馳意亂,欲圖默會精微,專心利物,安可得乎。

夫人身以脾胃為主,即百病莫不以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奈何?凡遇疾病,不問外感內傷,禁其飲食,藥餌妄投,將脾胃水穀之海,竟作藥囊之具,徒亂清純之氣,反生勝復之端,草木攻補,寒熱之戾氣搏擊於中,穀肉長養,和平之常味竭絕於內,胃氣日衰,臟腑俱困,名治病而實做病也。蓋臟各有神,凡酷嗜一物,皆其臟神所欲,斯藏之精氣不足,則求助斯味以自救。如妊婦肝腎不足,則嗜酸鹽,老人精血不足,則嗜肉食,故凡病人所嗜之物,只可節之不可絕之,若久藥厭煩者,則可緩之病,不妨暫停藥餌,調進所喜之味,胃氣一旺,便可長養精神。若病勢不能勿藥者,則宜沖和之藥味,易於入口,勿傷胃氣。若不知此,絕其臟神所欲之飲食,強其胃氣所傷之藥餌,胃氣既傷,化源絕減,而欲病退神強者難矣。況多非是病而服是藥者乎!

痘疹全集卷二十一(痘門概論)

痘原

乾父坤母,化生萬物,獨陽勿克以自生,獨陰勿克以自成,而生物之本系焉。是以男女交媾,亦必二五妙合,而生人之本系焉。(夫二五者,謂陰陽二氣及五行也。)此人生之所自來,而痘之原,亦根於此矣。人皆知其種於淫火之毒,而不知由乎交媾之微,膠稠如脂者,真元之精也,稀清如水者,淫火之液也。痘原之美惡,乃於此分。故人稟清明之氣,修養之純,則真元之精厚,而水火相濟,淫火之液自少,痘之所發必稀疏而順美。人稟淆濁之氣,情欲之雜,則真元之精混,而水火相激,淫火之液自倍,痘之所發必密。比而逆惡,豈俟孕於母腹,而為五辛六疏之物,腥膻煎爆之味,釀成胎毒,傳於男女。結為惡逆之痘乎!李還丹曰:人有七情,而欲之所動,火之使然。蓋欲無火不動,太過即是淫液也。可見痘之為症,本於陽毒,惡烈而莫御,其母胎之毒,不過發為瘡疥丹瘤而已。更有謂兒含胎血致毒者,尤為不經之論耳。

痘釋

萬物輕清則高,健運則圓,天之象也,氣之功也。雖然如以水法丸者,非轉運不停,不能以圓其形;非濕潤斂束,不能以遂其圓。故氣虛者,果難高聳而致圓暈;血虛者,亦多燥澀而難流通。然名之曰痘者豆也,因形之類而名之也。又曰:痘者,頭也,痘毒之標峻,欲其先達頭額,以諸陽總會於斯也。又曰:痘者,投也,投諸時令而感也。相傳謂自西域歸染,而痘從此始。又以人身必出一次,故名百歲瘡。又類天行疫癘,故名天花,復以形象而又名之豌豆,更有名之曰斑者,義雖各不同而理則一致也。然人之生,莫不患痘,有年紀耄耋而不出者,可見其痘可以出,可以不出,嗟嗟!獨不觀諸物乎,鶴不發頂,則不能以宏其聲,蠶不三眠,則不能以成其緒,蟹不脫殼,則不能以大其腔,虎不轉爪,則不能以奮其威,人之出痘亦猶是也。間有梟毒原少,痘暴稀鮮,乍出數顆不自知覺,或偶患瘡疥,雜出其中,故不曉其為痘耳。若據其可以有可以無之說,是不求夫人身之原也。

雜症勿治

痘之為症,五臟百骸,無不振動,氣血無不虛弱,故有雜症相仍,最宜戒其峻治。蓋雜症痊日無定,痘瘡靨日有期。若治雜症一寸,則痘落後一丈,雜症未痊,而痘已先斃矣。故治痘可遠限,而急治其標,緩治其本,痘之毒不解,則一病不去,痘之毒一解,則百病自痊。正在乎本上用力,固何在乎一標哉!但有緊要雜症,則痘症亦為所害,醫者知其本末輕重,以為治之緩急,斯得之矣。痘症重而雜症輕,則雜症之藥,加於痘症藥內,是緩則治其本也。雜症重者,先逐雜症而後調其痘症,是急則治其標也。然用藥固宜其當,調理尤善為良,若酷暑而不加以涼,嚴冬而不施以暖,則潰爛者潰爛,冰伏者又冰伏矣。故凡用劑及諸調理,並以順四時,得天和令其和暖如春,使氣血調暢而毒自釋矣。至於久雨陰濕,天之氣阨(塞,人之氣亦)阨塞者,久晴旱暵,天之氣散逸,人之氣亦散逸者,久雨亢陽,久旱亢陰,而氣血自病者,並須因時制宜也。

忌食毒物

凡氣血弱者,則自無所承載其毒,而痘難形,此氣血之本咎也。奈何不悟其理,強以蟲魚腥膻,牛風人牙等毒投之!發動中氣,嗟乎!以毒攻毒,理難並勝,兼痘又因時氣感觸,故固藉此而出矣。殊不知,毒藥損人元氣,元氣既乏,則毒氣愈熾,氣無逐毒之能,血失運毒之力,一任毒藥攻擊,逼出腠理之間,一倍化成數倍,一瘡變作十瘡,不成顆粒,如疥如疹,少傾中氣歸復,氣血不外旺,藥氣如少歇,則酷烈之毒,其勢轉烈,反為內攻矣。況初起而欲表暴,則雞冠血、雞頭、雞腦、羊頭、羊腦可用也。灌膿而欲補托,則嫩羊汁肉油炒公雞可食也。常食物中,自有最宜至味,即有切於病情,復有補於血氣,何必仗諸惡劣之物哉!

論痘不可妄汗妄下及宜微汗微下症

夫汗下二舉,乃不得已之所投,如少誤焉,貽害不淺。如痘症本稀,原無閉塞,表熱不快之症,而妄用重藥以發之,則在後必成斑爛音啞,皮薄癢塌,或為虛脫者有矣。如氣血本和,原無便閉、熱毒、紫黑之症,而妄用重藥以下之,則在後必成陷伏不起,胃弱灰白,或變虛羸腹脹者有矣。此皆妄汗妄下之過也,可不慎歟!然痘亦有當微汗微下者,言微者恐其過也,如表熱方熾,紅點未見之先,影色不出,煩燥腮紅,起不活動者,則用輕揚之劑,微開腠理,使痘易出。況火鬱則升之,以減其盛勢也,其劑如升麻葛根湯、參蘇飲之類。若既見紅點,則忌乾葛,恐疏散太過,遂致成虛,根窠易塌,表實者用亦無妨。更有當下之症,而不下之。則在後必成紫黑而壅毒熱結,血枯者又為失下之患矣。是以痘未出時,脈數洪大。小便赤澀,大便閉結,氣粗腹脹,唇燥煩渴者,此是熱毒壅盛,而不得泄,宜微下之,使內元阻滯,榮衛升降,則痘出自順矣。然痘瘡首尾無忌症,慎勿輕為汗下,恐元氣一耗,則漿無自而成,後必為患矣。

虛實

夫不知虛實者,不可以為工。《經》曰:無實實。無虛虛。故虛實不分,不可不知也。《經》曰:必先度其形之肥瘦,以調其氣之虛實,以此形體別虛實也。又曰:谷盛氣盛,谷虛氣虛,此以飲食,別虛實也。又曰:脈實血實,脈虛血虛,此以脈別虛實也。又曰: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此以邪正別虛實也。大抵實者邪氣實,虛者正氣虛,《經》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實而不去,其病則實是也。又云:五實死者。謂邪氣之實也。為虛死者,謂正氣之虛也。凡瘡痘之症,其人形體肥健,飲食能多,六脈洪實,素無疾病,大便如常,瘡色紅潤者,此表裡正氣俱實也,不須服藥。若形體羸瘦,素多疾病,飲食減少,六脈微弱,吐利頻頻,瘡色紅潤者,此表裡正氣俱虛也,治宜溫補之法。如瘡勢太盛,焮腫痛脹,大熱不退,煩渴昏睡,大小便秘者,此表裡邪氣俱實也,治宜涼瀉之法。如瘡本稠密,焮發紅活,而吐利不食者,此表實裡虛也,宜補於中而加解毒之藥。如瘡色淡白,發不透滿,大小便閉結,飲大嚼者,此裡實表虛也,宜於解利中而加升發之藥。如諸痛為實,然瘡痛者邪氣實也,當活血以開其郁。至若痛如刀剜,悶亂大叫者勿治。諸瘍為虛,然瘡瘍者,正氣虛也,當補氣以燥其濕。至若爬搔不定,破爛皮脫者勿治。灰白者,氣虛也,參耆之功為大,乾燥者血虛也,歸芎之力宜多。虛則補之,實則瀉之,中病即已,無過其治,此治之權衡也。若本虛而反瀉之,則正氣益虛,或為吐利,或為厥逆,是皆瀉之過也。《經》曰:毋致邪,毋失正,絕人長命,此之謂歟。

論元氣不可形質拘

世有一等孩重,生得體質恢肥,似血氣有餘也。何患痘瘡則囊房空虛,不至灌漿澄膿,八九日而死者何歟?蓋天元不可以形拘氣血寧堪以質滯,彼形體雖瘦小而元氣充盈,則痘自然起灌成功,如形體雖恢大而元氣薄劣,則痘必至枯澀難長,故治痘看人元氣,不可擬人形體,況痘有經絡部位不同,多寡大小之不一,氣運時令之不齊,調攝受養之得失,豈可以形體論哉!故痘之經絡既正,顆粒稀朗,氣運淑順,調攝合宜,梟毒原淺,則瘦小而元氣實者固不為害,即瘦小而元氣弱者亦有生矣。如痘之經絡錯犯,點數密,此時令乖逆,調護戾常,梟毒稟盛,則肥胖而氣血衰者,固罹其危,即肥胖而氣盛者,亦有死者矣,況瘡黑者,骨堅肉硬,且氣固於中,骨勝肉也,出痘多吉。肥白者,骨脆肉鬆,且氣居於表,肉勝骨也,出痘多凶,蓋腎主骨,痘為腎毒耳。

四時順逆辨

《經》曰:春夏陽氣在上,人氣亦在上,秋冬陽氣在下,人氣亦在下,故春夏出痘,血氣隨陽氣上運而行疾,秋冬出痘,血氣隨陽氣下陷而行遲,痘以頭面為主,春夏得發生之氣。秋冬為閉藏之司。故曰:春夏為順,秋冬為逆,然有處春夏凶而秋冬吉者,蓋由稟氣之壯弱;受毒之淺深,而後賴乎時令耳。又曰:春膿疱,夏黑陷,秋斑冬疹,皆為逆候,此以五臟所屬,合時令而言也。雖然黑陷即處冬令,總非佳候,故不可不知也。以宜存其略也,不可盡准者,以其猶有謬也。

營衛論

夫榮行脈中,衛行脈外,內外衛護,互為滋養,得天地生生之道,而無咎矣。然榮衛根於元,元氣固則榮衛於脈之內外,陰陽相濟,而無間斷,自能拘血附位,而功成矣,若氣在內,而外不及,則血載毒出為外剝,氣在外而內不續,則血載毒入為內攻,陽道虛,陰往從之,陰道虛,陽往從之,義也。是以榮衛者,氣血之德也。氣血者,痘毒之廬也。痘毒者,氣血之賊也。榮衛德盛,則力戕其賊,而廬舍全。榮衛德衰,則賊肆其瘧,而廬舍剝,血不能載則塌,氣不能拘則陷,故治痘宜補氣血,血生則內固,氣益則外旺,榮血得以隨氣之清培根於內,衛氣得以順血之清,保障於外矣。

夫人之一身,本乎榮衛,衛者陽氣,所以開合橐龠運動樞機者也。榮者,陰血所以充溢臟腑,灌溉肢體者也。故氣虛則神機息,血虛則化源絕,然二者不可偏勝也。夫痘疹之毒,本於五臟之液,各隨經絡、部位,直犯榮衛而出,因即氣血從之,故觀其里來堅厚,窠囊充長者,氣之足也。根芽紅活,形色潤澤者,血之足也。氣血即足,則痘易發、易靨,不須施治,以蹈實實之戒。如平陷嫩薄者,氣之病也;乾枯紫黑者,血之病也,此宜責而治之,不可因循,以貽後悔。然脾胃者,氣血之父也。心腎者,氣血之母也。肝肺者,氣血之舍也。脾納水穀,而悍氣注於腎,舍於肺,而為衛以溫肉分,充皮毛,肥腠理,司開合也。若衛氣虛則不起發,其毒乘氣之虛而入於肺,肺受之則為陷伏,而歸於腎矣。抑脾納水穀,其精氣注於心而為血,歸舍於肝,而為榮,以走九竅,注六經,朝百脈也。若榮血虛則瘡不光澤,其毒乘血之虛而入於肝,肝受之則為癢塌,而歸於心矣。故凡治此者,氣病治氣,血病治血,寒則溫之,熱測清之,虛則補之,實則瀉之,仍以脾胃為主,而不可犯之。凡寒涼解毒,傷胃瀉心之藥,不可輕用也。

夫血之榮,如水之溶,周流灌溉,造化潛浮,無時止息,氣之衛如域之堅,範圍堅固,浩然剛大,直養無害,痘之一症,始末俱賴乎榮衛,淫毒之攻侮,非血氣不能以表暴,形色之呈見,非血氣不能以鼎峻,囊廓之布列,非血氣不能以充貫,是以氣血不可相離,陰陽不可相犯,而有偏盛也。血陰宜下,氣陽宜上,理之然也。苛痘以陰犯陽則氣失其平,而有焦紫疔斑之患,以陽凌陰,則血逐於邪,而至灰煤塌陷之危,偏勝於陽陽為熱,熱傷氣,氣虛則為陷為伏,偏盛於陰,陰為寒,寒則氣血凝滯,不能生長矣。故痘之出,最宜氣血調和,是以發熱之時,色將放標,欲其熱緩氣平,二便如常,兩頰不甚赤,六脈不甚洪,見點累累,根肥頂尖。色甚紅活者,此氣血調和之候也。自一日至二三日,無穢氣,色澤光亮,以手按之,堅累可數,日長一日,身無斑點,根腳不散者,是雖有咳嗽噴嚏,呵欠驚悸之候,亦氣血沖和之症也。自四日至六日,勢如桃蕊,著露綻然可愛,肌不甚腫,飲食如常者,氣血充潤之候也。自七日至九日,光潤如珠,漿充神旺,頂足盤紅,身雖熱而不煩口,口雖渴而不瀉者,此氣血安詳之候也。自十日至十二日,依部結痂,蠟色有神,二便調實者,此氣血堅凝之候也。自十三日至十六日,聲朗目開,痂毒盡脫,熱亦漸退者,此氣血還元之候也。如宜起脹之日,而平陷嫩薄,乾枯紫黑,吐瀉不時,驚搐煩悶,或斑或疱,如漿充灌之日而漿清頂陷,根腳散漫,飲食少進,熱極神昏,灰白無膿,或焦枯肉腫,如將收靨之日,而不能結痂,瀉利頻作,聲啞氣促,嗽喘不食者,此皆氣血為病,榮衛不周,陰陽失序。必至毒內攻而臟腑絕,故氣血實關乎痘,豈可忽哉!若以諸瘡皆屬於心火,而以寒涼瀉心為事,則血凝毒滯,心為君主,何能運一身之血以成功耶。

順逆險三法說

痘有順逆險三者,治痘不可不知也。順者,吉之象也。逆者,凶之象也。險者,悔吝之象也。吉則不必治,治則反凶,凶不勞治,治則何益?至於險者,則宜治矣。夫痘之不齊,由氣血之不均也。夫氣血充盛,則毒易解而為順矣。此不治而自痊者也。如氣血損,則毒難愈而為逆矣,此即雖治而無益者也。惟氣血少弱,其毒不能頓解,而生意不固乎中,故必加以補益扶持之功耳。所謂得助者昌,失助者亡,且痘疏而毒少者,則邪不勝正,其氣自和,其勢自順,不須服藥。若痘密而毒多者,則邪正相持,其氣乃病,其勢乃險,此宜抑邪扶正,使邪氣亟奪,而不為正氣之賊。若痘稠密無偏而毒甚者,則正不勝邪,其氣自乖,其勢自逆,即雖善治者,束手待斃而已。故順者勿治,險者貴治,逆者不治,其理於此可見矣。

五善七惡

痘有五善七惡,治者宜熟諳也。何謂五善,一飲食如常,二大小便調,三色澤紅活堅實,四脈靜身涼,手足和緩,五聲音響亮,動止安寧。五者,不能畢具,若得二三,自然清吉。其七惡者何?煩燥悶亂,譫妄恍惚,一也。嘔噦泄瀉,不能飲食,二也。青干黑陷,癢塌破爛,三也。頭面預腫,鼻塞目閉唇裂,四也。寒戰咬牙,聲啞色黯,五也。喉舌潰爛,食入則嘔,飲水則嗆,六也。腹脹喘促,四肢逆冷,七也。七惡之中,但見一症,即勢不可為,七惡之外,復有渾身血泡,心腹刺痛,伏陷不出,斑疔肉硬,便溺皆血,尋衣捏空,是又速亡之候也。

禁忌

夫稟氣實者,夏不畏熱,冬不畏寒。稟氣怯者,天寒陰雨,感寒濕而濡瀉,天氣炎蒸。則伏熱而中暍。陽盛人耐冬不耐夏,陰盛人耐夏不耐冬,此又稟受之不同也。故自立夏則氣變純陽,治藥者用熱遠熱;如自立冬,則氣合純陰,治藥者用寒遠寒。兼天氣大寒,則蓋覆宜暖,勿使毒氣為寒所觸。而不得出。如天氣大熱,卻宜清涼,不可重為蓋覆,以至客熱與毒相併,乃至煩燥,而瘡潰爛。至如時有迅雷烈風,暴雨之變,則宜謹幃帳,節蓋覆,多燒闢穢之物,以避一時不正之氣。臥處最要無風,又要通明忌暗,時常親人看守,夜中燈火莫離,以便供奉飲食,防禦搔破痘瘡,及宜切避穢氣,否則未出者不出,已出者斑爛,甚或瘡黑,陷伏臭爛惡痛,如刀剜悶亂而死,並不可少。使飢餒寒冷,即在乳母,皆所當然,蓋痘賴穀氣乳哺,以助其內,避風寒,以護其外,苟穀氣一虧,風寒乘襲,為害殊甚。但勿過為飽暖,及啖煎爆五辛,否則,熱毒熏膈,眼目必傷。至於即愈,則肌肉重新,洗澡固忌太早,風寒尤切謹防,幸勿視為淺淡之言,實衛生之大要。

論避穢氣

凡臟腑之情,遇香則營衛通行,遇臭則營衛凝塞,痘瘡全賴營衛和暢以成功,凝則熱毒無由以疏泄矣。然汙穢惡臭,自宜遠避,而蘭麝諸香,皆能走泄元氣,豈其直哉!所不禁者,如棗子燒煙之法,一可避其不正之氣,更可助其營衛之情,且能開胃進食,如被房室經水生產之穢所犯者,俱以大棗燒煙解之。若防發癢者,則以樺皮和大棗燒煙解之。若被酒厭者,則以葛根、茵陳蒿燒煙解之。被五辛厭者,則以生薑燒煙解之。被死屍之氣及癘氣所犯者,則以大黃、蒼朮燒煙解之。為狐臭犬羊厭者,則燒楓球解之。若遇風雨時者,則燒蒼朮、楓球避之。若血少而漿難之痘,則忌燒蒼朮,蓋恐愈燥而漿欲難耳。若遇諸惡氣則通以乳香,燒煙燻之,以胡荽酒噴之,然若有煮醋熏痘者,以醋能活血,殊不知酸能收斂,大非所宜也。總痘瘡一出,則臟腑空虛,飲食宜節,勿飢勿飽,衣服宜調,勿冷勿熱,一有不得,災禍立見,故諸禁忌悉宜遵戒。

痘初起宜食筍尖、羊頭、雞腦、雞冠血,飯內煮肉、桑蟲酒釀;至釀膿時,宜食鵝尾肉、雄雞頭,煮爛蓮肉棗子,年深醃肉、圓眼酒炒、雞蛋白糯米粥、肉眼團圓、嫩羊汁肉、頂大桑蟲;及至收靨,惟宜清涼,忌食毒物。

痘始終忌食落蘇、蔥、韭、薤、蒜、栗子、螃蟹、鮮魚、蜜浸椒辣、時果、元蛤、籮豬肉,一切心腎血髓,肝腸酒糟物件,荔枝、橘子、小米、麥面、火酒、生冷、發熱發氣性寒等物。

一痘時睡中切不可驚動,否則易成痘前驚、痘後驚。在灌漿時則易於停漿。

一痘如值嚴冬,房中多置炭火,有迴天之能,盛暑多列水,水得清心之喜,務須四時和暖如春,令氣血和暢為妙。

一忌對梳頭。

一忌生人往來。

一忌六淫不正之氣。

一忌對瘙癢。

一忌雞、犬、牛、羊。

一忌僧道師巫入房。

一忌對掃地。

一直遠避油車,蓋聞香即變。

一忌驚觸。

一忌房中淫液氣。

一忌飲食歌樂。

一忌對荒言。

一忌詈罵呼怒。

一忌懷孕婦人。

一忌對哭泣。

一忌過冷過熱。

一忌過飢過飽。

一忌煎炒油鹽魚腥氣。

一忌飲冷餐水。

一忌麝香燥穢氣。

一忌婦人經候氣。

一忌溝糞惡濁氣。

一忌牛、羊、蠟燭氣。

一忌腋下狐臭氣。

一忌硫磺、蚊煙氣。

一忌五辛氣。

一忌熏抹瘡藥氣。

一忌諸瘡腥臭氣。

一忌吃煙煤燼氣。

一忌遠行勞汗氣。

一忌吹滅燈燭氣。

一忌誤燒頭髮氣。

一忌柴煙魚骨諸毛氣。

一忌蔥蒜韭薤氣。

一忌死人屍厭氣。

一忌諸腥燥氣。

一忌醉酒葷腥氣。

如悉遵前戒,重視謹慎,則重症可以變輕。如不遵禁忌,輕視忽略,則輕症可以變重,慎之,慎之!

治痘觸變歌括

痘觸變焦紫,倏時喘急至,急覓絲瓜皮,取末蜜調置,甘草地黃湯,一服痘更起,若加煩譫時,犀角磨湯水,此是四五朝,治觸當如此。期若至七八,空殼觸必死,漿半犯觸症,按驗莫糊指。(絲瓜皮需要看未生筋時取來燥干、臨用只取皮蒂為末)。

痘觸變灰白,梟癢忍不得,附子綿黃耆,愈多功愈益,盤紅根暈斂,用此可效力。如無根縷繞,死症可言必。

痘正洶洶才翕漿,適為月水正臨場,不知潔靜相防護,致使花欄倏變常,月月紅花花一種,不分枝葉取煎湯,嫩杪煎湯投酒服,根枝濃沸浴花郎,不消時刻還歸正,任汝經紅觸滿床。

麝香一觸癢難熬,點點花心帶黑焦,急把升麻蒼耳草,濃煎慢浴轉明嬌,內應托裡扶元氣,生地防風蟬蛻遭,歸芍參耆赤痘共,紅花及與橘甘交。

死屍觸變目翻斜,痘必沉潛吐沫加,速把芫葵並棗艾,為筒燒闢正靈家。外取芫荽和姜醴,辰砂再入略須加,共將煮就時時呷,自得康寧掃去邪。

客忤相侵似若驚,啼號不歇面渾青,絲瓜細結含花香,露摘蒸來焙粉成,見症蜜調隨與服,量兒大小進多輕,此時莫說絲瓜賤,一寸絲瓜一寸金。

五六朝來漿正行,忽為貓犬獸驚停,古人特設烏龍散,遠志菖蒲各等分,再加蟬蛻酒煮透,去卻菖蒲遠志門,蟬蛻獨留研細末,沙糖調服酒含噙。

樣痘辨

樣痘者如一家兄弟,妹妹數人,或兄患痘瘡,沿及於弟,而身出數顆,此非己之正痘,即所謂樣痘也。若痘有先標者,此乃自已經位傳出,又非可與沿得者,同視世作樣痘也,謬矣。凡兄樣於弟,叔樣於侄,姊樣於妹,男樣於女,則其起樣者正而不戾,反是則逆樣痘者,可不辨耶。

論痘疹斑疹膿疱先後順逆

凡瘡疹只出一般者善,縱有並形,尤宜詳焉,如先發膿泡,後發疹者,是脾肺相生也,順也。先疹後斑者,是心脾相生也,順也。先發水泡,後發疹者,是肝克脾也,逆也。先發膿泡,後發斑子者是心克肺也,逆也。先發膿泡,後發水泡,少者是金木兩得,而難殺也,順也。多者金來剋木,或木乘金衰矣,逆也。先水泡,後發斑子,多者是火乘木衰也,逆也。少者子衰母旺也,順也。並春膿泡,夏黑陷,秋斑子,冬疹子,是皆逆也。然瘡疹既出,而有逆順者三,有時之順逆者,春夏陽氣發生,瘡疹為順。秋冬陽氣伏藏,瘡疹為逆。有虛實之順逆者,如大便閉而能食者,是為實、為順也。如二便利,而不能食者,是為虛、為逆也。有出入之順逆者,瘡疹出者,為順,倒靨陷伏者為逆,此其略也。然凡先見疹子而夾出如水痘者,定是正痘,因疹子耗去榮血,故白似水痘,但與發散疹子繼養榮血,則疹散而痘自成,不可認為水痘,蓋疹子從不夾水痘者耳。

痘前十八犯

第一犯猿猴跳鎖。凡兒未患痘時,先感冒風邪,身如火烙,頭痛自汗,咳嗽不已,或傷寒之後,而痘隨出者,則元氣囂漓,須急疏風解熱,補血滋陰,調元固表。訣曰:一犯傷寒勢欲危,醫須斟酌痘無虧,如將湯藥柴胡用,嬰兒含花死可悲。

第二犯觀音拂痤。凡兒飲食不克樽節,暑濕不能護養,是以脾胃損傷頻多,泄瀉飲食懶飧,肢體羸瘦,其愈未幾而痘隨出者,則脾虛津耗,元氣衰微,治宜溫養脾元,補益中氣則痘可起脹成膿結實矣。訣曰:遍後俄然痘症臨,脾虛元耗勢沉沉,急宜培土將元益,冷藥毫釐不可侵。

第三犯馬馳劍道。凡兒飲食寒暑不能樽節,是以瘧疾纏身,寒熱消灼,肌肉漸瘦,其愈未幾,而痘隨出者,凡常山、草果斷不可用,惟宜參苓白朮以扶正氣。訣曰:嬰兒瘧後痘相迎,元氣囂離不可聞,草果柴胡宜悉去,滋陰補衛效通神。

第四犯一葦航海。凡兒元體薄劣,身發大熱,乾渴惡嗽,疹出未幾,其痘隨出者,此與循常先疹後痘者不同。凡先痘後疹者謂之逆,先疹後痘者謂之順,然此身弱發熱,惡嗽乾渴,繼又出疹,百痘隨後則勢頗危,須急補陰清肺,養胃扶脾,若黃耆補肺之劑,切宜禁絕。訣曰:小兒疹出太陰虛,痘症隨形毒客脾,宜急清金與培土,黃耆若用嗽來催。

第五犯三仙入洞。凡兒平時患成疳積,肚大青筋,四肢羸瘦,變為丁奚,倏然而痘隨出者,宜治痘為主。訣曰:丁奚疳積痘交關,且把花來發透全,切禁消磨並冷藥,檳榔厚朴及川連。

第六犯倒掛銀瓶。凡兒風熱腠理時發,大熱自頭達身,丹瘤遍起,其愈未幾,若尚未愈而痘隨形者,宜犀角、生地、丹皮之類,以清肝心二經。訣曰:丹瘤未愈痘形身,又屬肝心是二經,最怕梟紅根座繞,解炎祛毒痘方明。

第七犯橋霜印跡。凡兒火烙臉赤,眼睛直豎,手足掣搐,驚厥屢次,口燥譫語,其愈不數日,而痘隨形者,此與循常先驚後痘者不同,蓋因痘而起者從心經,故不過時微驚惕即甚,亦不過臨痘時也。此則其驚已甚,治宜且與治痘為主,夫鎮心涼臟之劑,皆不可投。訣曰:驚厥新痊痘症隨,硃砂金石莫相追,若還即見驚無歇,只管升花更與培。

第八犯藕池滲水。凡兒身熱自汗口中咯血,或鼻衄溺血,其愈不數日而痘見形者,此心官失守,致血妄行,治宜清心抑火,切不可妄用寒涼。訣曰:諸血皆由熱犯心,清心抑火自歸營,切休輕用寒涼劑,花萎花欄悔實深。

第九犯石鼓陰鳴。凡兒未痘之前,身發火熱,飲食懶飧,肚腹脹膨,眼泡浮腫,睡臥不安,未數日而痘見者,治宜補脾理氣。訣曰:腹中膨脹不思飧,氣阻脾虛痘必難,宜速補脾調氣血,更加升表自然安。

第十犯赤澤栽蓮。凡兒身發惡熱,自汗不止,眼睛昏花,阿欠啼叫,其症才愈,而痘隨形者,治宜斂汗而用黃耆熬人乳以頻飲之,更投以調榮益衛之劑。訣曰:汗流惡熱已亡元,痘犯心肝十不全,急補心肝並斂汗,痘如鼎灌自然痊。

第十一犯崖頭走馬。凡兒其掞損傷不數日而痘即見者,治宜調血活血兼與扶脾可也。訣曰:跌撲驚傷未愈時,箇中透出好花枝,安經活血調脾脈,自得群花朵朵奇。

第十二犯逐鹿亡羊。凡兒往來潮熱,腹生痞塊,日積月累,身體羸瘦,面黃力弱,而痘隨出者不宜治痞。訣曰:病痞花開宜補元,扶脾益胃莫遲延,尤須治痘培根本,何怕花兒命不全。

第十三犯推車陷雪。凡兒稟父母胎毒,身患楊梅廣瘡,不時寒熱,其症未愈,而痘隨形者,將何所治?訣曰:惡瘡未愈出天花,當用升麻藥不差,莫假連翹諸敗毒,誤將熏點浪塗搽。

第十四犯霜逐梧桐。凡兒身如火烙,不時嘔吐,不能飲食,投諸時氣而痘隨見者,將何所治?訣曰:嘔吐驚惶胃不和,忽看花痘又相磨,應須安胃兼升表,自得成功患可無。

第十五犯倦龍行雨。凡兒飲食不節,致傷脾胃,四肢不收,發熱惡寒,而痘隨見者,將何所治?訣曰:兒傷飲食正逢災,痘又陽明胃裡來,宜略內消兼補胃,更加升表自花開。

第十六犯秋蟬泣露。凡兒發痘之前,因感濕熱之氣乃患赤白痢疾,其痘未愈,而痘隨見者,將何所治?訣曰:痢痘自宜除濕熱,更加培土和氣血,還須表痘復滋花,根本調微災自滅。

第十七犯凍鱗出谷。凡兒因誤持刃致傷手足,是以寒熱往來而痘隨形者,將何所治?訣曰:金瘡未痊痘來呈,活血還兼開滯凝,更要升花期表暴,扶持鼎峻自安寧。

第十八犯浪里漁舟。凡兒每發驚厥,或患風癇,未久而見痘者,將何以治?訣曰:風癇復苦痘來催,只把花欄著意培,灌得漿來花朵朵,不愁風雨更顛危。

各書所載名目不同,總痘前十八犯專意培花為重,若痘後犯此十八條,則又以專補元氣為要耳。

八門五樞

心為赤帝門(附心包絡在顴臉)。

肝為青陽門(附膽在眼兩眶並左太陽)。

脾為黃央門(附胃在兩腮及兩頤)。

肺為肅白門(在額並右太陽)。

腎為玄武門(在交骨耳垂)。

兩顴為心樞。

兩眼眶為肝樞。

兩腮頤為脾樞。

喉突為肺樞。

兩耳垂為腎樞。

三關兩煞五軸

胸膛乳阜心之關。

臍封脾之關。

陽球腎之關。

白帝煞門。

於氣窩右太陽。

青帝煞門。

座於眼眶左太陽。

顴鼻胸乳心之軸。

左太陽左脅眼胞兩臀阜肝之軸。

右太陽右脅項頸氣突肺之軸。

腮頰中庭口角肚腹手足脾之軸。

地閣後頸耳窖背俞腰脊陽球腎之軸。

經穴部位諸痘所主

煩會 在頂上土星一寸,可容寸許,督脈所發,毒生於此大凶。

方廣 肺之部,痘少則吉。

神庭 肺之部,在頭,入髮際五分,督脈、足太陽、陽明三脈所會,不宜多出。

天庭 肺之部,見標先於此處,而且多者則為毒參陽氣凶。

穹窿 五嶽高處是也。痘若先見,則為陽,但多而細者凶。

風府 在腦之後不宜生痘。

印堂 肺之部,痘如一片云遮則主大凶。

絲竹 肝之樞,在眉,頭陷中,足太陽脈氣所發,與商丘相應,切忌多密。

天倉 肺之部,在太陽之上,豐溢則五經無變症。

絲霞 在出眉梢之上,明暢則美肺之部也。

繁霞 在兩眉梢之上,明暢則美肺之部也。

玄武 上耳齊處,腎之部也。

山林 不宜結毒。

百會 痘毒不宜生此。

髮際 結毒則睛紅舌唺口枯,而為凶。

睛明 在目內眥淚孔手太陽陽明之會,肝之部也。

陽池 兩陽之地,切忌先見,稠密細小。

左太陽 肝之殺門,切忌稠密。

右太陽 肺之殺門,先見稠密大凶。

淚堂 即是眼眶,肝之殺門,痘如椒實,大凶。

魚尾 肺之部,在眼角之上,痘如稠密,大凶。

交骨 腎之部,在耳邊前一寸,痘如遊蠶,主凶。

聽會 腎之部,在耳珠前陷中,上關穴下一寸,動脈宛中,手太陽脈氣所發,不宜生毒。

耳孔 腎之樞,療生於此即名豢虎,宜速挑治。

玄璧 即名瑞壁,脾之部也。痘宜稀朗,則為吉兆。

井谷 七竅之處,為井谷,痘若先見於此則為陰,而主凶。

五嶽 兩顴鼻額地閣是也。痘宜疏朗,美麗為吉。

顴阜 心之軸痘如彩鎦,為吉,若似紫萍,遊蠶為凶。

顴石 心之部也。上灌下囂,視此乃系可治。

鼻準 胃之部,不宜生毒。

嵩岳 胃之部,痘如石榴,則四肢痘如夭桃而屈,吉兆。

年壽 胃之部,凡七朝而痘起,紫疱於此者並若木硬而如錫片者,凶。

地閣 腎之部也,不宜先發。

鼻柱 胃之部,痘如桃花之美,為吉,如色灰煤,大凶。

迎香 在鼻孔旁五分,斜縫中手足陽明之會,不宜生毒。

食倉 在兩鼻孔旁是也。然近法令紋而在兩腮之次,亦名食倉,俱脾之部也。痘如喜窠,主嘔吐而凶。

人中 脾之部,乃司命之堂,不宜有痘,兼痘而如車輪之形者,主凶。

腮井 脾之部,痘毒不宜生,此與足陋骨相應。

腮田 脾之部,不宜稠密。

頤池 脾之部,痘如梅花,則脾土傷而瀉逆,主凶。

承漿 在頤前唇下五分宛中,足陽明脈之所會,毒生於此則凶。

氣樞 肺之樞,在頦下近喉處,痘多則凶。

喉突 在結喉一寸宛中,陰維在脈之會,肺之樞,主生殺之職,痘密於此則凶。

氣窩 肺之殺門,痘出於此大凶,穴在突下窩中,若三星乘照必死。

背座 下顴上囂,視此乃系難治。

項鎖 痘如蛇盤,則毒盛而難峻,肺之部也。

乳盤 心之樞也,痘如交累,則煩燥卷床。

膻中 又名胸阜,在兩乳中間,玉堂下一寸六分,任脈氣所發,心之樞也。有痘則煩燥而主凶。

中脘 在臍上四寸,胃之膜手太陽少陽所主,任脈所會脾之關轄也。痘如蜂螫為凶。

臍封 脾之關也,不宜多痘,否則脾家瀉逆,而主凶。

臍麓 脾之關也,痘如旋珠必主瀉逆,而為凶。

肺俞 在背部三椎骨下,兩旁各開一寸半,足太陽脈氣所發,然五俞之位,俱不可多痘,若並出於此,名為懸鏡而主凶。

心俞 在背部五椎骨下,兩旁各開一寸半。

肝俞 在背部九椎骨下,兩旁各開一寸半。

脾俞 在背部十一椎骨下,兩旁各開一寸半。

胃俞 在背部十二椎骨下,兩旁各開一寸半。

腎俞 在背部十四椎骨下,兩旁各開一寸半,不宜多痘。

肩俞 癰毒結於此者可治。

傷門 五關為傷門,痘多則煩燥。

丹田 在臍上之丹田,蓄毒則腸結便難。

玄門 男之龜女之肥,屬水,而疔火不生,若疔生此大凶。

豐丘 五經高處為豐丘,痘少則安寧順美。

曲池 在手肘曲處宛中,痘癰不宜,患此最宜速治,否則,易成痼疾。

三里 在膝旁牛犢下,二小痘癰結,此命雖無妨,但防潰筋之虞。

臀阜 肝之軸,痘癰結此可治。

陽球 腎之關有毒則凶。

商丘 在足內踝前微陷中,足太陰脾脈,所經與絲竹相應。

公孫 在足系足厥陰肝所經。

湧泉 在足心宛中,湧泉牢塊則毒透足難治。

太衝 在足大指末節,二寸或寸半陷中,又云在足間二寸,兩筋間。

太白 在足。

陰陵 在足。

委中 在足膝曲處。

陋谷 在足底與腮井相應,疔毒生此,決不可治。

論時日氣血循行略

人身血氣,晝行陽,夜行陰,自平旦寅時,從中焦注手太陰肺經;卯時,注手陽明大腸經;辰時,注足陽明胃經;巳時,注足太陰脾經;午時,注手少陰心經;未時,注手太陽小腸經;申時,注足太陽膀胱經;酉時,注足少陰腎經;戌時,注手厥陰心胞經;亥時,注手少陽三焦經;子時,注足少陽膽經;丑時,注足厥陰肝經。氣血循行,不可太過,不可不及,候氣失時,災𧔌立見。且人之手足,各有三陰三陽。手之三陰,從臟走至手,手之三陽,從手走至頭,足之三陽,從頭下走至足,足之三陰,從足上走入腹,共合十二經絡。更有曰:凡子午卯酉日陰交於陽,氣不足,其痘多攻,寅申巳亥日,陽會於陰,血不足,其痘多剝,辰日陽氣行下,血留不進,其痘補血。戌日陰氣行上,氣留不足,其痘補氣,醜未日氣血均行,其痘多吉,此以時日陰陽立說也。然人身氣血虛實,一覽可知,且性稟陰陽各異,豈可拘一定之時候,以概不一之性稟哉!

七日五傳

一日二日,胎毒自腎而發,至骨髓之分。二日三日傳心血脈之分。三日四傳脾胃肌肉之分。四日五日,傳至肝筋之分。五日六日,傳肺皮毛之表。七日八日濃厚漸干而愈。否則,為倒靨,或成癰腫矣。

五臟胎毒所發

肝為水泡,其色青小,是即俗謂水痘也。肺為膿泡,稠濁色白而大,是即俗謂痘子也。心為斑而主血,其色赤而小,次於水泡,是即俗謂喑子也。脾為疹,其色淺黃,而次必斑,是即俗謂麻子也。

紙捻照法

用紙捻飽蘸麻油,即用烘乾,臨時欲用,再蘸其油,於燈上往來,略炙令油無泡,方點照之,則免熱油損傷皮肉,其照時須將門窗盡閉,致令黑暗,欲視其左,火移於右,欲視其右,火移於左,上下同此法照之,則痘之多少,色之何如,預見矣。麻疹則浮於皮外,而肉內無根,痘瘡則肉內有根而極深者也,故有以手摸之者,亦以其痘有根核而驗之耳。若以日光觀之,則不見矣。故不若火之為可預知也。凡以火照而見驚搐大叫者,亦痘候也。因心火太盛、而與外火和搏耳,治宜微利,以導心火,否則,驚搐踵作矣。

論服藥法並禁解毒藥寒涼

小兒多不肯服藥,強之亦不能多進,然病勢猖撅,非藥方不能驅逐,痘屬虛寒者,尚可延綿數日,屬實熱者,火性急速,藥不可緩,故惟宜重劑膿煎,止用頭服,則藥功方能勝病。至於乳母,亦宜服大劑,使乳汁亦有藥力。但解毒寒涼之藥,不可痘初輕服,蓋痘毒本於胎元,伏於腎臟,感觸而出,莫可御也。非若諸瘡之出,初發可用解毒內消而愈。日成可用解毒,逐散而愈。蓋臟毒屬陰,而最深,必籍氣血送出於皮膚,運化於窠囊,收結成痂。還元而後已,寧有內消者乎?寧有不成膿者乎?故諸瘡可以解毒為主,而痘瘡必賴氣血以送毒為主也。況解毒之藥,多傷胃氣,多損氣血,且毒有不必解者,有不可解者,如稟賦強旺,氣血充足,胃強能食,自能運毒以成功,此不必解毒者也。如稟賦怯惡,氣血衰微,胃虛少食,則雖調補氣血,尚慮不能送毒成功,此不可解毒者也。至於解毒之方,若投之於將出之際,則寒涼抑遏,毒滯於中,非徒無益而反害之。惟結痂之後,有餘不盡之毒,假藥力以解散之,免其為癢為癰則可耳。

異痘須知

天根痘 凡諸痘不起壯而天庭、或曉星起灌者,乃精氣外生,或曰天根,是十有九生。

天空痘 諸痘起壯而天庭或曉星不壯者,乃血不灌頂也。故曰天空十無一生。

明朗痘 諸痘不起,太陰太陽獨起者,是如日月之為明,乃屬吉者也。

明蝕痘 諸痘起壯,太陰太陽不起者,日月被蝕而為凶兆。

海溢痘 諸痘不起而耳後方圓一寸獨起者,名曰星宿海溢,是腎經旺也,可治。

海枯痘 諸痘俱起,而耳後方圓一寸獨不起者,名曰星宿海枯,是腎敗也,不治。

有根痘 凡痘頭面遍身稠密,十分危險,若得地閣方圓數粒如珠者,十有九生,蓋腎為人之根本,此痘腎旺,故曰有根,或曰足下有痘為有根。

無根痘 諸痘俱好,地閣方圓,陷伏乾枯,或灰白不起者,是腎水絕也,不治。

繞膝痘 膝臏之間髓會於此,腎所屬焉,故若紅活起脹為吉,若色焦紫須防成疔。

抱鼻痘 面部俱稀,而鼻梁左右密如蠶種者,此毒聚於脾胃也。名曰抱鼻痘,其疔危也。然此若得形色不乘,餘部俱順,亦見無恙。

單鎖口 面部俱稀,嘴角有一粒黑痘獨大者,此名單鎖口,若唇上下一圈,成串者,此名騰蛇鎖口,皆惡候也。

雙鎖口 兩嘴角俱有一粒者,此名雙鎖口,又名白虎鬚瘡,尤惡候也。

鎖項脫頤痘 一名盤蛇,一名托腮,一名纏喉。其痘遍身稀疏,惟項下至頤稠密一片者是也。乃系凶症。

豬頸痘 凡痘喉頸窩太多者是也,急服玄參、桔梗、生地、甘草、牛蒡、山痘根之類,遲則其毒結喉而死。

肫痘 其痘中間多而兩頭少者,甚至絕無者是也,乃系大凶之痘,多有其毒內攻,損傷心肺而死。

兩頭痘 一名兩截痘,又名春水段橋。其痘初標時自胸以上自臍以下,俱以見標,而中間一段,全元者是也。此因毒氣壅盛,氣血相離不能交會,陽參於上,故頭面最多,陰滯於下,而腿足稠密,故胸腹絕少,為陰陽相離故也。故痘紅活而根窠圓潤者,急宜大補氣血,接續元氣,須於七日之內,速救為妙,至七日之後,則難救矣。惟正氣充足者,無妨,若頭面太多,肩背密甚者,死。豈可概以心胸稀少而忽之。

逆痘 其痘上身少而下身多者是也,此無大害。或曰從下先見而後上者為是、或以弟樣兄女樣男者為逆痘。

鴉翎痘 此天元足而壬癸充,有經獨發之痘,名為鯨罩云衢,從見標起脹,俱黑圓綻光潤,圈圓頂峻,行漿漸黃,有神,此主後大富貴之痘也。狀元圖中俱載之。

鬼捏痘 此痘遍身全無點粒,其斑應片,卻如打傷之痕,此名鬼捏,決為不治。

鬼痘 其痘見標即完遍體俱多,頭面全無者是也。又名無頭痘,五日之內,尚可救治,五日之外則難救矣。因氣血下行,不能上升故耳。急宜用川芎、升麻、甘桔、防風、當歸、殭蠶之類,如不急治則曲池生毒,一月見骨而死矣。

賊痘 其痘初出大紅如綠豆大,過一日便如黃豆大,再日再大,先起先脹,至後則又變白,根窠與頂全無血色,或如黃金形雖起脹,按之虛軟,宜急挑破,否則四五日上下,出血則死,更有深紅厥赤,摸過皮軟不礙手者,亦是,因盜周身之氣血,而盡附之,故易長易膿,故名賊痘。但比諸痘獨大,其大甚速者,是也。若過三日,則必變成水泡,甚或紫泡黑泡矣。若形大而黑摸甚堅硬,或圓殼色者,此為痘疔,宜急用銀箸刺破,口含清水,吸其穢血,用紫草膏或油胭脂加血餘灰珍珠末填入瘡內,則諸痘自然起發也。

蛇皮痘 其痘頭面遍身並無空地,平塌而色白者是也。必枯乾不能作漿,至十一二日而死。

藥患痘 初標紅潤,至四五日,忽變陷伏,不起將至裡虛者,此名藥患痘也,治宜急扶表裡為主。

九焦痘 凡痘而當正額地閣,顴骨胸背耳後手足皆有一二個黑陷者,名曰九焦,乃不治之症也。

伏陰痘 其痘不灌膿,而內瀉膿血,故名伏陰。宜急溫里。

水晶痘 其痘色似蘆花,乃系氣血兩虛之候,宜急大補,然皮薄甚者雖大補無益。

空倉痘 其痘雖似肥滿,而內無膿血,裡實乾枯全無血水者,是也。決死之症。

半邊痘 其痘或出於左,或出於右。歪斜頭偏盤暈散漫者是也。此痘雖飲食、聲音、二便如故,總難過七日也。

石臼痘 其痘中間有凹,四弦凸起,光亮好看,內實,漿板不化,以手摸之,其硬如石,形如石臼,故名之。必死。

茱萸痘 其痘不甚起,其中亦凹,四弦皆有縐紋,以形似茱萸故名之,若根窠紅活者,以內托散加減服之。

蟲痘 凡痘,夏月患者恆多生蟲,蓋熱甚則肉腐,肉腐則生蟲也。有不止夏月痘中生蛆,其瘡甚癢者,有云:此由毒留皮膚,熱腐而化,既腐於外,則毒亦外解,自元內伏等患,故曰吉兆,或云草腐生螢,木腐生蟲,故為凶候,宜兼察形症何如,以定吉凶,治宜以銀箸挑去,或用柳條鋪下,則蛆自出矣。

血痘 其痘初出,紅紫平如硃筆點於遍身者是也。內根已腐,外苗必萎,六日之中決死不治。

火里苗 其痘自見點以至結痂,發熱不退而起脹灌膿,如期應候,必至落痂,則身涼矣,故名之。

血疱痘 此血協熱毒而自漿也。凡刺疱血黑者不治,如血紅者,急與犀角地黃湯加白芍以制血解毒。

血靨痘 凡痘出稀少,而四五日胖如碗豆,六七日血靨痂干,色似丹砂,九日而痂落者是也。此是毒少而氣血充足,隨出隨痂不及釀膿也。是以為之最佳。

懸磬痘 其痘玉枕之間團聚成塊,若紫赤灰陷者,最為極危。蓋此係腦戶穴,而宗脈所聚也。

鵝口痘 鵝口者,痘正起發時,唇口痘先發黃,熟而帶漿是也。此毒發於脾,漸至嘔吐不救。

白漿痘 凡初起發,其瘡頭便帶白漿者,此疫癧痘也。凡痘有此主七日死。

破黃痘 其痘,人中一粒,比眾痘獨大,痘雖稀朗,至六七日或十二日傳經時必然發瀉不治,蓋脾已腐敗也。

四圍痘 其痘初起,而根窠起發之際,四畔旋出小痘,攢簇,本瘡或發似粟米者,必不待養漿,即加瘙癢而死。

漏瘡痘 有於膿漿成熟之際,瘡頭有孔,膿水漏出堆聚乾結成痂,色如天泡瘡者,此為漏瘡之美者也。更有不待養膿,忽而自破,漏出清水遂干黑者,此皆屬氣所為傳染相似,未有能治者也。

蛀痘 凡起脹時,痘上有小孔,不黑不白者,此名蛀痘,是表虛而腠理不密,大泄元氣,宜急保元湯加丁桂服之,其孔一密,而痘自起矣。如僅數顆,孔甚黑色者,則為疔也。

攀肩痘 其痘,肩項之上,稠密是也,如色又不佳者凶。

隱血斑 其痘形如豆殼而色灰白,全無血色,及至擦破而後血出而無膿漿者是也,不治。

赤萍瘡 凡痘出,如赤浮萍微微高起者是也。若抓破有血者急以解毒升發之藥救之,如成爛痘則無妨矣。

氣血兩敗痘 近看猶如水蓼花,遠望胭脂紫可誇,臨漿清水不成膿,古聖神農無治法。

紫萍瘡 凡痘出齊紫色;不起兼不灌漿,如紫浮萍貼在肉上者不治。

白萍瘡 凡痘出齊白色,不起兼不灌漿,如白浮萍貼在肉上者不治。

燕窩痘 其痘在於後頸之間,風門大椎兩穴之處,絜粒稠密者是也,若色又焦紫者必危。

垂珠痘 兩耳屬腎,腎本伏毒之上不宜受痘,今痘出耳輪之處,連綿如串珠,此毒氣傷腎之甚,萬無一生。

草尾珠 其痘遍身俱陷,惟骩骨一團,飽滿如珠者,是也。此症尚可急治,而用補托灌膿之劑,或有生者。

黑痘 多屬血熱毒陷,況系天癸,奪權本最惡症,但形狀多端,有血活而猶可救者,有色異而後主貴者,須細辨之,惟血不活者不可治矣。

贈痘 贈者,增出之,謂自起脹灌膿結痂,皆有之,凡頭面已破,又復灌漿於無痘處復出一層是也。又名補空痘。此因正氣得補,而復邪毒逐外也。故最易長,易膿,若服補托藥後不出,贈痘破處不復腫,貫者不治。

復出痘 有先見一二點,於面部,或口唇上下,即已如例收靨,然以火照之,紅點隱隱內藏皮膚之內,其治宜急內托,則痘復出。否則,頤下即發一毒,然至此又宜急散其毒,若不散毒,而反發其痘,則必致成死症,無療矣。

木痘 其痘中心微微門陷,硬如干腐,無膿無血是也。此因小兒肌膚多痰結聚成毒耳,九日決死。

瘟痘 訣曰:口不話,眼不淨,飲食不知討,終日困沉沉。重者似牛狂,手足齊牽並。早晨見好花,午後花落盡。便是狀元郎,到此門欄釘。此是瘟痘症,識得才療定。

佛頂珠 其痘天庭之間,稀少而形色潤美者是也。乃系最吉。

五種痘

望痘 一名報痘,每見微熱,氣爽精旺神強,忽起點子,自一點以至十點餘外,其盤與頂甚焦,灌膿亦足,世每稱上乘者矣。或有結痂之後,一發熱而周身密布者,亦有將結痂而復潰爛深潭,方乃周身才起者,毒伏於內,人不先察,幸其自起得以全身,故遇極少之痘,必須細詳耳後紅紋,再閱周身紋路,以及面部氣色,如非報痘,則數點可云,全吉。若猶未也,必須銀針挑破,初點胭脂封貼,則毒不內攻,後痘起發亦得鮮少也。

赤痘 一名九焦,其痘起勢光圓,易長易灌,根腳赤甚,似乎血熱,然先後不齊,三朝漿至隨貫隨回,以其九日之內必焦,故名九焦,是系腑症乃輕候也。

水痘 其發熱起脹灌膿,形色狀貌皆同,所以異者,惟出時頂色白亮,根腳散大,漿色淺白,頂無痘眼是亦。府症。可無生死之虞,但升表太過後必變瘡,而潰爛殊大耗人元氣耳。

石痘 此正痘中第一儔也。按之如石,易起,易貫,易靨,嘻笑如故,飲食如常,三朝漿至七日漿回,十日功成矣。

木痘 其發熱見紋俱似痘狀,但出之時,忽然見點不一,而足至一二朝,漸覺粗肥,至二三朝,反細而隱有形,無漿者,是也。是亦府症不必他虞,然此五種凡值痘症時行偏多,此類相混故宜細辨。

異痘諸名

一彤雲繞頂 其痘遍身俱好,但頭頂一片紅赤者,此乃熱毒聚於膀胱也。須清利之。

一紫雲灌頂 其痘遍身俱好,但頭頂紫干陷伏不起者是也,不治。

一督元至欄 氣會足心之下,名湧泉穴,若於此中見痘,即痘勢已全,而獲最美,一云,凡於此處先紅先灌者,大非佳兆,宜急保元。

一烏紗覆頂 其症必咽喉啞塞,喘促氣粗,是血衰氣敗,而元陽脫也,不治。

一梨花漫頂 此因氣血虛寒,不能振發光澤耳。急用保元湯加天雄,尤或可救。

一云掩天庭 一名覆釜,一名矇頭,其痘遍身磊落光澤,惟額上一片血泡,如雲者,是也。此乃心家客熱熾甚耳。宜急用犀角之類服之。

一紫萍鋪額 其症則熱甚咽痛而悶亂髮狂,治宜急用清利解毒為主。

一烏紗落額 其候額上一片黑氣罩定,是元陽氣血並絕也。不治。

一灰撲印堂 此症是心家少血也。若兼腹脹咽乾之候者,治宜補氣血為主,而兼托裡,宜保元湯加芎桂紅花主之,如至於鼻者,則名中流抵柱、又名毒滯迎香,是又屬於肺也。

一紅紗拂面 此宜涼血解毒為主,如痘多而連肉紅者,不治。

一楊花撲面 此宜內托散加天雄主之。

一赤珠繞唇 此乃脾經極熱也。宜急清火解毒。

一烏飯沾唇 此症必聲啞神昏,目睛不轉,四肢厥冷,三朝七日乃死。

一霞錦穿胸 此因火毒熾甚,不治之症也。

一紫雲布胸 此乃血凝氣滯毒來攻胸也。其症必咬牙戰掉,口唇焦裂,甚或頃刻而死。

一黑棋排胸 此心火亢極,真臟色見,三朝決死,火性迅速也。

一柳絮飛胸 此乃血氣枯弱也。宜保元湯加芎歸桂附主之。

一桃花映背 六痘遍身紅活,光綻圓滿,但背上紅稠密,治宜清火涼心解毒為主。

一紫萍浮背 其痘背上稠密紅紫連片者是也,不治。

一毒壅三倉 一名縵胸。其痘胸前成片,此五臟之募系焉,氣會聚焉,心胞絡注焉。決無生理。

一花鈿斜堆 其痘兩鬢獨多,若至紫赤者,尤宜清熱化毒。

一黑砂落背 此症尤為不治。

一梟炎蔽聰 一名鎖音。其痘在耳獨多者是也。耳為腎竅,忌先見先靨,如耳熱黑色防變,黑歸腎,為凶。

一云鋪魚背 此五臟血已枯盡也。不治。

一赤鱗穿腹 此乃胃家熱甚,故大便秘堅、小便淋澀、治宜和解。

一三陰湊毒 足大拇指是太衝穴,屬厥陰。足心是湧泉穴,屬足少陰。足股旁是商丘穴,屬太陰,若毒湊者凶。

一白梨墮腹 此係氣血皆敗也。半月之間必發驚而死。

一葡萄落地 其痘臀尻間紅紫,片若葡萄者不治。

一爛粟居臀 其痘遍身俱好,惟臀上一片如粟殼臭爛者是也。急宜為補托下元,或有可生。

一榴花散野 凡諸痘俱好,惟四肢紅赤,唇口崩裂者,是心脾肺三經熱甚也。治宜涼血清火解毒為主。

一荷錢透水 一名脫腮,其痘獨兩腮稠密是也。若至焦紫神暗者,凶。

一楊花墮枝 其痘獨四肢灰白者是也。此因氣凝血滯耳,宜八珍湯加附子主之。

一梟聚兩頤 一名胭脂拍面,一名橘殼臉。其痘兩臉紫赤獨多者,是也。此因肝肺熱甚,宜急清熱解毒。

小兒面部見點吉凶之圖說

凡發熱三日之後。其痘先出於面之下部,在兩頤者為上,在兩頰者為中。若額際先發者,系毒參陽位,為下下矣。凡曉星報點稠密者,雖各部稀疏難治。如曉星報點稀疏光潤者,雖各部稠密,必有可治之機焉。然五臟之精華,皆上注於頭面。故五臟之精華充足者,則痘點雖多,必能窠粒分明,高聳潤澤,雖多無害;若精華不足,則邪毒用事,奔潰成片,如㾦如麩,而為不救之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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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部八卦吉凶法

乾兌屬金,肺之象也,受克於南離之心火,得生於坤良之脾土。坎屬水,腎之象,受克於坤艮之脾土,得生於乾兌之肺金。坤良屬土,脾之象,受克於震巽之肝木,得生於南離之心火。震巽屬木,肝之象,受克於乾兌之肺金,得生於坎之腎水,離屬火,心之象,受克於坎之腎水,得生於震巽之肝木。

夫乾兌屬金,金能剋木,木既受克,則衰而不能生火,故金不受其克,以此斷言為吉。夫震巽本俱屬木,何巽重而震輕也?蓋巽近離火,火生土,土克腎水,而元神竭矣。故先見此部為凶。如離宮先見標痘者,則火亢水必害,不害則火必反逆乘,故為險症,惟若痘見滋潤有神,則水火交會,雖凶為吉。如離宮先出,坎宮後出,而坎宮痘反光澤,離宮痘反慘暗者,是南離心火,為坎中腎水所勝而克矣。然釜下而無火,則物安能得熟耶?故必不能成漿而死,是以為凶,其餘可仿類推,宜再兼以各部痘粒疏密,顏色之如何,以決之,萬元不中者也。

面部八卦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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訣曰:乾上放起為半輕,坎宮先出定然凶,艮上一出三分痘,震宮出現喜欣欣,離巽九分險上險,坤上逆症實堪驚,惟有兌宮真為吉,八卦之中要分明。

九不識

懸鏡痘 此痘背馳三陰毒,湊五俞形似背疽,乃一不識也。其候必煩燥譫語,惡渴嘔吐,身如火熱。

蠍子痘 此痘經於肝道,梟毒總聚左脅,其大如痘,四沿小者如珠,乃二不識也。其候必乾渴煩燥嘔逆不寧。

覆釜痘 此痘總會諸陽,旋繞連繹,而下部俱無,其候嘔吐頭痛,形似禿瘡,乃三不識也。

鎖井痘 此痘毒湊脾絡,群聚口沿,旋繞無數,乃四不識也。其候必唺舌難嚥,睡臥不安。

盤蛇痘 此痘毒郁肺絡,頸項團繞,形如瘰癧,乃五不識也。其候痰涎緊並,眼赤惡渴。

豢虎痘 此痘毒湊脾胃,臍輪左右梟淫盤結,乃六不識也。其候肚腹如絞,泄瀉吐逆,肢冷惡寒。

玄丘痘 此痘經心達腎,毒輳陽物,狀似陽梅,乃七不識也。其候小腹脹悶,便澀而赤,口渴身熱。

掩月痘 此痘經於陽明,輳於兩腋中窩,圈鎖十五六顆,手臂垂痛,其候口吐涎沫,惡熱臉赤,乃八不識也。

卷阿痘 此痘經於脾毒,手陽明兩掌心,痘四五顆連聚此,九不識也。其候吐瀉煩燥。

五禁瘡

五禁瘡者,最惡症也。此痘一出,諸痘不能宣發成漿矣。—曰胃禁,二曰火禁,三曰水禁,四曰風禁,五曰寒禁。胃禁者,因毒火炙熱,不能發達於外,是以脾胃潰爛,其外出之痘,在於唇口之間,而四五點相連,諸痘未漿,此痘先已黃熟,是熱毒內攻,胃已腐爛,諸痘不能成漿也。故凡唇口一見此痘,如見煩紅氣粗,熱甚口臭異常者,是其候也。不治。火禁者,因初發之際,身發寒熱,就火溫熱太過,致使皮膚乾燥,又兼氣虛不能拘逐,故毒停滯於皮膚之內,發泄不出,細看皮中覺有紅色點子,無頭無腳,獨於四肢或頭面方廣之處,見一二點者,則諸痘皆從此痘發泄為孽,隱隱不起之痘,終不能快出者是也。宜外以水楊荊芥煎湯浴之。內用升麻和解散主之。則諸痘自可起發矣。水禁者,有因初熱之際,毒氣方熾,誤食生冷,則毒伏於皮膚之間,隱隱見有紅點,或於方廣兩脅,手足頭面之際,發有水泡者是也。然冷氣在內,故內必腹痛肚脹,外必發熱惡寒,宜以丁桂茯苓升麻大腹之類逐之。風禁者,因發熱之初,失於避風,是以肌表固密,痘不能出,皮膚麻木,不知痛癢,或皮毛乾燥,膚癢欲搔,甚則狂譫煩語者,此風與火相博也。治宜以乾葛羌活蟬蛻之類逐之。寒禁者,發熱之初,誤經冷水沐浴,或睡臥於鐵漆之處,或衣被單薄,感冒寒氣,是以寒凝肌表,痘毒不能宣發,手足麻木,不知痛癢,或肢體冷痛,不能舉動,更有獨於受冷麻木冷痛之所,不出痘子,惟在委曲避風之處,或頭面髮際之上,痘如隱疹者是也。宜內用川芎桂枝羌獨以逐之。外用重衣厚帛以溫之。

總論痘要歌括

預知瘡痘吉凶機,氣色都於面部推,年上山根尤要緊,紅光可喜黯青疑。痘疹傷寒疑似間,古人分症可相參。莫將汗劑先輕試。發散惟圖表里安。瘡疹惟陽待熱成,微微發熱始和平。假如大熱身猶火,解毒常教小便清。始終能食最為良,平日其人脾胃強。食少卻防中氣弱,淹留引日變瘍瘡。最宜安靜號和平。表裡無邪志自寧。煩擾忽來宜察審,最嫌失志轉神昏。陷伏須分實與虛,實須輕託大相宜。如逢虛冷宜溫補,幽谷春回慶有餘。四時分治候須明,暑濕風寒不可輕。異氣莫教相觸犯,致令翻變亂其真。痘瘡脈候貴和平,胃氣悠長最要清。弦數浮洪為實候,微沉短澀是須因。

馮氏誠求心法

夫脈為臟腑虛實之據,氣血強弱之徵,水火盛衰之驗,故治百病必憑脈用藥而無誤。痘瘡尤必據脈施治而有功。蓋痘瘡之出,全賴正氣以充,托達表也。痘瘡之膿,全賴氣以噓之。血以濡之。噓之濡之者,不獨氣血為用,更有真水真火,以為氣血之根,而後噓濡有力,克成氣血之德也。痘瘡之收,既賴土德化毒之功,復寓萬物歸藏之理,故氣血尚為標,而水火土乃其本也。且諸瘡腫毒,非氣血不和所致,即暴受客熱而成,並無傳經定限,故可遷延歲月。或調和氣血,而形腫內消,或解毒清涼,而膿血勿潰。至於痘瘡得於生身之始,根於腎,發於心,傳於肝脾肺。刻期定限,十四日之中,自頭面以漸而下,見點起脹,灌漿收靨而後已。寧有內消者乎?寧有不成膿者乎?故必調理氣血,送毒出表,充打成膿,則毒化於外,還元於中。雖有客邪外犯,無足慮也。是以治痘者,須於七日以前,如花之始蕾而發,其勢日盛,氣高於上之時,則助氣血以令頭面灌漿。氣交於中之時,則助氣血以令胸背灌漿。氣交於下之時,則助氣血以令腿足灌漿。借毒火之運行,而充灌成漿自易矣。有此藥力,以代氣血充灌之用。則膿成之後,氣血無傷,精神如故也。若不調補氣血,妄行解毒,清涼延緩時日,一至七日之後,如花之氣斂而欲謝矣。其氣日衰而降,復欲升提氣血,以達頭面行漿,不亦晚乎!況氣血日衰,而充貫自難,毒火元從消化,重則內攻臟腑,輕則變生諸症。上古嬰兒天稟有餘,故古方惟為疏表清裡,以圖易出易解。蓋因氣血充足,不必為之瞻顧也。奈近世嬰孩受質囂漓,雖名純陽之子,孰知陰既未足,而稟陽亦虛,當此先天之症發露,而陰陽兩虧者甚多,難出難膿,若始也。徒從疏表為事,則表虛者不能約束,任其一湧而出,則氣血充貫不周,定有難漿難靨之患裡虛者,中氣愈餒,無力載毒成形,昧者重用毒藥迅攻,實同無米炊飯之象,非轉虛而成內潰,即奔潰而如蠶種蛇皮,至於膿也而惟圖清解為事,則陽虛者水伏於中,陰虛者枯涸於表,水火不行無行之化,氣血春成有質之功。況稟薄之芽兒,不耐疾病。一經發熱數日,元氣已傷於中,再加疏表攻托,氣血轉轉潛耗。痘之少者,雖虛而無傷乎性命。痘之密者,愈損而絕其生機。故(張)痛求至理。凡遇六脈洪大有力者,則從古法以解肌。若六脈沉微無力者,則惟為溫中以托裡,使中氣不餒。而氣血鼓舞則逐毒有力,起脹灌漿,不謀而至也。若六脈弦數無力者,則惟為壯水之中,仍佐補火之藥,使噓濡有力、而自出自化也。(張)壬午年在都,值蔣總憲之令孫女令孫出痘,一險一逆,(張)以心法治之俱變為順,蓋可見痘瘡為標,氣血為本。書曰:識得標,只取本,治千人無一損,此之謂也。贅之於後,以廣識見。

蔣總憲之令孫女時年八歲,先天最薄。忽發微熱,面青肢冷,腹痛吐水,項倒神疲,六脈甚微,重按若無,余曰:此中寒,元氣內傷之候,雖防出痘,難用解肌。只可憑脈,溫以散之,即可以去疾病,復可以任痘瘡,書所謂內傷多者,只須溫補,正氣得力,始能推出寒邪也。乃用炙黃耆二錢炒黃白朮三錢酒炒當歸一錢五分茯苓一錢五分炙甘草六分甜薄桂八分煨姜膠棗為引煎服,次日神氣稍爽,面青退而四肢溫,脈稍起而頭項少強,身熱壯而痘候現矣。照前方去黃耆更進一劑,乃大熱,而次日見痘,神氣少壯。但脈尚弱,而無洪體,余見痘點少屑,知必繁密,不敢𧑒攻,惟照前方溫補氣血,令其陸續出來。果至三四朝,來勢甚稠密,幸無蛇皮蠶種之狀,此溫補氣血,而氣血送毒出外之妙也。若以毒藥攻擊,則奔潰而出,如麩如㾦,所不免也。乃於前方更入參耆溫補,痘與精神飲食日長一日而愈。未己,其兄十歲,夜半發熱,次早太陽額已見點,連片而不紅。腰痛疲憊,六脈無根,余知先天陰陽兩虧,脾元中氣甚弱,不能制約其毒,得以妄參陽位,然脾胃兩虛,則無力送毒出經,勢必沉匿而為內潰,乃用熟地八錢當歸三錢白朮四錢茯苓三錢炙甘草八分肉桂一錢五分升麻六分生薑膠棗為引,煎服,次早顴臉之間,一擁而出。如麩如㾦,稠密無縫,六脈沉微,倦怠不食,幸而腰痛愈也。余思中虛,若此而復犯,如是重痘,若不託住本元,即能一擁而出,若不能一擁而入乎?蓋正氣虛極無力主宰,任毒縱橫,若不乘其毒邪盡出在外之時,急為填補中氣,調益營衛,何以為充灌成膿,化毒收攻之用哉!乃照前方去升麻,另煎人參三錢濃汁沖服,服後甚安,次日仍照前方另煎人參五錢沖服,次早神氣少壯,飲食少進,顧臉之痘少起脹而紅潤,天庭之痘,亦非若前之純白色矣。余曰:前者人參只用三錢,不過少佐苓朮之力,以固中,實欲讓血藥先為見為功耳。所謂補血藥多則補氣藥從之而補血也。今色雖轉嬌,誠非蒼固之象,漿清癢塌之候,勢所必至,可不急補衛氣以保之,乃用人參六錢生黃耆四錢炒干熟地五錢炒黃白朮三錢酒炒當歸身二錢茯苓三錢炙甘草八分肉桂去皮一錢二分煨姜膠棗為引,早晚各進一劑。若大便一次,另煎人參濃汁單服,如是調治,飲食漸加,精神漸長,膿漿漸濃,尚然七朝,瘙癢作而頭面爬破其半,幸充漿在前,爬破在後,痘毒化於表,藥力充於裡,不能為害,仍照煎方加減,直至十日之外,痘熟而微臭。余曰:今毒盡化於外矣。乃減人參,進以養陰退陽解毒之劑,痂落疤痕紅潤,精神飲食倍於常,古人人參戒用於三日之前,今不得已始用耆朮薑桂,二朝便用人參,三朝便用參耆峻補,實因病情脈理危迫處方,其勢不得不然耳。

信乎,醫無定體,藥不執方也。余治王店鎮寒宗一舍侄,年七歲,平時嗜酒少食,蓋嗜酒則真陰消耗,少食則元氣空虛,是以一遇痘瘡發熱,神昏不蘇者竟日,醒則口不能言,目不能見,醫用疏表攻托,痘不甚起,而驚厥益甚。乃延余視,以其脈六部洪數而豁大無倫,身熱如火,手心如烙。余曰:此真陰虧極,不能斂陽,神無所依,浮越散亂,再為疏解,愈耗其陰,再為攻托,愈亂其神,不能言者,心不能為用也。目不見者,陰不能歸明於目也。五心如烙者,臟腑燥槁已極也。欲望其機竅滑潤流通,氣成其形,血華其色,排列累累於肌肉之間,焉可得乎?況驚厥一次,則神氣散亂一番,愈厥愈散,未傷性命於痘瘡,先完神氣於驚厥矣。必須求源茲本,以為不治之治,乃以熟地一兩、生地六錢、麥冬二錢、五味子六分、肉桂去皮一錢二分,煎與溫服,或以五味子酸斂為疑,余曰:單使之則得為專酸斂之能,今內有肉桂大力君主之藥,一斂而辛散之勢愈烈,正欲籍其斂納,以收浮散之元陽,隨肉桂之辛溫,導入坎宮之命穴,真火即歸於中,陰翳之毒自顯於外,神自清而言自明,不待言也。乃服之,一一果驗而愈。復治王相國之令侄孫女,而患痘亦發驚厥數次,目盲神昏,而痘難出,身發微熱,六脈沉微,重按則空,此正氣虛極。小能任其毒火之攻衝,愈厥愈虛,而出愈難。愈難愈厥,而氣愈虛。前之脈洪數豁大者,則責之真陰不足,不能斂陽,而陽無所依,散亂於內,焉能逐毒也。茲之六脈沉微,而無根者,乃責之真陽正氣空虛,元力載毒出表也。乃以炒黃白朮三錢酒炒當歸身一錢二分茯苓一錢五分炙甘草四分肉桂去皮六分煨姜膠棗為引,煎服一劑而痘出,二劑而神清,三劑而目明,痘瘡光彩而飲食精神俱倍長矣。二者之驚厥目盲同也。脈之洪數沉微有異,則藥之救陰救陽乃迥別矣。故痘初發熱稍輕,至三四日痘尚不出,不可概為毒輕痘少,若神清能食,見點光圓紅潤,朝暮易眼者,此真毒輕痘少也。若身熱雖清,至三四日倦怠不食,痘白無光,不宜起發者,此血氣虛弱不能送毒外出也。急用溫中益氣,鼓舞營衛以托之,甚者連服三四劑,始能中氣旺而運毒以出,其痘必多者也。如不知此,輕視忽略,五六日後毒氣內攻,莫救矣。若見其口乾舌燥,解毒清涼,益增冰伏內攻之禍,故古人熱輕而痘輕之說,可盡信乎?及六日之前勿用溫補之說,可盡拘乎?故切須分其虛實寒熱,實熱者宜發其壅滯,以逐毒,虛寒者補助其血氣以送毒,且痘之始終有險,救不測者二,一曰毒甚,一曰體虛,未出之時,三五日而速斃者,皆因毒盛也治者能順其勢以導之出,勿用寒涼解毒以阻遏之。則雖盛未必斃也。及落痂之時,或因一藥一食之誤,而即斃者,皆因體虛也。治者能察其虛實補養之,更防其虛而勿清解之。則雖虛亦未必斃也。

夫醫司人命,可不細心,觸類旁通,以圖萬全挽救之策。余曰:至外科書云,癰疽乃破漏之病,最能走泄真氣。旨哉!破漏二字,況小兒臟腑嬌嫩,皮膚柔脆,神氣未全,易虛易實,一患痘瘡逐處破漏,走泄真氣,豈不更甚,故《心鑑》一書,諄諄以固元氣為主,況今非昔比,天稟日薄,治之者若徒宗相傳淺略方論。一見發熱,輕用荊防羌獨,疏散為事;則表虛者衛氣愈傷,中氣亦耗,初則無力逐毒達表,繼則不能充灌成實矣。輕用犀角地黃清涼為事,則裡虛者榮血凝滯,脾胃虛寒,初則阻遏毒氣在內,繼則冰伏不能蒸長矣。輕用穿甲牛蝨以毒攻毒為事,則正虛者無力擔當,奔潰而出,中氣愈虛,初則形如蠶種蟮窠,繼則虛抬空殼或水泡清漿矣。況痘瘡之發,多由於跌撲驚恐,傷風傷食,感觸所蘊之毒而發,一經病後,元氣已傷,再患痘瘡,氣血俱耗,故貴乎以脈消息。沉微無力者,非毒邪之內伏,乃氣虛不能逐毒也,固中調元,即所謂助正送毒,達表也。耆、朮、歸、苓、天蟲、蟬蛻、炙草、桂枝、煨薑、膠棗,皆為對症之藥。如洪數無力者,非毒藥之有餘,乃真水之不足也。火盛者熟地丹皮,佐以牛蒡紫草升葛,火假者,地朱丹茯,佐以甜桂鼓舞呈形,蓋必兼辛溫鬆動之味,以助發生長養之機,務使正氣內充,榮陰外潤,氣血宣形,健運不息,如篩米之轉運不停,則糠秕自然起聚一堆,而不混雜於米矣。更如禾苗之長,若不仗暖日以煦之,和風以宣之,雨露以潤之,惟竭人力以揠之,而欲望其發生長養者,吾未之見也。蓋藜藿之兒,中外堅固,及稟氣壯盛,六脈洪大有力,外感有餘者,暫從疏散,所謂有病則病當之,人強能任此猛劑也。

痘疹全集卷二十二(總論痘要)

玉函金鎖賦

痘里乾坤最大。(痘麗於外,五經旋轉,麗於陽者,陰以資轉之,麗於陰者,陽以舒暢之,乾坤造化之妙,陰陽合闢之機,其功最大者也。)門闌輔軸稀奇。(痘門有八,痘闌十有四,痘輔十有六,痘軸一百六十有餘,而以五經分注俱別,然門犯則蔭之。闌闌助而犯門者不為害,闌萎則驗其輔,輔正而賊,闌者不為賊,其相維相顧之奇,世之稀少知之者故曰稀奇。)方廣崇高空片,(天庭兩旁為方廣,陽峻之所,崇高之位也。此宜空隙,若先標於此,為毒參陽位,凶之徵也。)兩陽地位憑虛。(兩陽乃肝肺二經之達道,云寰丘陵之地位所憑美者,貴乎空虛。)鼻準元陽流裔,(鼻之凰准,肺之所管,實元陽所流之裔,種於此者,是陽明之正經而順美。)眼眶座馘盤屍,(兩眼眶浮,乃肝經之分也。痘標馘座,盤屍甚為危逆。)人中不宜投轄。(人中,心脾所屬,故不宜投轄也。)腮宮喜得懸珠,(腮宮,脾之所屬,若痘見如懸珠,甚為可喜者也。)掛彩鈿於顴阜。(顴阜心之所屬,彩鈿者,五色所具而為是,喻顴阜痘美也。)撇梟神於氣樞,(氣樞在於頸鎖,氣動之處,不宜投粒,而撇卻其梟神於此處。梟者,不孝之鳥,悖母而食。)張鬼羅於眉上。(凡日月輔角,兩霞眉上,俱肺經之所屬也。若張羅網於斯,則肺受傷而凶。)垂魚鉤於兩頤。(兩腮及頤,膽之所屬,若有垂魚鉤之形則脾傷瀉逆而凶。)天庭高位,莫令干將蹲踞,(莫邪、干將,是吳之神劍也。蓋天庭乃部之崇高,君位也。干將凶殺之鋒,莫令蹲踞於斯,言痘之始達,不宜先標於此。)絲竹商丘,毋俾哀鋯猿聚泣。(木落霜飛,哀猿聚泣,擬猿之悲愁,喻夫凶兆耳。絲竹在眉後,商丘在足內踝,皆系肝位,而屬木,是以兩眼懸上下,先標而多者,名為哀猿聚泣,必致損傷者也。)怕唇軒之投粒,(夫上唇紅之中,名為唇軒,屬於心,而迫於腎,以此先形,則相犯也,故痘怕於此而先標焉。)忌地閣之榮枝。(地閣腎之所屬,於此先行而腮宮美麗者,亦為無妨,如腮頰不輔,而獨於此榮枝者,實為腎經痘,必灰煤黑陷矣。)要識梟紅罩錦,還徵胸口纏珠,(凡痘犯心肝二經者,則梟紅罩錦,或色帶焦紫,又當徵驗胸口纏湊,珠紋如何?而隨與清理之。)喉突呈形連搭,嗽逆肺氣囂漓。(喉突肺經所屬,若呈形連搭則肺氣囂漓而嗽逆。)食倉蟮子營窠,嘔吐脾君失主。(食倉脾之所屬,標形而如蟢子營寞,則知脾主失傳送而嘔吐。)指梢冰冷兮,痘必重於陰俞,(未痘之前,手足指梢冰冷者,則天元弗克充托,必五俞之處,密而重惡矣。)頭疼流汗兮,毒自捐於上池。(痘未形而頭痛流汗者,痘必麗於心經,而梟炎之毒不潛逆於下自捐注於上焦之陽池,其痘必少矣。謂之池者,蓄元水以養之之名也。)腮井疊錢兮,防泄瀉於尾閭,(痘形而腮井如疊錢,則脾土失職,而尾閭防泄瀉之危。)顴臉遊蠶兮,懼痘入於椒皮。(遊蠶者,六七顆相連也凡顴臉如遊蠶,則必焦皮,而為不救。)右太陽之揚幟兮,結虛泡於軸盧,(右太陽之陽熾者,是先標於右太陽之豐丘,山林等處也。經於肺絡,潛居崇位,則虛泡必結於手足之軸盧矣。)左太陽之系珮兮,知鼻衄以遭虞。(左太陽,系珮者,言先標於左太陽之豐丘山林等地處也,經於肝絡,毒峻於上,則必衄血,以遭紫陷之虞。)兩倉豐溢,五經自如,(凡食倉祿倉囊窠豐厚,則血氣滋養,而五經目裕如也。)雙霞明暢,六腑無虧。(凡繁霞、雙霞而明暢潤美,則傳送之官不失職,而六腑無虧矣。)欲逐捲簾,速察赤帝之通衢,(凡痘舌上生疔名曰捲簾,疔則梟毒湊心,則欲祛逐之,速察赤帝通衢之痘,而清降心經之火,赤帝通衢者,胸阜顴蜂是也。)諳究燕窩,應明少陰之拂拒。(兩腋生疔,名曰燕窩疔,若欲諳究其因,當明少陰心之拂拒。而水火不能相洽也。)疔不注於玄門,水能剋火,夫疔從梟突而發,故疔毒之起,決不經於腎玄之門路,以其水能剋火也。)斑必啟於傳脾,陽明受辱。(夫斑必啟於四五日,傳脾之際,則知陽明受梟炎之辱矣。)眉心宜廣擴一片云遮歸冥路,(夫眉心之地,乃命之所主也,故宜廣擴,倘若蟮窠連搭,則為一片云遮九日之期,而歸其冥路矣。)氣窩素清朗,三星垂照必鴟鳴。(項頸氣窩,肺金之元所繫,此處素宜清朗,而忽見標者,則為二星垂照,必梟毒上衝、而痰嗽故曰鴟鳴。)乳盤交壘,端知煩燥卷床飛,(兩乳盤生,交相壘塊,則犯心經矣。故知其煩燥不寧。而卷床飛焉。)臍麓旋珠,預報脾胃多瀉逆。(臍封生呼,而痘珠旋轉,繞團則痘逆於脾、而瀉逆所不免矣。)諸痘未啟而眼角先黃,木未霜而葉脫,(兩角俱屬於肝木,若諸痘未曾啟鼎,而眼角漿先蠟黃,此猶木之未經於霜而遂脫其葉,茲因天元勿克滋浥,故清陽之地先黃也。)漿未灌而右陽先白,金不扣而妖聲。(如遍身未曾灌漿,而右陽先白色者,是猶金之不扣而有聲乃為妖矣。茲因肺氣囂漓,梟炎蒸逼所致,非正漿也。)肺絡經於鼻沿,慎爾矢音,(鼻沿乃肺終所維也,若先標而密,則防咳嗽失音。)心經達於臉底,惡哉疔毒。(兩臉顴底心以所屬,若先形而繁紅重密者,則梟炎攻湊,必生疔斑焦紫而死。)俯首承花花不豔,陽絕於中,(凡痘而天桂骨倒,其頭重俯下不起者,其痘必不能振發,如花之不能麗豔矣,此是元陽絕於中耳。)翻睛見點點珠明,陰馳於外。(凡未形之前,豎眼翻睛,驚厥四五次,而隨見者,則痘必如珠美麗,此是元陽輔馳於外,而不潛匿於內矣。)龜頭一粒似櫻桃,氣血調和而不匿,(凡陽物者,乃腎陽聚於斯,陽明振於斯,故其間一粒,似櫻桃之形色,可知氣血調和,毒不用匿矣。)項頸緊鎖若盤蛇,梟毒攻衝而難峻。(夫項頸乃肺氣出入之要。若痘窠則鎖纏繞如盤蛇形,則知梟毒攻衝而難鼎峻矣。)標狀元於三鎮,福地爭先,(三鎮者,額、鼻、地閭是也。此三處各見一顆,是陰陽互藏其根,實痘中之狀元,而難得也,故曰福地爭先也。)列北斗於五岳,神天普曜。(凡兩顴各一顆,鼻準一顆,司空分綴三顆,是為列北斗於五岳,其症必明朗美麗,謂之神天普曜也。)雙鉗禁口食,焉能以下咽!(凡兩唇中各痘一顆,則如雙鉗禁口,必不食而死。)一鵠衝心,氣必至於呵欠。(胸前而痘先形者,是為一鵠衝心,則肺金牿於梟炎,故知其氣必疲倦而呵欠矣。)背似撒麻須曉上方梅白,(夫痘而背後如麻種之撒者,則痘逆於二陰,而頭額間毒必灰白色,故曰上方梅白。)臉若鑲珠,自知下部桃紅。(凡臉顴上鼎峻肥,明若珠之鑲嵌者,則五經調順而下部之痘自知,其桃紅之潤美矣。)口吐白沫肺炎熬,(凡患痘而口吐白沫者,是肺炎之熬灼也。)眼流清淚肝榮浥。(凡患痘而眼流清淚者,是肝血之滋浥泡於內也。)虎口壘錢一握,何能啟鼎?(凡兩手虎口如壘錢樣,而滿一握,則陽明不能恢擴,血氣何能啟鼎於上耶?)魚尾搖鈴,勺水自難活潑。(夫魚尾肺之部也,在眼角之上,如痘形連塊,如懸鈴之象,則梟淫沖激已甚,而一勺之水,焉能活潑而致其潤澤耶!)淚堂結椒實,四肢鐵葉重重,(夫眼眶為淚堂,而痘結椒實,則知四肢上下必鐵葉重重,而無真元之美矣。)嵩岳吐石榴,五大夭桃灼灼。(五大者,人身一頭兩足兩手,如大字樣,故曰五大。凡頭而嵩岳之所而痘如石榴,則五大必夭桃灼灼而美矣。)水窠沿口,虛泡紐於臍封,(凡口沿出痘如水窠,則脾土傷而陽明耗,後必起虛泡於臍封紐絆之。)黃蠟鋪唇,真元絕於玄窖。(凡諸痘未漿,而唇上先黃蠟色者,爰謂未熟脾先熟。漿黃不是黃,此因真元之絕於玄窖不能上滋耳。)擺頭縮頸不安祥,腰錐疔毒,(凡痘六七日之際,頭擺不寧,頸縮不伸,弗克安祥者,此必疔毒錐於腰脅耳。)撒手號聲不嗜臥,腹納梟炎。(凡手撒亂擲,聲呼顛叫而不嗜臥者,必因梟炎納於肚腹耳。)鼻沖一直煤兮,少陰蒸郁。(夫鼻乃肺之竅,若鼻沖一直煤黑者,是火呈肺部,勢必敗傷也。)口中臭氣噴兮,陽明潰爛。(若六七朝之間,口中臭氣噴出者,是梟炎攻灼,而陽明乃潰爛耳。)未三日而顴骨有黃囊,誠為芝生午位,(凡痘三四日間,鼎峻光明,顴阜澄漿有黃囊者,誠為佳候,如芝生午位,蓋芝最難得。午者,屬火,顴系午位,故取喻之。)期六朝而年壽,啟紫泡號曰鴟入天門。(凡六朝而年壽鼻上起紫泡者,是梟毒攻衝於內,號曰鴟入天門,鴟系惡鳥,喻其不佳也。)兩眼碧睜睜。五氣分散而難醫,(夫精華聚於兩眼,若患痘而兩眼碧綠無精,光睜睜不轉活者,則五氣分散矣。何醫之有?)一聲連翕翕,三陰耗損而必夭。(凡喉內緊澀,聲連翕翕,而不能厷恪者,則肺氣漓而三陰耗損矣,必羅於夭亡。)欲知兩腋聚蜂螫,但看臉底形焦,(凡痘經於心肝,而欲知兩腋之下結疔如蜂螫者,但看臉底之痘形焦,則疔必結於痘矣。)既驗氣鎖漆葡萄,遂覺身中黑陷。(夫氣鎖在喉突下,凡於此而似漆染葡萄者,則陰遂乎陽,故覺痘必黑陷矣。)眼泡上浮綠色兮,生者之徵,(青苗關分於兩眼泡,若於此而肥潤綠色浮焉,則生者之徵也。)正額間竦黃豆兮,安全之兆。(夫元陽會於頭額,若於此高壘肥明如黃豆,則為安全之兆。)夾頸作癭,何必盧門覓劑,(凡痘見形而夾頸之癭隨發者,則必不能鼎灌矣,何必盧門覓劑耶!)舌根座蝗,速宜醫國求丹,(凡舌根生疔,如虺蛇之螫,命在旦夕,又急救之。)腮井隱癰毒,只怕漏谷害成。(夫兩腮之中名腮井也。痘後而暴發於此,必至成漏,名漏谷者,蓋七竅之處為井谷,夫腮系無骨虛境、漏谷也。)耳邊馬刀隨,必迎梟炎腫脹,(馬刀者,瘰癧類也。未痘之先,耳邊隨結馬刀,其勢必迎梟炎腫脹潰破而危。)小腹沉石而尿澀,子癰患於陰囊。(凡小腹緊並絞痛,如石之硬實,膀胱閉結而尿澀不通者,因梟毒注於小腸,必至癰患陰囊矣。)喉管燥咽而脅刺,毒菩牢於腸胃,(凡喉管燥而難嚥食,兩脅刺痛而不可忍者,是痘毒菩燥於陽明,而腸胃俱受其梟炎之害矣。)睛紅舌唺口渴枯,急查髮際,(凡眼紅睛赤,舌常舒唺,口內惡渴干澡而無津液者,此梟毒湊於少陰,而玄池弗克以滋浥渴,且血熱毒甚,則生疔於髮際之處矣。)筋抽腳震作鴉聲,須察公孫。(凡筋帶抽縮腳股震動,口作鴉聲者,舌乃心之所出,筋乃肝之所生,此梟毒湊於心肝,故於足公孫之穴,乃結疔毒,宜須詳察。)倏然眩厥,肺絡客感風邪,(痘際忽然眩厥者,是風邪感於肺絡也。)連日譫狂,心宮馳入梟毒。(凡連日譫語癲狂者,此因梟炎馳入心宮,故熱極煩燥耳。)惡日光之照耀,陰復乎陰,(凡惡日光照耀之明者,則元陽散而三陰絕矣,必致歸復乎幽陰之地。)怕人聲之驚懼,陽離乎陽。(凡聞人聲驚懼而畏怕者,貝真元絕於五經,而陽明離乎正陽,必難久生矣。)錦紋如蚤咬,少陰血分戕傷,(凡錦紋如蚊蚤所咬者,則少陰心主被梟炎之戕賊而受傷矣。)囊房如土蚨,陽明胃氣失養。(痘如土蚨之殼者,則知玄窖絕其元,梟炎肆其虐,陽明失其滋養也。)痘經心而犯子晨,竟名變亂,余者一例相推,(凡痘經心者,而於子日標焉,則水能剋火,故其竟後必多變亂而不鼎峻,其餘可例推之。)兔年育而遭寅月,終拘參商,舉隅足以自反。(參商者,二星名也。一星在於黃昏出見,一星在於天曉出見,喻其不能聚首也。蓋卯年生者屬兔,若遇寅月出痘屬虎,兔遇虎,則有吞噬之凶,而終拘於參商矣。舉一隅可以三隅反。)發腎見黑,黑可轉而為紅,(凡一日發於腎,而遂見黑點者,由於心火之煽惑,凡物出於火者,色必黑,但在於一日發腎之際,日數尚少,急用清涼升表,猶可於旋,惟在多日,則血乾熱熾,欲治晚矣。)傳脾益黃,黃自充而結蠟。(凡痘傳脾五六日之間,而囊房澄漿益加黃潤者,則充實結蠟,無他虞矣。)擔日月於兩掌心,忌纏破泡,(凡痘先出於左掌心者為擔日,先由於右掌心者為擔月,若於手足輔內破泡緊纏者,是欄中之最忌也。)麗奇花於鼻直柱,喜見盤珠。(凡痘於鼻直柱一帶定形,故為奇美,然痘所喜見者,惟形之若盤珠者耳。)不愁連片牽纏,只怕犯經逆道,(凡痘布列連片,牽纏密點者,此不必慮,惟犯於經絡,逆於正道者,是可畏耳。)汗滋滋而頭痛,才識心干乎胃,(胃主肌肉,凡痘之前,若心干乎胃,則肌肉開泄,汗出滋滋,且火性炎上,是以頭痛耳。)吐頻頻而火烙,隨知肺逆乎脾。(凡肺犯脾,則脾火灼金,火性炎上,炎熱毒上注,乃為嘔吐,內火熏蒸外亦火烙,俱屬葉痘而為凶。惟乍吐而即止者,不在此例。)蛇皮湊乎一擁,痘起而蛇皮斷者,是榮失其負毒之效,衛失其固表之能,任其梟毒一齊擁出,狀竟蛇皮矣。)蠶種布於六梟。(凡痘標如蠶種布者,則六經為梟炎蒸虐,必死之徵也。)一鵠橫空,要諸雙林無叢木,(凡先於天庭鼎峻者,須驗其兩陽山林之地稀少者,是為雙林無叢木而美矣。一鵠橫空者,言其先於天庭之坤鼎一也。)四賢過險,端知一水有真元。(夫喉突氣窩者,肅殺門中之賢位也。乳盤胸阜者,赤帝門重之賢位也。臍封者,寅帝明中之賢位也。陽球者,玄武門中之賢位也。是謂四賢。言痘澄漿翕膿而靨至陽球之下,則四賢過其險矣。然其所居之地,則心肺脾腎四臟也。險能過此,自然天元得以滋合,而端知一水有真元耳。)血盆鯉鯁逐蚩尤,細觀梟赤,(凡兩足大股內際,是血聚會之盆也,此處而結鯉鯁,一帶紅腫惡痛者,宜急逐蚩尤而滅其梟青可也。然欲驗其毒,但細觀者心之際,必有梟赤之紋盤蛇於間矣。)肛門墜石腫,燒榴速治丹田。(凡肛門如隆石而重滯,紅腫如火燒石榴之狀者,則知玄窖不能滋養,故宜速治丹田。)洪鐘起架兮,恐扣腹之無聲,(凡痘啟於脾經,而一二日咳嗽連聲不已者,宜防其鍾受傷,而至六七日際音啞如鍾之起架,而扣腹無聲矣。)封鼎熔金兮,防爐中之失色,(凡眼鼻既封,而兩顴焦紫黑陷者,則如爐中之色失矣,謂之封鼎熔金者,蓋鼻乃肺之竅,而屬金也,謂之爐中者,蓋顴乃心之部而屬火也,故取喻之。)有食不餐非是飽,鼓幔腹脹。(凡痘見後而飲食不進者。此非有食作飽也蓋因梟毒未盡,鼓幔於中,而腹為之脹悶耳。)無泉欲飲為因消,熬干喉舌。(凡口無津液惡渴欲飲者,血梟淫消灼,熬干喉舌耳。)莫誇浪里漁舟撐過海,尋著源頭,(凡人至十八九歲,則元陽必破,而惠痘必難保全,故名浪里漁舟,言其險也。若痘章鼎峻充貫者,則猶撐過海矣。然此治之者,宜尋著源頭,虛實而斷之。)兢慕紙幔小鼓得經敲,厚培根本。(凡周歲患痘者,則血氣未全。如紙幔小鼓,豈得敲點者乎?故宜厚培元本。)肝肺並驂,不宜脫轡先馳,(凡左太陽與兩肩上一齊見點者,則肝肺兩經並驂矣。二處俱要美麗。倘兩眉之痘鼎峻,太陽地位陷伏者,則為脫轡先馳,肺壯肝衰,必為所克矣。)心腎二儀,豈可奪權煽禍,(夫方廣兩觀,心之經也。承漿地同,腎之經也。此乃陰陽二儀之所。凡陽先陰承理之順也。若顴阜之痘塌陷而地閭之處梟紅軍錦者,則為奪權煽禍於心矣。)三日而梟毒竄逐,肚腹決不蛙鳴,(凡痘標三日,而梟炎之毒竄逐於外表暴既盡,則肚腹自寬,決不飽脹而蛙鳴也。)七期而花爛鼎,灌膚囊自無梟癢。(凡痘七日傳至肺經,如花爛鼎峻充灌則痘之膚囊,自致饒美,無梟癢之虞矣。)湧泉漏腫於眼角,木侮土虛而難塞。(凡痘後而兩眼角淡膿流血不止者,是名湧泉,蓋如泉之湧出,干則又澄,飽則又潰,是因脾土虛而不能振托以固塞乎表,木氣侮而自推於損傷也。)破底罐患於足心,脾徹陽明而極苦,(凡痘後癰毒患於足心,而穢液流注不已者,名破底罐,此因脾土虛耗,不能使毒外出,是以注徹陽明,乃結其毒,潰破淋漓極苦也。)風裡箏聲吹散了,只因耗損天元,(風裡箏聲吹散者,言其脫氣之痘,而聲不以聚合也。此非耗損天元而何哉?)空中樓閣掛銀瓶,但言囊房虛豎。(空中樓閣掛銀瓶者,言其空抬囊堯,而虛豎其房也。)佛頂珠,第二樣痘,(佛頂珠者,乃脾軸中第二樣痘也。)倒懸鏡,不識一欄。(倒懸鏡者。乃九不識之中第一欄也。)提籃拾海棠,深明肝經之不美,(凡痘見海棠樣者,嬌紅可愛,然肝經梟邪之色痘之所不美也。)攜手覓金柑,獨顯脾胃之居功。(金柑者,外黃內實,故取喻之痘而若此,可見脾胃傳化之功多矣。)九日振皮毛,要得二望轉軸,(痘至九日則傳於脾,皮毛振托,而痂靨全美,然欲其轉軸於元會之機,則要得二望兩月之期也。)兩傳脫靨痂,直到改火復元。(凡至十四日兩傳之際,而脫盡痂靨,雖無可慮,然欲其完復真元,必至三月之後燧火更改之期也。)

玄玄賦

粵聖賢之杳貌兮,體崇高而難匹,(古醫聖賢,去世杳逸,道體崇高,難可區林也。)啻童稚之脫象兮,符今古而不易。(凡童雅患痘,實如脫換一番形象,古今時雖不同,其經道欄輔相符而不易也。)慨痘疹之凶危兮,溯源流於陽毒,(慨痘疹之有凶危者,溯追其源,皆先天之陽毒耳。)造化之推遷兮,適氣運以感觸。(夫痘不發則遐邇俱寂,發則連鄉共邑。推遷無定者,因氣運之所感觸也。)精髓伏藏兮,脾土生息,(夫痘未發之際,則藏伏於骨骩。其既形於外,皆賴乎脾土生息之也。)正火榮發兮,稟賦異籍。(夫痘必由熱極而標者,是脾土之正火以榮發其機耳,然有稀少而美者,有稠密而凶者,是因稟賦有異籍耳。)陰陽周全兮,從順而不從逆,夫血以榮之,氣以衛之,陰陽周旋,其間若順經者,則氣自培而不傷,逆經者,勢必傾而難活。要之,從順而不從逆也。)五經峻達兮,百六十而不一,(夫痘實五經之峻達,故宜別其所注之經,其痘輔有六百有餘、而以五臟分注經絡,俱別而不一。)嘶冥瞽於三疑,揭九形之不識,(夫痘有三疑及九不識,乃聖賢之詳揭,以欲聞後學之聾瞽也。)別形體之少壯,判風氣於南北。(言痘瘡治法,宜分形體之虛實,年之少壯及風氣南北之異也。)舍淑順於兩儀,(陰陽兩儀,舍聚輔麗淑順之妙。)建中和於三極,(天地人是為三極,凡天時順其令,地氣振其權,人事盡其謀,此謂建中和於三極矣,)一騎當先,萬馬齊力,(凡一顆呈形而諸痘便齊者,此謂一騎當先,萬馬齊力也。太快宜防表虛。)片花落徑,全枝失色。(凡頰顴五經地位要處,而如擦破或結疔惡之類。則身上髓必灰陷爬脫矣。故曰片花落地徑,全枝失色。)暗投鬼箭兮,翻睛驚厥而不入,(凡熱一日而見點者為鬼箭,乃死症也,如翻睛驚厥乃出者則可見,外雖不熱而其內動已久,故熱透肌絡,痘經於心,為極美之證,而鬼箭射不入身者也。)時值藥銃兮,賦異囂漓而反賦。(凡十歲而出痘者,是為藥銃。然時值如此,元氣敦厚者,自可保全,稟賦澆漓,反致於成賦矣。)候正兮鑑形,(凡熱三日而見點者,是為正候,又當鑑形,形色之如何。)愆期兮勢逼。(凡熱七八日而痘見點者為愆期。則元氣消灼而勢危迫矣。)望穹窿以建位兮,陽先馳,(穹窿者,天庭方廣等處也,痘望穹窿建位,而先標焉,則陽氣先馳,防其焦紫疔斑之害。)墜井谷以不達兮,陰垂惕。(凡足掌心等處乃井谷之所雜也,痘若墜井谷以下達焉,則陰榮隨陽,必不能鼎峻充溢矣。)希狀元一枝,貼金錢於瑞壁,(凡鼻額地閣之處,各呈一顆者,是為狀元一技,而人所希仰之也。瑞壁者,脾之部位,乃則頤也。凡於此處而標佳美,如貼金錢於瑞壁也。)嫌五鬼之弄朝,脫蛇皮以黏席。(凡五關之地,最嫌其細密而逆,惡目鬼者,惡之之詞也。更蛇皮斷是門栩之棄痘,故欲其脫去而勿見也。)簧口無交兮,聲翕揚,(簧口者,蓋口如笙簧之聲也。凡痘標於唇之上下,勢如雙鉗交繞,則聲不能以翕揚矣,故如無交,則聲自翕揚也。)樞突連片兮,氣淹塞。(凡頸鎖氣樞突內痘若連片,則犯乎肺經,隨必聲啞,而氣塞矣。)離明蛤兮,卷塵沙,(凡閉蛤而不開,則五官不弛於外,痘既鼎峻,然眼既封蛤,宜忌塵沙,青黑之色。)肺竅封兮逐蜥蠍。(夫蜥蠍者,言竅中生痘毒也,謂鼻竅既封,自能鼎灌,猶宜防蜥蠍之患而逐之。)喉呷呷兮,丹田傷,(凡聲之源,出於丹田,若喉呷呷而聲啞者,則知其丹田受傷矣。)眼碧碧兮,肝榮竭。(凡眼碧色而無睛光者,則肝血之榮已枯竭矣。)蕩紫萍於顴阜,知赤帝之反側,(凡兩顴阜焦紫如水蕩紫萍貼阜者,則知心經犯逆,而赤帝之門被反側以耗亂矣。)放梅花於頤池,概脾君之失職。(凡兩腮頤池,而帶梅花之白者,則脾君失傳化之職,而為可概也。)胸前漫脹,鴟梟停翼,(凡胸前漫脹者,是因梟毒攻衝於中。故曰鴟梟停翼。)嘔吐無休,蛇虺纏腹。(凡見點而嘔吐不已者,梟炎匿於腹內,如蛇虺之傳注也。)八門齊擁兮,森羅刀戟,(凡於八門一起擁出者,則如刀戟之森羅於間,必至於殺傷矣。)六欄次第兮,奇英露浥。(凡六纏之欄痘而次第漸透者,則氣順而道正如奇葩之英,甘露以浥之者然。)根窠盤紅兮,雖至尾而不易,(凡痘根窠盤紅鮮潤,則自頭至尾,何憂變易之虞!)形色脫元兮,竟已後而為逆。(凡形色脫元,或紅如胭脂,白如梅花,必後竟成逆而不治。)飛矢兮困於肺絡,(凡痘眉心之處,如見形而似飛矢,預知必有咳嗽等症,困於肺絡矣。)劈劍兮強於心敵。(凡眉心之處見形而似劈劍之象,預知有衄血等症,梟炎肆暴,強於心敵也。)識日輪之煦照兮,防梟炎與仇克,(凡在太陽髮際之處,是為日輪於此,而梟紅罩錦,則為日輪煦照,痘犯肝必致焦紫,而梟炎於是以仇克也。)驗風府之呈疔兮,逐蚩尤於蠻貊。(風府在於腦後,頸項之間,凡此處而疔注焉、則如蚩尤之居於此,而作害矣,故宜逐之。)鼻息梗痛兮,火珠闐實,(凡鼻內疼痛,腫梗者,此必火珠疔填,塞於中耳。)牙關緊閉兮,蜈蚣蹲趷。(凡牙關緊閉而不能開合者,此必有蜈蚣疔蹲趷於間耳,宜急治之。)耳孔疔兮名豢虎,豢虎一呈嚼其髓,治宜速乎鈞穿,(凡痘耳孔生疔者,是名豢虎,則必嚼其精髓,如豢虎於囿內,寧有不噬人者乎?故宜速宜鉤穿,以絕其根縷。)眼沿疔兮曰亡汲,亡汲一生爍其榮,法又忌乎挑剔。(凡兩眼紅沿而生疔者,是名亡汲。蓋目為肝竅,無玄水以吸握之矣,故曰亡汲。然此處一破,則成為湧泉之漏,故忌挑剔,惟以藥治之。(小指見疔兮,眼睜睜。(凡小指生疔,則陽明透毒於肝,肝注於眼而必睜睜直定不轉活矣。)膝彎坐蝗兮,腳筋直,(凡兩膝彎生疔則必腳筋抽直,疼痛而不舒暢者,即為察之。)豐丘拔幟兮,耽睡臥而好食。(五經高處為豐丘,凡痘於此鼎峻稀少者。是為拔幟,則睡臥寧靜,飲食倍常而吉。)傷門流孛兮,擁煩燥而捶擊,(五關為傷門,凡於此而痘密惡,或疔毒注結,則為流孛,必煩燥不安、手足不寧,靜而捶擊矣。)棄倒珮於腮田,為鐵蛆之爵粒。(凡腮田之間,痘形如倒珮,則脾胃受傷,諸痘亦為之漸壞,故如鐵蛆之嚼粒焉。)畏水形於鼻柱,因疳蟲之攻敵,(凡水形紋見於鼻梁者,必腹內疳蟲攻擊而痘必受傷,宜畏而不宜見也。)不養鸇於青田,怕乘風而搏擊,(青田者左太陽鬢底之際,肝木之位也。肝屬木為風,心屬火為火,凡此處稀少色不焦紫者,是為不養,鸇猿聚泣於青田,而美者也。蓋恐肝心二經痘毒,則風從木起火逐風炎,梟惡之毒,鸇猿之凶乘風搏擊,於眾地矣。)不潛蠆於陽池,避螫螟之接翼。(夫螟乃食稻之蟲,而陽池居陽球之中,凡此處而先紫黑,則螟螫於此,而潛蠆於斯也,痘必隨為俱變,故宜避其接翼而潛蠆也。)人中主司命之堂,(夫人中屬於心,吉凶休咎咸驗於斯,故為主司命之堂也。)咽突居生殺之職。(夫咽突屬肺,乃氣出入之所繫,美惡預呈於此也,故曰居生殺之職。)傳三日而不食兮,驗脾關之隱突,(凡痘至三日,傳脾之際,而腹脹不食者,須查臍封之處,脾之關也,此處必有隱隱密突,而毒氣擁甚未舒,故失和平之氣也。)逾六朝而惡渴兮,視痘囊之紫黑。(凡痘過六日,則宜毒氣少解,如口惡渴異常者,是可見梟炎蒸灼甚極,其痘囊必致焦紫變黑。)手輔倏腫兮皮光亮,豈鍾育乎臃毒。(凡六七朝而兩手浮腫光亮者,是因氣虛,且系脾土不能以制水,非癰毒之鐘育耳。)牙床忽脹兮舌上卷,非偃梟於黑谷。(凡牙床腫脹其舌向上卷者,此必疔貯舌根毒湊於心耳,非梟毒之逆於合谷而然也。)按湧陵之勞塊兮,知䗧貅之透足,(夫湧泉、陰陵二穴。在於足心宛中之間,凡並塊牢結則知梟毒必透於是也,䗧貅者,猛獸也,喻其毒之惡耳。)觀天柱之垂折兮,諳精神之還壁。(凡痘而天柱垂折者,則知神明散精奪氣,如璧之不能完趙,而不可復得也。)兩肋疊椒兮,腸鳴熱極,(凡痘兩肋疊見椒色者,必腸鳴熱極而燔火攻熬,故色如是耳。)五俞撒網兮,頭多臉赤。(凡背後五俞密多布如撒網者,則頭額之痘必多,兩臉帶赤而色不正矣。)齧指唺舌兮,凶魅歸而塌跡,(凡常將指頭齧咬而舌唺者,則知毒澄於陽明,梟據於心絡,其凶魁已歸於花欄矣。有不損於身而滅跡者耶。)仰天咬乳兮,痘魃印而難闢。(凡痘而不時頭仰向天,咬乳齧齒者,則知癸元已亡,鬼魃掌印,而難祛闢者也。)唇宮堆蠟於七期兮,要石榴之竦粒,(凡痘七日兩唇先干,黃堆蠟者,是胃未熱,脾先熱,漿黃不是黃,惟見方廣兩旁,顴阜所在,如石榴之竦粒者,期可謂之真漿而得保全者也。)膿涕交流於九日兮,雖半漿而不賊。(凡痘至九日之間倘囊破而流膿,鼻封而流涕者,是雖氣不完固,然榮陰循浥乎中。而梟毒變化泄於外,是即漿澄未足,猶可充灌而不為賊害也。)翣(時梟癢兮,非有犯於穢液,凡八九朝翣時,梟癢不正者,是氣血囂漓淫毒橫行,民可俱以犯於穢液而概論哉!)摸衣捻縫兮,豈可鈞視乎邪色!(凡九十日而摸衣捻縫者,此痘毒湊里,而手足忙亂,豈可均以邪色視之。)覆釜兮似禿瘡,懸鏡兮謬諸毒。(此二痘俱在九不識中,實相疑似而宜辨者也。)膚紋熱紅兮,丹瘤纏,(凡遍身大熱,皮膚隱起紅紋者,是為丹瘤也。)胸阜幔脹兮,眉慘慼。(凡痘胸阜幔腫者,是湊毒於心而眉頭慘慼也。)七朝結鯉鯁於血池,雖空房而可積,(凡痘七朝結囊,並不充灌,而兩股血池結起如鯉鯁一帶硬痛者,則知梟毒注會於此矣。然此上不衝心而無害,是即囊房中空,猶可充裕也。然竊謂前症,如僅言毒之無妨則可,若固見空房,無漿之痘於七日,而又夾熱毒之症,膿漿無自成梟毒,何由而化?竟未可保全也?)二六起檮杌機於項鎖,雖充裕而非吉。(凡過十二朝,而項頸處重起檮杌痘者,則毒盛而上升,縱然充足,亦難保厥終也。然竊見痘後復出者,歷多不死,蓋檮杌之出者,是餘毒之未盡也。餘毒之被其推託而出者,是元氣之振撓於內也,則勝於毒之伏內,而不能出者萬萬矣。況囊房又得充裕,是可見榮衛之得並盛,餘毒之化易臻矣。但頸項不可太密耳。)下灌上囂兮曰糜鱗,上灌下囂兮曰煉鏑,糜鱗觀其背座,煉鏑在乎顴石。(凡下體灌漿而美其頭,而澆薄不能充盈者,是名糜。然糜者,麋也。以其上痘似糜,而輕賤也。鱗者,麟也,以其下痘似麟而難得也。若頭面俱已充貫饒美,而在下則澆漓不膿者是名煉鏑。煉鏑者,刀劍光脫鋒利之處也。蓋頭在上而猶刀劍鋒利之處為要道也,然糜鱗尤重於背座之痘美者為愈,而煉鏑則重於兩顴之處佳者為吉。)痘非嫌乎排密,(凡痘只求其經絡之正而不逆,即雖排密亦非所嫌也。)靨獨忌乎黑突。(夫靨白如梅花,薄如片紙,固難保全,然黑突太甚,則重為倒靨,輕則餘毒亦宜忌之。)交骨不留乎遊蠶,(交骨者,腎之部,在耳前一寸,凡有遊蠶焦紫之形,則痘而不能鼎峻矣,故欲不留於此處也。)中脘遠避乎蜂螫,(中脘乃脾胃任脈之所發,其部在於臍上四寸,若此處而重密如蜂螫者,則脾胃受傷矣,故宜遠避之也。)究五關三殺之非輕,(五關者,心之關在胸臆,肝之關在眼眶,脾之關在臍封,肺之關在氣樞,腎之關在陽球。三殺者,蓋起腎而不能表暴,一殺也;脾傳而不能充灌,二殺也;痂落而不能盡美,三殺也。凡此二端所繫非輕,故宜詳究之。)熟八門六欄之是益。(凡痘有八門六欄,人能熟諳之,則有益於治痘之治矣。)貧富不可以二心,精微貴乎詳察。(凡業是者。須體天地好生之仁,貧富不可以二心,且理甚精微,尤宜潛心詳察耳。)

二賦出自《玉髓》,相傳既久,甚多魯魚之訛。今張逐一校正,且翻刻共有三部,今彙纂細注於下,以便後學易解。

辨證賦

胎毒蓄積,發為痘瘡,傳染由於外感,輕重過於內傷,初起太陽,壬水克乎丙火,後歸陽明,血水化為膿漿,勢若燃眉,變如反掌。欲知表裡虛實,須明寒熱溫涼。症候殊形,臟腑異狀,肝主淚而水泡,肺主涕而膿漿,心斑紅紫,脾疹赤黃,獨有腎經之無病,惟變黑而可防,所以觀乎外症,因而推何內臟,呵欠頓悶兮,肝木之因,咳嗽噴嚏兮,肺金之象,面目帶赤而驚悸兮,心火炎於胸膈,手足厥冷而昏睡兮,脾土困於中央,耳尻溫暖如常兮,可見腎水之無咎。二處若還灼熱兮,須識痘症之乖張,故宜先分部位,次察災詳。陽明從目落鼻,太陽形於頭上,心火炎熱則鼻乾麵赤,肺金鬱結則胸膈先傷。脾胃屬手足之部,肝膽主脅肋之旁,頸項三陽交會,腰背統乎膀胱,泄瀉者邪甚於下,嘔吐者邪甚於上,氣逆則腹痛隱隱,毒甚則腰痛惶惶,心熱甚則驚搐,胃邪實則癲狂,口燥咽乾,肺受火邪而液竭,便秘尿澀,腎因火旺而津亡。欲識痘症之輕重,又當觀勢之形狀。毒甚兮必身如炎火,勢微兮則內外清涼,寒熱往來神氣爽,定知痘出必禎詳,數番漸出兮,春回寒在,一齊湧出兮火烈昆崗。蚊跡蚤斑,刻期而歸陰府,蛇皮蠶種,引日而返泉鄉,須怕紫紅更嫌灰白,最宜淡紅滋潤,切忌黑陷於紅,色要明潤兮,猶恐薄嫩之易破,痘貴幹結兮,切忌癢塌之難當,面頰稀而磊落,清安可保,胸膈密而連串,吉凶難量,欲要尖圓不宜平陷,漿宜飽滿,切忌空瘡,皮喜老而愁嫩,膚愛糙而怕光,結實高聳,始終無慮,丹浮皮肉,必主刑傷,唇面欲腫兮,八九如何可過,腰痛胃爛兮,一七定受災殃,瘡堆口舌毒纏頸項,咽瘡喉腫,飲食難嘗,瀉利膿血毒甚無漿,此皆人力難挽,須知天命匪長。若至痘瘡焦落,又宜辨別陰陽,人中上下先靨為良,若是四旁先黑靨,多凶少吉要提防。

初熱溫和,腰腹不痛,山根年上,光彩紅黃,稟質有餘。面無枯滯,脈息浮大而數,唇舌紅潤而鮮,先出腮頤顴鼻地閣之處,圈紅皮厚,頓殊肉色之分。頂尖礙手,更喜色姿多潤澤,根窠壘列尤奇,乳食又能餐,二便如常,五嵩拱秀,依期起灌,內症全無。此乃最為順候,何愁日至變遷,若初發熱如火,便閉煩渴非常,青黑見於山根,燥暗乘於年上,頭痛似破,狂叫譫癲,詈罵昏沉而見鬼,口氣如火而焦乾,身壯熱而惡寒復甚,脈無力而沉細兼遲,腰圍肚腹,刺痛絞痛不已,暴烈煩燥,喘渴吐瀉昏沉,身大熱而唇口焦裂,未見點而遂啞聲音,痘密既多,飲食不已,方發熱而腰痛難伸,未見點而面目預腫,熱未透而先知蠶種,或未熱而先出如麩,肉色連紅,根窠不立。或帶紫色,慘黯不明,及見紫黑,青癍如痣。天庭司空太陽心胸,先出成片,方廣印堂唇上結喉,首見如灰,頂不起而軟薄,根不緊而鋪紅,滿面紅赤無縫,遍身紫黑乾枯,顴骨胭脂,五俞蠶種,皮薄成漿如水,色黯昏黑無光,此等最為逆候,華佗應愧青囊,故色若鮮明,根窠紅活,雖平塌而可救,色不潤澤,根不緊附,縱起發而終凶,身熱不退而煩燥,且手足無花,雖四日還防添痘,身體既涼而寧靜。又四肢俱至,即三朝可許為齊,六日以前,內症雖多,痘瘡表暴而自愈。六期以後,內症不痊,表裡俱病而為凶。靨後脈宜和緩,如見洪數者,餘毒留而未盡,黑疔挑見黑血,或無血水者,氣血竭而難生,初熱唇舌如聚黑點,或紫黑燥裂,預知症已多凶漿膿,口唇痘先黃熟,是熱毒內攻,尤為不治之症,痘逢擦破,膿血淋漓,有潰爛之勢者是吉,顴臉爬穿,目開腫退,如痘殼之干者為凶。起脹時多鼻涕,固為禎兆,成漿口涎眼淚,總屬佳徵。初出昏慘色紫,茱根窠微細,宜堤御以防後變,痂落赤紫形突,及睡臥不穩,即清解以免毒生,故曰一看口唇舌尖而無枯涸燥澀;二自痘點圓活紅潤,肉痘之色分明;三看心窩腮口背項顴額臍間稀少:四看頂硬根附,氣爽神清,而絕疔癍焦紫及內症;五看兒稟壯厚,飲食素能,尚無疾病氣圍血溶。全此數者,則雖無三窟,亦可高枕無憂矣。

腫毒惡瘡方愈,麻疹諸疾才痊。氣血尚虛,重痘又見,標後壯熱而不退,將膿厥冷而難溫,惡癰夾於極痘,發熱喘粗不已,一便秘兼目閉,聲啞肌黑唇青,痘出昏沉,憎寒逆冷而不食,膿時胎墮,血來大熱而神昏煩燥,腹疼不止,而痘臭異常。頭溫足冷如癡,而悶渴殊甚,皮膚赤色不退,上下失血不痊,青回口角,云掩天痘,腹脹喘粗,且虛鳴而出穢氣於口中,痘無根窠,縱微圈而夾沉重之內症,因熱經來久不止,以藥治之全不效,吐利不住食不化,或二便之血交流,痰喘心煩,頭汗如珠,兼下尿不止,是陰陽相離於上下。大渴血死痘色黑黯。或錫片干呆,是榮衛咸竭於表裡,痘方盛時而發驚不止,及至虛弱而癇症相纏,胃熱發黃,狀如橘色而下利,膿漿未足,毒邪尚盛而眼開,不時努氣,如大便之堅澀,口中無食,若嚼物之空然,困倦殆極而飲食不進,囊縮舌卷,而治之不痊,足冷至膝,齧齒目閉而無魂,吐瀉不止,寒戰咬牙而氣冷,肚腹漫脹,氣粗殊甚,大喘煩渴,汗出如油,痘黑麵焦,唇項腫硬。或胸高突起,吐瀉不瘳,狂悶不食。或手足如水,大頭瘟見於初起之際,黑靨疕成於六日之期,並一七而漿空寒戰。或三八而潰損斑爛,悶亂煩譫,見鬼指怪,元神虧乏,目失精明,泄瀉煩渴,湯水入喉聲汨汨,真亡毒伏,腹脹臍陷氣悠悠,自報痘後,便得非常惡夢,從敷花際,時聞怪兆妖徵,行舉異常,悉變向時模樣,半粟不食,忽思頓勝狼餐。痘毒即繁,雜症又極,盧醫扁鵲,也應酸鼻,倉公韋氏,勿浪揚眉。

碎金賦

痘本胎毒,俗名天瘡。雖癘氣之傳染,實殺機之顯彰,變遷莫測,酷惡難當。肌肉潰脫兮,若蛇脫皮,龍脫骨。精神困頓兮,如蚓在灰,鱔在湯。瘡有疏密兮,疏者輕而密者重。毒有微甚兮,微則祥而甚則殃,笑彼拘於日數者,未達遲速之變,悲夫惑於鬼神者,不求醫藥之良。

乾坤妙合,震巽分張,受氣於父兮,得陽精而凝結。成形於母兮,賴陰血以培養,民多嗜欲,氣匪淳龐,淫火熾於衽席,食穢蓄於膏梁。精血稟其毒氣兮,甚於射罔,形體負其殺氣兮,險於鋒芒。

五運統於南北兮,有太有少。六氣分於主客兮,曰陰曰陽,變化各正,勝負靡常。得其序而氣治兮,國無疵癘,失其序而氣亂兮,民有疹瘍。應至而不至兮,其氣徐。貴迎之以奪其勢,未應至而至兮,其氣暴,姑持之以避其強,不知此而妄作兮,違時者敗,能審此而慎動兮,順天者昌。

春令溫和而升生,夏令暑熱而浮長,秋令清涼而降收,冬令寒冽而沉藏,是得四時之正,不為萬物之傷。冬反煥暖兮,勾萌早發,春反凜冽兮,蟄蟲且藏,夏反清肅兮,涼風襲肉。秋反蒸褥兮,暑汗沾裳,若此逆氣兮,染之者即成疫癘。又有虛風兮,中之者必致夭傷。受父母之穢毒兮,隱於黝僻。觸天地之癘氣兮,發其伏藏。自內而出兮,布於四體。自外而散兮,根於五臟。可喜者苗而秀,秀而實,如鳥之脫距,所惡者枯而陷,陷而伏,如虎之伏崗。

東赤南白,西黃北黑,各分布而有定。春生夏長,秋收冬藏,自流行而無疆。初出血點兮,紅鮮得生之氣。次化生液兮,白瑩漸長之狀。膿成而色黃兮,欲收之候,痂結而色黑兮,已藏之象,謂腎無症者,似去冬不能成歲,謂黑為逆者,如廢白何以調陽。

方其發生兮,春夏為順,秋冬非吉。及其收斂兮,秋冬為順,而春夏不藏,應發生而反收斂者,謂之陷伏,應收斂而反發生者,謂之爛瘍。治不乖方兮,險變順而春回幽谷。藥不對病兮,險變逆而火烈崑崗。

病似順而反逆兮,認之要確。病似逆而反順兮,察之貴祥。似粟堆聚堅礙兮,孰若磊落而稠密,如丹豔赤驕嫩兮,不如淡白而老蒼。初出現而涵水,年起發而戴漿。膿未成兮,干黑,囊未滿而萎黃,早發先為兮,如園林之花蕊暴長,遽消兮,似溝潤之潦潢,是謂奪命之證,休誇折肱之良。

輕或變重兮,誤服藥而犯禁忌,重或變輕兮,得遇醫而且善調養,蚊跡蚤斑兮,不旋踵而告變,蛇皮蠶殼兮,惟束乎以待亡,夾斑疹者,斑疹消而足喜,頂平陷者,平陷起而莫惶,病有標本兮,視緩急以立法。藥有補瀉兮,因虛實而立方。

嘻嘻兮,醫無定法。迷亂兮,藥無定方。大率賤攻而貴補,故多喜溫而惡涼。設若病遇虛寒兮,溫補有效。假若證屬實熱兮,辛香敢嘗,辛熱下咽,陽之盛者必困。苦寒入胃,陰之盛者乃戕,戒汗下於首尾兮,惡攻之說。補脾土以制腎水兮,喜補之常,不識補者之短,奚論攻者之長。

形尖圓而光壯兮,氣之充拓。色鮮明而潤澤兮,血之涵養,可以勿藥,是謂無恙。灰白平陷兮,血氣虛而補之以溫。紅豔鮮腫兮,氣血熱而瀉之以涼。氣至而血不足兮,雖起髮根窠不肥。血至而氣不足兮,雖明潤郛郭不長。泥章句以舉一隅者,守株安可得兔馳,辨說而執兩端者,多岐必然亡羊。

脾為水穀之本,固不可以不補,腎為津液之源,尤不可以不將,土雖為水之防,水能制火之亢,腎主骨髓兮,倒陷入於骨髓者莫救。腎司閉藏兮,變黑至於閉藏者可防,是皆歸腎之害,豈可謂腎之強。毒火燔灼兮,腎水且涸。營氣敗壞兮,脾土亦傷,故補脾不如救腎,而養陰所以滋陽。

炅則氣血淖澤而不斂,寒則氣血凝澀而不彰。氣血失養,痘疹受傷,或受於熱兮,為煩燥為赤為痛。或受於寒兮,為驚悸為白為癢。順時令之寒暄。禁人畜之來往,勿動溷廁之臭,勿燒檀麝之香,恐乘虛而易入,反助毒以為殃。痘雖吉而犯多凶,屢經怪變,症雖惡而調則善,終見安康。

若夫瘡疹之熱兮,相似內外之傷,邪火烜赫兮,玉石俱焚。真水靜順兮,波浪不揚。噴嚏咳嗽兮,肺金流灼。項急頓悶兮,肝木被創。呵欠驚悸兮,心雖君主而不寧。吐瀉昏睡兮,脾則倉稟而不藏。各藏有症。惟腎無象,不受穢毒之火,獨見耳骩之涼,熱微兮毒少,熱甚兮火旺,大熱安靜兮,毒隨熱出而無慮。小熱煩燥兮,毒與熱留而可防。凶災莫測兮,又熱又渴。輕疏可許兮,乍熱乍涼。吐瀉勿止兮,使毒得越而無遏。驚悸不定兮,恐毒深入而反藏。血妄泄於空竅兮,死期速於彈指。語妄涉於鬼神兮,變候易於反掌。

形症定乎疏密,部位決其存亡。如痘紛布兮,且顆粒而其疏已定,如麻堆聚兮,更模糊而其密堪傷,挨頰繞口兮,庚戊陽明之位,顴間額上兮,且壬丙太陽之鄉。頭為元首之尊,最怕矇頭,項乃關津之要,還嫌鎖項,鼻準初出兮。淫毒犯於天根,耳輪先現兮,邪火侵乎玉堂。

漸次出兮吉兆,齊湧出兮凶狀。痘將出而熱減兮,藥勿妄服,痘正出而熱劇兮,醫宜早防。解其火毒兮,恐郁遏而乾枯。養其氣血兮,欲流行而疏暢。遠寒熱之犯兮,損之益之,而必使和平。助春夏之令兮,達之發之,而必使長旺。治其未亂兮,徹桑土於迨雨,知其防漸兮,誠堅冰於履霜。

出欲盡而不留,發欲透而齊長。苗漸成窠兮,氣之所呴。肉化膿兮,血之所養,疏則毒少兮,頭面不腫而休怕,密則毒多兮,氣血不充而宜慌。時日既足兮,自翹翹而雜起,表裡無邪兮,勿汲汲以作湯,所謂良將用兵,善攻不如善藏。咽候急痛兮,勿違時而早治。頭面預腫兮,但引日以必亡。小便欲清兮,大便卻欲其堅實,淡味可食兮,厚味不可以啖。嘗茹淡者,胃氣不損,養厚者火邪益亢,或見黑䵟兮,點之以胭脂,或遇乾枯兮,浴之以水揚,瘙癢忽生兮,取茵陳以熏燎,爬搔不寧兮,雖扁鵲而彷徨。

痘長滿水,毒化成漿,愛其稠密兮,惡其清淡,取其滿足兮,舍其虛癢。欲知透與不透兮,於手足而細察。欲知足與不足兮,於輔頰以端祥,設四末之未透,取脾胃而服藥,如一方之未足,視經絡以求方。

面頰最嫌破損,肩背尤怕。焦囊腫忽消兮氣脫,語忽妄兮神亡,食谷則嘔兮胃爛,飲水則嗆兮咽傷,咬牙兮肝火熾而腎敗,寒戰兮陽氣弱而陰強,膿反干兮倒陷,膿不成兮伏藏,叫哭不止兮毒攻腸胃,悶亂不寧兮火烈鬲肓,倉稟不藏兮魂魄歸冥漠,水泉不止兮姻親泣於北邙。

膿血已化,敗靨相當。痂自唇吻兮,漿吐結如珠玉。靨自人中兮,部分界乎陰陽,令行秋冬兮,依先後而不亂。氣應收藏兮,備上下而有常,顴上平干兮,慮乎倒靨,額間先收兮,謂之不詳。痂不著而壅腫兮由榮血之漫溢,瘡盡裂而皺揭兮,此衛氣之殘傷,當靨不靨,當藏不藏,便秘未通兮,裡氣熱而涼導,便溏不實兮,中氣虛而溫養,熱傷皮毛兮,怪肺金不收餘氣,濕傷肌肉兮,責脾土不燥殘漿,頭瘡堆膿不平兮,孤陽似鰥而不生,足瘡包水不幹兮,純陰如寡而不長,飲食減少兮,迤邐引日而斃,煩熱增劇兮,倏忽絕命而亡。

若間痂皮不脫,其間病氣之相妨。痘若敗壞兮,補空痘勿疑番次,瘡如潰爛兮,成潰瘡莫厭膿漿,遍身浸淫兮,黏背席而最苦,正面腫灌兮,忌腥臭而再妨。利多水液兮,此蓄水之病也,水去盡而自止。便多膿血兮,此倒靨之症也,膿去盡而可祥。瘢痕四昌兮,陷者虛而突者實。痂皮嫩薄兮,里則困而外則瘍。頭面燥痛兮,百花膏沫。遍身潰爛兮,敗草鋪床。

邪氣盡而正復,痂皮脫而身康。苟幼軀之多病,定餘毒之有藏,出或未盡兮,無空痘,須防卒暴。發或未透兮,無潰膿,必發疽瘍。不及時兮早收,毒火陷而可慮。或過期兮不靨,邪氣留而堪悵,身熱審其虛羸,咽啞觀乎嘔嗆。忽灑淅而肌熱兮,知風寒之外感。暴吐瀉而腹痛兮,必飲食之內傷。病有苦而眩暈兮,凶多吉少之占。身無邪而昏瞀兮,否去泰來之象。聲音不出兮,求諸肺腎之經。斑疹復現兮,責其心脾之臟。疳蝕出血者,難治。洞瀉完穀者不祥。勿謂痘收而縱馳,勿謂毒去而迨遑,正氣浸長而未復,邪氣方消而未央,特犯禁忌兮,今即生變,恣食肥甘兮,後必有殃。

疥癩腐潰兮,一面黥斑而似鬼。癰疽流注兮,四肢殘廢而如尪。目腫赤痛兮,冷痘入而成翳。齒宣黑爛兮,熱毒浸而潰床。雖曰餘毒之為害,抑皆調理之失常。形容頓改兮,令人駭愕,療治悔遲兮,空自惆悵,謂人不能勝天兮,何以立乎醫藥?謂醫不如用巫兮,安能格乎穹蒼?

但逢出痘之歲,多求解毒之方,審歲氣之災祥兮,必解其郁,視殊氣之勇怯兮,各平其臟,欲避癘氣傳染兮,必先擇地之善,欲仗藥力調護兮,尤要識醫之良。大抵醫要識症,藥不執方,專行溫補者,則宗乎文中。喜用涼瀉者,則師乎仲陽。不解其書兮,似瞽瞑行於溪徑,未會其神兮,知矮仰望乎宮牆。

論痘出候

夫人得天地之氣以有生,稟父母之氣以成形。然難免痘疹之患者何也?蓋因淫火中於有形之先,發於有生之後,遇歲火太過,熱毒流行,則痘毒因之而發,是症也,必假氣血而後出,而後解。其始之候,與傷寒相似,但傷寒從表入里,則見一經形症。痘疹從里出表,而五臟之症皆見。其臟之症獨見多者,即主其臟之毒特甚而治之。故其發熱煩燥,而臉唇紅,面色燥者,因火遊行也。身熱頭痛而腰脊強者,屬太陽經也。年寒年熱者,陰陽相抑也。噴嚏者屬肺也。吹欠者,屬脾也。咳喘痰涎,或煩燥驚悸,鼻孔氣粗者,肺心熱也。竄眼者,膀胱起於目內眥也。驚搐者,肝主筋而身熱乘之,是以如風之症也。口舌疼痛者,脾心熱也。咽喉疼痛者,肺熱也。肚腹疼痛者,是脾肝也。狂悶者,亦脾胃熱也。昏睡者,熱甚而神疲也。自汗者表虛而腠理開,又或濕熱重蒸也。下利者熱毒下注,或又傷食故也,嘔吐者火毒上逼也。發熱者熱盛於外也。不發熱者是壯氣也。然始亦有外因傷風等候,時氣傳染而得,有內因傷食嘔吐而得,有因諸跌撲驚恐蓄血而得。症候多端,卒未易辨,亦須以耳冷鼻尖冷,骩冷,(骩,臀尖也。)足冷驗之。蓋痘疹屬陽,出則腎臟無症,耳與骩足俱屬於腎,故腎之部獨冷,又須視其耳後有紅絲,赤縷突出,且脈洪大而弦數,心窩有紅色點子,眼目困倦,色如秋水,耳尻中指俱冷,兩顴之間有花紋見,及諸眼睛黃,目胞赤,手足鼻冷,小便赤少,大便不通,又或瀉世,昏倦多睡,不惡寒面惟惡熱,身略見熱而常驚惕者,此最可以稽驗矣。然治痘之法,惟察其表裡寒熱虛實而已,外重則治表為本,內重則治里為要,寒者溫之,熱者平之,虛者益之,實者損之,折其鬱氣,滋其化源,以平為期,治之略也。如裡實而又實里,則必結成癰毒,表實而又實表,則必潰爛不痂,故一二日宜於解表,使痘易出,三四日清涼解毒,使痘易長,六七八九日溫補氣血,使易灌漿,若與十一二日清利收斂,使痘易靨,此治痘之常法也。然痘亦有先期而速,後期而遲者,豈可執一而治之哉!苟痘未盡出而清涼,則痘得寒而凝滯,熱毒未盡解而溫補,則毒蘊蓄而不能化漿,至於靨後不過慎風寒,節飲食而已,治痘所當慎者,在於六日之前,斟酌用藥,則輕者可以高枕無憂。重者亦可扶危奏績矣。

出論因痘而施治法

夫痘由中而達外,用藥因期而變通,以常而言之,則發熱三日,而後見標出齊,三日而後起脹蒸長,三日而後灌膿漿滿,三日而後收靨,其發熱三日當托裡解表,使其易出,亦有氣弱而不能出者,當微補其氣,氣和則出快矣。但初不可用耆,恐腠理一密,其痘難出也。四五六日以清涼解毒為主,清涼則無血熱枯腸之患,解毒則無壅滯黑陷之危,惟有氣虛症候者,當清涼解毒,又所當忌,以杜瀉泄毒伏之虞,七八九日以灌膿為主,治法當溫補氣血,氣血流行而成漿自易,若有不能行漿者,是必氣弱血枯,或氣澀血滯,腠理固密,故即精氣雖盛,不易疏通,所以有是患也,宜外用水楊湯法,而內以宣血補血行氣補氣之藥可也。然凡灌膿,固宜溫補,以助其漿,惟症原由血熱腳地,勢雖稍得清解,苟遽大用參耆溫補之法,則又恐依然血熱,而非所治矣。此僅可於催漿之品劑中略與清涼解毒之味,則血熱之勢自清,囊房之膿且可得而灌也。但太涼則冰血而毒凝滯,故曰中病即止,無過其制。則於十一二日以收斂為主,大和氣血,補脾利水,則自然結靨矣。此特語其常也。然長者可必,當隨候參詳。安可執一應無窮之變哉!如見紅點之時,痘勢輕少、不可過表在後,恐成斑爛,倘遇乾紅紫色,宜急疏利,不然在後必成黑陷,四五日內,痘出至足下為齊,苟未盡出,則於解毒藥中,宜兼發表,若專於寒涼,則痘遲滯不出,七八日之間,毒未盡解,則於溫補之中,又兼解毒,若偏於溫益,則毒愈盛,不能化漿,十一二日之間,漿未滿足,必大補氣血,略兼解餘毒,否則恐有癰毒疤痕之患,然凡用寒宜遠寒,用熱宜遠熱,毋太過毋不及,此治之要,理之常也。但發表不遠熱,攻里不遠寒。蓋熱則行而寒則凝,苦則瀉而甘則緩,此治之權,理之變也,變通之妙,要在隨時制宜,如《經》曰:「春夏養陽,秋冬養陰」,此皆因時寒暖也。又有曰:時在春夏,天氣主之。治在心肺,心肺之藥宜多芩連荊防之屬;時在秋冬,地氣主之,治在肝腎,肝腎之藥,宜多丁桂姜附之屬,是雖不可盡准,實亦弗犯天和之意也。

論表裡寒熱虛實

表虛者,則痘易出而難靨,表實者,則痘難出而易收,裡實則出快而輕,裡虛則發遲而重,表實裡虛,則陷伏倒靨,裡實表虛,則發慢收遲,故痘灰白不紅,綻不起,發不光澤,出不快,昏暗陷頂,根窠不紅者,皆表寒而虛,如二便清利,身體不涼,手足口氣俱冷不渴,少食唇白,涕清飲食不化者,皆裡寒而虛。此是表裡虛寒之症,宜急溫脾胃,補氣血,當用參耆四物木香肉桂等藥,以助灌膿收靨。然表虛者,以補為主,而補血次之,蓋血之載毒於外,必由於氣以拘血,苟非氣之制血,則血必氾濫不附毒、斯下陷內攻之患立至矣。裡虛者,於補血之中,而兼補氣,苟能補氣,則脾胃乃壯,衛氣隨暢,自然起發,在後必無陷伏之憂,既能補血,則氣周流,送毒出盡,不致凝滯,在後必無癢塌之患,然補氣之中,更宜加以行氣,則氣不滯,補血之中,又宜兼以活血,則血不瘀,蓋欲血流行而不滯,必籍氣以旋運也。更若紅紫干滯,黑陷焦枯者,皆表熱而實,若大便秘結,小便赤澀,身熱鼻干,氣熱唇燥,煩渴者,皆裡熱而實,此表裡實熱之症,急宜涼血解毒,當用化毒湯,紅花紫草生地蟬蛻,黃連荊芥之類。但表熱者宜清涼解表,而分利次之,裡熱者當重於解毒,而兼清涼,若在二三日之前,熱毒甚者,則微下之亦可,蓋涼血則無紅紫,解毒則免黑陷,表虛不補,即成外剝,裡虛不補,即成內攻。表實過補,則不結靨,裡實過補,則發癰毒。然有似虛而實,有似實而虛,如痘不起發,色不紅活,固似虛徵,若煩燥渴熱二便俱難,此又當為實治,所以痘症變遷無常,若色一轉,又當變通不可拘於一定也。

夫痘瘡之出,根於裡而發於表,故表裡之虛實寒熱,不可不辨也。有虛而寒,有虛而不寒,然未有寒而不虛者尤不可不知也,蓋脾為肌肉之主,肺為皮毛之合,凡若惡寒,或自汗惡風,寒熱往來,面目青白,怠惰嗜臥,肌肉不密,手足冷而身體涼靜,精神怯弱,及瘡色灰白,陷伏,倒陷,癢塌並瘡不起,色不光澤,根窠不紅,及身有寒慘凌振之狀,兼脈浮細而虛者,此皆脾弱肺虧,為表虛寒也。治宜溫補其表。如精神怠慢,乳食不化,飲食少進,瀉泄傷渴,腹脹氣促,或大便瀉青,小便清白,手足厥冷,唇面清白,欲飲不飲,身體凌振,足冷過膝,瘡色灰白,寒慘不起,神思昏倦,口鼻氣冷,痘不起發,其脈沉細而遲者,此裡虛寒也。宜溫補其里。如身體壯熱,或翕翕發熱往來不定,如扇之所復,瘡色綻實,頭與身背肌肉疼痛,眼黃鼻塞痘色乾燥,而焦紫不能起發,暨夫身發火熱,齊湧紅紫,色乾燥癢,舌上有苔,面赤唇紅,毛焦膚燥,手足俱熱,其脈浮數,而實大者,此腫熱肺盛,為表實熱也。治宜散表除熱,切忌黃耆實腠之藥。倘若飲食如故,二便如常,精神爽快,瘡色起發和順者,此裡實之得中者也。不必施治。若蒸蒸作熱,手足如烙,小便短赤,大便秘結,瘡色焦紫,喜居冷處,口氣熱而作渴,舌燥干而喘促。驚悸煩燥痰壅,咳嗽氣粗,吐利大渴或二便不通,唇紫而赤,譫語狂亂,胸膈飽悶,肚腹膨脹,甚或上下失血,其脈沉實,而數者,此乃里實熱之過甚者也。必致燥其陰血,治宜急與活血涼血,清熱解毒,切忌參朮助脾,補氣之劑。然有痘瘡自始出一日,以至十日身熱不退,且又精神清爽,乳食如常,大便黃稠,小便清利,其瘡光澤,起發肥滿,根窠紅潤,易出易靨者,是表裡俱實之症,雖熱亦無損傷,俱若小便赤澀者,急微利之,蓋實熱有餘之症,惟恐蘊熱發搐耳。然凡初熱宜乎表虛,則痘易出而疏朗勻淨。故用蘇葛以開腠理,既出之後,又宜表實,則易起宜回,而無倒陷癢塌之變,故用參耆以實肌表,然參耆用於起壯之時,則耆宜多而參宜少,以補表重而補中輕也。若用之於結靨之際,則參宜多而耆宜少,以補中先而補表次也。但痘瘡以頭面為主,故用參耆而必佐以川芎防風等品者,是欲引其上行之義耳。然此僅言夫表裡正氣之虛實也。又若痘出稀疏,神安色悅,依期起灌,諸候如常者,此為毒之虛也,宜順之而勿治,若齊湧稠密,焮腫紅紫,身發火熱疼痛呼號者,此為毒之實也。宜解毒之藥因證治之。丹溪曰:虛者益之,實者損之,寒者溫之,熱者清之,治痘之大要,舍是四者,無治法矣。發熱之初,急宜表散,要在表熱盡退為佳,既出之後,隨證溫涼,務在解熱消毒,調氣活血,使榮衛和暢,則無壅滯陷伏之患,又必謹避風寒,絕戒房事,調節飲食,禁止穢氣,自然獲吉矣。

形色

夫痘全診乎形色,謂之形者,痘之形也,凡始初之形,尖圓堅厚,起壯之形,發榮滋長,成漿之形,飽滿充盈,收靨之形,斂束完固與水珠光澤者皆正形也。或平或陷,形之變也,是以初出之時隱若蚊蚤之跡,空若蠶種之脫,薄如麩片,密如針頭,如熱之痱,寒之粟者,必不能起發而死。若黏聚模糊,肌肉虛浮,溶軟嫩薄,皮膚潰爛者必不能收靨而死。謂之色者,痘之色也。喜鮮明而惡昏暗,喜潤澤而惡乾枯,喜蒼蠟而惡嬌嫩,紅不欲豔,豔則宜破,白不欲灰,灰則難靨,由紅而自,白而黃,黃而黑者,此終始次遞漸變之正色也。若出形而帶紫,起發而灰白色之變也。更有根窠腳地,四者難名立各殊,總不離乎形色二字,誠為不易之要法,何謂窠?中透而起頂者是也。何謂根?外圈而紅者是也,然圈之紅否則中之虛實,與痘毒之淺深,可見矣。窠之起否則根之淺深,與氣血之盈虧,可定矣。所謂腳地者,亦本乎根窠之圓混,痘粒之疏密也。夫紅暈之處謂之腳,凡彼此顆粒界線分明,不散不雜者,此痘腳明淨也,若空隙之處,便謂之地,凡彼此顆粒不相連綴者,此地面明淨也,總之根欲其活,窠欲其起,腳欲其固,地欲其寬,四者俱順痘雖重而無慮也。然圓者氣之形也。氣盛則痘窠圓滿而周淨。暈者血之形也,氣盛則必痘窠光明而紅活,故氣虛則頂陷,氣散則窠塌,然有氣虛極而不塌陷者,乃火載之,是以雖見圓滿,實空殼如泡然也。抑氣虛則暈淡,血憊則暈枯,然有血虛極而外面猶紅者,乃火上浮,是以雖見圓暈,實枯槁不潤澤也。形色者,乃氣血之標,氣血者,乃形色之本也。訣曰:有盤有頂終須貴,有頂無盤卻不宜。觀此二語,頂固俱屬痘家之緊要,而盤實更重於頂也。盤者,即根腳之義也。頂者,即充足之象也。總而言之,痘瘡之始終,咸賴乎氣血,即根腳亦必籍氣血以承載,充足亦必資氣血以運行,以形色較之,寧可形平地而色紅活,不可形尖圓而色晦滯,所謂寧教有色無形,休教有形無色,蓋充足者由乎氣,氣可旺於斯須也。根腳者即華於血,又賴氣以拘之,氣血兮,德而成,且補血難圖捷效,故更重之也。

疏密

夫痘欲其疏,疏則毒少,不欲其密,密則毒盛,然疏密之分,尤有喜忌焉,如頭面欲疏,是元首不可犯也。頸項欲疏,是管龠不可塞也。胸膛欲疏,是神明之地,心肺之居,不可觸也。腹背欲疏,是臟腑俞募之所附也。若夫手足則不忌其密矣。謂之疏者,非但稀少也,即鋪拂磊落,大小勻淨,亦可以言疏,故不論疏密,而貴論磊落,顆粒分明,尖圓緊實,雖密無妨,謂之密者,非必盛多也。即攢聚黏連,片復一片,模糊作塊,不分珠點,雖只數處,亦可以言密,兼初出時紅點才見數處,其表裡熱候便退者,此即可語其疏也。苟見點雖少,而大熱不解,唇口燥裂,大小便秘,煩燥不寧,諸候未減,由此毒盛郁遏於中,不能逐出,故必日復更密,是即初出雖少,未可遽言其疏也。

榮枯

夫物濕則潤澤,燥則乾枯。然痘榮枯之分,血實主之。血者,所以營陰陽,濡皮毛,流關節也;若瘡本疏者,則血不在多,而自易充足。惟瘡本稠密者,則貴乎血之有餘,則經脈流行,淪於肌膚,泱於皮毛,灌溉滋潤,肥澤長養,自然形色鮮明,根窠紅活也。如血不足,則經脈壅遏,囊窠空虛,乃黑燥而不鮮明,枯萎而不潤澤,皮肝皺揭而啟裂矣。故《經》曰:諸澀枯涸,幹勁皺揭,皆屬於燥。蓋由其人血常不足,如以毒火熏灼反兼燥令之化,是以精血為之更竭也。治宜活血涼榮,散熱解毒,滋金潤燥,則乾涸漸可挽回矣。

老嫩

朝華之草,夕而零落,松柏之堅,凌冬不凋。蓋草木有堅脆之不同,堅者難壞,脆者易傷,況於其人?質有厚薄,氣有強弱耶!痘瘡之毒,喜老而惡嫩,如瘡蠟嬌紅,色之老嫩也,緊實虛浮,形之老嫩也。濃濁清淡,漿之老嫩也。堅厚軟薄,痂之老嫩也。然老嫩之故,衛氣主之,《經》曰:衛氣者,所以溫分肉,充皮膚,肥腠理,司開合者也。故衛氣強則肉分堅,皮膚厚,腠理密,而開合得矣。所以收斂禁束制其毒,而不得放肆乃色蒼而蠟,形緊而實,漿濃而濁,痂厚而堅,自然易壯易靨,雖有邪風穢毒,不能害也。如衛氣弱,則肉分脆,皮膚薄,腠理疏,而開合失矣。所以不勝其毒,而毒得以恣其猖狂之性,乃色嫩而紅,形虛而浮,漿清而淡,痂嫩而溥,易破易靨,不待邪風穢氣,已先敗壞矣。故瘡之老嫩,氣之所致也。至於紅者雖血之體,然血因火動而呈其色,無火雖紅,必淡矣。其以紅為血熱者,指深紅而言,若夫嬌者,氣固不足,連血亦虛,無幾之血,乘以無根之火。遊行於皮膚,因囊廓不厚,故雖紅而嬌,不若白而老也。

動靜

凡物得其平則靜,失其平則動。《經》曰:陽氣者靜則養神,柔則養筋。又曰:陰氣者靜則神藏,燥則消亡。故最息欲其勻,語欲其少,寐欲其定,寤欲其寧,飢則索食,渴則少飲,觸其瘡則吟,拂其欲則鳴,此則氣足神清,而近平人之候,謂之靜而吉者也。如伸者,身有苦也,自語者,神不清也,喘相者,內熱也,腸鳴者,泄也,坐臥不寧者,心煩也,啼叫不止者,痛甚也,頭搖者,風也,指欲搔者,癢也,咽物難者咽痛也,咬牙者心肝熱也。甚若悶亂燥擾,譫妄昏眩,搖頭扭項,手舞足擲,目睛上翻,寒戰咬牙,則皆死候也,然如向靜而忽作擾動,瘡色條變,又無也,候者,此必戾氣所觸也。至若目瞑息微,四肢僵直,口噤瘡壞,昏睡不醒者,此是真氣將脫,魂魄欲離之兆,又不可作靜診也。

標本

病有標本,治有先後。故有從標者,有從本者,有先標後本者,有先本後標者,有標本兼治者,並宜詳其緩急,而施以孰先孰後。假如痘瘡之症,若自人身而言,則氣血為本,瘡疹為標,如自瘡疹而言,則瘡疹為本,別症為標,如瘡子個密,是固在標之病,然視其氣若不勻,血若不周,則當以勻氣活血,兼行解毒矣。及利久不止,漸成壞症者,當以救里發表,兼而行之。此二者,所謂標本兼治者也。若氣血充實,但瘡壅遏而發不出者,則單行托裡,解毒為主。瘡勢太甚,咽喉殊極腫痛者,則單用清利咽喉為主,大小便秘煩燥,喘呼者,則單以利下為主,此四者,所謂急則治其標也。如瘡已起發,但氣少虛者,即補其氣,血少虛者,即補其血,所謂緩則治其本也。如瘡勢太甚,煩渴不止,則以解毒為主,而兼治其渴,所謂先本後標也,如痘陷泄瀉者,則先救其里,後攻其表,所謂先標後本也,標本之理,於斯擴充焉。而自不紊矣。

始終

治痘之法貴乎謹之於始,而慮其所終,則無日後之悔,故曰:上工治未病,中工治將病,下工治已病。治未病者,十全八九,治將病者,十全四五,治已病者,功莫能施。是以發熱之初,大熱煩渴,而便秘結,腹痛腰痛,鼻干唇燥,驚悸譫妄者,此毒氣鬱遏於內,即當防其伏而不出矣。若吐利不止,即當防其中氣虛弱,而不能助瘡成就,或致倒陷矣。故熱則解之,便秘則利之,驚則平之,吐利則止之,且如出一點血,此春之氣,發生之令也。至於起發,此夏之氣,長養之令也,水化為漿。此秋之氣。成貫之令也。膿乾結就,此冬之氣,閉藏之也,若初出而便有水,將發而便戴漿,膿水成而便收靨者,此未至而至,謂之太過,須防必有陷伏倒靨,而非正候,宜急發表,托裡解毒為主。若應出不出,應起不起,應灌不灌,應收不收者,此至而不至,謂之不及,此必血衰氣微,須即防其不出不起,無漿斑爛之症,宜急表暴起發,補托回漿,而兼與勻氣活血助膿解毒為主,又如初出而色豔者,則必皮嫩,嫩則易破,須即防其癢塌,若相聚成塊者,不可謂之疏,須即防有內伏,若漿水清淡者,雖見成痂,須即防其後發癰腫,若頭面預腫者,須即防其易消而倒陷,若咽喉痛者,須即解之,防其失音,而嗆喉,若頻更衣者,須即防其倒靨,若中多水泡者,須即防其自利,若目澀淚出者,須即防其膚翳,夫杜微防漸,洽未消之良法也。

氣血

夫人身由氣血而生,火毒亦由氣血而中而發而解,故痘者,假氣血以成形者也,然氣衛於脈外,血榮於脈內,而元氣者,又為榮衛之主,故元氣盛,則氣血運行,五內百骸,周流不息,諸疾無自而作,雖痘毒感發,而氣有領逐之能,血有負載之力,氣拘血附,並行祛毒,痘瘡必應期而開落,以其毛皮充,肉分溫,而毒運行自快也。苟使元氣一虧,則氣血交會不足,氣在內而外不固,血即載毒以出,而為外剝。氣在外而內不續,血即載毒以入,而為內攻,諸症變作危亡,立至矣。譬如,元氣者主帥也,氣血者卒徒也,痘毒者敵人也,主將得人,則卒徒用命。而敵為之自破,不然鮮有不肆害於吾之土地者,觀於氣血之盛衰,而痘有圓陷榮枯,信可驗矣。故智者必補益真元,調理榮衛,而治痘也,然氣血盛,固能逐毒,而火毒盛亦能損其氣血,故急則治其標,(是清火解毒矣。)緩則治其本,(是補氣血矣。)尤不可不知也。且氣有生血之功,血無益氣之理,必先益氣為主,而補血為助,氣盈則能引血以逐其毒,如水必得風而後舟楫之行自順,苟或過於益血,則必載毒氾濫,久為大逆矣。此扶陽抑陰之大道也。

人之有生,賴乎氣血。然血為榮者,融也,如水之融,周流灌溉,而無所阻滯,氣為衛者,圍也,如城之圍,範護充固於身,而無所屈撓,即痘之一症,始末俱賴乎榮衛,淫毒之攻侮,非血氣不能以表暴也。形色之呈見,非血氣不能充灌也。雖曰痘伏於腎,發於脾,然所以建功成實者,則血氣也。氣陽也。故輕清而自浮,血陰也,故重濁而自沉,是以氣陽從於表,血陰從於里,氣以成痘之形,氣充則頂起圓潤,血以華痘之色,血盛則根窠紅活,然氣為之主,血為之附,必氣血相和於內,則虛其發揚於外,是為氣血交會者也,若氣雖盛,而血失所宜,不相歸附,則又有變態存焉,氣過盛則發為泡,氣虛則為頂陷,為癢塌,為自汗,為皮薄而軟,為寒戰,為吐瀉,為灰白,血過盛則為斑丹,血失職則為滯,為紫黑,為倒靨,或紫赤浮於肌表,而不藏入於疱內,血虛則為淡白,為根窠無暈,以手摸過而紅色不見者是皆交會不足也,若根焦紫黑者血熱也,頂陷而紫黑者,血熱而氣滯也。此皆不可以氣虛而誤用補劑,但宜活血涼榮,解毒為主,血活則氣行也。

夫氣體大而常親乎上。血體地而常親於下。然氣有生血之功,血無益氣之理,故氣不可以虧,虧則陽會不及,而痘之圓暈之形不成,血不可以盈,盈則陰乘陽位,而痘之倒陷之禍立至,是以痘有氣血虛實之殊,然血之有盈,乃氣之不足也。大抵寒為虛,虛者正氣虛也,內症必多,熱為實,實者邪氣實也,外症必重,氣虛寒則宜溫補,氣實熱則宜清涼,血虛則宜補血,血熱則宜解毒,必致氣血和平,無過不及可也。然何謂氣血虛實之殊?且如氣過則泡,血過則斑,氣不及則頂陷不起,血不及則漿毒不附,更如痘色淡白,頂不堅實,不礙手,不起脹,或癢塌吐利,寒戰咬牙,手足冷,是皆屬氣虛,大宜保元,倍加酒炒黃耆,肉桂川芎,丁香人乳,好酒同服,若根窠不紅,或紅而散亂,以手抹過,色即轉白,痘上如寒毛豎起,枯澀不活,及瘡干膿水少者,皆血虛也,亦宜保元內加川芎當歸,酒洗紅花,及下山楂,以消參耆之滯,再下木香數分,而血自活,是經所云: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也。然用黃耆當在痘盡出之後,投熱藥須看毒盡解之時,用地黃防滯血,煩將薑製,用芍藥恐酸寒,尤宜酒炒耳。

頭面

痘瘡以正面為主,蓋五臟之精華,皆上著於頭面也。故身上瘡癢而抓破者,不為大害,惟正面不可犯動一處,苟於眉目鼻面之間,抓破一處者,此肺熱也,急用甘桔牛蒡之類,以解之。其癢即止者,乃佳兆也。如癢不已,則浸淫漸開,其氣泄而其癢愈甚,必至滿面抓破而死。更有起發養漿之時,額上瘡如火燒,湯澆之狀,潰爛破壞,無復完膚,或兩頰之傍,亦如是樣,不待抓搔而自破爛者,必漸漸潰破殼焦,水去似靨非靨,其沙崩之勢,莫之能御,必至陽氣脫而死,更有痘瘡作漿之初,未易收靨,面上諸瘡未盡成膿,而忽鼻準頭瘡,先干如橘子色者,或眉心瘡自干黑者,或兩耳上瘡自收者,或唇上瘡自焦黑者,或兩頰瘡干蹈如餅者,此皆名為倒靨,乃死之候。不可認為正收也。

夫人之身,諸陽脈上行頭面,諸陰脈自頭胸而還,故頭面屬陽,而痘疹亦屬陽,以類相從,是以起發以至收靨,皆自頭面而始。蓋升生浮長,陽之性也。凡痘瘡起發,頭面以漸腫大,則得升生浮長之性,不須憂恐,只要痘子磊落紅活,光壯肥澤,則自成膿之後,毒化結痂,而腫亦漸消矣。如瘡黏連通片,模糊成餅者,只要紅活潤澤,咽喉疏利,胸膈寬快,飲食無節,而亦無變也。若色灰白或青黃,乾燥者皆死。其有頭面腫而不閉目者,毒淺而輕,若閉目者,毒深而重。瘡熟而腫消目開者,為吉,未成膿而即腫消,目開者,此為陷也,不治。更有未見點而頭面預腫看,則毒散漫於皮毛,必不能透肌而出矣。亦有將起發而頭面預腫者,則氣浮越而肉腠,必不能起頂而膿矣。此染時行疫癧之氣,名大頭瘟,其毒最酷,一見其機,急用清解透托,以圖萬一也。

汗下

夫痘瘡必待三日,不出或出不快,即微發之,如發後不出,僅宜日服二劑,此後而再不出,方大發之,若見點雖少,倘脈和平,是瘡本稀,亦不可亂為發表,發表猶此,況汗下乎?故痘症雖似傷寒,然治惟有溫平之法,而無汗下之理。且傷寒表症未解,尚不可下,況痘瘡必欲起脹,翕漿而後已哉,何世謂初覺即宜利之,宜泄其毒,誤矣。故在初發熱足冷,頭痛脈數,與傷寒疑似之間,僅宜解肌微表,若有內傷等症,僅宜微與化食寬膈,若痘而誤服麻黃之劑,以汗下之,則陽氣盡出於肌表,遂必斑爛而臟虛,虛則腹疼自利,或作寒戰,甚或里無陽氣,乃作陰癇,而死者多矣。抑痘而誤用大黃之劑,以下之,則毒乘虛陷伏,或為腹脹。或為喘急,而死者有矣。雖然亦有不得不汗下以劫病者,如未出時,重感風寒,約束皮膚,而腠理閉密,瘡出不快者,此必當汗之,令其陰陽和,榮衛通,而瘡自易出,毒得解散,苟不汗之,則毒無從外出,存伏於中,未免有閉門留寇之禍也。更如大熱不退,轉增煩渴,譫妄昏沉,便尿阻塞者,此毒蓄於腸胃之間,而與穀氣並結也,宜急下之,使其陳穢滌去,臟俯流通也,苟不下之,則藏汙蓄毒煎熬於中,寧無養虎遺患之虞乎?《書》曰:首尾不可下者,或謂首云上焦,尾云下焦,蓋治上宜消,治下宜導,而無下之理。或云,痘未顯於表,其脈症有表而無理,若一下之則邪氣不得伸越,故禁首不可下也。痘已顯於外而無一切里症,內無根蒂,大憂不甚實,苟一下之,則毒邪逆陷,並即靨而精滋耗亡,是以大便乾結者,如亦下之,則愈竭榮血。故禁尾不可下也。論雖不同,理則一致,至如順痘初出,又無表裡感傷者,則當任其自然,惟加安養,自見全功,若有風寒閉塞,惟宜解肌自出矣。奈何才見痘點,亦不顧其所蘊輕重,肌熱未透,毛竅未鬆,惟恐不出,用藥峻發,毒無出路,遇發則一倍變為十倍,十瘡合為一瘡,各曰斑爛。五內七竅,至於皆有,重者不救,輕者或為喉痛聲啞,目疾鼻塞之患也。

論變黑腰痛

腎之為髒水,臟也,水居北方,天一生之,故受氣之初,先生兩腎左為腎而屬水,右為命門而屬火,所謂非水不生,非火不成,水火相濟。陰陽之徵兆也。然腎在俯下,痘疹之初,耳獨涼者,膀胱為腎腑,腎不受邪耳,此克能存水之德,以制陽光者也。如耳反熱則水不能制火,將有世所謂歸臟之虞矣。治宜抑梟炎,資腎水,況陽常有餘,陰常不足,故每有真水既亡,津液暴脫,則其氣滯其發燥,而乃熇熇乎不能潤乎皮毛,滋乎腠理,痘中之血亦干而變黑矣。黑者火燥水涸,而血干之色也。腰痛者,毒火亢害之徵也。此理之常,雖曰黑屬癸水,豈可拘以腎實為邪而瀉哉。夫變黑腰痛之症,本屬火盛熱極,經所謂亢則害也。外火灼於肌膚之間,故其色黑,火毒相亢,而玄水枯竭,故腰疼耳。其痘必乾枯,或多斑點,非紅則紫,非紫則黑,其屬火也,明矣。治法大宜升提表散,而兼清涼解毒,於見點之初,使熱毒得解,斑紫得清,正痘得見,然後調理氣血,庶可挽回,若斑不退,紫不清,痘伏隱隱而不起,腰疼陣陣而難伸,頭面預腫,腹脹喘粗者、是必痘終不起,而難冀其有生也,至有痘將成就,而忽變黑倒靨者,是亦血熱火亢,毒滯血干而成,內攻為逆候也。故莊氏曰:斑瘡倒靨而黑色者,是謂鬼瘡,此惡之之詞也。若是所謂冬月盛寒歸腎,變黑之說者,豈理也哉,

痘窖

夫痘種於三五之梟淫,伏藏於乾元之腎窖,腎所主者骨髓也。毒伏於茲,隨感而見。象與藥銳相似,火未至也。間寂無聲,火既至也。赫然震於宇宙之間,猶鏡之取火,火雖在內,使無日之精光相射,不能發也,是以痘疹未發,則遐邇俱寂,一發則遐邇俱燃,然此者,豈其如疫癘之相似耶?非也。若說痘疹為時氣之所感召則可,若說痘疹與疫癘無異則不可,疫癘惡症也,自外至內,熱是邪火流傳,疫毒之氣旁敷耳,若痘疹正病也,自里達表猛熱者,為正火。傳絡者,為正傳,但其機之感召,亦本於氣運之火動,蓋諸瘡非火不發,非金不收,《經》曰:諸痛癢瘡瘍皆屬於火。」《書》曰:冬若溫暖,春必發痘,是皆以火動言之。即云從龍,風從火之義也,然痘之發必至三年,五年而一旺者何也?《經》曰:其生五,其氣三,言形之所存,假五行而運用,徵其本始,從三氣以生成。又曰: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故乾坤諸卦,皆數三也。人在氣交之中,莫不因時感氣而動三者,萬物生成之數,亦積余盈閏,補偏救弊之年也。毒雖內藏於腎,外必假諸流行,氣迎而萌,是氣也,歲運有太過不及,天道有乖戾變常,常此戾氣流行之後,則天人相感之氣,俱已消彌,必於三年五年,為偏,為弊,乖戾之氣,復感於所,是亦春生秋殺之義,泰否之象也。是以聖人立法,積余成閏,以正天度,皆在三五也。然有全家盡患,而獨有一二不出者何也?蓋痘毒既由於外感時氣,此必獨能調養,或元氣厚,不能感觸爾,故曰:兒稟氣虛則出早。氣實則出晚者,此也。然冬溫痘發之義何也?蓋冬系太陽寒水所至,冬若溫暖,是水德不彰,故厥陰少陰,木火之氣反來乘之,而陽氣早發,夫痘疹之毒,藏於至陰之下,發於太陽之經,當其時而動其氣,則毒之為感召,乃發於春,故凡冬溫,便須預防,凡解毒之藥,及稟氣不足,素有疾病者,並宜預治也。

驗形察色

夫形乃氣之充,色乃血之華。形以尖圓,皮厚為吉,皮薄半塌為凶,色以光潤紅活為吉,慘黯昏黑為凶。然痘之紅活又有紅圈、潠紅、鋪紅之別,圈紅者,一線淡紅,緊附根下而無走散之勢,吉之兆也。潠紅者,血雖似附而根腳血色隱隱出部,險之兆也。鋪紅者,病色與肉相平,紅鋪散漫,凶之兆也。故根窠者,血之暈,膿者血之腐,六日以前,專看根窠,若無根窠,必不灌膿,六日以後,專看膿色,若無膿色,必難收靨,此必然之勢,不可不詳也。

夫包血而成圓者,天之象也,毒出血從氣交,則圓必周淨,以見氣之製毒,得其官也。附氣而成暈者,血之形也,地之象也,毒出氣從血會,則暈必光明,以見血之製毒,得其識矣,此是氣血和就,並行祛毒,邪正自分,痘可不治而自愈,故曰:真氣勝於毒則順,毒火勝於真則逆,其歪斜陷伏如麩如㾦者,皆責之氣,暈色濃淡,滋潤乾枯者,皆責之血。

論虛症補氣不補血

夫有虛弱痘症,精神倦怠,面青㿠白者,是氣不充,則精神倦怠,血不榮,則面青㿠白,治則補氣不補血者何也?氣有神而無形,補之則易充,血有形而無神,補血之藥難收速效,況氣陽而血陰,陰從陽。血從氣者理也。能使氣盛而充,則血自隨而亦旺也。且氣虛之症最易發瀉,而補血之劑,性能潤燥滑下,多用恐致溏瀉,補血之效未得,而氣虛之害益深,然有白陷不榮,不得已而用歸芍補血之劑,並有痘點繁紅,不得已而用紅花紫草,生地活血涼血之藥,並宜酒炒,以抑其潤下之性,借酒力而行之達表,則補血涼血之中,猶可升發,達表之妙,庶無潤腸溏瀉之患矣。惟在真血熱者,則不拘於酒炒,拼扶陰血大虛者,亦不可拘以陰從陽長而獨補其氣,恐衛分獨盛,得以自專其捩作,而為空殼之患,況補陽氣之藥,必有礙於陰血之宜。而反愈致其枯涸矣。

傳變

夫痘之為症,與傷寒相似,從表入里,只見一經,形症痘疹從里出表,而五臟之症皆見,其所以次第傳注者,腎心脾肝肺也。一二日出於腎之骨髓,而傳心血脈之分,若血氣充足者,則盡傳於血脈,而無少留於骨髓,二三日則盡傳於胃肌肉,而無少留於血脈,三四日則盡傳於肝筋,而無少留於肌肉,四五日則盡傳於皮毛,而無少留於肝筋,五六日則盡出於瘡疹,而無少留於皮毛,如是則七八日膿水漸干,十日十一日則乃結痂,十二三日則痂落而體光澤矣。若初出於心而少留於骨髓,則渾身壯熱,口乾悶亂,則雖出於肌肉,而少留於血脈,則驚掣煩譫,痘不圓肥,若雖出於肝筋,而少留於肌肉,則發癰毒多在四肢,若雖出於皮毛,而少留於肝筋,則搐搦抽掣,而紫黑潮熱,若雖出於瘡疹,而少留於皮毛,則痂遲落而多麻瘢,故痘傳四經,而腎無留邪者,吉,若初熱便作腰痛,而見點紫黑者,多死,蓋毒氣深伏於腎經,而不能發越耳。

論輕變重重變輕

夫痘起於經絡,輕者自輕,重者自重,何有輕變重重變輕也?謂之輕變重者,其意不言夫輕痘之變於重也,蓋言人自輕視其痘,則變於重也。更謂之重變輕者,其意亦不言夫重痘之變於輕也,蓋言人能重視其痘,則變於輕也。假如痘毒將發,梟炎蒸灼,毛孔俱開,正寒暑易受之時也。及其既發,則中表俱虛,尤為飲食易傷,外邪易感之際也,痘即順美,倘恃其症輕而風寒不避,飲食不節,房室不成,汙穢不避,過服寒涼,生人不忌,調理失宜,是以風邪外湊,脾胃內傷,變為壞症矣。倘即痘來稠密,而鄭重視之,謹其調理,節其嗜欲,守其禁忌,調其脾胃,是則陰陽得適,氣血相和,逆者難冀其生,險者保其無咎矣。

論氣虛補瀉

夫氣虛痘症初發,則必身熱悠悠,乍熱乍涼,懶言神倦,面青㿠白,飲食減少,手足時冷時熱,嘔吐便溏,痘點即見,隱隱不振,淡紅皮薄,至三四日陸續不齊,不易長大,至五六日不易成漿,少食氣餒,傷食易泄,至七八日,塌陷灰白,自汗泄瀉,腹脹喘渴,塌癢悶亂,寒戰咬牙,頭溫足冷,勢所必至,故治虛症初發之際,不宜投升麻葛根,紫草三豆湯類,而宜從參耆飲,溫補之法為要。若氣粗皮燥,無潤色者,亦忌之,只以四君子減人參,加桔梗,川芎腹皮於補益之中,略佐以升提之法為妙。若點之出齊,又當重用參耆,及至八九日間,無他凶症,治法如常。如有頂陷灰白不起,或漿清自汗微渴者,則用大補湯加薑桂主之。若塌陷灰白腹脹泄瀉者,則投以木香散,若至塌癢悶亂,腹脹渴泄喘急頭溫足冷,寒戰咬牙者,急進異功散,以救之。然此氣虛痘症,若父母能守禁忌及用藥不誤,則元氣復充,腠理堅固,脾胃強健,飲食如常,而虛症可以變實矣。亦有因補益太過,反增沉劇者,如漿足之後,而猶重用參耆乃有喘急腹脹之患者,更有誤用五苓木香散多,乃有大便秘結之患者,更有過用丁桂辛熱之劑,乃有咽喉腫痛煩燥閉渴之患者,凡此喘急腹脹,大便堅秘,煩燥咽痛等症,雖為實症,然實是病淺,而用藥過深之失也。豈真實哉!亦不宜疏通重施,否則將生之氣復虛,而至脫症又至矣。

論氣虛血熱補瀉

夫痘有血熱氣虛二症,血熱者人固知為涼血也。氣虛者,人固知為補氣也。殊不知疹之為症,先動陽分而後歸於陰經,痘之為症,直由陰經而後傳於陽分,是以血熱之症初發,雖宜涼血,然即以寒涼之劑一加,則毒冰伏於腎而難出矣。故必先以清涼升提發散,使毒出於陰經,傳於陽分,而後涼血清熱之劑治之,至如氣虛之症即現,雖宜補氣,亦必俟其毒將解時,而補真正氣以制之,是以初見紅點而補氣之劑固難驟加,即少變白色亦未可遽用,蓋白者毒未解也,若即投之,則得補愈盛而反助乾枯燥涸之勢矣。故色少微黃,雖大劑參耆用之而見神效,若勢方色白,而輕易投之,反阻其行漿生髮之機,惟有氣弱而不能出者,當微補其氣,氣和則出快矣。即補氣之藥,又當兼以表托也,蓋此氣弱,而不能出者,則不過僅是氣弱,雖載而難發非毒盛難釋,肆其猖獗而不肯出也。故少一助之,則如久旱之苗,得其甘霖而自長,用以扶正則正受扶,用以削邪則邪受削,而邪正自判焉。若在雖成白色,未見黃漿,可見血已載毒,氣已拘毒,毒已受血所載,受氣所拘,氣血與毒同混一處,但氣血偏虧,未能釋運,毒邪太盛,況以久纏,氣血不能頓化其毒,以出毒於氣血之外,毒邪未肯疑釋於內,以溶化於窠暈之中,故色雖見白未得膿黃,此時毒正為銳,如投補益,所謂里粟以資盜糧,扶正則毒受其奉,削邪則毒避其鋒,反足以損真氣,是宜漸漸扶持,俟其銳氣少挫,邪毒少解,色化微黃,而峻補之。若因水虧金燥,膿漿無自而成者,尤宜先為養血調榮,蓋毒之化假乎漿,而漿之成由乎血,血雖旺於斯須也。若不究氣虛血虛,而概以參耆,則燥槁者,愈燥槁也。候至血既滋榮,膿漿流動,而參耆補托之劑,又直接續,勿間斷也。《經》曰:方其盛時必毀,因其衰也。事必大昌,此張之管見也。惟按脈無力,及痘多而氣血不足者,最宜預為溫補,方能發白行漿,若至虛極,變生諸症而後補之已無及矣。

治血熱壅遏症五法

凡表熱盛則痘必乾枯,表太涼,則痘必冰伏,內熱盛則秘結,內太涼則泄瀉,氣擁盛則腹脹喘滿。若熱毒為所抑而不得升越,則腹脹狂亂,毒氣彌盛,表裡受重,而嬰童難任矣。是故治痘之訣,在於安表,和中勻氣,透肌解毒,五者而已。安其表則無干枯冰伏之患,和其中則無秘結泄瀉之虞,便其裡氣常實,血氣內旺,脾胃自強,以助其成,自無癢塌倒靨者矣。勻其氣則無壅盛喘滿之過,透其肌使熱毒伸越達表,而不致留伏於中,解其毒使內外有所分消而無餘毒流害之禍,凡此五者,則血熱壅遏之症不足憂也。然火性急疾,宜於速解,毋容少緩也。

五臟痘略

夫肺痘之出,必肺脹而喘,上氣而咳,心煩出衄,胸滿氣急,噴涕喉痹,其痘色白,形細而圓,皮毛粟慓,其為泡也。白而水,若未見點,而毛色枯焦者,不治。脾痘之出,必舌本強,腹脹嘔食,胃脘疼痛,身體皆重,善呻善噫,洒洒振寒,或惡見人,心下急痛,體難動搖,大便溏瀉,及或秘結,股膝困腫,或舌本痛,其痘色帶黃,形大而軟,寒熱時作,其為泡也,黃而臭,若將見點,而唇先繭口多穢氣者不治。心痘之出,必嗌乾且痛,驚悸時作,掌中倍熱,目黃耳聾,心痛渴飲,頷腫不可顧肩,脅痛頰腫,其痘色紅而滯赤,形尖而細,體若燔炭。其為泡也,尖而紫,若將見點,而昏熱赤斑者,不治。肝痘之出,必口苦呵欠而善太息,腰痛不可俯仰,心脅痛不能轉側,頓悶胸滿,小便遺尿,又或癃閉,頭痛頷痛,目銳眥痛,其痘色青,形尖而圓,其為泡也,白中帶青,而多膿,兩頰懸隱,難於起發,若將見點,而神倦肉腫者,不治。腎痘之出,必飢不欲食,舌乾咽腫,或咳唾有血,腸澼心痛,或腰腹脊股俱痛,或善恐而心惕惕如懸飢,其痘色黑,其為泡也,大而紫血,若將見點而夾斑爛紫肉腫口噦,腰痛難立者不治。

虛症似實辨

夫氣虛痘症,有為飲食生冷,調理失宜,致傷脾胃,遂成泄瀉,是以津液下陷,虛火上盛,必發而為渴,兼之元氣下陷,虛陽上擁,下氣不續,必發而為喘渴,與喘實證也。然起於泄瀉之後者,是津液暴亡而渴,氣虛而喘,豈有實熱而渴,氣擁而喘,生於泄瀉之後哉!故治渴則宜參苓白朮木香散。如泄瀉不止者,則投異功散。治喘則宜人參定喘湯。如喘渴而瀉不止者則投木香異功散。若至悶亂腹脹,是毒成內攻,眼合自語,則已名失志,如尚認為實,何其遇哉!

虛症調護論

夫症必以元氣為主,元氣充實則毒宜出宜化,故治痘者,惟保元氣於虛弱之前,使不至耗散為實耳。然其治法惟何?一曰實腠理,而固肌表,二曰節飲食而保脾土,肌表固則外陷之患不足慮,脾土實則下陷之患不足憂,再以參耆補益之功,則元首自然充實。痘之發也,自然易成漿,變症不生,而結靨順候矣。最禁寒涼盪滌之劑,如大黃、滑石、車前、生地、鼠黏、紫草、枳殼之類,恐其盪滌潤下,遂傷脾胃,脾胃一傷,則元氣自此而下陷,氣脫內攻而死,更最禁用滑潤髮散之劑,如鼠黏、人牙、蟬蛻、麻黃、乾葛、升麻、紫草、防風、羌活、荊芥之類,恐其發散太過,遂致表虛。表若一虛,則元氣由此而外耗塌癢外剝而斃,誰之過歟!

痘症決生死期略

凡痘出標,以一日為始,六日九日為變,又十二十四日為變,此決生死之定期也。症有寒熱,故死有遲速耳。毒盛而屬實熱者,火勢迅速,不過六七日而已,蓋痘毒自內達外,三日當齊,然毒尚在內矣。至於六日,則當盡發於表,若毒盛不能盡出者,則至六七日間,毒反內攻,傷害臟腑而死,若窠粒不見者,則其死亦不待六日,人小而弱者三日,人大則壯者五日而已,此毒氣不能發泄陰陽,二道俱絕,故死尤速也,若毒少而屬虛寒者,此只是血氣不足,不能灌膿成就,故必待九日之後變痘氣脫而死。或延十餘日者有之,此皆因痘毒之有虛實,寒熱之有迥殊,且人之有大小強弱也。

論痘當投熱藥辨

凡實熱擁遏之症,只得清涼升提發散,不宜峻用苦寒,清涼則血熱自解,發散則痘點自呈,升提則壅遏自舒,然宜得平乃止若多用寒涼,則內傷脾胃,外冰肌肉,如過加發散,則肌湊空虛,無氣耗散,即成冰硬,則藥宜溫和,薑桂之熱,亦所不忌,既瀉之後,則熱氣自散,真氣自虛,既成氣虛,則藥宜補益,況氣虛必寒,虛寒即明,自宜溫補。然泄瀉後而為虛症,治當溫補者宜矣。即有未經之泄瀉,而在三四日後,身反不熱,痘瘡不長者,亦焉得不進以溫補之劑,如官桂川芎乾薑之類,使內氣一暖,而自能充皮毛、溫分肉也。其夫泄瀉之後者,其內必虛,雖有腹脹煩渴喘急等症,亦焉得復為寒熱,此不過內虛伏陷,毒成內攻而然,故即實熱之症,七八九日曾經泄瀉,皆從虛治,有木香異攻之症,便進木香異攻為貴,此非治病之常法,乃劫病不得已之權宜,故無木硬之證,切勿誤投溫補,無泄瀉之症,切勿誤投木香異攻。即有泄瀉之症,而無木香異功之症,亦勿投木香異功,況痘本熱毒,務使陰陽得所,氣血和平,毒化而熱亦解矣。至於塌陷倒靨乾枯,而無冰硬泄瀉之患者,是又多因熱毒內攻而然,此又當以有百樣豬尾等方治之,然古之治痘者,陳文中乃用木香散異攻峻熱之藥,丹溪發揮其誤,然有用之而獲捷效者,劉河間、張子和則專用黃連解毒,升麻葛根等湯,寒涼之劑,此豈古人之用藥迥別,有如斯者,此各因所值之時,所犯之症,而為之處方耳。後之宗陳氏者,多用熱藥,宗劉張者,多用涼藥,此刻舟求劍之道也。君子誠能臆度寒暄,推詳脈候,而視疾為轉移焉,則攻補適宜,宗陳氏可也,宗劉張可也。

脈要

脈總六部不越表裡陰陽,左手脈之大小,以分血之盛衰,右手脈之大小,以分氣之盛衰,七歲以上五至為平,過則為數,邪氣實也,不及為遲。正氣虛也,人迎緊,外感也。氣口數,內傷也。浮而數,表熱也。浮而遲,陽氣衰也。沉而緊,裡熱也。沉而細,元氣脫也。然痘疹為陽病,故脈浮沉俱宜略帶洪實。若弱而無力,則為陽病而見陰脈,必凶之兆至若浮而無根,數而雀啄,細而欲散,縈縈如蛛之絲,遲而欲絕,滴滴如屋之漏,沉而時見,如魚之躍者,是皆死脈也。《脈訣》又曰:阿阿緩若春楊柳,此是脾家居四季。蓋言六部陰陽皆宜要有胃氣,胃乃元陽之首,一臟六腑之本耳,故脈靜身涼神清者生,脈躁身熱心煩者死。然痘瘡七日前後之脈,猶有別焉,小兒之脈多帶緊數,至於痘瘡,自發熱以至起脹,毒從內出,陽之候也。其脈尤宜浮大而數,不宜沉細而遲,既靨之後毒從外解,陰之候也,脈宜和緩,而不宜洪數,但要和平有神,切忌虛大無力,則六日以前宜動,六日以後宜靜也。然六部之外,又有衝陽脈者,胃脈也。太谿脈者,腎脈也。胃為主,腎為根,此二脈關係最重,倘至六部無脈,生死難辨,宜急於此診視。若悠悠條理,不斷不急,元氣尚在,猶有生意可救而活也。若此二脈先絕,縱六脈猶存,亦為凶候,復以二脈較之,則太谿尤重於衝陽耳,雖痘以視形察色為主,然非脈何以決臟腑虛實寒熱之真情,而施治療之無誤也。(衝陽脈在足大指次指之間陷上三寸,動脈是也,太谿脈在足內踝下動脈是也。)

論痘始終順逆險(計十條)

凡一二日初出之象,如於人中,及鼻、腮、頤、年壽之間,先發三兩點淡紅潤色者,順之兆也。若於天庭、司空、太陽、印堂、方廣之處,先發者,是逆之兆,雖見光明潤澤成個者險也。至如圓潤成形,而乾紅少潤者,又其險也。順者不治,自愈,為氣得其正,血得其形,氣尊血分,而毒自不能妄行以肆其虐也。逆者雖治不愈,為氣澀血滯,且毒妄參陽位,無以當其勢也。險者可治而愈,蓋毒雖犯上,但其氣血未離,猶有輔助之功耳,然憂慮之象,未可加治必俟其氣血交會之後,隨候施治,其有難出易靨者,表實裡虛也。亦有易出難靨者,表虛里實也。

凡二三日根窠圓潤,氣至充滿,血而光潔者,順也;若根窠無暈,氣離血散,枯死不榮者,逆也;若根窠雖圓混而光潔有神,但頂陷者,則勢必血亦難聚,而為險也。順而自愈者,為氣血得其道也。逆而不治者,為氣血交會不足,致毒乘機犯內也。險而可治者,為氣弱不能拘領其血,若能補氣以制陰,血能隨氣以逐毒,亦可變而為順矣。

凡四五日,觀痘勢之形色,則知氣血之壯弱,受毒之淺深矣。其形尖圓光澤氣滿血榮者,順也。若綿密如蠶種,及黑陷乾紅紫泡者逆也,若根窠已起,但色不光潔者,此生意猶在而為險也。順而自愈者,為氣拘血附,各得其道,而毒自釋也。逆而不治者,氣血相離,而縱毒內攻也。險而可治者,為氣血稍弱,然得交會分明,故勢雖夾毒犯上,若用保元以助衛制榮,自能化毒成功矣。凡五六日氣會血附,紅活鮮明者,為順。若氣雖旺而血不歸附,其色灰陷紫陷,或水泡癢塌及乾枯綿密,氣背血離者,為逆。若氣雖旺而血附不厚,其色㿠白不榮,或帶昏黯紅紫者,為險。順而自愈者,為氣血豐厚,毒受制也,逆而不治者,為氣弱血衰,致毒下陷,而外剝也。險而可治者,為氣盈血弱,不及歸附,若加助血附血,則自得中和之道矣。

凡六七日,氣盈血附,光潔飽滿,毒自化而成漿者,順也。若氣陷血衰,不能成漿,其毒內伏,神去色枯者,逆也。若光潤有神,但因氣血不足,或榮衛少寒而未成漿者,險也。順而自愈者,為氣血得中,其毒自解也。逆而不治者,為氣血相離,不能製毒而外解也。險而可治者,為榮衛少虛,或氣血少少不能振作,若用四君四物,或保元湯加桂米之屬,以助成漿,則何慮之有哉!

凡至八日毒化成漿,神彩光潤氣足而血微者,順也。若氣血乖離,毒不化漿,色枯乾紫者,逆也。若氣血不旺,毒難化而漿不滿,其色光潤不枯者,險也。順而自愈者,其氣旺,拘血而已化毒也。逆而不治者,為氣血不及不能振作以制其毒,然有發疔發癰者,可生,外剝內攻者必死,險而可治者為氣血有虧,不能振盪以盡全功,若再用保元內加桂米而補益之,何慮功虧一簣也!

凡八九日漿若充足,則可見氣壯血化而毒解功成,若無他症者順也,如漿不充足,氣陷不榮,毒成外剝者,氣血盡矣,逆也若氣平少充,紅黃色潤,漿不泛溢,血附線紅者,是氣弱而險也。易用保元湯內加薑桂以助其氣而駕其血,則漿自成可免無虞。

凡十二日血盡毒解氣調漿足,此生生自然之理也,順也。若血淡而漿微,或血凝而漿滯,以見氣虧而毒不解,必至枯朽剝極矣,逆也。若血盡漿足,濕潤不斂者,內虛也,並血淡漿微而血凝漿滯者。若得聲清能食,根暈猶存,皆為險也,宜用保元湯,一加茯苓、白朮,以助收斂。結痂,一加芎歸熟地,以助成漿收靨可也。

凡十三四日,氣血歸本,毒既殄減,漿老結痂者,順也。如痘不脫靨,諸邪並作者,此其逆也。若毒雖盡解,而漿老結痂之際,或有雜症相仍者,此其險也,治宜從保元溫補之法,隨症加減,不可輕用大寒盪滌之劑以致內傷也。

凡十四五六日,氣血功收。痂落瘢明而無他症者,順之徵也。若痂未易落,寒戰咬牙,譫語狂煩,疔腫並作,氣血兩虧者,逆之兆也,如痂落,潮熱唇紅口渴,而或不食神倦者,險之勢也,此宜隨候施治。若有餘毒者,即當解毒清涼,無餘毒者,便當略加補益,即有餘毒者,然在病久之後,補知痛虛,亦不可過於治也。

節制賦

夫病深而藥淺,終見無功;病淺而藥深,反增他劇。寒微而熱藥太過,內則目赤咽痛,痰壅氣促,外則斑爛癰毒,燥裂乾紅;熱微而寒藥太過,內則吐瀉腹脹,外則陷伏癢塌。勢緩而投急劑,急則拂亂其經,病劇又宜劫藥,緩則援生不及,以本藥而治本病,病去便當行別議。防變症而用變藥,變症貴審乎將來,故偏行補法,未必盡為怯弱,執用辛溫,豈因概是虛寒?合用即用,當去即去,藥隨病遷,機要在我,故升麻進於未點之先,若還瀉甚而莫投;黃耆用於催膿之際,必待氣弱而可用。身無壯熱,休加乾葛、柴胡,臉不繁紅,勿進芩連、翹芥,擁遏只許疏通,投補劑則胸膨減食;內熱便宜清利,多發藥則表爛瘡疼。熱壅心煩,丁桂須知患目;便溏胃弱,芩連誤用夭亡。傷食吐酸,先宜消導;不食乾嘔,須與和胃。糞焦熱瀉,溫補豈其所宜;溏瀉清稀,涼藥總為不合。胃虛弱而補陰,恐增泄瀉;三焦擁而益陽,慮發狂顛,喘滿便清,雖虛煩而可補;氣粗腹脹如秘結而可通。咳嗽有痰切勿亂投半夏;熱沖作吐且教慢入乾薑。氣虛不振,參耆奏捷;脾胃虛寒,桂附成功。芩連,解熱毒於未解;荊翹清血熱於血泡。然若勢在行漿,此等皆為所叱。六七日內不起,保元勿禁;八九日外瀉生,異攻何遲?補法不宜早,加溫藥必須在後;發散乃是先鋒,溫補總為截陣。

權宜賦

痘有緩急,治宜權變。紅紫焮腫兮,涼血為上;灰白平陷兮,補氣最良。出不快兮,為表實而發散可用;中氣不足者又宜審詳二便秘兮,是裡實而疏利為要。稟元怯弱者猶恐相妨,毒不能以速散;毒甚者令微汗之發起,熱不能以盡除。熱劇者使小便之清長,三陰甚而多寒,必投辛熱;三陽效而多熱,無過苦涼。補元氣,參耆白朮;養榮血,歸芍地黃。發散表邪,輕紫葛而重桂枝;疏通實熱,微枳殼而甚大黃。解熱毒,芩連枝子;快斑疹,紫草荊防、牛蒡、連翹是瘡中之要領,及夫甘草,乃藥中之君王,元參桔梗,治乎咽痛,木通車前,利其膀胱。氣逆兮,陳皮青皮,胃寒兮,丁香木香,泄瀉兮,訶子豆蔻,嘔吐兮,砂仁藿香,祛風熱兮,蟬蛻白芷,定驚搐兮,天麻殭蠶,頭痛兮,川芎蒿本,蔓荊可用,腰痛兮杜仲牛膝,元胡堪嘗。麥冬乾葛能清心而止煩渴,厚朴腹皮療水腫而消腹脹,五味杏仁,潤肺止嗽,而定喘,山楂枳實,消食行滯以為良,痰實則半夏南星貝母,汗秘則羌活紫蘇麻黃,紅花牡丹皮,可除血熱,鹿茸穿山甲能起痘瘡。食積則神麯麥芽草果,後重則枳殼檳榔木香,犀角羚羊,解乎心肺之熱,秦艽香附退乎脾胃之黃,乳香沒藥止痛,乾薑附子回陽,前胡蘇子能消痰嗽,豬苓澤茯清利小腸,此是藥味加減之權宜,臨症何可以執方。

指南賦

人參益內,甘草和中。用黃耆而實腠,得蟬蛻以開肌。紅花有活血生血之功,生地有涼血養血之效。痘若干紅,便宜加入。紫草滑肌通竅,毒擁堪行,熱症賴之而有益,虛寒誤用則溏便。山楂善遏瘡痛,能消食積,理滯氣於補益方中,解鬱結於透肌湯內,輕其表而涼其內,功在荊翹疏其肌而發其壅。妙存蟬木,利咽喉而清氣道,能發散而善開提,功必資於桔梗,分清濁而利小便,消痘毒而去膨脹,效莫大於腹皮。用芎引清陽而達表,勿缺於未滿之前。芍藥斂陰氣以濟陽,可用於漿足之後。牡丹皮去血中之毒,壯熱繁紅為聖藥。地骨皮去氣中之毒,毛焦熱甚是良功,官桂有鼓動陽氣之能,神倦而不振者,用之以收實效。丁香有贊助元陽之力,內虛而不起者,得之以奏奇功。木香順氣而理脾,寒泄瀉湯中必用,乾葛療肌而退胃熱,渴煩方內須加。白朮茯苓能健胃,佐參耆而益氣。當歸生地補陰虛,君枳殼而潤堅,解蘊毒於犀角黃連,惟熱甚則前後堪用,定心煩於麥冬,五味,有渴症則始終宜加。大附子反本同元,能理虛寒而收戰慓。天花粉消痰清胃,且收肺氣以發聲音。白芷疏風,痘毒憑之而發散。紫蘇流氣,實邪賴是以驅除。羌活有運毒走表之功,防風有散邪逐毒之妙,殭蠶只利於肌膚,捐風定癢如神,枳殼能平乎胸膈,下氣寬中最效。開腠理定喘於麻黃,壅遏憑之而散越。平胃溫中於厚朴,腹脹用是以消磨。龍骨祜礬,權行澀瀉,木通豬苓暫用通便。乾薑溫中氣而止嘔吐,是以胃寒而虛瀉者宜用則用。大黃蕩腸胃,而潤燥堅,是以熱壅而便秘者當加即加。鼠黏清利咽喉,透肌解毒。升麻升發元陽,堪發瘡痍。柴胡、前胡,解肌安表,黃芩黃柏退熱消斑。止嗽開痰於貝母,清便降熱于山枝。牛中黃化風熱而療癲癇,誠扶危救急之效,龍腦片涼心血而起黑陷,有撥亂反正之才。麝香通竅於毫毛,亦能發汗,雄黃解毒於臟腑,兼可清痰。辰砂鎮心定志,而有養血涼血之能。珍珠透理入動,而解骨中髓中之熱,訶梨勒斂肺氣而澀腸,肉豆蔻溫脾胃而止瀉。天靈人齒,能撥鬆肌肉,過用則肉裂皮崩。蟾酥穿山善揚痘毒,多施則虛抬空殼。藥性之動力如是,變遷之奧妙無窮。

金鏡賦

痘毒未出之初,宜開和解之門,即出之後,當塞走泄之路。壯熱腮紅,便服乾葛,面青神慢,急進參蘇,氣粗熱擁心須燥,便秘即當和解,喘呼腹脹,眼胞浮,肌燥急宜疏散,及痘出之門即開,熱蒸之勢自解。未見點前,惟茲一法,既敷瘡後,別有奇方,稀疏而氣血和平,須知安表和中之理,繁密而不勝重任,當識內外分消之妙,瘡來赤色見焦枯,則用清涼而解毒,紅斑赤紫,芩連犀柏同施。身熱燎人,乾葛前胡並用。氣粗而腹脹膨膨,蟬蛻枳腹木通。血痹而腹疼陣陣,元胡楂芍木香。若遇色來紅潤,便宜徹去連翹,如見二便清泄,總是生歸俱兔,更加白朮茯苓,自古名為平則至,如精神倦而飲食少,進以人參,出不快而痘不嘔。兼兮查子,初覺繁紅稠密,紫草用之無疑,勢來毒甚色驕,陰綠進之何害?然三日以前只許遵斯而用,循是以往,不可以偶而施。假如瘡端放白,勢在行漿,又當參看內外虛賊之異,酌以溫平表補之宜,若神旺而氣盛,能食而便實者,痘雖繁密,只用中和表發,如防甘歸桔芎楂耆類,催膿而已。若精倦而神衰,減食而痘陷,毒則繁多者,卻用重劑補益,如參耆桂桔芎歸甘草為先,立此二方,乃作釀膿之具,如膿胞未滿,不可輕易其方。然痘變遷不一,隨機又當妙用,至於漿既饒足,毒已盡行拘化,則法當漸進清涼,如氣血回元復伉,是又不可重崇表補,參耆切勿多餐,胖甚恐難收拾,便實而能食,壯熱而不退者,便宜疏利為先,升麻乾葛,四順清涼。便溏而減食,壯熱而不渴者,則以健脾為貴,木茯通歸,防風赤芍,如還內外症平,不必過冷服餌。待至結痂以後,再觀餘毒有無,當疏利便宜疏利,當調補急宜調補,身熱煩渴便赤者,大連翹飲。氣粗壯熱秘結者,四順清涼,泄瀉則宜黃理中,瘡痍則升麻乾葛,如若別無餘毒,則安養氣血而已。

玉髓藥性賦

鼠黏子解陽明之毒,紫草茸祛厥陰之邪,補真元生津液,還覓人參。寬腹脹,下痰涎,當祛枳殼、黃耆,斂汗而助陽。山楂消食而下氣,清肺金解煩渴,麥冬最先。啟陰寒,振榮濁,官桂居要。紅花活血而開滯,青皮理胃以和中,陳黃米有補脾之功,肉豆蔻臻吐瀉之功,玄胡索止腹痛,痘沉朝棄,大腹皮去浮腫,囊虛不宜,白朮理脾,茯苓滲水翕膿之際毋投,三稜去積、枳實消痰,鼎峻之時莫用,犀角解心中之毒,羚羊清肺肝之炎,地黃生者涼血而祛瘀,當歸全者補榮而助肝,徹頭風益三陰,川芎第一。去虛火,引上經,柴胡入焉,木香理氣滯,附子走陰寒,消宿積,不使停留,蓬朮檳榔居最。止咳嗽善解痰涎,石膏貝母爭先。痘囊凹陷,穿山甲之功多。梟炎焦紫,萵苣汁之速效。陳皮調胃氣,甘草擅國老之名,黃連瀉心火,大黃號將軍之劑,利咽膈而開肺竅,莫如桔梗,衛風邪而振陰寒,豈若防風,丁香有峻拔之能,山藥得補助之妙,砂仁神麯非滯食不投,黃芩梔子惟便澀則用,脾毒恃蟬殼以暴逐,始末不離,梟炎服升麻以表散,先後當用,乾葛解虛煩,善能發表,木通理積滯,極舞諸毒,荊芥祛皮膚之熱,蒼朮除下濕之宗,厚朴消食消饞,蓮肉助脾實腹,桑中蠹起腎肺二經之沉伏,蚯蚓汁消⿱林虫心,兩部之梟炎,天元不足,人乳援之,陽毒有餘,連翹闢焉。痘攻兩眼,非穀精草不能開明。熱腫咽喉,必山豆根攙盡消滅,燈芯瀉三焦之火,枸杞益腎水之精,芍藥止梟攙悶去蒸熱,澤瀉理陰陽而清小便,艾葉通竅而辟邪,薄荷解驚而抑火,天花粉治癰腫之邪,製半夏理膈痰之濕,進然之藥性之良優,尤務察腑臟之虛實,且天時更有寒暄,余道尚分南北,兒童之稟元厚薄不同,少長有別,痘日之早晚,時刻各異寒熱有殊。

(以上痘疹藥性各賦不過總提大綱,以症配藥,且未免陷於詞句之工,便難盡其功力之用,故張於雜症本草參合之內,附載備詳,稍有緊要藥味,當於合參查看。)

痘疹全集卷二十三(總論痘要夾症門)

夾斑

發斑者,陽明受梟炎之毒所致也。然症有二,陽毒發斑者,必壯熱渴燥,五心如烙,脈洪有力。色紅赤者,胃熱也,可治。紫黑者,胃爛也,不治。色純黑者,熱毒入胃已極,尤為不治之症。若熱毒壅盛,而大便秘結者,宜急下之,否則,胃熱不得以泄,其斑益熾。但不可下之太早,否則,中氣餒弱,其痘難出而為陷伏,且熱乘虛入胃,斑毒更為難療矣,此與傷寒下法之理相同也。如陰症發斑者,必身無大熱,手足指甲俱青,其脈沉細,其色微紅,此乃無根失守之火,聚於胃,熏於肺,傳於皮膚而為斑也。妄投涼劑,則又誤矣,故宜溫胃調中為主,胃氣和則火自下。斑自退而痘自出也。

凡腎症腰疼難立之候,而必有斑者,何也?蓋腎為胃之關,如熱毒蘊蓄而不得泄,是以傳注胃經,胃主肌肉,故發為斑,宜用鼠黏、升麻之類,於清涼解毒之中,兼以升提出表為主。如始驟以清胃寒劑,則血不行,肌肉冰,烏能載毒以出?必至沉匿於腎而為壞症矣。若至身發紫赤黑色等斑,而眼中白睛之內,色如桃花水紅色者,蓋白晴屬肺,是主內潰,肺胃敗壞,必不可治。其色乃內起淡淡一種水紅之色,非若筋膜赤障,外浮於睛也。

夾疹

痘出而夾疹者,先哲謂之兩虎蹲欄,蓋痘宜補而不宜瀉,瀉則不鼎峻,疹則宜瀉而不宜補,補則乃發喘。然在痘初,只宜透托,一既表痘,又兼發疹,疹出即解,故兩安而無礙者也。惟在灌膿之際,不可太發。僅宜助漿劑中,去參耆之類,加入黏子、桔梗、蟬蛻、殭蠶等藥,一助灌膿而兼理肺氣,肺氣既清,而陽毒自徹散於上矣。至於痘後發者,惟獨治疹可也。然凡先見疹子而夾出如水痘者,此是正痘,因疹子耗去榮血,故白似水痘,但與發散疹子則疹散而痘自成,不可認作水痘,蓋疹子從不夾水痘者耳。

夫膚疹者,是熱毒之氣發越而然也。其暴出之時,點如麻狀,但色鮮赤成片耳,治宜清涼敗毒。若疹散數日而痘隨出者,則勢稀朗而自美。有隱疹者,多屬於脾,以其隱隱在於皮膚之間,故名之也。其發時多癢或麻木不仁、此兼濕痰之殊,若色紅者,又兼火化也,治宜亦與解毒為主。更有謂痧者,其形如粟一般,尖圓而稍礙指,中含清水是也。總屬熱毒之所發,名殊而源一也。

夾丹

夾丹者,血熱也。在痘之未出時見者,只宜升提發散,而用紫草、升麻、黏子、蟬蛻、川芎、荊芥、防風、桔梗、乾葛之類,痘出而丹自淡。若過用寒涼,則痘必冰伏。若在痘出三四日間,則宜涼血解毒,而用生地、牛蒡、木通、荊芥、犀角、紫草之類。然又須看其顏色如何?紅紫者,熱極也。白者,痰濕也。至於青黑不可為矣,

夾癭

癭者,即頤毒也。每有於未痘數日之前,發一小塊,色同肌肉,不紅不腫不痛,最宜急治,否則,痘時而加透托,則勢先潰爛,痘必伏而不起,甚有至痘八九日間,連肉跌出此塊,而肉無膿汁者,尤極危症,是由虛火挾痰所致,故宜貝母、花粉、甘桔之類,預為清利解散,以免後患。

夾癭一症,多屬痘毒痰毒凝結而成。有結於頸頸成結於耳後,或結於腋下,大者如桃,小者如李,初起則症候如常,次必身烙煩渴而變凶危。然痘在三四日而癭作焉,則毒隨痘泄,膿隨痘灌,自可挽全而無害,故治宜攻痘為主。倘癭在紅腫將膿,而痘隨標焉,則毒膿一潰,元氣囂漓,其痘焉能表暴充灌乎?治法惟宜培元補托,兼與消痰解毒為主。若在七八之期,痘已黃蠟而癭作焉,則雖潰無妨,但血氣重耗之後,大宜保護元氣,佐以消痰解毒耳。

夾凡瘡

痘夾凡瘡,則氣血為瘡所奪,痘多不能起發成漿。況瘡乃陰毒,痘乃陽毒,陽乘乎陰,遇隙而發,故痘愈密臭炙退燥,玄水不滋,多變焦紫,且衛氣易泄,風癢自作升發,則竅益閏,寒涼痘毒又遏,若是,則治法維何?必先審其患瘡之久近,兒質之強弱,毒勢之起伏。如瘡已久,而收在或頭或足者,則宜封其瘡,使氣不外泄,則痘自起自灌。倘瘡才起,而周身密布者,則宜解毒涼血,而兼托痘,則痘自鼎峻。熾者和之,伏者攻之,仍以大補氣血為主,使其接續膿漿,而無干枯內攻之患。又有若火炙而無皮無汁者,是名火灼瘡也,尤宜涼血化毒為主。

夾傷毒

夫痘癰為陽毒,然癰夾於痘中,不可概以陽毒為論,蓋發於七日前看,凡瘡也。有因素積熱毒內伏,遇痘毒火感激乃相併而發者。更有素患凡瘡未痊,或初結瘢處,肉分空虛,遇痘熱毒氣血攻擊,復趨虛處而發,是以陽瘡陰毒,混雜一堂,須看其毒濕潤者,則氣血俱盛,而痘與毒自易成漿也。若毒枯燥乾紅,則氣血俱弱,必毒與諸瘡相抗,而俱不能成漿矣,治宜大加補托。如枯轉潤,紅變白,其漿自溢者,可愈。惟在七日後發癰者,陽毒也。此即痘之毒,並聚一處,以假其名也。蓋因氣血不能拘收乘載其毒,以致氣弱血盛,陽分空虛,而乃血載其毒,傳注四肢合處,合者,海也,如曲池、委中是也。總七日前後見者,宜從之以發,則毒亦從此而出矣。若治其毒,則必隨痘而散,內攻臟腑,焉可救乎!惟於痘毒已解,血氣豐盛者,則宜解散其餘毒。然癰之成也,多由氣血不和,留結所致,況病久必虛,故解毒湯中,必君以調和榮衛補益氣血為主。即痘始夾癰者,亦須大用芎、歸、黃耆、生地、殭蠶之類,大補氣血,以托解其毒。否則,氣血為毒所遇,而痘必難成功矣。

夾飭寒

夫傷寒自表入里,痘疹從里達表,候雖相似,症實天淵。若痘正發而夾傷寒者,是邪在表可用發散以微汗之,則腠理疏通,而痘出自易矣。若傷寒在痘三四朝,而有煩躁諺語,腹脹惡渴,睡臥不寧,便閉者,是邪在裡,可用微下,次即隨以升提,則表裡和平,邪壅自解,經絡無滯,榮衛得行,而毒化成漿自易矣。此所謂應犯而犯,似乎無犯。至如可以不汗不下,尤為順候,然即汗即下,又宜兩安,貴乎急則治標,緩則治本,而兼以痘之明痘之候並參之。然真傷寒者少,類傷寒者多,況八歲以下無傷寒,切勿以頭痛發熱者,便作傷寒例論也。

夾瘧

夫痘與瘧偕來,而有難保全者,何也?蓋瘧名脾寒,則脾先受傷而虛矣。痘者,豆也。賴土而生長,若土先受伐,則焉能滋培化育!況似瘧非瘧者多,蓋陽虛則惡寒,陰虛則惡熱,陰陽虛而寒熱交作,若不大為補益,而投以青柴則殆矣。

夾疳

夫有蒸熱作渴,肉瘦肌黃而患痘反多無恙者,何也?請雲氣者,不於肌肉論肥瘦,言血氣者,不於形骸定虛實,況毒從外病而化,肌由潮熱而鬆乎,且肥白之兒,肉浮骨脆,腎氣多虛,能耐諸症,而獨難於痘瘡。黃瘦之兒,骨勁筋強,腎元多實,雖多生疾病,而獨於痘瘡恆無苦也。

夾損傷

有因跌撲所傷,是以血氣虧損者,不可概用歸尾、桃仁之類。蓋受傷已耗榮血,何堪又覆敗之?夫痘豈可破敗其血以成功耶!故宜參、耆、芎、歸、紅花、熟地、蟬蛻之類,以流行其滯,而直補於內,再加茯神、遠志,以寧固其心,外用文蛤、棕灰𨠭於傷處,收斂其表。若痛甚者,再加乳香。若外傷痕闊,弗克收靨者,則用白芨、白斂、象皮末以摻之。若傷而不破者,則用蛤蟆灰貼,以手徐徐摩撫散其滯血可也。至於湯潑火烙者,則宜療以清涼之劑,不可敷以寒冷之方,蓋恐凝滯其痘,而且熱氣內攻也。

嘔吐噦

凡聲物兼出者為嘔,如物獨出者為吐,如聲獨出者為乾嘔。其乾嘔與噦,皆聲之獨出,惟乾嘔其聲小而短,噦則其聲重大而長。吐在初起,是火炎上之徵,至於嘔噦,乃毒內攻之兆,然有暴大吐瀉不已,神亡欲絕,脈微欲脫,面青厥冷,惡症備見,而反覺膈快神強者,是正氣雖脫,內熱方去,熱則神昏,寒則神清,是以暫覺寬快,但正氣大虛,邪氣必奪,故不久頓發喘汗,昏悶而死,猶燈盡復明也。至於嘔噦,在病深者,尤為惡候,蓋人以胃氣為本,胃者,土也。土敗而木來侮之故,木挾相火之勢上乘乎胃,其氣自臍下直犯清道,上出賁門,微則乾嘔,甚則發噦,總皆土敗之象。《經》曰:木陳者,葉必落;弦絕者,聲必嘶;病深者,聲必噦。

凡痘初吐瀉,不可驟止者,以吐乃出熱,瀉乃出毒之義,蓋痘毒在內,愈止愈甚,夫熱毒壅塞於胃口,火氣炎上之象,不治痘而吐愈者,未之有也。但宜表痘,痘出而吐自止,不治吐而吐自愈。若以尋常治吐之法,益增嘔逆煩躁之端,更不可用辛燥之藥,以致血不華色。雖似胃寒,勿用熱藥,蓋暴病非陰,況痘本熱毒耶!至若痘從噁心乾嘔不止者,是衝任虛火上衝,犯於清道,多系臟敗毒攻,不救之惡候也,急宜分陰陽,利小便,蓋治乾嘔之症,法以利小便為主耳。若利而不通者,危也。

泄瀉

《經》曰:陽氣在下,則生飧泄。蓋積熱之氣,不能上升,即下注而為泄瀉,故治瀉劑中多加升藥者,恐其氣下陷也。又曰:濕勝則瀉。總病初而瀉者為熱,病久而發者為寒。水液澄澈,清冷而色白者,皆屬於寒;青黃赤黑而燥澀者,皆屬於熱。瀉利完穀不化,身涼不渴,脈遲而微,小便清白不澀者,虛寒也,宜用參、朮、炮薑、炙草之類。小便赤澀,完穀消化,身熱發渴,而脈洪數者,實熱也,宜用木通、豬苓、赤茯之類。在初出以及收靨之際,暫瀉無妨,惟起膿灌膿而瀉者,最須急治,但求其瀉之因以治之,不必治瀉之為病也。若每日只一二次者,亦不可輕用止澀,以致毒氣不得走泄,則反留餘毒,變生別症,惟宜調固中氣,聽其天然。百病強行止遏,皆非良法,猶之以力制人,何如以德服人之為勝!

凡瘡未出而利者,是邪氣並於里,腸胃熱甚,而傳化失常也,宜從熱毒而治。如瘡已出而利者,是邪氣並於表,正氣方逐邪氣,故主乎表而不主裡。裡氣適虛,不能運納水穀,故亦自利宜從氣虛而治。如瀉利而不渴者,是臟寒下利也,宜從溫補而治。更有方患痘瘡,身有大熱,因食冷物,或冷藥過服,是以泄瀉腹脹,其已出瘡疹,乃瘢白而無血色者,此由裡寒而脾胃伏冷,是以榮衛不行,致令毒氣內伏不出耳,宜急溫脾透托,則自血行氣勻,而瘢白轉紅,泄瀉俱愈矣。至於痘從後利下痂皮膿血者,是餘毒也,不宜收澀,惟宜解毒調中,以助運行,毒盡而利自止也。

秘結

夫二便不可太利,亦不可不通,一或閉焉,則腸胃壅塞,脈絡凝滯,毒氣無由而泄,於是眼合聲啞,肌肉黧黑,頃刻而告變矣。治之者,惟使氣血流行,則大便自無阻滯,苟因熱氣燥急於下,或因汗多,或利小便,以致津液乾涸,不得滑潤。亦有血熱血燥,如老人產婦,血氣虛弱,不能傳送大腸,以致大便不利者有焉。凡手足心熱,脅下有汗,口乾腹脹,身熱煩躁者,此熱秘也,宜酌斟下之。如不食而嘔清水,面青而腹不脹,不裡急後重者,此虛秘也,宜補氣血為主,而佐以麻仁丸之類。凡秘結當分三部,上結則宜降氣清涼,中結則宜行氣活血,下結則宜蜜導。至於痘在四五日間而不大便者,乃氣血成漿,若無腹脹滿悶,勿以便秘為治,蓋灌膿之時,元氣津液皆為外用。若得數日不便,尤助中氣運育之機,倘有泄瀉,即用參、耆、炙草、苓、朮、薑、桂之類,佐以升提,使中氣不餒,痘毒達表。若獨以泄瀉治,則痘必倒塌矣。

古人云:凡痘起脹灌膿之際,而無內症者,在其大便數日不行,不可妄加下劑,以耗泄其氣血。世因以便秘為貴,甚有熱壅之症,不特不敢下利,反加補托溫暖之劑,以禁固之,致使熱壅愈加,痘毒不得伸越,正氣不得舒暢,熱毒壅極,走注下焦,忽爾大瀉,元陽驟脫,遂為不救,是皆熱壅失治之過也,是宜微下之,以泄其壅熱,但審其秘結之因以治之,不必重在硝黃,有傷元氣也。然古方下劑之中,而必佐以風藥者,是兼升發之義也。至如痘後自利黃黑,而表裡無恙者,此毒隨利下,不必施治,但與化毒湯服之。

夫瘡疹發熱,大便宜潤。若二三日不行,宜急利之,恐腸胃不通,榮衛不行,瘡出轉密也。惟自起發之後,大便常宜堅實,蓋小兒臟腑嬌脆,大便不行則易實,大便自利則易虛,故成漿之際,雖數日不便,亦無憂耳。至於不能食者,尤賴舊穀氣為養,待至成膿毒化之後,則解利之。如能食者,則又大便喜潤,此賴新谷為養,故欲舊汙不留,則臟腑流利,血氣和平,切不可因其便利而用溫補,反增裡熱之症。如即能食,而其便二三日不通,里無所苦者,亦不必攻之,不得已或用膽導蜜導之法,使氣道升降而無壅塞之患也。惟在靨時而四五不行,以致熱甚生濕,其瘡難靨,況三焦阻絕,熱毒內蓄,必多變症,則宜利之。如燥糞在大腸而不能下者,以膽汁導之,然胃主腐熱水穀,大腸主傳送已化之物,故食多少,可以知人穀氣之虛實,大便滑溫,可以知人臟腑之虛實,是以大便如常,最痘中之一順候也。如起脹之時,忽然泄瀉者,此宜急止之,恐其腸胃虛,真氣脫,毒內陷耳。又宜分其冷熱虛實。如瀉而手足冷,面色青白,瘡不紅綻者,冷症也,宜理中湯。如瀉下之物黃又酸臭,手足心熱,面赤口渴,而瘡紅綻焮發者,熱症也,宜五苓散。如脾胃怯弱,精神怠慢而不食者為虛,當溫養之。如身熱中滿渴而不食者為實,當清利之。如飲冷水自利者,此所謂濕勝則濡瀉也,宜用溫中利水。如因傷食自利而所出酸臭者,此所謂飲食自倍,腸胃乃傷也,宜用先消後補。若至臟氣自脫,或因服寒藥,致令瘡毒陷入,瀉如痘汁,或便膿血,口出臭氣。唇焦目閉,而兼腹脹者,必死之症,及起脹灌漿之時,泄瀉不止,以藥止之不已者,死。書云:六腑氣絕於外者,手足寒;五臟氣絕於內者,利不止;正氣脫者,必淹延而死;邪氣內陷者,必煩躁而死。

小便秘澀

凡諸病以小水少,則病益進。至於痘瘡,正當君火用事,是以心移熱於小腸,小腸移熱於膀胱,膀胱雖為津液之腑,必由肺氣之輸化而始出。若氣為火蝕,則失降下之令,故小便秘澀,則熱毒無以走泄,發驚發搐,勢所必來,治又不可驟用涼藥,當利小便,以導去之。小熱不去,則大熱必生也。若痘稠密而小便赤少者,此因津液耗損,下焦少血也。不可妄利,反損真陰,徒增為喘、為渴之端。更有積痰在肺,肺為上焦,膀胱為下焦,因上焦閉,而下焦乃塞者,治宜清肺,猶滴水之物,上竅通而下竅乃出,故古方利水劑中,加以荊芥,或用吐法,並此意也。更有氣結於下而乃小便不通者,治直升之,蓋氣升行,而水自降下,然汗下利三者,古人並重用之,一妄皆可損人也。

腹痛

夫諸腹痛多屬於寒,獨痘疹腹痛,多屬於火,雖然尤宜細詳。如身不甚熱,口不作渴,時或發寒,時或嘔吐,腸鳴自利,六脈虛細,面青手足冷,而屬脾胃虛寒者,宜溫補之。如面赤作渴,手足熱,而屬脾胃實熱者,宜微損之。如不思乳食,噯腐吞酸,而系傷食作痛者,宜內消之。如出不快,而有陷伏作痛,煩躁啼叫者,宜急表暴之。如大便秘結,而譫妄狂亂,有燥糞而痛苦,宜微下之。如誤食生冷而冷痛者,則投溫劑以消之。如感冒風寒,與毒相併,致未盡出,而身體戰動作痛者,宜發散之。如腹痛而熱毒在胃,時欲嘔吐者,則清解之。如瘡乍出乍隱,手足發厥有伏而痛者,宜大托之。若不出者,勿治。如靨後多熱,大便堅實,糞黑腹痛者,此蓄血也,宜清利之。至若氣粗口臭,唇舌白苔,身發戰動,作痛不已者,此必風寒阻隔,陰陽壅塞不通,毒歸臟腑,已成內潰,而胃爛成膿矣。更有毒氣彌蔓,陽毒入胃,是以便血無度,腹痛啼哭者,併發熱時,心腹絞痛,煩悶叫號,其瘡陷伏,而脹滿疼痛喘促者,此皆毒惡之氣攻刺腸胃,燔灼臟腑,至惡之候也,並不可治。然凡延綿痛而無止者,寒也。時痛時止者,熱也

不食能食

凡痘家能食者,不問稠密皆吉。如不能食者,則痘雖稀疏,亦必難發難靨,蓋人絕水穀則死,表裡皆病,則困也。然在初而不食者,但表其痘,痘出而自能食也。有欲食而不能食者,必喉舌有痘作痛,艱於吞嚼也,宜以爛粥濃飲頻頻與之,以助脾胃之氣,更有甘桔、牛蒡解利之。然更有虛實寒熱之別焉。如其人怯弱,精神怠慢,自利不食者,虛也。如身熱中滿而不食者,實也。如因誤傷生冷,二便清利,腹脹腸鳴不食者,寒也。如皮厚肉密,毒氣難於發越,煩燥不食者,熱也。如初出而胸前稠密減食者,此毒盛脾弱也。如大便酸臭,畏食或吐者,此有宿食也。因痘者,治其痘,因雜症者,去其雜症,則一和自能食矣。如逆症並見,忽然倍食者,又宜防其邪火殺穀,未可便為吉斷也。

夫痘瘡之出也,因賴元氣以發之,元氣之壯也,必資乳食以養之。自初起以至痂落,飲食不減,二便如常,雖不起發,不紅綻,用藥得宜,自可無虞。若乳食減少,又泄瀉,則元氣自此而日衰,雖無前症,日後必至漸漸成一矣。故四五日前不食者,此毒盛於裡,猶為易治也。至五六日後而不能食者,則必雜症蝟生,行漿勿實,雖藥亦何益哉!然有稟受壯實之不同,又發於五歲之外者,不可拘以概論也。有痘已痂起而不食者,是或中氣暴虛也,治宜調良脾胃。如因毒發不透者,則又仍宜攻托毒出,而自能食也。若痘起而倍能食,發熱煩燥,精神不長者,是胃中宿熱,消穀地,大便秘者,宜四順飲之類微解之。恐胃熱不去,則為口瘡他變,若脾胃素壯,痘毒盡出,里無蘊熱,是以胸隔寬快,倍食痘美,二便如常者,則不可輕行解利也。夫治痘譬之種痘,生化皆藉於土,土潤厚而肥,則難出而易成熟,土燥薄而瘠,則易出而難結實,實者鋤耨之,瘠者灌溉之,不實不瘠,惟順性而不使物害之,知此其保生化育之功也得矣。

煩躁

夫百病以神氣清爽為第一,其煩躁二侯,雖似輕症、實為精神耗竭之機,雜症痘疹,均非所宜也。然合而言之,煩躁皆熱也。析而分之,煩者,陽也,熱之輕者:躁著,陰也,熱之甚者。故曰:火入於肺則煩,火入於腎則躁,總皆心火為之,蓋火旺則金鑠水虧也。肺熱而煩者,坐臥不安,腎熱而躁者,必曾自利,但宜審於何時?如初發熱便煩者,此毒火內郁也。如瘡發見而猶煩者,此毒伏於內,未盡出也。如瘡出盡,又已起發而猶煩者,此陰虧也。如揚手擲足,動撓衣破者,此熱甚於表也。如神識昏迷,反復顛倒者,此熱甚於里也。如吐利不食而煩躁者,是正氣虛也。如津干口渴,虛煩不得臥者,是津液不足也。六七日不大便而煩躁者,此內實有燥糞也。如晝日煩躁夜則安靜者,此陽盛於晝,至夜則陽氣退而安靜也,宜用氣分藥加梔子仁以主之。如晝日明,子便則煩躁者,此陽陷入陰,至夜則陰氣盛而陰陽相爭,故煩躁也,宜用血分藥,加梔子仁以主之。如大便色黑,面黃狂妄,煩躁喘渴,腹脹或痛者,則有瘀血在裡也,甚則用桃仁承氣湯主之。若至吐利厥逆,腹脹喘促而煩躁者,並昏不知人,譫妄狂擾而煩躁者,是謂悶亂,俱為不治之症。

夫汗乃心之液,內因熱氣熏蒸,腠理開泄,故液隨氣而出,雖有盜汗自汗之別,總能虛人。如未灌之時而汗者,則不能灌,灌而汗者,則不能靨,靨而汗者,則必至於血脫陽虛,變為他症,故宜急為調理。然有甚與不甚之別焉,丹溪曰:自汗不妨,是濕熱熏蒸而然也,特言夫未甚者耳。未甚者,不惟無妨,且亦痘中之美候。甚者,則氣血為之走泄,故宜急用參耆之類,內加浮小麥以斂之;有熱者,更加酒芩。如盜汗者,宜用芩、連、歸、耆、白芍、生地之類。若身冷惡寒而反汗者,急進參、附、桂、苓、甘草、黃耆之類。如寒而不已者,汗出發潤,大喘不止者,汗綴如珠者,汗而昏沉者,汗流煩渴者,肺絕而汗出如油者,併為不治。

凡無因而至者為自汗。若睡中而得者為盜汗。若腰以上,煩熱而多汗者為胃實汗。若熱甚汗多,汗出而熱解者為邪熱汗。若汗流不止而熱反劇者,為陽虛汗。然在痘以汗為美者,以初起而有微汗,則陰陽氣和,榮衛通暢邪氣不留,易出而解也。在行漿時而有微汗,亦是氣血充足之徵也。然有過表,腠虛而多汗者;有心熱而睡汗者;有六陽虛而頭顱或頸多汗不過胸者;有胃虛而頸胸臍間多汗者;有肝木侮土自汗發搐流涎者;有胃實而四肢多汗,面赤作渴者;有痂落表虛而多汗者;隨所因而治之。總之,汗者,血之所化,陰氣不能內藏也。若因陽虛自汗者,大補其氣以斂之;若因睡而汗出者,當以補血為主而兼補氣;若榮中伏熱,津液流溢妄泄者,宜於補養之中,佐以涼血之藥。

夫水潤下,火炎上,自然之理也。三焦者,水穀之道路,津液者,乃氣之精化,流通三焦,以制火者也。今口乾而渴者為氣虛,火盛津液枯竭也。《經》曰:肝熱則口酸,心熱則口苦,脾熱則口甘,肺熱則口辛,腎熱則口咸,或口淡者,是胃熱也。若渴者,乃五臟之熱,而火之使然,然火之為用,非虛不發,發而不解,則津液不能上行以制火。火乃炎上,熏灼心脾,是以津液為之下陷,華池為之乾涸,因而為渴。渴者,臟腑精華燥槁也,其治為宜除熱潤燥,氣化則津液自生,熱除則煩渴自已。然痘前渴者,宜疏解清化,痘出而內熱自除,或紫苓湯加乾葛、荊芥。若痘後渴者,則補養氣血,用保元湯加麥冬、五味之類。如瀉者,則用參苓白朮散主之。若陰虛火動而渴者,最為難療。夫陰虛者,血虛也。血虛不能驟補,蓋血與氣大有不同,氣,無形之物,血,有形之物,無形者有神,卒能旺於斯須,有形者無神,須當養於平素耳。故治宜與地黃丸,加肉桂、五味,既補腎陰,且使釜下有火,則鍋蓋自然不燥,誠為虛渴之聖藥也。

凡痘瘡發渴者,不可飲水,否則,津液不行,燥渴愈甚,且瘡靨後,其痂遲落,或生癰腫矣。蓋脾胃屬土而惡濕,喜濕而惡寒,外主肌肉,若飲冷水,則脾胃內虛,肌肉外滯,津液冰結,榮衛不周是以瘡痂遲落,或生癰腫矣。然飲有陰陽,陽盛陰虛者,則冰雪不知寒,陰盛陽虛者,則沸湯不知熱,故發熱作渴,手足逆冷,大便自利。喜飲熱湯者,是陰盛陽虛也,治宜補陽。若發熱作渴,大便秘結,手足並熱,喜飲冷水者,是陽盛陰虛也,治宜補陰。若煩熱作渴,面赤晴白,是腎經虛熱也,治宜滋腎。若正靨之間,忽不能靨,頭溫足冷,腹脹泄瀉,氣促煩渴者,此虛寒之甚也,急進參朮桂附之類。切忌寒涼之藥,及諸蜜水瓜果,否則,津液收斂,轉生焦渴,冷氣內攻逼陽於上,愈加腹脹喘渴泄瀉而死。

凡渴多屬於熱,然皆由臟腑津液燥槁,實非有餘也。至若腹脹渴者,或瀉渴者,或足指冷渴者,或驚悸渴者,或身溫渴者,或身熱而面㿠白色渴者,或寒戰而渴不止者,或氣急咬牙渴者,或飲水而轉渴不已者,以上九症,尤非實熱,宜急溫補救里,滋養津液,以杜癢塌喘渴而死。若謂以為熱症而治之,危亡立見矣。

痘際渴者,常有症之也。但有應不應之候,在二三朝間身熱口渴者,此是毒症於裡,熱邪熏灼,治宜不託。在四朝以後,身熱口渴者,此是津液外泄,化為膿漿,治宜參耆,此皆應候也。惟在結痂之後,則邪毒盡化,里無留邪,如反大渴者,則是真氣漸耗,火毒宜升,此不應之候也,急與解毒滋陰,生津利咽。若漸減者吉,轉渴者,必變喘脹而危矣。

凡能食而渴者,肺熱也。《經》曰:心移熱於肺,傳為膈消。是由心火上炎,乘於肺金,故熏蒸焦膈,傳耗津液也。其治在上焦,宜人參白虎湯加黃連主之。如不能食而渴者,是脾虛也,蓋由脾元既弱,不能為胃行其津液,其治在中焦,須防發瀉,故宜參苓白朮散主之。如自利而渴者,是邪傳腎也。蓋自利而渴,屬足少陰虛,故引水自救。夫腎主五液,其脈絡於肺,繫於舌本,若邪傳於腎,則開合不司,故乃自利,利則津液下走,腎水乾涸,不能上潤於舌,故大渴也。其治在下焦,宜異功散以溫之。

論音啞作嗆喉病

夫咽為胃主納,喉為肺主出,司呼吸,肺無下竅,故能受清虛之氣,而不能受有形之物,咽上有物如懸乳,其名會厭,凡物入口則舌抵上齶,會厭必折其喉,故水穀得入咽耳。若痘生會厭,則水強不利開關,所以食有渣滓,自能入咽,水飲則漏入喉而嗆也。更有吐食者,《經》曰:胃為賁門。若毒火熏灼於胃,則賁門有瘡而傷矣。賁門傷則門戶隘塞,是以食物不能直奔於胃,緩則汩汩而下,急則咀而吐出矣。水穀既不能通,藥石又不能治,故為惡候。然手少陰君火,心主之脈氣,手少陽相火,三焦之脈氣,並絡於咽喉,痘毒之起,君相二火主之,其火上蒸,故咽喉最為先受,是以發熱見點之初,不問咽喉痛與不痛,先為發散解利。如稍遲緩,則毒留腫塞,飲食不入,呼吸不能而危矣。故如外痘稠密,而咽喉之內獨少不痛者,是毒已盡出,不必過慮。如內多而痛者,須防充貫之時,水嗆吐食失聲之變。故宜預治,務使外痘,先行蒸長,充托成漿,則熱毒分消於外,而內症自輕,咽瘡之患可無慮也。然此而至收靨之後,咽音日輕一日,吉;如病益甚,而喉中氣響汩汩如水聲者,死。咽瘡破爛,音啞斷食者,死。

夫氣出於肺之氣喉而為聲,肺清則聲清,肺熱則聲啞,蓋肺屬金,金空則鳴,惟痘瘡之發,熱毒上行,熱能生痰,或因風寒阻塞腠理,是以痰唾黏稠,有礙氣道,故乃音啞,兼有其毒沖逆咽喉而成為痘,肺竅窄狹,故亦有音啞,是肺金受火邪之克也。凡痘色紅紫嗆而音啞者,乃火氣炎上,熱毒壅塞也。如痘色灰白不起,嗆而音啞者,乃血氣虛弱,脾胃受傷也。總之,七日前發嗆失音者,此毒氣熏蒸,失於調解,以致肺竅不通,閉塞管龠,甚或毒無從泄,乃內瘡糜爛舌根成坑,咽門腐壞,呼吸俱廢,變為不治之症,其外痘必不光潤也。惟六七日後,外痘蒸長光潤而有此者,是內痘亦長使之而然,外痘結痂,則內症自愈,不必慮也。故善治者,若見熱壅毒盛之症,則用甘桔、牛蒡、玄參、荊芥之類,以清氣道,不致毒之有犯,則自能免此患矣。否則,熱毒攻衛,或有發為卒然腫痛,水漿難入,言語不通,死生頃刻者。大凡喉病最宜下利,此外症之最危者也。然有內本無瘡,因為熱毒熏蒸,或誤食辛熱之物所致者,急用甘桔、玄參、牛蒡之類。如能言而但聲不清者,是火乘於肺也,宜用甘桔、花粉、玄參、麥冬之類。若感風寒閉塞而聲不清者,則宜參蘇飲加減服之,治之而即效者吉,不效者凶。蓋聲雖出於肺,而其源實根于丹田之元氣,故諸病聲音清者,謂之形病而氣不病,未病而音啞者,形不病而氣病也。既病而晉啞者,形氣俱病也。(張)按:喉之為患,莫非火之為害。火,無形者也,焚灼迅速,豈容再誤於藥!故脈實洪數者為實熱,宜用清涼之法而正治;脈虛細數者為陰虛,宜用假令之法而從治;少差毫釐,便致一息不運,慎哉!

譫妄

譫妄者,妄有聞見,語言無倫也。皆邪氣熾盛,正氣虛弱,神識不清所致。夫言為心聲,心熱則多言,故睡中呢喃者,熱之微也。寤而語言差謬者,熱之甚也。有因胃熱使然者;有因痘毒未盡者;有因心脾有熱,痘裂出血便血衄血者。然凡妄有所見聞,如見鬼狀者,最為惡候,蓋毒攻於裡,心志昏惑,神識不清,所謂神志俱喪,軀殼徒存耳。又須審其發與何臟?如目直視,手尋衣領,及亂捻物,此發於肝,是為亡魂。如悶亂喘促,手掐眉目鼻面,此發於肺,是為亡魄。如上視咬牙,叫哭驚悸,或不能言,此發於心,是為喪神。如困睡手足瘛瘲,不思飲食,此發於脾,是為失意。如目無精光,身縮下墜,此發於腎,是為失志。《經》曰:衣被不斂,言語不避親疏者,神明之亂也,故為不治。然有瘡本稠密,是以起發成漿之後,精血外耗,不能養神,忽然神昏譫語者,治宜養血安神為主。治之而即已者,吉。如連作不已者,死。

夫邪氣熾盛,正氣虛弱,則神識不清,而譫妄所由生也。然因心熱者。則似睡非睡,呢呢喃喃。若因胃熱者,則大便堅閉,腹痛無倫。若因肝熱,則忿怒不平,恍惚不定。若因腎熱則恐怖見鬼,而神志俱喪。晝夜譫妄者,陽虛也。夜多譫妄者,陰虛也然在初熱時則是火鬱而然,必痘起則已。在行漿時是則痛極而然,必漿足則已,若止譫妄而無他證者,則以治痘為主,倘兼別證者,又當隨別證以審治之。

寒戰咬牙

痘有寒戰咬牙者,或謂心火熱甚亢極而戰,反兼水化制之,是為病熱。或曰:俱屬於寒,如嚴冬之氣,伏陽在內不勝其寒,是以手足戰慄而齒自動,故陳氏以異功散而取效,非寒而何?嗟嗟!偏寒偏熱,皆未得病之旨,斯症有先後之序,用藥有緩急之分。凡七日以前寒戰者,乃心火亢極也,當以表熱治之。七日以前咬牙者,乃陽明胃熱,以其經走上下齒齦也,當清之。若七日以後寒戰者,乃陰凝於陽,陽分虛則陰入氣道而作寒戰也,宜以氣虛治之,大用參耆,加薑桂以溫陽分。七日以後咬牙者,乃陽陷於陰,陰分虛則陽入血道而作咬牙也,主血虛,宜補之,大用參耆加芎、歸、黑姜,以實陰虛。七日前而有此症者,屬熱而凶,七日後而有此症者,屬虛,而亦有可治。若單于寒戰者,則當與補氣之中而兼補血。單于咬牙者,則於補血之中而兼助氣。然陽氣虛寒,固有寒戰;風火相搏,亦有寒戰。陽明胃熱,固有咬牙;肝腎虛寒亦有咬牙。故不若觀痘色之紅白,二便之秘利,喜飲之寒熱,脈息之遲數,起發之難易,則寒熱洞然矣。大抵發於痘初,多因心肝胃火,蓋熱毒不得盡出,內與正氣相搏,筋脈因而動搖,實熱症也。若發於痘後,則多由肝腎兩虛,雖有熱症,乃假熱也。如咬牙面赤作渴,至夜為甚者,此陰虛也,宜地黃丸料恣飲之。故曰:咬牙者,齒槁也。至若瘡色焦黑,不省人事,閉目無魂,譫語狂煩,尋衣摸縫,門牙不已者,此皆氣血將盡,縱毒內攻矣。

噯氣噁心

噯氣者,多因胃虛窒塞,氣不升降,過極則展舒,而濁氣上出於胃也。有因食物停胃而夾酸臭者,治宜消食,推揚穀氣。有因胃中滯氣不舒,而無酸臭者,治宜行氣調胃和中。有因痘毒未出,火邪在內萌動所致者,治宜發痘。有因既出之後,而熱毒猶郁於中,欲發不得發而然者,此宜清胃。若夫噁心乾嘔,其候雖近,其寒實深,蓋衝任虛火上衝,犯於清道,乃臟敗毒攻之惡候也。

喘急

夫喘而加急,無問朝候見之,此為惡症。然有虛實之分,如氣微息短無力者為虛;如聲粗大,氣粗且長者為實。蓋肺居氣之至高,喜清虛而不受室礙,若邪氣相干則竅壅塞而發喘。然有中氣不足者;有肺氣將絕者;有痘毒未出,梟炎上攻者;有痰涎緊並者;更有飲食倍傷,氣壅於肺者;有卒犯風寒而外束者;有大便久閉而內逆者;有因瀉後而元氣下陷者;虛火上壅者:有因吐後陽虛,不能按納陰火,火逆上衝者;有因過補無補,虛氣無依者。種種諸因,並宜分源異治可也。至如瀉利不已,腹脹煩燥,汗出如油,發潤作喘者,不治。總之,多因梟毒煽烈,玄池耗灼,肺火輸降,火自升迫,喘斯作矣。

咳嗽

夫咳嗽之所以累人者,以其難於立止也。然欲治肺而止嗽,則益害肺而嗽愈甚,蓋肺受病而咳嗽者,必有因以迫之,治其因則嗽自愈。若不詳所自,而徒事於肺,則氣無所歸,或邪無所散,肺愈苦而咳嗽愈甚矣。如痘初咳嗽者,因痘瘡挾君相二火,上熏於肺,肺葉焦舉。故氣逆而咳者,有聲無痰之謂也。若脾虛不能運化而生痰,痰生則嗽,嗽者,無聲有痰之謂也。治法無痰要有痰,有痰要無痰。可見,治咳又難於治嗽也。在發熱之時,先有咳嗽之症者,此為外感風邪之故,治宜疏散。在將發瘡痍之時者,是火邪欲達之故,治宜托痘。既見咳嗽更增者,是喉嚨有痘,故淫淫如癢,習習如鯁,治宜利咽。若灌漿而咳者,是肺氣虛弱,治宜參耆甘桔之類。若靨後而猶咳者,是肺逆不收,治宜潤肺清毒。若落痂後而多嗽者,治宜滋肺化痰,更有身熱而咳嗽連聲鼻血者,是餘毒在肺也,治宜清熱解毒,有因久嗽陰虧,痰水黏滯,氣不升降,兩脅刺痛者,治宜養陰清肺,使痰氣流通,而癰咳俱愈也。至若聲如水雞聲者,如拽鋸者,口中痰涎膠塞者,並皆不治。

厥逆

夫痘之際,頭面宜涼,手足宜溫,反此則為逆矣。至於厥則更甚於逆而乃冷也。逆則陽氣衰,厥則陰氣勝,頭乃諸陽氣之會,痘毒之氣上蒸,故溫也。足冷者,是陰陽之氣下絕也,不治。蓋四肢屬脾,而脾又統周身,為諸陽之本。如指頭微寒,則陽氣衰,夫陽氣起於十指之端也。若足心冷則陰氣勝,陰脈集於足下而趨於足心也。然焦黑煩渴頓悶喘促而厥逆者,此熱深厥亦深,火極似水,乃陽毒內陷也。若灰白頂陷,吐瀉兼併而厥逆者,此元氣虛憊,陰陽不接也,總皆惡候。若手足冷而曾多吐瀉者,此脾臟虛怯也。四肢皆稟氣於胃,脾胃氣弱,不得至於經耳。若在痘未出時,則於發表之內,當兼和中,不可單行發表以致復虛胃氣,至若陽氣虛寒而飲沸不熱者,則急投參附重複,蓋覆使陰返陽回而自順矣。如陽氣大脫足冷過膝者,不治。

痘中厥冷者,多因毒氣鬱遏於內,而元氣不得行諸中外,是以致表無陽也,宜理中湯加減服之。然有陰陽二症,凡二便俱秘,煩躁狂妄,腹脹喘渴者為陽厥,宜疏利以宜發陽氣。如嘔吐自利,陽氣欲脫者,為陰厥,治宜溫補,以追復元陽。大抵暴得非陰,久病非陽,蓋胃傷則生風嘔吐,脾傷則生風厥逆,多屬脾宮無陽而四肢無以稟受也。

中風

夫痘症熱極生風,亦如中風之狀,或手足腰項強急,或目視牽引,口張舌強,治宜俱用參蘇飲之類,痘出熱解,而風自己,若在起脹成漿之後而見者,則為氣血兩虛,虛風內鼓,危之症也,惟峻補氣血,或能救之。

寒熱

腠理者,肺氣之門戶也。苟為風寒閉塞,則清道不能流通,而施其合矣。是以火動則熱,火鬱則寒,寒極則熱,熱極則寒,然痘未出,而發者為實,此氣血旺,而不受邪觸,乃與毒火相爭也。若已出之後而發者,則為虛矣。發於毒盛者為邪勝,發於毒少者為虛,極髮結痂之後者為餘毒,發於因用毒藥太過,而元氣虛損者為大逆。七日前後獨熱者為痘蒸,是氣血與毒俱盛也。十四日後熱者,亦為餘毒,易治。七日前後獨寒者,是氣血虧損,毒火內郁也,難療。實則發散以清其氣道,虛則補益以固其真元,但補益必須看明,發散切勿過用,若真元一損,則無復有可回之理矣。

失血

痘瘡失血者,乃氣盛攻毒,為賊邪阻塞清道,熱盛火熾,而氣與毒相挾交爭,血不能勝,以致錯經妄道,渙散無統,是皆氣盛於血之患也。毒盛則血熱,血熱則妄行,治宜犀角地黃之類。然有從口而出者;有從大小便出者;有從瘡毒出者;是皆有犯於內,皆難治也。惟從鼻出,而得生者,何也?蓋為氣盛逐血,血載毒奔行周身,傳注督脈,斬關而出,不犯其內,無大害也。故痘之發,雖雲氣不可弱,然亦不可太盛,太盛則傷其血。治者安其氣位而補血,斯無誤矣。若下瀉膿血,如死肝豆汁者,是胃爛也,不治。至於女人經期,先期而治者謂之熱,後期而至者謂之寒,此常論也。然經行至久,並從虛治,參耆歸芍,補托之劑,在所宜施。如脈虛神倦者,尤宜倍加溫補,庶無灰白之變。

《經》曰:陽絡傷則血外溢,血外溢,則衄血;陰絡傷,則血內溢,血內溢,則後血。痘疹失血者,因瘡疹之火熏灼於裡,迫血妄行,血亦隨火而動耳。若作渴飲冷,手足並熱者,此毒氣熾盛,而上溢也。若作渴飲湯,手足不熱者,此脾肺氣虛,不能攝血,而妄行也。若衄血,而右寸脈數者,此肺金受刑而有火者。如吐血,而痘赤作渴發熱者,此胃經熱毒也,並宜透托涼血為主。

有因大便乾硬燥結,是以微血從糞後而出者,此或因肛門傷損也。如瘡已收,而大便膿血,外候無變者,此毒邪倒靨,正不受邪,而毒從利出也,併為無害。若非此,而便血淋漓,昏睡不食者,是臟腑敗壞,陰血妄行也,必死之候。

夫心主血,而榮於血,痘瘡毒氣太盛,則經絡壅塞,火毒侵淫,郁成瘀血,於心脅之間,是以或為心脅痛,其瘡灰黑,而煩躁喘渴腹脹矣。或熱邪下迫,血隨熱注,而便血矣。便後而熱減神清痘轉者,此熱隨血解,用犀角地黃主之。如便後而諸症愈甚者,此邪乘勝正,為不治也。凡便血,而從糞前來者為近血,是大腸積熱所致也。從糞後來者為遠血,是胃間積熱所致也,皆宜清熱固榮為主。若於久瀉久利之後者,是脾氣虛寒不能攝血所致也,宜溫補,而兼升提。

論痛癢

諸痛為實,諸癢為虛。實者,邪氣實;虛者,正氣虛也。蓋瘡疹為火,火盛則痛,火微則癢,故常作痛者,此邪氣之實也。痘瘡之毒,發於皮毛肌肉之間,氣以束之,血以潤之,醞釀其毒以抵於化,在正氣周全而不捨,毒氣變化而未成,則鬱而作痛,此其常也。毒化膿成,其痛自己。至於肉如刀割,膚如錐刺,大痛不止,叫號多哭者,此則皮傷肉,故不勝其毒,又痛之變,而為壞症也。常作癢者,此正氣之虛也。《經》曰:胃者,水穀之海,六腑之大源也。五味入口,則藏於胃,以養五臟。若胃氣既虛,則水穀不化,津液內竭,不能輸精於皮毛,氣失其衛,血失其榮,不能醞釀毒氣以至成,乃使毒氣浮沉隱伏,聚散倏忽,灼於皮毛,所以癢也,其治宜補氣血,和中托裡,其癢必已。若至瘙癢不止,爬搔破壞皮脫肉坑者,此毒氣內陷,正氣外脫,不旋踵而告受矣。然先痛後癢者,此常候也。蓋先則毒未解化,其火正盛,宜爾作痛,厥後膿成,毒解火氣漸微,宜爾作癢也。但痛癢俱不宜甚耳。

《經》曰:諸痛癢瘡皆屬心火。火熾則血熱,熱則乾涸,乾涸則氣滯。而作痛也。然初出時即痛者,是發未盡,而熱毒燎灼於肌膚也。既出稠密而痛者,是毒盛而血瘀滯也。六日以前多用發散,六日以後多用活血。因干滯而痛者,則以水楊湯浴之。至於痘瘡發癢,如能食而便堅者,邪氣內實,正氣外虛也。倦食而泄瀉者,正氣內虛,邪氣外實也。更有火邪搏於肌膚之間,不能即出,以致燥灼腠理而癢者。亦有醉酒之人近炙,或衣被重複而發癢者。更有血方流行,而為風寒外束,故鬱滯而作癢者。總痘色紫赤,飲食能進,而氣血充足者,其癢屬血熱,治宜清涼解毒。如色不紅活,乳食不進,而氣血不足者,其癢屬虛寒。然胃主肌肉,又為氣血之源,故治並宜調脾進食,活血勻氣,則免癢塌之患。總而言之,痛為實,癢為虛;熱微則癢,熱甚則痛;痛癢皆屬於火,而虛實大有不同矣。

虛則為癢,痛則為實者,大概言之也。空則必癢,癢則必塌,理勢之必然也。但焦紫與灰白,其症將危,勢必俱癢。可見氣虛者作癢,而血熱者亦作癢,故貴治者於起脹之日,如血熱者,先為清熱涼血;氣虛者,先為補中益氣,則自無此患,如待症成,而後治之,必難愈矣。然其人能食,或大便堅,抓破之處,復灌成膿,其無痘處,又出一番,大小不一,是雖盡破,尚可救治,若瘙癢之時,其人顛倒悶亂,抓破之處,不復灌成膿水,或成坑窟,或即干黑,或皮自脫,又兼嗆水嘔食,水漿不進,泄瀉失音,寒戰咬牙,手足厥逆,腹脹啼叫,是皆死症也。然在初見黏而遍身癢者,此邪氣欲出,因皮膚閉密,其火遊移往來,故癢也。引與傷寒太陽病身癢汗不出者同治法,宜使腠理開通,則邪氣得泄,痘起而癢自去,所謂火鬱則發之義也。若膿灌已成,勢將收斂而癢者,是邪氣將散,正氣欲復榮衛和陽,故知癢也。此與諸瘡癤類,將痊而癢者相同,不須憂慮,但謹記之,勿令搔破液潰,揚起壯灌漿,當血化為水,水為成膿之時,其毒未化,而渾身瘙癢,爬搔不寧者,此為惡候,是與傷寒陽明經痛皮中如蟲行者同論。此所謂虛風外搏,邪氣內強也。有痂落後而疤痕癢者,因榮血耗損,皮膚乾燥,是以浮火遊行,火甚則痛,火微則癢耳,治宜清火滋陰為主。大抵出形而皮肉紅豔,起發而皮嫩多水者,其後必然癢塌,不可不預為調理也。然癢塌二症相因,故塌者,未必不癢,癢者,未必水塌。不塌而癢,癢可治也;不癢而塌,塌可治也;塌癢並作者,定然難療。至若爬破,如湯火泡者,不治。並氣離血散,陷塌發癢而無膿者,不治。

論身痛

《經》曰:諸寒為痛。又曰:痛則為實。是故內快外痛,為外實內虛;外快內痛為內實外虛。然痘瘡身痛者,是或皮厚肉密,外寒相搏,或熱毒內作,更或血虛不能榮養者有焉。大抵熱毒未盡時者,是血氣凝滯毒壅而作痛也。既盡時者,是血虛而熱燥也。若遍身如齧而色黑者,是毒氣壅滯,血凝而危也。如自利不食者,不治。

痢者,濕熱鬱於腸胃,有傷氣血而成也。痘以氣血為主,二者咸傷,痘何賴焉?治法赤用四物湯為主;白用四君子湯為主;赤白相兼者,合而用之。腹痛者,倍加當歸,芍藥;後重者,內加木香理氣;赤久不愈者,則加阿膠、黑乾薑;日久不愈者,則加黃耆、炙乾薑;外感者,則加小柴胡發散;小便澀者,則加木通、澤瀉,此治痘痢之大略也。但痢最難捷愈,若非痘之有定期也。且外膿內痢,表裡俱虛,元氣易陷,故宜以治痘為主,大用參耆補托,兼用升提,毋使元氣下陷,毒氣內攻。若專以尋常治痢之法,行氣和血,則毒反假藥勢,內陷於陰,何能充達在表成功!況有跡之疾病未除,而無形之元氣先竭,則痘不待痢痊而先斃矣。且世間似痢非痢者多,以青皮、檳榔而致斃者,不可勝舉!

驚搐

夫心經有熱,流注不解,熱極生風,乃有此候。然痘未出而驚,是熱皆瘡而不在心也。既出而猶驚,是熱在心而不在瘡,危也。故云:先發搐而後發瘡者,生;先發瘡而後發搐者,死。其治之法,先驚而將痘者,以升麻湯發之,痘出而驚自己也。驚厥太極者,雖全蠍、天麻皆所宜用。痘既見而驚不止者,用五苓散而導其心火,則驚自止,否則,熱蒸太過,瘡勢必干,漿水不來,難於收靨矣。至於未出而搐搦者,毒熱內蘊也。已出紅綻而搐搦者,熱毒作痛也。灌膿而搐搦者,血氣虛也。靨後而搐搦者,血氣之虛尤甚也。如目瞤或直視而搐搦者,風火相搏也。口角流涎而搐搦者,木水乘土也。面赤眥淚而搐搦者,肝血虛而生風也。角弓反張者,水不生木也。皆血氣內起之病,切勿誤投風藥。

痘瘡發熱之際,正心火妄動之時,切忌舉作驚擾,及聞卒然之聲,否則,皆能致驚發搐,及當灌膿,元氣升浮,榮陰之散,尤宜靜攝,否則,神不守舍,血不循經,輕則停漿,重為壞症。至於靨後大虛發驚,難愈,更不可不慎也。若所云驚痘為美者。謂痘自心經而發,故惕惕驚搐,皆少陰見症,從內達外者也。豈以外受驚恐,有傷心氣,反謂之美乎?

遍身青紫

痘症之出,熱邪內外蒸發者也。若熱毒方運而為暴寒折之,則外寒與內熱相拒而不得入內,熱與外寒相阻而不得出,故毒氣壅於肌腠,痘如痣點,或青、或紫、俗所謂鬼捻青是也。治宜發散寒邪,溫肌勻氣,則毒氣復行而痘瘡乃出矣。不特年小稟弱者有之,年壯而肌肉厚者,亦多此症。

面青為逆

夫面為諸陽之會,故無論何病何時,其色白兼紅黃者,皆無陽一氣之所化,況痘疹屬火,故面色赤者,順也。如面反青色者,是色病不相應,且為陰慘肅殺之氣,逆也。然有因肝木剋制脾土者;有因吐瀉脾胃受傷者;有因痘出遇寒相搏凝滯遍身青色者;更有因身熱煩燥不去而欲生風者。蓋熱者必生風;虛者必下利,隨所因而治之,大抵不外先天陽氣不足,後天脾元有虧、故為凶多吉少者也。

囊腫

痘有陰囊腫痛如瓠瓜者,是膀胱熱甚,毒氣流入於小腸也,宜解毒清熱利水為主。若在痘後者,是餘熱餘毒濕熱下注也,亦宜解毒清利濕熱,外以石燕醋磨濃汁搽之

目病

夫目者,心之所使,神所寓焉。然目得血而能視,兼之諸脈及五臟六腑之精氣,皆上注於目,故陰陽合德而為之精。凡痘毒發於臟腑,其熱毒之甚者,火走空竅,肝腎虛者,目必受之。然若發熱之初,觀其兩目,神倦不欲開者,痘也;目中汪汪若水者,疹也。蓋諸瘡皆屬於心,故候見於目也。至若痘瘡入眼者,此不在於初,多在收靨之時,滿面破爛,重複充灌,膿血膠固,是以熱毒熏蒸,內攻於目者,或有痘毒太盛,成就遲緩,過用辛熱之藥以致者,在白珠子者,此不必治,久當自去,惟在黑輪上者,急宜治之,治法惟宜活血解毒而已。活血不致於熱,解毒不致於冷,用藥得宜,其症漸退。至於虛弱者,尤忌涼劑,恐致變症百出。非徒無益矣。但調臟腑平和而再不愈,乃專治之。如至靨後,目澀不開,明暗皆然者,是肝熱也。如見明則合,暗處則開者,謂之羞明,此餘熱在於心肝,或腎虛所致也。若眼目昏暗,時多熱淚者,是肝臟實熱也。更有風熱上攻而赤腫流血者;更有瘡毒入目,血熱不散,兩目皆赤痛楚難忍者;更有翳膜生中者。若翳生四邊散漫者,易治。如暴遮黑睛者,多致失明,至如瞳人破損,及睛突出或陷下者,此皆不可治也,然切不可用點洗之藥,以致反生大害,故最宜調理於未成,有於將痘之際,用胭脂浸水塗眼四傍,及諸護眼之方,皆良法也。痘後忌食雞、鴨、蛋者,蓋卵性寒多滯,滯則毒不化,流入於肝,乃目病也。

封塞

痘至灌漿,則藏伏之毒與精華皆為逼灼在外,所以空竅眼鼻之所,津液留聚而為封塞也。然必待腫脹灌膿而然,為正候也,故三四朝,不宜封塞者,謂毒未外達,邪火上炎也。若五朝之後,又宜封與塞者,謂氣血充灌,精不外馳也。其封塞之所。如膠如脂光潤者,吉。如煤之干黑者,臟腑燥槁,津液枯竭也。如膿之流溢者,毒火內灼,精華外泄也,併為凶候。若既已封塞而六七朝即開者,須防其毒未消而有內攻之勢,則屬再危更甚矣。惟痘稀少者,不在此例。

論肩背臀

肩背者,五臟之所繫,最宜疏朗紅活,切忌繁密焦紫。但小兒多喜仰臥,故肩膊臀背之瘡,展轉摩擦。若痘子好者,自然堅厚耐久,其次則收靨稍遲,即穿破潰爛矣。最可嫌者。如湯火之炮,水去皮脫,或瘡自破純出清水,黑䵟乾焦,目紅散漫者。更有漿水全無,平塌焦紫者,並皆不治。

論乾燥

夫初起時肌膚乾燥者,是腠理閉密,津液阻滯也,治宜發散表痘為主。有見點而痘燥澀不榮者,是榮血本虛,又為風勝火灼而益燥矣,治宜涼血養血為主。如痘既起脹,或將成就之時而瘡干者,此榮血不足,復為膿漿耗損,無以灌溉皮毛,通調百脈也,治惟有補而已。

論臭痘

《經》曰:熱勝則肉腐,故臭痘未有不因火迫所致,然多不死者,以其得化泄陽明之毒也。若臭而黑爛成窩,兼之目中無神者,則元氣虧竭,亦死之症也。故臭而紅活,膿血流溢者;臭而不燥不癢者;臭而不延人毒痛者;臭而囊不盡脫者;臭而皮肉不黑爛者;臭而口內無惡臭者,臭而不指爛入筋者,臭而身熱氣蒸,聲清能食者;皆生症也,然須以芫荽、艾葉燒之,以闢穢氣,兼用升麻、紫蘇煎湯,揩挹臭處,更宜潔淨衣服床被之類,內用升托補養之藥為要。若至頂、脅、胸、頸、氣窩等處,四爛臭黑,深見筋骨者,必死之症也。並在膿漿未成,其毒未化之日而臭者,是邪火用事,衛氣早泄,必至陽絕陰竭而後已。

論蛆痘

痘蛆者,假濕熱之氣化,由膿血而成形,夏天患痘,成就遲者,每多有之,然痘而有此則雖美痘,勢必惡癢,外宜銀簪挑去,或用經霜桑葉,及野薄荷煎湯洗之,其蛆自去而癢自止。有謂蛆痘不死者,以其梟毒盡發於外也。有謂蛆痘必死者,如物朽而生蟲之義也,宜兼候之美惡以驗之。

論黑陷

水火者,陰陽之跡也。坎離者,水火之位也。心腎者,坎離之配也。陰根於陽,陽根於陰,互為其根,所以能變合而生萬物,故心配離而生血,是陽中有陰乃真陰也。腎配坎而生氣,是陰中有陽,乃真陽也。心中之血,即腎中之真水而灌溉滋濡,水之德也。腎中之氣即心中之真火而呴噓鼓動,火之象也。然水善而火惡,況人之兩腎,左則為水右則為火,《經》曰:七節之旁,中有小心。小心者,命門相火也。以其為君之相,故云小心,以其行君之令,故云命門也。以一水立於二火之間,其不勝也,明矣。運之於中而使火不赫曦,水不涸流者,有神以主之也。所謂神者,何物也?太虛之中,神之棲也。然水火不並立,攝處稍偏,則各有勝負盛衰之變,況瘡疹之火,起於命門之下,二火相合。所謂得助者,強也。是以相火復挾君火之勢,肆其猖撅,銷灼燔的,無所不至,陽道常乏,火一赫𧔪,真水亦亡矣。真水既亡,津液暴絕,則其氣滯,其發燥槁,不能潤乎皮毛,滋乎腠理,瘡中之血,亦干而黑矣。是變黑者,血色本赤而干則黑也。謂之歸腎者,蓋血本腎中之陰血,於則腎水亦干矣,此是腎虛之症也,豈有腎實為邪之理?而何世用瀉腎之藥?況腎主虛耶!錢仲陽為幼醫之祖,所制百祥丸,瀉膀胱之水,合脾胃復旺者,乃後人溯度仲陽之意,非其立方之心耳。殊不知大戟者,又瀉小腸之藥也。心與小腸為表裡,今不直瀉其心而瀉其合,使心火下降,腎水上升,得陰陽交媾之道,毒氣去而真氣不絕者,得活恆多,況導赤散亦仲陽所制,亦瀉小腸之藥哉!但與百祥丸略有寬猛耳。若必以百祥丸為瀉膀胱之藥,母實瀉子為論,則黑陷似乎腎實,且失本草之性而有千里之謬矣。

凡物生地下則赤,稍長則白,萎落則黃,枯稿則黑,及嬰兒初生則赤,稍長則白,疾病則黃,老死則黑,萬物皆資一陽之氣以有生,此四色者,乃一陽之氣處變者也。痘瘡由出現而起發,起發而成漿,成漿而結痂,亦人身中一陽之氣流行也。再令四時而言之,其出現而赤,是合春氣發生之令也。起發稍變而白,是合夏氣長養之令也。成漿而黃,是合秋氣成實之令也。結疕而黑是合冬氣閉藏之令也。苟出現而黑,是春行冬令矣。起發而黑,是夏行冬令矣。成漿而黑,是秋行冬令矣。及結疕而又不著痂,膿水浸潤者,此又冬行春夏之令,是皆不循遞變之次,謂之逆者此也。然黑痘有二,一則乾枯變黑者,此名倒陷,乃邪火太熾,真水枯涸也。是為歸腎之症不治。一則痘色變黑,未至干弱,此疫毒之氣所謂火發而熏昧者此也,可用歸、柏、生地、赤芍、酒紅花以涼血;黃耆、人參、生甘草以瀉火補元氣;酒炒苓連、牛蒡、連翹、升麻以解毒;防風、荊芥以製表;再加燒人屎一錢,連進十數日,常有活者焉。

夫痘疹之毒,自內而出,衝突氣血,發達腠理,其初出一點血,是亦身中之氣血,被毒驅逐,現於皮膚之外耳。故其成形者,氣也。成色者,血也。若毒火太盛,煎熬氣血,乃先至之氣則削矣,先至之血則枯矣。氣削血枯,瘡色即黑,腠理反閉,毒不得出。復入於裡,遂成陷伏,此乃毒氣鬱遏,非外感風寒,內虛吐利,雜氣觸犯者可比。凡為良工而處此,合下即下,合利即利,合發即發,或解其里,或解其表,應變出奇,勿泥常法可也。時其以黑瘡曰鬼痘,或曰痘疔者,是深惡而畏之之詞也,最宜急治,遲則蔓延。

凡痘原有凡瘡未愈,或瘡初愈而瘢嫩,是以至痘出時,某處毒集愈盛,攢聚成片,形色黑潰者,急須針刺破之,吮去毒血,以四聖散治之。如瘡焦黑渾身皆是者,看其大便何如?大便秘者,內服承氣湯,外用水楊湯浴法;大便利者,內服十全大補湯,外亦用水楊湯浴法。然有謂之腎虛者,有謂之腎實者,總之,虛者正氣虛,實者邪氣實也。

水泡

夫水無土則潰,土實則順,理勢然也。蓋土為萬物之母,而痘瘡之起灌成實,皆賴脾胃化源生髮也。倘天元薄劣,脾土損傷,則傳送之官失職,生化之機以漓,氣血弗克充灌,於是土潰水浮而泡隨發也。然一發泡,則痘囊空虛而不飽滿矣。有以氣過則為泡者,當言邪氣之過於衝擊而為泡也,豈正氣充實,不能逐毒化漿而為水泡臭癢之患哉!有以部位所屬五行以斷者,雖似乎理,未免多歧,不切治法。總之,頭為元首之尊,胸為受氣之地,頸為出入之所,背為五俞之屬,正痘尚嫌具多,況水泡乎?惟於手足,則如卒伍卑賤之屬,少見之而不為害,然亦脾虛之足徵矣。若至被單交片則為惡候,乃臭癢之漸也。向有凡瘡或破傷未痊,或初痊斑嫩,痘出叢集而化為泡者,由外因而致,非內病而無害也。按古論泡之惡,與黑陷相類,外出內入,勢雖不同,而毒滯為害則一,蓋毒氣猛烈,反成郁遏,極則衝突平陷之處,郁遏之處也。水泡之所,衝突之所也。熱毒內伏,驅逐津液先行耳,內宜逐毒鬆血,外以銀針刺破,出其紫血,以芫荽酒調宮粉塗之。

論乾枯陷伏倒靨等症

夫痘色乾紅,紅後必變紫,紫必變黑,黑必變枯陷,此血熱毒滯而行,乃內熱漸變,一定之機也。治者,於乾紅之時,急宜解散涼血,退熱清利,此頂雖平陷,不可以氣虛而用參耆補劑,否則,氣盛而血愈乾涸矣。丹溪曰:瘡干者,宜退火止用輕劑,荊芥、升麻、乾葛之類是也。更有所謂陷伏倒靨者,其形略似,其症不同陷伏者,有因胃本虛弱,不能使陽氣以副榮衛,故出而無氣血以應之,是欲出而覆沒,斑暈白色,或黑,大便自利,小便不赤而不能食,或倦,或嘔,四肢散厥,因內虛不能由者,此為陷伏也。當用辛溫之藥,令其胃暖,榮衛無滯,自然出矣。如理中湯、活血散、木香異攻散之類,皆可審投也。倒靨者,痘點既出,外被風寒所感,致使肌竅復閉,氣血凝澀,身痛微厥,大小便秘,痘痕不長,或黑紫,或平潤是皆所謂倒靨也,宜急溫肌,發散風寒,如參蘇飲、小柴胡湯,或加紫草、蟬蛻、殭蠶之類,溫散風寒,則熱氣自然流通,而痘必復長矣。更有熱邪干滯,二便不通,腹滿喘急,熱甚譫語,黑陷焦紫者,治宜下之。下後而氣冷寒戰者,凶;氣若溫平者,吉;甚若黑陷乾枯而舌黑者,不治。至於痘之黑點者,是毒不宜散也。蓋血載毒,上參陽位,陽不足,陰往乘之,氣不蓄血,血亦不榮,漸致枯黑,宜以保元湯加歸、芎、肉桂,提補其氣,則毒發而變黃。若不為鼓舞宣發,則火鬱在內,譬諸炒豆,火微則黃而熟,以其存潤勢也。火盛則暴而黑,其火性猛烈,莫之御也。火久則焦而槁,濕潤之體無可復矣。

痘之名塌者,其形平而不竄,因氣血不能交馳而鼎峻之功已虧,真元不得翕聚,而充灌之勢不至,故平塌而不飽滿也。更名之陷者,其體深而危,因元氣虧損,而邪火侵侮於中,囊殼潰爛而真漿未灌於內,故坑陷而不能振壘也。此總是元氣虛弱,不能拘制其血,以載毒出表,遂使血離而不附,氣亦散而不聚,雖起而不飽滿,故名為陷。氣虛極而不能拘血,血不受拘而載毒以出,故名為塌,塌與陷似同而實異,陷則中陷而不起,根窠猶在;塌則平塌無痕,或有痕而無根也。有為陷塌者,未滿而塌也。有為倒塌者,滿而後塌也。有為頂陷者,根窠既立,真元虛弱,不能續其後來之氣,銳勢萎頓也。有為黑陷者,是氣不能蓄血以養,且兼毒滯而血干也。有為血陷者,是衛氣不足,而榮血過盈,氣不拘化成漿而中止也。有為白陷者,氣既不足,血因衰弱,氣血兩虧,毒無由解,故久則陷而為白也。有為灰陷者,氣血衰弱,內外兩虧,外如蠶種,空殼無漿,或虛有根窠,內含清水而為不治也。然丹溪曰:爐灰白色者,人果知為虛寒矣。又須看其靜者,怯者,果為寒論。如勇者。燥者,焮發者,此又當為熱看,不可概例也。有為毒陷者,是血與毒相逐,氣弱不能拘化,乃凝結而不榮,乾枯而不潤也。有為倒陷者,七日之後,根窠發足,漿滿光榮,或因風寒乘虛外襲,氣血凝泣,毒乃內攻,或吐瀉煩渴,氣血津枯,膿漿退去,毒因內陷。總之,未有不因於虛也。更宜於虛之中,察其皮薄色白,方為真虛,若囊厚色蒼,此為毒氣壅遏,不能外達,根不鬆發而名為毒絆耳。若從虛治,益增塌陷。至於黑者,乃火之死也。蓋色之繁紅焦紫者,由於火之所致,然力窮乃止,故熱則紅,滯則焦,極則黑,猶之火活則色紅,火死則色黑,曰變黑歸腎者,言毒氣歸腎也。

凡內而不出者,謂之伏。外而復入者,謂之陷。痘瘡有黑陷者,其症有四,一則因感受風寒肌竅閉塞,血凝不行而黑陷者,必身體疼痛,四肢微厥,斑點不長,或變黑色,或青紫癮疹者,此為倒伏也,治宜溫肌發散,則寒邪自去,熱氣復行,其斑自長矣。二則因毒氣大盛,內外蒸榮,是以毒復入里而黑陷者,必心煩狂燥,氣喘妄言,如見鬼神,大小便閉,渴而腹脹者,此為倒陷伏也,治宜大利之,以瀉膀胱之毒,令其陽氣復還,脾胃溫暖。然服後而身熱氣溫能食者,是脾強勝腎,毒雖盛而裡氣強,足以續其後來,故能驅毒達外,其陷者,當自復出,可治之兆。若加以寒戰而身冷汗出,耳尻反熱者,死。三則因內虛,而不能使陽氣以副榮衛,是以出而覆沒,其點白色,或有黑色者,其人必不能乳食,大便自利,或嘔,或厥,蓋此是胃虛內弱而不能出,乃為陷伏也,治宜溫中之劑,令其胃暖而榮衛復行,則當自出矣。更有因誤下之後,是以毒氣入里而黑陷者,亦宜先為溫養其里,後以桂枝、葛根疏解其表,則自出矣。四則因被房室等穢惡氣沖觸而黑陷者,急宜紫草、殭蠶、當歸、紅花、穿山甲、蟬蛻、甘草、生地之類,外用熏解可也。然按古方,凡治黑陷俱用穿山甲,取其穿腸透膜善走竄也。用人牙者,牙乃骨余,可發腎毒也。但二物借為嚮導施治,則若單用之無益也。然有用燒人糞者,以其善解疫毒,痘乃時疫所感,故用之加入發表和中,解毒湯中最妙。

伏者,毒蓄於裡而不出也。陷者,毒出而復陷入也。然伏惟一症,而陷則有數種。如伏候見於見形之時者,其人瘡出之後,熱不少減,煩渴悶躁,此可見有伏毒而未盡出也。陷則見於見形之後。如血漸干而變黑者,謂之黑陷。如漿水未成,破損癢塌者,謂之倒陷。如膿成復化為水,不肯結痂者,謂倒靨。倒靨者,亦陷之類也。如瘡黑色者,皆謂之黑陷,然黑陷謂之歸腎者,以腎屬水而色黑,為真臟色見也,故云不治。然此者,豈獨腎旺而奪權哉!本出血氣大虧,不能逐毒於表而枯萎耳。何世妄謂腎實,必欲瀉而使之更虛!不知人之一身,大言陰與陽,小言心與腎,即所謂真水真火也。痘瘡之火發於中,賴此一點真水以制其沖,苟或瀉之,則火無所制,本先拔矣。況血之干者,色必黑,出於火者,色亦黑,故《經》曰:火發而曛昧。本已水虛火實為害矣,豈堪復謂腎實瀉水為事耶!然紫黑陷者,乃血勢干滯,氣不能以運行,尚論虛中有餘之症,急治猶可復活,若陷至灰白者,乃元氣衰敗而不能以起發,血亦離散而不得以通貫,系不足之中更不足也,故多難療,若倒靨而痘出血不止者,名回陽泉,如犯胸脅之地,十難救一,惟在他處者,速覓胭脂胚加血竭一錢,俱燒存性,點上,其血收干者,為愈。

疔(附痘母即賊痘類)

夫疔之為累,乃血之毒盛。氣凝熱滯而成,其色先紫後黑,亦有起自白色而為陷為痛。與痘初來者,頭面居多,中間來者,腹背居多,靨後來者,足股居多,治之稍緩,周身皆是矣。若夫痘母者,即賊痘潦漿,是為多於好痘之內,潛伏一二個於旁,其形脹大蜡黃,色異本痘,其害痘與疔相近,而治法亦與疔不遠也。

凡痘中有形獨大,或黑,或白,根腳脹硬者,即是痘疔。如疔實樣,直抵筋骨,並黑陷中有微尖頂,如𧊝實樣者。或有眾痘攢聚一處,形如癬瘡者,或有黑線相牽者,或內有一瘡極臭極痛者,皆是疔也。如無此狀,是為黑陷。然黑陷結硬日久,堅聚不散,便成痘疔,總因氣血腐壞,熱毒蓄積,並結一處,兼之逐於時行疫毒之氣,最為惡候,故名疔禁。一有此疔,則諸毒不能宜發,痘瘡不能成漿矣。疔者,釘也,釘錮而不展舒也。凡初起,若見大便秘結,量加大黃以通之,外用銀針挑破,吮去惡血,唾於水中,紅者可治,黑者難療。次以人乳洗淨,將珍珠細末填入孔中,或以四聖散塗之。更有用山茨菇和羌螂肉搗爛塗上,以取疔根者,亦捷而日效之法也。或有用隔蒜以炙,若毒甚而不知痛者,則就著肉灼艾,炙後而瘡頭紅腫發焮者,則再灼艾可也,最宜急治,否則,色漸紫黯,作痛不寧,宿症蜂起,不能灌膿,甚至不救。至有靨後而痘疔潰爛成坑,內見筋骨者,危症也,宜內服人參、桔梗、甘草梢、酒炒生地,紅花,連翹、金銀花、大貝母、人蟲、歸芍、角刺、赤茯苓、木通、柴胡之類,外用敷藥可也若內攻臟腑者,陰瘡也,不治。然有毒盛漿清之症,吉凶相半之時,凡有疔瘡,若補托得宜,氣血復旺,則毒並疔瘡,潰膿宣泄,反可轉禍為福,但宜解毒補托而外,以銀針挑破四圍,摻以珍珠、豌豆、胎髮灰之類,封以油胭脂,潰出其根,則毒邪憑之而盡去矣。

(《玉髓》書中多立疔名,未免嗜奇,天補治法,茲悉去之。)

斑爛

夫痘成斑爛之症有二。凡當發散而不發散,則毒內壅於胸膈而乃喘促悶亂,毒氣奔潰皮膚,則成此疾。其不當發散而強發散,則腠理洞開,陽氣暴泄,熱毒盡發肌表,亦成此疾,治宜保脾土,和榮胃,則毒氣自解,濕爛自收也。更有未周小兒,瘡雖紅活,但稠密無縫,則血氣不能充任,亦成斑爛,是謂小船不堪重載,必致沉覆也。若乳食能進,禁處全無,顏色潤澤,咽喉清亮而不腫痛,及無他疾攻害者,間有保全。更有發表過甚,以致外斑爛而肉中虛,陽氣不守,臟腑自利,此又急當救里,宜木香散主之,甚至厥逆者,異攻散可也。

潰爛

夫痘所貴者,堅實不破,圓淨成痂也。其有潰爛者,是火勝也。《經》曰:熱勝則肉敗,蓋火之為用,猛虐峻暴,近之則燥癢不寧,迫之則焦痛難忍,灼之則糜爛成瘡,故敗物者,莫如火也。然火生於空,非虛不燃,乘之以風,其炎益烈,故痘潰爛者,由肌肉素虛,邪風侵襲,風者,善行數變,是以行諸脈俞,而散於榮衛之間,一旦毒發於里,則風應於表,風火相扇,肌肉憤瞋,皮膚決裂而瘡壞矣。如膿成而潰者,則毒已化,但慮其黏衣漬席,不能收較耳。外用敗草散襯之,丹溪所謂,瘡濕者,須去濕,內服風藥,白芷防風之類,或利小便也。若膿漿未成,其毒未化,癢破潰爛者,則衛氣暴泄,津液不榮,譬如草木剝削其皮,則枯萎而死矣。《經》曰:根於中者,命曰神機,神去則機息。根於外者,命曰氣立,氣止則化絕者,此之謂也。若靨後復潰者,乃餘毒失於解利,留滯於肌肉之間也,治宜解毒滲濕。若痘爛無膿,吐利不止,或二便下血,乳食不化者,並皆不治。

痘爛

痘癩者,是熱毒拂鬱,氣血虛弱,而肌肉敗壞也。《經》曰:熱勝則肉腐。《正理論》曰:脈浮而大,大為氣強,浮為氣虛,風火相搏,必成癮疹,身體為癢。癢者,名為泄風,久久為大癩,故凡氣血充實者,則自外無虛風,內無強邪,必無是病。惟氣血素虛者,則不能榮衛於身,而易感天地肅殺之氣,是以皮肉之內,虛風居之,兼以痘疹穢毒疫癘惡氣,擊搏燔灼,流散四布,隨空而出,所以瘡本稠密,身無完膚,瘙癢難任,肌肉潰爛,而痘癩成矣。宜急內用大補氣血清熱解毒之法,外用減瘢救苦散塗之,庶可保全。若至敗面墮鼻,唇崩目盲,肢體殘傷者,縱得苟全,終為廢人矣。

論痘五不治

夫痘有五不治者何?凡癢塌而寒戰咬牙及渴不止者,一也。痘紫黑色而喘渴不寧者,二也。灰白色而頂陷腹脹喘渴者,三也。頭溫足冷悶亂飲水者,四也。咬牙氣促而泄瀉煩渴者,五也。是皆不治。

死症歌括

初出項陷連肉紅,限至九日一場空。假如血熱帶紫斑,斯症死在六日中。發斑黑者在朝夕,斑青頃刻去匆匆。無膿癢弱十二日,不治腰疼及挺胸。勢如湯泡及火燒,舌擲囊縮死之終。紫泡刺破出黑血,飲食挫喉症俱凶。難療面腫痘不腫,青紫黑陷及無膿。二便流利下腸垢,更有吐瀉與蛔蟲。頭溫足冷好飲水,此皆死症命將終。

諸候吉凶略

頭疼 初熱而發者,常也。

目閉 在初出者,不治。八九日無事,十三四日大內。

咳嗽 痘疹而咳嗽者,常也。但不宜過,且忌音啞仵嗆。

心胸疼痛 凶症。

氣急在初熱者,凶。八九日微喘,無事,但急不宜過。若十三日急促氣喘者,死。

聲啞 初起不治。惟喉中有痘,外痘長,內亦肥大而然,兼之外痘紅活潤澤而無枯暗之色者,吉。痂落後者,凶。若兼氣急者,始終不治。

喉痛 初起難治。八九日可終治,痂後是餘毒耳。亂語初起為重,痂落為凶。若失志者,不治。

呻吟 凶症。如灌膿疼痛而呻吟,不甚者,不妨。

噦聲 凶症。初起毒火上衝,可治。膿後胃弱痂後餘毒,再兼音啞不食,乃胃氣敗絕也,不治。

努氣 凶症。是丹田無根之氣上乘胸次也。

肚疼 初熱常事,若疼不止,腰難伸直,痘發不出及色慘暗者,凶。痂後是餘毒,如痛極難忍者,大凶。

十指冷 凶症。

腰痛 初起微微者,常也。若痛甚難立,並痛而不止者,不治,蓋此是腎經後致。

手搖 凶症。

足搖 凶症。但在作膿痛時並灌膿,虛時略動者,無妨。

眼出血 不治。

足冷 凶也。若至過膝者,不治。

鼻衄 無事,但宜甚耳。

尿血 不治。

口吐血 因嗆傷胃脘,微出少許者,可治。若甚者及黑者,不治。

便血 鮮血而少,且兼即止者,並倒靨之後而使痂皮膿血者,皆可治。如甚而黑者,不治。

挫喉 初熱者,凶。若灌膿時而漿足者,無妨。

寒戰 七日前為熱,七日後為寒,又當兼痘症參斷吉凶。

咬牙 起脹時凶。

蛔蟲 初起吐出一二條者,無事。多者為凶,十三、四日吐出者,即死。從便出而多者亦凶。

吐膿痰 無事。若見腥臭者,宜防肺癰,則必胸中疼痛,唇白麵慘為驗耳。

吐臭痰 不治。及嘔惡臭氣者,凶。

驚搐 初起無事,乃痘從心經出也,反為佳候。若在膿後靨後者,乃氣血已竭,神無所依。大凶。

手足痛 初出為凶,八九日後無事。

手心痛 熱症。

耳出血 不治。

吐清水 無事。但甚者,則大泄元氣而屬虛寒。

泄白糞 寒也。

紅糞 熱也。

泄青糞 寒也。

泄黑糞 臟腑壞也,不治。

不食 初起不妨,貫漿時及痂後者,凶。

能食 始終為吉。堆痂後而倍者,餘毒。

十指痛 凶症。

頭冷 不治。

唇乾 凡此及唇裂者,凶。

胸高 胸突如盞者,凶。

吐黃水 肚不疼者,無事。肚疼者,為凶。

痘疹全集卷二十四(看法諸驗)

論顏色輕重

夫痘疹之發也。身熱和緩,達於外者必輕,悶亂煩躁,郁於內者必重,勢之自然也。故顏色貴潤澤而嫌昏暗;貴光彩而嫌枯澀;貴淡紅而嫌黑滯:貴圓淨而嫌破碎;貴高聳而嫌平塌;貴稀疏而嫌稠密;皮貴結實而嫌虛薄。根窠收緊痘分陰陽,見點活動,切忌浮腫,出要參差,血宜歸附,耳後項頸心胸,少於他處為佳,眉稜兩顴,額前光潤不滯為妙。若一發便出盡者,必重也。瘡夾疹者,半輕半重也。出而稀少,裡外微紅者,輕也。外黑裡赤者,微重也。外白里黑者,太重也。瘡端黑點,如針孔者,熱劇而勢極也。青干紫陷,昏睡汗出煩燥熱渴,腹脹啼喘,大小便秘者,困也。更凡痘色光潤紅活者,氣血和而旺也。慘暗者,氣血衰也。氣旺而血得其令,氣衰而血被其囚,血非氣則毒不收,氣非血則毒不化,信乎?痘毒必氣血而後可以始終其功,然色之紅者,毒始出也。白者,毒未解也。黃者,毒將解也。黃膩者,毒盡解也。灰白者,血衰而氣滯也。焦褐者,氣血枯也。焦紫者,梟淫邪毒熾結也。黑者,毒滯而血干也。紅變白,白變黃者,生。紅變紫,紫變黑者,死之兆也。又有血與其毒相搏,抬成虛殼,雖見圓滿,實則空殼虛泡而色枯白者。又有氣血皆離,而邪之火浮游,是以雖見紅暈猶存,然氣虛不能續,血虛不能化,是以漸變乾枯而萎者,並宜詳別,毋輕視也。

論氣色

夫發熱之時,面色明瑩者吉。赤若塗抹者重,此係邪氣拂鬱於陽明,蓋陽明經上循於面也,宜以清涼解毒之藥,少通利之。若面垢慘黯者凶。蓋瘡疹之火,發自少陽,面垢者,少陽候見也,治宜表裡雙解少陽,當從中治也。

夫氣色者,臟腑之精華也。凡得本色見於本季而不反者為正,若春季面見青色,觀腮微紅,外帶微黑者而色光潤,是水能生木,出痘必輕,若觀腮紅而帶淡白者,是金能剋木也,出痘必重,甚至七八日死。夏季面見正色觀腮微紅者,外帶黃色兼青色者,出痘必輕。若黑色外見者,發痘必重,甚至十一二日而死。若純見青色者,主泄瀉而脾敗也。秋季若見顴腮微紅而帶黃色,兼又唇紅眼紅,此痘必死。於六七日內,若見純白色者,是肺經有風必主疾喘也。冬季若見顴腮微紅,外帶白色,眼有精神者,此痘必三四次出,大小不齊,不藥自愈。若見顴腮皆紅,外帶黃色而兼唇白者,痘必盡如蠶種,在十日十一日而死,然總不拘四時。紅黃見於面部者為吉,蓋紅者,心之有本,黃者脾之有根,此則氣血必盛,而痘出自美,若見青色相兼,且有黑色凝滯不散者,乃肺肝腎三經反勝,而心脾已失其主矣。再兼壞症,死無疑也。倘得唇齒光澤,眼不見血紅,則但是氣不足之故,大加補劑,善於調攝。亦有日至成功之效矣。

驗頭面

夫諸陽之會,在於頭,心之華,在於面,痘為陽毒,而心主之,是以痘瘡頭面少者輕,頭面稠密者重,頭面預腫者危,頭面瘡破爛腥臭者,凶。故古瘡之輕重,莫如頭也。況人之一身,內則心為君主,外則頭為元首,病有真心痛真頭痛,為不可治者,以見不可輕犯也,《經》曰:頭者,精明之府,頭傾視深,神將奪矣。故占人之生死,亦莫如頭也。又曰:十二經脈,三百六十五絡,皆上走於面而走空竅,肝開竅於目,肺開竅於鼻,脾開竅於口,心腎開竅於耳。面有七竅,內應於心,故瘡密稠,七竅閉塞敗面者,凶,以臟腑經絡之氣皆病也。故痘瘡初出,先從他處見標,漸登於頭,其起發灌膿收靨皆然,而頭面獨稀者,或兩顴、兩頤先見,漸及額角者,皆佳兆也。若於頭額之間先出現,先戴漿,先干收,先破損,謂之毒參陽位,且其瘡稠密無縫,肉下浮腫,皮上濺起粗膚者,此皆凶兆。若瘡遍身先收,而頭足兩處遲收,或膿熱自破者,堆積結聚者,不須怪之,蓋天地之化,孤陽不生,孤陰不長,陽變陰合,彼此相成。頭者,諸陽之會,無陰相濟,所以難成,治宜養陰濟陽,則自收矣。若目閉搖頭,痂落氣穢者,是心脈已絕,及頭腫痘不腫者,俱為不治。

夫面者,諸陽所聚。痘為陽毒,故初出之時,似火就燥,必先於面,然部位不同吉凶迥異。如額屬心離火之位,火性急烈,不可輕犯,若毒發於心,則先見於位君,危則十二官皆危。凡出現泡漿干收,先從額上起者,凶。左頰屬肝,震木之位,右頰屬肺,兌金之位,其二處不論先後,但宜焮紅疏朗,磊落堅厚者,吉。若模糊成塊浮嫩易破,潰爛肉腫者,凶。若黑陷乾冷,硬如木塊者,不治。蓋肝藏魂,肺藏魄。肝肺俱敗,魂魄皆離,故凡病兩腮冷,或木硬者,死。準頭先出先靨者,凶。蓋鼻屬脾而脾屬土,四臟皆稟命於脾,令毒發於脾,則四臟相隨而亦敗矣。兩頤如胭脂之色,或如橘皮之紅者,不抬。更下頦屬腎,坎水之位,此處先出先壯先靨者,吉。蓋痘疹出於腎則吉,入於腎則凶。且三陰三陽之脈,皆聚於此,故陰陽和而自出也。然耳亦腎竅,而諸候不宜先者,蓋位與竅不同,且心又開竅耳,則君相二火用事,燔灼之勢,雖加撲滅也。口唇四圍,兩頤先出,先起先靨者,大吉。蓋陽明之脈,挾口環唇,胃與大腸主之,積陳受朽,氣血俱多,唇口又為水星,頦頤又屬腎水,火為水制,自然不能肆瘧,故為吉也。若夫手足雖屬於脾,為諸陽之本,然為身所役使,如卒伍卑賤之職,非若頭面元首,不可犯也。況居四末,菲若胸膈心肺之居,神明之舍也。故雖稠密,無大害耳,但先起先膿先收者,此陽火太旺,宜用解毒,抑陽扶陰。如略遲起遲收者,此應候也。如遲太過者,此脾胃虛弱,不能運行氣血,達於手足耳。宜用大補脾元,以杜水泡癢塌之患。

驗唇口

唇口者,肌肉之本也。與五內相通,故觀於此,可見預知其症之吉凶矣。痘毒之發,凡唇口與舌,或紫或黑,及舌腫大者,是實熱毒盛之症也。若色紅活而不燥裂乾紅者,是熱輕而毒少也。黃白赤紫而不潤澤者,凶也。至如氣壯熱盛,舌白至唇濕處者,此必胃爛矣。又有唇上痘出相連,諸痘未漿,而此痘先黃熟者,則內潰已成,外痘亦難成漿也。更有氣血下陷,毒攻唇口,是以糜爛成瘡,口中惡臭,牙床潰爛,舌上聚堆黃垢,而鼻梁發紅點者。又有色如干醬,其肉臭爛,一日爛一分,二日爛一寸,名曰走馬疳者,並皆不治。若痘未褪謝,而唇口乾紅渣滓,頰紅唇紫者,此乃欲成肺癰之候,治宜解毒清肺。若加痰喘作嗽,則以參蘇飲主之。治者若得其工,此症猶堪復活也。

夫脾之竅通於口,其華在唇,故唇口者,脾之外候也。凡瘡疹發熱之初,口中氣和而唇色紅潤者,吉。如口燥唇裂者,其毒必甚,宜急解散,否則,唇口瘡出稠密,諸瘡未發而此瘡先載黃漿,諸瘡未收,而此瘡先以焦靨,唇皮揭脫,漸變嘔食嗆水,昏睡而死。若面瘡腫灌,而唇上瘡裂成塊干濺者,重。如瘡出太密,口中臭氣者,此臟腑敗壞,故臭出於口也。若瘡欲變壞,而唇上縮者,脾絕也。若瘡下自呷者,是魚口也。口中涎如膠黏者,脾津竭也,並皆不治。更有唇口生瘡,其聲則啞者,此狐惑症也,如不急治,多致殺人。然痘時何以又忌唇腫者?蓋腫極不退,須防唇白而胃爛,痘則內潰不出矣。何以又怕其口張者?蓋張則脾敗,須防氣泄而驚厥發也。但因鼻塞息難,所以張口而舒氣者,不在此例。如至十朝以後,口張齒槁者,是為脾絕腎敗也,不治。

驗牙齒

夫上牙隸於坤土,足陽明胃脈之貫絡也。下牙隸於乾金。手陽明大腸脈之貫絡也,凡瘡疹發熱之初,口開前板齒燥者,裡熱心,宜以清涼之劑微解之。如發熱咬牙而有久者,則為肝熱;有上竄者,則為心熱,此欲作搐也。然有腎主骨,牙為骨余,故寒戰咬牙,則毒歸於腎,皆為凶候,尤宜兼候參詳,則吉凶自見至如收靨而牙齦潰爛者,此肉瘡未得平復也。失治則牙根潰爛出血,肉黑氣臭而為走馬疳矣。並凡齒干有黑苔者,凶。靨後而牙落者,腎將絕也,不治。

驗舌

夫舌者,心之候也。為心之苗,然脾脈亦絡於舌。故延納飲食,主持聲音,其用亦大矣。凡痘發熱,其舌紅潤者,吉。燥如芒刺者,裡熱甚也,宜急解之,若瘡出舌上,密如堆粟,破如蜂窠者,危。更加飲水則嗆,食物則噦,聲啞不出者,並瘡出太甚而弄舌者,熱病口乾而舌黑者,並皆不治。更有舒舌者,是脾家津液不足而有微熱,故舌絡微緊,時時舒舌,勿服涼藥,更傷胃氣,縱酷嗜飲水,不可誤下,愈竭津液矣。

驗耳目口鼻歌訣

耳後一見青筋起,須識將來瘛瘲頻。耳之前後俱黃色,主驚入腎咬牙真。若逢耳畔筋青黑,橫過髮際直來侵。此切莫將他病看,須知臍下吊疼因。痘瘡耳熱耳蒼黑,腎熱留邪病已深。若自太陽繞耳黑,黃泉在邇莫因循。眼內神光不耀明,烏珠轉綠又紅呈。此皆症已成危迫,仔細扶持或可生。口唇紅活無燥白,此可預決其痘吉。唇上燥裂舌白苔,心經蘊熱休他惑。糞門洞泄如竹筒,藥石直下死之必。人中忽見青色干,主乳不化並便難。印堂之上青色見,胎中受令夜啼寒。鼻有黑氣死之因,鼻黑還知小便禁。鼻孔燥干氣粗大。此知衄血主相侵。若至鼻尖紅色見,印堂直上亦紅形。此主夜啼麻疹見,或因心熱毒癰生。

驗鼻

《經》曰:肺通竅於鼻,故痘初熱噴嚏者,是火邪上干於肺,外應於鼻,火灼之而癢則嚏也。鼻干黑燥者,火刑于金,金體本燥,得愈甚也。鼻衄者,陽明熱極,血得熱而妄行,上溢於腦,故衄出於鼻也。鼻流清涕者,疹也。蓋疹發於心,心肺相連,以火的金,熱極反化為水也。鼻塞不通者,非風寒壅寒,即火蝕清氣而不升也。若一出紅點數粒成塊,發於山根之上者,為毒盛氣虛,而毒乘虛犯上也。然脾絡通鼻為坤土之位,故不論先後,但忌模糊成片,而早干收也。若正成漿,鼻上先黃者,此脾土將敗,真臟色見也。並諸瘡未漿而鼻端先干者,凶。《經》曰:臟最高於肺,以行榮衛陰陽也。若邪火弄肺,則肺敗不能輸精於皮毛,故皮毛焦黏,先見於鼻,漸必榮衛不行,陰陽不續,必遍身乾枯而死。並瘡變壞症,鼻中出血者,涕自流出者,鼻孔開張喘急者,皆肺經也,不治。

驗耳

《經》曰:腎通竅於耳。耳者,腎之外候也。腎為水臟,天一生之,受氣之初,先生兩腎,而一陰藏焉。又有相火存於命門之中,故發熱而耳獨涼者,順。蓋疹瘡屬火,腎不受邪,存水之德以制陽光也。如耳反熱者,則火炎水涸,真陰敗絕,水不勝火,將有歸腎之變。然痘出之候,必驗耳後紅縷者,蓋手少陽三焦之脈,從膻中上出缺盆,繫於耳後,直上耳角,紅者,是火色也。此瘡疹之火發自少陽而自見於其經也。若瘡自耳先出,及未成漿而耳輸先靨者,則漸萌歸腎之勢,君相二火用事,燔灼之勢,難加撲滅必致不可為矣。

夫痘起於相火,耳為腎竅,故紋兆耳後,直面細,紅而潤者為上,粗而斜紫而亮者為中,曲而雜紫而黯者為下。若以久近論之,則紅紋直上而不明瑩者,一歲之徵也。紅紋邪掠而隱於重膜之間者,八九月之徵也,紅紋橫截而映肉分者,半載之徵也。青紫紋直上有魚刺者,兩月之徵也。青紫紋邪掠者,四旬之徵也。青紫紋橫截者,一月之徵也。紫紋盤結者,時日之徵也。然時日之間,更有十驗焉。如兩耳垂珠冷,一也。骩冷,二也。手足指尖冷,三也。眼昏花黑,自不分明,四也。眉縐慼慼不開揚,黃亮,五也。發熱而臉赤唇紅,六也。或身頭痛而乍熱乍涼,七也。氣呵欠而不通利,八也。睡中、或時挫聲,九也。夢寐,或時閃攝,十也。十者之中,若犯四五,痘必見矣。

耳結吉凶圖

枳剌紋

<figure> <img alt="枳剌紋圖"> </figure>

是紋名枳剌紋,大者紫,小者赤,其候熱蒸一已而出,痘於右地角兩耳後,必然稠密緻變癢塌而死,或變黑陷而死。

柏葉紋

<figure> <img alt="柏葉紋圖"> </figure>

是紋名柏葉紋,微紅色必輕,若紫色則重症也,壯熱四五日而也。痘於兩眉上必然稀少,吉之兆也。

弓紋

<figure> <img alt="弓紋圖"> </figure>

是紋名曰弓紋,色青,肝之候,其症輕,色紅者更輕。出痘時必壯熱,三日乃出於地角兩頤間而稀少。

碎絲紋

<figure> <img alt="碎絲紋圖"> </figure>

是紋名碎絲紋,細碎而且亂。其色赤者,心之候也。青者,肝之候也。二者俱吉,至於出痘,心壯熱四五日而方出,於兩眉上,並印堂准上必稀少而無斑泡之患。

批發紋

<figure> <img alt="批發紋圖"> </figure>

是紋名批發紋,其色微紅輕,紋細多而難見,必仔細照著,顏色與肉一樣,無異,乃肝之候也。至於出痘時,必發熱四日而方出,於印堂上,不上百粒之數,乃吉兆也。

梅枝紋

<figure> <img alt="梅枝紋圖"> </figure>

是紋名梅枝紋,大紋紫,小紋紅,耳有小點,亦紅,心腎二經之候。至於出痘時,隨熱即出,必先出於兩耳後,痘色必紫黑陷,發疔而死。

人字紋

<figure> <img alt="人字紋圖"> </figure>

是紋名人字紋。其色紫黑,乃腎之候也。至於出痘,必然發熱二日,而即出痘於兩頤間,稠密無縫,凶之兆也。必至變生雜病而死。

十字紋

<figure> <img alt="十字紋圖"> </figure>

是紋名十紋。其色青黑,青為肝候,黑屬腎候。至於出痘則發熱三日,而先出於兩鬢邊,出雖稀少,必致發渴飲水而死。

針入沙紋

<figure> <img alt="針入沙紋圖"> </figure>

是紋雖名曰針入沙紋,其色紫黑,乃腎候。至於出痘,心發熱一日,即出於胲間,稠密而色赤,間有白泡,必至發疔而死。

凡耳後筋紋似水紅色者,為正;杏紅色者,次之;大紅色者,宜退火;紫黑青色者,皆不治。又須條均直上耳尖而無分枝者為上,若分枝纏繞者,雖淡紅亦因其或橫過髮際者,多不可救。

驗眼目

目者,心之所使,神所寓焉。凡初熱而目倦不開者,是將放標也。目中汪汪,若水者,麻疹也。赤色者,熱甚也。連劊之肝風也。直視者,肝熱也。發搐目竄者,風火相搏也。痘未成膿而腫消目開者,毒反內攻也。收靨已後而目閉不開者,毒滯心腎也。收靨不齊而跟生翳障者,毒流於目也。靨後而直視不轉者,腎絕也。上竄者,心絕也。非泣而淚自出者,肝絕也。微瞑者,氣脫也。血貫瞳子者,火勝水竭也。及諸病閉目搖頭者,此陽脈不治,謂之心絕,併為不治。

驗頸項

頸項者,生氣之本也。《經》曰:天氣通於肺,地氣通於嗌,天食人以五氣,喉者,氣之所由也,故喉主天氣。更地食人以五味,咽者,味之所由也。故咽主地氣。是以頸項者,乃肝之俞,又咽喉之管束,陰陽之道路也。三陽之脈,自頸而上,三陰之脈,自頸而遠,故痘瘡之候,頸項欲疏。若纏項而稠密太甚者,謂之鎖項,則廢其管束,阻其道路,上不得降,下不得升,內者不出,外者不入。《經》曰:出入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立孤危。並病深而項軟者,骨敗也,並死不治。

驗胸腹

《經》曰:刺胸腹者,必避五臟,胸腹者,臟腑之郭也。又曰:膈盲之上,中有父母,蓋指心肺也,即所謂稱三倉之部位,故痘瘡輕者,則胸前全無。若胸腹太重者,必凶也。並病深而噪急,胸骨扇動者,是肺焦脹也。其左乳下動脈突出者,是宗脈絕也。併為不治。

驗手足

夫四肢屬脾為諸陽之本,初發熱手暖足涼者,此正候也。蓋腎生足,腎不受邪,故能足涼,脾主手,脾旺循經,故克手暖。如初發熱而手尋衣領,及亂捻物者,肝熱也。手搜眉目口鼻者,肺熱也。手足搐搦者,心肝風火相傳,手中足冷者,脾胃怯也。蓋四肢皆稟氣於胃,與臟胸道路稍遠耳。若脾怯不能為胃行其津液,乃不得至經,故即冷耳。如瘡已出現而手足多水泡者,此肝勝脾衰,鬼蜮來克,最宜急治,瀉肝補脾,以防瘡塌而死,然報點時,須兩手臂較諸頭而透出稍遲者,吉。恐先發鬆,則元首透出益遲矣。如應至不至者,此又脾胃氣虛,不能旁達四肢也。並遍身皆發而手足不透,或空殼者,皆是脾胃虛弱,津液耗竭,榮衛凝澀,不得流通灌溉四肢,故其毒亦鬱而不發。如不能食者,死。能食者,必發癰疽。更有方始行漿,而他處未收,惟手足心先靨者,其後必生怪疾。若痘靨之後,而手足關節腫痛者,必毒未解散,須防發癰,至如痘未成漿而手足皮脫者,死。並瘡勢太甚,手足冷者,不治。及瘡癢而手足搔亂者,凶,並見而復隱起而復塌,其色紫黑者為腎乘脾也,不治。

驗黑陷

夫痘瘡變黑,有猶可治者;有不可治者,何歟?蓋此一症,關係逆侯治之貴早,緩則蔓延傳變,倏出倏沒,迤邐而死,凡四圍有水,中心黑陷者,只用胭脂塗法,直待轉紅起胖而止,若起發有水,頂平而黑者,宜內服涼血解毒,劑中加燒人糞。外亦胭脂塗法,若大便不通者,此裡熱熏蒸得之,宜內服清涼解毒疏利之劑,外用膽導之法。如泄瀉者,此處寒也,宜用大溫補氣之劑。痘若干黑腳根堅硬者,可用銀針刺去毒血,以油胭脂調四聖散納之,若再皮肉不𧑄,根脾不腫,煩躁悶亂不食者,決無生理也。

驗痘要略

凡痘發熱溫和,或乍涼乍熱,數日見點,粗肥顏色紅活,按之礙手,肉內有根核者,吉。如熱不多時一齊湧出,或頭額先見,按之無根者,凶。有肌肉微腫,狀如堆粟不分顆粒者,此氣滯血凝,毒氣鬱結也。有初出紅點漸變黑色,其硬如石者,此肌肉已敗,氣血中虛,不能載毒而出,反致陷伏也。有中心黑陷,四畔突起戴漿者,此血隨毒走,氣不為用也。有中心載漿,四畔干陷焦黑者,此氣附毒出,血不為使也。有頭戴白漿,自破潰爛者,此氣血不充皮膚敗壞也。有為水泡溶溶易破者,此火濕並行,氣虛不能斂束也。有為血泡,色紫易破者,此血熱妄行,不能自附於氣也。有瘡頭針孔,漿水自出者,此衛氣已敗,其液外脫也。併為不治。

驗寢寤

衛氣者,晝則行陽,夜則行陰,行陽則寤,行陰則寐,人之常也。凡瘡疹發熱,便昏腫者,蓋心主熱而脾主困,夫心受氣於脾,故發熱昏睡,此常候也。但起臥不時者,內有熱也。必多陷伏之變。如合面而臥者,是裡熱也。總之,瘡疹始終安寢者,吉。蓋氣血強盛,榮衛流行則邪出於表而不在裡,故乃神安,神安則志定,是以得安寢也。若氣血衰弱,榮衛滯澀,則邪在裡而不在表,故乃內熱,蓋心惡熱,熱則神不安,神不安則志不寧,是以煩燥悶亂,譫妄而不得眠也。更有痘後而毒伏於中,是以神喪氣脫,僵臥如屍,呼之不應,飲食不知者,是為死痘,又不可作安寢論也。

驗飲食

人以水穀為本,故絕水穀則死。仲景曰:水入於經,其血乃成,谷入於胃,脈道乃行。水穀之悍氣為衛,精氣為榮,水去則榮散,谷消則衛亡,故痘瘡能食者,雖重亦吉,不能食者,雖輕亦凶。然有能食而死,不能食而生者,何也?蓋不能飲食者,是或臟腑內實,大便不行,有舊穀氣為養,而至瘡成之後,自能消穀思食矣。其能飲食者,是邪熱殺穀也。叔和所謂:口乾欲飲水,多食亦飢虛是也。將不久而變生焉,惟疹家多不能食者,以口中不和而不思食,疹退而自能食也。且病日無多,又無灌漿大傷氣血,故無害耳。

驗諸痛

夫痘疹熱微,氣平神寧意適,此係佳兆也。如疼痛嘵嘵,煩躁不已,總屬凶徵,然又有部位之分,時日之則焉。如痛在頭額,而在初熱時者,是火欲升也,治宜微表,在行漿時者,此虛腫痘胖,是系正候,在收靨時者,是風寒不謹,或血氣虛憊,浮火上逼耳。宜加詳治。如痛在咽喉而初熱時者,其屬火也,何疑?在起脹時痛極而嗽者,則喉中痘必繁密,在收靨者,則是火毒相聚,須防喘急而為惡候。如痛在皮膚而初起時者,是毒火欲泄而肌膚閉密也。在腫灌時者,則是毒化為膿,亦是正候在痂落後者,則是血枯不能榮養皮膚,兼之火灼於外耳。如痛在胸腹而初熱時者,是或飲食倍傷,或痘毒有伏,或舊有是疾,宜細剖治。如痛在腰膝,而初熱時者,雖曰腎經難治,然若視其唇不腫,口不穢、斑不見,熱不劇者,此是腎虛不能逐毒也。便宜升提達表,不可妄葉,用藥不可過涼,以致沉匿難出也。如在四肢作痛者,是或兒頑閃攝,氣不順舒,或經撲跌,血瘀凝滯,或脾陰不足,不能灌溉四肢,是皆驗痛之要略也。

驗四關說

夫兩手肘,兩足膝是為四關,蓋臟腑有十二原,出於四關,故四關之痘,最為緊要,身體之痘雖佳,而肘膝處或有變異,則周身之痘亦變而不能成漿矣。何也?蓋機關阻塞,氣不流行,則三百六十五穴皆閉矣。故四關,或有賊痘,成紫陷者,疔腫須急挑去,吮出惡血,以藥封之,否則,諸痘盡變,或以四肢為卒伍,卑賤之屬而忽之。如果則驗疾病安危者,何獨於兩手三部及兩足之衝陽太谿太衝也?

痘出約日法

夫痘初發,起於腎,二日傳肝,三日傳心,四日傳脾,五日傳肺,肺復傳腎,周而復死。幾十三時,二刻而移經,故五日半為一周。如同房有未出痘者,或近五日半而發,次則十一日,又次則十六日半,又次則二十二日,又次則二十七日半而發,宜察其形容,視其耳紋,詳其諸候,按其熱勢而定以日期,傳變此謂腎、肝、心、脾、肺者、取相生之義也。有謂腎、心、脾、肝、肺者,取相剋所以相成,脾居四臟之中也。

驗痘疑似歌括

男面黃兮女面赤,喘急增寒又項急,口中氣熱呵欠頻,此是傷寒莫誤識。腮赤燥兮多噴嚏,四肢皆冷兼驚悸,鼻尖耳尖及尻涼,耳後紅絲皆痘意。

驗痘變症死候

一凡忽于禁處,多生如雞子大腫毒,色黑紫而發喘者。

一凡勿瀉鮮血,或如死雞肝色者。

一凡唇青黑縮,咽喉腫閉,而口舌喉生黑白色瘡者,

一凡忽被外風,手足搐搦,口吐涎沫,直視不醒,甚或肌肉而色青黑,口作鴉聲者。

一凡肚脹如鼓,氣喘煩躁,大熱發渴,口鼻出血者。

一凡瘡紫黑者。

一凡瘡子出後,遍身忽腫如瓜,氣喘急促者。

一凡面耳口鼻俱黑,四肢逆冷,項軟忽出大汗者。

一凡手足身體俱冷如冰,腎中黑縮,口吐腥臭氣者。

一凡忽被外風,喉中痰鋸,目閉多睡,頭上汗出如珠者。

一凡大熱燥煩喘急,服藥不退,反見面黑者,並皆不治。

一凡沉重痘症,投劑而頓效者,須防有變。蓋服藥不應,固為不治,然服劑而頓見驟效者,因根本萎盡,藥力易於感動也。若藥勢一緩,或臟腑真氣不能發生,則初服暫得一效,繼進便難見功,況萬物發得早者萎亦早,成得快者,敗亦速,如杯水易涸易盈,長河難消難長也。故凡治療必漸獲效者,根深蒂固,永保無虞,不惟痘瘡即諸症皆然也。此(張)臨症屢驗,敢附說於後。

痘疹全集卷二十五(發熱門)

發熱諸論

初發悠悠身熱,尤宜氣息和平,二便自調,面容不改,兼之睡臥安寧,見點尖紅光潤,飲食如常,便見症來順候。初熱而吐瀉腹痛,昏迷而不省人事,悶亂喘急,或連熱齊敷,色不光潤,及紫泡黑陷,固已皆為逆症,更如肌色青而㿠白,精神少而倦怠,視此當作虛看,痘出決然不振,再見便痛哯乳,只須補益為先。若還熱盛而氣粗。煩躁而不寧,譫語狂言,均為內熱。如加喘滿,腹膨䖲便秘,須知熱擁,肌膚燥而毛色焦,口氣熱而身燔灼,此則蓄熱鬱遏,內症固重而外症尤烈,腹脹口張而喘急,啼聲不絕而嘎嘎,五竅不通,須防失血。點來隱隱,出恐復顛,吐乳更兼搭眼,面青又見搖頭,狂亂忽生,此乃發驚先兆,然熱甚者,只宜清涼發散,不可峻用苦寒,發散則毒得外出,而熱自解。若寒則毒反冰伏而出愈難,其發散之劑輕則如升麻,乾葛以疏其熱,則煩燥壯盛者,非此何以定其標!重則有麻黃、桂枝以開其壅,則喘急腹脹者,非此何以救其危!未萌先泄,有熱症莫作虛看,無熱症便為虛論。熱瀉投以清涼,更加發散,虛溏投以溫補,仍佐開提,內虛誤用寒涼,不特助伊作瀉,實熱如投補劑,必致轉增煩劇,安靜而能食,勿謂便實而可下,泄瀉而煩渴,莫言熱症以投涼。

痘之為候,必先火熱如烙,然後痘暴於外,蓋天地化育萬物,雖賴土以生患,然土發育而無火,則偃匿而不克振,故也。人身一小天地,故痘若不壯熱熏蒸,焉能振援於外,發泄其腎窖之梟郁哉!故曰:五穀不熱不秀,實痘疹不熱不透徹,徹則肌鬆竅利,痘出粗肥,勻淨而無細密連片之虛,但太過者,則真元耗爍,以有限之血,抵無涯之火。鼎沸於內,輕變重,重變危矣。然有當熱者。如痘未出之前,宜大熱以逐其毒。若反頭溫足冷,則毒不能發越在外,反致內潰而死矣。不當熱者。如毒既出,則宜表裡和平,以長養氣血助毒成漿。如反壯熱,則氣血煎熬,往來不寧,不能拘收其毒,是以毒無出路,變為紫黑乾枯,失血狂擾,脹滿而斃矣。凡發熱一日而見點者為鬼箭,此正不勝邪,痘毒妄行,奪逸肌表,凶之兆也。然鬼箭者,驚厥又為上乘,蓋痘從心經火性疾速,雖見點而亦漸次出齊,粗肥磊落者也。如稠密縮小者,大凶。若熱三四日而見點者為正候,是氣血交會,拘毒出於肌表之間,邪正不相抗搏,故乃熱退身涼,見點紅潤,立成窠穴,吉之兆也。若熱六七日而見點者為愆期,是氣血凝滯,梟毒煩蒸,凶之兆也。至若乍涼乍熱,嬉笑如常,飲食如故,潮熱多日而見點者,此又最為順候,因毒輕質厚,邪火難於感動也。出必稀,又不可作愆期論也。

痘之毒非熱不能發,痘之出非熱不能損,蓋痘雖必因熱而始出,然熱太甚,則血氣虛損而出愈難,故發熱之初,宜為表散,見點之後,宜為清解。但痘疹熱者,發生之機也。不然過用寒涼以損陽氣,若熱甚便秘者,可微利之。如微熱者,只當解毒,過發散則表虛,過寒涼則凝滯,驟補益則助火,是以表後宜補,補中兼表,此通變之術也。若起脹熱甚而無漿者,則宜清火退熱,熱退而漿自行。若氣血虛而作潮熱不止者,則宜十全大補湯主之。更有痘後潮熱者,之猶產後氣血大虛。所謂火從虛發,必於午後臉赤發熱也,宜保元湯合四物湯加減服之。

凡熱之時,外者外治,內者內治,中外皆和,其痘自出。然又當審察天時,如時大寒,則腠理間密,氣血凝澀,防其發澀得遲而有毒氣壅遏之變,治宜以辛熱之藥發之。如時太熱,則腠理開張,氣血淖澤,防其發泄太急而有潰爛之變,治宜以辛涼之藥發之。若在平候,則以溫和之劑如治,故宜順四時之氣,勿伐天和。如春肝旺,宜折風木之勝以補脾之受制。如夏心旺,宜補肺之不足。如秋肺旺,治宜清散肺中之邪。如冬腎旺,治宜以勝表裡之寒,兼有暴寒暴熱,久晴久雨,又宜變通。凡熱因於痘,治痘為先,痘困於熱,治熱為要,熱必有本求本治之。然痘在初熱,何能預識其輕重乎?凡發熱而乍進乍退,氣色明榮,精神如故,大小便調,能食不渴,目清唇潤,此毒輕也。痘必稀疏,即多而必易發易靨。如壯熱不減。氣色慘暗,精神昏悶,且不能食,二便不調,目赤唇焦,此毒盛也,痘必稠密。若出疏者,防其有伏,但看身熱口渴俱止,精神爽快,便調能食,更無他苦者,是真疏也。然既識其候,何以解之?夫諸瘡皆屬於心,心之華在面,故初發熱。如青筋現露,目中淚出,此毒發於肝。夫肝木心生火,是從後來者,故為實邪,肝火水泡風火相扇,必作瘙癢,其治宜先解脾之毒。如面赤如錦,譫妄多驚,額上紅筋現露者,此毒發於心,夫心火自旺,是為正邪,君主不明,多有限伏不治。如口乾唇焦,面黃而燥者,此毒發於脾,夫心火生脾土,是從前來,故為虛邪,脾為斑,心為疹,故必夾斑、夾疹,兼膽主肌肉,為火所灼,又必潰爛,治宜先解心脾之毒。如面色㿠白,鼻中乾燥,或衄出,或清涕者,此毒發於肺,夫心火刑肺經,是乘其所勝,故為微邪,治宜解肺金之毒。如面色黑氣,而如煙浮目中見鬼,頭熱足冷者,此毒發於腎,夫腎水克心火,故為賊邪,必成黑陷不治矣。

書曰:瘡疹發熱,熱氣微者,其毒必少,痘出自疏,易發易靨。熱氣甚者,其毒必多,痘出自密,難發難靨,且多他變,然有熱微而痘出反密者,其人則必口燥渴,唇焦裂,小便赤,大便秘,是毒深而熱亦深,故表不大熱而裡熱甚也,或有熱甚而痘出反疏者,其人則必口不渴,唇色潤,二便調,是身雖大熱毒淺而熱亦淺,此表熱而裡氣和也。若至遍身如火,晝夜不休,此是心火尤甚,脾土益燥,乃失其常。又見口渴目赤唇焦,二便不利,煩燥咽痛,則尤是表裡懼熱之症矣。寧可不投以黃連解毒湯之類,消散於六日之前,否則,熱壅不清,後變壞症。若外雖大熱,但面清而睛不黃赤,大便不秘、小便清者,此里無蘊熱,不特黃連宜禁,即生地、丹皮、升麻、紫草,亦不可多與,有傷陽氣,以致寒中,譬諸草木,必賴冬月潛藏,而陽春一轉,萌芽自生,但陽氣不可過於亢甚耳。

夫初熱之際,時時惡寒,其身振振搖動。如瘧之狀者,其人衛氣必虛,榮血亦弱,不能逼毒快出,乃使毒邪留連於經絡之中,欲出不出,與正相爭,邪火外射,乃化為寒。振振者,火之象也,不可誤作寒戰妄投辛熱,以致誤人。然痘瘡必不免於熱者,蓋毒邪在裡,煎熬氣血,熏蒸臟腑而然。若既現形,則毒泄而熱解矣。故凡瘡出而熱即退者必疏,瘡出而熱尚甚者必密、然亦有身熱自始至終而不退者,是多得於毒氣太盛,始末宜兼清解。若內症不退者,當看大小便如何以治之。如雖熱而精神不減,飲食二便如常,痘瘡依期起灌順美者,此又性稟偏陽所致,亦當順其自然,但調其氣血,節其飲食,痘既收功而熱自退,勿過求全,反致有損,所以有火里苗一種之痘,即此是也。

冰厚三尺,非一日之寒,痘瘡蘊熱,非一日之熱,其所受最深也。然痘之發藏於內者,蓋有各臟所屬之不同,彰於外者,有時日形症之自異,何以言之?假如連二、三日而在寅卯辰時潮熱呵欠頓悶者,是肝旺寅卯,潮熱者,毒乃運動也。預知其必多水泡,其瘡之色青而小也。如連三日而在已午未時、潮熱時作驚悸者,是心旺已午。預知其瘡有斑,其色赤而小也。如連在申酉戍時潮熱,面赤咳嗽噴嚏者,是肺旺在申酉,預知其必有膿泡,其瘡色微白而大也。如連在亥子丑時,乍發乍涼,手足冷而多睡者,是脾氣旺動,所發為疹,其瘡色黃赤也。惟腎在腑下,不受穢氣,惟內虛歸腎變黑者,屬腎症而難治,然有今日潮熱在於申酉,來日生於寅卯者,是必膿水二泡相雜而出,其餘可仿類推,更有熱勢相同,其出則有遲速輕重之別者,此表熱裡熱,深淺之有不同也。須於初熱之時,以手按囟門之下。如輕按略熱,重按久而反不熱者,則必由遲。如初輕按略熱,重按久而大熱者,則必出速,再看眼中神光,清如秋水,洞徹到底,黑白分明,則必出輕,若瞳人暗晦,則必出重也。

論氣虛血熱熱毒壅遏症治法三則

凡氣虛之症初發,必身熱,手足厥冷,乍熱乍涼,精神倦怠,肌肉㿠白,飲食減少,四肢困倦,睡臥安靜,便清自調,是屬虛症無疑。其治法於未見點前,用參耆飲,加輕劑發散。如紫蘇防風之屬。見點之後,亦用參耆飲,加輕劑升發,如川芎、桔梗之類。見點四日之後,則重用參耆,隨病加減處治,七八日漿足之後,則用保嬰百補湯,調養氣血而已。如至塌陷黑陷者,則多用木香異攻散以收功。若夫血熱之症,初發則必身熱壯盛,腮紅臉赤,毛焦色枯,煩燥渴欲飲水,日夜啼哭,睡臥不寧,好睡冷處,小便赤澀,是屬熱症無疑。其治法於未出之前升麻葛根湯,或升麻流氣飲。雖皆可服,總不若十神解毒湯為穩。及至見點三四日後熱勢悉平,勢將行漿,則用太乙保和湯加減,至八九日,漿足之後,則有保嬰百補湯調養之。若至七八日間,或為紫黑乾枯,及青灰干黑陷者,則有奪命百祥豬尾等方,皆可審用,惟經泄瀉之後,有黑陷乾紅者,則從木香異攻散以救之。若夫熱毒壅遏之症,初發則必身熱壯,腮紅臉赤,皮燥毛焦,氣粗喘滿,腹脹煩燥,狂言譫語,睡臥不寧,大便秘結,小便赤澀,面浮眼脹,多啼多怒,是屬熱毒壅遏之症無疑,其治之法,如未見點時,先服升麻葛根湯一服,隨服羌活散郁湯,時至見點三日之後,即症悉平,勢將行漿,不過照前調治血熱之法而已。

論血熱痘症禁忌

血熱痘症初發,身體如烙,而熱毒彌盛則毒氣無所分消。治宜重用升提發散,使毒以達表而從外解,引以滲泄疏利,使熱得以潤下,而從內治,佐以清涼解毒行血涼血之劑,則痘雖稠密,亦能消散,自易火而易化也。所謂輕其表而涼其內,平其實而清其熱,故痘有安表、和中、解毒三者。如初發熱及見點之際,毒氣壯盛,或外為風寒所抑,或肌肉粗厚,腠理堅閉,肌竅不通。經絡阻塞,使清氣不得引毒達表,循竅而出,則熱毒壅塞於內。為腹脹,為喘急,為秘結,為狂煩,為驚搐,為失血,皮燥毛直,喘急眼脹,睡臥不寧,驚啼多哭,此皆熱毒擁遏之症,辨認不差,並即以羌活散郁湯投之,蓋用川芎、羌話、白芷、防風,有升提發散之力,桔梗有開提勻氣之能,荊芥、連翹、鼠黏,善解鬱熱,地骨皮消擁熱於筋骨之間,且能肅清臟腑,紫草滑肌通竅,大腹皮引熱下行,甘草和中解毒。如此數味,則既能發散開提,而又得透肌和解,使熱毒不擁而其出自易。若驟用寒涼,如芩、連升麻之類,則熱為寒氣所抑,不得伸越而必逗遛經絡,退則冰伏陷害,還為癰疽。至於熱擁神倦而誤用參耆,補益於熱毒未漿之前,是以實助實邪,得補而愈盛也。至成熱毒吐瀉而誤投肉蔻訶子,溫里斂澀之劑,是以熱助熱毒,得溫而愈亢,變症百出,豈其治哉!及至血泡已成,氣血定位,頭頂白光,勢將充灌,血熱之勢已清,火毒之郁既解,久宜毋熱清涼,另為斟酌可也。

論寒熱

夫火動則熱,火鬱則寒,蓋熱毒欲發不出,故或往或來也。是表裡俱見之症,始終宜用柴胡、甘草,再加隨症之藥以治之。然以寒熱分而言之,寒則因表虛而入,熱則因內實而生,以始末分而言之,初時則為毒盛攻搏,膿時則為氣血釀漿,愈後則為榮衛兩虛,故七日前後而獨熱者為痘蒸,氣血與毒俱盛也。十四日後而獨熱者,亦為餘毒易治。七日前後而獨寒者,為氣血損而毒火內郁也,難治,須溫補為要。然寒熱作於七八日之間者,恐有坐陷之患,須多服內托散以防之。

辨疑似

夫傷寒必男體重而面黃,女必面赤而喘急,憎寒惡熱,以及項急,或口中醋氣,奶瓣不消,頭疼身痛者,是皆傷寒之熱也。如大便酸臭而不消化,腹痛吐瀉,噯臭惡食者,是傷食之熱也。若面腮赤燥,時多噴嚏,悸動昏倦,手足乍冷乍熱,睡中急驚,眼澀昏睡,耳尖及尻俱冷,乍寒乍熱,呵欠頓悶,咳嗽驚悸,目胞腫赤,足稍冰冷,或笑,或哭,心窩皮膚之內,有紅絲紋理,及男左女右耳筋紅紋突現者,皆是痘瘡之候也。若三日未見形跡。當以生酒塗於身上,時時看之。若狀如蚤痕者,即是痘也。但心窩紅紋多者必重,少者必輕。若至渾身壯熱,妄言見鬼,口鼻衄血,驚搐不止,幾死而復生者。此是痘瘡實熱在內故耳。只以發痘為主,痘出而諸症自退也。然痘之發熱,其出之最急者一日,次者三日,緩者五日七日而已,蓋到七日則六經傳遍,故止於此倘七日前而熱者,乃系雜症,非因痘瘡也但有蚊蚤之跡相似,須細辨之,蚤斑蚊跡則深紅而摸過不轉,肉裡且無根核,病人自靜。脈不洪大,其點漸後變黃者是也。

錦囊求情論

夫百病之生,莫不乘虛而發,即如痘瘡一症。凡元氣壯實,調理得宜。則雖有時行不能感觸,否則,或因外感,或因內傷,新病而具出舊邪矣。然內傷虛人,中氣即虛,外感虛入,略緩時日,況邪之所湊,其正已虛,既受客病,更傷正氣,痘瘡乘虛感動,益虛其虛矣。治者,切須審其或陰或陽,或表或里,因所因而調之,使氣血鼓舞,自能逐毒,氣血合德,邪無容地。如篩米而轉運不停,則糠秕騰然起聚,自作一團而不混雜於米。如氣血和暢而互相為用,則鼓舞運行不息,其為陰翳之毒,自出自化於肌肉之表,而難伏匿於臟腑經絡之中,惟有重感風寒,閉塞腠理者,方可荊、防、羌、葛、微開毛孔,疏毒外達。所謂有病病當之也。如一概疏表解肌,以毒攻毒為事,倘外無強暴之寒邪。又值重幃不密之腠理,且芽兒柔脆,正氣無力主持,一任藥力猛銳,毒勢奔潰,一齊湧出,其形如麩如㾦者,即不足之氣逼而成之也。其色如疹如丹者,即不足之血竭而華之也。然中氣榮衛泄越於表,枯竭於裡,邪在未解之秋,正無續運之勢,定有復陷乾枯無膿之患,治者能明至理,當此邪毒出表,毒氣外泄,其熱其勢,姑在少緩之時,火盛者,重用滋陰以化陽,仍宜鼓舞而勿滯。火衰者,便倍中氣以固本,仍兼潤藥而勿燥,托毒之中,寓入培本之藥預為地步,則到灌膿朝限,有此氣血而為釀膿之具。若到灌膿之期,用之已無及矣。但虛憑脈,則藥不得陰陽錯補,人謂毒盛難於早補,殊不知毒盛而無氣血,將何逐毒化毒耶,張深憫其厄,夢寐求之,得此至情,尚可十有一,活。蓋痘瘡一擁而出,暫時毒盡在外,當此只有正虛。所謂應犯而犯似乎無犯之時也。乘勢急以扶正,卻邪之餌也。邪氣受我正氣之節制則何往不宜。若至灌膿之期。氣血不能接續,榮衛之力轉窮,毒氣何從化泄,乘虛陷入,尚有何法可救哉!更人但知以毒為火,清火以解毒,殊不知毒即是火,毒化而火亦清,毒凝而火愈郁,然毒之化必由膿,膿之來必由氣血,氣血之化必由火也。豈可以寒涼清解之乎?即使火之有餘,亦由水之不足,滋水便可以化火,更能養血之根,而為膿之本矣,況寒涼解毒,僅可施於腑毒瘡瘍,至於痘,屬臟毒,屬陰最深,必仗氣血送出於皮膚,運化於窠囊,收結成痂,還元而後已,寧有內消者乎。寧有不成膿者乎!然痘之成形華色者,皆後天氣血有形之用也。運氣血以成形華色,化膿結疕者,皆先天水火無形之德也。惟其無形,故能致其有形,故有形之疾病難除,必求無形水火之真藥可化,試思痘出之紅而白,白而黃,黃而黑者,豈非水火無形之化歟,況凡痘瘡,及一切癰疽腫毒,皆因氣血不和,偏陰偏陽,留結所致,偏於陰而氣不足,在癰疽則謂陰毒,在痘瘡則謂氣虛。偏於陽而血不足,在癰疽則謂陽毒,在痘瘡則謂血熱。故本是氣血中陰陽偏勝所致,原非氣血外另有惡氣所成,焉得作有形之相,寒涼克削而攻無形之虛。故《經》曰:營氣不從,逆於肉裡,乃生癰腫者,此也。既屬無形陰陽偏勝之所化,便當據脈察候,以陰陽之所偏以調之,將此有形之實,化作無形之虛,藉此無形之水火,以作有形之妙用,自無而有,自有而無,挽回造化之神功,默運於內,而莫測其微矣。

發熱門雜症

(內有未備者,悉其總論痘門參看)

吐瀉

凡身發壯熱,毛直皮燥,睡臥不寧,腮紅睛赤,氣粗煩渴,腹脹便秘而喘急者,皆實症也。如兼嘔吐之症,雖似乎虛,然此熱盛毒重擁遏在內,不得伸越,故上逆攻衝而吐。《經》云:諸逆攻衝皆屬於火者,是也。亦有或為寒冷所搏,或為乳食不節,或為風冷所乘,致使內熱不得發越,冷熱相拒而吐。然毒不得升越者,則從升陽發散在外。若相拒而吐者,則宜引之在下。又有泄瀉之症兼見者,夫泄瀉似虛也。然此熱毒擁盛熏炙脾胃,不得外達,則毒從下陷,尋竅而出。所謂熱毒下注者,是也。古曰:未出而瀉者,生,既出而瀉者,死。治宜升提發散,引毒達表,不得誤加枳殼之劑,蓋毒得外解,則內瀉自止。若傷食而瀉者,輕則加消化之,下重則從之。又有不思飲食者,書曰:不思飲食,皆屬內虛者是矣。然不知鬱熱之症,因毒氣在內,不得伸越,達於肌表,是以二便秘結,腠理阻塞,熱毒擁盛,腹脹滿急,不思飲食者,必然之勢也,治法亦宜升提發散,引毒達表,則熱氣有所伸越,而臟腑和平,飲食自進矣。若誤用丁桂熱藥,於泄瀉嘔吐之症,是以熱攻熱而轉增煩劇。若投參朮補劑於腹脹不思飲食之症,則邪得補而愈盛也。

初熱吐瀉者,勿即止之,蓋毒從上下出也。專托痘為主,痘出而吐瀉自己。然久而不止,則中氣亦虛,其毒不能運出,內攻之禍立至矣。治法須分寒熱。如身熱口渴,煩燥面赤,見吐如射,大便泄瀉,小便赤澀,睛黃咽燥,居處喜冷者,熱也,宜澤瀉、木通、豬苓、赤茯、升麻之類。如身體則涼,口氣則冷,神氣安靜者,宜砂仁、肉果、參苓之類。如吐而不止者,是裡氣上逆而不下,宜導下之。若瀉而不已者,是裡氣下走而不上,宜升提之,然經大吐大瀉之後,則上下俱脫,即當大補,雖有他症,悉為虛論,大抵吐則因火因痰因食者為多,瀉則因火因寒因食因濕因氣虛者為多,初則所因不一,久則總歸一虛。若至吐瀉大作不止,蛔其出者,不治。

腹痛

夫痘疹腹痛者,由熱毒郁於三陰,滯於腸胃,臍以上屬太陰,當臍屬少陰,小腹屬厥陰,須分別之,治法俱當升發解利。痘毒兼分利小便,使毒氣上下分消,則痛自止。故《內經》所論腹痛,皆屬於寒。惟瘡疹初熱腹痛,則是其毒在內攻動,所發皆屬熱毒,然亦有虛實之分。如腸鳴自利而腹痛者為虛,虛即是冷也。如發熱煩躁作渴。飲冷腹滿不大便而腹痛者為實,實即是熱也,雖有肢體厥冷之症。所謂熱深厥亦深耳。宜急托裡使毒氣達於表,則臟腑氣和,四肢溫暖,腹痛自止矣。

腰痛

痘瘡發熱而先腰痛者,最忌症也。《經》曰:腰者,腎之府也。又曰:太陽所至為腰痛,蓋足太陽膀胱為十二經之首,其脈俠脊而入循膂絡腎。夫痘瘡之毒,起於右腎之下,而循足太陽膀胱,散於諸經,出里以傳表也。如初熱而腰即痛,則邪由膀胱直入於腎,故關節不利,乃腰痛耳。其治宜亟解毒以瀉少陰之邪,亟發表以逼太陽之經,使邪氣不得深入,則瘡雖稠密,或可愈也,治若少緩,則太陽之邪,由表以傳於陽,少陰之邪,由里以傳於陰,表裡受病,陰陽俱傷,而榮衛之脈不行,臟腑之氣皆絕,是以或為不出,或為癢塌,或為黑陷,終莫救矣。更有因腎經虛怯,相火內爍,是以真陰不得勝邪,故乃腰痛者,初宜升發達表,俟其出後,即與地黃丸料,以防變黑歸腎,乃克有濟,此痘多因稟賦腎家精氣不足,謂之折腰痘是也。故凡平素面白,或時面赤,眼白睛多,言語皆遲,頻患頸痛,尺脈洪數,足冷腰痛,或足熱發渴者,皆是腎虛,並宜預為調補也。腰主於腎,人之一大關節也。血氣流通則平,血疑氣滯則痛,腎實則屈伸壯,腎虛則屈伸難,故腰疼痘之切忌也。然初熱痛者,是蘊毒初動,火熱亢極,腎水有虧,乃腰疼耳。此則,治宜升發而養清涼解毒。若症由乾枯,宜即養血,若腎大虛而痛者,尤宜倍加滋陰補腎之劑,至如治之而不愈,反兼胸高足冷者,則腎敗毒,深必難救也。然男子成婚破陽之後,出痘腰痛者可療,以其虛於後天也。若童子腰痛難治,乃先天之水不足,為真虛也。

煩躁

凡煩躁而好啼哭。及悶亂不眠,譫語發狂發驚者,此痘家之常候。《經》曰: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蓋熱毒蘊於心舍而不得發越也,治宜大加發痘,痘出而兼解毒涼血。如熱盛而欲發驚搐者,更當利其小便以導之。如在成漿之後者,非因餘毒,則是陰虛也,治法不外解毒滋陰三者而已。

驚搐

凡驚搐而在痘未出之時,則是毒火上逼,神魂為之不安,不能自主,而乃目睛上竄,驚叫暴厥,有如驚風之狀,此乃欲出之後,治宜表痘而兼瀉肝,利水。瀉肝則風去,利水則熱除,風熱既退,則痘出而驚自愈矣。切不可妄投涼劑,蓋心主一涼,氣血隨斂,毒邪內蓄而反危矣。若痘既見而有此者,是熱毒未解,尚宜疏通血脈,使毒盡泄於外,而驚自平。若一失治,驚久不已,中虛毒伏,變為壞症,務審氣虛血虛而調之。血虛者,和其血,氣虛者,壯其中,佐以薑桂鼓舞之藥,則氣血得力,自能逐毒出表。若徒以毒藥攻擊,即藥力無中氣以運用,亦將行而復止,欲出外而縮入矣。更有胃弱而致飲食不化,大便酸臭,秘瀉不調,吐利腹痛,潮熱往來,面黃發搐者,謂之食厥,瀉者消導之,秘者微下之,至如痘後驚搐者,惡症也。蓋至靨後,則熱毒當解,百病自散。如反發驚者,則心氣已絕,神無所依,多不可治。

夫挾熱吐瀉,不可投燥藥,傷寒身熱,不可投涼藥,痘疹發搐,不可投驚藥,《經》雖曰:諸風掉眩,皆屬肝木,然痘出之始,雖有四臟,心實主之,心火熱甚,則肺金受克,不能制伏肝木。是以熱則生風,風火相搏,神氣不安,故發驚搐。然何以別其痘瘡之發搐也?此必發搐而口無痰潮,不惡風而惟惡熱,兼有腹痛眼澀,心悸煩燥嘔吐,唇紅頰赤,發渴耳冷足冷,脈數舌白等症。凡遇此等症候,切不可投鎮驚涼心之藥,否則,心主一涼,痘無自而出矣。故其治法當專以發痘為主,少佐平肝利水為要,肝平則風息,水利則心清,風火既定而痘出,驚搐自愈矣。然痘先驚者多吉,以痘出驚止,無餘事也。痘後驚者多凶,以氣血虛弱,神無所依也。然其治法而又專理其脾土,何也?以其脾土虛弱,不能當肝木所克,此非肝水之本病。譬如土薄而上有大木,不能乘載,故無風而自動,栽培者當厚填其土,使根深本固而自無風邪之害也。然有脾土實火太旺而逆乘者;有肝經血虛,是以火動生風者,並當養血而風自滅也。然書云驚痘為美者,以痘從心經,自內達外,其候以驚耳,非謂外受驚觸而痘者,自外傷內反為美也。

論寒暑閉塞

凡因風寒閉塞腠理,而熱毒不得發泄,是以身體頭背俱痛,鼻流清涕,寒熱往來而狂搐,咽乾鼻燥,甚至遍身有青塊者,俱宜發汗。若有紫黑而熱極者,斟酌下之。如治而青黑不退者,死。有因正值暑熱壅蔽,是以毒無逐載之官,反乃內攻悶亂,煩渴喘滿昏憒如狂者,治宜清暑益氣托痘,蓋暑多傷氣也。若有外感者,亦宜辛涼表之主之。

發熱三朝順逆險

(碎錦)

順症勿治

凡小兒皮膚堅厚,瘦黑光彩,此骨勝肉也。再見眼中神光。如秋水澄清,及唇舌紅潤者,吉。此氣血兩盛,其痘決輕。若肌肉浮脆而肥白,此肉勝骨也。再見目中光浮而不明,兼之多痰多火者,凶。此氣血兩虛,其痘必重。一身熱和暖,或熱或退,神氣清爽,飲食二便如常,向無雜症者,吉。一邪熱先發驚搐者,吉。以痘從心經而出也。一初熱時,或吐,或瀉,痘出隨止者,吉。蓋熱毒內解,邪氣上下得泄,且不久見,則正氣不耗,故為吉耳。一發熱三日,即無大熱,腰腹不痛才見點者,堅硬礙手者,吉。一凡吐瀉而精神不減,氣不粗,口不穢,痘自出者,雖次數略頻,亦為吉論。

險症當治

一發熱時吐瀉不止,身熱口渴者,宜以四苓散加減主之,不可投溫熱止澀之藥,致遏熱毒不出,猶以火助火矣。一初熱吐盛,頭體腰腹俱痛,吐瀉咳嗽兼作者,其外感固不輕,而內毒亦必重。宜急與荊防大為疏散。一風寒壅盛,以致紅紫斑影不起者,宜急透肌表汗,令其遍身皆出臭汗則毒氣自散。一發熱痰甚譫語,昏迷驚搐者,是外感風寒而內動心熱也,宜急散風去痰,兼利小便。則心熱自減而驚搐自愈矣。一發熱時毒盛熱壅,有一切失血之症者,並宜涼血解毒而專表痘。總之痘初雜症,多由毒氣未出,故宜多用表藥,否則,毒無出路,小毒積成大毒。一初熱而聲遂變者重,宜急清肺利咽為主。一發熱腹痛,報痘乾燥者,可用助血藥以救之。一痘時行之際,雖未發熱。如有腰痛,或腰毒之類者,亦主出痘,但毒甚而痘出必重,故預宜清解調治。

逆症不治

一發熱頭面一片,紅如胭脂者,六日死。一初熱時用火照心窩間,或遍身皮肉。如有成塊紅者,不治。一發熱時,身不大熱,惟肚脹眼合,狂燥大渴,唇舌燥裂者,此毒根於裡也,凶。一發熱頭溫,足冷昏悶如癡而渴飲者,凶。一發熱時,婦人經行不止者,凶。一身熱如火,眼紅口唇紫黑破裂,舌燥有芒刺者,不治。一發熱時,以手揩面,類如紅色,隨手轉白,隨白轉紅是謂血活縱重乃生。如揩之不白,舉之不紅,是謂血枯,雖輕亦死。一初熱腹中大痛,或腰痛如被杖者,不治。一初熱時,七孔二便,鮮血不止者,不論始終皆死。一發熱時,遂見紫黑斑者,不治。一發熱初,胸高面突者,不治。一初熱時,舌頭微黑,或聲啞噎神昏者,不治。一初熱腹痛,膿血泄瀉者,不治。一發熱時,婦人胎墮而血不止者,即胎不墮而大熱不退者,並凶。一未痘前而沿黑色映見者,凶。一初熱時,吐瀉有蛔蟲者,不治。一發熱一日,即出紅點,密如蠶種,焦紫乾燥手摸不礙指者,死。一欲出不出者,難過五日七朝。

發熱證治歌括

發表時師少定方,古人專主葛根湯,能通權變知增損,何必多方立紀綱。

解表升麻湯最良,紅斑雖見飲何妨,時師膠柱無通變,痘一呈形便不嘗。痘疹未形先發熱,吉凶輕重如何別?熱微毒少吉堪言,熱甚毒多凶可決,熱時腹痛陣難禁,臟腑之中毒氣侵,發散疏通如痛減,切防陷伏變非輕。

發熱腰痛最可訝,膀胱傳腎變凶邪,急宜發散陰中水,莫待流殃卻嘆嗟。

發熱譫妄如見鬼,神識不清毒在裡,疏邪達表是神方,涼藥鎮心痘不起。

身上蒸人手足厥,曾多吐利脾虛怯,補中發表要兼行,表裡和平毒透泄。

發熱渾身微汗來,陰陽和暢慶歡諧,熱從汗減毒從出,汗雨身炎又是災。

壯熱惡寒形似瘧,邪正交爭榮衛弱,莫將寒戰妄猜疑,誤把大溫身試藥。發熱之初便咬牙,心肝熱壅勢堪嗟,早分形證施方法,莫向東風怨落花。

痘疹全集卷二十六(見點門)

見點諸論

痘初見點,須看顏色榮枯,一來遂覺,粗肥稀疏可必。初發如還鎖屑,繁密堪知,帶熱敷瘡,陸續出來雖甚密,猶為可救。一齊湧出,掀紅皮薄,縱稀疏未必全生。細細白頭如痘,必乾枯後作內攻;形啾啾紅點如丹,定干萎決成焦悴。勢粗肥蓬,頂點子不紅終白陷,頭尖皮薄,茱萸紋起定空漿。然嬰兒之肌肉不同,未可一例而斷。肌嫩則皮薄妖紅,黃瘦則痘成褐色,人黑皮粗,色必慘黯。更喜者,綻與有神,見點如珠如粟,而色澤神安所忌者,繁紅乾燥,敷瘡,或紫或焦,而毛枯皮槁,是雖帶熱齊出,只恐密似針頭。縱然陸續出來,尤忌形如蠶種,如麩、如痞、如疹、如疥,根窠不立,腳地俱無。犯此數端,皆云不治。若夾斑如同蚊咬,惡烈勝似蛇傷,乃或螺師云電,此際差為可救。然未可即許其無妨,未熱先敷數點,俗名報痘。報後而熱久不敷,此痘便作疔看,先發塊而後發瘡,瘡名癡毒而必生,先發瘡而後發塊,塊名鬼腫以難瘥。避痘避於隱僻,眼胞唇肋必多凶。悶痘悶於要處,舌喉胸背而不吉。順不憎多,逆嫌一點。冷疔先見,諸瘡誰敢彰形。賊痘若生,諸痘不能灌汁;辨識若真,急宜剔破,里症未平,毒雖出而毒猶在內,便調人靜身,雖熱而毒已在表。在內者透肌發散,尤加解毒為良;在表者補兼發散,仍以安表為主。設使內外症平,此候不須過治。

夫痘瘡之期,止有一十四日,從自見點以至七日之內,如花之始蕾而發也。其氣日盛,如至七日之後,則氣斂而花謝矣。故服藥者,當於七日之前,日夜連服毋容姑息,借毒火之連行而充灌成漿自易也。若七日之外,治無益矣。蓋痘毒之在血氣,若糠粃之在米也。惟氣血充足,運轉汛急。如篩米而運轉不停,則糠粃不混於米,騰然起聚,自作一團,故血氣充足而周流,則毒亦不滯於榮衛之中,自然及時灌膿收靨,決不潰肌損肉。惟只將皮肉紅色毒氣,收注窠囊而已。故明治者,必於見點之後,即服補養氣血。以助運行,推出之勢。奈何不知此理,僅以毒物發痘,嗟乎!以毒攻毒,勢難普勝,痘固出矣。若夫膿汁收靨之功,又非毒物之所能致,榮衛既虛,不補而用毒峻發,戕害中表,毒雖浮外,中內空虛,藥力一緩,毒即內伏,其可救乎。

凡熱日許,而痘便一齊湧出者,須問其數日之前,曾有熱否。如曾乍熱乍涼則從過期論,惟原未發熱,今才熱而便見者,此表氣虛,毒氣盛。榮熱衛弱,腠理不密,或毒氣衝擊奔潰,衛氣不能約束於外,是以其出太驟,治宜托裡解毒為先,次即投以實表之劑,庶無癢潰爛之患。然有熱至五六日而始出者,亦須審其前因,內傷外感否,蓋內傷外感之熱,久而不去,則下陷合於腎中,感擊所蘊痘瘡之毒,亦有繼此而出,不可以作期論也。惟無二端之因,而久熱不去者,此理氣虛,不能驅逐,使之即出,以致毒邪留連。停伏於臟腑之間,或痘初少而日加多,是皆毒伏於裡,裡氣虛弱不能托之即出耳。並宜先用托裡之劑,令其快出,次即補中而兼解毒,庶無陷伏倒靨之虞。然更有素實之人,皮厚肉密,是以毒氣難於發越。亦有其體素弱,是以風寒易感,以致腠理閉塞,氣血凝澀,故乃應出不出者,此尤不可不分別以治之。若治之而猶不出者,此毒壅伏於三焦,則不久而變生矣。至若腹脹便結,煩躁不安,熟甚脈數,當微下之。如點子隱隱在於皮膚之中,是已寒越在表,此又不可以處下也。

夫痘瘡氣勻即出快,蓋表氣勻,則衛氣無滯,裡氣勻,則榮氣無壅,所以發表之外,多用行在表在裡之氣也。兼瘡出之時常宜和緩,如三春發生之氣,則氣血和暢,(自然易出易脹,易膿易靨。若偏於太熱,則壯火食氣,其氣益虛而不能行。若偏於太寒,則氣又凝澀而亦不能行矣。夫痘有稠密如針頭者,然稠密之處,又宜各分經絡部位,所屬以別之。如額主心,面主胃,腹與於四肢主脾,脅主肝,兩眼主肺,下部主腎,肩背主膀胱,各隨見症,急為清理,使里無壅滯,而便於後補也。蓋痘瘡多者,毒氣固多,治法本宜解毒,但多則氣血周貫不及,故又宜隨用大補,以助成其膿血,蓋氣血充足,足以化毒領載,則毒受所制,雖密何畏,但不宜密於經絡要道耳。

凡看痘瘡,有先密後疏者,此夾疹夾斑也。初出看時,一片紅點難以分辨,至起發時惟痘獨在,故先似密而後疏也。有先疏後密者,此有一順一逆,書曰:輕者作三四次出,大小不一等,故先似疏而後漸密,此順痘也,吉。若初看時,只面上胸前三五處,顆粒模糊,腳根腫硬,待至起發,則一齊湧出,故先雖疏而後尤密,此逆痘也,凶。陸續出者,正氣充足,毒氣輕鬆得以拘束也。一齊出者,表虛毒盛,不能約束而任其奔潰也。然裹束於外者脾也,脾虛則易破。充拓於裡者,氣也,肺主氣,肺虛則不能起發。榮於根腳者血也,肝主血,蓋肝虛則不能榮潤,血之源者木也。腎主水,腎虛則乾枯黑陷,癢與痛者,心也。心主火,火實則痛,火虛則癢也。)

部位

凡治痘而察其初發部位,則預知其輕重吉凶。左頰屬於肝木,右頰屬於肺金,正額屬於心火,下頦屬於腎水,鼻屬於脾土。正額者,太陽脈之所會。唇頰者,陽明脈之所經。兩耳後兩旁,少陽脈之所過。夫痘為陽毒,故隨陽而見於面也。然陽明胃與大腸,積陳受朽,氣血俱多,故先於口鼻兩旁,人中上下,兩腮年壽之間,先出先漿先靨者,吉。若太陽則水火交戰之處,少陽則水火相併之沖,如先出先漿先靨者,凶。更夫頭者,諸陽聚會之處,兩賾頰五臟精華之府咽者,水穀出入之道路,喉者,肺脘呼吸之往來,胸腹者,諸陽受氣之地,為心肺之所居,五處俱要稀少。若頭額多者,謂之矇頭;頸項多者,謂之鎖項;胸前多者,謂之瞞胸。矇頭則視聽發,氣化絕鎖項則內不出。外不入,瞞胸則陽不清,神失守,唇軒先見者,則脾土受傷,兩頰兩頤,稠密成片,或如塗朱,則肝盛克脾,八九日當作滑泄,而瀉青不食,乃成險候,故並不宜多也。惟其四肢。如卒伍卑賤,不足重輕,則雖多而無妨,以上諸症俱要解毒清熱,疏通榮衛表裡,必使血活氣勻,庶可無干枯焦黑之變。然觀上可以知下。如印堂之下,應心胸,鼻下應背部,兩額應兩腰,兩頤應兩眼額上之稠密,即可知其下矣。

袁氏八門

天庭穹窿之地,名赤帝門:氣窩天突穴名肅殺門;眉心一帶上下寸地名五將門;胸膛名炎車門;眼下絲竹淚堂名青陽門;兩手掌心名正離門;臍封之處,脾經所註名黃帝門;兩耳竅圈,名玄武門。

驗形察色

夫痘有氣血之盛衰,有形色之輕重,形屬於氣而色屬於血也。如初出點,若蚊咬滯而不起,雖起塌沽皮薄而軟斜。若無面唇先腫,小者稠密,大者平陷,此皆氣虛形重也。如小而高聳,根斂圓淨,先出先長,日見活動,光間不燥,堅實礙指,頭面稀疏,飲食不減,此皆氣旺形輕也。如初見頂,若火刺紅而干,枯紫而昏暗,夾斑帶疹,白而枯澀,黑若塵鋪,此皆毒滯色重也。如初出淡紅,漸覺明亮,四五日間,頂若水白,根窠紅潤,此皆血活色輕也。亦有痘色紅紫而近黑黑如烏羽,而有沙眼摸過轉色者,猶有血活之勢。如無雜症,庶或可救,若黑如炭者,此血死不可治也。形乃氣之充,色乃血之華,形貴瘡皮厚硬尖圓起發,若皮薄平塌者,為凶。色貴光明潤渾,根窠紅活,若慘暗昏黑者,為危。然形起發而有變者,由色不明潤根不紅活耳。如色光渾紅活,雖平塌亦可治焉,然猶有圈紅、哄紅、鋪紅之別圈紅者,以線淡紅堅附根下而無散走之勢,吉之兆也。哄紅者,血雖已附而色隱隱出部,險之兆也。鋪紅者,痘色與肉不可分,平鋪散漫、凶之兆也。夫根窠者,血之暈,膿者,血之腐,故六日以前專看根窠。若無根窠,必無實膿。六日以後,專看膿色,若無膿色必難收靨,此必然之勢力。

夫天體圓而清浮,地體方而重濁,然痘潛伏乎?腎體干元以化生,是以得天健運之功,形圓而高聳,日長一日者順也。如氣不足,則不能逐毒出表,治者復味其理,重用解肌攻托,乃乘腠理之空虛,以致奔潰,一湧而出一粒化為十粒,十瘡合為一瘡,既失圓暈,如天之象,遂成歪斜扁潤之形,皆正氣不足,人力妄攻之所致也。故貴治者,務審氣風表裡虛實所因而調之,正氣得力,邪無可容之地矣。榮衛合德,形色各得其正矣。如以力服眾,莫若以德服人也。故《玉髓》云:上等者,有疊珠形焉。陰陽合闢,而得化機之正,營衛交養,而無拂逆之憂。有盤珠形者,根窠圓而渾而無牽連膠繹之虞體,色潤澤而有震起鼎峻之勢。有流珠形者,形雖細小而氣血歸附,無交併鈞連之患,體固繁密而真元培聚,絕梟紫灰塌之凶,此三形者,痘中之翹楚也。其次有遊蠶形者,天元散溢而位不歸於一,梟毒恣橫而形自聯於象。有蟢窠形者,氣血勿克以充裕,而淫毒交結於一處,無大無小,合聚以成其群者也。又有瓜子形者,氣雖散而勿離其位,血雖馳而勿匿於邪也。有箭頭形者,形狀於尖歪而不聯不並,體失其和平,而無均無槐者是也。又有疊錢形者,元氣戕賊於內,梟淫妄參於外,遇隙而奔,倚多為鄰者也。下此而有蛇皮斷者,六氣色而群梟食於中宮,百邪集而一鵠不知所止,痘之最凶,而死在旦夕者也。有蠶布種者,密比而無間隙,按之莫得其實,連片而無點數,視之而不見其形,此名為葉痘而十死一生者也。然包血成形者,氣也。故形失尖圓飽滿者,當責之氣,附氣成暈者,血也。故色不光彩潤渾者,當責之圖。

吉凶痘形圖

疊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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訣曰:天元不散,陰陽無聚,不偏不離,出類拔萃。

流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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訣曰:渾然中處,如星綴麗,通經合絡,無巨無細。

覆釜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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訣曰:邪炎沖逆,妄居高位,聯絡鉤環,形多瑣碎。

瓜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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訣曰:氣不能充,血不能融,體失真正,囊房半空。

疊錢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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訣曰:三四疊錢,六七遊蠶,若不椒皮,猶可保安。

蠶種布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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訣曰:如蠶布種,隱隱皮間,臨期六七,命赴黃泉。

盤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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訣曰:氣衛而榮,象合乾元。正大光潤。造化豁全。

遊蠶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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訣曰:元氣既漓,集毒橫暴,見隙成群,不由原道。

蟢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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訣曰:真元已成,梟毒盤結,根窠暴脹,灰煤蛇蠍。

箭頭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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訣曰:化機拂逆,孤高泛溢,鉤聯泡起,灰煤慘慼。

蛇皮斷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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訣曰:蛇皮斷狀,如疹無尖,真元已散,九日歸泉。蛇皮替種,本無治法,惟在見點,有攢簇不成顆粒之象,速用清解攻托,令郁遏之氣得伸。

此即分消之法,庶密甚者可少疏,細甚者可少長,急宜早治。若遲旦夕,毒有定候,便難治矣。

論氣血交會

初出一點血,形色未分純,陰之象也。蓋血初載毒犯上,循竅而出,未受陽制,然其體立矣。次變而陽始會,陰氣能定位制下,是以氣形於中,血周於外,其中稍有徽白而外則淡紅如故,然血盛之勢未降而屬徽陽之象也。更變而氣尊於內,拘血化毒,氣和血就,尊卑道正而乃根窠圓混,其中之白漸大,外之淡紅漸細而屬微陰之象也。再受而為血收氣足,毒化成膿,其中之血既充,遂乃圓滿結實,白轉為黃,紅暈俱化血,毒兩降而屬純陽之象也。然是毒也,雖有鉅細稀密之殊,而百千形狀皆類乎一者性也。惟其變態不一者情也。性出於陰陽,情可化也。性豈人力為哉!故其加治。凡陰始交陽之際,陽交陰會之初,夏膚之象未分。若非聖於醫而知虛實寒熱者,不可輕易下劑,恐其藥性紊亂,氣血交會之機。若氣始定位,血初歸附,各能順識,亦何藥焉,惟苟失其正,則宜治矣。調其血氣之紫,便得交會之妙,自能逐毒成功而無咎矣。

見點門夾症雜症

(內有未備者悉具總論痘要門參看)

夾斑

夫疹由心熱,斑由胃熱,斑乃血之餘,有色點而無頭粒者也。蓋痘自臟而出,其勢迅速,血熱毒盛之痘,則血太過而氣不及衛氣疏缺,不能密集脈絡而致太過之血,任其三焦浮游之火而發為斑,是以夾毒上浮矣。然至痘毒出齊,則內必虛,內虛則斑從內解,不解當以輕劑散其火邪,兼活血解毒之藥。凡在初多用表散,在後宜用解利,伺其斑退血附,即用補藥,以防其損陷之患。然有色赤如火者,乃毒滯不能宣發也。更有或結痂而發者,是餘毒熱盛,煎熬肉分,其斑必爛,當用解毒,爛處以生肌散傳之。凡紅斑易退,紫斑稍難,藍斑黑斑熱毒亢害已極,不可治也。夫瘡出而斑退者,吉。或斑退而瘡出堅實者,亦吉。否則,皮膚斑爛,瘡易瘙癢。如赤斑成槐,其肉浮腫結硬者,又名丹瘤,其毒最酷每有瘡未成,就此先潰爛,多不可治。總之,斑疹必須令退,使痘獨成為妙,否則,氣血重耗,臟腑俱病矣。

夾疹夾丹

夫痘毒麻毒所屬不同,痘毒出於臟,麻毒出於腑。蓋自孕成之初,先有臟而後有腑,臟為積受之,地腑為傳送之所。臟屬陰,受毒為最深;腑屬陽,受毒為差淺。痘之發觸於天行時氣,疹之發中於時氣風寒,本非尋常併發者,蓋因痘出之際,毒趨百竅,被風寒阻塞腠理,是以血熱壅遏,擊動府毒,因乃並出,是皆不順之候。如痘稀疏,可以升麻湯解之,疹散痘出,其勢自順矣。若痘太盛,則其疹雖解,殊不知氣血已受虧於前矣。誠恐氣弱血傷,不能始終以化其毒,是尚未可議其有生也。然痘當從外解,疹當從內解,麻疹之發,輕而勿解。若有不解者,乃為內熱而外中風寒之盛也,治法惟宜輕表涼內,切勿汗下妄施,表輕則肌鬆而邪散,內涼則血和而毒透,驟汗則氣泄而亡陽,迅下則裡虛而毒陷。然麻疹多屬於肺,故嗽而始出,起而成粒,勻淨而小,兼陽氣從上,故頭面愈多者為佳,治宜升麻葛根湯,小柴胡湯,重則麻黃湯,以表散為主,疹散而痘得單成為妙。若如此而不散,則肺氣既傷,肝榮亦損,凶之候也。若夫丹疹者,多屬於脾隱在皮膚之間,或成塊而赤,或云頭而突,多起於手足身背之間。發則多癢,或有麻木,是兼濕痰之殊,色紅者,兼火化也。總之,浮游之火,壅血散漫於皮膚耳。治宜先以輕劑散火,兼用涼血解毒之藥,然痘內而夾丹疹者,可不必治之,但以托痘為主,痘出而此自淡矣。

夾凡瘡

痘有夾凡瘡而出者,則肉分空虛,痘集必密,且血氣為瘡所奪,勢必乾枯黑陷。痘多不能起發成漿,或熱毒結聚而為疔者有矣,須急連服內托,大為涼血補血以濟之外,以珍珠細末胭脂塗敷瘡處,恐瘡黑蔓延,痘亦變黑也。

腹脹

夫痘初出時,腹中常宜寬舒者,為里無邪也。若腹脹者,是毒氣聚於腸胃,不能發出,或少發出,而反伏入也。甚者,氣喘發厥,瘡無血色,或變紫黑,多致不救,治法則當升發解利,使毒氣上下中表分消。大便秘而脾熱生脹者,瀉之小便,赤而胃熱,生脹者利之。若腹脹瀉渴,氣促體倦,手足並冷,發噦自利而腹脹者,此脾胃虛寒也,宜溫補之。身熱脈數,大便不通,煩燥作喘,大渴面赤,譫語不安而腹脹者,此熱毒壅遏也,當急下而兼表暴之。若因熱毒,正發為冷所遏,是以陰陽不和,冷熱相搏,毒不發泄,以致腹中虛鳴,二便自利,其脈則微手足俱冷,飲食不進者,則加暖劑以攻托之。若因乳食停滯而腹脹者,則於升發解利藥中,加消食之劑兼所傷之物,審其寒而施治之。若出太盛而面黃,大便色黑,煩燥喘渴腹脹者,此有瘀血在裡也,宜於清熱涼血劑中,加桃仁紅色之類,以消之。至若目閉神昏,口氣臭甚者,則血氣以離毒已內潰,不可治矣。

失血

夫痘之來也,隨火而至,是以常多迫血妄行,血亦隨火而動。若陽絡傷,則從上焦而出,為衄為嘔。若陰絡傷,則從下焦而出,為溲為便。若陰陽俱傷,則上下俱失,或從瘡間而出者有焉。然失血後,而多睡不醒者,何也?蓋心為血之主,血失則心之神昏,而失其虛靈之性矣,諸失血惟鼻出者,可治,其餘皆絕症也。

見點三朝順逆險

(碎錦)

順症勿治

一痘潮熱三四日而後出者,是血氣充足,毒少難於感動,如灼火難燎,其痘必稀而易愈。有始熱半日一日即出者,由血氣怯弱,毒多易於感動,如烈火易焚,其痘必密而難痊。初出三五相連而細者,必密。單見形而肥者,必稀。一熱一二日而見點,眼眶不腫,二便如常,脛不軟唇不浮,兩頰不模糊肌肉不浮腫者,吉。一痘出稀疏,表裡便涼,則毒必輕,兼大小磊落分明,不相黏連者,則托裡解毒之劑,宜略飲之,以助其起發。灌膿收靨,如出太密,黏連模糊,則難出而其毒猶盛,則托裡解毒之劑,宜多飲之。以防其陷伏癢塌黑靨之變。若遍身雖是模糊,獨面上喉頸胸背之處,稀朗分珠者,可治也。一凡痘疹一色者,善。若二色三色相合而作者,凶。一先吐而痘見即止者,吉。有大吐而變凶者,胃敗不能逐毒也。一目光精彩,神映瞭然,口唇紅活,而無燥白色者,吉。一痘作二三次出,至三日後手足心方始出齊,頭面背稀少,摸之堅硬,根窠紅暈,大小不一,肥滿光澤,痘肉紅白分明,勢如筍出土形,朝暮易眼者吉。一凡先於骨處見點而稀者,必吉。若於軟肉無骨處,先見點而密者,必凶。但忌頭額者,以毒盛而妄參陽位也。一涼而復熱,熱而復涼,連棉數日,然後從口角顴骨之處三兩成對報點至三四五日出齊者,順之兆也。一看天道太陽方廣,二看頸項,三看胸背,四看穀道之所,五看地閣,六看肚臍,七看兩手脈處,如數地俱稀少者,吉。

險症當治

一痘初出,頭焦帶黑,或色紅紫,慘黯不明,譫語狂亂,大熱不退,煩渴飲水者,此毒在血分,為血熱毒盛之症也,宜急涼血解毒表托為主。大便秘結者,宜微利下,清解升托,如不急治,則黑陷不救。一痘初出,色白皮薄而光,但根窠微帶一線紅色者,此毒滯氣分,為氣虛不足之症也,治宜急以補氣調榮為主。如不急治則後癢塌而死,初出痘瘡,惟此血熱氣虛二證而已,此時急宜治之,必待白轉紅活,黑轉淡紅,根窠明潤,瘡皮堅實,能食二便如常,則起脹灌膿收靨,一路無餘恙矣。一周身勻稱,惟咽喉獨密者,名曰纏喉,宜急清肺利咽為主,防至八九日間,水嗆不食。一自見點之後,身熱終不退者,是毒氣太盛也。始終宜用清解。一出二三日,身熱不退,是以血耗而根窠無紅暈者,宜用當歸活血散,內加酒炒苓連。一初出而胸前稠密者,急與消毒清火。一放標漸多,兼見紅斑而痘干紫不起,頂不礙手,身熱氣粗者,宜急清胃化斑表托。一初出灰白,頂陷不起,或起不礙手,根窠不紅活,身涼而靜者,此虛寒症也。如身涼而痘灰白不進飲食,或嘔吐腹脹,寒氣上逆,或泄清水而手足厥冷者,此純陰之症也,治宜大為溫補。一手指頭上先見者為肝甲痘,可治。一穀道中先見者為闌門痘,可治。一沿眼邊先見三四點者,為攢眼痘,可治。一小便兩邊先見者,為囊眼痘,可治。一頭上兩角先見者,為日月角痘,可治。有頭上先見為數粒,中有一粒極大深爛者,名尿毒痘,急宜挑破以汕胭脂和珍珠細末封之,必待膿成毒化方可脫去,否則,復聚成穴,血氣為其所奪,諸痘難長矣。一凡起勢雖密。如根腳自分太陽稀少,周身無成塊之形,而色不幹紅者,雖多可治。一根盤已具,如頂未起,肌未鬆者,急與透托。有一等白痘似粉,有盤有頂而軟肥者,宜大補氣血。一痘白肉紅者,固系氣虛,不能拘血,亦因火熱遊行於表,故宜涼血以清肌表之熱,切忌歸芎升散之劑。一痘內黑外白者,是毒在裡宜解毒湯以清裡。如內白外黑者,是毒在表,宜升麻湯以散表。一痘出完而熱甚氣滯,其皮肉腫亮者,是毒氣在內也,宜急內托,遲則其毒內攻而死。一因夏月暑氣熏炙,以致煩燥發渴而出不快者,宜用人參白虎湯加減服之。一因各月寒氣所侵,以致肌膚粟起,鼻塞聲重,咳嗽而出不快者,宜參蘇飲加減服之。一因邪氣所觸而出不快者,宜用十宣散加減服之,外用乳香芫荽焚燒,以闢其氣。一因勞力在前,元氣虛弱而出不快者,宜補中益氣湯主之。一因吐瀉,胃虛不食而出不快者,宜理中湯主之。一便結口渴而出不快者,是內有實熱也。若便利口渴而出不快者,是內有虛熱也。若便利口不渴而出不快者,此內有虛寒也,宜細辨之。一見標一二日,喉痛眼紅唇腫者,此肝肺胃火旺也。如痘色氣血交會者,宜急清解治之可愈。若色慘暗乾紅,則氣血離散,七八日內必至鼻孔出血,不可救也。一有色,若灰桃顆粒肥大。若按之硬手者,則紅活可期,尚可救也。

逆症不治

一發熱一日,忽然壅出,形如蠶種,灰白稠密,身熱腹脹,瀉渴不止,頭溫足冷,及色紫黑乾枯者,死。一初熱即見點於太陽、太陰,額角、髮際、印堂、司空、天庭、方廣之處,其色紅紫,目紅唇裂,痰鳴聲啞者,是氣滯血凝,妄參陽位也,不治。一唇上見痘者,不治。一牙床見痘者,不治,一初起全不起頂,形如湯泡火燒之狀者,是氣血兩敗,必九日後癢塌而死。一痘已出而熱一遍又出一遍者,不治。一連肉紅紫一片,臉如桔皮,不分肉地者,死。一自腰下見痘,腰上不見者,不治。一痘色白而皮薄,光潤易破,根窠全無紅色,三五日即長如菜豆大者,此痘決不灌膿,久後則成一包清水,擦破必死不可因其好看,妄與下藥。一初出頂陷,中有黑點。如針孔者,不治。一周身勻稱,獨口唇細密看,名曰鎖口,須防九十朝,不食發熱而死。一有獨於三倉多者,多曰縵胸,須防九十朝,失聲腹痛,咬牙而危,一有獨多肩背者,名曰攀肩,夫腳下湧泉穴肩上肩井穴,乃暗水潛行之道。凡津液潤布於皮膚之內者,皆此井泉之水而以腎為原也。毒盛於此,水道絕矣。且五臟皆附於背,背上太密,臟氣傷矣。故須防發熱作啞燥渴而死。一起勢不多,根腳肥潤,色青與白,熱盛神昏者,名曰反腳,三朝五日必死絕。一初出先於天庭方廣太陽之處,見標一粒,突起光亮好看,少頃又即陷沒者,此名賊標,猶賊之欲陷其城,先以奸細探之也,決死之症。一初熱腰痛,及報點而猶大痛不止,標如蠶種,面赤氣粗,煩燥昏亂者,主五六日,必口中大臭,身出紫黑斑點,或口唇青黑,舌上發疔而死。一胃熱發黃,狀如桔色而下利者,死。一囊上兩邊先見痘者,後必黑陷。一點火照看,天庭、百會、巨關、人迎等穴之處,如有紅點斑而在皮膚內者,出必重也。一發熱未透而即報點見標,已而覆沒不見,既而又出又沒者,謂之弄標。蓋痘痛熱透,則肌膚通暢自然易出,今熱不透,則地皮未熱,故隱而又出,出而覆沒,氣血衰弱之甚,無力發泄,故也。必為難治。一痘疹俱極稠密而疹又不先解者,此名狩痘不治。一痘未出而身有紫紅色斑,或有數點黑斑,鼻血昏沉,身熱煩悶者,死在三五日之間。一手足面部俱出而身熱煩燥不退,耳輸耳背獨無者,凶症也。惟周身稀少,紅活滋潤,標粒分明耳,上下出者,無害。一痘至三四日,腳痠不能立者,凶。一痘出時,譫語狂言。如見鬼怪,好飲冷水,其斑先從腰眼而起者,不治。一發青斑黑斑如痣,及肌肉有成塊青黑者,即時而死。一肌肉裡,如被杖者,不治。一初出身有斑點,嘴唇崩裂,或腫,口出臭氣者,此胃爛發斑也,不治。一舌卷囊縮者,死。一凡先發無名腫毒而後出痘者,十有九死。一初出吐瀉不止,蛔蟲從口鼻大便中出,而不進飲食者,死。一遍身紫泡,刺破出黑血者,死。一痘稠密陷伏煩燥,狂叫,口中腥臭沖人者,此邪火煎熬,肺爛胃敗也。必變失聲乾嘔喘促七日而死,《經》曰:肺絕者,七日死。一痘出陷頂而臍窩內有瘡者,百無一生,此腎經痘,主寒戰咬牙而死。一痘出譫語不止,昏睡不食手足厥冷者,死。一起勢因循,面多青色而不熱者,危。

見點證治歌括

熱透三朝痘見形,此為常候不須評,過期不及多乘氣,論治先分虛實因。

數日蒸蒸出不齊,竟行疏發莫生疑,按方加藥觀瘡勢,表裡平和痘本稀。

痘出常須令氣勻,更宜和暖氣如春,氣勻出快無壅滯,偏熱偏寒氣不行。

頭面呼為元首尊,咽喉緊隘似關津,莫教蒼子多稠密,鎖項矇頭總不應。

胸前頭面總宜疏,手足雖多不用憂。若是周身都密甚,卻愁氣血不能周。

初出形來豔色嬌,定知皮嫩不堅牢,溶溶損破添愁緒,個個成漿喜氣饒。

痘瘡初出解咽喉,喉痹咽瘡毒火饒,只恐後來封管簽,挫喉聲啞治徒勞。

若恐斑瘡入眼中,古方獲目有神功,眼多眥淚睛多赤,急瀉心肝免毒攻。

痘疹全集卷二十七(起脹門)

起脹諸論

夫痘子起發,不可拘以日數,瘡出以漸,其發亦以漸,謂之適中。若一齊湧出,即皮肉虛腫。一齊焮發者,此表氣虛,毒氣奔潰而出,表虛則不能收斂,必生癢痛潰爛矣。其治急宜救表為主。若已出盡,當起不起,此裡氣虛,毒氣留伏,壅而不出,必增煩燥腹滿喘促矣。此又急宜救里為要,然痘疹發於肌肉,陽明胃經主之,脾氣一溫,胃氣時揚,決無陷伏之患。如疱人籠蒸之法,但欲其鬆耳。

凡痘瘡起發之時,磊落分布者,乃表裡疏通,上下發泄,毒氣解散,為順痘也。此顆粒叢聚,根窠堅硬,似瘤之紅而不痛,似核之堅而不動,似癰之腫而不潰者,此氣血凝滯而不流,肌肉敗壞而不化,毒氣鬱積而不解,為逆痘也。不出四五日,必瘙癢悶亂而死。更有初出細密模糊,不成窠粒。至於起發,盡成大泡,清水虛癢者,此乃衛氣不斂,為逆痘也,不出二三日,皮脫肉乾悶亂而死。此皆惡毒之氣所致,須於出現起發之時候之。若到成膿,則無是病矣。

凡痘之出,以氣血和平為主,尖圓堅實者氣也。血活明潤者血也。紅活平陷者,血至而氣不足也。圓實而色淡者,氣至而血不足也。平塌灰白者,氣血俱不足也。焮腫紅綻,氣血俱有熱也。若痘至起發,則欲透而磊落,尖圓光壯肥澤者,上也。如根腳橫開,皮起水漲者,次也。如頂皮不起,根腳不開,猶是先出之形,不見新生之水者,此即謂之起發不透。如氣本實者,此必曾感風寒,宜用發表。如氣本虛者,此必不能飲食,或兼吐利,宜補中氣而兼托表。若對日已多,發猶不透,是以煩躁不安啼叫惡熱者,此毒熱在裡,宜急鬆肌表,托而兼解散熱毒,導引心火可也。若譫語而妄有見聞,時發狂叫者,此五臟熱毒蘊積而陽氣獨盛,無陰氣以和之,必大便不利,宜微通之,使里無留滯而外得快利也。甚至昏不知人,腹脹喘呼者,不治。總之,起發之時,不徐不疾,以漸長大尖圓磊落,光壯堅實,根腳紅活,此氣充足,載血而行,透徹諸瘡,自然尖圓光壯,不須服藥。如雖紅活,項平中陷,不成尖圓,色嫩皮薄,不能堅厚,其變為癢塌,為留伏壅遏,乃氣虛也,宜用補氣。若瘡皮薄色嬌,淫淫如濕者,此氣不勝血,宜補氣涼血。如浮囊虛起,谷中無水者,此氣不液血,血不附氣,其變為癢塌,為癰腫矣,宜十全大補湯加減主之。凡由紅斑而水泡,水泡而膿泡而結痂,有自然之序者吉也。若顛倒失常,盡由氣血兩虛,邪火衝擊,變現為害,及初起發瘡,頭便帶白漿者,不分何處,並非佳兆,不特口唇也。

三日四日,痘出當齊,點至足心,勢言安定。若猶有陸續不出之狀,或隱隱於皮膚之內,不見不起者,非風寒壅遏之因,必內虛不振之故,是以四日以前痘毒方出,身表宜涼;四日以後,毒出已定,身表宜溫。涼則氣血和平,痘色必然潤澤;溫則入里開通,其毒易以成漿,至此而身若不溫,雖未必至於水狀,而痘瘡斷難易長。又若身熱不退,或身痛不止,或因風寒所迫,或因暑氣所並,而無二便秘塞煩喘之症者,是症在表而不在裡,宜葛根透肌之藥以發之,待其表和而痘出自順,但不可過汗,以喪其津液。至四五日時,血泡已成。理當起脹。如果肥大而粗,根紅而頂光色白者,已具行漿之勢。若還赤色過頭,雖見嬌紅可受,然延棉六日,必依然到頭空殼,虛花皮薄而光亮如燈,內舍是水,頂尖而根腳不紅,行漿弗實,熱毒盛而不解,則為紫為黑。雍而不起,則為陷為塌;滯而不榮,則為干為枯,為青為灰;怯而不振,則為不快,或為停漿。肉先腫脹而痘反不起,漿則滯而不行,面已虛浮而痘反退縮,毒則遏而不進。身不熱而痘不起,已成冰硬之形,赤色若還不變,溫之可興,氣血弱而不振,遂成不快之狀,紅潤依然如故,補之可生。紫色乾枯,只宜活血鬆肌,切忌溫中帶補,為壅為滯,烈藥雖然可發透肌,尤是良方溏瀉,惟宜溫補為先,久瀉佐以升提為要,此驗痘之常經而用藥之大概也。

論黑陷血陷紫陷白陷灰陷及氣血虛實寒熱

氣,陽也。血,陰也。痘之一症,非陽則不能以發,其毒非陰則不能以化其毒,故必得其陰陽交會,氣和血頤也。有陽始會陰,氣至血附,根窠既立,而忽中陷者,此因元氣不足,而不能續其後來,是以陰血雖有附氣之功而陽氣乃無製毒之力,以致陷而不滿,生生之道絕矣。其陷有五。一曰黑陷,二曰血陷,三曰紫陷,四曰白陷,五曰灰陷。黑陷者,為初出少稀,後出加密,陽會陰之次,因陽氣弱而不能續其初出之功,血無氣養,故枯萎而黑陷也。血陷者,血盛於氣,氣弱不能拘領其毒,久則變而為紫陷也。紫陷者,為氣愈虛而血無氣蓄,則毒之盛負載不前,是以血亦為之離去也。白陷者為氣不足,其血亦弱,久則變而為灰陷也。灰陷者,氣血衰敗而不榮也。此等之陷,一皆氣之缺損使然,如折奇花,少頃生氣即絕,則憔淬不榮矣,故宜預為早治。凡見形平塌,勢不起發,摸不硬手,兼或皮皺甚至頂陷,其現症而為吐瀉不食,語言不全,此皆氣虛也,即宜保元。如痘形飽滿,輸廓豐厚,其瘡堅硬,或發壯熱,或喘痰壅嗽,此氣之實也,治宜清肺和解。如鼻流者清涕、咳嗽惡風、身體戰慄、自汗、瘡色慘白者,此氣之寒也,宜中和之。如鼻孔乾燥皮毛枯槁,咳嗽痰血,或鼻出血,瘡色焦紫者,此氣之熱也,治宜瀉肺。如瘡不紅活,淡白髮癢,不能貫漿,以手摸過,色即轉白者,此血之虛也。如身熱不除,或寒熱往來,瘡色焦紫,口苦舌乾,唇青面赤,脅肚作痛者,此血之實也。如瘡色灰慘,血凝不活,面青筋縮,嘔吐清水,或瀉稀水。如青菜色者,此血之寒也。若瘡色昏暗,發癢,眼珠紅赤,大便堅燥,身熱易怒,此血之熱也。虛者補之,熱者清之,寒者溫之,實者抑之,使氣血無過不及,但保元湯沖和之氣自有蒸漿化毒之功,又何慮五陷之患哉!

論痛

凡痘疹起發痛者,其症有數。一則毒邪欲出,氣血隨之,是以肌肉繃急而痛者,宜用活血散。一則皮厚肉密,又為外寒相搏而痛者,宜用葛根湯。若熱毒甚者,宜用消毒散。若食雞魚酒物者,宜用清胃散。若發熱飲冷,大便調和者,僅宜四物連翹之類。若發熱飲冷,大便秘結而脾胃實熱者,是可清胃潤燥。若發熱作渴飲湯而屬脾胃虛熱者,又宜白朮散投之,六日以前,多用發散,六日之後,多用活血,因干滯而痛者,以水楊湯浴之。若靨時痛甚,治之不愈者,凶。然大抵身前痛者,屬肺,身後痛者,屬膀胱,身側痛者,屬膽,四肢痛者,屬胃,總宜急止,否則,叫號傷氣,忍痛傷血而多變症矣。故痘瘡不可過食毒物者,即此之謂也。若至結靨乾硬而痛者,外宜塗酥以潤之,內服清涼解毒可也。

起脹三朝順逆險

(碎錦)

順症勿治

凡報痘三日,當逐漸起脹,先出先起,後出後起,痘胖一分,則毒出一分,痘胖已盡,則毒出亦完,根窠紅綻,頂肥礙手,面目漸腫,飲食二便如常,而無他症者,吉。此是氣盛血榮於內,發揚於外,毒已受制,自當化毒成漿,不治自愈。一凡痘瘡,自初至結靨,並宜痘內暗晦,其外光潤。所謂外陽內陰,少陰君火之象,反此為凶。若內外皆先,為純陽無陰,治當補血;內外皆暗,為純陰無陽,治當補氣。一凡痘瘡之毒,必氣以煦之,血以濡之而後可得成熟也。故於起發之時,光壯者,氣有餘也。肥澤者,血有餘也。氣血有餘表裡俱和,不須服藥。一痘至起脹,其痘頂必有小凹,名為痘眼。若根腳散大,漿色淺白,頂無痘眼者,此名為水痘。

險症當治

一痘雖起發乾枯無水,謂之不肥澤,帶著紫黯色,謂之不紅活,其變為黑陷,乃血虛也,宜內用四物加減,外用胭脂塗法。一形長大而色枯燥者,此氣至而血不榮也。血紅潤而形平塌者,此血至而氣 治宜補氣。形平塌色枯痿者,此氣血俱不足也,治宜大補氣血。色灰白者,氣虛也。紅紫起發者,血熱也。紅紫退縮者,血滯也。一痘頂陷不起,若年壽之上痘起者、不必憂慮,如年結上,亦不起者,急與內托,及痘當起脹,而天庭印堂不起者,亦宜內托為主,否則,漸變不治。一痘雖紅鮮,但乾燥而不充肥者,此火盛而血不足也,治宜退火涼血為主。一痘充肥而滯濕者,此脾中有濕,而氣不足也,治宜去濕補氣,兼風藥以勝之,但不可太過太早,以損釀漿濕潤之氣。一浮囊虛起,而殼中無甚漿水者,此氣不拘血,血不附氣,必後發癰腫,甚則癢塌而死,宜參耆芎歸之類加桂主之,使氣血交會,方能化毒成漿。一有因諸獸驚嚇,而痘隨伏色變者,是心失其主,而血不能歸附,氣不能充托耳,宜用托裡之劑,內加人參、遠志之類。一痘正脹之時,痘雖起發,然皮薄不礙手,按之清水便出,而痘色不暗者,此為假脹,宜急參朮耆草薑桂之類,提氣灌膿,方可成就,否則,十二日必不能回漿結靨而死。一痘因觸以致陷,如石白硬者,則以芎歸殭蠶參耆薑桂之類主之。一痘漸平塌,頭面漸腫者,治宜急用角刺、穿山甲、殭蠶之類,透托為主,否則,散漫無拘,肉腫痘不腫也。一痘紫陷不起,或痘黑如疔者,此血分大熱,急用丹皮、紅花、紫草、當歸、升麻、燒人屎之類,外則挑去惡血可也。一凡咬齒噤牙者,是腎氣旺而腎陰不足也,主瘡陷伏,宜補陰而逐之。一痘當起發,如四閘起,而中心平陷者有二,有血化成水,四圍高起,但中心略凹下者,俗呼為茱萸痘,由中氣不足,發未透徹耳,治宜補托。有四圍沸起,中心略陷,無水猶是死肉,其形如錢者。此名鬼痘,急宜攻托,否則,漸變黑點,不可為矣。一起壯之時,光澤滋潤,勢如水光,而根下之紅,僅有一錢,以火照之,如琉璃燈樣者,此為虛起,宜大補氣血,托裡救表,否則,八九日間,必發癢塌而死。一痘瘡起發,彼此相串,皮腫肉浮,或於本痘四旁,旋出小痘,攢聚漸胖成一塊者,此痘最重,宜內加消毒,切守禁忌,以防瘙癢之變。一痘瘡起發,中心突起,四圍干平無水者,或里紅外黑者,此由皮膚閉密,滯而不行,痘毒鬱而不散耳,治宜辛涼解肌,外水揚湯浴之。一痘紅活充肥,以指捺之隨破者,此血有餘,而氣不足也,宜涼血補氣,否則,後必癢塌。一痘久遇陰雨而不能起者,治宜發表,而兼燥濕。一痘因內傷飲食,是以腹中胞悶或痛,以致中氣鬱而不起發者,治宜發表而兼消導。一遍身俱起,手足獨不透者,是脾胃痘也,宜急人參耆朮加桂枝補托。一痘舊有瘡瘍未愈者,凶,宜倍補氣血,佐以補托。一痘形板實而不鬆者,血滯而毒絆也,平塌而不充托者,氣弱不能拘毒也,滋補充托,猶可救之。一凡月經所觸者,急用月紅花煎湯,調酒服之,更將艾納肚兜,令母裹肚,房中宜多焚膠棗以闢之。

逆痘不治

一遍身皆壯,而頭面不起者死。一腰腹俱痛,遍身紫點如蚊蚤所咬,全不起脹,或發而皆紫泡者,死。一痘遍身黑陷,悶亂不寧,神氣昏潰者,死。一痘頂陷灰白,紋路出部,根窠血散更加泄瀉煩渴,唇白痰鳴,不思飲食者,是氣血俱敗也,不治。一起脹時,啼哭不已,日夜呻吟,煩燥不寧,狂言悶亂,如見鬼神者,不治。一吐利不止,乳食不化,或二便下血者不治。一起脹時,有六七粒紅而成塊,於中有一大者,扁闊歪斜者,不治。惟在腿足一二處者,粗銀針挑破,以油胭脂塗之。一起脹時,痘如煙霧罩定者,不治。一起脹時,其手足處見而復隱,起而復塌者,此根本已壞,枝葉先萎之象也。一凡全不起脹,變成灰陷者。或紫陷不起而成干克陷伏,慘暗不明者、或發如水泡癢塌者,此皆血離氣背,致毒下陷,而外剝也不治。一凡起脹時,色如白飯,平弱不起者,死。此是毒盛血滯,不可認為虛寒之症。一痘將起發,其中有發血泡者,此毒伏於心也,不治。有發水泡者,此毒伏於肝,必旋見癢弱而死。一起發時,根窠太紅,頭面皮肉紅腫,如越瓜之狀者,七日後死。若偏身痘頂皆黑,其中有眼。如針孔紫黑者,三日後死。若兩腮虛腫成塊肩膊腰臀,皆有成塊堅硬者,五日死。若先出痘形,以漸不見者,三日內死。初出之時,半是水泡,或才起發,而便戴白漿者,或未成膿而即干收者,是皆火性燥急,不應至而至,早發還先萎也。總是毒火所為,倏忽之間焰息氣絕而死。一凡起發之時,痘瘡稠密,又潰爛也。寒戰咬牙者,邪傳腎也。悶亂者,神氣喪也。體寒者,陽脫也。或嘔,或瀉者,腸胃俱敗也。《經》曰:五臟氣絕於內者,利不止,六腑氣絕於外者,手足厥。凡見上症。皆不可治。

起脹證治歌括

痘瘡起發視根窠,紅括充肥血氣和。若是乾枯青紫點,急宜養血莫蹉跎。

四圍沸起陷當中,胃氣虧虛發未通,外白中心成黑點,是名鬼痘急宜攻。

中心凸起四沿平,外黑裡紅一例論,此是表邪多壅遏,鶥邪發表令調勻。

發時磊落最堪誇,三五黏連便不佳。若是糊塗成一塊,切防瘙養又來加。

頭面斑瘡總屬陽,升生浮長類相當,微微漸腫瘡紅潤,驟腫瘡平可預防。

起發之初未試漿,口唇瘡色早焦黃。如斯惡候無人識,待得收時作禍殃。

出形未定先涵水,起發之初便戴漿,膿水未成收靨急,不堪有此命終亡。

起發一齊如錫面,皮膚浮腫形容變,其人能食乃為佳,食減氣虛作凶斷。

熱有大小治不同,古人取譬似蒸籠,不知邪氣分深淺,妄治何能得適中。

痘瘡起發腫為奇,頭面先腫又不宜,五臟精華從此散,梟炎肆虐魄魂離。

痘疹全集卷二十八(灌膿門)

灌膿諸論

六七日之期,順候漿行半足,虛瘡方見分光,毒重而壅遏者,必乾枯退縮,氣盛而焮發者,必飽滿光榮,頭面行漿而四肢未起,見之切莫驚張,腿臁發泡而臉額焦枯,見之且休歡喜,既已懼其發嗆,發嗆愁其失音,且又慮其喘急,喘急恐其腹脹,飲食不多,或致臟虛而內陷,水漿頻進,恐未泄瀉而復顛,調理失宜,倒或反掌,熱盛渴煩,到此休依實論,再加溏瀉,此時只作虛看,黑紫乾枯,急攻發而或生,氣虛塌陷,重溫補而幸活,瘡或白而少神,根雖紅而莫治,皮不起而離窠,腳雖赤而難生,淡白塌涸,此內必無漿汁,皮薄嬌紅,有漿亦是清稀,犯此四端,八九日必然發癢。若還壯熱燎人,不癢定行乾燥,至紫色乾枯,不須著眼,定然凶中凝血跡,或可幸而成漿水,三日而焦紫者,猶可轉斡旋之功,七日而焦紫者,難以施挽回之力。漿既行而半足,時尚未宜收斂,忽然一齊紫黑,自古名為倒靨,請君莫認謂之結痂,攻發若得其宜,此症猶堪復活,旁生血點,再行漿,伏毒憑之而解散。至若氣急而腹脹,黃泉在邇,失音而嘔噦,陽數無幾已。

心痘瘡出現三日,則乃起脹,漸乃養膿,繼而結靨,初出現時,其形小,其色紅,乃是一點血,至起發其形圓,其色紅白,乃血化為水也。養膿則其形大而堅,其色紅而黃,乃水化為膿也。結靨則其形大而軟,其色紅而黑,謂之蒼臘,此膿熟欲靨之狀,如果之熟,自然外皮軟而內肉爛,已而結實也。假如十日以後,正當成膿結靨之時,其形平陷其色紅紫,外不胖壯,內無膿水,此名生痘,血至而氣不至,乃倒陷也,不出中三日,腹脹氣喘悶亂而死。

或問痘之膿漿,自何經證來,亦何經收去,蓋容光所照,日月之真明也。湍潤沂發,河海之淵源也。夫痘起於腎而伏藏於腎,天一生水,腎居之。為腎之所主者,骨髓,而痘毒所伏也。是以膿漿亦自始於天一之水,然乙癸同源,而用榮助之故,其根本源於腎。王尊推於心,調暢由於肝,衛養在於肺,收藏伏於脾,水火相濟,以成其功,賴上以成其實,故痘終變而為黃者,是陽明土之正色也。是以毒伏於腎,振於陽明。又終以生化之土而歸藏之,故痘無漿則毒不化,漿不足則毒不盡。毒伏腎,必賴腎以竣之,上化毒,必賴脾以收之,故膿漿之來,雖出於肝血,實資於真水。真水者,即真陰也。膿漿之收,雖賴於脾土,實藉於真火真火者,即真陽也。膿漿之理,於此昭然矣。

論封蛤

夫內之心肝脾肺腎,應乎外之耳目口鼻,所以好視者傷肝,好言者傷心,好聽者傷腎,好聞者傷肺,而痘之所恃者,血以養之,氣以擴之,則斯能鼎峻充灌。然五官不馳情於外,則元氣自旋運於內,五官逐情於物,則元氣耗散於中,故鼻乃肺之竅,肺之所主者皮毛,所納者衛氣,痘賴肺氣以終始,鼻封則氣不逐於外,而氣有所歸矣。肝之所主者筋,所納者血。夫眼乃肝之竅,痘賴肝血以滋榮,眼蛤則氣不馳於外而血有所養矣,故痘必欲其封蛤也。若痘出陽明,與脾則經正,而陰陽相輔,雖鼻不封而氣自至。眼不蛤而血自榮。倘經於心肺而痘不封蛤,則經心者,椒皮鐵葉,經肺者,䖡蚨連薄,其勢則然也。三四日而封蛤者,則易充易靨;六七日而封蛤者,則難足難痂。封而不蛤,則陰不能以滋陽,蛤而不封,則陽不能以衛陰。然封者,十之四五,蛤者,十之七八,但其間又有微焉。鼻封而竅外干者,死。如封有涕者,美之徵也。眼蛤而沿眶如塗煤者,死。若蛤而生淚者,吉之兆也。至若如膿之濁,流溢無拘者,又是毒火內灼,津液外脫之象,此極惡之症,不可以為吉論也。

論浮腫

《經》曰,熱勝則腫,大抵毒之盛者必腫,毒微者不腫。凡痘瘡出盡,應期起發而痘以漸長,頭面以漸腫者,此毒火發越,聚於三陽之分,欲作膿血,以漸腫大,瘡尖而圓,磊落紅活,因痘腫而乃皮肉焮腫者,此正候也,亦順候也。如瘡本磊落,毒氣輕淺,根不密,此所以起發之時,不甚壅腫者,此毒輕候也,更順候也。如瘡本模糊,起發不腫者,此毒伏於內而不發泄,是又不可以毒輕為論也。若一發多起。無復題粒,皮色鮮紅,瘡本成串,黏聚平塌者,並瘡色灰白,成餅如錫面者,並瘡焦紫而無膿漿者,不分肉痘。一齊焮腫,並皆凶兆也。更有痘未起發而頭面預腫,皮光色豔,如瓠瓜之狀者,此毒惡之氣,上侵清虛之府。夫五臟精華,皆聚於頭面而泥丸宮者,又元辰真人出入之處也。惡毒上侵,則五精俱喪,元辰亦亡,喪精亡神,其後必癢塌而死矣。此兼皮毒之氣,名大頭瘟者是也。惟初起之時,急以羌活救苦湯服之。若腮頰預腫者,此名蛤蟆瘟也。並宜兼疫氣而治,亦以前湯為主,然系多凶少吉者也。即應期腫脹者,亦必直至漿干痂結,而毒化腫消為妙,兼在腫脹之時,切忌瘙癢,蓋正面之中,不可少有破損,苟生癢破,則沙崩之勢,漸不可為,必毒氣內陷,真氣外泄,腫消而死矣。惟得破者復灌,消者復腫,飲食如常,二便自調者,則或變凶為吉,然尤宜用十全大補湯以助之。如瘡色灰白麵腫如錫餅者,此又宜著其臟腑何如,若飲食無減,二便如常,無他苦者,猶可斡旋。若不能食,吐利並作,或生瘙癢者,死之必也。夫浮腫者,譬諸夫谷種,谷種必脹,而元氣萌達,於是苗而秀,秀而實矣。況痘發於脾土,土必虛,則草木華茂,故痘必欲其浮腫也。浮腫者,乃毒火遊於至阜之間,陰陽交相剋侮。蓋脾主肌肉,故肌肉之浮腫,由毒氣之洋溢也。若氣血充盛者,自能逐毒出表,直入窠囊,為潰為膿,所以痘腫而肉亦腫也,順也。血氣不足者,雖已載毒達表,無力直透窠囊為隱為伏,散漫皮膚,所以肉腫痘不腫也,逆也。治者一見其機,便為大補氣血之中,重用角刺、天蟲、穿山甲之類,則毒有所歸自無妄腫之患矣。

張按前古哲之論,可謂備而悉者矣。但於大補氣血之中,而重用天蟲、甲並攻托之藥,不無仍借有形藥力之猛,而逐無形變現之虛。若遇大虛,根本不固者,正氣無力主持,勢必任藥攻逐之性,奔潰無依,浮腫之患,不能保其必無也。夢寐求之,始得至理。凡於發熱見點之時,按其脈之陰陽虛實而施治。如脈洪而屬陰虛也,則於補陰藥中,加以鼓舞之藥。如脈微而屬陽虛也,則於補陽藥中,加以鼓舞之藥。陰陽既和,痘點自了出,排列勻淨,磊落粗肥,斷無團聚,細密歪斜,不正之形焉,有日後散漫皮膚之患。至於勢將起脹行漿,亦必按其脈之陰陽虛實,或從陽,或從陰,預為調理,仍加鼓舞之味,則正旺足以制邪,邪無虛可湊而順正矣。蓋痘所賴者氣血,欲補其氣,必重脾元,況土德能化毒也。欲補其血,必為滋水,蓋滋水兼得養血也。然脾土之益,亦賴真火以生之,真陰之長,更賴真陰以煦之,故張深悟其旨,凡遇氣虛之痘,古人用參耆飲加肉桂,名為保元湯《博愛心鑑》一書,已備言其功矣。若陽虛脾元不足之痘,更宜參苓白朮薑桂,恐其燥槁,少佐酒炒當歸,投之則起脹灌膿,便得捷效。至於陰虛不足,水虧金燥之症,古人未有專方,余用熟地為君,山藥為臣,少佐肉桂,三味煎濃,另煎人參沖服,但用人參,勿用黃耆,則行漿成實,應奏神功。要知真陰者,乃腎水而非肝心之血也。真陽者,乃命火而非脾肺之氣也。是以腎水,重熟地而不用芎,補命火乃肉桂而非耆朮,故張於重痘灌膿之時,但用地藥參桂數味,與水火有情,方得必性純而力峻,不兼以天蟲甲片,與氣血非類,一睛能荷正以祛邪,既有熟地滋水之專功, 更得肉桂走竄化膿之神力,山藥養胃,人參駕驅,氣血得力,自可化毒成功,膿漿腐熟隨手飽滿。蓋膿漿之來,雖由於肝血,實資於真水。膿漿之收,雖賴於脾土,實藉於真火耳。然發表時用桂者,能走血分,無微不達也。將靨時尚有可用者,餘毒盡化於表而無留伏之慮也。俟至氣變純陽,膿發腐熟,方投解毒清涼,如盛暑炎灼而忽涼風一至,更見其神矣。其用桂不用附者,何也?附能直達陰分,非若桂之走竄,達表更能上行,直達血分動而還者也。用攻托之藥者,以力製毒也。用煦濡鼓舞之功者,以德化毒也。制則由乎勉強,中多反覆化則由乎自然,終始無移,心求至理,敢補所遺。

論脾胃

夫痘瘡已長,而膿漿欲成之時,專以脾胃為主。蓋脾胃強,則氣血充實, 自然膿漿易成,飲滿堅厚,不須服藥。若脾胃弱,則氣血衰少,不能周灌於身而使之作漿,是以虛軟輕淡,雖有微漿,亦水而已,然脾胃之強弱,則於食之多少得之,便之堅瀉驗之,食少而大便堅者,是脾胃之氣猶足也。人良少而便泄瀉者,是則脾胃之氣益虛也。至若大便已堅秘多日而有狂躁之機者,宜用膽導之,使氣道疏通,禁衛和鬯。庶可不生他症,痘不斑粒也。

灌膿門雜症變症

(內有未備者悉具總論痘要門參看)

嘔吐

凡痘瘡太密者,喉中亦有之。至成漿時,喉瘡早熟,肉虛皮薄,易致破損,瘡瘢新嫩,觸之即痛,痂皮黏滯,痰涎纏里,所以堵塞其間、飲食難入,勉強吞嚥,則為疼痛。是以水入則嗆,谷入則嘔也。如語言清亮者,可治。若聲啞嗄,語言不出,咽喉潰爛者,不可治矣。惟痘本輕疏,因傷令腹痛而嘔者,宜平胃散加減主之。如因食生冷,冷傷脾胃,是以瘡變灰白而嘔者,宜異攻散加減主之。如果痘出太密,喉舌皆是,以靨時嗆水吐食,且夾雜膿血痂皮疾涎而出者,宜甘桔湯加減時時飲之。如瘡不透甚,膿不滿頂,忽而將靨之時,雖即不飲不食,常自嘔噦者,此逆痘也。即所謂木陳葉落,弦絕聲嘶,必致失聲悶亂而死。

泄瀉

《經》曰:協熱而利者,其腸必垢;協寒而利者,其溏似鶩。寒者溫之、澀之,熱則清之、通之。此古人之治法也。至夫痘瘡養膿之時,有泄瀉者,最為大忌,蓋恐中氣虛而毒伏陷也。故專以溫補止澀之法為正,然更有一種利清水者,利膿血者,又不可與寒涼者同論而用止澀。假如曾有大渴飲水過多,蓄聚於中,潰灌腸胃,令乃作利清水者,此名蓄水,泄水去盡則止也。更有因痘不收,以成倒靨,幸或中氣充實,毒不得留,乃大便而下膿血者為倒靨泄也。泄盡膿血,為毒出而自愈也。若不知此二端,妄投止澀,則根蒂未除。枝蔓滋長,源泉欲塞,決潰更深矣。

夫痘瘡出形起發,並不宜泄瀉者,恐裡氣虛弱,毒邪不出,反成陷伏耳。然至成漿之時,較之於前,殆有甚焉。蓋前則其病未久,脾胃尚強,猶可任之,今則病久而津液已衰,脾胃已弱。若復泄瀉,則重竭於內,而方張之毒,不能成就於外,是以或為癢塌,或為倒靨,或為寒戰咬牙,虛憊而死,治宜輕則參耆桂果,重則木香異攻。然候至灌膿,則元氣盡耗於表,中氣必虛,虛則下陷而腸鳴,失氣便溏泄瀉,所易至也。凡用藥調理者,切宜預為謹慎也。

腹痛

夫痘瘡初出腹痛者,是毒在裡也。如起發不透而腹痛者,是有陷伏也。然在作膿,則毒已出,又無陷伏,而忽然腹痛,其人不大便者,是必因有燥尿也,宜通導之。若便清者,是必受冷也,宜溫澀之。若其出已盡,其發已透,其膿已成是表無邪也。兼能食,小便清,是里無邪也。而忽腹脹作痛,煩燥喘促,痘瘡色變。如灰木之形狀者,此必由傷食而得之,宜先消之,次與之養脾焉可也。

煩躁

夫痘瘡始終貴於安靜,然煩躁之因,始終迥別。如在初起之時者,此因熱毒在內攻擊而臟腑燔灼所致也,則痘出熱解而自己。如當起脹行漿之時,身復發熱煩躁者,此為蒸漿,必漿足痛止,熱退而後已,至於膿成之後,則毒當盡解,臟腑平和,神宇爽快,尤宜安靜矣。若忽煩躁不得眠者,宜於痘上辨之。如膿多清淡,尚不滿足者,此毒猶在裡,未得盡出而然也,治宜托裡助膿。如膿成飽滿,適因發熱漿干而然者,併為燒瘢而欲成實,此應候也,治宜清熱滋陰。如痘子太密,是以膿成之後,心血虧損,故乃虛煩不得眠者,此陰不能斂陽也,治宜清心補血。然此證似輕而重,苟服藥而久不愈,則心脾二經,皆為熱毒所傷,故煩則必渴,渴則必瀉,瀉則必咬牙寒戰,而癢塌內攻之患立至矣。

失氣腸鳴

按是太陰脾經,主失氣。足陽明胃經,主腹脹。賁響失氣者,脾敗而穀氣下脫也。腸鳴者,胃敗而中氣下陷也。以病痘之人,不宜有此與泄瀉皆系死症,故曰:腸鳴失氣者,是泄腸胃生養之氣也。大宜補中,佐以升提。

頭溫足冷

頭乃諸陽之會,因毒氣上蒸,故溫也。足之六經,屬水土木,蓋足之三陽,太陽膀胱水、陽明胃經土、少陽膽經木,足之三陰,太陰脾經土、少陰腎經水、厥陰肝經木,水寒則冰,土寒則坼,木寒則枝葉枯落。足冷者,陽氣絕也。故足冷過膝者,不治。然有火鬱於上而足寒者,實者清上,則火自降,下虛者溫下,則火自歸源而足溫矣,不可以概泥前說不治也。

厥逆

痘瘡手足和暖為貴。如養漿之時,手足發熱而且手足有汗者,此毒熱鬱於中,必二便不通而脈沉滑疾數也,治宜利之。若手足厥逆者,此陽氣欲脫,脾胃虛弱也,必自吐利不止而脈沉細微弱也,宜急溫之。服藥後手足和暖者,生。厥者,死。若大小便閉,煩燥狂妄,腹脹喘急而渴,脈沉滑數,瘡不起者,此有陷伏為陽厥也,宜大泄其毒以主之。

咳唾膿血痰涎

痘瘡每至作膿之時,咳唾痰涎,或有膿血夾雜,咽喉不利,飲食亦少者,此肺受火邪,津液不足,故多黏痰,喉舌牙齒之間,且兼瘡潰於內,故膿血夾雜也,治宜清肺化痰利咽為主,其收靨之後,則自然平和,不可妄用大涼之劑。

睡夢呢喃

夫痘內之膿,皆身中之血熏蒸而成,故痘瘡稠密而膿血周遍者,則津液消耗矣。蓋心主血,血虛則舍空,是以心熱而虛煩不得眠也,宜棗仁湯主之。若心虛甚而喜睡,夢中呢喃,如與人言,其語多怪異之事,喚之不醒者,宜安神丸主之。至如毒攻悶亂,神亡失志,譫妄不已者,壞症也。

灰白癢塌

痘有灰白癢塌者、乃氣血虧弱而變為虛寒也。蓋陽分者,氣居之地也。陰分者,血居之地也。如陽氣弱,則陷於陰,陰血盛,則乘於陽,氣虛則血進,血虛則氣凌,此自然之理也。其所以癢塌者,蓋因血乘氣分,血味本鹽,淹螫皮肉,是以爬破血流而致也。然氣愈虛,則其癢愈甚,勢必氣陷而倒塌矣。治此當以保元湯,倍加黃耆而助表,少加芍藥以制血,再或隨時加減其癢自止矣。更有過食毒物,發動中氣,以致津液外行,發為水泡血泡,氣勢虛甚無以約制,是以水遺肉分,澀滯難行,不能進退,乃作癢不止,爬穿皮肉。如湯火泡者有之,此乃不治之症也。然氣虛,則為麻為癢為陷,血熱則為干為燥為痛。白者必至於灰,灰者,必至於平伏癢塌,此皆氣虛而不起脹,血虛而不華色,故其治法以大補氣血為主。如內熱者,少佐清利解毒,使血活氣行,則白可變而為紅,苟單補氣不補血,則氣愈燥熱而癢塌益甚矣。故有氣失其衛痘自作癢者;有血不能滋灌,痘癢難釋者;有初發而為火癢者;有毒氣暴烈而為惡癢者;有痂落之後,新血生而為虛癢者,但氣血虛寒而作癢者,固自不少氣實血熱而作癢者,間亦有之。

凡瘡一向起發,紅活光壯肥滿,忽然瘙癢者,此必穢氣所觸也,宜內服十全大補湯,外用茵陳熏法。如瘡本乾枯,又添瘙立癢者,此火甚也。如瘡原帶水,皮肉嫩薄又癢者,此經熱也。如當起發養漿,因血氣不足而肉分空虛者,其癢為虛,通用十全大補湯加減主之。然症有數端,治有異法。如因不能食淡而致發癢者,則用蟬蛻膏以主之,瘡干而癢者,宜養血潤燥,瘡濕而癢者,宜養氣去濕。實則脈有力而氣壯;虛則脈無力而氣餒。實癢則壯熱勢焮,紅紫色燥;虛癢則淡白,勢怯身涼。氣弱治虛,養以實表、補中治實,癢以清裡解毒。然有痘子成熟,忽作瘙癢抓破者,比脾胃虛弱,不能榮養肌肉也,宜用四君,內加黃耆官桂。如因自利而脾胃虛,以至癢塌者,急進木香異攻散以救之。因過食毒物而作癢者,則以四君,加解毒之藥。凡囊貯半漿而作癢者,猶可參耆療治。若焦貼皮膚者,及空殼蓮蒲者,並擺頭扭項,手足動作昏悶者,併為死症也。

夫瘙癢而作於灌膿時者,凶者吉少之症也。必須視其所發,觀其所因,察其情狀,以施治法,以決生死可也。視其所發者,或發於手足,或發於肩背,拂之則止,禁之則聽者,言若發於正面,瘙癢不止,皮脫肉乾者,凶。觀其所因者,或因吐瀉少食,脾胃既弱,氣血不榮者,虛癢也。可用溫補之法,或因穢惡之氣,觸動邪火者,暴癢也可用熏解之法,或因痘瘡已熟,邪氣盡解,正氣漸生,氣血調和,火微欲退,乃溶溶而癢者,此美疾也,不須服藥。若無所因,自生瘙癢者,原是惡痘,不得善成,察其情狀者。如瘙癢之,時乍作乍止,精神清爽,不自抓搔,欲人撫摩者,生。若抓搔無時,神志昏沉,胡抓亂舞,搖頭扭項者,決死勿治。

爬破

夫木枯則折,土燥則裂,痘之囊房,不甚充滿,則爬破之症,所自來矣。但爬破不關乎要處,則膿血雖少,猶可全活。若爬破要所,如觀臉頭面,是五臟精華之所聚,痘毒藉之為囊房,猶人之有舍,物之有巢,魚得水而肥,鳥得食而進也。今囊房既破,毒無棲止之所,況榮陰耗竭,元氣外亡,安得不乘虛而內入耶!有效女媧補天之法,用紙封固者,亦必賴夫脾胃內強而能食,氣血未殘而能潰,斯有濟耳。

漏漿

歌曰:水試漿來未滿囊,瘡頭有孔漏膿漿,依然轉聚封瘡孔,泄去真津毒氣藏。淡痘作膿窠之時,最要皮厚,包果完固,如膿未成,而頭有孔,其水漏出,結聚成團,堆於孔外者,或水去囊空而干黑者,此名漏瘡,其症必死。若膿熱之後,囊皮亦熱,是以漿水沸出,因而結靨者,此頭額正面之間,屢多有之,此俗謂堆屎收不可以漏瘡論也。蓋漏瘡則膿未成,堆尿收則因膿過熟也。

空殼

凡至養膿而飽滿者,膿已成也。渾濁者,膿之形也。黃白者,膿之色也。若至期而猶然空殼者,此氣載毒行而血不附氣,實因氣弱而血衰,不能互相其用以化毒。然毒本無形,假於血也。血既不至,則毒猶伏於中而不出,治宜補血托膿。如已成水而清淡灰白,不能濃厚者,此氣血皆虛,即所有之水,乃初出一點之血,今解而為水,是非內潮後起之水也,治宜大補氣血。若正將作膿而感受風寒,乃停漿者,治宜溫散而兼托裡。若因觸犯穢氣而停漿者,宜外熏解而內攻托。若因便秘而不作膿者,宜微利下。若灰白或癢,而膿不貫者,宜溫補其氣。若紫赤,或癢而膿不貫者,宜涼補其血、否則,甚為癢塌不救,輕為癰毒余愆矣。

痘有空殼無漿者,多因三五日之間,身熱太盛氣血蒸乾,是以不能流通而為漿。更有熱難起脹,翳用峻攻之劑,雖已劫成浮疱,然氣血已竭,不能續其後來,是以漿水不生者。然頭乃諸陽之會,故漿必先於此滿足,次及胸脅腰膝之間,有至八九日來,頭上方有微漿,色即蒼臘而欲收靨,身上之漿稍灌,腰膝之處全無者,是皆血氣已竭,生意絕矣。更有面上才少有漿而即腫消疱退,兩眼開閉不寧,舌頭伸縮無度,此係毒氣入內之狀,不旋重而告變矣。

涸漿

涸漿之候,即空殼之別名,痘形雖圓綻而內實空虛,少頃則涸極而色亦變矣。然此固為氣血兩虛,殊不知又系火灼金枯之故,蓋火炎上,而梟毒攻衝則血熱不能化漿矣。金承燥而腎水枯竭,則氣陷而成內虛矣。故一見個機宜急黃連、生地、犀角、紫草以清火毒,繼以參耆歸地,培補陰陽,杜燥勢於未萌,續真元於未竭,乃克有濟。若稍一遲緩,定難療治矣。如能飲食則化源未絕,再加滋補,十可一生。

面目預腫

夫氣乃血之標,血乃氣之本。一身之間,榮衛相生,陰陽交互,各循其政,不可須臾離也。其痘起發三、四、五、六日之際,有面目先腫光亮者,是因陰血不足,不能載毒而出,陽乘陰分而毒不能宣發。然血既不足,猶根本已去,乃致虛動作,毒氣瀰漫,妄行肉分矣。一有此症,則毒愈不能宣發,必七日之後,傳經既足,即氣退毒陷,陰陽各失其政,尚何可治之有哉!故治者,不可不預調氣血以保重之,然痘既發足而面腫,痘不甚腫者,急須大補氣血,升發痘毒,庶或可生。若痘未腫而面先腫者,乃純陽無陰之症,切忌參耆補氣,宜只以四物加人乳好酒和服,使痘與面皆腫。所謂養陰補陽之義也,宜兼脈候辨之。

板黃

夫膿成而色黃者,中央土之正色也。況漿之化源,由漿胃自宜黃潤光華,故痘漿既重乎飽滿,而尤貴乎膿之黃活,此順理也。若陰陽離其正氣,梟毒肆其殘虐,則囊房銷灼而膿漿之澄灌於中者,膩滯牢貼。如物之枯萎而黃,乃氣血不榮於內,是以死澀而不活動,干臘而不明黃,以手抵之,凝結板定,名為板黃,明濕潤之氣全無,化源之機已絕矣。尚何可治之有哉!

論血陷二痘

夫血痘者,是先氣損而氣不至,則五日前,血載毒入炮熾臟腑而為內攻,如碩果之腐仁矣,世無可治之理。陷痘者,是氣至不滿,不能續其後來,是以七日之後,血悖不附而毒不化漿乃為外剝,如佳水之無膚矣、然氣至雖為不滿。若血附有力,輔翊得人,雖功虧一簣於九仞,亦可以修。

頂陷

夫頂陷者,是陽虛陰實之象,是以其性好不陷也。總七日前後五陷者,是氣不足而不能拘,血勝毒以成漿也,宜保元湯,加芎歸糯米,溫胃助氣,又以水楊沃洗之,則至十一二日而漿足者有矣。若血氣光澤,有起勢者,亦不可過於治也。深恐滿而過,盛反虐百骸。若血死如灰,漿不滿足,或血雖歸附不榮而兼有內症者,則生命必不可保矣。

倒陷

夫倒陷者,是痘既圓暈,充足飽滿,勢在行漿,忽因泄瀉,內虛氣陷,故毒亦隨其氣血而反陷焉。是氣血勢離,內外皆虛之象,故滿而復陷也。如血不散走,歸附鮮明,則衛獲之力,猶在必有可救之理。若血亦不顧而夾毒攻內者,禍復起於蕭牆,其可救乎。又有峻用發泄毒劑,致傷元氣,是以藥力一緩,則氣血及毒勢即陷伏者有之。

內潰

凡七日前內潰者,胃爛也。蓋因風寒所中,腠理固密,陰陽之分,壅塞不通,是以氣既不能拘血,而血又不能載毒,因乃其毒內攻臟腑之間,毒火炮熾,潰而成膿,其候唇口與舌皆白,是其驗也。故智者,如痘毒未出之時,或有風寒阻隔,氣粗熱盛,肚腹急疼而身戰動者,急防此患,以升麻湯類,遂散寒邪開泄腠理,縱毒而出,豈有是症也哉!

灌膿三朝順逆險

(碎錦)

順症勿治

夫毒必由膿而化,故有膿則生,無膿則死。然膿者,氣之所聚,血之變也,是以頂肥光潤,根窠血聚者,則自有膿生之兆也。若見頂陷灰白,根窠血散者,則自無膿,死之徵也。

凡四五朝,身發潮熱,根紅頂白,儀食俱進,二便如常,神氣安靜者,吉。一痘至養漿,尤宜守諸禁戒,蓋在起發之時,其病未久,氣血猶強,足以御其日乖戾之氣,至此則氣耗血虧,精神減損,少有乖戾,不能任之,況正在秀髮之時,而欲成實之候耶!一痘至五六日,毒化成漿,初色發白,次變色綠,後如蒼臘,肥滿光澤,根窠紅活,將手按之,其皮堅硬,其漿膿軟,更無他症者,吉。一凡根窠紅活,為陰血得宜,痘頂變白,為陽氣得宜,乃氣血交會,陰陽迭運,兼之變白之中而膿漿淳厚者,是血所化而毒所附,則陽中有陰,此乃陰陽交泰,吉之兆也。否則,內為空倉,外為茱萸,氣血俱竭,其欲不死也難矣。一凡不先不後,腫過頸項,漿到胸前,其膿方帶黃色者,此為真漿,其陽物頭上,亦要漿先充滿為妙。一兩手足背漿,亦要滿足,蓋此屬脾胃,否則,臨靨必不能食而多變症。一凡看痘,更須詳察痘母光潤,膿漿充貫,則雖余痘次之,終亦無害,但宜補化為主。

險症當治

一痘起脹,光澤可觀,然以手摸之,則軟而皮皺者,此漿未滿而氣餒,即用保元托漿。否則,難靨,甚至發癢。一痘灰白,漿不滿足,皮薄易破,欲成倒塌者,急與保元湯,加桂米主之。一痘色紅紫,漿不滿足,欲成乾枯黑陷者,急與歸芎生地之類,活血涼血,充托灌漿。一痘遍身灌膿忽變灰白者,此屬虛寒也,宜溫補托裡。如變紅紫者,此係實熱也,宜涼血清表,然亦有因邪觸者,其來必暴,不可不詳。一痘已起脹灌膿,至七八日,大便久閉者,急與歸尾枳殼生地黃芩之類。否則。至於靨時,必發大熱而死。一痘灌膿,作痛不止,其症有二,有氣滯作痛者,痘必不光澤,治宜行滯。如血熱作痛者,痘必紅紫,治宜涼血,然不可太甚,恐血滯漿停耳。一凡兩頰鼻準額角高突之處,稠密看,是五臟毒氣所聚,最易擦破,此地一傷,則諸痘盡伏,毒即內攻,故宜切為守獲。如誤抓破,即獎將牢封,仍服內托。若得復起充灌,諸痘如常,或於空處,增出贈痘,點雖細小,易灌易回,是餘毒得以復出矣。又為吉兆。一凡眼眶紫黑者,是梟毒攻衝而肝受損也。或因久咳亦然。一方灌膿,即有生意太早者,須防元氣不足,宜用保元而兼托裡,或痘燥者為血虛,尤宜養血。一灌膿時聲音低細者,不妨。如忽熱聲啞,腹脹氣粗者,其四夫緊要之處,必有疔,或賊痘,宜急查看,挑破,以油胭脂珍珠末牢封之。一頭面行漿而下部空虛,則毒標於上,可免危亡之患。若手足先貫而上部空虛,則毒陷於內,難免喪生之害。一痘破成坑者,此內陷也。用白龍散以外敷,而內補托可也。若連片皆有,或處處有二三個者,凶。一方將灌膿,口渴煩熱,發嗆喘逆者,凶。一灌膿時,痘似充滿而中實空軟者,此名空倉痘,極惡症也。若痘中略有清水,板窠起脹,血附紅活者,急用參耆芎歸人乳之類以救之。一灌膿時,發泡如彈子大者,急用白朮茯苓之類。壯脾胃以利皮膚之水。若發紫泡者,不治。一貫漿時,成片作爛,膿水不幹者,宜大補氣血,兼滲水之藥,外用敗草散敷之。一貫漿時,色白。如水晶,內無膿汁者,切勿輕視,十一二日、宜防癢塌,十四五日,必致命終,宜早投內托散,加丁香乾姜,或木香散,加糯米乳酒之類。一七八日間,其漿已成而寒戰咬牙者,此裡虛也。當保元湯,加丁桂主之。如戰止結痂者,佳。一貫漿已滿,熱毒已解至收靨數日不焦者。若痘色如初,此亦無如,非氣虛,不能收斂,或脾虛不能滲濕,但用八珍加補脾利水之藥,而痘自斂矣。

逆症不治

夫毒假漿成,毒從漿化,故如不膿者,死。一痘色紅紫,焦枯貼肉不起,而皮厚黑如鐵,挑之不破,無漿血者,謂之鐵甲痘,乃氣澀而不榮,血枯而不潤,必八九日死。一灌膿時,忽而眼開者,及目中神光不明,珠色漸轉紅赤者,不治。一灌膿時,純是清水,皮白而薄,與水泡相似者,則三四日,必抓破遍身而死,然有內含清水,外帶黃土色者,不可認為老漿以致不救,宜急溫補,十生一二。一痘乾枯,全無血水者,名曰空倉,決死勿治。一抓破天庭山根出鮮血者,不治。一面臉先硬,色如桔皮,二便皆秘。目閉聲啞,腹中脹滿,肌肉黑者,死。吐利不止,或二便下血,乳食不化,藥食直下,肛門如筒,及痘爛無膿者,死。一諸痘有漿而天庭不起者,不治。一紅腫早退,瘡陷無膿,目如魚睛者,不治。一痘膿時,眉心鼻準耳輪唇口兩頰,先有焦枯黑靨者,名倒陷也,不治。一頭面腫大,瘡盡抓破,黑陷深坑,惡臭異常,咬牙噤口者,死。一寒戰悶亂,腹脹煩渴,氣急咬牙,頭溫足冷者,凶。一七八日間有一等充實飽滿,挨摸不破者,不可認作好痘,以致後悔,此名鐵殼空瘡,宜用酒煮麻黃一錢,生附二分。再加托裡之味,令其變成爛痘方可活也。一時時張口,欲吐不吐,有聲無物,及聲嘶者,此胃中有瘡,腐爛在內,乃至惡之候,急犀角消毒飲,加甘桔、玄參、牛蒡,早則可救,遲則喉爛不食而死。一中心黑陷,四畔突起戴漿者,此血隨毒走氣不為用也。若中心戴漿,四畔干陷焦黑者,此氣附毒出血不為使也。若為血泡色紫易破者,此血熱妄行,不能自附於氣也,通為不治。若為水泡溶溶易破者,此火濕並行,氣血不能以斂束也。此症若能食,便調者可調養氣血,補脾滲水則愈。一痘膿後,有口臭蝕唇,甚至腮穿鼻爛,牙落者,死。一痘出正盛,或至痘後而聲啞氣噎者,及藥食嚥下而腹中即鳴者、死。一瘡如針孔,漿水自出者,此衛氣已敗,其液外脫也。必死。一痘四紋突起中間有凹形,雖光亮好看,內實漿板不化,此名石日痘,決不灌漿,必死之症。一口中無物而時嚼者,死。

灌膿證治歌括

痘熟渾如果熟形,外無妖色內多津,膿漿飽滿迦蒼臘,可許如期結靨成。

待到成漿卻要漿,切防清水及空囊,囊空無水邪猶伏,清水非漿癢莫當。

漿由氣血毒由膿,毒化漿中氣血功,充灌不知培氣血,猶無米麵整炊籠。

痘瘡只說待膿成,那曉成膿未足憑,飽滿堅牢誠可喜,濕淫軟薄又堪驚。

失氣原來足太陰,腸中賁響足陽明,相同泄瀉休輕視,穀氣消亡大限臨。

遍身瘡痘欲成漿,只要其人脾胃強,食少便堅中氣足,便清能食卻無妨。

痘瘡皮嫩色嬌紅,待得成膿癢又攻,預此務須先補托,破時必貴痘重膿。

痘瘡正色喜紅鮮,到得膿時又不然,曰白曰蒼皆正色。若猶紅嫩轉為愆。

正面諸瘡不可傷,略傷一處便非祥,暫時作癢渾無忌,破陷干平目下亡。

額上瘡如沸水澆,容浴破爛不堅牢,漸延面頰都如是,泄盡元陽毒未消。

準頭唇上與眉心,耳畔諸瘡不可輕,膿未得成先黑暗,莫將干靨誤時人。

手足諸瘡要飽漿,充肥蒼臘喜脾強,淡清塞谷多灰白,縱得干收有後殃。

痘疹全集卷二十九(收靨門)

收靨諸論

痘出八九日來,已結乾紅痂疕。如或少生不順,至此方作膿窠。既至行漿飽滿,還須次第收成。若遇身發重熱,停漿不易結痂,此為陽亢陰虛,引以清涼收斂。漿足氣促,恐因痰擁而然,忽爾發驚,乃或小便秘結。再見氣虛而塌陷,倒靨而黑焦,一則溫補可與,一遇攻發可活。若夫泄瀉安寧,是已大虛少毒。肺寒則下利膿黏,臟毒必然便血。挫喉聲啞,漿行飽滿亦無妨;塌癢咬牙,便實聲清猶可治。靨來痂硬,變症終無,疕脫如麩,須愁餘毒蒸發。若致太過,潰爛難行,收拾身熱。若見燎漿可畏,空遺痘殼不成痂,只為漿清熱重,腹脹喘呼而塌靨,皆因毒入內攻。出來不貫黃漿,痂疕猶如血赤。若曾解毒於先,此症斷之極美。至有口唇腫硬,是因胃氣敗絕。若逢目睛涕白,總為肝熱倍常。喘急發於瀉後,乃以氣虛而斷,便泄繼以渴煩,豈為實熱而然。泄瀉而煩渴不止,理必可以升提。好飲而發渴愈甚,勢必難以援救。氣虛寒戰,痘瘡無恙即溫經,漿足難收,便實熱蒸須解利。進清涼以助結痂,叱補益而防過適。故痂落之餘,漸進情涼,毒已去盡,宜疏補益,是以升麻和解,進於未點之初。解毒諸方,用於將靨之際。

夫痘成痂疕,雖云生意已成其八九,然餘毒變遷,猶未得為結痂而可喜,眼合腹脹,猶蹈危機,虛浮不退,尚惟凶咎。痂或成而反致失聲,前疕恐為黑靨,腫未消而眼已先開,眼開疑是內攻,陽氣極而狂叫喘呼。腸兮傷而悽悽不寧。風冷入胃,則利下膿黏;熱滲膀胱,則小便尿血。熱毒逗遛不化,結痂而壯熱憎寒,經絡各遺餘毒,日晡而往來潮熱。發在午前為實症,煩渴腮紅。申過方作是陰虛,便溏減食。撮唇弄舌,心經熱甚何疑。扶肚䖤胸,肺胃毒沖有準;身熱燎人便秘,須防暴急驚風。悠悠潮熱便溏,久變慢脾風候驗。喪明於眼合羞明,辨口疳於唇焦齦黑。實熱下注大腸,必有秘結之禍;虛寒客留臟內,乃成泄瀉之疴。喘渴須分虛實,驗症切勿差訛,欲分痂落之餘,再審瘢痕之色。桃紅光澤,榮衛俱安,黑紫乾焦,尚留風熱。粉白為氣血之虛,周過也應深逝,走馬狀牙疳之烈,月亦見長驅,遍體赤斑,乃是失於解利,渾身青紫,恐為風寒所吹,餘毒未消,不特為疽為癤。見風太早,尤防復發瘡痍。

痘瘡成膿之後,鮮明肥澤,飽滿堅實,以手拭之,而瘡頭微焦硬者,此欲靨也,然大小前後最宜,漸次收靨,既不失於太急,又不失於太緩。其已靨者,痂殼周圓而無凹凸,及乾淨黃潤而無淫濕破濺者。此為正靨。其先天之毒,已泄於外,先天之元,仍歸於中,是否極泰來之象也。然俗謂幾日發熱,幾日出形,幾日起發,幾日作漿,幾日收靨,此大概言之。夫痘有疏密,毒有淺深,人有虛實。如瘡疏而毒微人實而能食,自然易出易靨,即瘡稠密而毒盛,其人能食而中氣實,氣血和而無諸犯,亦可刻期依限。假如其人中氣既虛,飲食既少,內有所傷,外有所感,氣候乖變而難靨者,豈可同日語哉!

痘瘡收靨之時,毒邪已解,然要先後有次,疾徐得中。如收太急者,只恐漿微血少,梟毒未盡,煎熬津液,以致速枯,輕為餘毒,甚至夭枉,宜微利之,以徹其毒。如收太遲者,是中氣已虛,脾胃已弱,不能收滲淫濕耳,宜內用參芩補脾,投敗草散以視之。

夫膿後結痂,理之常也。有痘瘡過期不收,遍身潰爛者,此與斑爛不同,其因有六,有大便秘結,內外熱極,表裡俱實,熱氣蒸郁,毒氣散漫而陽氣大盛,無陰氣以斂之不收者,治宜清涼,或下之。有因泄瀉裡虛,脾胃虧弱,津液損少,肌肉分虛而元氣外散,表裡不固,是以陰氣太盛,無陽氣以斂之不收者,宜用溫補。有因渴飲冷水過多,以致水潰於脾,濕淫肌肉而不收者,治宜滲濕。有因天寒,失於蓋覆,瘡受凍冷而血凝毒滯不收者,治宜溫和。有因天熱過求溫暖,使瘡被熱蒸而不收者,治宜清涼。有因食少氣虛而不收者,宜用補脾。如是以治未潰者,即成痂疕,已潰者,亦漸成痂,方為佳兆。若痂皮俱不結者,則成倒靨而危矣。然大抵痘之成就,猶谷之秋成,蓋五穀得陽氣以成熟,非涼風至,則不能實也。天地嚴肅之氣一加,則萬物秀而實矣。故非陽和則苗不秀,非嚴肅則秀不實。痘之膿而不焦,猶苗之秀而不實,治之者,或解以成清涼之義,或下以成肅谷之令可也。然亦有膿後,氣血虛耗,是以不靨,其症雖似實熱,此血氣虛甚之假熱也。不可與前同視,宜用十全大補湯數劑。如自後而反神倦惡寒者,此邪氣退而正氣將復,故乃遂見虛象,是《經》所謂:正氣奪則虛也。仍用前藥,則自愈也。若潰爛膿汁淋漓,不可著席而黏惹疼痛者,宜敗草散,席立襯臥,更以絹袋盛於身上撲之。若面上欲成瘢痕者,宜減瘢散,和百花膏敷之。

夫人中為任督交會之衢,督乃陽脈,自人中而上。任乃陰脈,自人中而下。故有以泰卦象之,人中而上,分為三部,人中以下,亦為三部,髮際之上,陽之上也。兩眉之間,陽之中也。山根以下,陽之下也。自口至兩乳間,陰之上也。自心蔽骨至陰際,陰之中也。自陰而下,陰之下也。凡自準頭至印堂,與頦至鳩尾相應,印堂至髮際,與鳩尾至膝相應,髮際以上,與則膝以下相應,故觀靨痂但視面上收到之處,則知身上收到之處,否此者,不合格也。故最宜於人中上下,左右口唇兩傍,先出先靨者,吉。蓋以其得陰陽相濟之理也,自頭面而及手足者為順;自手足而及頭面者為逆。額角先靨者,謂之孤陽不生,足下先靨者,謂之孤陰不長,皆凶兆也。蓋造化之理,生於陽者,則陰成之。主於陰者,則陽成之。頭自發際以上,陽氣獨盛,謂之孤陽,足自膝蓋以下,陰氣所聚,謂之寡陰。凡諸瘡皆靨之後,惟此二處難收者,乃造化自然之理,不可作倒靨論也。

論關馘

小兒患痘,日至八九充灌回謝,宜保全矣。然有回至頸項而死者;有回至胸前而死者;有回至臍上而死者;有回至陽球而死者,其故何歟?蓋因元氣薄劣,痘密毒重,峻用毒物以發之,又投升動之劑,盡將元氣趕上,發泄殆盡,是以痘雖充灌,不知外囊實而里耗竭,五經傷而不能幹補,故頸上喉突,氣窩肺之關轄也。肺氣先絕,則回至此馘絆而死胸乃心管轄也。心氣先絕,則回至此馘絆而死臍乃脾之關轄也。脾氣先絕,則回至此馘絆而死,眼眶肝之關轄也。肝氣先絕,則回至此,馘絆而死,陽球腎之關轄也,腎氣先絕,則回至此馘絆而死,蓋本拔則木枯,源塞則流涸、自然之理。若能預調氣而使痘毒連化於自然,則元氣無傷,何有秀而不實之患哉!

收靨門雜症變症

(內有未備者悉具總論痘要門參看)

泄瀉

凡痘自初出以來,表裡俱病,迨至收靨之日,則表邪已解,裡氣當和,大便宜潤,小便宜清。如反忽爾洞瀉水穀者,此因中氣暴虛而不能禁固,毒氣乘虛入里,欲休倒靨反祛木谷耳,宜用異攻散主之。如利止者化。否則,必陽脫而死。至若利下痂皮膿而者,是正不受邪,被動毒出外,毒儘自已,推調氣血解餘毒,以助運行,惟出之勢,勿為止澀也。

浮腫

痘靨之後,若失調理,或傷飲食,或感風濕,以致傷脾,脾虛則不能治水,水溢上行,故為浮腫也。如因飲食傷者,則用健脾利水。如因風濕傷者,則以汗解之。然久病之後,五內皆虛,脾不能運而氣多滯,肺不能輸而氣不降,腎不能納而氣不藏,所以無根失守之氣,任其升降,臥則面浮,起則腳腫,恆多有之。但調五內,浮腫自愈,捨本治腫,終無益也。

發熱

凡痘一身溫暖而至靨時,忽大熱者,此俗名干漿,亦是常候。只怕內傷飲食,外感風寒以致耳。然病久氣虛,不可輕用汗下。如外傷者,參蘇飲。內傷者,木香大安丸,助胃化食推揚穀氣而已。

論臭

夫心之臭焦,肝之臭臊,脾之臭香,肺之臭腥,腎之臭腐,然且臭皆屬於心,故曰臭從火化也。痘至靨時才臭者,此痘成熟之時,邪從自內而出也,為吉。若養漿之時即臭者,此毒火敗壞之氣,積於中而見於外也,為凶。至若瘙癢而抓破潰爛,在腫灌之時,其臭臊者,肝火盛也,死。其臭焦者,心火盛也;其臭腥者,肺火盛也,並危。其臭腐者,腎火旺也。或腐痘之氣者,皆死不治,惟臭香者,脾也,水穀之府,無所不受,故為吉論,尤宜以能食,不食兼諸候驗之。

論倒靨便秘及利

凡痘不當靨而忽一齊紫者,是為倒靨而屬危症也。若痘當靨不靨而復卒入於裡者,是亦謂之倒靨,尤屬死症也。如元氣素弱,又不能食,目常自利者,則用陳氏木香散,誠死中求活之聖藥。如原無泄瀉而乃大便久秘,腹脹喘呼者,此因毒盛而薄蝕元氣,復入於裡也。宜急下之。若不急下,則腸胃不通,榮衛不行,益加喘滿躁悶而死矣。若毒入里,忽然自利,痂皮膿血者,此出其人脾胃素強,毒氣難留,故自利下,則毒氣因而乃出,為順候也。不可止之,待利盡膿毒自愈。如利水穀者,此由脾氣虛弱,不能勝邪,是以毒氣反驅水穀耳,不治之症也。

論正靨倒靨

凡痘初出,磊落成個而後來長大作膿,始相連串,然外雖串通而皮下猶個個分明,及至結痂腫消而膿干現出,覆成個數完全堅厚者上也。即或根腳相通而皮肉盡串,若已結痂之時,亦得乾淨,無有淫濕及濺破者,次也。如未成痂者,潰爛,已成痂者,只是嫩皮,此亦倒靨也。然凡倒靨而如面瘡腫起,尚在灌膿,身雖半靨而膿腫猶存者,此痘已熟,乃為可治之症。如痘猶生而未成膿,即乃結靨,目開而乎肉乾,及有失音喘促煩躁等候者,此決不可治也。

論潰爛吉凶

凡痘瘡收靨,其色蒼蠟,圓淨堅厚而如螺靨痂瘢高矣,如珠者。是正靨也。如濃滿而色灰黑,兼之干塌,平在皮膚者,或頭穿膿出堆眾成痂如雞矢者,次也。若皮破膿出,痂薄如紙者,又其次也。若皮爛膿潰,不成痂皮而膿汁腥臭者,此為外靨,斯為下矣。如過期而然者,則譬諸瓜果熟久則爛,此亦造化之常,還作順看,未及期者,則為斑爛,乃逆候也,必變倒靨而死。然有因過服參耆托表之劑而致里邪雖已盡出,其表毒不能自解,是以過期而腐爛不收者,治宜解表以勝其濕淫之氣,解里以行其鬱蒸之毒。則自然易於結痂矣。更有內外熱極,毒氣散漫,無陰氣以斂之者,惟宜清涼解毒而已。

論倒靨復灌復出

凡痘瘡破損者,復腫灌作漿,不致乾枯,及或原痘處復出一層,起發作膿者,此裡氣充實,毒不得入,猶在於表,未成倒靨,是逆中之順症也。若瘡子重出一番,其人能食便堅,氣充血足,足以勝其再出之毒者,尤為順也。如食少而便潤,則用人參白朮散,或十全大補湯,相兼服之。若自利者,則以肉豆寇丸主之,蓋病久氣虛,惟宜溫補,不可純用解毒及托也。然有素不欲食而忽思食,漸漸加多,此胃正氣復也,為吉。若素不思食而多食異常者,此乃胃敗,邪火內攻,殺穀也者,曰除中凶之候也。

論潰爛必從面起兼辨生死

凡痘瘡潰爛,先傷於面者,蓋面乃諸陽之會,痘乃諸陽之毒,以類相從。如水就濕火就燥也。況心之華在面,諸瘡皆屬於心,是又心火上炎之象。然若面瘡已破而腫消日開者,此不著痂,元已乾燥,病為倒靨而死,在旦夕者也。如已破復灌,滿面成供焦裂濺起,膿血淋漓,食谷則嘔,飲水則嗆,咯唾黏涎,語音啞嗄,口中氣臭者,此臟腑敗壞,故諸症盡見也,必淹延悶絕而死。如瘡腫潰而飲食無阻,大小便調,更無他苦,加上症者,此則可治,宜內用十全大補湯,升陽解毒湯,相須兼服,外用滅瘢散,合百花膏投之。

論疳蝕瘡

凡痘結膿窠之先,或經傷寒,是以雖至收靨,獨不結痂,膿汁淋漓痛苦者,須急治之。否則,成為疳蝕。潰爛時痛,出而損骨傷筋,以致橫夭,宜內服十全大補湯,加金銀花、連翹,外用滅瘢散和百花膏敷之。然亦有因氣血虛弱,熱毒未盡,外被風寒所搏以致腠理固郁,津液澀滯而成者,治宜觀其顏色,及患在何處。若在肢節,及諸虛怯軟弱,氣血俱少之處,其色青紫而黑,潰爛延開血出者,難治。若所生之處,在於陽分不痛不爛,色鮮紅潤者,以綿爾散主之。

論不靨悶亂

夫有當靨不靨,身熱悶亂不寧,臥則硬氣,腹脹泄瀉,寒戰咬牙,手足並冷者,此脾胃虛寒,急用異攻,以救陰陽,助其收靨。若大便秘結,手足皆熱者,此脾胃實熱,宜清涼飲,以扶陰抑陽。更有哽氣喘咳,腹脹下氣,手足微溫者、此脾虛不能收攝而腹脹下氣,肺虛不能輸降而哽氣喘唆耳。

論毒歸諸臟危症

夫漿勢雖已充滿,忽下鮮血者,是毒歸大腸,大腸為肺表,必危在十五朝。如將收靨時,忽作驚悸者,是毒滯於心而磨耗真元,必危在十四朝。如方收靨時,忽然聲啞者,是毒歸於肺,必危在十三朝。如方收靨時忽發症腫硬塊,紫黑漸加者,必危在十六朝,如當靨不靨,泄瀉不渴,寒戰咬牙者,是屬虛寒也。急進異攻散以救之。然諸危症,亦有似是而實非者,宜兼諸候而並參之。

收靨三朝順逆險

(碎錦)

順症勿治

凡痘靨自上而下者,順。從腳上循腰以上者,逆,必回至心窩便死。若早能提起元氣,使回漿自上而下為妙。惟有先從陰頸上先收者,此又為佳候,不在自下之例。從一痘至血化毒解,膿如蒼蠟之色,從口鼻兩旁,人中上下面部收起,漸至胸腹而下,以至兩腿,始乃額與腳背,一齊結靨,內症全無,飲食如故,神爽身輕者,井手足心,或手指尖,及陰上先收者,吉。一痘色蒼蠟而有微熱者,乃燒瘢之候不必憂治。一痘鼻梁上先焦者,雖凶不死。一凡痘回至頸,切忌過用黃耆,蓋痘欲回而耆復托之,則升降不定,毒必攻內而死。一靨後忌食五辛,恐熱毒熏於肝膈,眼生翳障耳。一心痘系危證,氣血大虛,多服補劑,漸有膿色而將收靨,雖有熱者,當於補劑中加涼藥。若謂將靨,宜補劑而竟與涼藥,更用下利,令其速靨,是令其速斃也。蓋虛者復虛,毒反內攻而死,此必然之理也,又已然之驗也。

險症當治

一痘芷當靨而流漿不已者,或因過表,以致斑爛,或因飲水過多,乃水溢皮膚,宜用白朮、茯苓、白芷、防風之類,去濕滲水。一有濕氣太過,瘡被侵淫,是以犯之則破潰爛,難靨者,必脾強則生,脾弱則死,然有因前膿未曾灌透,色似灰桃,至十三四朝,復灌行漿,此雖愆期治,法宜同正候,惟因恣食毒物,透托太過,是以熱鬱於中,作爛痛極者,治宜清火解毒。一十二三日其痘收時,如火燒煙之象,此時生死當看舌,紅喉清言語不憂飲食能進,二便如常者,吉。反此者為逆。一痘當靨不靨,發熱譫語,小便不利,大便濁結,煩燥微喘者,是熱毒乘於肺經,無陰氣以斂之,急用清金解毒,甚則下之。一漿水稠濃,頂未飽滿,面腫忽退,目閉忽開,瘡腳散闊,色白皮破而乾燥,似靨非靨,或如豆殼者,此因血氣虛極,津液枯竭,不能外續,其毒乘虛內入,名為倒靨。此症之極險者也,急用參耆補托。如復腫起,庶或可治,故痘多毒盛者,最要預為解毒,隨後大補氣血,以助灌漿。否則,氣血不能周灌,即有是症矣。一濃汁不幹而能食者,時與葡萄食之,以其能利小便也。一面上痘子稠密而忽一時盡黑者,此為假收,若作正靨治之不早,必致死矣。一痘靨時,有臭氣帶腥者,佳。若全無氣臭者,名為生痘,尚有餘毒未發也。又若氣臭。如爛肉而不可近者,此火毒敗壞之氣,此雖似結痂,未可便為吉論,急與清利解毒,緩則變生不救。一痘當靨不靨,泄瀉不渴,寒戰咬牙者,此虛寒也,宜參朮炮姜之類主之。一瘡欲收而唇口乾紫,連結渣滓而煩紅者,是乃將成肺癰之候也,治宜清肺解毒,一痘臉上未收而耳先收者,其治有二,如耳冷者,則用枸杞、破故紙、當歸、川芎,白芍之類。如耳熱者,則用酒芩、連、歸、芍及解毒之類。一靨至頸,至腰而數日不靨者,有熱則清利二便,無熱則培補元氣,助脾滲濕。一痘臭爛深坑者,宜生肌散敷之。一痘成就之際,其色淡甚或白者,宜用助血藥以養榮。若色紫黑者,是熱極也,宜用涼藥以解毒。一凡喉內鎖緊,腫痛難靨。且飲食難嚥,煩燥作渴者,是熱留肺胃也,宜急清利,勿視泛常。倘足冷自利者,乃上熱下寒,宜從治,引火歸源,切忌涼藥。

逆症不治

一痘當靨而遍身未見稠膿,惟口唇上下痘先黃熟者,是毒氣內攻於脾也。並諸痘未靨而口唇先腐爛,及唇白到舌者,並皆不治。一痘至收靨,口中無物而空嚼不止者,死。一面部肚腹未靨而腳先靨者,不治。蓋陰勝於陽也。一遍身臭爛而不可近,痰雍氣促,目閉無神者,死。一發癢抓破而不見膿血,皮倦如豆谷干者,不治。一將靨而寒戰咬牙,手足搖動,噤口目閉,腹脹足冷過膝者,不治。一遍身難靨尚存數粒不靨者,猶有殺人如蛇蛻皮一節被傷,退不全者,終死。故不可不慎。若至項下,或至胸前而任定不靨,服藥不效者,胸為受氣之所,是氣血虧盡也,不治。一痘皮薄而軟,色白如梅花片子,靨薄易落,疤白血枯者,此為假靨,必十一二日,毒氣內攻而死,急進溫補氣血。如有泄瀉喘渴,腹脹寒戰咬牙者,不治。一兩腮乾硬,按之如石者,及泄瀉不止,遍身漬爛,而聲啞足冷者,死。一嗆水夫聲,或乾嘔不止,痂皮不脫不思飲食,昏憒悶亂者死。一牙齦腐爛,臭不可近者,是謂胃爛也,不治。一凡病後弄知者凶。一痘後傷風傷食,而即瘦脫者,不治。蓋脾主肌肉,是土崩脾敗也。

收靨證治歌括

陰陽界限在人中,任督分來上下通,宜向此中漸收靨,陰陽相濟得和衷。

陰陽相濟得相成,陰寡陽孤勢不行,不信但觀頭與足,痘瘡難靨理分明。

莫言收靨已無邪,不疾不徐方始佳,太驟只防餘毒壅,太遲潰爛不成痂。

瘡臭須知有幾般,時人莫把混同談,方膿見此為凶兆,靨目當知作吉看。

待到渾身膿水乾,時人忽略息心潛,不知禁忌多翻變,一簣功虧九仞山。

收靨休將日數拘,幾曾依閔不差殊,但憑本痘分疏密,且向其人論實虛。

但到收時膿自干,收藏斂束貴周圓,莫教潰爛痂皮嫩,至此還將倒靨看。

收靨原來貴整齊,臭腥潰爛是凶時,過期見此還為順,人及而然作逆推。

痘疹全集卷三十(落痂門)

落痂諸論

收靨之後,痂亦先手漸脫,其疤鮮明光潤,既無赤黑,又無凹凸,容顏依舊者,此乃大順者矣。若靨後痂落,五官麻訣,四肢傷殘,毛髮盡脫,形容大改者,此險中得生者也。面痘黑汙者,須用滅瘢散,臨睡蜜水調搽,至曉以水滌去,自然白瑩光潤,更宜愛護,不得早見風日。如瘢突起著,此熱毒未盡,宜用解毒防風湯。如下成凹者,此脾胃虛而不能長養肌肉也,宜用人參白朮散加黃耆主之。若痂不脫者,以百花膏潤之,令其速脫,遲則深入肌肉而成瘢疤。若久不脫者,是肺主皮毛,脾主肌肉,二經血虛作熱也,宜內用補血涼榮之劑,外用麻油和蜜塗抹,痂得油潤自脫也。不可強為剝去,致傷皮膚,成瘡潰爛,或變痘癩。

凡痘面渾身瘡瘢黑暗者,未可便謂無事,猶思日前未甚作膿而到靨歸腎也,宜細別之。如身壯熱,少食大渴,煩悶昏睡,便利或秘者,此真倒靨歸腎也。若身溫暖爽快,二便飲食調勻者,此乃瘡瘢本色無慮也。如瘢白色者,是氣血虛也,急用大補氣血。如收靨既遲,痂亦難落,其人昏昏喜睡,無他苦者,此因邪氣雖退,正氣尚衰,脾胃虛弱耳。宜用保元安神,緩緩調理,氣血平復,則自清爽。然痂皮初落,肌肉新嫩,不宜澡洗,增減衣服,蓋表氣已虛,六淫易襲,兼瘡毒久困,裡氣必虛,腸胃必弱,不宜飲冷,及傷飢飽。痘中做病,日後難療,與其疾若一生,莫若謹慎百日。凡痘痕赤而作癢者,是血虛而有熱也,宜用丹皮、會皮之類。若赤而作痛者,是餘毒也,宜用連翹、鼠黏之類。若白者,是氣虛而血衰也者,宜固元氣為本。若白而作癢兼渴者,是氣血俱虛也,尤宜大補氣血。若發熱而大便調和者是脾胃虛熱也。若發熱而大便秘結者,是腸胃實熱也。若乳食減少,四肢倦怠者,是中氣虛也。然治之而即愈,兼之痘痕漸轉紅活者,吉。如色不轉者,雖經年後,多變瀉痢而死,然補氣血,久而不效者,莫若更補氣血之根。氣之根,腎中之真陽也。血之根,腎中之真陰也。於此根上補起,未有不發虛氣血。

凡痘痂既脫,復有瘢痕凸起,重作膿窠,依舊結一層疕子者,是必收靨太聚,毒氣未盡,或因誤服溫補之藥,多淡肥甘之物,飲酒恣辛,不忌煎煿,或因見風太早,榮衛鬱而不通,皆能覆成此症。然此毒邪外散,決無大苦,只恐肌肉空虛,久為瘡癩也。復有痂雖脫去,或於面上,或於手足成片結硬,其瘡差別雖焦,中蓄膿漿者,此是痘子原出之初,其處太密,糊塗成丹,無分顆粒,所以毒壅於裡,不能大泄,故靨獨遲,今血氣少,復化成毒膿耳,宜用滅瘢散,和蜜塗之,待膿收癡起自愈。更有手足腕膝之處,瘡窠連串,作一大塊膿化作水,停蓄於中,恰如囊袋,皮不破水不去,日久只如是者,此乃里面肌肉已好,只是瘡皮剩於外者而作也,宜用針之決去其水自干脫矣。

落痂門雜症(內有未備者悉具總論痘要門參看)

腫脹

痘後有面目虛浮,漸至一身皆腫者,此由表氣不足,見風太早,是以風邪乘虛而入,宜五皮散,加桂枝微汗之。若遍身皆腫者,則以胃苓湯主之。若腹腫脹滿,氣粗脈實者,此有宿垢在裡,不問餘毒食積蓄水,並宜以塌氣丸先利之,次以胃苓湯,去甘草加參耆,腹皮調之。如因新食作脹而不腫者,只以木香大安丸消之。然痘後氣血脾元,莫不大虛。倘稍兼虛症,便從虛治,寧可以不足之法治有餘,不可以有餘之法治不足。

不食能食

癧痂既落,有因中氣暴虛而不能食者,宜人參白朮散調養之。如素不能食而痂後倍食者,是因津液暴亡,邪火殺穀,其人必便難,口渴煩燥不寧,治宜利之,否則,胃熱不去,郁為口臭齒爛,或流散四肢,為癰疽腫毒矣。惟脾胃素壯能食者,縱有便難之後,不可概論,即倍食而安靜,無他苦者,慎勿輕為利下。每見大病之後,腸胃脂膏消耗,是以多食,亦飢虛者,此其常也。倘慮變而利之,是速其變矣。

痘後邪氣盡退,正氣將復,則脾胃應舒,飲食宜進。若原不食,近因喜食太過而不食者,或原能食,近因驟加,以致惡食不食者,此皆內傷有餘症也,並宜木香大安丸主之。如向未食,今猶不喜食者,此脾胃中氣不足,宜人參白朮散主之。更有脾胃大困,惡食惡藥,今忽逢食恣吞,逢藥便飲而不知苦味者,是不可以能食,肯藥喜之,蓋脾主味,開竅於口,《經》曰:口和則知五味。今不知者,是脾敗而邪火殺穀也。多致變症不治,宜邪脈候未之。

倦怠

痘後倦怠者,否極泰來之象,自宜調養氣血,以復其真元。然亦有神氣本弱,且兼客熱所困,是以精神不能舒暢者,不可專作虛治,宜清熱而兼補氣為主。如但用保元,則邪得補而愈盛矣。

目睛露白

人之一身,必元氣固,則精血為之凝聚,瞻視為之有常。夫目睛露白者,是多發於痂落之後,元氣虧損,榮血耗傷,不能潤養其脈,以致督脈攣急,致睛上吊,所以有是症也,非俗所謂風候耳。若失意志而不省人事者,不治。如只露睛而無他症者,可用十全大補湯主之。惟七日前睛露者,毒尚未解,真元即離,其難治也,必矣。

落痂三朝順逆險(碎錦)

順症勿治

一痘瘡收後,痂厚落遲,離肉不黏者,吉。一痂落後,瘢色紅潤而無凹凸,飲食二便如常者,吉。一凡自食痘痂者,雖有他症不死。

險症當治

一痘已結痂而不焦落者,是餘毒為害,或過食辛熱之藥,胃熱肌表也。或遍身盡落,惟頭面不焦脫者,是毒聚於陽會也。並宜大連翹飲加減服之。一痘痂至二旬,或一月黏肉不脫,或發癢者,此因表發太過,氣虛無力,煦之血虛,無力濡之,治宜參耆歸地之類,調養氣血,更佐荊芥以達肌表,且散腠理鬱伏之火也。一有發癢,以致剝去痂皮,仍復灌漿如瘡疥者,此是血熱氣虛也,宜用參耆補衛,而加丹皮、地骨、地黃、連翹涼榮之味。一痂不落而反昏迷沉睡,不省人事者,此脾胃虛甚也,宜人參清神湯主之。一靨後而瘢紅紫者,是血熱毒盛也,當與涼血解毒為主。一痘痂而唇不蓋齒者,急與敗毒涼血,否則,定變走馬牙疳而死,或因血氣枯槁,不能潤養督任二脈喘急者,當從補養。一痘後而口禁僵直,腹痛達臍,冷汗如雨,其痛定汗止而脈弦緊者,是因瘢受風寒也,宜散風養血,如秦艽鉤藤歸防薑桂木香之類。

逆症不治

一痂後泄瀉不止,目中無神而面色青者,死。一忽發大喘而類枯白唇白者死。一痘瘢雪白者,是氣血盡也。如不大補氣血必死。一痂後發驚者,是心氣已絕,神無所依不抬。一凡咽物作噎,喉中如鋸,腹脹虛鳴,痰喘頭汗者,死。一凡一病未已,一病復生,五行勝復相乘者,死。

落痂證治歌括

瘡痂自脫痘瘢明,無凸無凹皮肉平,容貌不殊原未病,泰來否去一番新。

落痂之後瘢赤黑,愛養能教瘢自滅,突起還將風熱論,四陷知因虛里得。

靨後痂皮令自脫,日久不脫脾胃弱,莫教撏抽又傷膚,翻覆成瘡皮似剝。

痂脫瘢痕黑暗多,勸君未可許無疴,毒邪歸腎誰知得,只要其人表裡和。

收靨遲遲不脫痂,神昏喜睡此無他,只因氣弱神還倦,緩治求痊不必嗟。

號痂胃氣未全舒,飲食安能便有餘。若使食多休退喜,此中邪熱未消除。

瘡後新虛氣未平,更宜調獲保安寧,皮膚嫩薄風寒襲,腸胃傷殘米穀停。

痂後身涼血氣和,已知表裡盡無疴,脈洪身熱防餘毒,解毒調榮愛益多。

痘疹全集卷三十一(餘毒門)

餘毒諸論

夫痘密漿水清,痂後或發癰腫,人固知為餘毒矣。殊不知氣高而喘息作聲,掀胸抬肚者,餘毒之在肺也。痰涎稠黏,咬呀戛齒,泄瀉口臭者,餘毒之在脾胃也。盜汗而發熱煩渴,睡中多驚者,餘毒之在心也。目痛善怒,餘毒之在肝也。耳骩尚熱,餘毒之在腎也。身腫不消,壯熱不清,鬱鬱不樂,諸經皆有餘毒也。

《痘科》云:痘後餘毒,一者疥,二者癰,三者目赤。疥者,心病也。癰者,脾病也。目赤者,肝病也。然胎毒之發,五臟各有。一名心,心為斑,脾為疹,肺為膿泡,肝為水泡,腎為黑陷。即發熱之初,五臟俱有現症。如呵欠驚悸屬心,項急頓悶屬肝,噴嚏咳嗽屬肺,吐瀉昏睡屬脾,耳骩足冷屬腎。可獨餘毒,只言三臟,況三臟之症,又不止於此,或者舉其重而言之,欲人推廣以及耳。如毒歸於心,則為斑疹、為驚博、為壯熱、為丹、為諸血證。如毒歸於肝,則為悶亂、為卵腫、為乾嘔、為諸目病、為手足拘攣。如毒歸於肺,則為咳、為喘、為衄血、為肩臂疼痛,或瘡乾燥皺揭。如毒歸於脾,則為口穢、為吐瀉、為腫脹、為腹痛、為不食、為手足病。如毒歸於腎。則為黑陷、為多睡、為腰痛、為卒失聲,甚則為敗瘡骨病而死。如毒歸腸胃則為泄利、為便膿血、為腸鳴失氣、為大便不通。如毒歸於膀胱,則為小腹滿痛、為溺血、為遺尿、為頭腫痛、為目上視。惟臟腑氣血未至大虛,則餘毒不能內伏,治者失於清解,則毒氣逗遛經絡,外不得泄於肌表,內不得入於臟腑,聚而不去,遂為之癰。甚者,頭項腦脅,手足肢節,盡皆腫痛。根淺者,易治。若根深蔓引,不獨一二處者,則為潰筋傷骨而成廢疾,或綿延日久而死。至於目赤者,肝血既虛,火乘空竅也。疥癩者,血虛伏熱,乃毒之最輕者也。

夫痘順者,其本疏,其毒微,自然易出易靨而無餘毒。險者,其本密,其毒盛,自然難出,雖靨而有餘毒逆者,或陷伏,或倒靨,幸賴脾胃素強,調治又早,是以症雖得痊而餘毒未盡,因乃發而為病,多犯疥癰,目赤,痘毒,藉此消除,故凡痂落而口不渴,身體元熱,大小便調,腹中無痛,精神漸壯,飲食漸加,痂瘢紅潤者,此無餘毒也。若身熱而渴,譫語驚搐,六脈浮洪。腹痛吐瀉,或小便赤澀,大便堅秘,精神昏憒,痂瘢赤紫,四肢倦怠,飲食減少者,此有餘毒伏藏也,便須審其表裡虛實,及陽虛陰虛而加治之。然至痘瘡之後,則內外俱虛,最要避寒暑,戒先澡,以養其表;節飲食,遠房室,以養其里。倘表裡失調,榮衛氣逆,皆可成癰成痘,豈必待因於何毒!故毒者,偏陰偏陽,勝之所致,豈真有形惡劣之謂歟!又不可因虛而概用溫補,蓋靨後原宜清解餘毒,但不可太用清涼,蓋氣血大虛之後,寒多真寒,熱多假熱,熱去而寒易起也。至於痘未靨,痂未落之際,尤不可過用寒涼,還退其熱,否則,未靨之痘,不藉燒廢,何自而靨?未落之痂,不藉陽和,何自而落?其為害也甚矣。

痘癰治法,先宜審氣而論虛實,察部位而加引經以治,如頭加白芷、升麻、川芎:上身倍加桔梗;手加薄荷;腰加桂仲;腿膝加牛膝、木瓜,是其略也。若氣實能食,大便堅者,則用排毒散以疏利之,食小氣虛者,則十宣散之類,以托裡之。毒淺而小者,則用小柴胡湯,加減服之,外用拔毒膏以貼之,此治腫瘍之法也。若已成腫,則審其毒之重輕,或氣或血之虛弱,宜解毒而補托之,潰而成膿未破者,則用針以決去其膿,勿使內潰。如已潰破者,則一十全大補湯主之,兼略解餘毒,此治潰瘍之法也。然氣血易凝滯於溥曲之所,故痘毒多發於手肘腕處,足膝膕中。其在手腕者,屬太陰肺,在足膕在者,屬太陰脾,並宜解毒內托散主之。然癰由於痘,而痘為陽毒,故謂痘癰;多是實毒血熱,所以多用清熱涼血為主,然亦有氣血虛寒,元神弱者,而用涼血敗毒、必致成者不能潰,潰者不能斂矣。故貴合宜而用,藥不執方也。

夫痘毒蘊於肌膚而鬱熱不散,則榮衛不能運行,是以結為瘡癤,重則赤腫而成癰毒,未膿宜急解表消毒,令其易散,及已成膿,則宜涼血活血,解毒托裡,使其易愈。若膿已熟者,必須以針刺去其膿,外用膏貼不刺,則害傷筋骨,不貼則毒反內攻。然凡腫毒初起,血知痛色活,易種易膿易收者,是有元氣而赤淺,吉之兆也。反此者,凶之徵也。併發於十二朝內者,多在腿腳,因痘毒之氣,傳注在下也。生於湧泉衝陽者,凶。若成於足內踝太谿者,死,以毒發於腎也。若在十六朝外者,其氣已升,毒隨上達,故多見於上部及頭頂也,每多無事。凡痘後有遍身瘡癬,如疥如癩,膿血侵淫,皮膚潰爛,日久不愈者,此毒氣瀰漫於皮膚,宜升麻葛根湯類主之。若因得掐成瘡者,只以百花膏余之。更有身發紅點,不腫不痛者,斑也,宜投化斑湯加玄參、地黃之類。又有發為赤火丹瘤者,此惡候也。其毒紅腫作痛。手不可近,流移上下,宜內用小柴胡加生地黃激發,玄參化毒湯,外用砭法,去其惡血,否則,頭上起者,過心即死,足上起者,過心腎即死。

目病

痘毒之為目翳也,自臟而達外,治法只宜活血解毒而已。蓋活血不至於熱,解毒不至於冷,五臟平和,其翳自去,切不可用點藥,反致損睛。若目閉淚出,不敢見明,惟黑暗處能開者,此羞明症也,及目中赤者,並宜洗肝明目散主之。若暗處亦不開者,此目中有瘡也,以望月砂散治之。若能開目,只視物昏暗不明者,此血不足也,宜四物加減主之,然多嵋肝腎有虧當以地黃湯料,其力更勝於四物。若胞高腫而不流淚者,乃脾經濕熱也。當從升陽散濕。

目者,精華之所聚,清陽之所走也。其所以為病者有二。如赤腫暴痛,紅障遮睛者,此真陰不足,風熱外乘,病於有火者也,治宜先散邪,以治標,次為重濁滋水以治本,則濁陰自散,清陽自生,目得血而能視矣。如目無翳障,或生白膜,開目如平人,視物則不見者,此真陽不足,內脫精光,病於無火者也,治宜大益真陽,專從本治,元陽得生於中,精光自著於外。倘徒事養血,何以為如天與目而眸光明之用哉!若妄加清涼發散,則豈徒損目而已,此(張)之鄙見也。

咽痛

咽痛者。雖云餘毒,然症有數端,有風熱咳嗽,咽喉不利者,用甘桔防風湯。如咽痛壯熱。痘痕色赤。手足皆熱者。此餘毒未解也,用柴胡麥冬散。如咽痛而大便不實。口渴飲湯,手足熱者。此脾胃虛寒也。宜五味異攻散。即手指初捏似熱,久捏則冷者,此亦脾胃虛熱也,捏宜人參白朮散。如咽痛而大便黃色,手足指熱,發熱作渴,面赤飲冷者,此胃中實熱也,宜瀉黃散,或射干鼠黏子湯 如平時向有咽痛,面色素白。兩足常冷,而痘後發熱面赤,作渴飲湯,上熱足冷咽痛者,此足三陽虛而無根之火上炎也。即有暫時足熱之症,亦系陰虛火動耳。凡遇此候而在未痘之時,便當壯水之劑,以防臨痘腰痛音啞變黑歸腎之症,及既出既靨而有前候者,並用八味丸料,煎與恣飲,再用益氣湯類,助其脾肺,以滋化源,則火退臟而自愈矣。

二便秘利

痘瘡之後,有因熱毒未解,並於小腸而小便不通者宜利之。利而不參通者。則宜升提清解,上竅通而下竅自利矣。更莫如清肺,肺氣清而下輸膀胱也。尤莫若養陰,腎陰得而自能行水也。若並於大腸而大便不通者,治宜下之,然痘後必虛,亦莫若養血,腸得血而自解也。更有泄瀉者。所屬有二,泄瀉而能食者,邪熱殺穀也。口渴者,邪灼津液也。脈盛者,內熱也。脈盛而數者。邪熱熾也。此為熱入大腸而泄瀉,宜清利之如食少不渴,脈微小者,此裡氣虛,不能禁固水穀也。雖有小渴,亦津液耗損使然,治以理中湯加減。然至痘後,則氣血大虛。凡遇瀉利,多從溫補,寬可以不足之法治有餘,惟便痂皮膿血者,此熱毒入於大腸而利出,宜四物湯,加芩連之類。待其利儘自愈。不可訧用劫澀也。

囊腫

靨後陰囊腫痛,胞脹如瓜者,是熱結膀胱也。治法有三,或疏肝以令展其疏泄之權。或清肺以得下輸降化之職,或直取膀胱,清利其熱散其結氣,兼與利水,宜分虛實,以投所宜。實者,直治本臟:虛者間臟治之,外用椒鹽蔥頭地膚子煎湯熏洗。以導散結氣可也。

嘔吐

痘後嘔吐者,雖多主餘毒在胃,然有冷熱二症。如心煩作渴,食乳甚急,聚滿胸中,而後吐出如射,其人面色帶赤,手足心熱,居處喜涼,或吐而且渴且瀉者,此熱毒也。如乳食水漿而隨吐,其人面色青白,手足俱冷,二便清利,及吐而不渴,瀉而手足心冷者,此冷吐也。餘毒熱邪者,十有七八,胃虛挾冷者,十有二三。更有傷食而嘔者,但聞食臭即吐而不能食是也,宜木香大安丸。有渴欲飲水,水入即吐者,此名水逆,乃邪熱挾積飲上逆也,宜五苓散主之。

癮疹紫點風

痘後有餘毒不散,發為癮疹者,癮者,隱隱而成疙瘩,抓搔瘙癢更多,其治宜內服解毒防風湯,外用活蜆水以洗之。若色紅而癢甚,抓破出血而猶癢者,此紫點風也,宜用荊防。草胡麻、生地、牛蒡、赤芍、丹皮、連翹之類。胡麻,三十六風皆治之,而搔癢者非此不除也,其疹者,皮間點點狀如蚊蚤所咬之跡,或如小疥子者是也,宜內服升麻葛根湯,不過隨其輕重疏解而已。

餘熱中風等症

凡痘瘡自初以來,一向發熱,至於瘥後,猶不退減者,此毒在心也。然亦有虛實二症,如大便難,小便赤,能食而煩渴者,此實熱也,宜先解裡熱而表熱自解。如大便不閉,小便不赤,坐立振搖,飲食不甚進者,此虛熱也,以保元湯,加麥冬、知母。虛甚者,加炒黑乾薑,或熟附子少許,以引火歸源。更有痘瘡方愈,榮衛正虛,不知避忌,忽遇節令氣交,而乃八方不正之氣,乘虛而入,病為中風,遍身青紫,口漱涎潮,手足瘛瘲,身反強直者,治宜以消風散二三服,或有癮疹而愈。更有靨後,失於調理,以致陰陽偏勝,感冒風寒,寒鬱為熱,熱盛生痰,風痰攻擊,心火肝甚,痰乃上升,迷塞心竅,是以忽然心迷仆倒,如癲如癇者,論治不出化痰清熱鎮心,然氣血大虛之後,風火多由假象,宜多從根本治之,先天腎不足者,地黃丸料主之;後天心脾不足者,十全湯主之。

夫餘熱者,本虛熱也。蓋痘毒一解,則陰陽俱虛,痘後猶產後也。所謂火從空發之義,其熱多發於午後,但觀兩臉赤色,是其候也。虛甚則發熱,熱甚則譫語煩,理之必然,切不可誤作熱治,此虛陽動作,謂之強陽,前後宜以保元湯,合四物湯加減,最要預為調理,否則,日久成疳,喉痛咽啞,眼病疳蝕,風搐筋牽,走馬牙疳諸疾,皆自此而作矣。若口疳不食,吹樂不應者,胃爛也,不治。

失音

痘後失音,其症有二,咽痛而不能言者,此因毒氣結於咽喉之間,乃痰壅作痛而不能言也,治宜清熱化痰,利咽解毒為主。更有心熱不能言者,是因心中邪熱未徹,腎虛不能上接清陽,雖有聲而不能言也,治宜清熱養心,滋陰益腎,以使坎離既濟也。

似瘧非瘧

夫痘後忽寒熱如瘧,如期即發者,此因脾虛氣弱,失於將忌,重感風寒,蓋脾主人,所以如期耳,宜先以柴胡桂枝湯。發去新感表邪,後以調元湯加減主之。更有痘後氣血兩虛,是以氣虛生外寒,血虛生內熱,而似瘧非瘧者,切忌發散,惟宜大補氣血而寒熱自己也。

骨節作痛

骨節作痛,俗名痘風,宜分氣血虛實。是毒非毒,是風非風,虛則補氣血之劑,略佐風藥,實則清涼之劑,亦略佐以風藥,風者治風,毒者解毒,仍須以養血為主,而風毒自化於中。若治之不愈,則大滋肝腎,蓋骨節之所,肝腎之屬也。

諸搐似驚(附厥逆)

痘後有非時搐搦者,亦有二症,有因餘毒在於心,留而不去,熱甚生風,風火相搏者,其人則必喉中有痰,目直上視,面赤引飲,居處喜冷,治宜清心瀉肝為主。又有病後多食而胃弱不能勝谷,是以食蒸發搐者,其人則必潮熱而腹滿多煩,大便酸臭,秘瀉不調,或嘔吐腹痛,治宜為之消食佐以養胃,推揚穀氣而已。更有手足拘攣,屈伸不便者,乃血耗氣虛,不能榮養於筋,宜用十全大補湯,切忌誤作風治,反耗陰血也。更有痘後昏昧,不解識人,口常妄語。如邪祟狀者,此熱毒移入心包絡也,治宜清心調元。更有身不熱,口無妄,但卒然喜睡、狀如眩暈者,此因其人食少而正氣素弱,痘出又重,幸調理得當,毒解得安。然邪氣既解,則正氣將生,乃否極泰來之象,宜調元湯,輕輕少與咽之,待其自醒,不可擾亂人不知此,凡見悶亂,便將抱動呼喚號哭,神氣一散,為不救者多矣。更有手足如冰,名為厥逆者。若發於痘出正盛之時,則十無一生。若於病愈,氣血久虛,脾胃大困者,亦宜調元湯加減用之。

咳嗽脅痛

咳嗽者,痘疹常症也。有寒有熱,有實有虛。如自初出而咳嗽,至今未愈者,此肺氣不斂也,宜斂之潤之。如咳而熱,大便難,小便赤,或咳出血,肺葉焦舉者,此熱毒也,宜清利之。如咳而大便溏,小便清,身無大熱,而不渴者,此為虛也,宜補益之。若向不咳而今始咳,兼有鼻流清涕等候者,此風寒外感也,宜疏散之。更有咳嗽而兩脅疼痛者,是餘毒在中而陰陽之氣不能升降也。《經》曰:左右者,陰陽之道路,兩脅之謂也,治宜但為解毒順氣。然亦有氣血兩虧,陰陽不暢者,則宜調養氣血而所苦自己。

吐利蛔蟲及蛔厥狐惑疳蝕走馬疳赤白口瘡

痘後而吐利蛔者,此熱毒入里,其蟲為熱所蒸而出,熱在胃即吐蛔,熱在腸即利蛔,利者黃芩湯,加桃仁、艾葉;吐者,黃芩半夏湯,加烏梅、川椒。更有素不吐利。若聞食臭即吐而食已易飢者,此因胃虛已久,蟲無所食,故聞食臭即吐而食已易飢也。若吐蛔而手足厥冷者,是為蛔厥,並宜理中湯,加烏梅、川椒主之、切不可投以史君,檳榔之類。蟲未傷而入先困也。更有雖不吐利而內蝕臟腑,乃為狐惑之症,其人好睡,嘿嘿不欲食,如上唇有瘡,則蟲蝕其肛,下唇有瘡,則蟲蝕其臟,其聲啞嘎,上下不安,故名狐惑。亦因水穀久虛,蟲無所食,故內蝕臟腑及肛而外見唇口也。此候最惡,麻疹後成者尤多,治宜化慝丸主之。如便結者。則以桃仁承氣湯加槐子利之。若至唇落鼻崩,牙脫失聲者,不治。更有隻於牙齒齦肉潰爛者,此因痘疕脫去,痰水浸潰,為疳蝕瘡也,宜用綿繭散敷之。若氣臭而血出者,此又名為走馬疳瘡,是由熱在陽明也,宜內用黃連解毒湯,外敷馬鳴散。若至唇腫而浮,穿鼻破頰,潰喉腐肉,飲食不下者,不治。凡口唇生瘡而赤者,名曰赤口瘡,熱在心脾二經也。白者,名曰白口瘡,又名鵝口瘡,熱在心肺二經也。並用洗心散服之。大便秘者,並用四順飲利之。然有脈微無力,脾元中氣虛寒,不能按納下焦。陰火上浮而為口瘡者,宜服附子理中湯即愈。

腹痛

夫痘疹未出而腹痛者,斑毒內攻也。至於痘後,則毒氣常解,無復壅遏而腹痛者,其症有二:有因大便不通,燥尿作痛者;有因胃虛不能消穀而腹痛者。燥尿痛者,病在下焦,傷食痛者,病在上焦此皆手不可按者也。如原食少,大便常潤,忽爾作痛者,虛寒症也。此病在中焦,必喜熱手摩按者是也。上者消之,下者利之,中者溫之。

發渴

夫痘遠發渴,亦是常症,惟至痘後毒解,則渴症亦當愈矣。如忽渴欲飲水者,是心胃二經受其邪熱,故乃咽燥膈焦而然也,必能食而大便秘,小便赤,舌燥咽乾,宜人參白虎湯加黃連主之。若食少而大小便調,雖好飲傳伏湯,其咽間不燥者,此脾胃虛而津液不足也,宜人參麥冬散加減主之。如身熱作渴,手足微冷者,是脾胃氣虛,不能以行津液也,宜人參白朮散主之。如腹脹泄瀉,或寒戰咬牙者,是脾胃虛寒也,宜十一味木香散主之。如泄瀉氣促,手足並受者。是脾氣脫陷也,宜十二味異攻散主之。

痘後盜汗自汗者,肌肉虛,衛氣弱,榮血熱也,治宜清心調元為主。盜汗偏於養陰,自汗專於補陽,此其治也。若渾身,如水而發潤者,或汗出如珠者,皆亡陽之症。治何益焉?

失血

痘後失因者,多出餘毒熱邪。迫血妄行也。然因脾虛不能統血者亦有之。自鼻而出者,投以玄參地黃湯;自溺出者,則用八正散;自大便出者,則用桃仁承氣湯,先削其熱邪,次各導血歸經而已。如大便秘者,並用因順氣涼飲主之。然衄者,熱在衛而不動於內,溺便者,熱在榮而有傷於中,故衄症輕而便者為重,然陰虛火動而迫血妄行者。宜養陰以斂之。若陽虛不能攝血而行者,宜補脾以統之,勿概用清涼也。

津液不足

夫人之有津液,猶天之有雨露,海之有潮汐也。天無雨露則旱,海無潮汐則涸,人無津液則渴,甚至痘後變症喪亡。然若心胃間有熱,而火炎於上,乃少津液者,必主煩燥喘渴之疾。若臟腑有熱而火益於下,乃少津液者,必主狂叫閉塞之疾。若脾熱而少津液則渴瀉;肺熱而少津液則暖嗽;肝熱而少津液,則眼羞明;若風熱攻破咽喉,而少津液,則乃音啞;若用藥發舉太過而少津液;則乃潰亂;若骨肉虛而少津液,則肉瞤筋抽,骨節疼痛。治法貴分虛實,而大略不外乎除熱生津二者而已。然更有釜下無火,而鍋蓋乾燥者,當用水中補火之法,尤為生津液之源也。

狂叫喘呼

諸燥擾狂越,皆屬於火。然痘後狂叫喘呼之症有二,或因熱毒尚存,不得發越者。治宜清涼解毒,或從其勢而發之;或因臟腑熱燥而無津液者,治宜微加利水,以導心熱,蓋心火降,則腎水生而諸熱自退,又當兼用清熱滋陰之藥。若純利其水,則水大而燥熱益甚矣。

論調養

凡當痘後,瘡疤柔嫩而未實,腸胃氣弱而未強,外宜謹避風寒,內宜調理飲食,犯時微若秋毫,成病重如山嶽,即依法亦不宜太遲太早,太早則瘢嫩易風,太遲則皮燥生瘡,故必須遲月餘,方煎荊芥及榆槐柳艾葉湯浴之,忌服升麻樸不入黃斬黃之劑,及食密水、西瓜,柿、梨、慄、橘、柑子、白果、酒糟、芥菜、蔥、韭、薤、蒜,獐、兔、雞、鵝、羊、牛鮮魚、生冷等物。所宜食者,腰子、豬肉、圓眼、胡桃、蓮肉、紅棗、淡齏、乾菜類,其甘甜之物,亦不可恣口、恐成口疳也。

預兆

夫順祥者,福之基;妖孽者,禍之萌。凡出痘之家,最宜內外肅靜,吉之兆也。若有鴉鼠喧關,虛鄉火光,蝙蝠入室蔥志撲,人感犬哭無時,蛇呈非候,夜生怪夢,病見死人者,是皆不祥之兆,然外兆雖徵而內修克謹,亦可轉禍為福也。

餘毒證治歌括

痘瘡輕者自無乘,逆險從來有後災,不是毒邪根里得,或因調治誤中來。

痘後留邪作腫癰,或為結核論相同,但將毒氣分深淺,莫使余梟透骨縫。

看在何經用引經,腫時不與潰時論,補中托裡分虛實,決毒排膿視淺深。

毒散皮膚有數瘢,或為癮疹或成丹,丹瘤凝結從深論,癮疹分疏作淺看。

而今泄利又何如,治法難將一例拘,能食渴多知是熱,脈微食少又為虛。

泄瀉古人原有別,腸垢鶩溏分冷熱。若還膿血並痂皮,勿使湯丸輕止澀。

一向蒸蒸熱未除,治宜祥審勿差殊,便難煩渴方為實,清便飢疲本是虛。

終日昏昏似醉人,口中妄語若邪侵,誰知熱入心包絡,解毒安神泰字精。

沉沉喜睡不知人,飲食俱妄喚不醒,邪毒從今都解散,精神自此漸和平。

痘後須知氣血虛,百般疾病貴調持。若兼痂突瘢紅紫,解毒涼榮作有餘。

痘疹全集卷三十二(婦人科痘瘡)

論女人出痘經至

夫男女患痘,固無異也。但痘以氣為主,而血為附,故氣以煦之,血以濡之,一或不足,則變生焉。女子乃系陰質,十四歲已後出痘者,常恐天癸之行,榮血一走,衛氣隨虛,即成陷伏,惟斯異耳。然有痘疹發熱,卻非天癸之期,經水忽行者,此因毒火內動,擾亂血海,是以迫經妄行,未及期而至也。其瘡必多,其毒必甚,宜玄參地黃湯,涼血解毒為主,使熱得清,毒得解,痘得出,經水止,方無變患。如久不止,則中氣虛弱而成陷伏,十全湯補而托之。更有發熱之時,正值天癸之期,經水適來者,此則積汙得去,毒亦稍解,熱隨血清而瘡自出,不須施治,更不必止之,惟過四日而猶不止者,是又邪乘血室之虛而迫血妄行,為內動中虛之症矣。宜先服小柴胡,加生地黃湯,以清血室之熱,後用十全大補湯,以補氣血之虛,令易出易發易靨可也。更恐經走則虛觸其惡氣,則痘乘虛多變,宜用芫荽煎湯,洗淨其外,兩以香艾揉熟去梗,淨布包果緊納陰中,時時更換,再服參、耆、歸、地。升麻、殭蠶、蟬蛻之類。虛寒者,加入炒黑乾薑。

論女人經後證治並居經症

以發熱之時適因經水方斷,是以血分空虛者,須早服柴胡四物湯,以防毒邪乘虛而入。若已憎寒壯熱,神識不清,見聞狂妄,言語錯亂,尋衣撮空者,此因血室空虛而熱邪已入血室。血室者,動脈是也。而肝主之,治宜四物湯,合導赤散,加麥門冬與安神丸,相間服之。更凡女子經閉者,謂之居經。滿而不瀉,病在心脾,瘡疹之毒,本屬於心。又脾為主者,心脾先病,則血室不行,衝任之間,已多積垢,勢必至於瘡疹之火,郁於命門胞戶之中,當出不出,毒邪留伏,致虛乘戾者,理所必矣。是故發熱之初,當即消除停垢,宜桃仁承氣湯主之,後以四物湯,合勻氣散加紅花、木通治之,固不可使其有盈,更不可使其有虧也。倘雖居經而痘起脹如常,飲食如故而無腹痛他苦者,亦不必過於治也。復有血海乾涸。經水不通而適逢出痘者,治法亦宜調其心脾、使裡氣既和,邪無留伏而日外出,否則。毒郁衛任之間,二熱併發,互為攻聲,則血妄行不止,或毒不出而為喘息,為腹脹為陷伏矣。

論經後失音及陷伏

凡女子出痘,經水忽行,乃暴音不語者,蓋心主血。舌乃心之苗,血去則心虛,心虛則少陰之脈不能上榮於血,故卒失音不語也。宜先以當歸養心湯、養心血,利心竅,待其能言,則以十全大補湯調之。更有因值月事大行,是以瘡不起發,不光壯,不飽滿,不紅活,頂平陷,色灰白,或青干黑陷者,此皆裡虛之候,瘡復陷入也,治宜十全大補湯,奪命丹相間服之。如瘡胖脹紅緹,或瘡空中再出一番者,俱為大吉之兆。若加脹喘促,譫妄悶亂,寒戰咬牙,手足厥逆者,必死之症也。

論崩漏出痘

凡女子一向崩漏未止,氣血已虛。若再感患瘡疹,則必不能以任其毒,宜用十全大補湯,以補氣血為主,若灰白平陷,難發難漿者,加熟附子一二片,使裡氣充足,毒無停留而自能飲食,自能起脹庶可保全,否則倒塌不治矣。更凡正當起發泡漿之時,最宜表裡無病,飲食如常。若遇經行過三日而不止者,人但慮其穢氣觸動,殊不知身中之血一去,百脈之氣皆虛,毒邪乘虛陷入,或難灌漿,頂平形塌,或為黑陷,灰白色矣。惟元氣素壯,又能食者,必無是變。如氣虛食少之人,未有不如是也,宜十全大補湯主之。若虛甚者,則少加熱附子可也。然服此而出贈痘者為吉。若寒戰咬牙,喘急腫滿,手足厥冷者,此為內脫,不治之症矣。

孕婦出痘(附臨產產後)

凡孕婦出痘,熱能動胎,胎落則氣血衰敗而痘不能起發灌漿矣。故始終以安胎為主,外用細軟之帛,堅兜肚上,切不可用丁桂燥熱之品,及食牛蝨毒物之類,以致觸犯,其條芩、白朮、艾葉、砂仁之類,與候相宜者,採而用之。其初發熱,則以參蘇欲發之,痘既出後,則多服安胎飲保之。渴者,則用人參白朮散加減,泄者則用黃芩湯合四君子湯,內加訶子。血虛者,則以四物湯加牝藥,色灰白而起發較遲者,則用十全大補湯,去桂服之。總之,不問輕重,悉以清熱安娠為主。更有孕婦出痘,正當盛時,勿臨正產者,熱必氣血俱虛,亦只以十全大補湯,大補氣血為主,虛寒者少加熱附。若腹中微痛者,此惡路未盡也,宜四物湯加乾薑,桂心、木香。黑痘,用熟地黃而去芍藥,蓋恐寒涼有傷生氣,然有當用者,酒炒用之。若寒戰咬牙,腹脹不渴,達足冷身熱者,此乃脾胃內虛,外作假熱也,宜參、耆、歸、附、木香之類。一二劑而愈者,吉。不者,凶。若孕婦肥胖者,則氣居於表而歡於內也。人參可多,黃耆宜少,多加帶殼縮砂,切忌脫蒂果子之類。至有痘漿收靨,忽作泄瀉口渴飲水,小便短少,其痘胖壯紅潤者,此內熱也,宜用五苓散內加黃芩、芍藥之類。若滑泄不止,食少腹脹而足冷,痘色灰白,脈細無力者,此犯五虛必死之症也。

一凡方產之後,或半月左右,適逢出痘者,此無胎孕繫累者,氣血尚虛,治宜大補榮衛為主。若痘出多者,則加連翹。黏子之類。大便自利者,則用肉果、炮姜之類。余即照常一例而治,不必多疑,反生他誤。至於孕婦出痘,在於初出之時,胎落者,則血氣雖為大虛,然熱毒亦因走泄,兼之未經起脹灌漿,則血氣未曾外耗。倘痘非險逆,加以大補托裡,每多可生。至於收靨之時,胎落者,則毒已出表,消散亦多無事,但重虛而元氣易脫,倍宜補益耳。若正當起脹灌漿而胎落者,則氣血衰敗,內外兩虛,既不能遂毒以外出,則毒必乘虛而內攻,為不救者多矣。

婦女瘡疹證治歌括

女人疹痘最難醫,陰血時常有日虧、待得疹瘡將發日,只愁天癸又當期。

發熱經行非正時,火邪迫血血奔馳,急須涼血停為美,莫待中虛悔卻遲。

發熱期逢經水行,毒邪得解免煩蒸,過期不止須當慮,補氣溫令冷出勻。

發熱適逢經水斷,血室空虛防他變。若然譫妄神不清,熱入血室治勿緩。

女子居經日已余,豈堪瘡疹病來加,卻愁血海停汙垢,更怕胞門伏毒邪。

崩漏無時血已枯,瀉而不滿臟中虛,豈堪當此天行病,濟弱扶危救弱軀。

妊娠瘡痘治尤難,惟有安胎法最先,不可令胎輕觸動,胎元觸動命將殘。

瘡正甚時臨正產,幾人束手功莫展,消除惡露相時行,補益元神體忌憚。

產後如逢出疹瘡,此時胎去免憂惶,只須補益收功效。若犯寒氣生氣傷。

痘疹全集卷三十三(麻疹門)

麻疹碎金賦

疹屬君火,氣本少陰傳於其子兮,故為胃脾之證,乘於其妻兮,現乎皮毛之分,亦胎毒之所發,因疫癘而後成咳嗽噴嚏兮,辛金煉於丁火,頓悶淚出兮,君主御乎將軍,迎而奪之兮其鋒易挫,隨而堅之兮,其銳難勝。如折勾萌兮,斧斤不用,敬待燎原兮,玉石俱焚,其色如斑,兮抬之有跡,其形似痘兮,視之無津,朝出暮收兮,發之於陽,暮出朝收兮,發之於陰。變化莫測,出沒靡定,大抵受亦未惡黑,治者喜涼而忌溫。赤如點朱兮光,明彰顯之象,黑如灑墨兮,火鬱曛昧之甚,制以酸涼兮,收炎光於麗澤,投以辛熱兮,縱赫曦於重明。痘欲盡發而不留,疹欲晝出而無病。或邪氣之郁遏兮,留而不去。或正氣之損傷兮,困而未伸。毒歸五臟,變有四證,毒歸脾胃兮,泄瀉不止而變利。毒歸心肝兮,煩熱不退而發驚。咳嗽久而血出兮,毒歸於肺。牙齦爛而疳蝕兮。毒歸於腎。輕者縱制以鄉善,平之有功;重者,拒敵而肆惡,攻之不勝。牙若脫落兮,崩砂之狀可畏。聲若啞嘎兮,狐惑之證難明。應出不出兮,發之須曉。應收不收兮,解之應明。色淡白兮為虛,宜溫養血,色紫黑兮血熱,宜化毒清。發不出而煩躁兮,虞不能臘。黑不變而譫妄兮,食不及新。蒸蒸兮,色赤痢。滴滴兮,胸高肩聳。疳爛兮漏腮缺唇。休誇三世之妙手,難留一息之遊魂,豈不聞誤服湯丸兮,不如勿藥,又不見特犯禁忌兮、可以自省。愛吃鹹酸兮,咳嗽連綿而未已。喜啖生燥兮,火熱燔灼而不寧,甘甜過而齒齲,生冷多而糞清,雞則生風之畜,魚則動火之鱗,雞魚貪而亂食,風火併而後釁,邪反滋甚兮,為斑疹而不息,毒反深入兮,值疫癘而再經,斯則疹之遺毒,亦若痘之餘證。

金鏡賦

麻雖胎毒,多帶時行,氣候暄熱,傳染而成。發也與痘相類,變也比痘匪輕,先起於陽,後歸於陰,毒盛於脾,熱流於心,臟腑之傷,肺則尤甚,始終之變,腎則無症。初則發熱,有類傷寒,眼胞困倦而難起,鼻流清涕而不,咳嗽少食,煩渴難安,斜目視之,隱隱皮膚之下,以手摸之,磊磊肌肉之間,其形若芥,其色若丹,出見三日,漸沒為安,隨出隨沒,喘急須也。根窠若腫兮,疹而癮;皮膚如赤兮,疹猶斑;似錦而明兮,不藥而愈:如煤而黑兮,百無一痊。瘡疹既出,調理殊難,坐臥欲暖,飲食宜淡,咳嗽涎沫,必禁酸鹹,忽生喘急,肺受風寒,心脾火灼,口舌生瘡,肺胃蘊熱,津液長流,有此受症,治法不同,微汗則邪無蓄,便利則毒無壅,喉痛煩渴,解毒為先,譫妄恍惚。清心是尚,腠理拂鬱兮,即當發散,腸胃秘結兮,急與疏通,顏色紫黯而血凝兮,疏壅涼血,頭面木起而氣滯兮,透托升提。鼻衄者,不必憂治,邪從衄解。自行者,亦毋遂止,毒以利鬆,麻後多痢兮。熱毒移於大腸,咳嗽喉痛兮,痰熱滯於心胸。口渴心煩,法在生津養血,飲食減少,治宜調胃和中,此是麻之大旨,玄與悟之無竅。

論疹與痘治法

麻者,即疹也。毒者,即火也。痘疹皆胎毒所發,痘子大而焮腫者,少陽三焦火也,陽道常饒,故大而腫。疹子小而細密者,少陰心火也,陰道常乏,故小而密。痘毒出於臟,疹毒出於腑,臟屬陰,陰主血,故痘有形而有汁,腑屬陽,陽主氣,故疹有形而無漿。痘有寒而有熱,疹則有熱而無寒,為症既異法亦殊,痘宜內實,可用補劑,疹忌內實,只宜解散。毒雖一而發則殊,治法因而有變也。其初出之際,痘防表虛,不可過表,疹貴出盡,過表無防,既出之後,疹則補陰以制陽,痘則補氣以生血,蓋疹熱甚,則陰分煎熬,血多虛耗,況既出即解,惟慮陰虛火動,餘熱難清耳,故宜滋陰清火。凡燥悍之劑,首尾當深忌也。若夫痘瘡既出,必賴氣以拘血,血以附氣,相濟成功,起脹灌膿,結痂後已,非若疹子出透,已無餘事也。然麻疹多見肺症者,以心肺屬陽而位乎上。心火旺則肺受之,故觀其咳嗽者。火炎上而肺葉焦舉也。鼻流清涕者,鼻為肺竅在目也。手掐眉目唇鼻及面者,皆肺熱症也。故治疹專以心肺為主,然發熱之初,與傷寒相似,但疹子則面浮腮赤,咳嗽噴嚏,鼻流清涕,其淚汪汪,眼胞浮腫,噁心乾嘔,呵欠喜睡,或吐瀉,或手掐鼻面眉目,是皆疹候也,治宜升麻葛根湯。雖寒勿用桂枝,雖虛勿用參朮,雖嘔而有痰,勿用半夏南星,並忌誤作傷寒汗下,汗則增其熱而為鼻衄,咳血口瘡,咽痛煩躁,目赤二便不通,下則太虛其里,或為滑泄,或為滯下,此治之略也。如手足梢微溫,一身盡熱,惡寒無汗而色青摻而不舒者,是傷寒之熱也。如手足稍微溫,發熱有汗,面赤而光鼻,流清涕者,是傷風之熱也。如午前發熱,目胞高腫而黃吐利,腹疼頭額肚腹倍熱,或晝熱夜涼,及上熱下冷者,是傷食之熱也。如手掌心有汗,手絡脈微動而色青紅,時作驚惕者,此驚熱也。如唇紅病赤,二便俱閉,肋下有汗,身熱而倍能食者,此風熱也。惟痘疹熱者,則四臟之症俱見,然以上諸症,久不去則內外感發,所蘊痘疹之毒,亦能乘間而出矣。

論諸熱誤治發斑疹

斑疹一症,多因諸病發熱調治失宜,血分壅熱不得宣泄,沸騰肌表而為點也。故有專因麻疹發熱者,自當表發。若一遇發熱,不識何病,便加麻疹名目,姿妄行下攻托,以致血熱壅盛,迫血逆行,沸騰於肌肉之間,如擊水過顙之象,實非疳疹之本症乃。因藥峻攻,猶傷寒熱極而為斑也。其點雖見,而血分已受煎困極。更有血滯血枯而終難見點者,醫家欲踐其言。用藥峻發,不見不已,斑疹本為血熱之所化,血無是病而必灼以成之。其為用也,更甚則實死於藥而不死於斑疹,故諸發熱,隨所因調治得宜,則榮衛和而熱自退,何有熱極斑疹之患!倘諸熱妄謂麻疹攻發,則鬱熱無從宣泄,皆可鼎沸成形,至此陽越於外,陰覆於表,里既空虛,則不食昏悶,身熱氣促,嘔噦噁心等症,勢所必然!復謂疹毒未清,誤加清涼解毒,以治熱毒有餘之藥而攻元氣受傷之病,其欲不死,焉可得乎!張治斑疹見點之後,壯熱昏沉,喘促煩躁,口渴不食,泄瀉吐蛔,或頭面先沒,額熱身烙足冷者,俱用峻補真陰真陽,一二劑而熱退神強,能食便調,而有案另陳於二十卷證治方按之內,幸高明詳之。蓋血為火迫而成形於外,則經絡之陰其消耗可知,陽氣浮越於表,則少火之臟納于丹田者,其衰敗可知。水火既已兩亡,則脾元何能運用,中氣之大傷,不待言矣。若不峻補真陰真陽,何以為保精氣神而負生身之用耶!吳鶴皋曰:以參耆桂附而治斑者,法之變也。醫不達權,安足語此,但耆桂純走陽分,亦非所宜。若不兼以陰藥,何能制其潛熱,況功疹陰分大傷者乎!《經》曰:陽強不能密,陰氣乃絕,陰平陽秘,精神乃治,陰陽離決,精氣乃絕。誠百病求生者之至理也。

論麻疹屬腑治法

夫陰陽交媾,火毒遺焉。男子陽盛,則淫火中於氣,而為麻毒發於六腑,腑屬陽而為氣,故疹有形而無汗。是以發熱之初,大與血分煎熬,首尾並宜滋陰補血為主,不可一毫動氣。女子陰盛,則淫火中於血而為痘毒,發於五臟,臟屬陰而主血,故痘有形而有漿,是以發熱之初大與氣分搏擊,治宜涼血補氣為主。此以痘疹大概言之,然氣血虛實不同,未可一例而斷也。凡看麻疹之法,多於耳後項上腰腿先見,其頂尖而不長,其形小而勻淨,色紅者,兼火化也,宜用牛蒡、連翹、升麻、骨皮、知母之類。色白者,血不足也,尤宜當歸、赤芍、紅花之類。色紫乾燥暗晦者,火盛毒熾也,宜發表解毒,而兼滋陰涼血,則熱自除。所謂養陰退陽也。若至黑色者,則熱毒熾極不治,惟下之以圖萬一。凡疹出之際,功忌風寒生冷,否則,皮膚閉塞,毒氣壅滯,遂變渾身青紫,或復隱沒,毒反內攻,煩躁腹痛,氣喘悶亂,危亡頃至矣。若初出反沒,未見惡症者,重加表發,或有得生,然諸斑疹雖屬陽症實多內,內傷乳食脾胃不足,是以榮氣逆行而然,故虛火內熾,灼其陰覆於外,火內熾者,陰已虧極也。陰覆外者,陽亦外走也。

(張)按:古人以疹屬少陰心火,以其色赤也,故多乘肺而見咳嗽諸症。斑屬陽明胃火,以胃主肌肉也。只疹多實熱,斑有假陽為定論,然斑疹總屬腑症,為血之餘而疹亦見於肌肉有形無汁者也。近來發熱日久而見疹者,亦不外乎榮分熱極,陰血沸騰,即屬斑類,故不必以斑疹分,但當以虛實判,實者正治,虛者從治,斑之實者,即以古人治疹之法治斑,疹之虛者,即以治斑之假陽者治疹,天之氣化轉薄,人稟元氣愈虧,即病之實者,邪氣實非真實也。病一退而正氣即虛,乃真虛也。今醫徒守古人治疹多實熱之論,寒涼肆進,壯實者,根本原固,故得標症清解而即愈,怯弱者、不耐疾病,經此多日壯熱,早已陰虧氣弱,再加疏表解毒寒涼,以有形有餘之藥,攻無形所變之虛,不知陽毒之有餘,實由陰血之不足,舍其實在之虛,攻其無形之毒,有不令愈熱煩躁而增泄瀉喘促,甚至不起者多矣。(張)深憫其厄。謹立全真一氣湯,去人參而用治麻疹之危困者,屬有神效,可見難作實熱為定論明矣。

論疹中咳嗽吐利咽痛口渴

疹子發熱之初,其點未見而咳嗽咽疼,上氣喘急,面目浮腫,時臥時起,心煩口乾者,此毒火內蒸而肺葉焦舉也,宜甘桔湯合人參白虎湯加減主之。若初發熱而吐利者,此邪火內迫上焦則吐,下焦則利,中焦則吐利並多,治宜解毒發表清涼,不可收澀吐利也。若裡急後重而為滯下者,則少加大黃以微利之,是為純熱之症不可以作寒論,宜於疹家吐利求之,勿從吐利滯下而治。若咽喉腫痛,不能飲食者,宜甘桔湯加牛蒡子之類。若渴欲飲水者,此邪火外入,心火內炎,是以肺焦而胃干也。初發熱而渴者,則用升麻葛根湯,以表暴其邪,疹出而熱毒自解出後而渴者,則用花粉、麥冬合黃連解毒湯主之,其所宜飲者,綠豆燈心灼米湯,以生津解熱而已。若恣飲冷水,重則毒氣內攻不救,輕則變成水蓄之症,水入於肺則喘,喘為咳;入於脾則為腫,為脹,為自利;入於胃,則為吐,為噦;入於心,則為悸為驚,或為煩悶;入於肝則為肋痛;入於腎與膀胱,則為小便不利,為囊腫,且餘毒不清,變現諸症矣。

論治疹當隨時令不可執用寒涼

夫痘喜溫暖,疹喜清涼,人皆知之,殊不知,痘當成實,而過暖亦爛。疹子初出而過涼難形,治者須察時令寒暄,隨機處變。知時大寒,則以桂枝葛根湯發之;大熱則以升麻葛根湯,合人參白虎湯發之;不寒不熱,則以防荊散毒發之。如兼疫癘之氣,則以人參敗毒散發之,須致溫涼得所,則陰陽自和,而疹自然盡出,出盡即解,豈若痘之必膿必靨而後己哉!雖然更有赤白之別存焉,赤疹必遇清涼而後解,白疹必遇溫暖而後消。更有明是疹子而至發熱六七日己後,卻不見出者,此皮膚堅厚,腠理閉密,又為風寒襲之,或曾有吐利,是以氣弱乃伏者,治宜急用托裡發表之劑,外用胡荽煮酒噴之。如久不大便,是以毒甚於里而內伏不出者,則用涼膈散,加牛蒡子發之解之。如再不出,腹中脹痛,氣上喘促,昏悶譫妄者,死症也。《經》曰:邪氣盛則實,然邪既盛矣。非汗散何由而除,然發表不遠,熱非辛熱,何由而解,但疹本屬陽,兼之首耗陰分,所以藥忌燥焊者耳。奈世竟以寒涼概濟。如始而用之則血凝毒滯,且火發而驟遏之,則熱毒難出,終而用之,則戕賊胃氣且有餘毒而冰之,則邪難外解,逗留經絡。為目疾滯下諸患矣。唱曰:疹要清涼痘要溫,清涼者,豈寒涼之謂歟!總宜觀邪之盛衰。時之寒熱。如冬天不獨不加以寒涼之劑,更有糟煮芫荽外擦之法。夏月則肉分開張,辛熱之品,固所禁用,既芫荽性略辛,雖為疹中要品,亦所當忌矣。

論疹出宜快並顏色輕重

夫痘瘡出自五臟,五臟屬陰,故頭面宜先見,稀少者為佳。麻疹出自六腑,六腑屬陽,故頭面宜多見,成粒淡者為愈。痘瘡貴三四次陸續出者為佳,麻疹則貴一齊湧盡而便覺者為妙。凡以火照之,遍身如塗朱之狀者。此乃將出之兆,其形細密,見點鮮紅,與痘瘡密者相似,但疹子隨出隨沒,非若痘子以漸長大也。粒粒成瘡,非若斑之皮紅成片如蚊密之跡也。然疹痘之色,不可同論,痘色最厭繁紅而疹偏喜通紅,蓋疹發於心,紅者,火之正色也,若色淡白者,是心血不足也,宜養血化斑湯主之。如色太紅豔,或微紫者,是血熱也。或出太甚者,並宜大青湯主之。若色黑者,是死症也。如勿鼻血者,邪從衄解,反為佳兆。

辨疑似

夫疹之妝出,似痘似斑,不必言矣。更有變蒸發熱,常見紅點者,此腠理開而肌肉嫩,血分有熱,系沸騰見於肌肉也。是雖似疹,治法但宜調和氣血而不必疏表也。驚風愈時,亦見紅點者,此氣血己和,邪氣將散,乃愈兆也。皮膚癢極,搔之腫厚塊若雲頭者,此風熱挾濕,為丹為風,並皆不在疹例也。凡發熱而即出者必疹,發熱而難出者必痘,可見毒之深淺也。然從來疹出,以六時為準,朝出暮回,夕形旦沒,何今之出,或熱二三日,或四五日,及其沒也。必待二三日,或三四日者,何歟?蓋昔人淡泊節愛,腑毒原輕,故雖感時毒易透易回,今人膏粱爆炙,寒暄素逆,稟元則薄,受毒偏深,是以稍有所觸,則勢便沉疴,故疹同也,惟人異耳。若疹後入熱不退,變成痧癆,況疹初發,血分大傷,餘毒久熱,殘陰益竭。若不大為壯水,焉能以制陽光。

辨輕重

凡疹發熱之時,胸腹肩背先見者,是宜謹避風寒,投以升發之劑,令其頭面腮頤透出為主。倘周身未見,兩脅先形者,並兩頤腫脹,色同胭脂,皆甚危之症也。紅色潮潤者佳,紫氣者重,黑色者危,白色者血少,回後紋黑者餘毒也。

詳疹諸名

夫麻疹浮小而有頭粒,隨出即收,不結膿泡,北人謂之糖瘡,南人謂之麩瘡,吳人謂之疹,越人謂之瘄,古所謂之麻,聞人氏謂之膚疹,然此與前所謂脾為疹者不同。小兒有出一二次者,及出一兩日數少,並出在痘前者,名奶疹子。若出稍重而日數多,並出在痘後者,名正疹子。初出與痘相似,但痘發於臟屬陰而本深,故難出難收,藥於溫平為宜。麻發於腑,屬陽而本淺,故易出易收,藥於清涼為合,然有麻疹症候俱同而其出。如風疹疙瘩,或擁起如去頭,色赤成斑隨見隨沒者,並如粟米頭粒,三番俱見而不沒,至三四日後方收者。皆謂之麻疹,照常發表,惟圖出透自愈也。

奶麻子

有小兒初生,尚未滿月,忽遍積身紅點者,此即俗呼奶麻子也。由胎中受熱,又適染時行,故生下便發,然臟腑嬌脆,氣血未固,不勝湯丸,故宜大劑,乳母服之,然疹在大熱未退,飲食宜節,此與傷寒同也。毋宜食淡茹齊,切忌風寒及冷水瓜果之物,犯則皮毛蘭,與毒氣難泄,遂變紫黑而死矣。即極渴欲水,只宜少與蔥白湯,以滋其渴,使皮竅中微汗潤澤,毒得盡解也。最禁雞魚炙爆,鹽醋五辛,梅桃糖蜜,香鮮之物。奈病家但知藥上求全,勿於飲食檢點。倘調攝得宜,雖不藥可等於中醫。若服藥而矢調攝,雖上工亦莫可施其巧也。

孕婦出疹

孕婦出疹,當以四物加減而加條芩、艾葉,以安胎清熱為主,胎不動而麻自愈矣。然熱毒蒸胎,胎多受傷,但胎雖傷而母實無恙也。蓋疹與痘不同,痘宜內實,以痘當從外解,故胎落而母亡,疹宜內虛,以疹當從內解,故胎落而母存,雖然,與其胎去而母存,孰若子母兩全之為愈也。且古人徒知清熱以安胎,不思疹未出,而即以清熱為事,則疹難出而內熱愈深,是欲保胎,反足以傷胎也,宜清揚表散則疹出而熱自清,繼以滋陰清解,則於疹於胎,兩得無礙,不安胎而胎自安矣。且艾果、砂仁,性溫而香,肺氣大傷之後,復當香燥之藥,咳嗽喘促,皆能動胎,水涸金枯,何能長養,徒存安胎之名,確有損胎之實,張不敢遵賢之成法而害後人之生命也。

論相夾相傳

人未疹而先有他症者,謂相夾疹而變他症者,謂相傳病家,畏其相夾,醫家畏其相傳,何也?蓋如驚風等症,一遇發疹,並所夾之症亦愈者。所謂由內達外,六氣相乘,其毒同比而解也。每有疹毒未透,疏解未清,調理失宜,變為他症而致危困者。所謂由表入里,毒滯於內也。疹後其宜慎乎

麻疹門雜症

衄汗

凡發熱之時而遍身汗出者,此毒從汗散,玄府開而疹易出也。若鼻中出血者,此毒從衄解,俱不可止之,皆得發散之義也。惟汗出太多,血出不止者,此火毒逼迫太過,致液妄流而血妄行也,宜以歸、芍、芩、連、生地、浮小麥之類,以止其汗,或人參白虎湯、黃連解毒湯主之,更以茅花、歸頭、生地、甘草、丹皮、玄參、黏子、連翹之類,以止其血,或玄參地黃湯主之。遲則汗多而元氣虛,血多而精神散,變成壞症矣。

瀉利

疹出之時,自利不止,或瀉稀水頻數者,最為惡侯,但看其疹。若遍身稠密紅紫者,不妨,蓋非瀉則郁遏不解,惟宜清利,疹一發透,自然瀉止。若疹已收而瀉仍不止者,疹必未盡,宜用清托,並分利之,切不可用訶子、肉蔻澀滯之藥,致變腹脹喘急不治之症矣。

論餘熱餘毒

夫疹子出沒常以六時為準,假如子後出者而午時即收,午後出者而子時即收,蓋午後為陰,子後為陽,乃陰生陽成,陽長陰收之數也。旋出旋收者為輕。若一出三四日而不收者,乃陽毒太盛,宜大青湯解之。然瘡疹非熱不出,既出而諸病悉解身涼者,此為正候。若既出而熱甚不減者,此毒壅遏未除,亦宜大青湯,以解其表,便澀者,則用黃連解毒之類,以解其里。更有煩悶不寧而吐利者,同此意而變通之如有逡巡不出者。乃風寒外束,皮膚閉密也,宜荊防敗毒散之,疹盡出而煩躁吐利自愈矣。然疹子之出,須使其毒盡解。若不盡解,則毒蓄於中,壯熱日久,枯瘁成疳,或成驚闡泄痢,或咳血喘促,或作疳䘌而死。

痧疹者,肺胃二經之火熱而為病也。注兒居多,大人亦時有之,殆時氣瘟疫之類歟,治法當以清涼發散為主,藥用辛寒、甘寒、苦寒以開發之,惟忌酸收,最宜辛散,辛散如荊芥、西河柳、乾葛、石膏、鼠黏、麻黃;清涼如玄參、竹葉、天花粉,青黛、薄荷;甘寒如麥冬、生甘草、蔗漿;苦寒如黃芩、黃連、貝母、連翹。隨證輕重,制大小,中病則已,毋大過焉。

痧疹初發咳嗽,宜清熱透毒,不得止嗽疹後咳嗽,但用貝母、苦梗、甘草、薄荷、天花粉、玄參、麥冬,以清餘熱,消痰壅則自愈,慎勿用收斂之劑。多喘者,邪熱壅於肺也。慎勿用定喘藥,惟應大劑竹葉石膏湯,加西河柳兩許,玄參、薄荷各二錢。心熱勢盛者,即用白虎湯,加西河柳,忌用升麻,服之必喘。疹多泄瀉,慎勿止瀉,惟用黃連、乾葛、升麻、甘草,則瀉自止,疹家不忌瀉,瀉則陽明之邪熱得解,是亦表裡分消之義也。疹後泄瀉及便膿血,皆由熱邪內陷也。大忌止澀,惟直升散,仍用或麻、甘草、乾葛、黃連、白芍藥、白扁豆,便膿血則加滑石末,得必自愈也。若果上熱下寒,上實下虛之症,當作虛論,以從治之法治之,不可以寒涼正治也。如冬天寒甚,疹毒郁於內而不得透出者,不得誤投寒涼,如石膏、竹葉、西河柳之類,宜用荊、防、蟬蛻、羌活、蔥白、芫荽之類,再加蜜酒炒麻黃一劑即止,亦勿過用。

疹後牙疳最危,外用牡黃牛糞尖,煅存性,研極細,加真片腦一分,研勻,吹之,內用連翹、乾葛、荊芥穗、升麻、玄參、黃連、甘草、生地黃水煎,加生奉角汁二三十匙調服,緩則不可救藥。若脾氣虛寒,不能按納下焦陰火而為牙疳口瘡者,又宜理中之類,火自退舍,總宜憑脈用藥,勿以麻疹熱毒為定認,蓋諸病有初、周、末,異之迥殊也。

疹退之後,微微咳嗽者,此作餘毒未盡也,用清肺飲,加消毒飲主之。若咳甚氣喘,連聲不住,名為頓嗽,甚則飲食湯水俱出,或咳出血者,此熱毒乘肺也,宜多服麥冬清肺飲,加連翹主之,若見胸高如圭肩聳而喘,血出口鼻,擺首搖頭,面色,或白或青,或紅而枯黯者,不可治矣。然亦有肺氣虛而發喘,連聲不已,無咳嗽血出嗆食之症者,宜清肺飲,倍加人參,不可的確於肺熱之一端,純用清肺解毒也。

疹子與痘似輕,然調治失宜,其禍反不旋踵,蓋痘由胎毒而發,形勢多少輕重吉凶,自可預斷。疹由感受時氣而發,輕者可重,重者可輕,皆在於調治有方,故藥餌飲食禁忌。此痘家尤宜中節,痧後生瘡,榮分餘熱未盡也,宜金銀花、荊芥穗、連翹、玄參、甘草、生地、鱉蝨參、麻黃、連木通,濃煎飲之。痧疹不宜依證施治,惟宜治本。本者,手太陰並陽明二經之邪熱也。解其邪熱,則諸證自退矣。

論壯熱煩渴口鼻腐爛等症(錦囊新增)

斑疹本為肺胃火毒,故壯熱煩渴,喜冷浩飲,此其常也。然即縱其冷飲,則冰遏熱毒在內,且津液遇冷則凝,而燥渴益甚,況胃喜涼飲而惡熱,得冷入口,勿論虛實,無不爽快也。腸喜熱飲而惡寒,流寒下焦,勿論虛實無不受傷也。輕則激其虛火上升,寒熱不已,重則迫其熱毒下注,瀉利無休。更有誤以煩渴喜冷為實熱,峻用芩連苦寒之藥,殊不知火之有餘,由水之不足,即渴者,乃臟腑津液燥槁而為病也。少火變為壯熱,宗氣已亡於中,孤陰外覆肌表,榮道已竭於裡。若不求陰陽至理而調之,徒以時行外染之客病為主治,壯者因循日久而愈,弱者悠忽變症而亡,故凡有壯熱煩渴,視此可以例推矣。奈何北方凡患熱病喜冷者,謂之咯水病,病家則任飲涼水,醫家則峻投寒藥,以致愈飲愈渴、愈寒愈熱,逼其浮越之虛陽,盡耗於肌表,必致身冷而已,獨不思溫能除大熱之語,何也?要知千變萬化之病,多由身中之火,不安其位,衛沖巔頂則頭疼,越於肌表則身熱,浮於頭面則臉紅,客於會厭則咽痛,得其平則安其位,外邪不能入而為真陽之正氣。失其常則離其位,外邪得入,即陽氣而變為火矣。何時師治熱病者。泛云邪熱,日以苦寒為事,豈人身上之熱,另有身外之火乎,此即本人身內之火。發越而為病也。惟出實火太過者,暫以寒涼折之,中病即已,斷無有去之理也。未者,飲水餐冰不已,盡將陽氣趕出。以致手足厥冷,龍雷無可藏納,上迫而為胃爛口臭,睛紅舌黑,榮失氣運,凝滯成斑,獨現於足。夫斑疹屬火,火性上炎,故多見頭面。今獨現於足者,陽氣已絕陰,氣凝位,名死血斑也,不治。是皆陰極似陽之假熱而誤用寒涼之過也。至於唇口腐爛,甚至頰穿唇缺,鼻爛目傷者,似乎熱毒也。孰知陽氣者,所以充皮毛,堅筋骨,密腠理,以衛護於外者也。陰血者,所以榮脈絡,潤肌膚,滋陰髓,以榮養乎里者也。面為諸陽之會,目為至陰之精,鼻為宗氣之竅,一身之氣血運至鼻面者,非至清至精者,不能達之。苟一旦陽氣耗散於外,失其衛獲之權,陰血燥槁於裡,失其榮養之職,於是五官精華衰涸,則陰翳之火乘虛而迷空竅,流灼為害,猶龍雷之焚燬萬物甚速也。況多餘熱不退而為痧勞者,是昔氣血本氣為病,有何毒乎?治之者,能明此理,惟使太陽一照,龍雷頓息,真陽一僉,陰醫自消,真陰一生,虛陽自化而榮衛各得其職矣。蓋無形生出有形之假火,須有形生出無形水火之真藥以調之。蓋造化之理,皆生於無。凡有形者,皆非真也。奈何一見壯熱紅點,便作有形實利,以攻有跡之藥而投無形之虛,以致變現百出。病欲不死,焉可得乎!

(張)於乙亥年,因刷印是書,附糧艘北上,時斑疹在行而甚危,諸醫或用表托,或用清解,俱莫能療。有身體俱見而面上隱隱退縮,壯熱喘嗽,煩躁不食泄瀉者;有身面俱見而赤壯熱,喘嗽煩躁,不食泄瀉者,要知皆陽外越而陰內竭,中氣弱而肺氣傷,其火之有餘乃由水之不足。昧者,概麻疹餘毒,然不知實系氣血大傷,即陰陽二氣而為病也。余按其脈寸強尺弱,或細數無力者,並以全真一氣湯(方見雜症二十卷藥按中)去人參:量人大小酌劑輕重投之。一二劑後,喘熱俱退,熟睡日余,神爽思食,並向有口瘡目患者,皆從此而愈。可見陽藏陰長之妙用深,感先賢喻嘉言,以人參敗毒散而治斑疹之論,與吳鶴皋所云,以參附而治斑者,法之變也。醫不達觀,安足語此等語,信不誣也。惟脈洪有力,人強氣壯者,方用連翹。土貝、牛蒡、甘桔、生地、丹皮之類清解之。若不詳陰竭陽浮之理,概投表疹解毒之方,不惟不勝治,終亦不可治,殆至陰陽並竭,而煩躁喘促,猶云疹毒內攻,元神脫盡而日竄口禁,尚為變驚調治,何其昧之至也!

余長孫大業,年四歲時,當變月,正值家中大小麻疹盛行,長孫亦染其症,因不肯服藥,乃避風靜攝聽之,熱至五六日來,精神甚疲,昏睡露睛,身上隱隱出現,頭面甚微,且額熱如烙,腿足溫和,飲食不進,焦灼無汗,余曰:面不起者,乃陽虛不能上托也。額熱倍常者,龍雷之火上乘也。不食神倦者,久熱傷中而中氣不運也。焦燥無汗者,久熱而真陰枯涸也。昏睡露睛者,神疲而督脈縮急也。若用疏散益耗真陽真陰。虛火妄熾,風從內起,必有似驚非驚之變,況陰竭而復行疏解,則真陰愈槁,必有煩躁犯亂之膚,氣血根本既敗,其為氣血無形變現之斑疹,何自而充托於外哉!乃用熟地八錢,滋水以為君;炒黃白朮三錢,固中氣以為巨;牛膝二錢四分,使其濁陰下降,炒燥麥冬二錢,五味子三分,收攝肺氣,斂納龍雷下歸,並以為佐;製附子六分,真固丹田,以為使,則真陽既得,而面上之疹不攻自起矣。額上之火烙,不解自退矣。真陰既得,則身上之焦灼,自可得汗而和矣。果辰刻服藥之後,不逾時而面上盡起,額熱大減,身有微汗。神情頓爽,但久熱狼狽,余晚間以人參八分,麥冬一錢,五味子五粒,煎湯溫服,次日精旺神強如故矣。或疑五味子酸斂為虞,殊不知內有附子大力之藥。一斂則其力愈大,真陽一壯於中,陰翳頓解於外,即所謂一勝則一負也。故滋真水以取汗,汗出裕如壯真陽以散假陽,假陽輾釋,如太陽一照而龍雷自息也。水火既調。百病俱已,再調正氣於內,邪氣自散於表,故治有形之百病,皆當於無形之氣中求之。則有形之變幻,盡屬無形之虛張,誰謂外邪之傳襲,實是本身之發現,不求本而妄行驅逐、其有不敗者幾希。

中惡

夫有痘疹收後,舉止飲食,已復如常,忽然遍身汗出如水,或只心腹絞痛而死者,此是元氣尚虧,外雖無病,裡實空虛。一感疫癘不正之氣,正不勝邪。一中而死謂之中惡也。間有用人參湯研蘇合香丸服之而蘇,殆如大人之因虛而暴中之類歟。

論痘癰疹毒不同

痘後發癰多在骨節間,疹後餘毒每在口日內,何也?蓋痘毒之餘,多留肝腎,疹毒之餘,多留肺胃,故夫治疹,始與解表,使其即出,次與清涼。使其易回。否則始也,其毒不能盡達於表,乃熱流於心,毒甚於脾,心火亢甚,其勢炎上,遇竅而發,既而沒也。又不能滋陰清解,則小熱變成大熱,小毒受成大毒,腑毒為陽,炎上越表而淺,臟毒為陰,沉下滯里而深,臟腑陰陽既異,骨髓膚腠殊途。一則驟發而為目病口疳。一則出於骨里,傳於脈外,移於皮膚,乃潰而成,其多在骨節者,因病久郁,滯氣不周,行血不流暢,毒滯於關節也。疹後久咳嗽者,因心火亢甚,焚灼肺金,金體本燥,至此而燥愈甚,嗽久氣逆而不收也。其多傳痢者,肺與大腸為表裡,肺父邪而移於大腸也。

麻疹順逆險(碎錦)

順症

頭面先見,次而兩頤透出,乃至於足,形若芥子,色若桃花,作二三番齊透,神氣安寧,飲食二便調和者,順候也。頭面發透,粒肥而多,淡紅滋潤,三日而漸沒者,輕。

險症

頭面兩頤難透者,重;冒風沒早者,重;兩頤如紫去成片者。重:疹中夾斑,氣逆者,重;紅紫暗燥者,重;咽喉腫痛,不食者。重;移熱大腸變痢者,重。

逆症

黑暗乾枯一出即沒者,不治。鼻扇口張目無神者,不治。鼻青糞黑者,不治。熱極喘脹胸高肩息,狂言衄血,搦手搖頭,尋衣摸床,噦惡便秘,口出屎氣者,不治。氣喘心前吸者,不治。頭面不出者,不治。疹後牙疳有五不治,臭爛者,不治。自外入內者,不治。無膿血者,不治。白色者為胃爛也,不治。牙落者為腎敗也,不治。一有正氣不足,不能逐邪外出,則毒伏於內,喘脹而死者,是欲名悶痧也。

麻疹證治歌括

疹為胎毒發於心,肺與相連熱毒侵,咳嗽鼻中清涕出,且觀雙目淚盈盈。

斑疹須明歲氣先,勿輕汗下作傷寒,察人虛實施力法,莫犯天和損壽元。

疹喜清涼痘喜溫,能知疹痘不同倫,疹苗痘實無人解,臟腑陰陽各自分。

過期不出勢淹延,毒伏身中出見難,急用透肌休怠玩,豈堪臟腑受熬煎。

蒸蒸發熱咳聲頻,目脹而浮氣上行,坐臥不安痰唾少,肺焦葉舉熱邪侵。

火熱重蒸汗潤身,毒邪並迫血達經。汗多衛表邪從散,血去榮中毒少輕。

痘瘡亦豔養來攻,疹子紅鮮毒易鬆,白疹血虛猶可療,黑斑候惡莫相逢。

疹家出沒合陰陽,出以溫和沒以涼,連出不收陽氣盛,遲遲間出是陰強。

水痘

水痘重者,亦類傷寒之狀,身熱二三日而出,形與正痘不同。凡瘡皮不薄,根起成暈,其頭漸漸,赤腫變白而黃,有膿而瘥遲者,謂之大痘,此里證發於臟也,若瘡皮薄如水,泡頂亮如珠。或破即為干靨,出無漸次,根腳全散,而色白或淡紅,冷冷有水漿者,謂之膚瘡,又名水痘。此表症發於腑也,類同疹子,較疹更輕,故發熱即出,出後即消,易出易靨。其始不宜過發,過發則變為瘡,終不宜燥濕,燥濕反致難靨,惟用輕劑解之,如無他苦,不必服藥,無傷性命者也。然方書有云:凡水痘夾黑不出者,或全黑色者,十死一生,書載雖有是條,而實未見有是痘,大抵原系正痘之惡者,故能傷人,而人誤認作水痘耳。

斑多行於天行時氣之病,壯熱不已,大便秘結,是以熱留胃中,胃主肌肉,乃發為斑者,胃中留熱,而為里症也。不可與疹同治,而妄用發散之劑,以致反增危劇,宜人參白虎湯,去人參加玄參、生地之類主之。切忌五辛糯米,助胃助火之物。便秘者,以三黃丸利之。赤斑者,十死一生。黑斑者,十死生。然更有陰寒內伏,而逼無根失守之火,浮於肌表,而為斑點者,此胃氣極虛之證,若服寒藥,立見危殆,不可不知。

痘疹全集卷三十四

彙集古哲治痘諸方

凡痘始終用藥諸要悉具補遺門用藥活法條內參看。

稀痘神方

硃砂(一錢,揀明淨者,研細) 真麝香(五釐) 蓖麻子(肥白者,三十六粒,去殼,紙裹,壓去油)

共研成糊,用新筆醮藥塗兒頂囪、前後心,手足心、兩手灣、兩腿灣,俱似象棋子大,任其乾落,不可洗去,惟端午午時搽之,必效。此方搽一年者,只出數十粒。搽兩年者,只出一二粒,搽三年者,不復出矣。傳方之家已十六世不出痘矣,張不敢秘,用者珍之。

神功消毒保嬰丹

每歲春分、秋分服藥一丸。能預消痘毒。若服三年六次,毒盡消減,痘必無虞矣。

纏豆藤(一兩五錢,其藤八月間附生豆梗上,纏繞細紅絲者是也。採取陰乾,妙。在此藥為主) 山楂肉(一兩) 新升麻(七錢五分)生地(一兩) 川大活(二錢) 牛蒡子(一兩) 甘草(五錢) 黑豆(三十粒) 赤豆(七十粒) 當歸(酒洗,五錢) 赤芍(五錢) 桔梗(五錢) 連翹(去枝,梗,七錢) 辰砂(五錢,水飛過用) 黃連(五錢,酒炒) 防風 荊芥(各五錢) 苦絲瓜(一個,長五寸,隔年經雷者妙,燒灰存性) 為細末,和勻,砂糖拌丸,如李核大,每服一丸,甘草湯化下。諸藥預先精辦,遇春分秋分或上元中元日修合,務在精誠,忌婦人貓犬見之。合時向太陽對藥祝之,祝曰:神仙妙藥,體合自然,嬰孩吞服,天地齊年,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一口氣念七遍。

梅英稀痘丹

用梅花蕊七朵,研爛,硃砂,極細水飛一錢,除夕砂糖調服。出痘必稀,再用一服者,痘可不出。

稀痘龍風膏

地龍(即蚯蚓,一條,細小紅活,白頸者佳) 烏雞卵(一個) 用雞卵開一小竅,入地龍在內,夾皮紙糊其竅,飯上蒸熟,去地龍與兒食之,每歲立春日食一枚,終身不出痘瘡。凡值痘症時行,即食一二枚甚妙。或春分日亦可食。

稀痘鼠肉方

取雄鼠肥大者,去毛皮腸穢,用砂仁、食鹽和水煮爛食之,痘出稀少,未食葷時,與食尤妙。

稀痘鯽魚方

鯽魚,不拘大小,去鱗腸,不可用水洗,將芫荽切細,略用鹽入魚腹內,外以草心包裹,火中煨熟,陸續與兒嘗食,甚可稀解痘毒,其鱗腸骨刺俱埋之。

稀痘蛤蟆方

八月內,取大蛤蟆,去頭皮骨,用淨肉、鹽花、香油鍋內煨熟食之,十餘枚更妙,可免痘疹之虞。

四脫丹

蟬蛻 鳳凰退(即抱出雞子殼) 神仙退(即父母爪甲)

四味各等份,焙為細末,每服一錢,蜜丸如綠豆大,每年除夜服,三年後永不出痘。

稀痘雞蛋方

單養黃雛雌雞一隻,不可與雄雞一處,及大生蛋七個,照次序圈記收藏,不可寫字,切忌蚊蟲,買小篾籃七個盛之,用繩照數系細竹棍為記號,置無女人到東廁中浸,十二月初一日將頭蛋一個浸,初二日將第二個蛋浸,初三至初七,照依每日浸一個,到初八日查看,竹棍數記,照數將先浸者,逐日取出一個,用瓦罐煮熟,空心食之,一生無疾患壯實,功效不可勝言。

玄菟方

玄參(五兩,以木槌打碎,曬乾,取末) 菟絲子(十兩,水淘淨,曬乾,取末)

二味勿犯鐵器,黑沙糖丸,彈子大,每日沙糖湯服三丸。

稀痘烏魚湯

十二月三十日黃昏時,將七星大烏魚一尾,小者二三尾煮湯,將兒遍身浴洗,耳鼻口孔各要水到,不可因魚腥而用清水洗去,不信或留一手,或留一足不洗,遇出痘瘡其未洗處獨多,為驗也。

麻油擦法

將痘發之時行之,重者變輕,每夜臨臥時,用手中三指蘸麻油,擦兒頭額。頂背、腰、兩手腕、兩足腕,然後睡,此暢達流通,升脫凝滯之義也。

稀痘保嬰丹

纏豆藤(陰乾,四兩) 紫草茸(四兩,酒洗,忌鐵器) 防風(二兩) 升麻(二兩,鹽水炒) 荊芥穗(二兩) 牛蒡子(二兩,炒) 甘草梢(二兩) 硃砂(三兩) 天竺黃(一錢二分) 牛黃(一錢二分) 蟾酥(一錢二分) 赤豆 黑豆 綠豆(各四十九粒)

為細末,外用紫草三兩,水三碗,煎膏半碗,入生沙糖半盞,和勻,將前藥搗丸如赤豆大,飛過硃砂為厚衣,未出痘時,濃煎甘草湯,磨一丸服,大人二丸,如已發熱,用薑湯磨服,厚蓋出汗。稠密者則減,稀少者則散而不出。已見點甚密,用甘草湯磨服一丸,亦可減輕,但不可過服。

輕斑散

治痘未見點,服之多者少,少者無。

絲瓜(近蒂三寸,連皮子燒存性,為末) 硃砂(淨末,五分) 用沙糖調下。

敗毒散

治初熱壯盛等症。

升麻 乾葛 紫蘇 川芎 羌活 防風 荊芥 前胡 薄荷 桔梗 枳殼 山楂 蟬蛻 甘草 地骨皮 牛蒡子 姜水煎,加蔥白汁五匙熱服。

蘇解散

治痘初壯熱毒盛,頭痛腰痛腹痛等候。

紫蘇 乾葛 防風 荊芥 白芷 紫草 蟬蛻 升麻 牛蒡子 木通 甘草 燈心蔥白水煎服。

參蘇飲

治壯熱風痰。寒熱體痛咳嗽。

陳皮 茯苓 半夏 桔梗 甘草 紫蘇 乾葛 前胡 人參 冬加麻黃,一方加山楂。薑蔥水煎服。

升麻葛根湯

治初熱壯盛,疑似未明,或痘已出而夜熱甚者。

升麻 乾葛 白芍(各一錢) 甘草(五分) 山楂 牛蒡子(各一錢) 冬天加麻黃(五分)加紫蘇筍尖,水煎服。

加味葛根湯

治痘失表,發熱譫語。

升麻 葛根 赤芍 甘草 桔梗 柴胡 荊芥 防風 連翹 牛蒡子 木通 水煎服。

豬尾膏

治痘倒靨,心神狂亂不寧。

取豬尾者,以其常動,欲其發散於外也。

用小豬尾尖,刺血二三點,入生腦子少許,辰砂末一錢,同研成膏,木香湯化下。

獨聖散(又名奪命干)

治痘不起頂,或紫黑陷倒靨。

穿山甲(酒炒成珠,三錢,取紫色及前足者佳) 麝香(一分) 為末,小兒三四分,大人七八分,木香煎湯,少入酒調下。熱甚者,紫草湯下。

升花散(錦囊秘方)

初發托痘科。

穿山甲(土拌炒貫,一兩,取頭上及前足者,佳) 紅曲(一錢,略焙) 其研極細,用雄雞冠血,和酒釀調服。大人錢余,人小自四五分至七八分,神效。較前方更佳。蓋痘中麝香不可輕用耳。

人牙散

治痘黑陷,或紅紫黑斑,咬牙寒戰。

人牙(自落者,火煅存性,入韭菜汁淬,大牙三次,小牙二次,為末) 麝香(一分,或加紅曲二分) 用雞冠血調成膏,乳酒各半盞,入蔥白煎調送下。凡服只二三分,不可過多,多則陽氣盡出於表。主痘斑爛無血色,陰氣內盛,必裡寒濡泄,急以四君子加芎歸服之。

無價散

治黑陷欲死者。一方加麝香、片腦少許。

用無病小兒糞陰乾,於臘日將傾,銀罐二個,上下合定,鹽泥固濟,火煅通紅,取出為末,蜜水調服一錢。

烏金膏

治因風寒痘不起發,或紅紫,或驚搐。

殭蠶(酒洗) 全蠍(酒洗,去足尾) 甘草 紫草 白附子(味苦,內白者真)麻黃(各五錢) 穿山甲(炒末,二錢五分) 蟬蛻(去上頭足,二錢) 為末,另將紅花。紫草各一兩,好酒一鍾,熬至大半去渣,下蜜五兩,慢火同熬,滴水成珠為度,丸龍眼大,每服一丸,燈心湯下。

紫草膏

治痘頂色紅紫黑陷。

殭蠶(五錢,酒洗) 全蠍(酒洗,去頭尾) 麻黃(不去節,各一兩) 白附子(制過,上白者佳,五錢) 紫草(一兩) 穿山甲(三錢) 蟬蛻(三錢,酒洗,去頭尾) 蟾酥(一錢)

為末,另將紫草一兩,煎去渣熬成膏,又用蜜二兩,入好酒半盞,同紫草膏和前末藥,丸如綠豆大,每三四歲者服一丸。如痘紅紫黑陷者,紫草湯下;色淡薄灰陷者,美酒化下。

紫草飲

治痘熱出齊,服此重可變經。

紫草二兩,細銼,百沸湯一盞,泡,以物蓋好,勿令泄氣,俟溫量兒大小與服,多至一合,少至半合,雖出亦減。又方,紫草五錢,醇酒半盞煎服,治痘夾黑點子者,名紫草酒。

芫荽酒

治痘出不快。

芫荽四兩細切,以好酒二鍾,先煎數沸,入芫荽再煎,少時用物合定,不令泄氣,候溫噀從項至足,勿噴頭面,使香氣襲運,自然出快。

解毒散

治毒先發腫者,名為痘母,十發九死。

金銀花(五兩) 甘草(一兩) 黏子 防風 荊芥 連翹 木通(各三錢) 酒水各一鍾,煎服。

涼血解毒湯

治痘出而熱不退,紅不分地,或痘畝乾枯黑陷,急用此方,可起脹貫漿。

紫草(一錢) 生地(八分) 赤芍 蘇木 防風 荊芥 黃連 木通(各三分) 紅花 天麻 甘草(各二分) 牛蒡(四分) 柴胡(八分) 牡丹皮(七分) 燈心糯米水煎服。

四君子湯

補氣調胃。

人參 白朮 茯苓 甘草 薑棗水煎服。

四物湯

養血調榮。

川芎 當歸 熟地 白芍(酒炒)七日後方可用,水煎服。以上二方共劑名八珍湯,再加黃耆。官桂,名十全大補湯,併為大補氣血。

保元湯

黃耆(三錢) 人參(一錢) 甘草(一錢) 薑棗水煎服。或加桂以翼助參耆之力。

大保元湯

治頂陷,根窠雖紅,皮軟且薄,血有餘而氣不足也。

黃耆(三錢) 人參(一錢五分) 甘草(一錢) 川芎(一錢) 官桂(一分) 白朮(炒,一錢)薑棗水煎服。

補中益氣湯

治痘虛熱。

黃耆(一錢五分) 人參 甘草(炙,各一錢) 白朮(炒黃) 陳皮(留白) 當歸(酒炒,五分) 升麻(蜜酒炒) 柴胡(各三分) 薑棗水煎服。

人參歸耆湯

治痘頂不起,血不紅活,雖或成漿,而皮軟色白,乃氣血不足之症也。

黃耆(一錢五分) 人參(一錢) 甘草(八分) 當歸(一錢) 川芎(一錢) 官桂(三分) 山楂(八分) 紅花(酒洗) 白朮(糯米水洗,八分) 姜水煎服。

生脈健脾湯

治漿既成,皮軟色白,乃氣不足也。氣不足補氣,血不足補脾,脾旺則血生,固其本也。

黃耆(一錢五分) 人參(一錢) 甘草(炙,三分) 當歸 川芎 白芍(各八分) 白朮(糯米水洗,八分) 官桂(三分) 茯苓(五分) 紫草(酒洗,匹分) 加姜一片,紅棗一枚,糯米五十粒,或加酒洗紅花三分。

七真湯

治痘不起脹灌漿。

淫羊藿(三分,炙則發癢) 人參(八分) 穿山甲(土炒,三分) 黃耆(一錢五分) 甘草(五分) 川芎(酒洗,五分) 當歸(酒洗,八分)薑棗糯術水煎服。一方加木香二分。

當歸活血散

治痘血熱焦紫。

當歸 川芎 赤芍 生地 紅花 紫草

水煎服。

又方

當歸(酒洗,焙乾) 赤芍(酒浸。炒) 紫草 川芎 紅花(各五錢) 血竭(一錢) 木香(二錢)為末,每五歲者,服一錢,十歲已上者二錢,好酒調下。熱極焦紫不紅活者,酒煎紫草汁調下。

保生散

治氣血俱虛,火白不灌膿。

紫河車(一具,酒洗去紅。酒蒸熟、為末) 敗龜板(酥炙,五錢) 鹿茸(五錢,酥炙) 為末,每服錢許,氣虛保元湯下:血虛芎歸紫草煎湯下。

異功散

凡痘灰白癢塌,咬牙寒戰,泄瀉腹脹。並宜服之,如症非虛寒者,不可輕用。

人參 白朮 茯苓 當歸 陳皮 半夏 厚朴 木香 丁香 肉果 附子 官桂

薑棗水煎服。

助陽丹

治痘平塌不起,根窠不紅。

黃耆(酒炒,一錢) 人參(酒炒,一錢) 川芎 當歸(酒洗炒) 白芍(酒炒,各一錢) 紅花(五分) 陳皮(八分) 官桂(二分)薑棗水煎服,一方加皂角刺七分。

理中湯

治寒瀉便清不渴,嘔吐脾胃虛寒。

人參 白木(炒黃) 甘草(炙) 炮姜(各等分) 薑棗水煎服。本方加附子,名附子理中湯、治陰寒厥冷,腹脹自利,冗篤等候。

治中散

治虛寒瀉利,不進飲食。

黃耆 人參 白茯苓 白朮 川芎 當歸 肉桂(各五錢) 肉果(麵包煨熟,去面。切片,以綿紙包,打去油,五錢) 丁香(一錢五分) 木香(三錢)為末,每五歲用五分,好酒調下,衣被蓋暖,少頃痘白變紅而起。

白朮調元散(立參苓白朮散加減)

治胃虛不進飲食,或兼吐瀉。

人參 白朮 茯苓 甘草(炙) 白扁豆(炒) 蓮肉(去心) 山藥(炒,各一錢五分) 桔梗(八分) 薏苡仁(八分) 砂仁(七分)

為末,每服一錢,或五六分,棗湯或薑湯下。

堅腸湯

治痘作瀉不止。

黃耆(炙) 白朮(炒黃,各一錢) 山楂肉(七分) 川芎 陳皮(留白,各五分) 升麻(酒炒,二分) 肉果(面里煨去油,一錢)

加牙棗三枚,水煎服。

犀角地黃湯

治諸失血。

芍藥 生地 牡丹皮(等分) 犀角(磨汁) 水煎沖犀角汁服。

人參白虎湯

暑盛煩渴,痘出不快,及麻豆斑疱熱毒。

人參(五分) 石膏(四錢) 知母(一錢五分) 甘草(炙,二分) 梗米水煎服。本方去人參,即白虎湯。

生脈散

止煩渴,首尾通用。

人參 五味子 麥門冬 水煎當茶服。

參苓白朮散

治痘已靨未靨,身熱不退,煩渴不止,此藥極能清神生津。

人參 白朮 白茯苓 甘草 乾葛 木香 藿香 麥門冬(等分) 水煎服。

五苓散

分陰陽,利水道。

白朮 赤茯苓 豬苓 澤瀉 肉桂 姜水煎服。本方去肉桂,即四苓散。

導赤飲

治小便赤,煩渴發驚。

生地 木通 甘草 人參 麥門冬水煎服。

四順飲

治大便秘。

大黃 當歸 芍藥 甘草 水煎服。

甘桔湯

治痘咽膈不利或痛。

甘草 桔梗 水煎服。

利咽解毒湯

治痘咽喉疼痛,首尾可用。

山豆根(一錢) 麥門冬(一錢) 牛蒡子(炒,七分) 玄參(七分) 桔梗(七分) 防風(五分) 甘草(三分) 綠豆(四十九粒) 水煎服。

吹口丹

治口疳。

黃連 青黛 兒茶 片腦 為細未吹之。

蟾酥丸

治痘不起發頂陷,一切驚風並治。

蟾酥(一分) 牛黃(三分) 人牙(一個) 雄黃 珍珠(各三分) 硃砂(五分) 為末,人乳丸,黍米大,每人參湯下七丸。治驚加全蠍殭蠶。

參附湯

治痘後發瘋,手足麻木無汗。

人參 附子 防風 羌活 麻黃 蔥 水煎服。

耆附湯

治痘後發瘋,手足難動,當出汗。

黃耆 附子 當歸 防風 全蠍 水煎服。

回漿散

治痘不收漿結靨。

何首烏 白芍藥(酒炒) 黃耆(蜜炙) 人參 甘草(炙) 白朮(炒黃) 白茯苓姜水煎服。

象牙散

治痘不回漿結靨。

人參 黃耆 白朮(各一錢) 甘草(七分) 茯苓(一錢五分) 何首烏(一個) 加糯米一撮,棗二枚,水煎送下牙末一錢。

胃風湯

治痘下利膿血。

人參 白朮 茯苓 官桂 川芎 當歸 芍藥 加粟米一百粒水煎。

阿膠駐車丸

治痘後下利膿血並腸垢。

當歸(二兩) 黃連(四兩) 乾薑(炮,一兩五錢) 三味為末,阿膠二兩,炒成珠,醋煮膏和末藥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二十丸,食前米飲下,日二服。小兒研化。

人參敗毒散

治餘毒發癰腫。

人參 赤茯苓 羌活 獨活 前胡 薄荷 柴胡 枳殼 川芎 桔梗(各等分) 甘草(減半) 牛蒡子 蔥頭水煎,本方加防風、荊芥、連翹、金銀花、即荊防敗毒散。

大連翹飲

治痘後一切發熱,赤腫癰毒。

連翹 防風 荊芥 牛蒡子 當歸 柴胡 黃芩 梔子 蟬蛻 赤芍 車前子 木通 滑石 甘草 姜水煎服。

四聖膏

治痘疔挑破,以此點入。一方加冰片五釐。

七粒珍珠火上燒,琬豆七七鍋內炒,男發不拘灰多少,加入胭脂真個好。

二聖散

治同前。

雄黃(三錢) 紫草(三錢) 共研末,用油胭脂調入。

三豆散

痘後癰毒,初起紅腫。用黑、綠、赤三豆,以醋浸研漿,時時以鵝翎刷之,隨手可退。

敗草散

治痘斑爛不止。用爛茅杆,不拘多少。取多年蓋牆屋者,久感天地日月精華,雨露風霜之氣,善解瘡毒,功難盡述。或曬或焙,研細敷瘡,或攤席上,令兒坐臥,神妙。

綿繭散

治痘後症蝕瘡,膿水不絕。用出蛾繭不拘多少,將生明礬未入內填滿,燒令汁盡成灰,為末,摻之。

茶葉方

治痘遍身無皮,膿水不已。茶葉揀盡粗梗,水煮取起,濕鋪床上,草紙隔層,令兒睡上一夜,則膿水皆干。

洗肝散

治痘毒攻眼障腫,血縷遮睛。

川芎 歸尾 防風 羌活 薄荷 梔子 甘草上各等分,水煎食後服。

兔糞丸

治痘入眼,或生翳瘴。

兔糞(四兩,炒) 石決明(用七孔者,火炙,一兩) 草決明(一兩) 木賊(去節,一兩) 白芍(一兩) 當歸(酒浸,五錢) 防風(去蘆,一兩) 穀精草(二錢)為末。蜜丸如綠豆大,每服數十丸,荊芥湯下。又方,用兔糞焙乾為末,蜜丸如豆大,每用酒下二三十丸。

搽目方

用象牙磨水,搽入目內,善治痘瘡入眼。

涼肝明目散

治痘後差明。

當歸(酒洗) 龍膽草(酒洗) 密蒙花 柴胡 川芎 防風 酒連(各等分)以獖豬肝煮湯煎服。

望月砂散

治痘後兩目,暗室中不能開者。

穀精草(五錢) 密蒙花(酒洗,五錢) 蟬蛻(去翅足,五鐵) 望月砂(即鬼糞,一兩)

共為細末,用獖豬肝一兩,竹刀剖開。用藥一錢,摻在肝內。水煮肝熟,飲汁食肝,神效。

吹耳散

一方加雄黃、麝香少許。

輕粉 黃丹 珍珠 為末,左眼翳吹右耳,右如之。

密蒙散

治小兒痘疹,及諸毒入眼。

密蒙花(一錢五分) 青葙子(一錢) 決明子(一錢) 車前子(五分)上為末,羊肝一片破開,摻藥在內合好,濕紙重裹,煨熟,空心食之。

通聖散

治小兒痘瘡入眼,及生翳膜。

白菊花(一兩) 綠豆皮(一兩) 穀精草(去根梗,一兩) 共為末,每三歲用一錢,干柿一個,生粟米泔水一盞同煮,泔盡去藥食柿,不拘時日,用二三個,近者五七日,遠者半月愈。

罩胎散

治妊婦出痘。

川芎 當歸 白芍 人參 白朮 桔梗 甘草 柴胡 條芩 防風 荊芥 白芷 乾葛 砂仁 紫草 阿膠 赤茯芩 加糯米水煎服。

安胎獨聖散

胎動服此,服後覺胎熱則安矣。

砂仁,連殼慢火炒,去殼。為末,每服半匙熱酒調下。又方,用苧麻根,搗爛敷臍。一方,用伏龍肝,井水調敷,亦可。

柳花散

治室女發熱經行。

柳花(五七錢) 紫草(一兩一錢) 升麻(九錢) 歸身(七錢五分)為末,每服七錢,葡萄煎湯調下。

水楊湯

治痘瘡干克不起,用水楊柳。生水邊細葉紅根者是也。春冬用枝,秋夏用枝葉,切碎,水煎七八沸,先將一分。置盆內,候溫,令先服內托之劑,然後浴洗,漸漸添湯,不致太冷,浴洗久許,以油捻點燈照之,壘壘有起勢,起處覺暈暈有絲、此漿影也。如漿不滿,再浴。若弱者、只浴頭面手足、既不赤體不厭多洗,須以燈照而無起勢者,乃氣血敗而津液桔矣,不治。

陳氏木香散

治中氣虛寒,泄瀉腹脹,痘色慘白。

木香(臨時磨服) 大腹皮(黑豆汁洗淨用) 人參(各二錢) 赤茯苓 前胡 青皮(去瓤,炒) 半夏(湯泡七次) 丁香 訶子肉 甘草(各二錢,五分) 桂心(一錢五分)為末,每服三錢、薑棗水煎。隨兒大小加減。

參苓白朮散

治痘出裡寒,飲食少進,大便泄瀉,小便清白,神氣倦,口鼻氣冷,瘡不起發。

人參 白朮(土炒) 白茯苓 干山藥 蓮肉(去心) 桔梗 薏苡仁 藿香(砂仁) 甘草 為末,米飲調服。

涼血化毒飲

治痘初出,瘡頭焦黑。

歸尾 赤芍 生地 木通 連翹 桔梗 紅花 紫草 牛蒡子 山豆根 水煎,調入燒人糞一錢服。

解黴托裡散

治痘稠密。

桔梗(去頭) 牛蒡子 人中黃 防風赤芍 荊芥穗 歸尾(酒洗) 蟬蛻 升麻 乾葛 酒紅花 連翹(去枝、梗、心)

水煎。入燒人糞調服。

四物快斑湯

治痘火盛乾燥。

當歸(酒洗) 川芎 赤芍 生地 荊芥穗 牛蒡子 升麻 葛根 連翹(去枝、梗、心) 紫草 地骨皮(等分) 水煎,入燒人糞服。

大補保命湯

治痘皮嫩易破者。

人參 黃耆 當歸(酒洗) 生地(酒洗) 川芎 赤芍 甘草 牛蒡子 防風(去蘆) 荊芥穗 連翹(去枝、梗,心) 官桂(去粗皮) 水煎,入燒人糞服。

補脾快斑湯

治手足痘不起者。

人參 黃耆 甘草 防風(去蘆) 防己(酒洗) 官桂(去皮) 水煎服。

涼血芍藥湯

治痘作痛。

芍藥(酒洗) 當歸(酒洗) 生地(酒洗) 紅花 地骨皮等分 水煎。

白龍散

治痘潰爛。用干生糞燒過,取中間白者,研篩敷之。

人參清神湯

治痘痂不落,昏迷沉睡。

人參 黃耆 甘草 當歸(酒洗) 白朮(土炒) 麥門冬(去心) 陳皮 酸棗仁 黃連(酒炒) 白茯苓 加棗一枚。糯米一撮水煎。

白鷹糞散

治痘痂不落,成瘢痕者。

鷹糞(取白色,燒灰) 馬齒莧(不拘多少),曬乾,燒灰 蜜水調塗靨上。又方,用馬齒莧搗汁,豬膏脂,石蜜,共熬膏塗腫處。

羊𩩅骨髓方

治痘痂欲落,不落瘡痕。

羊𩩅骨髓(一兩) 煉入輕粉(一錢) 研成白膏,塗瘡上。

玄參化毒湯

治痘後赤火丹痛。

玄參 歸尾(酒洗) 紅花(酒洗) 連翹(去枝,梗、心) 軟石膏 地骨皮 赤芍 防風 荊芥穗 木通(等分) 加淡竹葉,水煎服。

蜞針法

用螞蟥,即水蛭。大者,置紅腫處,吮去惡血即驗。

當歸湯

治盜汗。

當歸 黃耆 生地 麥冬 甘草 黃連 白芍 浮小麥 用獖豬心,竹刀剖開。煮湯煎藥服之效。

白朮膏

補中氣,固自汗。

用白朮去蘆,米泔水浸一宿,飯上蒸曬三四次,乃切片炒黃,清水煎取頭二汁,去渣,慢火熬成膏,白湯調服。虛極者,人參湯調服。

潤腸湯

治虛秘。

歸梢 甘草 生地 火麻仁 桃仁泥

水煎服。

仙方活命飲

治痘癰毒。去薄荷、連翹,即十三味敗毒散。

白芷 防風 乳香 沒藥 甘草 連翹 赤芍 穿山甲(炙焦) 歸梢 天花粉 薄荷 角刺 貝母(各一錢) 金銀花(三錢) 陳皮(一錢) 水酒各半煎服。

神效隔蒜灸法

治痘疔毒氣熾盛,使諸痘不能起發,起發者不能灌膿,灌膿者不能收靨,或大痛或麻木痛者,灸至不痛,不痛者,灸至痛其毒隨火而散,凡疔挑破出毒血者,可治。若挑破不痛,不出血者,難治。若用此法灸之。即知痛,更用銀針挑破。紫血隨出、諸毒隨貫亦有生者。其法用大蒜切三分厚,安痘疔上,用小艾炷於蒜上灸之,每五壯易蒜再灸,若紫血出後。腫痛不止,尤宜常灸。

拔毒膏

治痘疔。

雄黃一錢,研。用胭脂重浸水。令濃調雄末點痘疔頭上,立時紅活,亦神法也。蓋雄黃能拔毒,胭脂能活血耳。

涼血解毒湯

治女人出痘,非經期,於發熱時,經水忽至。

當歸(一錢二分) 白芷(五分) 升麻(四分) 紫草(一錢五分) 紅花(一錢) 赤芍(一錢) 桔梗(八分) 連翹(一錢)燈心水煎服。

當歸養心湯

治女人出痘,口喑不能言者。

人參 當歸 麥門冬 甘草 升麻 生地 上各等分,燈心水煎服。

加味歸脾湯

治女人經閉不通,血海乾涸,適逢出痘,以此調其心脾,使血勿妄行。

人參 白朮 茯神 黃耆(各一錢二分) 甘草(三分) 木香(五分) 遠忘(去心) 地骨皮(一錢二分) 棗仁(一錢) 薑棗水煎。加味者加柴胡,山梔。

加味逍遙散

治症同前。

白朮 白茯苓 當歸 白芍 甘草 柴胡(各等分) 大棗 加味者,加山梔、牡丹皮,水煎服。

黑神散

治婦人出痘分娩後,瘀血作疼。

當歸 川芎 熟地 乾薑(炒黑) 桂心 蒲黃(炒) 木香 香附米(童便炒) 青皮 黑豆 水酒煎服。

防風解毒湯

治痘當時令溫暖,以此辛涼之藥發之。

防風 薄荷 荊芥 石膏 知母 桔梗 牛蒡子 甘草 連翹 木通 枳殼 加燈心,淡竹葉,水煎服。

桂枝解毒湯

治痘當時令大寒,以此辛溫之藥發之。

桂枝 麻黃(酒炒) 赤芍 防風 荊芥 羌活 甘草 桔梗 人參 川芎 牛蒡子 生薑 水煎服。

升麻解毒湯

治痘當時暖時寒,以此辛平之藥發之。

升麻 葛根 羌活 人參 柴胡 前胡 甘草 桔梗 防風 荊芥 牛蒡子 赤芍 連翹 淡竹葉 水煎服。

加味麻黃散

治麻痘壅熱不出,以此發之。

升麻(酒洗) 麻黃(酒炒) 人中黃 牛蒡子 蟬蛻 水煎服。

化斑湯

神治痘後生瘡,每年焮發如癩,諸藥不效,用之三日,即愈。

熟鵝油(四兩) 蜜蠟(五分) 萊菔子(焙,研細末,三分) 川椒(焙,研細末,三分) 土朱(四分)。四味俱入油內,攪勻塗之。

養榮湯

治麻痘色白。

人參 當歸(酒洗) 紅花(酒洗) 赤芍(桂水炒) 甘草 水煎服。

瀉白散

治麻症咳嗽。

桑白皮(蜜炙) 地骨皮(洗去土硬) 甘草 淡竹葉 燈心水煎服。

麥冬清肺飲

治麻後咳嗽出血。

知母 貝母 天門冬(去心) 桔梗 甘草 杏仁(去皮尖) 鼠黏子 石膏(煅) 馬兜鈴 糯米水煎服。

奪命五毒丹

治痘黑陷倒靨,乾枯不起者神驗。

月魄(蟾酥,少許) 吐月華(牛黃,二分) 銀紅(硃砂,一錢) 男王(雄黃,三分) 梅精(冰片,二分) 用獖豬尾血為丸。麻子大。薄荷湯下一丸。移時紅活。

百祥丸

治痘黑陷甚者。

紅芽大戟,用漿水煮極軟,去骨,曬乾,復納入汁,汁盡焙乾,為末,丸如粟米大,每服一二十丸,研赤,芝麻湯下。

何號周天散

治痘黑陷,項強目直視,腹脹喘急發搐。

蟬蛻(五錢,酒淨) 地龍(一兩,去土)

為末,量兒大小,煎乳香湯調下。

治痘濕爛五方

一方,用蠶繭燒灰存性,加枯礬少許,又方,用牛糞燒存性,加麝少許。又方,用陳牆上敗草,或曬或焙,為末。又方,用陳牆上白螺螄,燒存性,為末。又方,松花一味,研為細末。

治痘常用湯散歌括

十神解毒牡丹紅,桔梗生歸赤芍芎,大腹翹通燈草共,三朝血熱奏奇功。

羌活散郁芷荊芎,紫桔翹甘地骨同,大腹鼠黏防燈草,氣粗熱湧顯神通。

保和湯內地參紅,紫桔楂芎草木通,糯米燈心與姜水,十神服後用灌膿。

透肌散與保和同,紫桔楂芎草木通,蟬鼠參陳燈棗共,羌防服後助成膿。

保嬰自補四君湯,山藥當歸芍地黃,八九日來漿足後,調和血氣是良方。

保元湯用草參耆,白朮苓歸熟地隨,芍藥川芎乾薑桂,太陰不起用無疑。

大連翹飲芥防風,赤芍歸柴草木通,滑蛻黃芩桅子共,更加紫草最神功。

四順清涼草大黃,當歸赤芍共稱良,氣粗熱秘須煎服,熱瀉還須入木香。

木香散用桂參苓,腹勒青前草半丁,姜水共煎溫服後,表灰丙泄妙通靈。

異攻散用桂參苓,樸果歸陳木木丁,附半為臣姜共棗,頭溫足冷妙如神。

泄瀉須知用理中,人參白朮草姜同,四肢厥冷兼筋轉,附子加添始奏功。

泄濕還須用益黃,青皮訶勒草丁香,或加肉蔻木香等,薑棗同前是聖方。

以上諸方,遵古類書,以備查考,但按治症,湯中如殭蠶為痘科之要藥,而古方不用者居多,大抵其意專以治本為主,況如四君四物等湯,原非單為痘門而設也,至於生薑,只為疏散風寒之需,而古方不論補瀉概加,大抵姜三棗二,古人首重脾胃起見也不敢擅行刪潤,謹將平正穩當諸方,悉行匯錄,便於仿法,內有嗜奇怪異,及用天靈蓋、胎骨諸方,德未被於生人,禍先及於枯骨。殘慘實甚殊,失天心,悉行刪去,不敢混陳。至於更切治痘諸藥,張制用藥活法七條,於補遺門內相為參看,幸高明鑑諸。

痘疹全集卷三十五(痘疹補遺)

古哲方論,雖已備纂前集,然書亦有未及之論,未盡之旨,兼之今古不同,氣化迥異,謹將近時所見,及臨症治按,並用藥活法,不揣周陋,統列於後,以補所遺。

驗痘吉凶諸候

凡先見耳廓內而多者,屬腎經,大凶。若兼腰痛等候必死。一凡眉稜,一片灰白而密甚者,必至啞嗆不食,九十朝決凶。一眼合之後,流淚如膿,淋漓不斷者。必變壞症,不治,慎勿輕視之。一痂後眼開紅色者凶。一凡吐甚見痘者,頭回必多。一凡凶惡痘症,若驟見起勢。須至六七日後,方保無虞。蓋至七日,則五臟皆已傳遍,常見起勢二三日,忽變而死者,蓋五臟勝復之理也。凡一臟正氣之衰敗,必由一臟邪氣之強勝,勝已並衰同歸於盡,猶燈盡復明,皆無根之火,故難久耳。一痘毒發於足內踝者必死,蓋毒發於腎,故見太谿脈之所也。一痘初舌上先起白色者凶,蓋由丹田元陽有虧,而氣無發生之本矣。

甚哉!大地之氣日薄,而人所稟之氣亦日虛也。張少年臨症痘瘡之難出而成內潰者十之一二,不能灌漿者十之二三,不能收靨還元者十之四五,蓋天稟尚壯,得以耐病也。腎元充足,毒不能內伏也。至於麻疹難出,及既出而餘熱不退,喘促成凶者,百之四五。豈期今也,有因腎元虧損,不能升發送毒出表,而成內潰者十之三四;有因疏表毒物太過,正氣無力主持,任其藥力之猛,毒勢之銳,沖激一湧而出。然腠里未疏,氣血兩弱,何能周行肢體!形高聳而粗肥,色潤澤而華美,所以頭面獨多者,火毒炎上也。其形如麩如㾦者,發熱未久,腠理閉塞,俗云地皮未熟,而氣虛無力透出,藥毒猛逐,出表之象也。其色如疹如丹者,熱毒逼爍而榮氣逆行於肌表也。然如麩如㾦之形,即身中之氣。如疹如丹之色,即身中之血,既將氣血趕出於肌表,復謂火毒熾盛,寒涼解毒,清胃化斑,氣血既不能續運於中,寒涼復傷胃氣於內,欲不乘虛復陷,其可得乎!是以十傷七八。有因氣血不充,調治未善,以致毒化未完,血氣先竭,因而致斃者,十之五六。凡此者,皆因稟受既虧,所謂火與元氣勢不兩立,元氣虛而所勝之火毒益盛矣。至於疹也,半因腑毒,半屬時行,全關乎氣血之厚薄以為重輕,更賴乎調治之宜否以為損益,古人稟賦既厚,且淡泊節愛,腑毒原輕,是以易透易回。今人膏粱炙爆,寒暄素逆,稟元則薄,受毒偏深,是以稍有傳染勢便沉困,治者悉遵古法,盡作有餘之治,且以疹要清涼,痘要溫為定論,以致陽虛不能升發者。頭面不起,陰虛不能退陽者,餘熱不退,陰氣未全之弱質,何堪久熱之傷陰?以致昏沉不食,喘促煩躁,中氣日虛。如以疏表透托風藥,則愈耗其陰。如以清肺解毒涼藥,則徒傷其胃。泄瀉一來,上熱下寒,喘促益甚,復謂之毒歸肺,肆進苦寒,危亡立至!殊不知,氣血不和,偏陰偏陽之謂毒,能使氣血和,陰陽平,而毒化矣。故張立全真一氣湯,去人參以治麻疹頭面不起,壯熱不食,喘促昏沉,上熱下寒之候,無一不效。蓋內以熟地為君者,取養陰以化陽也。以白朮、炒麥冬為佐者,一以托住中氣,得以耐病,一以清肺生水,更可制肝。以牛膝、五味子為引者,用牛膝以抑浮陽之上壅,用五味子以斂濁陰之下歸。以製附子為使者,令其直達下焦,引熟地以滋陰降火,引麥味以納氣藏源,真陰一得,焦爍頓除,氣血一和,陰陽自適,透者透而回者回,喘促昏沉之凶狀;頓為瓦解。或以附子大熱,白朮大燥,五味子大斂為疑,殊不知,附子無薑桂則不熱,同熟地陰藥,便能滋陰,降火最速也。白朮而有熟地則不燥,熟地、麥冬數藥而無白朮在內,則力小而軟,且中氣緩弱,何能運藥成功!附子通經達絡,斬關奪旗,既有白朮駕驅,復借五味酸斂,則直固丹田,其陰翳之毒,何足慮也!附子之力雖大,然疏泄太過,則氣殫散而不收,惟其一加收斂,則疏泄通經之力愈大,猶之嚴冬陽氣閉藏固密,而後陽春之發生蕃茂,更加火炮,而外皮堅固,而藥之內發有力,方能聲震遐邇,以此攻毒,何毒不推!以此通經,何經不達!以此降火,何火不藏!以此滋陰,何陰不長!誠神功也。更有向患陰虛久嗽,寸強尺弱,麻疹隱伏,但脈宜於地黃湯,而不宜於疏表風藥者,張竟照脈立方,以六味加肉桂、五味子,不二劑而疹透嗽減,神清思食,熱退而痊。此即前方內有附子之大力,而不慮五味子之小技,其義同也。時都門麻疹致斃者,十有四五,余總按脈用藥,悉以救陰救陽為主,而夭枉者從無一人,誠為治疹法外之遺,故不必以疹多實熱,斑有假陽為定論,更不必以斑疹分,但當以虛實別。疹之虛者,即以治斑之法治疹,斑之實者,即以治疹之法治斑。至於痘瘡初起,凡屬腎元不足者,便宜按尺脈之陰陽虧損,固其天真以虛腎元,送毒出經,切勿誤用苦寒以遏熱毒在內,便成內潰莫救。至於外無風寒閉寒,及肥白皮細肉脆之嬰兒,重豢養之子弟,切勿重加疏表,以致正氣無主,乘勢而奔潰而出矣。倘腠理素虛,邪毒熾盛,不待藥力而一齊湧出者,便宜乘其暫時毒盡在表,其熱其勢,姑在少緩之時,五臟六腑,正在苟安之際,此時於中只有正虛乘勢,急察陰陽之偏損,對脈填補,應犯而犯,似乎無犯,五六朝來,已有充灌成漿之具矣。若到灌膿期限,火毒之勢復熾,滋補之藥,便多礙手難投,即滋補之功,亦難驟於應手,余有求情論,專悉其義,在痘疹發熱門,如此挽救,十可一活。至於不能收靨還元者,非氣血不能續運於中,即脾胃有失化源之本耳。調理脾胃,補益真元,長養氣血,元氣勝而毒自消弭,此易見之理也。

信乎?無形之真陰真陽,而為生人之本,且治痘須察人元氣,而不可憑乎形質也。餘六兒乾德,因稟母氣不足,形肥㿠白,肉勝於骨,大便燥結,便甚苦楚,不知者以為脾胃壯實,此實腸中少津,所以大便燥結,腸中少氣,所以大便艱難,且過歲之內,時患氣從臍下直奔而上,咳嗽不已。或用人參一錢,帶衣胡桃一枚,同煎服而愈,後用此不效,乃用八味加牛膝、五味子煎服甚安,即以此作丸,每早白湯化服錢余。然不耐疾病,而偏疾病最多,或旬日一病,或半月一病,病即委頓不堪。余凡審其受寒發熱,乃陽不足也。即用辛溫衛氣之藥以散之,加生薑、苓、朮、參、蘇、薄、桂之類。如受熱發熱,乃陰不足也,即用辛潤榮氣之藥以勝之,如養榮湯地黃湯之類。如停滯發熱,乃脾氣不足也,即用壯脾之中,佐以推揚穀氣以化之,如孤陽浮越而發熱不已,必審其因於脾虛者甘溫以除之,因於陰中水虛者,壯水以制之,因於陰中火虛者。益火之原以消之,務使壯火仍為少火,而歸藏於中,斷勿縱其壯火力窮於外,蓋病發有餘之日,即正氣不足之時,設徒從標攻治,則正氣不足,而藥更不足之,虛者日虛,精神何自而長?故如此調治以來,疾病漸少,精神漸生,但肉勝於骨,形肥㿠白,得之先天也。時以出痘必犯腎虛,內潰之患為憂,不意將及二周,而當五月五日,身熱汗多,煩躁殊甚,發熱不及一日,而即見點於天庭右太陽,色白無光彩,摸之不礙手,余欲攻之,則恐一齊擁出,余欲任之,則汗多身熱,能不慮其向來不足之腎陰,益令熬煎枯竭耶!況腎陰一竭,則陰火愈旺而煩躁愈甚,壯火蝕氣,則正氣益虛,而困頓益增,痘將何所假借以呈真形華其色,而得煦之濡之之用哉!斷不可以循常治痘之法為用矣。故一朝只用大料六味地黃湯加丹、柴,令乳母連服二劑,惟使腎陰不竭,而煦濡有力,毒自不能況匿於腎也,二朝痘雖漸見,已無內潰之虞,但痘白與肉色無殊,身與四肢粗肥,而上隱隱如㾦,此陰虛不能華色、陽虛不能上達,況身熱汗多,煩躁如故,而神氣更疲,則陰津陽氣,前柱於外,可不託住中氣,填補真陰,滋其化源,抑此煩躁,斂其浮越之陽,以逐陰翳之毒降其淆濁之氣,以令清陽之升耶!故用熟地六錢,炒白朮二錢,牛膝二錢,炒燥苓冬一錢五分,五味子四分,極甜肉桂去盡粗皮者六分。服後壯熱少減,潰汗少斂,煩躁少寧,痘瘡陸續漸出矣。三朝四肢甚是起泛,其頭面雖見而不長,且色白與肉無殊,余思氣血大虛,不待言矣。且元首見點未全,四肢便已起脹,囊有水色,此脾元不足,肝肆強陽,四肢一鬆,元首見點,起脹更難矣。況將來水泡發癢,可立而待也。乃用芎、歸、苓、朮、炙草、桂心、天蟲、角刺、煨姜。大棗為引,早晨服一劑不用人參者,晚間照此再服一劑,內加人參錢余。所謂應犯而犯,似乎無犯,豈拘古人人參戒用於三日之前為定論乎!四朝痘雖起而無神,其色白如故,惟有大補氣血兼重脾元為主,其藥參、耆、芎、歸、苓、朮、桂心、炙草、天蟲、甲片、角刺、煨薑、大棗為引,五朝形雖稍起而無神色,雖稍紅而甚淡,藥惟參、耆、歸、桂、炙草、天蟲、甲片,角刺,補托而已,六朝形雖稍長,而晦滯,色雖淡紅而枯燥,余思此原先天真陰真陽不足,今雖大補氣血,尚不足以盡之,蓋滋水兼得養血,養血兼不得滋水也,乃用熟地六錢以滋水,肉桂八分以補火,人參三錢以駕驅藥力補助真元,七朝平足,水泡已甚,而面上枯槁不榮,其大便得來間日一次,甚乾燥者,今忽便溏二次,而失氣甚頻,則熟地補陰之功,緣中氣甚虛,雖有參桂,不能運津液外達以成漿,而任其下陷之勢,以失氣便溏,則中氣愈虛,能保其不泄瀉無膿倒陷乎!乃用人參五錢以保元,白朮二錢以固中,製附子六分以通經達絡,潰堅腐膿,恐走下太速,用炙甘草六分以緩之,四味力大功專,中氣賴以得充,津液憑斯外運,但欲宣揚鼓舞,使津液無為不達,乃桂枝之能歟、乃用三分以為使,如此一劑,將數日調養之精華,一夜頭面身體盡化濃漿,而熟腐清水之泡,變為濃濁。但疼痛煩啼,乃煎生脈飲,以補接元氣,養其釀漿之勢,恐不耐痛苦,神氣一傷,漿勢反致退去也。八九十朝以來,惟早晚各用生脈飲一服化服,平時所服加味八味丸錢余,乃依部結痂,精神日長,飲食勝前,煩渴躁急,俱為全愈。如是善為調攝,痘後尚然手背浮腫,腳腫更甚,余思此因胃氣甚虛,四肢無所稟受,其腳更腫者,氣虛不能升舉也。乃用人參一錢五分,炙黃耆一錢二分,炒白朮二錢,茯苓一錢五分,炙甘草六分,酒炒當歸一錢,酒炒白芍八分,蜜酒炒升麻柴胡各三分,煨姜大棗為引,煎服數劑,虛腫乃退,但爪甲色黃而燥,乃肝榮不足也。足痿不能立,此腎元大虛也。乃用六味加地骨皮、建蓮肉為丸;每日早服二錢,滋肝腎以助筋骨之用,日中以八珍糕養脾胃,以助化源之需。

余長孫大業,稟賦先天陰分不足,且平時酷嗜甜物果餅,而粥飯甚是依希,以致脾虛濕熱,大便素溏,外生瘡疥,內蓄蛔蟲。時年五歲,當五月發熱見痘,紅紫而無潤色,朝暮全不易眼,乃久患瘡疥,血少血熱而且血滯也。奈胃氣久虛,濕熱太重,一二三朝無非升托清解涼血,如升麻,乾葛、蟬退、天蟲、甘桔、牛蒡、生地、木通、紫草、筍尖之類,無如穀氣久虛,蛔蟲大厥,腹痛嘔吐,藥亦難受,尺許之蟲,一吐數條,愈吐愈虛,愈虛愈吐,粒米不進,勢甚狼狽。五六朝來,惟為溫補攻托,以壯中虛倒陷,其藥參、耆、炙草、當歸、熟地、山藥、甲片、角刺、肉桂、煨薑、大棗為引,奈服後少頃亦吐。七八朝來,痘雖起脹,然上吐下瀉而津液不能外達,痘囊何能濕潤成漿?乃用人參五錢,白朮三錢,炮姜一錢二分,炙草六分,附子八分,如此大藥到口亦吐,余思藥力雖大,下咽未能即達經絡,可以吐出,惟燒酒入咽,即直透丹田,外達經絡,不能吐出者,乃於藥內加燒酒三匙服之,始能半吐半受內,仍泄瀉不止,外仍乾涸無膿,皆因脾元中氣素虛,不能運行津液,以濡潤百骸,而三焦腸胃之腠理,怫鬱結滯緻密,所以縱復多飲於中,終不能浸潤於外,以致內濕外干也。乃用人參三錢保元以為君,炒白朮二錢固中以為臣,炙甘草四分,緩其下行以為佐,麻黃去節湯泡酒浸炒焦黃八分,仗其輕揚之性,率領諸藥外達皮膚,生附子六分,通經達絡,潰堅腐膿,並以為使,煨姜三片,止嘔和中,助陽達表以為引,如是一劑,驅腸胃濕熱之氣外達皮囊,而盡化為膿,久凝久滯之毒,一劑頓為瓦解,濕熱既清,其蛔蟲之久蓄於內者,亦難自安,前後共出一十六條,自後惟飲獨參湯調理,飲食切戒甘肥,痂落之後,日進六味地黃丸二錢,而飲食精神,俱為倍長。

論血熱血盛血虛有異用藥宜涼宜治宜補不同

血熱一症,須分虛實。有血虛之血熱,宜涼宜補。血盛之血熱,宜涼宜治。古人未之悉,何也?凡痘初見點,內熱殊甚,脈息洪數,而痘色則白,不知者認為氣虛則誤矣。此乃氣盛血虛血熱,故不能華色,以同毒出外,氣余而血不足,故形起而色白也。然血虛則熱,故發至血入痘窠,三四朝來,皆變紫色黑色,或見黑斑,方知血熱,欲治何及!故不可不知,及不可不預為地步。惟血旺者,則起勢便紫,瞭然血熱之症分明,然治血虛之血熱症,大宜涼血兼補血,蓋此症常多熱勢雖清,無血貫漿而成干陷。惟血旺之血熱者,則大宜獨與涼血,而用治之之法,其涼血劑中,尤宜升托,否則血凝毒滯矣。至於氣虛兼血熱者,則血熱易於干紫,故涼血法所必宜。而氣虛又難鼎峻,故攻托尤宜倍常,但六日前血熱症猶在,尚有火勢,其症似實,治至血熱漸清,則症日復漸虛,而且日復漸寒,泄瀉寒戰,勢必所至,故始惟宜清托,迨至看來血熱之勢,退一分,即須與氣虛之症做一分地步矣。凡有傷脾動氣之品,不可徒顧日前而用,一至血熱將清,氣虛已甚者,便宜涼血劑中佐以人參補托,尤須用藥配治為妙,可急則急,可緩則緩,在人之神巧,得之於心,應之於手,太早則助熱為殃,略遲則補虛不及,每有直至寒戰泄瀉並見,投以補劑,無如服後即瀉,瀉後又服,藥力難停於中,功效難應於手,此遲滯者之罪也。復有血熱稍清,氣虛未甚,榮衛方和,才有白色行漿之勢,治者即用參耆峻補,以致反生熱勢,內則咽疼音啞,外則乾紅倒塌,此太早者之罪也。故凡治者,於氣虛兼血熱症候,在清托藥宜已,補托藥應投之際,大宜審究,稍有太過不及。便有死生兩路,至於人大氣虛,痘密毒多。血熱勢清而氣虛則甚者,若應大用參耆,便每日人參兩許。亦為常法,但必兼以托裡,如天蟲,角刺之類,或佐姜,桂鼓舞之功,方可從毒外走而痘得充灌之益。否則,補中固宜,而外達則緩,如應大用參、耆,持疑減少,則正不勝邪,焉能抵當其毒,服藥後雖暫有應驗,但力薄難久,少頃則平塌如故,不過延緩時日,焉能化毒成功?故元氣少虛者,參、耆雖少。正氣自能協運藥力而周行以見功者,元氣大虛者,無力幫扶,全賴參耆勢大,再得薑桂鼓舞,方能運行獲效,所以有少則壅滯之語也。此張心誠求之之法,敢筆於後,以補所遺,若氣虛而肺火旺者,用參勿用耆可也。

蔣老先生之令孫女,年方半周,才熱半日而即見痘,面色向來㿠白,余早料其出痘,當必細密漿清者也。果至見點,不但稠密無隙,其胸背手足之間,如蟢窠形蛇皮段者,不一而足,面上之痘,方及三朝,乾枯灰白,背項之痘,紫陷不榮,要知元氣既弱而且滯,榮血不能從氣以宣行,故面似氣虛,身如血熱,實因氣血不能周流,所以滯而為紫,根窠平塌散漫,實皆氣虛所致,乃立進溫補充托,早晨午後各一劑,人參各四錢,沖藥服之,晚間另煎人參三錢,濃汁單服,其藥不過芎、歸、耆、桂、天蟲、角刺、山藥、炙草之類,自四朝以至七八朝,峻補毫不少緩,平塌者,漸至高聳,枯陷者,漸至潤澤,清淡者漸至濃厚,其為蛇皮蟢巢之處,變成水泡潰爛而已。此治氣血大虛血凝氣滯而似血熱之藥按也。

一兒年五歲,大便素溏,飲食素少,且素內熱而生瘡疥,一日發熱甚吐,乃延余視,右額有賊痘兩日矣。即挑破用油胭脂封之,更兼嗆嗽殊甚,發表藥內,倍加清利咽喉,至次日見點,色甚紅紫,仍用利咽表托涼血,次日紅紫不減,而頭面身體俱甚密,頂甚平陷,乃以前方倍加透托,至四日紅紫略減,平陷如故,可喜者聲清不痛,此清利之妙也。至五日頂原不甚起,紫色原不退,欲全催漿、血熱為礙,欲再涼血,恐氣虛之症,易見泄瀉,乃於透托之中,而半清半補以催漿,至六日形色如故,乃用前方衝入人參服之,至次日空虛,又出無數贈痘,前痘頂帶白色,但根腳原紫,乃用前方倍用人參,始乃漸漸有漿一二分,至八九日泄瀉咬牙,痘色灰白,此血熱稍清,而氣虛症已全見矣。乃用保元湯加薑桂,而泄瀉咬牙俱止,但漿色原如是,至次日往視,已有靨者矣。此因氣虛血熱兼血虛,且又密甚,則漿無由而成,幸贈痘一來,毒勢少泄,且起勢便與清利,故始雖即嗆嗽音啞,而灌膿幸無喉痛難食之患。且每見氣虛兼血熱者,五六日際,血熱少解,氣虛尤甚,泄瀉灰白倒塌,勢所必至,此時用參,一瀉竟過,則參力無益,故早為地步。凡動氣傷脾之味,素勿敢投,透托助脾之藥,早已為用,至如血熱雖未清,而氣虛已要緊,則人參原用,紫草亦投,猶恐紫草之寒,倍加黏米之制,謹慎扶來,今漿雖清淡,然痘出無空地,且素患瘡疥血少,難以成漿,但毒已外出,故能食而不腹脹,神清而不喘促,當盡力調補,使中氣不餒,十二日外氣血少復,自能祛成癰,毒無容地,自尋外竅而出矣。果至十五日發一大癰於頭頂,乃毒有定位可補托矣,若不補托,則痘疤即白,不能抵當其毒,於是外用吸毒膏藥,使毒高聳易膿,傍用圍藥,使不致毒氣散漫,潰傷肌肉,內服補托解毒之劑,三十日而膿始盡,靨方脫完,疤竟紅活而全愈。此治血少血熱,兼氣虛逆痘之藥按也。

一王姓幾年歲余患痘,四朝延予視,痘雖四朝,窠粒大起,且天庭一片如雲,糊塗灰白,舌有白苔,子曰此痘毒未經傳出,寒伏丹田,大宜升提透托,一劑而起,二劑紅活、三劑後而顴骨身體,俱有漿來,但天庭一片灰白如故,乃用參、耆、炙草、官桂之類,始得鼎峻成膿,收靨而愈。若是則云掩天庭,雖為死症,亦不可盡棄也。此治氣虛逆症變順,僥倖成功者之藥按也。

部主政徐老先生之令玄孫,未及一周,而患痘甚密,顴骨形若蠶種,色似胭脂,咳嗽便溏,精神甚弱,且向生瘡疥,氣血兩虛,更為逆候。奈主人諄諄求治,余乃重用涼血養血透托之藥,三四朝來,紅紫少減,而顴骨已有乾枯者矣。余曰:此痘大多,而血甚少,無以為充灌之用,勢難成漿,毒人何解?內攻之禍,理所必至;惟盡吾力,與毒相爭,毒欲內攻,竭力以抵托之,氣血欲盡,竭力以補接之,氣血得繼生於後,痘瘡自無黑靨於表,臟腑之氣得生髮於中,火毒之邪可消解於外,勿少有疏虞,致毒乘隙內襲,乃重用滋補充托,日服二劑,每劑人參五錢,倘大便一次,必另煎人參三錢單服,其藥如炒干熟地、山藥、角刺、天蟲、人參、黃耆、炙草,後加肉桂,六七日後,白如錫片者,變黃色而少潤;薄靨貼肉者,漸高聳而成厚痂,顴骨地閣之痘從未有漿者,至八九日來,靨如石榴,高厚光彩,抑人參無形,生出有形之功歟,十二日外元氣少復驅毒外達,為潰瘡,為癰疽,為口疳,乃隨症施治。兩月方能全愈,彭令親深明醫理,日同診視,常曰:此非治痘,乃做痘也。此氣血兩虛之逆痘峻補挽回者之藥按也。

一朱姓兒年九歲,發熱如烙,口臭斑紫腰疼,痘則密如蠶種,頂陷而紫,真血熱而兼真氣虛也。余用大劑透托,清涼化斑之劑,如天蟲、穿山甲、丹皮、生地、紅花、玄參、黏子、川芎、羚羊角、桔梗、陳皮、甘草之類,以地龍煎湯,加筍尖三個。紫草五錢,痘既出齊。原用前方加減,更入酒炒黃連五分,清涼攻托。至四五朝來,火勢少解,乃去黃連,只用前方加減。六朝血熱稍清,泄瀉隨作,但毒因峻藥托住,故不陷伏。余曰:今可用力而有生機矣。蓋此症雖有十分氣虛,而兼有十分血熱,設火症一日未清,而補藥一日難服,實為礙手,既難投補,則此十分之氣虛,何以圖治?今泄瀉一來,虛症純見,大補之藥,便可斗膽無慮矣。但向患肺熱,而有咽痛音啞嗆嗽之症。故黃耆不可,惟倍用人參,及扶脾清肺托漿之藥,早晚各服一劑,每劑人參五錢。九朝漿半灌而水泡居多,有如湯泡火燒之狀,因痘細密如蛇皮,而無空地,兼稟氣又薄,血少氣虛,不能周灌,所以皮囊連患清水成泡,乃仍用補托,兼為實脾,使氣血以漸而生,餘毒自消化於外,果至十三日痘作潰爛大臭,乃取松花外摻,內服補托解毒健脾,滲水之劑,漸得干靨,實同脫殼,此誠大危之症,峻攻峻補,以挽回者也。此治真血熱真氣虛之逆症,而峻攻峻補挽回者之藥按也。

舊治藥按甚多,姑舉數條,以證氣虛血熱危症之治,按有症候雷同,或按論少略不能宣明病情者,俱置勿錄。

錦囊新制治痘用藥活法

痘瘡日期,有太過不及,故茲不以朝數定限。假如起脹遲者,則雖起脹日期,猶當類採見點時藥,灌膿遲者,則雖灌膿日期。猶當類採起脹時藥,每限更分氣虛血熱兩條藥例,使便於按門採用。二症相兼者,則二症藥相參採用。如此,則期之太過不及,與候之氣血虛實,備得其宜矣。

發熱疑似未明時備用諸藥

重感風寒,宜獨活、羌活、麻黃、細辛、桂枝、防風、乾葛、柴胡、殭蠶、枳殼、橘紅、紫蘇、川芎、白芷、蟬蛻、荊芥、蔥白,生薑之類,隨候採用。

輕冒風熱,宜防風、荊芥、全胡、陳皮、川芎、天麻、牛蒡、桔梗、杏仁、甘草、蟬脫、連翹、玄參、木通、山楂、芫荽之類,隨候採用。

發熱辨痘已明時備用諸藥

氣虛症,宜防風、荊芥、川芎、桔梗、陳皮、甘草、茯苓、蘇葉、蟬蛻、殭蠶、穿山甲、胡荽、筍尖、桑蟲、酒釀、雞冠血之類,隨候採用。或氣弱甚而不能出者,於發表藥中加參、桂少許。

血熱症,宜升麻、乾葛、防風、荊芥、蟬蛻、天蟲、川芎、丹皮、紅花、赤芍、生地、紫草、犀角、羚羊角、穿山甲、桑蟲、雞冠血、牛蒡、連翹、玄參、桔梗、甘草、山楂、陳皮、腹皮、木通、筍尖、蘆根、大黃、石膏之類,隨候採用。血熱痘症,用羚羊角較犀角更佳。蓋犀角涼心而毒則凝滯,羚羊角則涼肝而治血熱清肺而肅上焦,又能上安心而益氣,下除熱而益陰,且性散結而不滯,故尤效耳。

見點時備用諸藥

氣虛症,宜川芎、殭蠶、桔梗、甘草、陳皮、蟬蛻、穿山甲,酒釀,胡荽、筍尖、桑蠶、雞冠血、羊頭腦之類,隨候採用。

血熱症,直升麻。川芎、殭蠶、桔梗、甘草、連翹、陳皮、山楂、蟬蛻、甲片、牛蒡子、玄參、丹皮、生地、羚羊角、歸尾、酒炒芩連、木通、紅花、赤芍、地龍、蜂房、紫草、燈心、筍尖、桑蟲、雞冠血、酒釀之類,隨候採用。

起脹時備用諸藥

氣虛症,宜川芎、天蟲、陳皮、甘草、桔梗、穿山甲、角刺、人參、黃耆、山藥、酒炒當歸、黏米、圓眼、桑蟲、酒釀之類,隨候採用。

血熱症,宜川芎、天蟲、陳皮、甘草、桔梗、山楂、連翹、羚羊角、玄參、丹皮、紅花、生地、當歸、赤芍、黏子、酒炒芩連,煅石膏、金汁、地龍、紫草茸、穿山甲、燒人糞、燈心、筍尖、黏米、桑蟲之類,隨候採用。

灌膿時備用諸藥

氣虛症宜黃耆、人參、炙甘草、肉桂、熟地、歸身、鹿茸、淫羊藿、桔梗、山藥、川芎、桑蟲、甲片、角刺、紫河車、炮薑、附子、丁香、木香、肉果、黏米、圓眼、公雞、蓮肉、嫩羊肉、人乳、雞子、大棗之類,隨候採用。凡灌膿前用參耆,宜耆多參少,蓋固表重而補中輕也。惟中氣虛甚者,不在此例。

血熱症,宜紫草茸、酒炒芩連、川芎、天蟲、桔梗、麥冬、玄參、煅石膏、陳皮、丹皮、生地、紅花、赤芍、當歸、黏子、穿山甲、桑蟲、露蜂房、角刺、燒人糞、金汁、人牙、地龍、筍尖之類,隨候採用。

收靨時備用諸藥

氣虛不靨症,宜人參、黃耆、炙甘草、肉桂、白芷、白朮、陳皮、萆薢、山藥、何首烏、酒炒當歸、白芍、熟地、茯苓、米仁、木香、丁香、肉果、炮薑、蓮肉、附子、陳米、龍眼、木通之類,隨候採用。凡貫漿後用參耆,宜參多耆少,蓋補中重而固表輕也,且耆性升托令肺甚難靨,況痘欲回而耆托之則升降不定而毒反攻內矣。

血熱倒靨症,宜天蟲、甲片、酒炒芩連、生地、當歸、赤芍、酒紅花、燒人糞、連翹、牛蒡子、玄參、生甘草、桔梗、角刺、紫草茸、黏米、大桑蟲、人牙、龍腦、豬尾血、狗蠅之類,隨候採用。凡自見點以至灌膿俱欲氣血同毒,升浮長養,故藥宜歸、芎、參、耆、鹿茸、肉桂之類;自漿足以至落痂,俱欲氣血收斂成就,故藥宜連翹、米仁、茯苓、首烏、芍藥、木通之類、既利膿漿下行,復助其收,秋冬實之令也。至於倒靨者,雖當靨期,其毒末得漿化,即欲靨而內攻也,故名倒靨,其治猶當類採初起攻托血熱之藥矣。

落痂時備用諸藥

正虛症,宜人參、熟地、當歸、酒炒白芍、棗仁、茯神、茯苓、麥冬、五味、桔梗、遠志、白朮、米仁、山藥、黃耆、甘草、陳皮、大棗、圓眼、蓮肉、陳米、木香、訶子、肉果、炮薑、桂、附之類,隨候採用。

邪實症,宜連翹、當歸、芍藥、生地、玄參、土貝母、甘草、金銀花、黏子、丹皮、桔梗、酒炒苓連,梔子、龍膽。地丁草、花粉、燈心、乳香、沒藥、角刺、血竭、殭蠶、白芷、牛黃、珍珠之類,隨候採用。

以上凡氣虛條內,備列平補溫補兩類藥品於中,以愚隨候採用。其涼補之味,補入血熱條內,蓋氣有餘者便是火,虛熱者不可投涼藥耳。

雜症痘疹藥性主治合參卷三十六

總論諸要

治療重藥性

《經》曰:夫約方者,猶約囊也,囊滿而弗約則輸泄,方成弗約,則神與氣弗俱,故醫者識脈,方能識病。病與藥對,古人惟用一藥治之,氣純而功愈速。今人不識病源,不辨脈理,用藥雜亂,則功用不專,而獲效者鮮矣。是以醫之用藥如用兵焉,料敵出奇者,將之謀也;破軍殺賊者,土之力也;審度病機者,醫之智也;攻邪伐病者,藥之能也。非士無以破敵,非藥無以攻邪。故良將養士,上醫蓄藥。然不知士何以養?不知藥何以蓄?夫士猶有情實可考,才略可試,尚曰難知,況乎藥石無情,才性莫測,即非言論之可考,又非擬議之可及,而欲知其的然不謬,非細心窮究,其孰能與?假令嘗試漫投,則下咽不返,死生立判,可不大懼哉。上古之人,病生於六淫者多,發於七情者寡,故其主治嘗以一藥治一病,或一藥治數病。今時則不然,七情彌厚,五欲彌深,精氣既虧,六淫易入,內外膠固,病情殊古,則須合眾藥之所長,而又善護其所短,不但既明寒熱補瀉之性,貴在熟得損益變化之情,我心之意見,與藥之性情,如契合神交,方能得心應手,其圖平定之功,則斷無傷生之誤矣。尊生者可不潛心細究乎。

五臟苦欲補瀉論

五臟苦欲補瀉乃用藥第一義也,何則?五臟之內,各有其神,神各有性,性復各殊,故形而上者神也,有知而無質,形而下者塊然者也。五臟之體也,有質而無知,各各分斷者也。肝藏魂,肺藏魄,心藏神,脾藏意與智,腎藏精與志,皆指有知之性而言,即神也。神也者,陰陽不測之謂也。是形而上者,藏之性也。惟其無形,故能主乎有形。所謂苦欲者,猶言好惡也。違其性故苦,遂其性故欲。欲者,是本臟之神之所好也,即補也。苦者,是本臟之神之所惡也,即瀉也。補瀉系乎苦欲,苦欲因乎臟性,不屬五行,未落陰陽,其神用之為與!如肝苦急,急則有摧折之意焉,故苦而惡之,急食甘以緩之,緩之是使遂其性也。且扶蘇條達,木之象也,升發開展,魂之用也,故其性欲散,急食辛以散之,散之解其束縛也,是散即補也。心苦緩,蓋心為君主,神名之性,喜收斂,而惡散緩,急食酸以收之,收之是使遂其性也。且心君本自和調,若邪熱乘之則躁急,急食鹹以軟之,軟者,和調之義,除其邪熱,以軟其躁急堅勁之氣,使復其平,下交於腎,得既濟之道,故軟即補也。脾苦濕,宜健而不宜滯,若濕乃滯矣,急食苦以躁之,使復其性之所喜,脾斯健矣。若已過躁,則復欲緩之,稼穡之化甘先入脾,故急食甘以緩之,以甘補之。肺為氣主,常則氣順,變則氣逆,逆則違其性也,故宜急食苦以泄之。且肺主上焦,其政斂肅,故其性喜收,宜急食酸以收之。更賊肺者,熱也,肺受熱邪,急食辛以瀉之,不斂則氣無所管束,是肺失其職也。故宜收之以酸,使遂其收斂之性,以清肅於上,收之是即補也。腎苦燥,蓋腎藏精與志,而主五液,乃屬真陰水臟,其性本潤,而惡涸燥,故宜急食辛以潤之。且腎欲堅,蓋腎非堅,則無以稱作強之職,但四氣以遇濕熱即軟,遇寒冷即堅;五味以得咸即軟,得苦即堅,故宜急食苦以堅之,以遂其欲堅之性也,是堅即補也。苦欲即明,而五味更當詳審。水曰潤下,潤下作咸;火曰炎上,炎上作苦;木曰曲直,曲直作酸;金曰從革,從革作辛;土爰稼穡,稼穡作甘。苦者直行而泄,辛者橫行而散,酸者束而收斂,咸者止而軟堅,甘之一味可上可下,土位居中,而兼五行也,淡之一味,五臟無歸,專入太陽而利小便也。然草木有形無情之藥,各逞一性以為功。人稟五行有神有情之體,全以陰陽變化制伏,相成相長以為之用。倘失調抱疴,驅藥救弊,徒知以寒治熱,則熱病轉生,以熱治寒,而寒病轉劇,惟宜求其本以衰之,因所因以伏之。即《經》所謂:「必先其所主,而伏其所因」,斯無增氣偏勝之害,而得和平長養之宜,令無情以至有情,皆出用藥者神明變化之用,學者可不潛心默會其旨乎!昔賢祝醫者曰:「行欲方而智欲圓,心欲小而膽欲大」。嗟呼!醫之神良盡乎此矣。

生產擇地土

凡諸草木蟲魚,各有相宜地產;氣味功力,自異尋常。奈有因憚遠路艱難,取近所產充用,殊不知,功力緩緊略殊者,倘倍加猶足去病,如氣味純駁大異者,若妄餌,必致損人。他如齊州半夏、華陰細辛、銀夏柴胡、甘肅枸杞。茅山玄胡索、蒼朮,懷慶干山藥、地黃、歙白朮、綿黃耆、上黨參、交趾桂,每擅名因地,地勝藥靈。更宜家園者,勿雜山谷,自產菊花、桑根皮是爾。或宜山谷者,難溷家園所栽,芍藥、牡丹皮為然。云在澤取滋潤,澤旁匪止澤藍葉也。云在石取清潔為上,豈特石菖蒲乎?東壁土及各土至微,打亦據理,千里水並諸般水極廣,烹必合宜,總不悖於《圖經》,才有益於藥劑。

收採按時月

草木根梢,收採惟宜秋末春初,春初則津潤始萌,未充枝葉。秋末則氣汁下降,悉歸本根。然莖葉花實各有所宜,採未老枝莖,汁正充溢,摘將開花蕊,氣尚包藏,實收已熟味純,葉採新生力倍,入藥誠妙。治病方靈,其諸玉石禽獸蟲魚,或取無時,或收按節,各有深義,宜謹遵依。

藏留防耗壞

凡藥藏貯,宜常提防。見雨久著火頻烘,遇晴明向日旋曬,粗糙懸架上,細膩置潭中。人參鬚和細辛,冰片必同燈草,麝香宜蛇皮裹,硼砂共綠豆收,生薑澤老沙藏。山藥候乾灰窯,沉香真檀香甚烈,包紙須重,繭水臘雪水最靈,埋阱宜久。其法甚多,類推隅反。

貿藥辨假真

藥多欺罔,不可不詳。鍾乳令白蠟煎,細辛使宜水漬,當歸酒曬取潤,枸杞蜜拌為甜,螵蛸膠於桑枝,蜈蚣珠其足赤,此將歹作好,仍以假亂真。薺苨指人參,木通混防己,古壙灰雲死龍骨,茵蓿根謂土黃耆,麝香搗荔核摻,藿香採茄葉雜,研石膏和輕粉收,苦薏當菊,鬱金實是薑黃,土當只稱獨活,小半夏煮黃為胡索,嫩鬆梢鹽潤為蓯蓉,草豆蔻將果仁充,南木香以酉呆抵。煮雞子及鯖魚枕善能造琥珀,熬廣膠人蕎麥麵炒黑作阿膠,枇杷蕊代款冬,驢腳骨捏虎骨,松脂攪麒磷竭,番稍插龍腦香,桑根白皮株干者安是?牡丹根皮枝梗者豈真!?如是之類,巧詐百端,本責卻病,反致殺人。此誠大關緊要,如若小節尋常,務考究精詳,免乖違荼毒。

咀片分根梢

古人口咬碎,故稱咬咀。今之刀代之,惟憑銼用,猶曰咀片,不忘本源。諸藥坐時,須要得法,或微水滲,或略火烘,濕者候乾,堅者待潤,薄薄切勻,才無碎末。仍忌銼多留久,恐走氣味不靈,旋銼應人,速能求效。根梢各治,尤弗渾淆。生苗向上者為根,氣脈以上;人土垂下者為稍,氣脈下行;中截為身,氣脈中守。上焦病者用身,下焦病者用梢,蓋根升梢降,中守不移故也。凡服百藥,忌食其心,心有毒也。

製造資水火

凡藥製造,貴在適中。不及則功效難求,太過則功力緩而氣味反失。火制四,有煅、有泡、有炙、有炒之不同。水制三,或漬、或泡、或洗之勿等。水火共造制者,若蒸若煮而有二焉。配製更多,用惟一理,酒製升提,薑製發散,入鹽走腎臟,仍仗軟堅,用醋淫肝經且資在痛,童便制除劣性降下,米泔制去燥性和中,乳制滋潤回枯,助生陰血,蜜制甘緩難化,增益元陽,陳壁土製,竊真氣驟補中焦,麥麩皮炒,抑酷性,勿傷上膈,烏豆湯、甘草湯漬曬並解毒,致令中和,羊酥油豬脂油塗燒,咸滲骨容易脆斷,有剜去瓤免脹,有抽去心除煩,病熱者藥多生用,虛寒者便宜或蜜炙或酒炒矣。

治療用氣味

治療貴方藥合宜,方藥在氣味合用。先聖設繩墨而取曲直,後哲出規矩以為方圓。然物之生也必要乎天,其成也必資乎地,故有形為味,無形為氣,氣為陽,味為陰,陽氣出上竅,陰味出下竅,氣化則精生、味化則形長,故地產養形,形不足者溫之以氣,天產養精,精不足者補之以味,是以氣者天也。氣有四,溫熱者天之陽,寒涼者天之陰。陽則升,陰則降。味者地也,味有六,辛甘淡者地之陽,酸苦寒者地之陰,陽則浮,陰則沉。有使氣者,有使味者,有氣味俱使者,有先使氣後使味者,有先使味後使氣者,更有因象而使,因色而使,因意而使者,不可一例而拘。有一藥二味或三味者,有一藥一氣或二氣看,熱者多,寒者少,寒不為之寒;寒者多,熱者少,熱不為之熱。或寒熱各半而成溫,或溫多而成熱,或涼多而成寒,不可一途而取。又或寒熱各半,晝服之,則從熱之屬而升:夜服之,則從寒之屬而降。至於晴日則從熱,陰雨則從寒,所從求類,變化不一也。然酸鹹無升,甘辛無降,寒無浮,熱無沉,其性然也。而升而使之降,須其抑也;沉而使之浮,須其載也。辛散也,其行之也橫;甘緩也,其行之也上;苦瀉也,其行之也下;酸收也,其性縮;咸軟也,其性舒,上下舒縮橫之不同又如此。若夫熱藥之性,其傷人也必僭,以火曰炎上也。寒藥之性,其傷人也必濫,以水曰潤下也。不僭不濫,而獨傷中焦沖和之氣者,必無之理也。

藥劑別君臣

諸病有標本,而藥有重輕。重者主病以為君,輕者為臣而佐助,立方之法仿此才靈。又如本草各條,亦以君臣例載,而以養命之藥為君,養性之藥為臣,治病之藥為使。投於劑中,則以力大主病之藥為君,佐君之藥為臣,應臣之藥為使。重輕互舉,一時之權宜,依制合方,古今之定訣。然規矩方圓,已見於書典,隨機應變,總貴乎得中。

藥性有畏惡

夫藥有單行者,不與諸藥共劑,而獨自能攻補也,如方書所載獨參、獨桔湯之類。然更有宜合劑共相宣發者,畏惡之理可不辨諸?有相惡者,彼有毒而我惡之也;有相畏者,我有能而彼畏之也,此二者不深為害。蓋我雖惡彼,彼無忿心,彼之畏我,我能制伏,如牛黃惡龍骨,而龍骨得牛黃其更良,黃耆畏防風,而黃耆得防風其功愈大之類是爾。有相反者,兩相仇隙,必不可使和合也,如畫家用雌黃、胡粉,便自暗變之類是爾。有相殺者,中彼藥毒,用此即能殺除也,如中蛇虺毒,必用雄黃;中雄黃毒必用防己之類是爾。

七方

岐伯曰:氣有多少,形有盛衰,治有緩急,方有大小,病有遠近,症有中外,治有輕重,七方不同,同歸己疾。其制各異,異以從宜。方者法也,法乃所以制物也,制方者必本乎是。

大 夫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其用有二,一則病有兼證,邪氣不專。不可以一二味治之,宜此大方之類是也。二則治腎肝,在下而遠者,宜分兩多而頓服之是也。以臟肝為遠近,則腎肝為遠,心肺為近;以表裡為遠近,則身表為遠,里為近也。

小 君一臣二佐四制之小也。其用有二,一則病無兼證,邪氣專一,可以一二味治之,宜此小方之類是也。二用治心肺在上而近者,宜分兩少,徐徐細呷而頻服之是也。蓋肝腎位遠數多,則其氣緩,且牽制不能速達於下,必大劑而味數少,取其獨專,迅急下走也,心肺位近,數少則其氣急下走,不能升發於上,必小劑而數多,取其易散而上行也。王氏所謂肺服九、心服七、脾服五、肝服三、腎服一,五臟生成之數也。

緩 治主當緩。補上治上制以緩,用表裡汗下,皆有方當緩,緩則氣味薄,薄者則頻而少服也。其用有五,有甘以緩之,為緩方者,蓋糖蜜棗葵甘草之類,取其戀膈故也。有丸以緩之之緩方者,蓋丸比湯散藥力行遲故也。有品味群聚之緩方者,蓋藥味眾多,各不能騁其性也。有無毒治病之緩方者,蓋藥無毒,則攻自緩也。有氣味薄之玄緩方者,蓋藥氣味薄,則常補上,比至其下,藥力已衰,此補上治上之法也。

急 治客當急。補下治下,制以急。凡表裡汗下,皆有所當急,急則氣味厚,厚者則頓而多服也。其用有四,有熱急攻下之急方者,謂熱燥前後閉結,譫妄狂越,宜急攻下之類是也,有風淫疏滌之急方者,謂中風口噤不省人事,宜急疏滌之類是也。有藥毒治病之急方者,蓋藥有毒攻擊自速,服後上湧下瀉,奪其病之大勢者是也。有氣味厚之急方者。蓋藥氣味厚,則直趨下,而力不衰,此補下治下之法也。王冰曰:假如病在腎,而心氣不足,服藥宜急過之。不以氣味飼心、蓋腎藥凌心,心復益衰矣。余上下遠近例同。完素曰:聖人治上不犯下,治下不犯上,治中上下俱無犯,故曰誅伐無過,命曰大惑。

奇 君一臣二奇之制也。近者奇之。下者奇之,凡在陽分者皆為之奇也。其用有二:有藥味單行之奇方者,謂獨參湯之類是也。有病近而宜用奇方者,謂君一臣二,君二臣三,數合於陽也,宜下之不宜汗也。奇方力寡而微,凡下宜奇者,謂下本易行,故宜之。偶者藥毒內攻太過也,故曰汗不以奇,下不以偶。王太僕乃言汗藥不以偶,則氣不足以外發,下藥不以奇,則藥毒攻而致過,意者下本迅利,故單行則力專,專則直下,不旁及而速也。汗或難出,故並行則物眾,而力微平。至若仲景則桂枝汗藥,反以三味奇方,而大承氣下藥,反以四味偶方何也?豈汗下緩急,在力之大小,而不以數之奇偶為重乎!

偶 君二臣四偶之制也。遠者偶之,汗者偶之,凡在陰分者皆為之偶也。其用有三:有兩味相配之偶方者,謂沉附湯之類是也。有兩方相合之偶方者,謂胃苓湯之類是也。有病遠而宜用偶方者,謂君二臣四君四臣六數合於陰也,故宜汗之不宜下也。王安道曰:偶方力齊而大,凡汗宜偶者,謂汗或難出故宜之,奇則藥氣外發不足也。然奇與偶有數之奇偶,更有味之奇偶焉,抑天之陽分為奇,假令升麻湯小而不降也,亦謂之奇,以其在天之分也。地之陰分為偶,假令調胃承氣湯降而不升也。亦謂之偶,以其在地之分也。

復 奇之不去復以偶,偶之不去復以奇,故曰復,復,再也,重也。潔古云:十補一瀉,數瀉一補,以使不失通塞之道也。其用有二:有二三方相合之為複方者,如桂枝二越婢一湯之類是也。有分兩勻同之為複方者,如胃風湯各等分之類是也。又曰重複之復,二三方相合而用也。反復之復、謂奇之不去,則偶之是也。

王冰曰:臟位有高下,腑氣有遠近,病症有表裡,藥用有輕重。單方為奇,複方為偶,心肺為近,肝腎為遠,脾胃居中,腸、膀胱、膽亦有遠近,識見高遠,權以合宜,方奇而分兩偶,方偶而分兩奇。近而偶,制多數服之;遠而奇,制少數服之,則肺服九,心服七,脾服五,肝服三,腎服一為常制也。方與其重也寧輕,與其毒也寧良,與其大也寧小,是以奇之不去偶方主之,偶方不去,則反助以同病之氣而取之,夫微小之熱折之以寒,微小之冷,消之以熱,其大寒熱,則必能與異氣相格。聲不同不相應,氣不同不相合,是以反其佐以同其氣,復令寒熱參合,使其始同終異也。逆者正治,從者反治,反佐即從治也,蓋熱在下而上有寒邪拒格,則寒藥中入熱藥為佐,下膈之後熱氣既散,寒性隨發,寒在下而上有浮火拒格,則熱藥中入寒藥為佐,下膈之後寒氣既消,熱性隨發,此所謂寒因熱用,熱因寒用之妙也。

十劑

劑者,從齊從刀,用以齊其不齊,而成其所以齊也。獨用之謂藥,合用之謂劑,才有長短大小良毒之難齊,用有相益相濟、相畏相惡、相忌相制之不同,劑有宣通補瀉、輕重、滑澀、燥濕對治之名異。良相劑量群才,以成治世之功;良醫劑量群藥,以成治病之功,其義一也。合劑者必本乎是,苟昧其旨而違其道,即失對治之義,求疾之瘳,其可得乎!

宣,可去壅,姜橘之屬是也。故郁壅不散,宜宣劑以散之。有積痰上壅,有積瘀上壅,有積食上壅,有積飲上壅。(宣湧吐之劑也,經曰:高者因而越之,又曰:木鬱則達之。以病在上而湧吐之也,若瓜蒂散、姜鹽湯、人參蘆、藜蘆之類。)

通,可去滯,通草、防己之屬是也。故留滯不行,宜通劑以行之。如痹留也、飲留也、痛亦留也。(通,疏通之劑也,如小便滯而不通。宜通草、琥珀、海金沙之屬:月經滯而不通,紅花、桃仁、五靈脂之屬。)

補,可去弱,人參、羊肉之屬是也。故羸弱不足,宜補劑以扶之。有氣弱、有血弱、有氣血俱弱。(補,滋補之劑也。不足為虛,《經》曰:虛則補之。如氣虛四君;血虛四物;氣血俱虛八珍十全之劑。又曰:精不足者補之以味、蓋藥味酸苦甘辛鹹各補其臟,故此為云。)

瀉,可去閉,葶藶、大黃之屬是也。故閉結有餘,宜瀉劑以下之。有閉在表,有閉在裡,有閉在中。(瀉,泄瀉之劑也。有餘為實,《經》曰:實則瀉之,實則散之。如大小承氣湯、大柴胡湯之類。)

滑,可去著,冬葵子、榆白皮之屬是也。故澀則氣著,宜滑劑以利之。有經澀,有小便澀,有大便澀。(滑,滑利之劑也。滑以養竅,如大便結燥,小便淋澀,用火麻仁。郁李仁,冬葵子、滑石之類。)

澀,可去脫,牡蠣龍骨之屬是也。故滑則氣脫,宜澀劑以收之。前脫者遺尿,後脫者遺矢,陽脫者自汗,陰脫者失精失血。(澀,收斂之劑也。如大便頻瀉,宜肉豆蔻訶子之屬:小水勤通,宜桑螵蛸、益智之屬;冷汗不禁,宜黃耆、麻黃根之屬;精遺不固,宜龍骨,牡蠣之屬:血崩不止,宜地榆、阿膠之屬。

燥,可去濕,桑白皮,赤小豆之類是也。故濕則為重,宜燥劑以除之,有濕在上,有濕在中,有濕在下,有濕在經絡,有濕在皮肉,有濕在筋骨。(燥,除濕之劑也,如夾食致瀉,停飲成痰,宜白朮、蒼朮、茯苓半夏之屬。肢體浮腫,胸腹脹滿,宜桑白皮、大腹皮、赤小豆之屬。又沉寒痼冷,吐利腥穢,宜高良薑,附子川椒之屬。)

濕,可去枯,白石英、紫石英之屬是也。故枯則為燥,宜濕劑以潤之。有減氣而枯,有減血而枯。(濕潤燥之劑也。與滑雖類,略有不同,《經》曰:辛以潤之,蓋辛能散氣能化液也。至於鹽硝味雖屬咸,亦屬其陰之水、誠潤燥之要藥,夫人有枯涸皺揭之病,匪獨金化為然。亦有火以乘之,非濕劑莫能愈也。)

重可去怯,磁石鐵粉之屬是也。故怯則氣浮,宜重劑以鎮之。神志失守,驚悸不寧。重,鎮固之劑也,如小兒急驚,心神昏冒,宜金銀箔、硃砂丸之屬。

輕,可去實,麻黃葛根之屬是也。故實而氣蘊,宜輕劑以揚之。腠理閉悶,噎寒中蘊。(輕,散揚之劑也。如寒邪客於皮膚,頭痛身熱無汗,宜麻黃湯、升麻葛根湯之屬。)

十劑補遺

十劑之後,陶隱居續入寒熱二劑,豈知寒有時而不可以治熱,熱有時而不可以治寒,何者?陰虛內熱,當用甘寒滋腎家之陰,是益水以制火也。設用芩連梔子苦寒之劑以攻熱,則徒敗胃氣,苦寒損胃而傷血,血愈不足而熱愈熾,胃氣傷則後天之元氣愈無所養,而病轉增劇也。陽虛中外俱寒,當以人參黃耆以益表裡之陽氣,而少佐桂附以回陽,則其寒自解,是益火以祛寒也。設專用辛熱,如吳茱萸、乾薑、麻黃、葫蘆芭、胡椒之屬以散寒。則辛能走散,真氣愈虛,其寒愈甚,王安道所謂辛熱愈投,而沉寒愈滋也。二者非徒無益,而反害之。

三治五法四因六淫八要

三治者,初、中、未也。初治之道,法當猛峻,緣病得之新暴,邪入未深,當以急利之藥急去之。中治之道,法當寬猛相濟,為病非新非久,當以緩急得中,時令消息對症加減,養正祛邪相兼治之。末治之道,法當寬緩,謂藥性平善安養血氣,為病久人虛,邪氣潛伏,故以善藥養正,而邪自去也。五治者,和取從折屬也。一治曰和,假令小熱之病,當以涼藥和之。和之不已,次用取。二治曰取,為熱勢稍大,當以寒藥取之。取之不已,次用從。三治曰從,為勢即甚,當以溫藥從之,所謂承乃制也。溫之不已又再折。四治曰折,為病勢極甚,當以逆治之。制之不已,當下奪之,奪之不已,又用屬。五治曰屬,緣病陷在骨髓,無法可出,故求其屬以衰之。四因者,有始因氣動,而內有所成病者,如積聚癥瘕之類。有始因氣動而外有所成病者,如癰疽瘡瘍之類。有不因氣動而內有所成病者,如留飲宿食,喜怒想慕之類。有不因氣動外有所成病者,如瘴氣跌撲蟲傷之類。六淫者,陰陽風雨晦明也。陰淫寒疾,則怯寒,此寒水太過,別深淺以溫之。陽淫熱疾,則惡熱,此相火太過,須審虛實以涼之。風淫末疾,末謂四肢也。必身強直,此風木太過,須和冷熱以平治之,在陽則熱,熱則痿緩不收,在陰則寒,寒則筋攣骨痛,雨淫腹疾,則濕氣濡泄,此濕土太過,以平滲燥之,兼看冷熱之候。晦淫惑疾,晦邪所幹,精神惑亂,此燥金太過,當滋養之。明淫心疾,心氣鼓動,狂邪譫妄,此君火太過,當鎮以斂之。八要者,虛實冷熱邪正內外也。一曰虛,脈細皮寒,氣少泄瀉。飲食不進,此為正虛。二曰實,脈盛皮熱,腹脹前後不通悶瞀,此為五實。三曰冷,陽氣衰微,臟腑積冷。四曰熱,陰氣衰弱,臟腑積熱。五曰邪,非臟腑正病也。六曰正,非外邪所幹也。七曰內,情欲所傷,不在外也。八曰外,外物所傷不在內也。學者明此諸要,而治不紊矣。

五用

湯,煎成清液也。補虛要熟,利不嫌生,去暴病用之,取其易升易散,易行經絡,故曰湯者蕩也。治至高之分加酒煎,去濕加生薑,補元氣加大棗,發散風寒加蔥白,去膈病加蜜煎,止痛加醋。凡補湯,須煎渣滓兩汁可服。其發表攻里二者,惟煎頭汁取效,不必煎渣,蓋有生熟緩急之不同耳。

膏,熬成稠膏也。藥分兩須多,水煎熬宜久,渣滓復煎數次,絞聚濃汁,共合熬成。去久病用之,服其如飴,力大滋補膠固,故曰膏者膠也。復有敷癰瘡腫之膏,熬法固一,惟可服之膏,則或酒或水隨熬;敷癰之膏,必或油或醋煎液耳。

散,研成細末也。宜旋制合,不勘久留,恐走泄氣味,服之無效耳。去急病用之,但不循經絡,只去胃中及臟腑之積,故曰:散者,散也。其服法,則氣味厚者白湯調服,氣味薄者煎熟和渣服。

丸,作成圓粒也。治下焦疾者,如梧桐子大;治中焦疾者,如綠豆大;治上焦疾者,如米粒大。因病不能速去,取其舒緩逐漸成功,故曰:丸者,緩也。然有用水丸者,或作稀糊丸者,取其易化,而理以治上焦也。用稠麵糊或飯丸者,取略遲化,能達中焦也。或酒或醋丸者,取其收散之意也。犯半夏南星,欲去濕痰者,以生薑汁丸,制其毒也。神麯糊丸者,取其消食,山藥糊丸者取其止澀,煉蜜丸者取其遲化而氣循經絡,蠟丸取其難化,能固護藥之氣味,勢力全備,直過鬲而作效也。

漬,酒漬煮藥酒也。藥須細銼,絹袋盛之,人可能留,封如用法。煮熟地埋日久,氣烈味膿,早晚類吞,經絡速達,或攻或補並著奇功。渣漉出曬乾,微搗末別漬,力雖稍緩,服亦化之,為散亦佳,切勿輕棄。補虛損症,宜少飲,旋取功效;攻風諸症,宜多飲,速見奇能。勿令至醉及吐,則大損人也。

煎丸緊要條例

凡湯內用芒硝、飴糊、阿膠者,須候湯熟,絞淨清汁,方納於內,再上火煎二三沸,烊盡乃服。

凡湯內加酒、醋、童便,竹瀝,薑汁者,亦用煎好絞汁沖服。

凡湯中用沉香、木香、乳香、沒藥一切香竄藥味,須研細末,待湯熟先絞汁,小蓋調服訖,然後盡飲。

凡通大便丸藥,或有巴豆硝黃者,必用蠟化為衣,取其過膈不化,能達下焦,脾胃免傷。尚人體壯實,毋以此抱。

服餌先後

凡病在胸膈以上者,先食後服藥;病在心腹以下者,先服藥而後食;病在血脈四肢者,宜空腹而在旦;病在骨髓者,宜飽滿而在夜;調理脾氣者,宜食遠而徐徐服之,藥後勿就進食。調補腎元者,宜食前而頓服多服之,藥後便可進食,若血食美味者更佳,蓋助精血發生尤捷耳。故在上者,不厭頻而少;在下者不厭頻而多。少服則滋榮於上;多服則峻補於下。

謹慎煎制

凡煎湯液丸散,必托誠慎親信之人,而隱微不可不慎也。煎藥器皿洗滌潔淨,清新甜水,慢火煎熬,按分濾淨,投服自效。每有煎藥托之婢僕,或用烈火速干,而藥汁未出;或有沸溢,真汁而添人茶湯。制丸作散,灰土雜亂;炮炙失宜,水酒妄漬。則方藥雖當,而功效難求矣。

雜症痘疹藥性主治合參卷三十七

草部上

人參

得土中清陽之氣,稟春生少陽之令而生。味甘微寒,無毒。氣味均齊,不厚不薄,生多於降。又曰:微溫者,言其功用也:云微寒者,言其所稟也。有采來入沸湯,略沸即取起,焙乾或生,置無風處陰乾。凡帶生而採者,有皮力大;過熟而採者,無皮力馴。臨用切薄片,銀石器中慢火熬汁。如入丸散,隔紙微火焙燥。如欲久藏,和炒米拌勻,同納瓶中封固,則久藏不壞,且得穀氣也。

人參味甘,合五行之正;性溫,得四氣之和。受天春升生髮之氣,稟地清陽至和之精,狀類人形,上應瑤光;故能回陽氣於垂絕,卻虛邪於俄頃,功魁群草,力等珍丹。入脾、肺二經,諸虛皆調,五臟均補。虛人服之,如陽春一至,萬物發生,猶飢得食。渴之得飲。至如肥白人任多服。蒼黑人宜少投,亦言其概耳。益五臟真元不足,理肺金虛促短氣,瀉心肺脾胃火邪,治勞傷虛火上逆,健脈理中,生津止渴,開心益智,滋補元陽,卻驚悸。除夢邪、腸胃中冷、心腹鼓痛、胸脅逆滿;破堅積,宣壅滯,除健忘,興陽道,益精神,安魂魄。氣壯而胃自開,氣和而食自化,退虛火之聖藥也。功專補中,然有虛寒虛熱之宜忌。今古議論,紛紜不一,總寒熱不拘,而虛實須別。如止虛弱,單服何疑?倘有寒熱偏症,便兼藥用,寒溫熱涼,配製得法,則寒熱皆所相宜,但貴審虛實之的確耳。氣虛者固不可遺,血虛者亦不可缺,無陽則陰無以生,而血脫者補氣,氣為水母也。誠能挽功垂絕,從無形生出有形。多服宣通,少服壅滯。同苓朮則燥濕,同熟地則滋補,同麥冬則清潤,所佐異而功效便殊矣。至若肺脈洪實,火氣方逆,血熱妄行,氣尚未虛,痧症初發,斑點未形,傷寒始作,邪熱方熾,用之殆害,咎在人而不在藥耳。至於醒酒之功,以酒能大傷元氣,故培精力,以勝酒毒也。及久潰癰疽,外科摻藥中用之,久患目疾,眼科淨藥中用之,咸獲其效,則其內服補虛培元之功,更可見矣。無神之肌肉皮毛受傷,皆假此而保全,何況有神有情之臟腑!氣血陰陽危困,能不藉此以挽救乎!?若煉膏投服,功力更優,韓飛霞曰:人參煉膏回元氣於無何有之鄉。一切產後病後,及癰疽出膿後,元氣未復者大獲奇效。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之聖藥也。戒用於三日之前,補元氣而和中,生津液而止渴,安神健脈,托裡排膿,氣虛痘疹必用,既可補中以杜內陷,復能固表以免外剝,使正勝於邪,驅毒出外,俾毒假漿成毒,從漿化,雖有強邪,勿能為害。蓋無形之元氣,能生髮而不窮,則有形之疾病。漸可消弭於無事也。但熱毒盛時禁用;血熱痘初禁用;痰壅症禁用:肺熱咳甚者禁用。必不得已,以苦茶湯浸過用無妨,此權宜之術耳。有同陳皮煎服者,反能盜泄元氣。故補太虛之證,所不宜並服也。古人消導藥中用之,使氣壯而運行自健,助其脾之所能也。發散藥中用之,乃養正而驅邪得力,令邪無可留之地也。

黃耆

稟天之陽氣,地之沖氣以生,故味甘微溫,無毒。氣厚於味,可升可降陽也,入手陽明太陰經。甘乃土之正味,故能解毒;陽能達表,故能運毒走表。甘能益血,脾主肌肉,主久敗瘡瘍排膿止痛,定擇綿軟色嫩者佳。生用則托表排膿,蜜炙則調補虛損。

黃耆,生治癰疽,炙補虛損,五勞七傷氣耗血虛,益元陽瀉陰火,溫肉分充皮膚,密腠理,固盜汗自汗,排膿托毒止痛。長肉生肌,外行皮毛,中補脾胃,功專實表,性畏防風,得之其功愈大,蓋相畏而相使也。但陽盛陰虛者,上焦熱甚;下焦虛寒者,病人多怒;肝氣不和及肺脈洪大者,並戒之。

主治(痘疹合參)專主益肺氣,補托排膿,實腠理補氣虛,善治脾胃虛弱,瘡瘍血脈不行,陰毒不起,泄利消渴,腹痛虛汗,宜灌漿時用。但血熱痘症,外有紅紫斑點者,並肺熱咽痛喘嗽者,及血滯血枯,痘色燥槁不潤者,禁用。若漿足後,不可過多,恐胖甚難於收靨。過補則生癰毒。且人參、黃耆,皆補氣助火之劑,凡痘色白陷者最宜,若痘色紅紫壯實者,輕用之則血愈熱,而毒愈熾,紅紫者轉為黑枯,不救之症矣。

按:黃耆為補表要藥,肺主皮毛,脾主肌肉,故入此二經,得防風其功愈大,為其助達表分,有邪氣力實者勿用。

甘草

味甘氣平無毒,入脾經。正稟土中衝和之陽氣以生,故稱為九土之精。諸毒遇土則化,故能解諸百毒也,生寒炙溫,梢去尿管澀痛,節消癰痘焮腫,子除胸熱,身則補中,直選壯大橫紋者佳。

甘草解諸毒、利咽痛,健脾胃,補三焦,止瀉渴煩,和調藥性,卻臍腹急疼,臟腑邪熱,熱藥用之緩其熱,寒藥用之緩其寒,補脾而和中,潤肺而解熱。梢止莖中作痛,節療腫毒諸瘡,但中滿症禁用,雖行下焦,藥勿加。

主治(痘疹合參) 生用瀉火解熱毒消瘡疽,熟用能補三焦元氣,健胃和中,解諸藥毒。凡痘疹常用,宜小者生者。如入補劑,宜大者炙者。若欲解疫癘毒氣,疽症惡毒,宜製作人中黃最佳。節生用,消腫導毒。

按:甘草外赤內黃,備坤離之色;味甘氣平,資戊己之功。調和群品,有元老之稱,普治百邪,得王道之用。甘味居中,而能兼乎五行,可上可下可內可外,有和有緩有補有瀉,益陰除熱,有裨金宮,故咳嗽咽痛,肺痿均治。甘緩中和,專滋脾土,故瀉利虛熱肌肉必需。理中湯用之,恐熱藥僭上也。承氣湯用之,恐峻劑速下也。熱藥用之緩其熱,寒藥用之緩其寒。甘能滿中,故中滿者勿用:甘能緩急,故筋急者宜之。頭入吐藥有功,梢達腎家清火,嘔病酒病脹病俱禁用也。(甘草造人中黃法,用竹筒一段,刮去青皮,一頭開一小孔。將甘草納入填滿,油灰封固其孔,立冬日投於通衢無女人到廁中,至立春日取起,清水洗淨,置有風無日處,陰乾半月後,劈開取出曬乾,用之神治一切熱毒疫毒。)

白朮

稟初夏之氣以生,味苦氣溫,從火化也。得土之沖氣,益之以甘,昭土德也,故無毒。其氣芳烈,其味甘濃,其性純陽,較之於蒼朮補多燥減矣。浙術即名云術,由糞力滋溉,肥大易油。斂術即俗名狗頭術,瘦小燥白,得土氣甚充,反勝云術,宜囫圇米泔水浸一宿切片曬乾,炒深黃。如入滋陰藥,人乳拌炒;如入止瀉藥,東壁土拌炒;如入膨脹藥,麩皮拌炒。

白朮,暖脾益津,除濕益燥,腱脾進食,消穀補中,除胃虛停飲,理心下急痛,補勞倦內傷,祛周身濕痹,驅胃脘食積痰涎,皮毛間風,腰臍間血,手足懶舉貪眠。在氣主氣,在血主血,中氣不足,脾胃諸虛之聖藥也。同枳實能消症,同黃芩能安胎。有汗則止,無汗則發,喘症哮症忌用。

主治(痘疹合參) 健脾止瀉,補虛斂汗,發泡漿溢者多加。然在濃時用之,則濕潤之氣不行,而痘難成漿矣。並熱盛喘嗽,音啞煩渴,熱毒煩躁者,並禁之。惟瀉泄虛渴者,並水泡多,或胖甚不痂者,及中氣大虛者甚宜。

按:白朮,甘溫得中土之沖氣,補脾胃之第一品也。術贊云:味重金漿,芳逾玉液,百邪外御,六腑內充,察草木之盛,益於己者,並不及術之多功也。每遇暴病尺虛,中氣欲脫之症,用此馨香沖和之味,托住中氣,真矣奇功,不亞人參。試思古人理中術附二湯,咸仗為君,補虛續絕諸方,必兼佐用,但不無少偏於燥性,久服寧免偏勝。未若人參純得陽和之氣,可久服單服也。奈俗醫往往概嫌其滯,一坐未讀本草,一坐炮製未精耳,但其間有動氣築築,及陰虛燥渴,便閉者禁之。

蒼朮

味苦、甘、辛,氣溫,無毒。苦辛重而甘味輕,故燥烈除濕之功則有餘,補中扶脾之功則不足矣。宜囫圇米泔水浸一宿,切片曬乾,炒深黃色。

蒼朮消痰結窠囊,寬胸中窄狹,治身面大風,風眩頭疼。闢山嵐障氣,瘟疫時氣,暖胃安胎,寬中進食,驅痃癖氣塊,止心腹脹痛。補脾燥濕之功,與白朮功用皆同,但白補性居多,且能斂汗;蒼氣辛烈,又能發汗。白朮性稟沖和,直固清陽中氣;蒼木性多燥悍,功專除濕祛風,無濕者便不可用,況於燥症乎。

主治(痘疹合參) 燥濕健脾,辟惡寬中,進食暖胃,痘瘡濕瘍及不結痂可用。然性太燥,不宜多投,在起脹灌漿,尤所禁焉。有用以燒煙,闢其不正之氣,可暫不可常,亦慮其燥耳。

按:蒼朮為濕家痰家要劑,辛溫辟邪,得天地之正氣者歟,但陰虛便燥,渴而火亢者忌之。

生地

味甘苦,大寒,無毒。稟仲冬之氣以生稼,稟地之和氣以長黃者,土之正色也。甘能入脾,苦能入心,故兼入心脾。蒸曬至黑,則減寒性,而專補腎臟精血也。如陰虛火盛,而脾氣又弱者,宜切片酒浸透炒干,方能入補脾藥,加白朮之類,逐隊共劑成功。

生地同麥冬入心兼腎。同薑汁炒,不泥胸中稠痰。主勞傷通二便,養陰退陽,涼心火血熱骨蒸癆熱,五心煩熱,吐衄血症眼瘡,婦人經枯閉絕,妊娠下血漏胎崩中,下血脈洪多熱者皆用,惟脾胃有寒者少投。

主治(痘疹合參) 甘寒能行血養血涼血,專治血熱紅紫之痘。其用有四:涼心火之血熱,瀉脾土之濕熱,去鼻中之衄血,除五心之煩熱,用必酒浸洗。凡痘瘡血熱。瘡色乾枯者宜之。但性寒涼血潤,腸胃虛弱脾者忌之。

熟地

味甘,微寒,無毒,宜酒水各半煮透。連汁曬乾,再蒸再曬,九次為度,銅鐵皆忌。如入脾虛劑中,宜炒干用,有痰者薑汁拌炒用。

熟地大補血衰,倍滋腎水,填骨髓宜真陰,專補腎中元氣,兼療藏血之經,折跌絕筋傷中,五勞七傷血痹,五臟內傷,補絕紋斷,通血脈益氣力,聰耳目烏鬚髮,退虛熱而潤燥,補精血而調經。傷寒後,脛腹最痛者殊功,新產後臍腹急痛者立效。濁中濁者堅強骨髓,內傷之病肝筋腎骨受之。熟地專滋肝腎,而內傷筋骨髓腎所之必用也。

主治(痘疹合參)滋腎水補血而益真陰、能安魂魄、治痘血虛無膿。凡痘中痘後血虛者宜之,蓋能補腎中元氣,乃天一所生之源也。但性滯而不走,倘脾虛者用必須酒浸炒之。

按:熟地黃為補腎要藥,養陰上品,六味丸以之為君,天一所生之本也。四物以之為君,乙癸同源之義也。九蒸九曬方熟,每見世人一煮透便以為熟地誤矣。蓋稟北方純陰之性而生,非太陽與烈火交煉則不熟也。所以固本膏,雖經日煎熬,必生熟各半而用之,觀此可以見矣。如不知此以生地煮熟,便作熟地,投用地黃丸中,則寒涼之性未除,心腎之經各別,以心經寒涼之藥為君主,以腎經溫暖之藥為臣佐,豈徒無益,反引寒性,既損真陽,復傷胃氣,虛熱者暫堪抵受,虛寒者立見沉疴。陰受其累,而莫知覺,惜哉!

附子

全稟地中火土燥烈之氣,兼得乎天之熱氣,故其氣味皆大辛大熱,微兼甘苦,而有大毒。氣厚味薄,陽中之陰,降多升少,浮中有沉,無所不至,入手厥陰命門,手少陽三焦,兼入足少陰太陰經,其性走而不守,為峻補元陽,而除風寒濕三邪之要藥。

附子母為烏頭,附生者為附子,連生者為側子,細長者為天雄,兩岐者為鳥喙,五物同出異名。以川產皮黑體圓底平,重一兩以上者佳。大者力大,小者力微,宜制熟用,方多補益。主五臟沉寒,四肢厥逆,壯元陽元火,散陰濕陰寒,功專走而莫守,引諸藥通行諸經,暖腰膝,健步堅筋骨,強陰。三陰寒毒非此不回,三陽厥逆舍此莫挽,風寒咳逆邪氣,溫中破癥堅積聚,寒濕痿躄拘攣,冷弱腳疼膝痛,腰脊心腹冷痛,霍亂轉筋,下痢中寒,中風,氣厥,痰厥,陰毒腹痛,寒瘧風痹;虛人隔噎腫脹,寒痛麻痛,奔豚,暴瀉脫陽,脾泄久痢,虛陽上浮,陰寒在下,腎厥頭痛,陽虛血證,小兒驚慢,痘瘡灰白,癰疽不斂,一切沉寒痼冷之症,並不可缺。如陰經真中真寒,生附投劑可御。孕婦忌用,墮胎甚速。烏頭者,即附子之母也,或云春採為烏頭,冬採為附子,非也。附子性重滯,溫脾以逐寒。烏頭性輕疏,溫脾以祛風。寒症用附子,風症用烏頭,均補下焦,治各稍異。烏圓尖,吐風痰,治癲癇,取其銳氣,直達病所。側子發散四肢,充達皮毛,治手足風濕諸痹。若天雄者,形大則長,主寒濕冷痹,歷節拘攣,開關利竅,無非取其辛熱走竄,與烏頭功用相等。有曰:補虛寒,須用附子;散風濕多用天雄。有曰:天雄之性不肯下,就而上行,所以能發散,而補上焦之陽虛;有曰:天雄、烏頭,氣壯性雄,俱是補下焦命門陽虛之藥,補下即所以益上也。若上焦陽虛,乃心肺之分,則為元氣之元陽,而非真陽之真火,其補當參耆之屬矣。豈宜雄附耶?且烏附性熱害走,藉以通達沉寒痼閉,溫中散寒則可。若欲溫而兼補,必君人參,或自本氣分之藥,用之而始能。蓋陽,即氣壯也,熱也、行也;陰,即氣虛極也;寒也、止也。惟溫補氣分之藥,可以壯而行之,可以溫而達之,溫補之法,施於此也。其溫熱回陽之功在烏附,而補益元氣之功重參朮,如溫補者有參附湯,朮附湯,如平補者有獨參湯、白朮膏,從未有獨附湯以治沉寒虛脫之症也。蓋溫經不兼補益,則氣弱難以宣通,雖暫得溫行,終多壅滯,況書曰:引補氣藥以追失散之元陽,引養血藥以扶不足之真陰,引發散藥以逐在表之風邪,引溫暖藥以祛在裡之寒濕,則知隨引異功者明矣。更曰:熟則峻補,故熟附配麻黃,發中有補,生則發散,故生附配乾薑,補中有散,是又以生熟而有異功矣。若附之無干姜不熱,得甘草則性緩,得肉桂則補命門,此一定之成法。其變通之妙,存乎其人。若以附子大熱,大黃大寒,疑忌不用,則遇極寒極熱之危症,將何大力之藥挽回垂絕乎!善用兵者天下無弱卒,善用藥者天下無毒味。故書曰:病緩而用急藥,急則拂亂其經;病劇須用急藥。緩收援生不及。況病有虛而寒,有虛而熱,從未有寒而不虛者,是以治熱有涼補、有涼瀉,而治寒必溫補相兼,風可發散,從盡寒日,溫中救里也。

主治(痘疹合參) 主沉寒四肢厥逆。凡痘寒不起,泄瀉不止,灰白癢塌,寒戰咬牙,氣虛沉寒之症並用。宜以童便濕粗紙包裹,慢火中煨令極熟,方去皮臍,切作十字樣四塊,再以防風甘草黑豆煎湯,乘熱浸過曬乾用,或單以三味煎濃汁煮透用,亦可不必用童便浸煨也。蓋過制則性太緩耳。

按:附子稟雄壯之質,有斬關之能,必重用參朮駕驅,不則為禍不小。試思古人參附,耆附、術附等湯,其理可見。譬如雖勇將當先,必軍糧繼後,方能成功矣。是以丹溪曰:氣虛熱甚者稍加附子,以行參耆之功,肥大多濕亦用。《集驗》曰:腫因積生,積去而腫再作,若再用利藥,小腫愈閉,醫多束手,蓋中焦氣不升降,為寒所隔,惟服附子,小便自通,吳綬曰:傷寒傳變三陰,及中寒夾陰,身雖大熱,而脈沉者必用附子,厥冷腹痛,脈沉細,唇青囊縮者,急用之,有起死之功。近人不明病情,復昧藥性,持疑不用,直至陰極陽竭而後用,用亦遲矣。殊不知書云:陽氣一分不盡則不死,要知陽者,人生之根本而挽回垂絕之要領,亦虛寒對症之常藥,何足矜疑?惟陰虛內熱,及內真熱而外假寒者,不可誤服。(宜於肉桂按內參看)。

當歸

稟土之甘味,天之溫氣,故味甘辛溫無毒。甘以緩之,辛以收之、潤之,溫以通之、暢之。入手少陰、足厥陰,亦入足太陰,活血補血之要藥。宜去蘆,切片。若入破血藥,宜梢尾生用。若入養血和血藥,或全或生,用酒拌炒。

當歸,治跌打血凝作脹,熱痢腸刮肛湧,溫瘧寒熱。舒筋潤腸,婦人胎前產後,男子五勞七傷。溫中止心腹之痛,養營療肢節之痛,中風拘攣崩中帶下,氣血分皆可用。能補能攻,並眼疾齒疾疼痛,癰瘡金瘡肌肉不長,一切燥澀焦枯,風藥中俱用。味辛而甘,氣溫而厚。甘以緩中,辛以散潤,溫以通暢。入肝。心、脾三經。血結滯而能散,血不足而能補,血枯燥而能潤,血散亂而能歸,誠血門之要藥。凡血受病諸病夜甚,不可少也。但腸胃滑瀉,及心氣耗散,咳血吐血並宜禁之。

主治(痘疹合參) 宜酒炒用,養血行血,治痘內血虛,不光潤紅活者宜之。如血熱血虛,同酒炒生地並用。若大便滑者禁之。

按:當歸為血分要藥。辛溫而散,血中氣藥也。頭止血而上行,梢破血而下流,身養血而中守,全活血而不定。氣血昏亂服之而定,能領諸血,各歸其所當歸之經,故名當歸。若人吐衄崩下藥中,須醋炒過,稍稍用之,多能動血,以其氣辛溫耳。泄瀉者禁與,以其味滑潤耳。

米仁

得地之燥氣,兼稟天之秋氣,故味甘淡微寒,無毒。陽中之陰,降也。入脾、肺二經。入肺門、足門,並宜生用;入脾門、虛門,並宜炒用。

米仁祛風濕而療濕痹,保燥金而治痿癰,筋急拘攣,屈伸不便,咳嗽涕唾。膿血並來,除筋骨邪,入作疼,皮膚水溢發腫,利腸胃,止消渴,開胃進食,健脾保肺,少則力緩,難於見功,故用須當倍於他藥。

主治(痘疹合參) 益氣助胃,除風濕,理腳氣,利膿漿下行。治脾虛水泡,泄瀉脾弱,瘡濕難靨皆用。

按:薏苡仁屬土,本是脾藥,虛則補母,故肺病之用。筋骨之病,亦以治陽明為本,故筋病用之。土能勝水,故瀉利水腫用之。但性主下行,虛而下陷者,非其所宜。妊娠禁服。

山藥

一名薯蕷,味甘兼咸,溫平無毒。一云微寒。專入心、脾、腎三經。滋陰藥中宜生用入劑,健脾藥中宜炒黃入劑,如合入養胃培元藥中,宜囫圇大者飯內蒸透,切片曬乾炒黃。

山藥,諸虛百損,五勞七傷,益氣力,潤澤皮膚,長肌肉,堅強筋骨,除寒熱邪氣煩熱,兼除卻頭面遊風,風眩總卻,羸瘦堪補,腫硬能消,開心孔聰明,澀精管遺滑,理脾傷止瀉,參苓白朮散頻加。逐腰痛強陰,六味地黃丸必用。色白甘潤又能益肺。

主治(痘疹合參) 補中益氣,開胃健脾,能滋陰而更能除濕,止瀉泄而兼進食。凡自痘將灌膿,以及痘後補虛,俱所必用。氣虛之症尤所重焉。

按:山藥得土之沖氣,稟春之和氣,比之金玉君子,無往不宜。但性緩,非多用不效,大虛危症投之,難圖近功,因性太和平寬緩耳。與面同食,不能益人。

麥門冬

在天則稟春陽生生之氣,在地則感清和稼穡之甘,故甘平微寒無毒。如滋陰潤肺去心生用,如同脾肺藥兼用,宜拌米炒黃用。

麥冬,治肺家伏火之邪,肺痿吐膿腥臭。補心臟勞傷虛損,心血錯經妄行。益精強陰,驅煩解渴。心腹結氣能散,無克伐太過之傷;脾胃虛滯可消,有寬飽舒懷之益。和顏色,悅肌膚,清膈上之稠痰;調四肢之經脈,去心下支滿,退虛熱客邪,經枯乳汁不行,堪資作引。肺燥咳聲連發,須仗為君同人參五味煎,名生脈散,專補元氣。共地黃、阿膠、麻仁用,能潤經益血,復脈通心。滋燥金以壯水源,但專泄而不專收。中寒有濕者少服,脾胃虛寒,產後泄瀉者忌之。

主治(痘疹合參) 安五臟,潤經益血,清熱補心,生脈止煩,清心潤肺宣痘,五六朝肺氣虛熱,上喘作渴及痘無膿者可用。痘後尤宜,但不可早用,恐引毒內行,若泄瀉者尤忌之。

按:麥門冬稟秋令之微寒,是以清心潤肺之功居多。夫心火焦煩,勢如盛暑,秋風一至,炎蒸若失矣。較之天冬甘味稍多,寒性差減,更勝一籌。火盛氣壯者多用、生用並宜,氣弱胃寒者少用、炒用為妙。

天門冬

正稟大寒初之氣以生,得地之陰精,獨厚味,苦甘平,其氣大寒,其性無毒,陰也、降也。凡採取陰乾去心用。

天冬,補虛損勞傷強髓,潤五臟,悅顏色,養肌膚,解渴除煩消痰住嗽,保肺氣不被熱擾,通腎氣能除熱淋,止血溢妄行,潤糞燥閉結,同參耆煎飲,定虛喘神方。和姜蜜熬膏,破頑痰癖聖劑。肺癰肺痿能挽回垂絕,吐血吐膿誠奪命再生,苦泄止血,甘助真元,寒退肺經火熱,三者天冬之功焉。虛熱人神妙,虛寒人忌投,麥冬清心以保肺,天冬滋水以涵金,一以救上,一以滋下,其保肺同也。但上下寒熱有殊,而天冬之宜禁亦異矣。

主治(痘疹合參) 瀉肺火保肺氣,療熱毒上侵氣分,吐衄咳逆喘促,兼能潤燥而止消渴,鎮心潤五臟。然痘以脾胃為主;傷脾寒胃,切勿輕投。若皮虛胃弱之人,尤宜痛絕。

按:天冬清金降火,益水之源,故能下通腎氣,而滋補腎,主五液燥則凝而為痰,得潤劑則肺不苦燥,而痰自化,故濕火之痰,半夏主之;燥火之痰,天冬主之。若肺胃虛寒,單服久服,必病腸滑而成痼疾。

羌活

與獨活生稟雖同,但性溫辛苦氣厚,於味浮而升,陽也。手足太陽行經風藥,併入足厥陰、少陰經氣分。

羌活,氣平微溫,乃手足太陽表裡引經之藥,以理遊風,兼入足少陰,厥陰氣分,非比柔儒之主,誠撥亂反正,大有作為者也。瀉肝氣搜肝風,小無不入,大無不通,能散肌表八邪之風,善利周身百節之痛,排巨陽肉腐之疽,除新舊風濕之症。如若加入川芎,立止本經頭痛。性上行而治風,其性雄,凡太陽頭痛風濕相搏,骨節疼痛之要藥。

按:羌活治肢節痛,因於風者宜之,若血氣虛而痛者,誤用之反致增劇。

獨活

稟天地正陽之氣以生,故味苦甘平。潔古益之,以辛微溫無毒,氣味俱薄浮而升,陽也。得風不搖,無風自動,故名獨搖草,足少陰引經氣分之藥。

獨活,入足少陰表裡引經,專治頭風與少陰伏風,而不治太陽經也,故兩足濕痹,不能動履,非此莫痊。風毒齒痛,頭眩目暈,有此堪治。雖仗治風,又資燥濕,然羌療水濕遊風,獨療水濕伏風;羌之氣清,行氣而發散榮衛之邪,獨之氣濁,行血而溫養榮衛之氣;羌有發表之功,獨有助表之力,凡內濕痿痹,透關利節之要劑也。性下行而治水,其氣細,凡少陰伏風,頭痛濕痹之要藥。

主治(痘疹合參) 凡痘初發熱,身熱頭痛,表發痘瘡,二活皆不可缺。經跌撲者,尤所重焉。若在夏天及汗多表虛者忌之。

柴胡

稟仲春之氣以生,兼得地之辛味春氣生而升,故味苦平微寒無毒,為少陽經表藥。宜去蘆銼片用。若入補中脾胃藥,蜜酒拌炒干尤妙。

柴胡,瀉肝火,去心下痰結熱煩,散諸經血凝氣聚,解肌表熱,寒熱往來,傷寒溫瘧,痰實結胸,耳聾口苦,頭眩目赤;在臟主血,在經主氣,胎前產後,經脈不調,熱入血室,止偏頭痛,胸脅刺痛,膽痹疼痛。濕痹拘攣,氣藥血藥,並可加入;瘡疽中用之者,亦取其能散諸經血結氣聚也。若病在太陽服之,猶引賊入門。若陽氣下陷而有熱者,用之引清氣,以順陽道,而平少陽厥陰之邪熱。若勞在肺腎者用之,益增傷陰耗氣之患。有色黃白而軟大者,名銀柴胡,乃治癆熱骨蒸之要藥也。

主治(痘疹合參) 解肌表熱。凡初發熱,而熱毒太甚者,亦可用以托痘,痘後寒症不宜用。專主肝、膽二經。是經為清淨之腑,在半表半裡,無出入之路,風邪所蓄。不可汗吐下者,用此和解之。若欲升陽平肝,則又仗以所使成功也。

按:柴胡乃少陽經半表半裡之藥,瘧症有熱時如火,形瘦骨立者,此名癆瘧。熱從髓出,加以剛劑,氣血愈虧矣,非柴胡莫能愈也。若病在太陽,用之太早,猶引賊入內。病在陰經者,用之其重傷其表,世俗不明,表裡混投,可以藏拙,然殺人不可勝數矣。至於氣虛者用之,不過些小以助參、耆之力,非柴胡能退熱也。若遇癆症便用,不死安待?惟癆症在肝經者,別有銀柴胡一種,色白而軟,專理肝癆五疳羸熱,亦非小柴胡也。

升麻

稟天地清陽之氣以生,故味甘平微寒無毒。氣味俱薄,浮而升陽也,為足陽明,太陰引經的藥,亦入手陽明大腸。清熱散表宜生用,入升托補藥蜜酒拌炒用,入升提收斂藥,宜醋炒用。

升麻,氣平微寒,乃手足陽明,太陰引經之藥。凡太陽證忌服,否則,猶引賊破家,主治殺百毒,百精殃鬼,闢諸瘴諸疫瘟邪;去傷風於皮膚,散發熱於肌肉;止頭痛、喉痛、齒痛並中惡腹痛;理口瘡、疥瘡、斑瘡及豌豆爛瘡;治風腫風癇,療肺癰肺痿。升發火鬱,開提清氣,下利後重,崩帶脫肛,能升陽氣於至陰之下,故補中湯用升麻,引足陽明清氣,右旋上行,用柴胡引,足少陽清氣,左旋上行,助參耆苓朮以補脾胃中之元氣。

主治(痘疹合參) 療肌肉間熱,主脾胃,解百毒,能升提陽氣,故用以升發痘毒出表,乃瘡家之聖藥。發熱時用以解發,但用大過,恐有倒陷之患,故不宜過用。痘後元氣下陷亦用之。

按:升麻稟極清之氣於九天,故元氣不足者,用此於陰中升陽,如瀉痢崩淋脫肛遺濁等症,仗其升提,蓋虛人之氣,升少降多。《經》曰:陰經所奉其人壽,陽經所降其人夭。東垣摘入補中湯中,獨窺其微矣。但氣逆嘔吐,上盛下虛者,切勿輕投。

天麻

得土之辛味兼感天之陽氣以生,故其味辛氣平無毒,暖浮而升陽也。入足厥陰經。厥陰為風木之臟,故治一切風症。揀囫圇肥大者,酒浸一日,夜濕粗紙裹煨,銼片用。

天麻,治小兒風癇驚悸,大人風熱頭眩,驅濕痹拘攣,主癱瘓語塞,疏痰氣通血脈,開竅除風濕,利腰膝強筋,搜風潤燥,益氣強陰,為肝經治風之神劑,有自內達外之功。但雖曰肝虛不足者,以此補之,然系氣分之藥,必血藥佐之。則肝膽性氣內作之風,自可潛息矣。若血虛無風者,不可妄投,益雖不甚燥,畢竟是風藥,能助火耳。

主治(痘疹合參) 療風熱頭眩,治淋痹驚癇,通血脈,開關竅,凡初發熱有前症者可用。

金銀花

一名忍冬花,又名鷺鷥藤。感土之中氣,稟天之春氣。故味甘微溫無毒。

金銀花,補虛療風,散熱解毒。癰疽未成,能撥毒而散;已成能托毒而穿。解菌毒,消疔腫,一切風症濕氣皆除,血痢水痢皆治,實外科要寶。或搗汁和酒頓飲,或研爛和酒厚敷,又云:能治五種飛屍,兼驅鬼擊作痛。久服輕身,長年益壽,解毒和血。花力為優,煎丸皆用,祛風堅骨,藤力更大,蒸酒尤宜。

主治(痘疹合參) 解諸熱毒,痘紅紫毒盛者可用。消痘癰腫痛,故痘後餘毒尤宜。刮腸噤口痢疾亦效。

貝母

在地則得土金之氣,在天則稟清肅之令,故味辛苦微寒,無毒。入手大陰、少陰。辛以散結,苦以泄邪,寒以折熱,故治熱結痰結諸症。選大而白者去心用,胃寒者黏米拌炒,米熟為度,或薑汁炒。

貝母,苦瀉心火,辛散肺郁,消膈上稠痰,久咳嗽者立效,散心中逆氣,多愁郁者殊功,時疾黃疸疝瘕喉痹,清氣化痰,除熱解毒,吐血咯血,肺痿肺癰,散郁通乳,清心潤肺,惡瘡諸毒並療,乳癰癭癧必用,止消渴煩熱,敷人面瘡效,為散結除熱解毒化痰之要藥。產難胞衣不出,並取研末酒服。但胃寒脾虛,寒痰停飲,痰厥頭痛,噁心泄瀉者並忌之。

主治(痘疹合參) 消痰止渴,兼解熱毒,利心肺,除風熱,散心胸鬱結熱,痘後癰毒尤妙,兼能外敷惡瘡。

按:貝母功專入肺,以治燥痰。久服非脾家所喜,俗以半夏燥而有毒,代以貝母,不知貝母治肺金燥痰。蓋肺為燥金,故宜潤。半夏治脾土濕痰,脾為濕土,故宜燥。一潤一燥,勢實天淵。彼此誤投,為害不淺,何可代也!大者名土貝母,味大苦則性寒,其解毒化痰,散郁除熱之功居多。小粒者為川貝母,味則微苦,則寒涼之性亦減,其清熱解毒之功則不及,而潤肺化痰之力尤優耳。

川芎

稟天之溫氣,地之辛味,故味辛氣溫無毒,氣味俱陽升也。

川芎,入手少陽經、手足厥陰經。止本經頭痛,血虛頭痛之不可遺;散肝經諸風,頭面遊風之不可缺。中風入腦頭痛,一切正偏俱效。上行頭目,下行血海,通肝經血中之氣藥也。治一切血,破癥結宿血,而養新血,及鼻洪吐血溺血,婦人血閉無娠。治一切氣,驅心腹結氣,諸般積氣,並脅痛。氣疝,氣中惡卒痛氣塊,排膿消瘀長肉,兼理外科,溫中燥濕除寒,專除外感。得牡蠣療頭風眩暈吐逆,得細辛治金瘡作痛呻吟,同地黃酒煎,禁崩漏不止,同陳艾湯調末,試胎孕有無。然氣味辛散,最忌久服單服,否則走散真氣,令人暴亡。撫芎主開鬱寬胸,直達三焦,為通陰陽氣血之使,氣升而鬱自散矣,故越鞠丸用之。

主治(痘疹合參) 能助清氣而利頭目,排膿消瘀,筋攣寒脾,解諸郁直達三焦,為通陰陽氣血之使。引參耆而補元陽;同當歸治氣虛、血虛、血滯。搜肝風,潤肝燥,溫中散寒,開鬱行氣,燥濕皆不可缺,但性溫能走而發散,故七日前暫為升提導引。如頭面瘡不起發,或作癢者尤宜。七日後少用,蓋欲收斂,而惡發泄耳。且性味走竄上行,故功多於頭面。若一切血症禁之,恐引火上騰,以耗陰分。

桔梗

味辛、苦、甘、平,微溫,無毒。入手太陰少陰,兼入足陽明胃經。味厚氣輕,陰中之陽、升也。

桔梗,入手足肺膽二經。主中惡蟲毒,風熱喘促,開胸隔,利肺經。除壅之氣於上焦,清頭目解諸風,散寒冷之邪於肌表,驅脅下刺疼,通鼻中窒塞,咽喉腫痛,施治如神;逐肺熱療咳嗽,而下痰涎;治肺癰排腐膿,而養新血;仍消恚怒,尤卻怔忡,解利小兒驚癇,開提男子氣血。又與國老並行,同為舟楫之劑,載諸藥不致下墮;引將軍可使上行,譬如鐵石入江,非舟楫不載也。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熱毒,咽喉腫痛,寬胸膈滯氣,理咳嗽鼻塞痰涎,勻氣托理,腹滿腸鳴,肺氣鬱於大腸而腹痛,痰火鬱於肺中而干嗽,開提氣血,載藥上行,利咽發痘,托裡排膿。

按:桔梗既能引諸藥以上行,又能下氣者,為其入肺,肺金得令,則濁氣下行耳。古人開提氣血,及痰火痢疾諸鬱症中用之,亦同此義。若病不屬肺者,用之無益。凡病氣逆上升者,勿得混加。

白芍藥

稟天地之陰,得甲木之氣,味苦、酸、平,微寒,無毒。氣薄味厚,陰也,降也。酸寒,得木花,色白兼金氣,為手足太陰引經,入肝。脾血分。載有二種,白補而赤瀉,白收而赤散。入脾胃藥酒拌炒,入養血藥蜜水拌炒,入平肝藥生用。

白芍藥,專入脾經血分,能瀉肝家火邪,補勞退熱,除煩益氣,瀉肝安脾,明目安胎,收胃氣,斂陰氣。心下痞,脅下痛,收肺氣而斂汗,抑肝邪而緩中,太陽鼽衄,肝血不足,而目澀,陽維病,苦寒熱不己,帶脈病,苦腹痛滿,腰溶溶如坐水中,胎前產後,女人一切病和血脈調中,治血熱血虛,腹痛血瀉痢,固腠理。白朮補脾陽,白芍補脾陰,同參耆益氣,同川芎瀉肝瀉痢用之者,及春月腹痛倍加者,取其和血伸肝扶脾,能於土中瀉木,斂津液而益營血,收陰氣而瀉邪熱也。產後及血虛寒人,並冬月腹痛戒之者,恐其酸寒伐生氣也,然佐以薑桂,制以酒炒,合宜而用,有何方之可執哉!倘腹痛非因血氣者,不可誤用,蓋諸腹痛,皆宜辛散,而芍藥酸收故而。色赤者,專行惡血,兼利小腸。

主治(痘疹合參) 能養陰退陽,健脾補表,止腹湧而收陰,養血和血,涼血斂血。凡痘血散不歸,瘡潤不斂者,皆賴以收斂。七日前少用,惟七日以後酒拌炒用。如手足瘡不起發癢塌者,此脾虛也,宜桂枝煎酒浸炒用。如脾寒肝脈弱者禁之。

按:白芍藥收斂下降,以秋金之令,猶未若芩連之寒,而寇氏云:冬月減芍藥,以避中寒。丹溪云:新產後勿用芍藥,恐酸寒伐生生之氣。蓋以藥之寒者,行殺伐之氣。違生長之機,雖微寒如芍藥,古人猶諄諄告誡,況大苦大寒之藥,其可肆用而莫之忌耶!何今人用芍藥,則守前人一定之言,每於產後冬月,兢兢畏懼,及其芩連梔子,視為平常要藥。凡遇發熱,不論虛實,輒投殆害,每遇依希浮越之虛陽,一任寒涼而喪盡冤哉!

赤芍藥

赤芍藥,利小便,消癰腫,下結氣,療腸風,破積堅。治血脾;治火盛眼痛,去血瘀血熱,故瀉肝行血除熱,此其長也。倘病非實熱有餘者勿服。

主治(痘疹合參) 有瀉無補,利九竅小便,攻血痹止痛。專解血熱痘毒熱毒,化斑消腫並用,瀉血中之熱,行血中之滯。

黃芩

稟天地清寒之氣而兼金之性,故味苦、平,大寒,無毒。入手太陰、少陰、太陽、陽明,亦入足少陽。其性清肅,所以除邪,味苦所以燥濕,陰寒所以勝熱,故去諸邪熱與濕熱也。入邪熱實症藥用宜生,入脾胃瀉痢藥用宜酒拌炒,入安胎藥用宜條實者,酒浸炒黃。

黃芩,瀉肺火,消痰利氣,除濕熱,不留積於肌表,瀉大腸火,養陰退陽,又滋化源,常充溢於膀胱,赤痢頻並,赤眼腫脹。得白朮、砂仁安胎孕,同厚朴黃連治腹痛,總除諸熱,收盡全功。中枯而大者,輕飄上行,清肺部而止嗽化痰,並理目赤;緊實而細者,沉重下降,瀉大腸而除濕,治痢兼可安胎。若脾虛腎虛,泄瀉血虛,胎氣不安。一切虛熱禁忌。

主治(痘疹合參) 宜酒炒用。瀉肺胃火,解熱毒,養陰退陽,上焦熱盛者可用。然中枯而飄者,瀉肺金之火,而消痰退熱於肌表;細實而堅者,瀉大腸之火而滋陰,兼退熱於膀胱。但於初起,以至灌漿,俱所禁服。惟收靨以後,餘熱毒盛者皆宜。安胎尤不可缺。如胃虛脾弱,脈沉細者,切勿混投。

川黃連

稟天地清寒之氣以生,故氣味苦寒而無毒。味厚於氣,味苦而厚,陰也。宜其下泄,欲使上行,須加引導。有用酒拌炒,有用薑汁拌炒,有同吳茱萸拌蒸,皆因苦寒太過,用此炒制少減其性,古人用寒遠寒之深意也。

川黃連同木香治下痢,同枳殼治痔瘡,同官桂服使心腎交於傾刻。鎮肝涼血,調胃厚腸,益膽瀉心,燥濕開鬱,除煩解渴,殺蟲安蛔,利水明目,除痞消疳。清心火之鬱熱,治陽毒之發狂,暑熱下痢,酒毒痞滿,驚悸腸風,諸惡瘡濕熱鬱熱皆治。凡病人血少氣虛,脾胃薄弱,虛煩躁渴,及產後血虛,發熱泄瀉腹痛,一切似痢非痢,並宜切忌。胡黃連,治骨蒸勞熱,溫瘧多熱,久痢成疳,疳積久痢,補肝膽,劫目痛;一切濕熱邪熱陰分伏熱所生諸病,莫不消除;小兒盜汗勞熱;婦人胎蒸虛驚。

主治(痘疹合參) 川黃連,瀉心火。凡痘血熱而熱毒盛者,並酷暑患痘而又血熱者,俱須用酒拌炒。若未出時忌服,恐致冰伏也。然五味入胃,各歸所喜,久而增氣,物化之常,所以久服黃連,反從火化,氣增而久,偏勝之患生,夭折之由來,所以沖和平淡乃能久也。

防風

稟天地之陽氣以生,故味甘辛溫而無毒。氣厚味薄,升也,陽也。入手陽明,足少陽,厥陰風藥也。治風通用,升發而能散。惡藜蘆,殺附子毒。

防風殺烏頭大毒,足太陽本經藥,又通行脾胃二經,職居卒伍卑賤之流,聽命即行,隨引竟至。盡治一身之痛,為風藥之潤劑也。治風通用,散濕亦易,消去身半已上風邪,消去身半已下風疾,收滯氣面頰,尤瀉肺實有餘,驅眩暈頭顱,開目盲無見,搜肝順氣,四體攣急,開腠理,托癰疽。大風、惡風、風邪周痹,頭面遊風,眼赤多淚,除上焦風邪要藥。倘或誤服,反瀉人上焦元氣。療藥中用之者,以風能除濕,熱且宣揚藥勢也。必兼荊芥者,以防風入氣分,荊芥入血分也。

主治(痘疹合參) 凡痘初風熱發表不可缺,如瘡搔癢者,與黃耆同用,手足不起發者,與白芍桂枝同用,須以酒炒,瘡太濕者用之,風能勝濕也。瘡干者亦用之,以其能行藥中之潤劑。故曰:利熱解毒,和血止癢。然不可久用,蓋味辛純陽,終屬走散耗血也。

按:防風雖為祛風祛濕之仙藥,然系辛溫走泄之品,肺虛、氣虛、血虛、火燥者,服用之。

荊芥

一名假蘇。稟得春氣,故善走散。味辛,氣溫,無毒。升也,陽也。春氣升,風性亦升,故能上行頭目。肝主風木,故通肝氣行血分,而為血分之風藥,且能散邪解肌發汗,散瘀除痹及產後血暈中風,口噤之要藥。入疏散藥宜生用,入止血及血分藥宜用穗炒黑。

荊芥,入肝經氣分,兼行血分。其性升浮,故能發汗散風熱,解肌表,清頭目,解諸邪,遁血脈,下瘀血,除濕痹。散瘡疥、吐衄、腸風,崩中血痢,產後血暈,瘰癧瘡腫。

主治(痘疹合參) 寒熱瘡疹,皮膚作癢,疏風解肌,通利血脈。同發散藥去風除熱,表發痘瘡、瘡後用以退癰腫,解餘熱。其功長於祛風邪,散瘀血,破結氣,消瘡毒,為風病血病瘡病之主藥。若便制炒黑,神治產後血暈血崩,蓋產後去血過多,腹內空虛,風從內生,非外襲也,故作崩暈。荊芥祛風散瘀,黑能止血,辛能散結而不滯,故其效如神。

按:荊芥氣味輕揚,凡風在皮裡膜外。惟此主之。許學士謂有神聖功,非若防風之入人骨肉也。

紫蘇

得天陽和之氣故溫,兼地之金味故辛,辛則善散,溫能通氣。入手少陰、太陰、足陽明經,為除寒熱、散冷氣、止霍亂、消脹滿之要藥。子則辛溫而兼滑潤,故尤為下氣咳逆之需。梗體輕味薄,虛人疏解順氣尤宜。若汗多者忌用葉;善嘔者忌用子。

紫蘇,背面俱紫,而香者佳。五月端午採用。味辛入氣分,色紫入血分,香能達外,溫可暖中,發表解肌,療傷風寒殊捷。開胃下食,治作脹滿易瘥,通心利肺,止痛安胎,腳氣兼除,口臭亦闢。梗下諸氣略緩,體稍虛者宜用。蘇子驅痰降氣定喘,潤心肺,止咳逆,消五膈,破癥堅,利大小二便,卻霍亂嘔吐,比莖葉則不發散,比陳皮更不泄氣,理氣而不傷氣,氣分中處處宜之。惟臍下氣逆而上者,不可用。

主治(痘疹合參) 主下氣除寒,消痰利肺定喘,安胎解肌發表,頭痛身熱,咳嗽痰涎。凡痘前乾熱無汗暫用。葉惟發散,莖又行氣,為里之表藥,隨所使以見功。

按:紫蘇本散風之劑,欲喜其芳香,旦暮資食,不知能泄真元之氣,所謂芳草致豪貴之疾者是也。氣虛表虛者禁用。葉能潤肺,虛者禁用。子至於安胎和胃,藥中用之,不過取其辛香,暫調胃寒氣滯之症。豈可概用、久用,以陷虛虛之禍耶!

白芷

得地之金氣,兼感天之陽氣,故味辛氣溫無毒。入手足陽明、足太陰。走氣分,亦走血分,升多於降,陽也。性善祛風,並能蝕膿濕。

白芷,治陽明頭痛解利風寒之要藥。止目癢目淚,眉稜骨痛,牙痛鼻淵,赤白帶下,心腹血痛。外散一切乳癰癰疽;內托腸風痔漏,排膿長肉。為祛風燥濕之要藥。然陰虛火盛者之所宜忌也。癰疽潰後,亦宜漸減。

主治(痘疹合參) 專治初熱頭痛,痘瘡無膿發癢,虛寒不起,及不結靨,或爛或癩之症,但性辛燥不宜用於血虛灌漿之時,惟搔癢甚者暫用。痘後手足發癰毒者亦用。若陰虛火盛者忌之。

按:白芷色白味辛,行手陽明庚金,性溫氣厚,行足陽明戊土,芳香上達,入手太陰辛金,故主治不離三經,一以溫散腠理之寒邪;一以解托留結之癰腫,皆取其辛溫走散也。但燥能耗血,散能損氣,陰虛火盛者勿用。

乾葛

稟天地清陽發生之氣,其味甘平,其性升而無毒。生氣升騰,故起陰氣。甘者土之沖氣,春令少陽應,兼微寒,故解諸毒。專入足陽明胃經,解散陽明溫病,熱邪之要藥,且其性輕清升而發散,有風藥之性也。

乾葛,足陽明經藥,療傷寒發表解肌,及卻往來溫瘧,散外瘡疹止痛,解巴豆野葛毒,及中酒毒。能升提胃氣,除胃熱而生津液,故能止胃虛之渴,散肌表熱,及諸熱毒,開腠發汗。又能起陰氣,散鬱火解酒毒,殺百藥毒,鼓舞胃氣上行,益陽生津。凡脾胃虛弱作渴泄者,非此不除。風藥俱燥,葛根獨能止渴,正以其升胃家下陷之氣,上輸肺金,以生水也。且清氣在下則生飧泄,用以升提陽明清氣乃止耳。生根汁大寒,療消渴傷寒壯熱。花消酒毒。

主治(痘疹合參) 發散風寒,善解肌表之熱,止胃虛之渴,初熱時用以解肌托痘,但與升麻二味有汗不宜服,發驚不宜服,唇白不宜服,眼梢紅不宜服。其氣輕浮,鼓舞胃氣上行,生津液而解肌熱,真神功也。凡夏月末虛汗多者,並宜切忌。

按:葛根種種治效,只在陽明一經。若太陽初病,未入陽明而頭痛者,不可便服,是猶引賊入陽明也。麻黃,乃太陽經藥,兼入肺經,肺主皮毛;葛根乃陽明經藥,兼入脾經,脾主肌血,發散時同。所入迥異。

麻黃

稟天地清陽剛烈之氣,故味苦氣溫。氣味俱薄,輕清而浮,陽也,升也,無毒。手太陰之藥,入足太陽經,兼走手少陰陽明經。輕可去實,故療傷寒,為解肌第一。

麻黃,中風傷寒,頭痛溫瘧,皮肉不仁,發汗解表,冬月正傷寒如神,春初真溫疫並妙,泄衛熱黑斑赤疹,去營寒頭痛身熱。春末溫瘧勿加,夏秋寒疫切禁,仍破積聚癥堅,更劫咳逆痿痹,痰哮氣喘,並淒神功。凡寒邪深入,非麻黃不能逐,但在佐使之妙。兼氣藥助力,可得衛中之汗;兼血藥助液,可得營中之汗:兼溫藥助陽,可逐陰凝寒毒;兼寒藥助陰;可解炎熱瘟邪。但患者多服,必致亡陽,蓋氣味輕清,升浮發表太過耳。根節止汗,效同影響,因有善行肌表之性,能引諸藥直固腠理也。麻黃,其形中空,散寒邪而發表,其節中閉,止盜汗而固虛。

主治(痘疹合參) 泄衛實,去營寒,調血脈,通九竅,開毛孔,發汗解肌,消赤黑斑毒。痘瘡倒靨黑陷者,用麻黃去根節半兩,先用沸湯泡過,曬乾細切,又以酒浸良久,瓦器炒令焦黑色,乃用水煎,乘熱盡服。服後不得見風,其瘡復出。若以酒煎,功效尤速。出遲者亦可用。至有冬月感冒大寒,而痘難出,發熱惡寒者,用之以散寒邪。一見點忌服。更有一種痘極硬,而不肯灌漿者,名為鐵甲痘,用此令痘作爛,方有生機。然開竅走泄太甚,誤用則表虛氣脫。

按:麻黃輕可去實,為發散第一藥。惟當冬月,在表真有寒邪者宜之。如無寒邪,或寒邪在裡,乃傷寒有汗等病,雖發熱惡寒皆不可用。即可汗之症,亦不宜多服,蓋汗為心液,誤汗過汗,則心血為之動矣。或至亡陽,或至衄血,可不慎與?故麻黃治衛實之藥,桂枝治衛虛之藥也。

細辛

稟天地陽升之氣以生,故其味辛溫而無毒。入手少陰、太陰經風藥也。

細辛亦止少陰頭痛,通鼻齆而療牙痛。辛能攻表,故在上之陽邪可解;溫能救里,故在裡之伏邪可散。或用獨活為使,止本經頭痛如神,治諸風濕立效。溫陰經,除內寒,利竅通精,清痰下氣,得石決明、青魚膽、青羊肝止風淚目痛。劫劑過半錢。單服令氣塞命傾,蓋辛溫燥烈,不可常用。血虛頭痛者,尤宜戒之。

主治(痘疹合參) 療齒痛,開竅止嗽,百節拘攣,散頭面諸風,散水濕,治內寒,消死肌,又主喉痹。凡痘初發表,及癢塌者,間有用之,不可常用多用,惟通關散皆用之,取散寒通竅也。

木香

稟夏秋之陽氣以生,得土之陽精而成,故性純陽,味辛氣溫,無毒。形如枯骨者佳。行積化滯,宜另磨沖服。若藉以調氣,宜和劑同煎,若欲止瀉及治寒虛證候,宜火煨而用之。

木香,氣劣。氣不足能補,氣脹、氣窒塞能通,和胃氣如神,行肝氣最捷,散滯氣於肺上膈,破結氣於中下焦。驅九種心疼,逐積年冷氣,止霍亂吐瀉,嘔逆反胃,除痞癖癥塊,臍腹疼痛,安胎健脾,誅癰散毒。和黃連治暴痢,用火煨實大腸破氣,使檳榔和胃,佐薑桂兼除夢寐之魘。能行諸藥之精,且肺氣調則金能制木而肝平,怒則肝逆而忤其元氣,心有縱肝之情,而不能制,則肝獨盛,得木香而心暢,則正氣亦暢,肝氣何逆之有哉!實心之行肝,非肝之自行也。

主治(痘疹合參) 和胃腱脾,治痘痢散諸滯氣如神。凡痘出不快者,用此順氣行毒;而痘出自快,頂陷可起。但多用久用,恐走泄太過,而熱症、燥症尤忌之。

按:木香乃三焦氣分第一等藥也。氣味純陽,故能辟邪止痛。吐瀉停食,脾疾也。土喜溫燥,得之即效。氣鬱氣逆,肝疾也。木喜疏通,得之即平。胎前須順氣,故能安胎。但純陽香燥,陰虛切忌;辛香走泄,脫症禁之;即平人久服,亦非所宜也。

木通

古名通草。稟清秋之氣,兼得土之甘淡,故其味辛甘而淡,氣平味薄寒也,降也,陽中陰也,入足少陰、太陽,亦入手少陰、太陽。能助西方秋氣下降,故利小便並專瀉氣滯。

木通,甘淡輕虛,上通心包,降心火,清肺熱,瀉小便火鬱不散,利膀胱水閉不行,消癰疽作痛,療脾疽嗜眠,解煩噦,開耳聾,出聲音,通鼻塞,行經下乳,催產墮胎,開關導格濕熱,利關節血脈,通九竅五淋,乃心胞、小腸、膀胱三經之藥。凡肺受熱邪,則氣化之源絕而寒水斷流,宜此甘淡以助秋氣下降。若君火為邪,宜用木通,相火為邪宜用澤瀉。但性寒通利,凡精滑氣虛,內無濕熱,並虛症孕婦,並宜忌之。

主治(痘疹合參) 利水瀉火,宣通氣血。凡熱閉不通,心經蘊熱驚悸者,瀉心經之邪熱,從膀胱而出,與燈心同功。若初熱時熱毒下注泄瀉,小水不行者,用此通導。若難靨者,用此以利膿漿濕潤之氣下行。若乳母服藥,須此引經。至如痘後發癰,以木通節酒洗曬乾用,亦利關節,通血脈力耳。

玄參

正稟北方水氣,兼得春陽之和,故味苦鹹,微寒,無毒。忌銅器。如入丸藥,宜蒸過曬乾,瓦器中焙燥。

玄參,治骨蒸,散浮游之火,滋陰補腎,清利咽喉,消痰住嗽,兼能明目。治傷寒身熱支滿,忽忽如不知人;療溫瘧寒熱往來,洒洒時常發顫。女人產乳余疾,男子骨蒸傳屍,逐腸內血瘕堅癥,散頸下痰核癰腫,管領上下,諸氣肅清而不致濁,散空中氤氳之氣,腎經無根之火,惟此為最也。然暫治有餘之火則可,若欲固本滋水,則重地黃,而不及此也。至如血少目昏,停飲寒熱,血虛腹痛,脾虛泄瀉,並忌之。

主治(痘疹合參) 初起熱毒盛者,用以清利咽喉,並忌一切熱毒癰腫,頸中痰熱,咽喉腫痛,及痘後餘毒並宜。但腎經痘禁用,脾虛者忌投。

按:玄參色黑味鹹,故走腎經,故人多用以治上焦火症者,正謂水不勝火,亢而僭上,壯水之主以制陽光。然性本寒滑,須蒸曬稍減寒性,亦不可久用也。泄瀉者禁之。

連翹

感清陽之氣,得金水之性,故味苦辛平,性寒,無毒。氣味俱薄,輕清而浮升也,陰中陽也。入手足少陽、手陽明經,亦入手少陰心經。辛涼清揚,故散鬱滯結熱,諸淋諸瘡,濕熱腫毒之要藥。

連翹,散心經客熱,脾胃濕熱諸經鬱熱,既有清熱之功,又有散結之妙。凡濕熱血凝氣聚,一切癰毒,五淋寒熱,鼠瘺瘰痘惡瘡,結熱蟲毒。

主治(痘疹合參) 清諸火,退五心煩熱,散痘中心經熱毒,風熱陽毒癰腫,痘後餘毒,散郁除濕。

按:連翹,味苦性寒,能瀉六經鬱火,然入手少陰主藥也。心為火主,心清則諸臟皆清。諸痛瘡瘍,皆屬心火,故瘡家以為要藥。然多用胃虛食少,脾胃不足者慎之。且清而無補,癰疽潰後勿服,火熱由於虛者忌投。

澤瀉

稟地之燥氣,天之冬氣以生,故味甘鹹寒無毒。脾胃利水藥中宜生用,滋陰,利水藥中宜鹽水拌炒用,八味溫補藥中宜鹽酒拌炒用。

澤瀉,去陰汗,大利小便,瀉伏水,微養新水,尿血泄精瀉痢腫脹,除濕止渴聖藥,通淋利水仙丹。五苓散用取其行濕,八味丸用引入腎經。久服輕身,多服昏目。地黃補腎藥中,必兼澤瀉,瀉腎者,卻瀉腎中濕火,則補藥得力,故古人凡用補藥,必兼瀉邪,此開合之妙。若有補無瀉,即有偏勝之害,惟在脫虛之症,則峻補之力,毋容一少緩也。扁鵲云:多服病人眼,以其利水瀉腎也。故病人無濕、腎虛精滑、目虛不明者禁用。

主治(痘疹合參) 主補陰滋血,逐膀胱三焦停水。凡痘瘡小便赤澀者用之。

牛膝

稟地中陽氣以生,氣則兼乎水火之用,故其味苦酸平,無毒。味厚氣薄,走而能補,性善下行,專入肝腎,宜長大肥潤者,去蘆。若入引火下趨藥中,宜生用。若入補藥中,宜灑拌蒸曬乾用。

牛膝,理一身虛羸,助十二經脈,壯筋骨,利腰膝。足痿筋攣,陰痿失尿;散惡血而治心腹諸痛;催難產而理膏血諸淋,癰腫惡瘡,金瘡傷折,手足寒濕痿痹,大筋拘攣;膀胱氣化便難,小水短少;補中續絕,益陰壯陽填髓,除腰膝痠痛。單煎治老瘧弗愈,女人血癥血瘕,月水行遲;產婦血暈,血虛,兒枕痛甚。同麝納陰戶,使胎即墮;夢遺若誤用,其病益增;引諸藥下走如奔。凡病在腰腿下部所必用,走而能補,強陰益精,肝腎之要藥,且能引火下趨,降濁澄清,故濁陰不降,腦中作痛,喉痹齒痛,虛火上浮,咳嗽不寧者並宜。若嚼爛罨之,能出木竹諸刺。然性能降而不能升,惟元氣下陷,血崩遺滑諸症,法當禁絕。

主治(痘疹合參) 主四肢拘攣,屈伸不便,活血生血,引藥下行。且杜仲主下部氣分,牛膝主下部血分。故每相需為用。

按:牛膝性專走下而滑竅,故夢遺精滑,脾虛下陷禁之。

車前子

稟土之沖氣,兼天之冬氣以生,故味甘鹹寒而無毒,肝腎膀胱三經之要藥也。

車前子清肺肝風熱,滲膀胱濕熱,通尿管淋瀝澀痛,不走精氣為奇;驅風熱腫目赤痛,旋去翳膜誠妙;導濕除熱煩,清暑止瀉痢,濕痹堪卻;生產能催,益精強陰,令人有子。利水而復能益精明目者,蓋利膀胱水竅,而不及命門精竅,故濁陰去而真陰愈固,熱去而目明也。然久服亦難免滲瀉,故金匱丸用之。且《名醫雜錄》云:服固精藥日久,須服此行房,即有子,其意可知矣。若陽氣下陷,腎氣虛脫者,勿用。根葉味甘寒,主金瘡涼血除熱,治鼻衄尿血熱痢下。其通淋明目,搗汁飲之,兼除小蟲。

主治(痘疹合參) 善治熱淋,凡痘中小便不通最宜。其功專利水道而不走清氣,又能明目養肺益精。

膽南星

得火金之性,故味苦辛。火金相搏,故性烈而有毒。入太陰經。為風寒鬱於肺家,以致風痰壅盛。且苦則善燥,辛則善散,溫則開通,故主麻痹下氣,破堅消癰利膈,散血墮胎,得牛膽則燥氣減,得火炮則毒性緩,或用白礬湯,或入皂角汁,浸三日夜,換水浸之。曬乾用。

天南星散跌撲,即凝瘀血墮中風不語稠痰,筋脈拘攣,牙關噤閉,利胸膈下氣,墮胎破堅積,誅癰消腫,療口眼歪斜,解痰迷心竅,總勝濕除涎,治風逐血之要藥。膽治者功力與燥烈之性俱緩矣。

主治(痘疹合參) 除風痰,利胸膈破堅消腫。取膽制者,因苦寒之性,入肝而鎮驚也。

按:南星氣溫而泄,性緊有毒,故能攻堅祛濕。半夏辛而能守,南星辛而不能守,其性烈於半夏也。南星專主風痰,半夏專主濕痰,功雖同而用有別也。陰虛燥痰禁之。

牡丹皮

稟季春之氣,兼得乎水之性,陰中微陽,其味苦,而微辛,其氣寒而無毒,其色赤而象火。且葉為陽發,生也,花為陰成,實也,丹者象離火也,故能瀉陰胞中之火,入心經正藥,兼入肝腎陰分。辛能行血,苦能瀉熱,故能陰血分邪熱,及癥堅瘀血並清理陽明也。凡實熱者宜生用;若胃稍虛者宜酒炒用。

粉丹皮,涼無汗骨蒸,止吐衄必用,除癥堅瘀血,留舍於腸胃中,散冷熱血氣,攻作於生產後,仍主神志不足,更調經水欠勻,治風癇,定驚止搐,療癰腫排膿住痛,不特去血中之伏熱,而又有涼相火之神功,用黃柏以治相火,不若丹皮之功為勝也。然胃氣虛寒,經行過期不淨者勿服。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涼血熱化斑,腸胃積血,吐血鼻衄,能瀉陰中之火,其功多於清熱,而更長於行血,故婦人經漏不止,及孕婦無故者禁之。

按:丹皮清東方雷火,是其本功,北方龍火因而下伏,此乙癸同源之治也。古人惟此以治相火,故六味丸用之。後人專用黃柏,不知丹皮赤色象離,能瀉陰中之火,使火退而陰生,所以入足少陰,而佐滋補之用。若黃柏者,不過苦寒而燥,既可傷胃,久則敗陽,苦燥之性徒存,補陰之功何在!與丹皮之力不啻霄壤矣。但相火實旺,濕熱太重者暫用之,以少損其勢可也。

益智

得火土金之氣,故味辛氣溫無毒。入足太陰、足少陰經。辛所以散結,溫所以通行,芳香所以入脾,亦能入腎者,辛以潤之,故也。其稟火土與金,故燥而收斂,以為斂攝滑精,浮涎逆氣遺尿,及溫中開胃進食之需,於開通結滯之中,復有收斂之義。然陰虛燥熱者戒之。

益智,主君相二火,入脾肺腎經。和中氣,散脾胃寒邪,禁遺精,縮小便遺尿,止嘔噦而攝涎唾,調諸氣以安三焦。夜多小便,入鹽煎服立效。古人進食多用益智,以能溫中開胃也。又能斂攝脾腎之氣逆者,藏納歸源,更為脾腎虛而且寒之要藥也。

按:益智行陽退陰,通心脾子母之藥。三焦命門氣弱者,及心虛脾弱者禁之。心者脾之母,故進食不止於和脾,益使心藥入脾藥中,土中益火,火能生土也。若血燥多火,及因熱而遺濁,三焦火動者禁之。

雜症痘疹藥性主治合參卷三十八

草部中

何首烏

稟春深生氣而生,味苦澀,微溫,無毒。春為木化,入通於血,外合於風,升也,陽也,入足厥陰,兼入足少陰經,故為益血祛風之上藥。雌雄二種,遇夜則交,有陰陽交合之象,故能令人有子。肝主血,腎主精,益二經則經血盛。發者血之餘也,故烏髭鬢,其主瘰癧者,肝膽氣鬱結則內熱,營氣壅逆發為是病,十一臟皆取決於膽,與肝為表裡,為少陽之經,不可出入,氣血俱少,乃風木所主,行膽氣,益肝血,則瘰癧自消矣。調營氣則壅腫消,治風先治血,血活則風散,故療頭面風瘡。腸癬為痔,痔者濕熱下流,傷血分而無所施泄,則逼進肛門肉分,並出咸形矣。風能勝濕,濕熱解則痔自平。心血虛則內熱,熱則心搖,搖而作痛,益血則熱解而痛除,益血氣,黑髭鬢,悅顏色,久服長筋骨益精氣,延年不老者,皆補肝腎益精血之極功也。亦治婦人產後及帶下諸疾者,婦人以血為主,月事通調,厥陰主之,帶下本於血虛而兼濕熱,行濕益血,靡不除矣。但為養榮益血之藥,忌與天雄、烏頭、附子、仙茅、薑、桂等諸燥熱藥同用。修事以苦竹刀切片,米泔浸經宿,暴干,九蒸九曬,用勿令犯鐵,兼與蘿菔相惡,令人髭鬢早白。

何首烏,主瘰癧癰疽,頭面風疹,長筋骨,悅顏色,益血氣止心痛,補真陰,理益痘;久服添精,令人有子;消五痔,黑髭鬢,強精益髓;婦人帶下。總功能調和氣血,久瘧久痢,氣血先和諸病用此,以建神功。肝腎二經之藥,甘溫祛風益血,收澀又能斂陰。年深大者,收採精制,久服延年,令人不老。至於外敷,熨皮里作痛,可驗活血養血之極功矣。(不同何處,用首烏為末,薑汁調成膏,塗之,以綿裹住,炙鞋底熨之。)

何首烏傳:何首烏,味甘,氣溫,性則無毒,茯苓為之使。治五痔腰膝之病,冷氣心痛,積年勞瘦痰癖,風虛敗劣,長筋力,益精髓,壯氣駐顏,黑髮延年,婦人惡血痿黃,產後諸疾,赤白帶下,毒氣入腹,久痢不止,其功不可俱述。一名野苗;二名交藤:三名夜合;四名地精;五名首烏。本出虔州,江南諸道皆有之。苗葉有光澤者,又如桃李葉,雄者苗色黃白,雌者黃赤,根遠不過三尺,春秋可採,日干去皮為末,酒下最良。有疾即用茯苓煎湯為使,常杵末新甕器盛用,偶日服之,忌豬肉血,無鱗魚,觸藥無力,其根形大如拳,連珠有形,如鳥獸山獄之狀者珍也。掘得去皮生吃,得味甘甜,可以休糧。贊曰:神妙勝道,著在仙書。雌雄相交,夜合晝疏,服之去谷,日居月諸,返老還少,變安病軀,有緣者遇,最爾自知。明州刺吏李遠傳錄:何首烏所出順州南河縣及韶州、潮州,思州、賀州、廣州四會縣、潘州者得為上,邕州、桂州、䝟州、春州、高州、勒州、循州、晉興縣出者次之,真仙草也。五十年者如拳大,號山奴。服之一年,髭鬢青黑;一百年者如碗大,號山哥,服之一年,顏色紅悅:一百五十年者如盆大,號山伯,服之一年,齒落更生:二百年者如斗栲栳大,號山翁,服之一年,顏如童子,行及奔馬;三百年者如三斗拷栳大,號山精,純陽之體,久服之成地仙也。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營血不足。過期不斂,及久痢久癰甚宜。

按:首烏補陰而不滯不寒,強陽而不燥不熱,稟中和之性,得天地之純氣者也。昔有老人何姓,見藤夜交,掘而服之,鬚髮盡黑,故名首烏。後陽事大舉,屢生男子,改名能嗣,則其養陰益腎可見矣。但熟地首烏雖具補陰,然地黃稟仲冬之氣,以生蒸曬至黑,則專入腎而滋天一之真水矣,其兼補肝者,因滋水而旁及也。首烏稟春之氣以生,而為風木之化,入通於肝,為陰中之陽藥,故專入肝經,以為益血祛風之用,其兼補腎者,亦因補肝而旁及也。一為稟精先天真陰之藥,故其功可立散,孤陽亢烈之危:一系調補後天營血之需,以為常服,長養精神。卻病調元之餌。先天后天之陰不同,奏功之緩急輕重亦有大異也。況名夜合,復名能嗣,則補血之中復有補陽之力,豈若地黃專功滋水!氣薄味厚,而為濁中濁者,堅強骨髓之用乎,此張心得之見,乃古哲未為縷析,今人混用補陰,不亦誤甚!

遠志

感天之陽氣,得地之芳烈而生,故味苦辛溫無毒。春陽草也,專入腎經,復走心、脾,三經之藥也。米泔浸洗,捶去心,甘草濃汁煮透,曬乾用。

遠志,能祛邪夢,定心神,增氣益智慧不忘,仍利九竅,亦補中傷,咳逆驚悸並驅,強志益精。禁夢遺精滑,斂心固腎,令耳目聰明;治小兒驚癇客忤,婦人血噤失音,功專補心。下以濟腎。若一切癰疽發背,從七情憂鬱而得者,單煎酒服,其滓外敷,投之皆愈。苦以泄之、辛以散之之力也。

主治(痘疹合參) 痘後心邪不安,用以寧神定忘,及被驚者宜之。

按:遠志入腎,非心藥也,故能強志益精,與志皆腎所藏者,精虛則志衰,不能上通於心,故善忘。《靈樞》經曰:腎藏精,精合志。腎盛怒而不止則傷志,志傷則喜忘,人之善忘者,上氣不足,下氣有餘,腸胃實而心虛,虛則營衛留於下,久之不以時上,故善忘也。苦味中兼辛,故又能下氣而走厥陰。《經》曰:以辛補之,此水木同源之義也。

石菖蒲

正稟孟夏大陽之氣,而合金之辛味以生,其味苦辛,其氣大溫陽精芳草,故無毒。凡使勿用泥菖夏菖,如竹根鞭形黑色,氣穢味腥不堪,宜採石上生者,根條嫩黃緊硬節稠,一寸有九節者佳,銅刀刮去皮節,以嫩桑條拌蒸,曬乾銼用。

石菖蒲,主手足濕痹,可使屈伸;貼發背癰疽,能消腫毒,下氣除煩悶,殺蟲愈疥瘡。消目翳去頭風,開心口聲音,通竅益智慧,耳聾耳鳴,尿遺尿數,腹痛或走者易效,胎動欲產者,能安鬼擊,懵死難蘇,急灌生汁:溫瘧積熱不解,宜浴濃湯:單味酒煎,療血海敗,併產後下血不止:細末鋪臥,治遍身毒及不癢發痛瘡瘍。總陽氣開發,故外充百骸,辛能四達,走竅散結,為通利心脾二經之要藥也。

主治(痘疹合參) 凡痘疹驚癇神昏譫妄者可用,及痘後不著痂,潰爛成瘡疥者宜入丸用,但芳草味辛多散,陰血不足心氣不斂者禁之。

按:芳香利竅,能佐地黃天冬之屬,資其宣導,臻於太和,多用獨用,終為氣血之殃。

石斛

稟土中衝陽之氣,兼感春之和氣以主,故其味甘平而無毒。氣薄味厚,陽中陰也。入足陽明、足少陰,亦入手少陰、足太陰,脾、胃、心、腎四經藥也。宜擇其形長而細,其味不苦而甘,中堅實者良,酒洗曬乾用,勿誤用木斛,味大苦,餌之損人。

石斛,卻驚定志,益精強陰,壯筋骨補虛羸,健腳膝,驅冷痹,皮外邪熱,胃中虛火,厚腸胃輕身,長肌肉下氣,但氣力淺薄,得參耆便能湊功,專倚之無捷效也。

主治(痘疹合參) 入胃,清濕熱,故理痹症泄瀉。入腎強陰,故理精衰骨痛。其安神定驚者,亦清熱強陰之力,兼入心也。痘後調理,藥中多用,總平胃氣之至藥。宜形長色黃,而細且堅味甘不苦者為真,擇取新者去枝、節,酒洗蒸過用。

知母

稟天地至陰之氣,故味苦微甘,氣寒而無毒,入手太陰、足少陰經。入清熱藥用宜生。入滋腎藥用宜鹽酒拌炒。

知母,補腎水,瀉無根火邪,消浮腫,為利小便佐使。初痢臍下痛者能卻,久瘧煩熱甚者堪除。治有汗骨蒸熱癆,療往來傳屍疰病。潤燥解渴,止渴消痰,上清肺金而瀉火,下潤腎燥而滋陰,為三經氣分藥,久服不宜,令人作瀉。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陰火上潮,諸熱不退,口渴好飲冷水,瀉氣分中之火。然疹家多用治痘,惟宜於痘後養陰退陽。

按:知母,瀉腎經有餘之火,惟狂陽亢甚者宜之。若腎虛而瀉之,則愈虛而虛火愈甚,況寒能傷胃,潤能滑腸,其害人也隱而深,譬諸小人,陰柔巽順,深受其禍,莫覺其非也。

菊花

生於春,長於夏,秀於秋,資乎土,得天地之清,獨稟金精,專制風木,味苦甘兼辛,氣平無毒。凡採須陰乾,若入補養藥去心蒂,蜜酒拌蒸曬乾用。若入去風熱劑中,生用。

菊花驅頭風。止頭痛,眩暈,清頭腦第一,養眼血,收眼淚翳膜,明眼目無雙。散風淫濕痹,除皮膚死肌,利一身血氣,逐四肢遊風,療腰痛去來,退胸中煩熱。歷春夏秋三時,得天地之清芳,稟金精之正氣,故能平肝生水,降火明目也。且氣性輕揚,故主用多在上部。同枸杞便能助腎矣。以單瓣味甘者入藥,黃者入陰分,白者入陽分,可藥可餌,可釀可枕,《本經》列之上品,葉救垂死、療腫即活。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熱毒入眼,專能明目去翳膜,同歸地又能補眼血涼血矣(其青葉治諸療危,急者用之即愈;以葉搗爛,入酒,絞汁,飲之,共渣敷於毒上,神效)。

菟絲子

稟春末夏初之氣以生,凝乎地之沖氣以成,感秋之氣而實,故味辛甘平無毒,為脾、腎、肝三經氣分要藥。宜揀去雜子,酒淨去土,曬乾炒燥,另磨細末,即入藥餌。勿使出氣,功力大見。若照古法,酒浸數目,煮搗成餅,則酸臭不堪,甚失沖和馨香之味,故多無效。況生成內含細絲,非酒浸成絲者。古人因難於磨細,故設法成餅,莫若多料另磨,則氣味得矣。

菟絲子,益氣強力,補髓添精,虛寒膝冷腰痛,鬼交夢遺精滑,肥健肌膚,堅強筋滑,續絕傷,強陰莖,尿有餘瀝,寒精自出,五勞七傷,口苦燥渴,稟中和之性,假氣而成,溫而不燥,不助相火,誠補腎中元陽聖藥也。但腎家多火,強陽不痿者;大便燥結者,宜忌之。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瘡瘍塌虛寒,腰痛膝冷,明目稀痘。

按:菟絲子稟中和之性,凝正陽之氣,無根假氣以成形、故能續補先天元氣、宗氣。專治腎臟敗傷,寒精自出,尿有餘瀝。溫而不燥,補而不滯,又能補土之母,故進食止瀉並效。稀痘丹用之。亦培補先天不足之義也。然單服偏補人衛氣,故古人同熟地,名雙補丸;同元參,名玄兔丹,即此意也。

五味子

得地之陰,兼乎天之陽氣,故味酸微苦鹹氣溫,味兼五而無毒,陰中微陽,入足少陰、手太陰血分,足少陰氣分,為攝氣歸元強陰益精之要藥。每個銅刀切為二片,蜜酒拌蒸曬乾,焙用。

五味子,補虛損勞傷,收瞳神散大,味酸而斂肺氣耗散之金。性補而滋腎經不足之水,生津止渴,益氣強陰,澀精定喘,斂汗固陽,補虛明目,除煩熱而補元陽,解酒毒而壯筋骨。同乾薑煎,治冬月咳嗽,肺寒神效。同黃耆、人參、麥冬、黃柏,治夏季神力困乏殊功。或熱嗽而火氣太盛者,不可驟用寒涼,必資此酸斂。然不宜多用,反致閉遏。誠納氣歸元,收肺保腎之要藥也。

主治(痘疹合參) 斂肺氣生津止渴,除咳嗽驅熱滋陰。然味酸而收斂,痘中不宜,惟痘後毒儘可用。至於火盛未清之咳嗽,有此斂遏,亦非所宜。

按:五味子肉酸有餘而甘不足哉。中苦辛而咸。古人制法,擊碎,拌以蜜酒蒸之,正補其甘之不足,而少解其酸斂之峻驟也。潔古云:夏服五味,使人精神頓加,兩足筋力湧出,蓋取五味酸,輔人參能瀉丙火,而補庚金,收斂耗散之氣也。東垣云:收瞳神散大,乃火熱必用之藥,有外邪者不可驟用。丹溪云:收肺補腎,乃火嗽必用之藥。寇氏謂其食之多虛熱者,蓋以其收補之驟也。若風邪在表,痧疹初形,一切停飲,肺有實熱者,皆當禁絕。

地膚子

味苦寒,無毒。入脾經。

地膚子,專利水道,去膀胱熱,浴身卻皮膚搔癢熱疹,洗眼除熱,暗雀盲澀痛。

主治(痘疹合參) 主膀胱熱,利小便,去皮膚中熱,兼解痘毒。

按:地膚子,氣味苦寒,得太陽寒水氣化,太陽之氣,上及九天,下徹九泉,外彌膚勝,故能上治頭而聰耳明目,下入膀胱而利水去疝,外去皮膚熱氣,而令潤澤也。

續斷

得金之氣,兼稟乎天之陽氣以生,味苦、甘、辛、微溫、無毒。入血崩金瘡藥,宜生用。同熟地滋補藥,宜酒炒用。

續斷使熟地,續筋骨,主傷中補不足,調血脈,專療跌撲折傷,消腫毒生肌肉,善理金瘡癰毒,能止痛生肌,乳癰瘰癧殊功,腸風痔漏立效;縮小便顯數,固精滑夢遺,暖子宮,使妊孕堪久服氣力增,胎產崩帶,補勞續傷之要藥,崩中漏血之必需,身痢腰痛,關節緩急血分損傷諸疴。

主治(痘疹合參) 功效同前,宜節節斷皮黃皺,而折之有煙塵者佳。宜酒浸曬乾用。入厥陰以養肝,入少陰以溫腎,入太陰以養血,養血活血,而兼滋陰補氣。補而不滯,行而不泄。苦能堅腎,辛能開腎,溫能行滯,誠佐助滋補氣血之要藥。

肉豆蔻

稟火土金之氣,故味辛,氣溫,而無毒。入足太陰陽明經,亦入手陽明大腸。辛能散能消,溫能和中通暢,香先入脾,暖能開胃,故為理脾開胃消食止瀉之要藥。若濕熱積滯,方盛滯下,初起火熱暴注泄瀉者,禁用。宜麵裹之煨搗去油用。

肉豆蔻,溫脾胃虛冷,心腹脹痛,宿食不消,滑瀉冷痢,尤為要藥。夫土性喜暖愛香,故肉果與脾胃最為相宜。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脾寒,泄瀉吐逆,咬牙寒戰之要藥。溫中開胃,消食下氣。言下氣者,以脾得補而善運化,氣自下也。但瀉痢初起者及有火者不可早服。

白豆蔻

感秋燥之令,得地之火金,味大辛,氣大溫,無毒。味薄氣厚,輕清而升,陽也,浮也。

白豆蔻,入手太陰肺。別有清高之氣,散胸中冷滯,益膈上元陽,溫脾土卻痛,退目云去障,止翻胃嘔,消食積膨。若火升作嘔,因熱腹痛,肺火痰嗽者忌服。

草豆蔻

得地二之火氣而有金,復兼感乎夏未秋初之令以生,故大辛熱無毒,陽也,浮也。

草豆蔻,行經惟脾胃。去膈下寒,止霍亂吐逆;驅臍上痛,逐客忤邪傷;酒毒尤消,口臭即解;破滯散郁,消食化痰,祛寒燥濕。久服過服,耗陰傷肺。有血症而陰不足者切戒。

香附子

一名莎草根。稟天地濕燥之氣,兼得乎土金之味,故味苦甘、苦辛微溫,無毒。入足厥陰氣分,亦入手太陰經。氣厚於味,陽中之陰,降也。血中之氣藥,能行十二經八脈氣分。入涼血藥,宜童便浸透,炒黑;入行血氣藥,宜酒浸透炒;調斂氣血藥,宜醋浸炒黑;入消食去滯藥,不制炒黃,搗碎。

香附子,快氣開鬱,逐瘀調經,霍亂吐逆,疏肝運脾。宿食可消,泄瀉能固便。制,調血熱經瘀;炒黑禁崩漏下血,婦人血氣方中所常用者也。開鬱散滯則有功,精血枯閉所當忌。若月事先期,血虛內熱者禁用。時珍曰:生則上行胸膈,外達皮膚;熟則下走肝腎,外徹腰足;炒黑則止血:童便浸炒則入血分而補虛;鹽水浸炒則入血分而潤燥;青鹽炒則補腎氣;酒浸炒則行經絡;醋浸炒則消積聚;薑汁炒則化痰飲。得參朮則補氣,得歸地則補血,得木香則疏滯和中,得檀香則理氣醒脾,得沉香則升降諸氣;得川芎蒼朮則總解諸郁;得梔子、黃連則能降火熱,得茯神則交濟心腎,得茴香、破故紙則引氣歸元,得三稜、蓬朮則消磨積塊,得厚朴半夏則決壅消脹,得紫蘇,蔥白則解散邪氣,得艾葉則暖子宮。乃氣病之總司;而俗有耗氣之說,宜於女人而不宜於男子者非也。

主治(痘疹合參) 開鬱行滯氣消食,助胃調經,兼能逐去凝血。炒黑又能止血,能引血藥至氣分而生血。凡血氣藥中所必用,婦人之要藥也。但性燥而香,味辛而苦,獨用久用,甚能動火耗血,不可不知。

按:香附子女科仗為主藥者,以婦人多郁多滯耳。然味辛性燥,多服久服,必損氣血。若調經藥中用之,必童便浸炒稍差,更兼歸地,方無慮也。

縮砂仁

稟天地陽和之氣以生,味辛,氣溫,無毒。入足太陰、陽明、少陰、厥陰。也入手太陰陽明厥陰可升可降,降多於升,陽也。辛能散能潤,溫能和暢通達,故治一切虛寒凝結氣滯。

縮砂仁,辛溫香竄,補肺益腎,和胃醒脾,快氣調中,通行結滯。除霍亂噁心,卻腹痛安胎,溫脾胃下氣消食;治冷瀉赤白,及休息痢,上氣奔豚,鬼疰邪疰,轉筋吐瀉,胃氣壅滯,丹田虛寒,能溫脾胃,困乏能醒。然未免香燥走竄,孕婦氣虛者,多服反致難產,不可不知。若肺熱咳嗽,氣虛腫滿,火熱腹痛,血熱胎動,皆宜禁用。

主治(痘疹合參) 去殼炒研用。若治孕婦安胎者,宜帶殼炒研。凡痘腹中虛寒作痛,並脾胃氣結滯不散作悶,不思飲食,虛冷瀉痢嘔吐,消食健胃安胎,皆所必用,但氣味香燥,不利於灌膿之時,及咳嗽喉痛音啞之症,均宜切忌。倘不得已投於陰虛有火之人,宜鹽湯浸炒用之。

藿香

稟清和芬烈之氣,味辛氣溫,無毒。氣厚味薄,浮而升,陽也。入手足太陰,亦入足陽明經,故治風水毒腫,惡氣內侵,霍亂腹痛,溫中快氣之要藥。

藿香揀去枝梗入劑,專調脾肺二經,理霍亂,止嘔吐,開胃口,進飲食,治口臭難聞,消風水延腫。以馨香之正氣。能闢諸邪;以性味之辛溫,通療諸嘔。但腎熱胃弱作嘔者,非其所宜。若受寒受穢腹痛者,實為要藥。

主治(痘疹合參) 開胃溫中進食,止嘔吐去惡寒。

按:《楞嚴經》謂之兜婁婆香。稟清和芳烈之氣,為脾肺達氣要藥。若陰虛火旺,胃熱作嘔者,戒之。

龍膽草

稟天地純陰之氣以生,故其味苦澀,大寒,無毒。足厥陰、足少陰、足陽明三經藥也。銅刀切去蘆,酒洗曬乾,或用甘草汁浸一宿,曬乾用。

龍膽草,止瀉痢,去腸中小蟲;卻驚癇,益肝膽二氣,胃中伏熱,及時行溫熱。能除下焦濕腫,並酒疸黃腫堪退;療客忤肝氣;治癰腫口瘡;敵驚癇,殺蠱毒。酒浸為柴胡輔佐,上行治眼目赤疼,胬肉必加,翳障通用。空腹餌之,令尿不禁。

主治(痘疹合參) 專治痘疹,目赤腫痛,肝膽胃中實熱,宜酒洗曬乾用。虛人瀉泄並忌。

按:龍膽草大苦大寒,譬之嚴冬暗淡慘肅,萬卉凋殘,先哲謂苦寒伐標,宜暫不宜久。如盛世不廢刑罰,所以佐得義之無窮。苟非氣壯實熱者,率而輕投,其敗也必矣。

茵陳蒿

感天地苦寒之味,兼得春之升氣以生者也。其味苦平,微寒,無毒。

茵陳蒿,專治黃疸。須分陰黃、陽黃。陽黃熱多,有濕有燥,濕則佐以桅子、大黃,燥則佐以梔子、橘皮;陰黃只屬寒多,須附子其劑。總行滯氣,解煩熱,化痰利濕之要藥。入陽明、太陰,去濕除熱,散結利水之神劑也。過用損傷元氣。

主治(痘疹合參) 擇陳久者佳,主去濕除熱,散結利水,化痰行滯。凡夏月瘡疹熱甚,小便不利者宜用。如痘子搔癢,可為熏藥,亦以其能去濕熱也。

茜草

稟土與水之氣,兼得天令少陽之氣以生,故味苦寒、微酸鹹,無毒。入足厥陰、手足少陰,行血涼血之要藥也。

茜草療中多蠱毒,吐下血如爛肝;治跌久損傷,凝積血成瘀塊,虛熱崩漏不止,勞傷吐衄時來,女子經滯不行,婦人產後血暈。凡諸血痘,並建奇功。除乳結為癰腫,黃體成疸。若雖見血症,而泄瀉少食者忌服,蓋苦寒能傷胃也。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干陷,和酒常常飲之,蓋能涼血行皿故也,虛寒者禁之。

鬱金

稟天令清涼之氣,兼得土中金火之味,故其味辛苦,其氣寒而無毒。氣味俱薄,陰也,降也。入酒亦能升,辛能散,苦能泄,故善降逆氣,入心,肝、胃三經。治鬱結血凝氣滯,體圓有橫紋如蟬,肚尖圓而光明絕徹,苦中帶甘味者。

鬱金,味苦氣寒,服之涼心經而下氣,用之消陽毒以生肌,禁小便尿血,除尿管血淋。驅血氣作痛,破瘀積惡血,止吐血上升,仍散積血歸經。因性輕楊,專治郁遏殊效。但凡真陰虛極,火炎迫血妄行,而非氣分拂逆,肝氣不平,以致吐血者,不可用也。

主治(痘疹合參) 功效同前,古方用以發痘疹陷伏之症。大抵因瘀血鬱滯者可用,鬱金入心,專行血病;薑黃入脾,兼治血中之氣;蓬朮入肝,治氣中之血;三稜入肝、治血中之氣。然痘瘡始終全賴氣血,凡如此品傷氣及血者,皆所禁用。

按:鬱金能開肺金之郁,故名鬱金。性本峻厲,況市中常以薑黃代之,攻削峻驟,徒有過而無功,虛人尤宜慎之。

(鬱金七兩,同明礬三兩為細末、薄米糊為丸,梧子大,每服五十丸,白湯下,昔人曾治婦人癲狂,十年不愈。初服此藥心胸間有物脫去,即神氣灑然,再服而蘇。此驚憂痰血總聚,心竅所致,此藥入心,去惡血,明礬化頑痰故也。又《範石湖文集》云:嶺南有平生之害,其術於飲食中行厭勝法,致魚肉能反生於人腹中而死,則陰役其家。初得覺胸腹痛,次日刺人,十日則生在腹中也。凡胸膈痛即用升麻或膽礬吐之。若膈下痛,急以米湯調鬱金末二錢,服即瀉出惡物。或合升麻鬱金服之,不吐則下。李巽嚴侍郎為雷州推官鞠獄,得此方,活人甚多。)

大小薊

稟土之沖氣,兼得天之春陽之氣,故味甘氣溫,一云微寒無毒。所稟即同,主治相近,專主涼血行血,補血而為養精,保血衄吐崩中之要藥。

大小薊,又名千針草。氣味甘溫,養精保血,吐衄唾咯立除,沃漏崩中,即止。又能破血消腫,去蜘、蠍咬毒,平焮痛重疽,並搗爛絞膿汁半甌,摻童便或醇酒飲下。但小薊力微,只可退熱涼血,不似薊能補養下氣也。且僅理血疾,不治外科。若脾胃虛弱,泄瀉不思飲食,及血氣虛寒者勿用。

主治(痘疹合參) 止吐衄下血,及婦人痘疹,經血妄行者,最宜。

大黃

稟地之陰氣獨厚,得乎天之寒氣亦深,故味至苦,氣大寒而無毒。入足陽明、太陰、厥陰,併入手陽明經。氣味俱厚,味厚則發泄,而入陰分,故性猛利下泄。兼入血分,一切癥瘕積聚,實熱燥結,有形之滯,推陳致新,所至蕩平,有戡定禍亂之功也。血枯血閉,氣虛氣閉,一切無形虛症,並宜禁用。

大黃欲速生使,欲緩熟宜。推陳致新,盪滌腸胃,消瘀血,滾頑痰,破積聚,止疼散熱毒癰腫,消留飲宿食,清痰實結熱。性直走而不守,瀉諸實熱不通,而心腹脹滿,大便燥結,號為將軍,以其峻快也。然熱在血分者,有形之邪可下之;熱在氣分者,無形之邪不可攻之,反傷元氣。

主治(痘疹合參) 功用同前。治痘初起,熱毒壅盛,用以瀉諸實熱。大腸燥結,小便不通,腹脹煩躁,人大壯實血熱毒盛者宜之。然大傷脾胃,不可妄用。欲下行者宜生。邪氣在上者,酒浸用之。

穀精草

得金氣而生,故味辛,微溫,無毒。田中收谷,後有之田低而谷為水腐,得谷之餘氣,結成此草,亦得天地之和氣者歟。專入足厥陰精,又入足陽明經。補肝氣,治目疾之要藥也。辛能散結,溫能通達,故治風火齒痛、喉痹血熱、痛癢瘡瘍更所效者。入肝而補宜肝氣,故治目翳隱澀,多淚不開,雀盲至晚不見,小兒疳積傷目,痘後一切星障,並臻神效。

穀精草,治眼目翳膜,一切星障隱澀多淚不開,雀盲至晚不見。諸泔傷眼,豬肝散以為君,痘斑入目,兔糞丸中必用風火,發為齒痛喉痹,亦堪主治。

主治(痘疹合參) 主明目,去膚翳,星障尤要,有用兔糞者,以兔善食此草耳。如未出草時,兔糞不可用也。

射干

即紫蝴蝶花。根稟金氣而兼火,金火相搏,則苦辛微寒而有毒。入手少陽、少陰、厥陰經。苦能下泄,辛能善散,故行太陰、厥陰之痰積,使結核自消。足厥陰濕氣下流,因疲勞而發為便毒,及老血在心脾間,咳吐言語氣臭;散胸中熱氣,療喉痹咽痛,消瘀血,除瘧母,皆消痰泄熱散結之功也。但有瀉無補,故回久服令人虛。

射干散熱消痰,逐瘀去濕,止喉痹刺痛,消結核硬腫,治瘧母,利積痰,為咽瘡喉痛之要藥。能瀉實火,故多功於上焦。不能益陰,故久服令人虛也。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疹喉痹咽痛,不得消息。痘後結核,散結消腫,用之宜去梗切片,以甘草水浸,曬乾用。

葶藶子

稟陰金之氣以生,故其味辛苦大寒,無毒。氣薄味厚,陽中陰也。為手太陰經正藥,亦入手陽明、足太陽經。辛能散,苦能瀉。太寒泥陰,能下行逐水去結。有瀉無補之藥,虛人總之。

葶藶子,行氣走泄,消浮腫痰喘及咳,膀胱留熱。凡腫壅上氣,痰飲喘促,大降氣病,通利水道之要藥。虛者遠之,以性甚急而善逐水,殊動真氣也。

主治(痘疹合參) 惟疹子痰咳不止宜之。擇味甜者,下泄之性緩,雖泄肺而不傷胃耳。以酒淘淨、曬乾,紙上微炒,研入丸用。痘中不宜。

山豆根

得土之沖氣,兼感冬寒之令以生,故其味甘苦氣象,無毒。甘能化毒,寒能除熱,蓋凡毒必熱、必辛,一得清寒甘苦之味,則諸毒自解,猶人盛德,於物無兢,即陰毒性害遇之不起矣,故為解毒清熱之上藥。若病人虛寒者勿服。

山豆根,咽喉腫痛要藥,兼解諸毒,消瘡腫,解痘毒,五般急黃,諸蟲蠱毒。

主治(痘疹合參) 善解痘毒止痛,消一切瘡腫,而痘後咽喉腫痛者尤宜。若食少泄瀉,虛火上炎,而咽喉腫痛者忌服。

大戟

稟天地陰毒之氣以生,故味苦辛,大寒,有小毒。苦寒故性善下走,而入腎肝辛則橫走,無所不到,故主逐蠱毒,十二水,墮胎破癥之藥。然陰寒善走而下泄,瀉肺損真虛人切忌。

大戟,凡入藥,惟採正根,傍附誤煎,冷瀉難禁,反甘草、海澡、芫花,每同甘遂,以利小便,消水腫腹滿隱疼,除中風皮膚燥痛,驅蠱毒,破癥堅,通月信,墮胎散,頸癧逐瘀,則其畝名為澤漆,亦治浮腫利水。總稟陰毒之氣,善行而泄,以損真氣者也。

主治(痘疹合參) 行十二水,伐腎邪。惟痘瘡黑陷歸腎,大小便不通,腹脹煩躁者宜此。以瀉膀胱之邪,非此不可妄用,宜去蘆,泔水浸洗,曬乾用。

淫羊藿

又名仙靈脾,又名棄杖草。本得金土之氣,而上感天之陽氣,故其味辛甘,其氣溫而無毒。入手厥陰,為補命門之要藥,亦入足少陰、厥陰。辛以潤腎,甘溫益陽氣,故主陰痿絕陽。

淫羊藿,強筋骨,補腰膝,治男子絕陽不興,女子絕陰不產。然云丈夫久服,令人無子者,恐陽旺多欲,陰精耗散。

主治(痘疹合參) 冶痘絕陽不起。

牽牛子

感南方熱火之化以生,故味辛熱有毒。其主下氣,逐水利大小便,腳滿水腫,追蟲取積,可見峻削力猛,而迅急者也。止能瀉肺,以去氣中之濕熱,故下焦血分中之病不可輕用,以使氣血俱損。況非神農藥也,乃《名醫續注》所出,後賢垂戒,諄諄多服,脫人元氣。

牽牛子,治水氣在肺,喘滿腫脹,下焦郁遏,腰背脹重及大腸風秘氣秘,利大小便,腳滿水腫,痃癖蠱毒濕熱。以氣藥引之則入氣,以血藥引之則入血。大瀉元氣,凡不脹滿,不大便秘者,勿輕用之。其味辛而熱,感南方火化所生,入手太陰肺,手陽明大腸,足陽明胃,專瀉下焦氣分之濕熱。

主治(痘疹合參) 取黑者炒過,研頭未入丸藥。用凡黑陷痘疹,二便不通,煩躁甚者宜之。非此不可妄用。

苦參

稟天地陰寒之氣而生,其味正苦,其氣寒而沉,純陰無毒,故為燥濕除熱殺蟲疥癩之要藥。

苦參,除熱祛濕,利水固齒,腸風下血,及熱痢刮痛難當,溫病狂言,致心燥結胸垂死。赤癩眉脫者,驅風有功;黃疸遺尿者,逐水立效。掃遍身癢疹,止卒暴心痛,除癰疽疥蟲,破癥瘕結氣,養肝氣明目止淚,益腎精解渴生津,利九竅通二便。然大苦寒,肅殺之藥,治濕熱疥癩則可,若以滋補,為害不鮮矣。不惟損胃,抑且寒精,肝腎虛寒者尤宜忌之。

主治(痘疹合參) 去皮切細,酒浸蒸二次,陰乾。痘瘡搔癢,潰爛如癩,毒盛人壯者,以此作丸服之。咽喉痛甚者,生研細末用。

防己

得土中陽氣,兼感平秋之燥氣以生,故味辛苦,性寒,無毒,為下部血分去濕熱實症之要藥。若飲食勞倦,陰虛內熱,胃虛腎虛,胎前產後,熱在上焦氣分,切勿用此陰小險見之藥,以為亂階。

防己,漢者主水氣,名載君行;木者理風邪,職僉使列。故治腰已下至足濕熱腫痛腳氣,及利大小二便。退膀胱積熱,消癰散腫,則非漢不能成功。若療肺氣喘嗽,膈間支滿,併除中風攣急,風寒濕瘧熱邪,此又全仗木者。總通十二經,散濕熱仙藥也。然苦辛大寒,猶人險而健者也。可以治有餘,不可以治不足。若虛症,必須佐以參苓二術為當耳。

主治(痘疹合參) 痘疹陷伏,因於濕熱者,可酒洗浸,曬乾用。

馬兜鈴

稟冬氣而生,故味苦辛氣寒無毒。入手太陰經。苦善下泄,辛則善散,寒能除熱。其性輕揚,厥狀類肺,故能入肺除熱,而使氣下降,則喘嗽之症自平。且肺與大腸為表裡,臟熱即清,腑熱亦解,所以痔瘺䘌瘡俱治矣。

馬兜鈴,燒煙燻痔瘺䘌瘡,煎飲劫痰結喘促,去肺熱,止咳清肺氣補虛。根名青木香,亦為散氣藥,故疝家必需,船蛇蠱毒更效。

主治(痘疹合參) 功效同前,去殼膜只取內子炒用。因體性輕浮,故功在至高之臟。若肺虛挾寒者,不宜多用。

蒲黃

得地之陰氣,兼得金之辛味,故味甘辛平,微寒無毒。入肝經血分,破瘀行血。涼血宜生用;如欲止血,止崩宜炒黑用。

蒲黃,炒黑用,止吐血下血,補血損虛勞;生用破瘀血停積。療腫毒疼痛,消瘀積塊,血熱妄行,調女人月候不勻,產婦兒枕作痛,療跌撲折損,理風腫癰瘡,兼利小便,諸血症宜。不論吐衄腸風,更治血尿血痢,然外因從標之血症,可建奇功。若內傷不足之吐衄,難以取效也。

主治(痘疹合參) 功效同前,痘中夾血症者暫用之。

大茴香

得土金之沖氣,兼稟乎天之陽氣,故味辛甘性溫無毒。入心、腎二臟,及胃、小腸、膀胱,祛寒散結之要藥,而為霍亂諸疝之必需。

大茴香,入心。腎二臟,及小腸、膀胱。主腎勞疝氣,小腸吊氣攣痛,理乾溼腳氣,膀胱冷氣腫痛,開胃止嘔下食。為諸痿霍亂捷方,補命門不足要藥。小茴香亦治疝散疼,每同煎取效。

主治(痘疹合參) 主開胃下食,止嘔吐,調中療惡毒腫毒,然肺胃有熱,及熱毒盛者禁用。

按:茴香辛香宜胃,溫暖宜腎,主治不越二經。若火症而陽事數舉者禁用。八角者名大茴香,小如粟米者力薄。

葳靈仙

感春夏之氣,故味苦氣溫無毒,升也,陽也。入足太陽經。為風藥之宜導,性升而燥,善走不守者也。且苦溫能去寒濕,故腹內冷滯,癥瘕腰膝腿腳冷痛,並堪祛治。

葳靈仙,消膈中久積痰涎,神功頓奏:除腹內痃癖氣塊,其效堪誇。膀胱宿膿,心膈痰水,腳氣入,腹脹悶喘急,腎臟風濕,腰膝沉重,風痹濕痹,並堪主治。散爪甲皮膚風中癢痛,利腰臍膝胻濕滲冷疼。蓋性好走,亦可橫行。辛能散邪,故主諸風;咸能泄水,故主諸濕。能通行十二經,為諸風濕冷痛要藥也。

主治(痘疹合參) 通十二經脈,宜行五臟,治痘後兩手腫痛,用此能引諸藥橫行手臂,氣虛者不宜多服。

按:靈仙內驅痰濕之冷積、外治骨腠之痛風,走達經絡,遍而且速,風藥中之善走者也。威喻其猛,靈喻其效,仙喻其神也。氣壯者,服之神效;虛弱者當以調補藥兼之,否則,走氣耗血。

補骨脂

稟火土之氣,兼得乎天令之陽,色黑又兼水德之化,味辛,氣大溫,無毒。陽中微陰,降多升少,入手厥陰心包絡命門、足太陰脾經。能暖水臟,陰中生陽,壯火益土,所以專治脾腎虛寒作瀉,腎冷精留遺尿,陽衰勞傷諸症也。

補骨脂,治男子勞傷,療婦人血氣,腰膝痠疼神效,骨髓傷敗殊功,除囊熱而縮小便,固精滑以興陽道,卻諸風濕痹,去四肢冷疼,暖丹田,止能瀉。再加杜仲、青鹽,即名青娥丸,總脾腎二經之要藥,壯火補土之靈丹。若水虧火旺者,非其所宜,妊婦禁用,以其大溫而辛,火能消物墮胎耳。

(《和劑方》補骨脂丸,治下元虛敗,腳手沉重,夜多盜汗,縱欲所致。此藥壯筋骨,益元氣。補骨脂四兩炒香,菟絲子四兩酒蒸,胡桃肉一兩,去皮,沉香研細一錢半,煉蜜丸,如梧子大。每服二三十丸,空心鹽湯、溫酒任下。自夏至起冬至日止,日一服,此乃唐宣宗時,張壽太尉知廣州得方於南番人。有詩云:三年持節向邊隅,人信方知藥力殊,奪得春光來在手,青娥休笑白髭鬢,《夏子益奇疾方》治玉莖不痿,精滑無歇時,時如針刺,捏之則脆,此名腎漏。用破故紙、韭子各一兩為末,每用三錢,水二盞,煎六分服,日三次,愈則止。唐·鄭相國敘云:予為南海節度,年本十五,粵地卑濕,傷於內外,眾疾俱作,陽氣衰絕,服乳石補藥,百端不應。有訶陵國舶主李摩訶稽首固請,遂傳此方並藥。予初疑而未服,摩訶稽首固請遂服之。經七八日而覺應驗,自爾常服,其功神效。十年二月,罷郡歸京,錄方傳之。用破故紙十兩,淨去皮洗過曝於,酒浸蒸再曝搗篩,令細,胡桃瓤二十兩湯浸去皮,細研如泥,更以好蜜和令如飴糖,甕器盛之,旦日以曖酒二合,調藥十匙服之,便以飯壓。如下飲酒人,以暖熟水調之,餌久則延年益氣,悅心明目,補添骨髓,但禁蕓薹、羊肉,余無所忌,此物本自外番隨海舶而來,非中華所有,番人呼為補骨脂,訛傳為破故紙,非也。按破故紙,屬火,收斂神明,能使心包之火與命門之火相通,故元氣堅固,骨髓充實,澀以治脫也。胡桃屬木潤燥養血,血屬陰,惡燥,故油以潤之,佐破故紙有木火相生之妙,故有云:「破故紙無胡桃,猶水母之無蝦也。」

按:補骨脂,色黑,稟北方之正味,辛暖水臟之陽,故能達命門,興陽事,固精氣,理腰疼,止腎泄,壯土益火之要劑。但性過於燥、陰火虛動,大便秘結者戒之。

黃精

得土之沖氣,稟乎季春之令,故味甘平,氣和無毒。其色正黃,味厚氣薄。以溪水洗淨後蒸,從巳至子,竹刀薄切曬乾用。

黃精,安五臟六腑,補五勞七傷,除風濕,壯元陽,健脾胃,潤心肺,旋服年久,方獲奇功。耐老不飢,輕身延壽,小兒羸瘦,多啖彌佳。黃帝曰:太陽之草名黃精,餌之可以長生,味甘而厚,氣薄而平,能益脾陰填精髓也。

肉蓯蓉

得地之陰氣,天之陽氣以生,故味甘酸鹹,微溫,無毒。入腎,入心包絡、命門,滋腎補精血之要藥。氣本微溫,相傳以為熱者,誤也。擇軟而肥厚大如臂者,良酒洗去鱗甲及中心膜,焙乾用。

肉蓯蓉,治男子絕陽不興,泄精尿血遺瀝,療女人絕陰不產,血崩帶下陰痛。助相火補益勞傷,暖腰膝堅強筋骨。雖能峻補精血,驟用反動大便。丹溪云:蓯蓉屬土,有水與火,入腎而補精血,能益水中之火,滋腎補精之首藥,須大至斤許不腐者佳,溫而不熱,補而不驟,故有蓯蓉之名。但腸滑泄瀉,並腎中有熱,強陽易興,而精不固者忌之,均以其佐潤滑耳。

鎖陽

味甘鹹性溫,無毒。入腎經。

鎖陽,強陰補精,壯陽潤腸。養筋壯骨《輟耕錄》云:蚊龍遺精入地,久之則發起如荀,上豐下儉,絕類男陽,功與蓯蓉相近,禁忌亦同。

五加皮

在天得少陽之氣,為五車星之精;在地得火金之味,故其味辛微苦、微溫、無毒。入足少陰、厥陰經,所主風寒濕邪及二經所受之病也。五臟自寒,則筋骨自堅,精氣日益而中,自補也。輕身耐老,皆補肝腎之功歟。昔人云:「寧得一把五加皮,不用金銀滿車;寧得一斤地榆,安用明月寶珠。」又昔魯定公母,單服五加酒,以致不死。又東華真人煮石法,用玉豉金鹽五豉地俞也,金鹽玉加也,世為仙經所須,其能輕身耐老,又可知矣。

五加皮,逐多年瘀血,在皮筋中,驅常痛風痹纏脾,膝里風弱,五緩痿躄,腰脊疼痛虛凝,心腹疝氣腹痛,風寒濕邪,並祛小兒骨軟行遲,下部惡瘡膿癩,堅筋骨,健步,強志意,益精,去女人陰癢難當,扶男子陽痿不舉,小便遺瀝可止,陰蝕疽瘡能除,輕身延年,長生不老,真仙經藥也。採葉當疏食,散風疹於一身,根莖煎酒,嘗卻風痹於四末,肝腎筋骨之要藥。辛順氣而化痰,苦堅腎而益精,溫祛風而勝濕,逐皮膚之瘀血,療筋骨之拘攣。莖青節白,花赤皮黃,根黑上應五車星之精,故曰「寧得一把五加,不用金玉滿車」,然肝腎真陰不足者,必兼滋補味藥用之。

巴戟天

稟土得真陽之精氣,兼得天之陽和,陽主發散,散則橫行,是當木之令,而兼金之用也,故味辛、甘,微溫,無毒。水泡去心用。

巴戟天,禁夢遺精滑,虛損勞傷,頭面遊風,及大風當浸淫血癩,主陰痿不起及小腹牽引絞疼,安五臟,健骨強筋,定心氣,利水消腫,益精增志,惟利男人,溫補腎臟虛寒之要藥。惟相火熾者,勿用。

益母草

稟地中陽氣以生,感天之春夏之氣而成,味辛、苦,微寒,微溫,無毒。入手足厥陰經。補而能行,辛散而兼潤者也。午月五日收採,陰乾,如入行瘀去滯藥內宜生用。如入調補安胎藥中宜蜜酒,拌蒸曬乾焙用。

益母草,一名茺蔚。補而能行,辛而能潤,總調胎產諸症,去死胎,安主胎,行瘀血,生新血,主欲產胎滯而不行,療新血血滯而不利,行血活血而不傷,已產未產之良劑,通為治血之需。更有調氣之意,治小兒疳痢,敷疔腫乳癰,汁滴耳中,又治聤耳。醋調細末,堪為馬齧,制硫磺,解蛇毒,多服消腫下水,久服益精輕身。子味相同,亦理胎產,善除目翳,易去心痛,但茺蔚雖謂有活血行氣補陰之功,然用其通利之性則可,求其補益之功尚未也。況即有行血除水通利之力,則益母不益子之義已寓於中。兼歸芍地黃則無損矣。凡崩漏瞳神散大者禁用。

李時珍曰:益母根莖花葉實皆可用,若治血分風熱明目調經用子為良,若胎產瘡腫消水,行血則可並用,蓋根莖花葉,專於行子則行中有補也。

紫苑

感春夏之氣化,兼得地中之金性,故味苦辛溫無毒,入手太陰兼入足陽明,苦以泄之,辛以散之,溫以行之,辛先入肺,故治肺逆諸症。清水洗去土,切片蜜蒸焙。

紫苑,蜜蒸焙,使款冬,主咳逆痰喘,肺痿吐膿,消痰止渴,喘嗽膿血,屍疰癆傷,通利小腸,能開喉痹,小兒驚癇,寒熱結氣,虛勞不足,能去蠱毒,痿蹶堪驅。仍佐百部、款冬研末,主姜烏梅湯下,共治久嗽,立建神功(百部五錢、款冬花、紫苑各一兩,為末,每服三錢,生薑烏梅湯食後臨睡各一服)。

按,紫苑,苦溫下氣,辛溫潤肺,故吐血虛勞,收為上品,雖人至高之臟,然又能下趨,使氣化及於州都,小便自利,人所不知,但性滑不宜久用,且性辛溫,陰虛肺熱者不宜單用,須地黃、門冬共之。

款冬蕊

得天陰寒之氣,兼稟乎金水之性,故凌冰雪而獨秀,其味辛甘溫而無毒,陰中含陽,降也。辛能散而能潤,甘能緩而能和,緩則通行不滯,故善降下,善治咳逆上氣,咳嗽諸症無分寒熱虛實,皆可施行。

款冬蕊,使杏仁、紫苑,治肺痿膿血腥臭,止肺咳嗽唾稠黏,潤肺瀉火邪,下氣定喘促,卻心虛驚悸,去邪熱驚癇,補羸劣,除煩洗肝邪明目,更驅久咳,奇方燒煙吸之亦妙。

按:款冬,性稟純陽,故能凌冬華豔所以主治皆辛溫開豁之力,妙在溫而不助火耳,務用含英而未吐者,去蒂蜜水微焙,更得清潤之功,然世多以枇杷花偽之,物既殊,而功自異矣。

草果

味辛而熱,氣猛而濁,故善破瘴癧,消穀食,及一切宿實停滯作脹悶及痛。佐常山截疫瘧。

草果,消宿食,立除脹滿,去邪氣,且卻冷疼,同縮砂溫中焦,佐常山截疫瘧,闢山嵐瘴氣,止霍亂噁心,然氣猛濁。若氣不實,邪不甚者,不必用之。

高良薑

稟地二之氣以生,故味辛熱純陽,浮也。入足陽明太陰經,而治冷逆逐寒邪諸症。

高良薑,健脾消食下氣溫中,除胃間冷逆衝心,去霍亂轉筋瀉痢,翻胃嘔食可止,腹痛積冷堪驅。然治客寒犯胃,心腹冷痛並宜若傷暑注瀉,心虛作痛,實熱腹疼切忌。子名紅豆蔻,炒過入藥,醒脾溫肺,散寒燥濕,故東垣常用之脾胃藥中,又善解酒毒,余治同前。然善能動火傷目致衄,不可常用也。

紫草

稟地天陰寒清和之氣,故味苦氣寒而無毒,入足少陰、厥陰,為涼血之聖藥。軟嫩而紫色者侄,去根取茸血分熱盛者生用,脾虛者酒淨焙。

紫草和膏,敷熱毒瘡瘍,煎服涼血化斑,托豌豆瘡疹,利九竅水道,乃血熱痘中,滑肌通竅涼血,必用之藥。但性苦寒通利,勿多服久服,以增中寒泄瀉之虞。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紅紫目赤,血熱毒盛之症。此痘心經有熱,閉塞不通,血氣凝滯,毒盛色紫,用此涼血開竅,而熱毒發越,痘易起也。至於五六朝用,宜同黏米,蓋黏米能制紫草之餘寒,但終屬性寒滑利,不可久用通用,恐致泄瀉成虛。若非血熱及大便滑利者勿用。

紅藍花

稟土與火之氣,故味苦辛溫,無毒,陰中之陽也。入心。肝二經,血分之藥。

紅藍花,治胎死腹中,為未生要藥,療口禁血暈,誠已產仙丹,化痘斑血熱痘疹。凡多用則破血通經,酒煮方妙;少用則入心養血,水煎為安。入心、肝二經,為行血活血潤燥之藥也。同當歸則生血,佐肉桂則散瘀、配治既異,而功用有二途矣。產後勿宜過用,多用以便血行不止而斃,慎哉!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血熱血凝不行,汙血化成斑點,用此之滯,有去舊生新之妙用。多用則行血破血,少用則活血歸經,入心養血和血。與當歸同功,然大抵活血之功多,而養血之力少也。子吞數粒,能不染天行痘瘡。凡瘡色紅紫之血熱也,宜紅花酒浸曬乾用。加瘡子黑陷者,用子酒浸曬乾,慢火微炒研用。胭脂即紅花汁成之,痘將出時,以此塗眼四圍,痘不入目,兼能活血,故解片毒最良。

天花粉

稟天地清寒之氣,故味苦氣寒而無毒。

天花粉,潤心中枯渴煩熱,降膈上熱痰稠痰,理一切腫毒排膿。長肉消瘀,除時疾熱狂,驅酒疸祛黃,實熱作渴最宜,胃虛濕痰切戒,汗下後亡陽作渴者,陰虛火動,津液不能上升作渴者,病症在表作渴者,及脾胃虛寒,並宜痛絕。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後熱毒,發渴痰嗽,利胸膈,排膿長肉,消癰瘡腫毒,痘瘡潰爛。

按:天花粉,酸能生津,甘不傷胃,微苦微寒降火,為潤燥滑痰解渴要藥。但宜於有餘陽症,若真寒假熱者忌之。亭林一叟,久苦痰火,取服二月,惡食暴瀉不救,其寒涼傷脾可知。

栝蔞仁

栝蔞仁,性潤下氣,味甘補肺。令垢滌郁開,傷寒結胸必用,俾火弭痰降,虛怯勞嗽當求,定喘潤肺,利膈潤腸,解渴生津,下乳止血。其蔞實通用,或同明礬制,或同蛤粉和,並主咳喘痰哮。

主治(痘疹合參) 開肺下氣,寬胸膈止嗽定喘,惟宜痘後用,吐瀉者禁之。

薄荷

感春末夏初之氣,得乎火金之味,金勝火劣,故辛多於苦,而無毒,辛涼浮而升陽也。入手太陰少陰經。形質氣味皆輕浮,走竄上升,故治風熱輕寒鬱火則有功。若內傷表虛陰虛當切禁。

薄荷下氣,令脹滿消弭,發汗俾關節通利,清六陽會首,驅諸熱生風。辛能散,涼能清,搜肝氣以抑肺盛,消風熱以清頭目,性喜上升,小兒風涎驚狂壯熱,尤為要藥。新病瘥者忌服,恐虛汗亡陽,性輕浮走竄,能瀉越真氣而損心脾耳。

主治(痘疹合參) 消風熱,清頭面之腫,引諸藥入營衛發汗,通利關節,治痘壯熱風癇,驚搐者暫用,久用多用,走泄心氣,耗陰損陽。

澤蘭

感土澤之氣,故味苦甘而入血,兼得乎春氣,故微濕而無毒,為婦人產後百病、血澀腰痛、血氣衰冷、成勞羸囊,或為面浮腫泄熱,和血行而帶補之要藥。

澤蘭,理胎產百病淹纏,消身面四肢濕腫,破宿血去癥瘕行瘀血,療撲損,散頭風目痛,追癰腫瘡膿,長肉生肌,總皆行血和血,行中帶補之功也。

主治(痘疹合參) 婦人產後,惡露未盡者,痘中亦用之。感土澤之氣,入血海而消瘀,行中帶補,氣味平和。

馬蘭

味辛氣平入陽,則血分。

馬蘭,破宿血,養新血,斷血痢,解酒疸,療諸菌蠱毒,治絞腸沙痛,除水腫尿澀,消產瘡丹毒。

蒲公草

得水之精氣,故味甘平無毒,入腎、入肝,解毒涼血之要藥。故乳癰乳岩首所重焉,水煮內服、外敷,神效。入劑同頭枯草、貝母、連翹、白芷、栝蔞根、橘葉、頭垢、牡鼠糞、山豆根、山慈菇,專療乳岩。其根莖白汁,可塗惡瘡腫毒,日塗三四,毒散腫消。

蒲公草,即黃花地丁草。潰堅腫消結核,屢建奇功,解食毒,散滯氣,並臻神效。

主治(痘疹合參) 凡痘後餘毒,癰癥可用。

半夏

得土金之氣,兼得天之燥氣,火金相搏,故味辛平苦溫無毒。入足太陰、陽明、少陽,亦入手少陰經。辛溫善散,故主傷寒邪在表裡之間。苦善下泄,故除心下支飲,曾膈痰熱脹滿上氣,為祛濕分水實脾而開寒濕痰氣鬱結之聖藥。其所大忌者陰虛血少,津液不足諸病耳。

半夏,火痰黑,老痰膠,同芩連。寒痰清,濕痰白。同薑、附、陳皮、蒼朮。卒中病痰,南星、皂角,痰飲脅痛。治吐食反胃,消腸腹冷痰,散逆氣。除嘔惡,開結氣,發聲音,止脾瀉,斂心汗,一切痰厥頭痛、頭眩聖藥。但血症消渴,並孕婦禁服。脾濕痰症最宜,陰虛痰症切忌。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虛寒嘔噦少食,化痰涎,燥脾濕,和脾胃。但恐燥咽兼損孕婦,灌漿時忌之。無濕痰者戒用。

按:汪機曰:脾胃濕熱,涎化為痰,此非半夏,曷可治乎?若以貝母代之,翹首待斃。李時珍曰:脾無留濕不生痰,故脾為生痰之源,肺為貯痰之器。半夏治痰,為其體滑性溫也。涎滑能潤,辛溫能散,亦能潤,故行濕而通大便,利竅而泄小便,所謂辛走氣即化液,辛以潤之是也。丹溪謂:半夏能使大便潤而小便長。成無己謂:半夏行水氣而潤腎燥,《局方》半硫丸,治老人虛閉、皆取其滑潤也。俗以半夏為燥,不知利水祛濕,而使土燥,非性燥也。但非濕熱之邪而用之,是重亡津液,誠非所宜。若應犯而犯,似乎無犯古人半夏有三禁,謂血家渴家汗家也。然其功,止吐為足陽明,除痰為足太陰,助柴胡主惡寒,是又為足少陽也。助黃芩主祛熱,是又為足陽明也。寒熱往來,在半表半裡,故用此有各半之意。

牛蒡子

至秋而成,得天地清涼之氣,故味辛苦平無毒。辛能散結,苦能泄熱,入手太陰。足陽明經,乃散風清熱,解毒清利咽喉之聖藥。痧症始末之必需,血熱痘疹之要品。但性冷而滑利,氣虛泄瀉者,切忌勿服。臨用炒燥研碎,則不出氣,若牙痛用牛蒡子,生研碎綿裹,噙患處,嗽去苦水即愈。

牛蒡子,主潤肺散氣,牙齒蝕痛,面目浮腫,退風熱咽痛,及風濕癮疹,毒成瘡瘍,辛能散結,苦能瀉熱,為痘疹利咽喉,解陽明,消癰腫,散風除熱,清裡解毒之要藥。

主治(痘疹合參) 潤肺金而退風熱,利咽膈而散諸腫,治喉痛散結氣,發痘涼血,助藥行漿,解陽明熱毒。凡痘紅紫熱盛便閉者最宜。但通肌滑竅,多服則內動中氣,外致表虛。如病後氣血虛弱,用之反致耗散真元。若出不快而泄瀉者,尤忌之。癰疽已潰者勿服。

前胡

得土金之氣,感秋冬之令,故味苦、辛、平,微寒,無毒。入手太陰、少陽。苦寒能降,辛平能散,所以為下氣除痰,去結散邪之藥。

前胡,善消痰壅,哮喘咳嗽,胸脅痞滿,心腹結氣,傷寒寒熱,風寒頭痛,去風痰,除實熱。

主治(痘疹合參) 風初熱疑似未明,風寒咳嗽痰涎者可用。

按:前胡,辛以暢肺,解風寒,甘以悅脾理胸腹,苦泄厥陰之熱,寒散太陽之邪,性陰主降,與柴胡上升者不同,長於下氣,氣下則火降,痰亦降矣。若不因外感之痰,及陰虛火動者,並氣不歸元,胸脅逆滿者,切戒勿入。

白附子

感陽氣而生,故味辛微其氣大溫,有小毒。性燥而升,風藥中之陽草也。東垣謂其純陽,引藥勢上行,能去面上百病,為去瘕疵,擦汗斑,豁風痰,逐寒邪,燥濕散結,中風痰厥,小兒急驚之要藥也。但性溫燥,凡陰虛類中風症,小兒脾虛慢驚,並宜切忌。

白附子,諸風冷氣,中風失音,血痹冷痛,消痰祛濕,且引藥勢上行,祛面上百病。若大人陰虛類中,小兒脾虛慢驚,慎勿誤用。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風熱不退,及四肢頭面不起,用以散風利熱解毒。

萆薢

得火土之氣,兼稟天之陽氣,故味苦甘平無毒。入足陽明、少陰、厥陰。為祛風除濕補下之要藥。

萆薢,忌同牛肉。白者為佳。治風寒濕痹,腰背冷痛,筋骨掣痛,補水臟,益精縮小便,明目逐關節,久結老血,掃肌膚,延生惡瘡,恚怒傷中,老人五緩。其功專於濕而劣於去熱,即可去膀胱縮水,又能止失尿便頻。凡楊黴痔瘺惡瘡,病久火衰氣耗,濕鬱者,用萆薢三兩,角刺牽牛各一錢,水六碗,煎耗一半,溫三服,不數劑多瘥。初服未效者,以火尚盛也。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水泡太盛,不能幹靨者,用以滲收濕氣。

按:萆薢主用,皆祛風濕,補下元。凡小便頻,莖內痛,必大腑熱閉,水液只就小腸,大腑愈加燥竭,因強忍房事,有瘀腐壅於下焦故痛。此與淋症不同,宜鹽炒萆薢一兩,煎服,以蔥湯洗穀道,即愈。腎受土邪則水衰,肝挾相火來復,母仇而凌土,得萆薢以滲濕,則土安其位,水不受侮也。如陰虛火熾,及無濕而腎虛,腰痛者勿服。

土茯苓

俗名冷飯糰。有赤白二種,白者良可煮食,亦可生啖。

甘淡而平,陽明主藥,分清祛濁,祛風除濕,筋骨拘攣,楊梅瘡毒,瘰癧瘡腫,去濕化毒之要藥也,胃虛腎寒者禁之。

土茯苓與萆薢形雖不同,主治不甚相遠,李氏疑為一物數種,理或然也。總之,皆除濕消水,去濁分清,固下焦元氣。故能與陽道而主諸痹,及惡瘡不瘳也。

蘆根

稟土之沖氣,有水之陰氣,故味甘氣寒無毒。甘能益胃和中,寒能除熱降火,所以專除胃熱。凡噎、噦、嘔吐、煩渴、霍亂之屬於實熱者,並所必需。前症之屬於虛寒者,切勿誤用。

蘆根,掘土甘美者有效,露出水面者損人。解酒毒,退熱除煩,止嘔噦,開胃下食,清胃熱,止消渴。食魚蝦中毒即解,懷胎孕發熱能痊。花白名蓬茸,主卒霍亂危急,煮汗吞飲即安。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初起,胃熱口臭,繞口四周,痘密者最宜。脾胃虛守者禁用。

燈芯

氣味甘寒無毒,以味甘淡性寒,其質輕通,故能通利小腸,使心經蘊熱,從小便而出,為下焦伏熱五水之聖藥也。然惟通利,故虛脫症及小便不禁者忌之。

燈芯,務生剝者良,降心火,清肺熱能陰竅、利小便,除癃閉成淋,消水濕作腫,輕清去濕除熱,故治痘症及上焦浮熱也。根採煎服,功力尤優,敗席煮服,其效更勝。燈花,止小兒夜啼,治大人喉痹,金瘡敷上,血禁肌生。

主治(痘疹合參) 根畝並主五淋,清心解熱,燒存性,止小兒夜啼。

瞿麥

稟陰寒之氣而生,故味苦辛寒無毒。

瞿麥,君主利小便,佐使泱腫癰,去白翳逐胎,下閉血出刺。凡腎氣虛,無大熱者,水腫蠱脹,脾虛者,胎前產後,一切虛人雖小便不利,法並禁用。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疹小便不利。與木過同功,然稟陰寒之氣,通心經以利小腸,若心經雖然,而小腸虛者服之,熱未退而小腸變生別病矣。

茅根

稟土之沖氣,兼感乎春陽生生之氣以生,故味甘氣寒無毒。入手少陰、足太陰、陽明。其能補脾,故雖寒而不犯胃,能治諸勞傷虛熱也。

茅根,下淋,利小便,通閉逐瘀血,除客熱在腸胃,止吐衄,因勞傷補中益氣,並止消渴,清肺熱定喘,除黃疸酒毒。茅針潰癰,每食一針一孔,二針二孔,大奇。茅花止血。

主治(痘疹合參) 茅根宜新掘肥大白淨者,搗汁入藥,功效同前。

香薷

感夏秋之氣以生,味辛氣微溫無毒。入足陽明、太陰、手少陰經。辛散溫通,故能解寒鬱之暑氣,猶內傷生冷,外受暑邪,外邪內傷相併,而作霍亂吐瀉諸症,用此辛溫通氣和中解表乃愈者。勞役斫喪,內傷元氣,及受暑熱而大寒大渴短氣少氣者並宜忌。此辛溫走泄,以蹈虛虛之戒。

香薷,主霍亂中脘絞痛,傷暑小便澀難,散水腫,有徹上徹下之功。肺得之,清化行熱自下也。去口臭,有撥濁回清之妙。脾得之,鬱火降氣不上焉。解熱除煩,調中溫胃。然辛溫走散,元氣虛者,不可過投。中熱者,尤所禁用。且因味辛性溫,宜涼飲,不宜熱服。

主治(痘疹合參) 夏月痘疹暫用,以清暑氣,宜陳久者良。

按:香薷,味辛氣溫,為夏月發散陰寒之劑。如納涼飲冷過度,陽氣為陰邪所遏,以致頭痛發熱,煩躁口乾,吐瀉霍亂,宜用之以發越陽氣,散水和脾則愈。若勞役受熱用之,是重虛其表,反助其熱,益耗真陰,害人不淺。

木賊草

感春升之氣,故味甘微苦,無毒。入足厥陰、少陽二經血分,故首主目疾及退翳膜,益肝膽而明目也。又疹腸風止痢,痔疾出血,婦人月水不斷,崩中赤白者,皆以入肝而走血分消之中而復有止澀之義也。發汗疏邪者,輕陽春升之性也。

木賊草,入肝膽,退目翳暴生,消積塊,兼發汗疏邪。但目疾暴赤腫痛,由於怒氣、暑熱者非其所宜,久服損肝。

主治(痘疹合參) 專益肝膽,去翳明目,治痘後目疾,宜去節,以酒潤濕,火上烘用。

按:穀精去星障,木賊去翳障,其功在菊花之上,蓋菊花和血藥止能調養眼目,而其除星去翳則不及也。然目病久患,精血虧損者,雖有翳障,而木賊穀精之類,必兼熟地芍藥,滋補肝腎之藥而始效,豈不思目得血而能視乎?即當歸雖能養血,然味辛散,尚非所宜也。

決明子

得水土陰精之氣,兼稟乎清陽者,故其味鹹苦,甘平微寒無毒。鹹得水氣,甘得土氣,苦可泄熱,平和胃氣,寒能益陰泄熱,足厥陰肝家正藥。入膽腎,又可作枕,治頭風明目。

決明子,除肝熱,尤和肝氣,收目淚,止目疼痛,明目仙丹,頭風兼驅,得沙苑蒺藜、甘菊、枸杞、生地、女貞實、槐實、穀精草,補肝明目益精之要藥,功力更優。

主治(痘疹合參) 主青盲目淫,膚赤白膜,腫痛淚出,除肝家熱。

蒺藜子

蒺藜有二種:一種同州沙苑白蒺藜,一種秦州刺蒺藜。白者感馬精所生,刺者感地中陽氣所生。《本經》苦溫;《別錄》加辛及微寒並無毒。宜炒搗去刺。

刺蒺藜,質輕色白,象金入肝。夫肝雖有藏血之體,而血非可留之物,留則不虛,靈而血惡,斯致疾矣。蒺藜宣行快便,故主婦人癥結積聚,能破男子遺尿泄精,能止腎虛腰痛,傷中勞乏,催生落胎,除煩下氣,乳髮帶下,易效,肺痿膿血可瘳;療雙目赤痛,翳生不已;治遍身白癜,搔癢難當,除喉痹頭痛,消痔瘺陰汗,去惡血長肌肉,明目輕身,多主肝經,以味苦溫辛香,可以直散也。

又種沙苑者,質細色綠。專入腎經,以性寒質實,可以強陰,故益精療腎之功更勝。

主治(痘疹合參) 擇白者宜炒過,方搗去刺後,研細入藥。凡痘瘡搔癢潰爛者,並痘後目患者,並宜。

纏豆藤

纏豆藤,和中解毒,宜端午日採陰乾,凡毛豆梗上纏繞細紅絲者佳,稀痘方中常用之。

敗草

即牆頭陳柴。即稟穀氣之餘,久受寒暑,雨露日月精華,故為久潰瘡瘍之用最效耳。

敗草,宜東壁極陳者佳。或曬或焙研細;或敷瘡上;或襯席間,善解痘毒,滲濕之功神效,爛痘之所必需。

夏枯草

稟純陽之氣,故冬至生,夏至枯也。且得金水之氣,故味苦辛,性微寒,無毒。入足厥陰、少陽經。辛能散結,苦能泄熱。故治一切寒熱瘰癧,破癥堅癭乳癰乳岩及火鬱目珠癰極怕日羞明之要藥。莖端作穗,開淡紫花,採陰乾用之。

夏枯草,味辛苦而性微寒,散結氣而解內熱,補肝血緩肝火,破癥堅癭瘤,散瘰癧鼠瘺,寒熱並治,濕痹兼卻,更治目珠疼痛,至夜則甚者如神,此草稟純陽之性,夏至後得陰氣即枯,所以治厥陰火鬱之目疾,及鬱怒所成乳岩乳癰,並一切癰腫也。(目眥白珠屬陽,故晝痛,點苦寒藥則效;黑珠屬陰,故夜痛,點苦寒藥反劇。夏枯草,氣稟純陽,補厥陰血脈,故治夜痛如神,以純湯之氣,而勝濁陰,且散厥陰鬱火耳。

雜症痘疹藥性主治合參卷三十九

草部下

葳蕤

稟天地清和之氣,入脾、肺、肝、腎四經,味甘、平,無毒。

葳蕤,一名玉竹。潤肺而止嗽痰,補脾而祛濕熱,養肝而理眥傷淚出,益腎而除腰痛,肺寒調養氣血,逐風淫四末成痹,益氣補中,去心腹結氣陰煩,入脾肺以長氣分之陽,入肝腎以滋陰分之血,但性緩力薄,難取近功。

按:葳蕤雖曰滋益陰精,與地黃同功,增長陽氣,與人參同力,潤而不滑,和而不偏,譬諸盛德之人,無處不宜,故神農收為上品。但汁薄而不能如地黃之濃厚,力小而不能如人參之大補,性平和緩,難圖急效,陰陽並資,示有專功,較之地黃之滋陰,人參之補元,已屬霄壤矣。豈可仗此以代挽回垂絕之藥乎!

丹參

味苦微寒無毒,能治軟腳,可逐奔馬,又名奔馬草。清心除熱宜生用。養心血,止心痛,豬心血拌炒用。和心陰,理心氣,蜜酒拌炒。

丹參,專調經脈平補,善理骨節疼痛,生新血,去惡血,落死胎,安生胎,破積聚癥堅,止血崩帶下,腳痹軟能健,眼赤腫可消,安神散結,益氣強陰,散癭贅惡瘡,排膿生肉,闢鬼祟精魅,養正驅邪,更治腸鳴幽幽,滾下如走水狀。功雖多於血,然更長於行血,心與心包絡及肝經三家藥也。

按:丹參,色合南離,獨人心家,專主心血,古人稱丹參一味,兼四物之功,嘉其補陰也。雖能補血,然長於行血,故胃氣虛寒者少投,妊娠無故者勿服。

沙參

稟天地清和之氣,味苦、甘,微寒,無毒。放散結除熱則有之,補中益氣則不及也。

沙參,味淡體輕,專補脾氣而益脾與腎,久咳肺痿,金受火克者宜之。寒客肺中作嗽者勿服。主寒熱咳嗽胸痹頭痛,定心內驚煩,退皮間邪熱,易老服代人參,蓋取味之苦甘,瀉中兼補略相類耳。

按:沙參氣輕力薄,非肩弘任大之品也。人參甘溫體重,專益肺氣補血而生陰;沙參甘寒,體輕專清肺熱,補陰而制陽,一行春氣,一行秋氣,不相侔也。故臟腑無實熱,及寒客肺經,而嗽者勿服。

胡椒

稟天地純陽之氣以生,故味辛,氣大溫,無毒。氣味俱厚,陽中之陽也。入手足陽明經,以辛溫之驅邪,除穢劑之沉寒勿冷,過則損肺傷陰。

胡椒,下氣祛風痰,溫中止霍亂,腸胃冷痢可卻,心腹冷痛堪除,食勿過劑,損肺傷脾。蓽澄茄系胡椒青嫩之時摘取。一云向陽生者為胡椒,向陰生者為澄茄,化穀食,理逆氣,消痰癖,止嘔噦,傷寒咳噫,亦每用之。

藁本

感天之陽氣,兼得地之辛味,故味辛、苦、氣溫、無毒。入足太陽經。溫能通,苦能泄,大辛則善散,氣厚則上升,陽也。

藁本,氣力壯雄,風濕通用,正頭痛巔頂上,散寒邪,巨陽經,又能下行祛濕,故治婦人陰腫瘕疝。子名鬼卿,主風入四體。藁本感天之陽氣,得地之辛味,故氣溫而苦,苦從火化,故其氣雄,能治巔頂頭痛也。然內熱頭痛及春夏溫暑之病,不宜進也。

葈耳實

即蒼耳也。得土之沖氣,兼稟天之春氣,故味苦甘溫無毒。葉味辛苦微寒,有小毒。

葈耳實,散瘡癬細瘡,遍身搔癢者立效,驅風濕周痹,四肢攣急才殊功,止頭痛,善通頂門,追風毒,任在骨髓,殺疤蟲濕䘌,主惡肉死肌,搗汁飲,治療腫如神,煎湯薰,療諸痔立效,益氣開聰明,強志,暖腰膝,苦以燥濕,甘以和血,溫以通行,為驅風去濕之聖藥。六神麯以之配蒼龍,風本象也。

秦艽

感秋金之氣,故味苦、辛、平、微溫,無毒。入手足陽明經。苦能泄,辛能散,微溫能通利,故主寒熱邪氣,寒溫風痹肢節痛,下水利小便。性能祛風除濕,無問久新及通身攣急,能燥濕,散熱結腸風,瀉血養血榮筋之要藥。

秦艽,養血舒筋,除風痹,肢節俱通,通便利水,散黃疸遍體如金,除頭風,解酒毒,止腸風下血,去骨蒸傳屍,其性養血祛風,入胃而除濕熱,故攣急痹症者風也。黃疸便澀者,濕熱也。為風藥之潤劑,但下部虛寒人,小便不禁者勿服。

按:秦艽,風藥中之潤劑,散藥中之補劑,故養血有功,中風多用之者,取祛風活絡,養血舒筋,蓋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耳。

青葙子

味苦寒,入肝經。

青葙子,多治眼科,去肝臟熱毒上衝,青盲翳腫,除心經火邪暴發,赤障昏花。

白前

色白形似白微,又似牛豚,但脆白易折,不若白微之可彎而不折也。感秋之氣,得土之沖味,味甘辛氣微溫,一云微寒無毒,陽中之陰,降也。入手太陰肺家之要藥。甘能緩,辛能散,溫能下,故善能下氣,治氣逆咳嗽濕痰,停飲短氣,水濕體重脹滿,晝夜倚壁不得臥,喉作水雞聲者神效。

白前,似牛膝,粗長堅脆易斷,主咳嗽上氣能降,胸脅逆氣堪驅,氣壅膈,倒睡不得者殊功,氣衝喉,呼吸欲縱者立效,並氣寒咽嗌,時作水雞聲鳴者,服之即瘳。

青蒿

稟天地芬烈之氣以生,味苦氣寒,芬芳無毒。苦能泄熱殺蟲,寒能退熱,除陰分伏熱,故治蓐勞虛熱,男婦勞瘦骨蒸。凡苦寒多傷胃氣,惟青蒿之芳氣入脾,與胃無犯,且能清利脾家濕熱耳。但中氣虛寒泄瀉者勿用。若熬膏神治蓐勞虛熱,以童便搗葉取汁煎膏。

青蒿,即草蒿,系神麯中所用者。入童便熬膏,退骨蒸勞熱,生搗爛絞汁,卻心痛熱黃息肉腫癰;燒灰淋濃湯,點泄痢鬼氣:研末調米飲吞,愈風疹疥瘙。止虛煩盜汗,開胃明目,辟邪殺蟲,善理血虛有熱,專除鬼疰傳屍。

身中鬼氣,引接外邪,遊走皮膚,洞穿臟腑,每發刺痛,變動不常者,為飛屍,附骨入肉,攻鑿血脈,見屍聞哭,便作者為遁屍,淫躍四末,不知痛之所在,每發恍惚,得風雪便作者為風屍。纏結臟腑,沖引心脅,每發絞切,遇寒冷便作者為沉屍。舉身沉重,精神錯雜,嘗覺昏廢,每節氣大發者為屍疰。時珍曰:月令通纂,言伏內庚日,採青蒿懸門庭,可辟邪,冬至元旦各服二錢亦良,則青蒿之治鬼疰,蓋亦有所本也。

按:凡苦寒之藥多傷胃氣,惟青蒿芬香入脾,獨宜於血虛有熱之人,以其不傷胃氣故也,但無補益之功,必佐氣血藥而用之方有濟也。

白薇

稟天地之陰氣以生,故味苦鹹平,大寒,無毒。

白薇苦鹹而寒,入心腎,利陰氣,下水氣。中風身熱皮滿、溫瘧寒熱痠疼,狂惑鬼疰堪卻,傷中淋露可除。利氣益精,下水滲濕,風溫灼熱,多眠遺尿,熱淋血厥。

白蘚

稟天地清燥陰寒之氣,其味苦鹹寒無毒,入足太陰陽明,兼入手太陽,苦能泄熱,寒能除熱,咸能潤下,故治濕熱及下部諸症。

白蘚,又名白羊鮮。主筋攣死肌,化濕熱毒瘡,遍身黃疸濕痹,手足下能屈伸,癩毒風瘡,眉發脫落,女人陰腫,產後余疼,小兒驚癇淋瀝,咳逆時熱時狂,飲水多多,煎服尤宜。治鼠瘺有膿,熬白蘚皮膏,吐出即愈,理肺嗽不己,制白蘚皮湯,飲下即瘥。

狗脊

稟地中衝陽之氣,兼感乎天之陽氣,故味苦甘平微溫,無毒。苦能燥熱,甘能益血,溫能養氣,是補而能走之藥也。入足少陰腎經,腎主骨,故主骨節,一切諸症狀。如狗脊以形得名也,別名扶筋,以功得名也。

狗脊惡敗醬,使萆薢強筋壯骨,補腎除濕,治腰背強痛,機關緩忽,理腰膝軟弱,筋骨損傷,女人傷中欠調,老人失尿不節,周痹寒濕,並可醫痊,腎虛有熱,小便不利,口苦舌乾者忌之。

京三稜

稟火土之氣,故味苦甘辛平,無毒。入足厥陰及足大陰。從血藥則治血,從氣藥則治氣。苦能泄,辛能散,甘能和,而入脾。血屬陰而有形,所以能治一切凝結停滯有形之堅積,真氣虛者勿服。

京三稜,消癥瘕滯痛,一切血塊,乃血中之氣藥也。專通肝經積血滯氣,宜醋浸炒用。

按:三稜,昔有患癖死者,遺言開腹取之得塊如石,文有五色,削成刀柄,後刈三稜,忽化為水,乃知治癖積塊如神。蓬朮破氣中之血,三稜破血中之氣,主治頗同,氣血稍別。東垣用此二味,皆用人參贊助,故有成功而無偏勝之害,若專用克伐,胃氣愈虛不能運行,積反增大矣。

蓬莪朮

感夏末秋初之氣,得火金之味,故其味苦辛,其氣溫而無毒,陽中陰降也。入足厥陰肝經氣分,能破氣中之血,故一切氣血凝結,作痛俱效。

蓬莪朮,止心痛,通月經,消瘀血,破積聚痃癖,乃氣中之血藥也。欲先入氣,火炮用之,欲先入血,則用醋炒。

按:蓬朮攻削峻猛,誠為磨積之藥,但虛人服之,積滯未退,本元日虧,兼以參朮乃無損耳惟元氣壯盛者,則有病病當之也。

骨碎補

又名猴姜。得金氣兼得石氣而生,味苦辛氣溫。好生陰處,故得陰氣為多,入足少陰而主骨。凡骨中毒氣,風血疼痛,五勞六積,手足麻木,上熱下冷,腎虛齒痛,耳鳴痢風足軟,堅骨固齒,皆入腎主骨之驗也。凡採得銅刀刮去黃赤毛,細切蜜拌蒸曬用。

骨碎補,補骨節傷碎,療風血積痛,破血有功,止血亦效。專入腎經,故治腎泄骨痿耳響牙疼諸骨腎症。昔魏刺吏子,久泄垂危,諸藥不效,用此藥末入豬腎中,煨熟食之;即愈。蓋腎主二陰,而司禁固,久泄乃屬腎虛、不可專責脾胃也。

延胡索

稟初夏之氣,兼得乎金之辛味,故味辛氣溫而無毒。入足厥陰,亦入手少陰經。性溫則能行能暢,味辛則能潤能散,所以為行氣活血要藥。但性能走而不能守,故經事先期,崩中淋露,一切血熱血虛並宜戒之。行上部酒炒,中部醋炒,下部鹽水炒。

延胡索,因味辛溫,破血下氣,調月水氣滯血凝,產後血沖血暈,心腹卒疼,小腹脹痛,通經下胎,舒筋療疝,妙不可言,乃活血下氣第一品藥也。

按:元胡索,行氣中血滯,血中氣滯,通理一身上下諸痛,往往獨行功多,故調經藥中常用之。然既無益氣之情,絕少養營之義,徒仗辛溫,攻凝逐滯,虛人當兼補藥同用,否則徒損無益。

薑黃

得火金之氣,故其味苦辛性寒,無毒。陽中陰也,降也。入足太陰、厥陰。苦能泄熱,辛能散結,故為破血下氣,血分氣分之要藥。

薑黃,性烈過鬱金,入心治血,薑黃兼入脾,兼治氣破血,立通下氣最捷。一切結氣積氣,癥瘕瘀血,血閉癰疽並治。辛溫能散,專理氣中之血,內調心腹脹滿,外療手臂疼痛。若血虛腹痛臂疼,而非瘀血凝滯者,用之反劇。

地榆

稟地中陰氣,兼得乎天之微陽,故味苦、甘、酸,微寒,無毒。氣薄味厚,沉而降,陰也。入足厥陰、少陰、手足陽明經,為下部濕熱腸風、便血、血熱、血痢、疳痢之要藥。宜酒拌炒用。

地榆,雖理血症,惟治下焦婦人崩帶,月經不斷,小兒疳痢,腸風下血,痔漏來紅。但虛寒冷瀉,崩帶,切須忌服。

百臺

得土金之氣,兼天之清和,故味甘、平,微寒,無毒。入手太陰、陽明,亦入手少陰。

百合,養臟益志,潤肺寧心,逐驚悸時疫,除邪熱消腫,斂久嗽,療肺痿,止涕淚,利二便,不獨保肺之功。仲景定百合湯,治百合病,更有寧神清心之效也。

按:久嗽之人,肺氣必虛,虛則宜斂,百合之甘斂,勝於五味之酸斂多矣。《金匱》云:行住坐臥不定,如有神靈,謂之百合病,仲景以百合湯治之。則其清心安神,從可想見,久服使人心志歡和,但腸滑者勿用。

百部

得天地陰寒之氣,故味甘、苦,微溫,無毒。與天門冬形相類而用相仿,故名野天門冬,但天門冬治肺熱,此治肺寒為別也。《千金方》用百部熬膏,入蜜,不時取服,可療三十年嗽。《楊氏經驗方》:治遍身黃腫,取鮮百部,搗窨臍上,以糯米飯半升,拌酒半合,蓋在藥上,以帛包住,一二日後口內有酒氣,則水從小便出,腫自消矣。

百部,治久嗽傳屍骨蒸,肺熱上氣,散熱清痰,潤肺下氣,誠久嗽寒嗽之要藥也。更殺傳屍癆蟲,小兒疳熱,寸白蛇蟲。同秦艽為末,燒煙燻之,去風亦殺蟲之一驗也。

藍實

稟天地至陰之精,其味苦、鹹寒而無毒。故能去熱除疳。一云:兼甘、平,無毒。以其得土氣之厚,蓋諸毒遇土即解,故可善解諸毒。

藍實余藍俱不入藥,入藥惟用蓼藍。秋採實,曬乾微研碎,煎服。殺蟲疰疫鬼惡毒,驅五臟六腑熱煩,益心力,填骨髓補虛,聰耳目,利關節,通竅。但虛寒人及久瀉者,並腹中覺冷者忌之。莖葉可作靛染青,生搗絞汁飲,散風熱赤腫,愈疔腫金瘡,追鱉瘕脹痛,百藥毒總解,諸惡瘡並驅。《衍義》云:藍實水有木。能使散敗之血分諸經絡,故解毒最效。又治小兒壯熱成疳,婦人產後血暈,消赤眼暴發,止吐衄時來,天行溫疫熱狂,並宜急取煎服。丹溪普濟消毒飲中,加板蘭根者,即此是也。其靛花名為青黛,宜合丸散。小兒疳熱,消瘺瀉肝下毒,殺蟲,收五臟鬱火,消上膈痰火併妙,更驅時疫頭痛,斂傷寒赤斑。一切疳病,面黃鼻赤,毛焦唇焦,口舌生瘡,皮膚枯槁,壯熱等症,神奏奇功。雖涼而不傷脾胃,故疳痢疳癆並臻神效。

耆實

耆實,明目增智慧,益氣充肌膚。久取不飢,輕身耐老。

蛇床子

味苦、辛、甘平,無毒,陽也。凡使須用濃藍汁並百部自然汁二味同浸,三伏時漉出,曬乾,卻用生地汁拌蒸,從午至亥曬乾用。

蛇床子,治婦人陰戶腫疼,溫暖子臟,男子陰囊濕癢,堅舉尿莖,掃瘡癬,利關節,腰胯腫痛,手足痹頑,益陽氣。治腰膝痠痛,斂陰汗,除濕瘡疥癩,大風身癢難當,作湯洗愈。產後陰脫不起,絹袋熨收。婦人無娠,最宜久服。但性溫燥,腎家有火,下部有熱者忌投。

藍葉

稟天地清芬之氣以生,故其味辛,氣平,無毒。入手太陰、足陽明經。故肺氣鬱結,辛平散之,胃結痰癖,芬香除之,為開胃除惡、清肺消痰、散鬱結之聖藥也。

藍葉,利水道,散痰癖,益氣生津,殺蟲毒,闢不詳,潤膚逐痹,膽癉必用,消渴須求。東垣云:能散積久陳郁之氣,經曰:治之,以蘭除陳氣也。

卷柏

稟石之氣,兼感人之陽氣以生,故味辛、甘,溫平微寒,無毒。

卷柏,彷彿匾柏。止血用灸,去血宜生。治婦人癥瘕,血閉殊功,療男子風眩痿蹶立效,止脫肛而散淋結,驅鬼邪以除啼泣,益精強陰,鎮心定魄,暖水臟育孕和顏色輕身。

漏蘆

得地味之苦鹹,稟天氣之大寒,故無毒。苦能下泄,咸能軟堅,寒能除熱。入足陽明、少陽太陽、手太陰、陽明,寒而通利之藥也。

漏蘆,治身體風熱惡瘡,皮肌搔癢隱疹,乳癰發背,痔瘺腸風,補血排膿,生肌長肉,引經脈,下乳汁,續筋骨,療折傷,止遺尿泄精,除風眼濕痹。非獨煎飲,堪作浴湯。但婦人妊娠,及瘡瘍陰症,平塌不起者禁用。

薇銜根

薇銜根有兩股,大者名大吳風草。小者名小吳風草秦皮為使,主風淫濕痹,致歷節痠痛,療吐瀉驚癰,及鼠漏癰腫,卻熱除痿蹶,逐水消暴癥。婦人服之,絕產無子,吐舌悸氣、癲狂等症並祛。

敗醬

敗醬,因似敗豆醬氣故名。除腫癰敗膿散血,破癰結催產安胎,去蛆痔疥搔,卻毒氣痿痹鼻紅,吐血能止,腹痛凝血可推。

菴䕡子

得土之烈氣,微感天之陰氣,味厚氣薄,故味苦,微寒、微溫、無毒。

菴䕡子,消食明目,益氣輕身,止女人經澀不通,扶男人陽痿不舉,消水氣作脹,散瘀血成癰,打撲折傷,風寒濕痹,腰膝重痛,骨結痠痛。

天名精

稟天地清陰之氣,故味甘、辛,氣寒而無毒。

天名精,又名地菘,又名麥姜,又名蟾蜍蘭,又名蝦蟆蘭,又名天蔓青,又名天門精,又名活鹿草,又名劉燼草。專療傷折金瘡,拔腫毒惡疔,下瘀血血瘕,利小便以逐積水,除熱結而止渴煩,追小蟲去濕痹,逐痰涎,定吐衄,敷治蛇蟲螫毒,噙療纏喉風腫。根名土牛膝,功用相同。子名鶴蝨,任合丸散。大能殺蟲追毒,蛔燒蟲咬,心腹卒痛者,肥肉汁調下即安。砒霜毒吞,腸胃未裂者,濃齏汁送下立吐。

仙茅

稟火金之氣,故味辛,溫,有毒。氣味俱厚,入手足厥陰經。辛溫之氣正補命門火之不足,所以諸症自除,筋骨陽道自旺。且命門之系,上通於心,相火得補,則君火益自振,能明耳目,但陽氣衰弱者最宜,陰虛火盛者切忌。

仙茅有毒,主心腹冷氣不能食,療腰足攣痹不能行,丈夫虛損勞傷,老人失尿無子,益肌膚,黑髭鬚,壯筋骨,填骨髓,明耳目助陽道,長精神,久久服之,通神強記。

《聖濟總錄》:仙茅丸壯筋骨,益精神,明耳目,黑髭鬚。仙茅二斤,糯米泔浸五日去赤,水夏月浸三日,銅刀刮去皮,酒拌蒸,銼碎陰乾,取一斤枸杞子,一斤車前子,十二兩白茯苓,去皮,茴香炒柏子仁去殼各八兩,生地黃焙熟,地黃焙各四兩,為末,酒煮糊丸,如梧子大,每服五十丸,食前溫酒下,日二服。凡味之毒者,必辛,氣之毒者,必熱。仙茅味辛氣大熱,其為毒可知矣。雖能補命門,益陽道,助筋骨,除風痹,然而病因不同,寒熱迥別,施之一誤,禍如反掌。況世之人火旺致病者,十居八九,火衰成疾者百無二三,辛溫大熱之藥,其可常御乎!凡一概陰虛發熱,咳嗽吐血、衄血、齒血、尿血、血淋,遺精白濁,夢與鬼交,腎虛腰痛,腳膝無力,虛火上炎,口乾咽痛,失志陽痿,水涸精竭,不能孕育,老人孤陽無陰,遺尿失精,血虛不能養筋,以致偏枯痿痹,胃家邪熱,不能殺穀,胃家虛火嘈雜易飢,三消五疸,陰虛內熱,外寒陽厥,火極似水等證法並禁用。

景天

味苦酸平,氣寒,無毒,乃大寒純陰之草也。故主大熱火瘡身熱煩邪,諸中毒虺蛇傷惡氣。

景天又名慎火草,又名掛壁青。治火瘡立瘥,又煎湯浴小兒熱刺痱瘡。若搗爛,能敷小兒赤遊丹毒,金瘡蠱毒兼療,風驚熱燥並驅。

徐長卿

徐長卿去蟲毒疫疾,殺鬼物精邪,祛溫瘧逐惡氣。

黃藥根

稟土中至陰之氣以生,故色黃味苦,氣良無毒。入手少陰、足厥陰經。經曰:一陰一陽結為喉痹。一陰者,少陰君火也;一陽者,少陽相火也。解少陰之熱,相火自不妄動,而喉痹瘳矣。主諸惡腫瘡蛇犬咬毒者,亦以其苦寒涼血,且得土氣之原,解百毒也。

黃藥根,外利多用,主咽喉痹塞諸惡瘡疽,治蛇犬咬傷,心肺積熱,生搗取汁,可含可塗。子肉味酸,消癭甚捷,收須浸酒日飲數杯,見效即停,否則項縮。

石龍芻

石龍芻,名龍鬚。織蓆堪用,通小便不利,熱淋除,內傷不足虛痞,殺鬼疰惡物,去尿管澀痛,潤皮毛枯槁,卻心腹邪氣。敗席煎湯,治淋亦效。

石龍芮

石龍芮,有兩種分別。水生者,葉光潤子圓;陸生者,葉有毛,子銳。入藥惟尚水生,用子形如葶藶。平胃氣欠和,胃熱作滿,補陰氣不足,莖冷失精,風寒濕痹齊驅,心腹邪氣竟解,通利關節,銳澤皮膚,久服明目輕身,令人結孕有子。

絡石

生石者良。稟少陽之令,兼得天地陰寒之氣而生,四時不調,其味苦,其氣溫,微寒而無毒。入足陽明、手足少陰、足厥陰、少陽經藥。

絡石與薜荔、木蓮、地錦、石血同類,喉痹不通欲絕,水煎湯下立蘇,背癰焮腫延開,蜜和汁服,立效。堅筋骨強健腰足,利關節,潤澤容顏,去風熱死肌,解口舌乾燥蛇毒,心悶能散,刀斧瘡口可封。

薛荔雖同絡石,莖葉粗大如藤,治背癰,將葉採收煎酒飲下痢即愈。木蓮與絡石相類,莖葉粗大,更大於絡石,味苦藤似寄生,附木而生,苗枝葉如石葦,因得木氣,故名木蓮,俗呼鬼饅頭是也。又名薛荔,或煎湯或浸酒,初服壯陽卻病,久服耐老延年,藤汁取之。堪敷風毒,掃白癜風疹,除疥癬癧瘍,其上結子房,並房中白汁,破血甚良。地錦味甘,煎湯浸酒,破血止痛,祛產後血凝,逐腹中血瘕。石血亦以血攻,煎酒建功墮胎亦速。

按:絡石,以其包絡木石而名之也,稟少陽之令,得地之陰氣,開關節,散風熱,治發背癰疽之要藥也。神農列之上品,李當之稱為藥中之君。醫家鮮知用者,豈以其近賤而忽之耶!仁存堂治小便白濁,緣心腎不濟,或由酒色過度,謂之上淫,蓋有虛熱而腎不足,故土邪干水。史載之言,夏則土燥水濁,冬則土堅水清,即此理也。醫者往往峻補,其疾反甚,惟服博金散,則水火既濟,源潔而流清也。用絡石、人參、茯苓各二兩,龍骨(煅)一兩,為末每服二錢,空心米飲下。日二服,陰臟人畏寒易泄者勿服,陰山峻壁,隨處有之,多包絡石間,或蔓延木上,莖節著處,即生根鬚,葉細厚而圓短,凌冬常青,花白實黑,折之有白汁,與薛荔地錦等同一類焉。入藥則附石者良。用粗布揩去毛子,以熱甘草水浸透切曬,用杜仲丹皮為之使,惡鐵落,畏貝母、菖蒲。

艾葉

稟天地之陽氣以生,故味辛微溫,其氣芳烈,純陽之草也。無毒。入足太陰、厥陰、少陰三經。生寒而兼辛散,熟則大熱,火炎則氣內注,通筋入骨,煮服則上升,故止崩漏安胎,且為調經治帶溫中除濕辟惡女科之要藥。

艾葉,祛寒濕溫中,除腹痛,保孕殺蟲,療䘌瘡作炷炙百病,熨臍腹冷疼,闢諸疫鬼氣。同香附醋糊丸,名艾附丸,開鬱結,調月經,溫暖子宮,使孕早結。同乾薑末蜜丸,名姜艾丸,驅冷氣惡氣,逐鬼邪氣,火灼氣下行。入藥氣上行,若陰虛血燥者,大非所宜。

馬鞭草

味苦氣寒無毒,為涼血祛濕熱殺蟲之藥。下部濕熱陰腫惡瘡,煎湯先熏後洗,氣到便爽,癰腫隨減,實有神效。但脾胃虛弱者勿服。

馬鞭草,苗葉類菊。穗抽似鞭,花開色紫。下部楊梅瘡䘌瘡煎湯熏洗,金瘡積血作疼,研末敷妙。通女人月水,血氣成癥結瘕,生搗,醇酒煎良。治小腸卒痛難當,禁久瘧發熱不斷,絞腸沙即效。纏喉痹極靈,殺諸般疰蟲,消五腫痞塊。

旋覆花

一名金沸草。五月採花,曬乾稟冬之氣以生,故味鹹、甘,溫。一云苦、辛,冷利,有小毒。咸能潤下軟堅,辛溫能通行破結。

旋覆花,逐濕,治頭風明目。凡心脾伏飲,脅下脹滿,胸上痰結,唾如膠漆,風氣濕痹,皮間死肌,消痰飲,除宿水,利大腸膀胱。但氣走泄,且性冷利,病人衰弱,及大腸虛寒者忌之。

劉寄奴

味苦、辛、微溫。苦能降下,辛溫通行,故主破血下脹。然善走之性又在血分,故多服則令人痢。昔人為金瘡要藥,又治產後余疾下血,止痛者,正以其行血迅速也。凡病人氣血兩虛,脾胃衰弱作泄者,勿服。火灼湯傷,先以鹽末摻之,護肉不壞,後以寄奴細末摻上,或以糯米漿雞翎掃上,後摻是藥,不痛且無痕,大驗。

劉寄奴草,下氣止心腹急痛,下血卻產後余疾,消焮腫癰毒,治湯火熱瘡。子研泡熱水下咽,腸瀉無度者即已。

葫蘆巴

味苦,熱,無毒。入腎、膀胱二經。

葫蘆巴、得桃仁、大茴香,治膀胱疝氣,效。同硫黃、黑附子,療腎臟虛冷佳,驅脹滿腹脅中,退青黃面頰上。相火熾盛,陰血虧少者禁之。

三七

味甘、微苦,無毒。入手足陽明,厥陰血分。

三七,止血散血有神功,癰疽腫毒為妙藥。(疼痛不止,醋研塗之即散,已破為末摻之。)箭刃杖樸,嚼塗即定;血崩血痢,泔服可痊;赤眼毒眼,磨汁搽之;蛇傷虎傷,為末敷摻。

萹蓄

萹蓄主浸淫疹搔疽痔,丹石發腫眼痛,治熱痢黃疸,理瘡疾殺蟲,不能益人,亦常用也。

豨薟草

感少陽生髮之氣以生,故味苦,寒,無毒。專入肝、腎二經。生則寒,熟則溫也,乃血分祛風除濕活血之要藥。《經》曰:地之濕氣,感則害人皮肉筋脈。苦能去濕,寒能除熱,所以祛濕熱除風氣,四肢麻痹、骨間疼痛、腰膝無力、中風等症也。妙在走而不泄,香可開脾邪去身安輕身駐顏。其草、節、葉相對,五月五日,六月六日,九月九日,採來溫水洗去泥土,摘其葉及枝頭花實蜜酒潤過,九蒸九曬,不必太燥,但取蒸足數為度,仍熬搗為末,煉蜜丸如梧子大,中風口眼歪斟之症空心溫酒,或米飲下二三十丸,服後病若愈加不必憂慮,是藥攻之力也。服至四千丸,必得痊愈,至五千丸,精力倍加,甚益元氣,唐成訥宋張詠並表進於朝,極言其效。

豨薟草,治肝腎風氣,四肢麻痹,筋骨冷痛,風濕瘡瘍;暴中風邪,口眼歪斜,久滲濕痹,腰腳痠痛,長眉發,烏須鬢,追風逐濕,除䘌痹門之聖藥。但味苦氣寒而薟臭,必蒸曬九次,加以酒蜜,則苦寒之陰濁盡去,而香之美味見矣。蒸曬不至九數,則陰濁尚在,不能透骨驅風,而卻病也。

酸漿實

酸漿實,孕婦吞下立分娩無憂,小兒食之能除熱有益。根搗汁極苦,治黃疸易消。

石韋

石韋用須,拭去背上黃毛,治遺尿成淋,通膀胱利水,療癰疽發背,去惡風止煩,益精氣補五勞,除邪熱安五臟。生瓦上者名為瓦韋,治淋亦佳。

海金沙

味甘、淡、氣寒,無毒。甘寒淡滲,故主通利小腸,治熱血膏淋,及脾濕腫滿,腹脹如鼓,喘不得臥,乃手太陽小腸經藥也。然淡滲而無補,若腫脹由於脾虛,淋濁由於真陰不足者,忌服。

海金沙,治小便不通,臍下滿悶,主濕熱腫滿,膏血諸淋,乃專利小腸,濕熱之藥,可供合丸散。

蜀漆

其根名常山。稟天地陰寒之氣,味苦、辛、寒、有毒。苦泄辛散,故善逐飲,陰寒祛熱,故善破瘴癧。入口即吐,其性暴悍可知。古方治瘧多用,蓋以嶺南西粵鬼方山嵐瘴氣所感,充於營衛皮膚之間,欲去皮膚毛孔中瘴氣根本,非常山不可以。性能祛逐祛痰積飲,善散山嵐瘴癧也。

蜀漆,系常山苗,散火邪錯逆,破癰瘕癥堅痞結積凝,蟲毒鬼疰久瘧,兼治咳逆亦調,切勿服多。亦防惡吐。常山截溫瘧吐痰沫殊功,水脹堪逐,鬼蟲能消,勿熱下咽。露宿才投,故老人病久尤宜戒服,蓋陰毒暴悍之草,雖能破瘴逐飲,善治久瘧,須在發散表邪,提出陽分之後用之。但最損真氣,倘瘧非因瘴氣,老痰積飲者,勿輕用之,功不掩過者也。

按,常山截瘧疾甚效者,蓋瘧疾必有黃涎聚於胸中,故曰:「無痰不成瘧」。且弦脈主痰飲,而瘧脈必弦,常山善去老痰積飲,故為瘧家要藥。必須好酒炒透,否則令人吐也。若同參術,則既可去病,復可御其猛烈之性矣。

海藻

全稟海中陰氣以生,故味苦、鹹寒,無毒。氣味俱厚,純陰沉也。苦能瀉結,寒能除血熱,咸能軟堅潤下,故主消癭病結核瘰癧,破堅散結,十二水腫之要藥。宜淡白對先洗淨,再用生烏頭並紫背天葵同蒸,一伏時曬乾用。

海燥,性反甘草,治項間瘰癧,頸下癭囊,癥瘕癰腫,痰飲濕熱,利水通癃閉成淋,瀉水除脹滿作腫,闢百邪鬼魅止偏墮疝疼。海帶多用催生,亦治風淫,兼下水濕。功同海藻。昆布頑痰結氣,積聚癭瘤,功同海藻而少滑性雄,故潰疝彌噎,散結潰堅,並有奇效,多服久服,令人削瘦。

甘遂

其根皮赤肉白,作連味,實重者良。稟天地陰寒之氣以生,味苦氣寒而有毒,陰草也。苦性泄,寒勝熱,水屬陰,故從其類,直達水氣所結之處而泄出之。仲景大陷胸湯用之以治水結胸也。並元氣壯實,而受濕熱積飲,水腫蠱脹,疝瘕腹痛咸仗,祛除實為泄水之聖藥,倘脾虛氣弱,誤用泄之,益虛其虛,水雖暫去,復腫必死,慎之。用後方治身面洪腫,甘遂未二錢以雄豬腰子一杖,分作十片,入末在內,濕紙包煨令熟,每日服一片,至四五服當覺腹鳴。小便利是其效也,一方治水腫,以甘遂末塗腹繞臍,內服甘草湯,其腫便消,二物相反而感應如神。

甘遂與甘草反,破癥結積聚如神,退面目浮腫立效,痰飲痞滿,水結胸中,並能驅遂,蓋氣直透所結之處,專於行水致決,利從穀道而出,大實大水可暫用之。但用斟酌,切勿妄投,攻逐極效,則損真元亦極速也。

白芨

得季秋之氣,兼金水之性,故味苦,辛,平、微寒,無毒。辛為金味,收為金氣,苦能泄熱,辛能散結,故治敗疽死肌。散結逐腐,生新之要藥。既能斂毒,排膿生肌長肉,又治打跌骨折,酒調白芨末二錢服之,其功不減於自然銅、古銖錢也。

白芨,惟熬膏敷,功專收斂,然收中有散,又能腓膿去潰瘍敗疽,死肌腐肉,敷山根止衄,塗疥瘡殺蟲,古方有用以作丸,治肺葉傷破出血,亦能如潰疽長肉平滿耳。

白蘞

得金氣,故味苦辛、甘、平,微寒,無毒。苦則泄,辛則散,甘則緩,寒則除熱,故主敷散癰腫疽瘡火毒,散結止痛之要藥也。若癰疽已潰,不宜服,以其性寒也。

白蘞反烏頭散結氣,止疼,治女子陰腫,乃系外科要藥,敷背癰疔腫神丹。

白頭翁

味苦、辛、寒,無毒。辛能散,苦能泄,寒能除熱。所以外治溫瘧寒熱瘰癧諸瘡,內治毒痢牙痛,鼻衄諸血,皆平散除熱之功也。

白頭翁,主溫瘧陽狂,寒熱癥瘕,積聚腹痛,逐血愈金瘡,驅風暖腰膝,消瘰癧癭瘤,小兒頭禿膻腥,兩鼻衄血神效。男子陰疝偏腫,百節骨痛殊功,赤毒痢必用,牙齒疼亦除,塗疔腫癰症,圍毒氣散漫。

商陸

味辛,性平,有大毒。入脾行水,有排山倒岳之勢。胃弱者禁之,赤者搗爛入麝,貼臍即能利小便消腫,若脾虛誤用,消後復作不可救矣。

商陸,其性下行,通大小腸腫滿,便不利者殊功,痃癖如石者亦效。白根可用,赤者殺人,白專利水,赤惟貼腫,並臻奇功。

王不留行

稟土金火之氣,故味苦、辛、甘平,氣溫,無毒。苦能泄,辛能散,甘入血,溫能行,故主金瘡止血,癰疽惡瘡諸症。

王不留行,主金瘡,止血逐痛,善通乳催產調經,除風痹風痙內寒,消乳癰背癰外腫,但孕婦勿服。

按:王不留行,喻其走而不守,雖有王命,不能留其行也,古云:「穿山甲、王不留,婦人服了乳常流」,乃行血之力也。失血崩漏,孕婦忌服。

靈芝草

靈芝草,色分六品,味應五行。青芝應木專補,肝氣與仁恕,強志明眼目安魂。赤芝應火,善養心神,增智慧不忘,開胸膈除結。白芝應金,益肺定魄,止咳逆,潤皮毛。黑芝應水,益腎驅癃利二便,通九竅。黃芝與黃金類。嵩岳山多紫芝,應土,咸逐邪益脾,堅骨健筋,悅顏駐色,六芝俱主祥瑞,夜視光彩映人,燒不焦,藏不朽,久服延壽,常帶闢兵,世所難求,醫絕不用,但附其說,俾識其詳。

旱蓮草

一名鱧腸,又名金陵草。稟北方坎水之氣,故汁玄黑,其味甘酸平而無毒,純陰之草也,入腎入肝亦入胃與大小腸,善涼血,須鬢白者用之即黑,針灸瘡血不止者安,皆涼血益血之驗也。

旱蓮草,染白髮回烏,止赤痢變糞,鬚眉稀少,可望速生而繁,火瘡發紅,能使流血立已,但性冷,陰寒之質,雖善涼血,不益脾胃,若不同薑汁椒紅相兼修服者,必腹痛作瀉。《攝生眾妙方》取旱蓮草根一斤,無灰酒淨洗,青鹽四兩,淹三宿,同汁入油鍋中,炒存性砂末,日用擦牙,連津咽之,能烏髮固齒。

甘焦根

稟地中至陰之氣以生,故味甘氣大寒,無毒。入足陽明經。凡膏粱之變,發為癰腫,令甘寒解陽明之結熱,所以赤丹背疽狂熱,有餘之症,皆能奏功。若邪實正虛,或胃強脾弱,及陰分腫毒,則大寒之性亦宜慎之。

甘蕉根。(出川蜀閩廣結子者是,非近處巴蕉也)絞汁服。主天行狂熱悶煩,誤服金石燥渴,產後脹悶奇效,悉採搗爛敷,去小兒赤遊丹毒,大人發背癰疽,風疹頭瘡,神功立應。蕉油,煩渴飲搓,鬚髮塗黑,暗風癇悶暈欲倒,急飲下,一吐便蘇。子可作果食,每蒸熱取仁,潤心肺生律,通血脈填髓。巴蕉根性雖相類,醫方不載拯疴,但汲其油亦能黑髮。

金星草

金星草,解毒消腫專理外科。凡百初起惡瘡,但諸未潰陽毒,沿頸瘰癧,發背癰疽,或銼者酒服,或研末酒吞,或煎汁洗,或搗爛敷,並建神效。根搗真麻油塗頭,大生毛髮。

佛耳草

佛耳草,俗呼黃蒿,人每採搗和米粉作果,柔軟香美,夾藥曬乾,以款冬為使,治寒嗽及痰,尤去肺寒,大升肺氣,切勿通服,損目失明。

燈籠草

燈寵草,專主熱嗽,蓋因苦而除燥熱,輕能治上焦故也。丹溪云:「燈籠草治熱痰嗽;佛耳草治寒痰嗽。」

三百草

三百草,利大小便,逐腳膝氣,除痞滿去瘧,破堅癖驅痰,疔腫仍消,積聚尤卻。

蛇含草

蛇含草,除心腹邪氣濕痹,疽痔鼠瘺惡瘡,蛇蠍蜂螫,又用搗爛成膏,堪續己斷手指。根名女菁,研末帶之,則疫瘴不犯,主蠱毒而逐邪惡,殺鬼魅以闢不詳。

水紅草

感金水之氣,而兼有土,故味辛,惟冷,無毒。辛能散,寒能泄,所以下水解毒,消渴除痹,去熱明目之用也。

水紅草即天蓼。去痹氣,除惡瘡,下水氣,解消渴,去熱明目,奇效咸臻。

山茨菇

味辛能散結氣,寒能瀉熱,故主散熱消結,為癰腫瘡瘺瘰癧結核,醋磨外敷之要藥。亦可內服,總為解毒散結之方。

山茨菇根生搗,為拔毒敷藥,頻換則靈,焙研合玉樞丹,必資作主,消癰疽無名療腫,散癮疹有毒惡瘡,蛇虺齧傷,瘰癧結核。功能散熱消結,故並服神效,但性寒冷,不待過服。

萱草

萱草令人忘憂,絞汁嚥下,治沙淋小便澀痛。花名宜男,孕佩生男。

菰根

菰根,江南呼為菱草,四時採根搗爛絞汁,解渴利小便,除煩而清胃熱,久浮水面者,燒灰用,雞清調敷延片,火灼瘡愈。菰菜,即春生茭筍,煮食治心腹卒痛,須防滑中,不宜多食。

苧根

得土之沖氣,而兼陰寒,故味甘氣寒無毒,故治赤丹大渴,胎漏,皆涼血除熱之功也。

苧根,搗敷小兒赤遊丹毒,及癰疽發背乳房,煎療婦人胎動不安,併產前後發熱煩悶,塞胎漏下血,罯箭毒,蛇傷時疫,大渴狂叫,非此莫卻,金石服多燥熱。飲下立除。

羊蹄根

羊蹄根,用根醋摩,善走血分,小兒頭禿疥癩,女人陰蝕侵淫,殺蟲,去痔疽,除熱治風癬,或採多熬膏和蜜,或防風研末和丸,栝樓甘草酒吞,治前諸症尤妙。葉作菜茹,追小兒疳蟲。子溫苦平,止赤白雜痢。

芫花

味苦,溫,有毒。入脾。肺、腎三經。性反甘草,同大戟、甘遂,能直達水飲窠囊隱癖之處。然毒性至緊,外達皮毛,內泄腸胃,取效極捷,虛人誤用,用多至夭折。

芫花,有小毒,反甘草。散皮膚水腫發浮,消胸膈痰冰,善唾咳逆上氣,能止咽腫,短氣可安。驅疝瘕癰疽,除鬼瘧蟲毒,汁漬絲線系痔易落,久服不易,令人虛損。根名蜀桑尤毒,止可毒魚敷疥。

蕘花

蕘花猛力行水,破積聚大堅,瘕癥頑痰,咳逆上氣,更治咽喉內腫痛,消臍腹下痃癖氣塊。

鳧茨

鳧茨俗名荸薺。主產後血悶攻心,理產難子胞不下,壓丹石,除胸膈痞氣,下石淋,退面目黃疸,風腫能消,痹熱堪卻,開胃進食,益氣溫中,性善毀銅,著之即碎,為消堅削積要藥。孕婦食動胎,小兒食臍痛。

水萍

專得水氣之清陰,故味辛酸氣寒無毒。其體清浮,其性清燥,故能散皮膚之濕熱而下水勝酒。消渴發汗之需也。

水萍背面俱青而小者名藻,面青背紫而大者為萍。入藥用萍,七月半採,置篩架水曬乾研末,蜜丸彈大,一切攤風中風,空心酒服三丸,發汗聚來,驅風速退,仍治時行熱病,堪浴遍身瘡癢,消水腫,利小便,發汗力比麻黃,下水功同通草,苟非大實大熱,表虛自汗者勿用。歌云:天生靈草無根干,不在山間不在岸,始因飛絮逐東風,紫背青皮飄水面,神仙一味去沉疴,採時須在七月半,怕甚癱風與大風,些小微風都不算,豆淋酒內服三丸,鐵釙頭上也出汗。

貫眾

味苦,微寒,有小毒。寒能泄熱,苦能殺蟲,故治腹中邪熱,諸毒諸蟲濕熱所生之病也。疫氣時行,以此置水中,合人飲之,則不傳染。

貫眾,殺三蟲,驅諸毒,破癥瘕,除邪熱,產後崩淋,金瘡鼻血。

蚤休

味苦寒,入肝經。

蚤休,一名金錢重樓,一名紫河車草。其根似肥姜,治驚癇,搖頭弄舌,濕熱發腫作瘡,下三蟲解百毒。或摩酒飲,或摩醋敷,古人歌云:「七葉一枝花,深山是我家,癰疽如遇此,一似手拈拿。」觀此,則善治癰毒之功可知矣。

䕡茹

味鹹、辛,寒,有毒。

䕡茹,其黑如漆,故又云漆頭。去惡血,治癰疽,作散頻敷,肉滿便止,破症瘕,殺疥蟲,逐敗瘡死肌,除大風熱氣。又草䕡其根色白,主治相同。

衛矛

衛矛,一名鬼箭羽,任煎湯液,專治女科,能墮妊娠,善療血氣,遣邪祟,殺蟲毒,破癥結,通月經,腹滿汗出立瘳,崩中下漏即止,消皮膚風腫,去腹臟白蟲,產後血絞肚痛殊功,惡疰卒暴心痛捷效。

羊躑躅

味辛,溫,有大毒。性極發散,能卻諸風寒濕,故善治惡痹,然非元氣壯實,何能當此毒藥,必同安胃和氣血藥用乃可,故曰「氣血虛人息之」。不可近眼。

羊躑躅,又名黃杜鵑。主風濕藏肌肉裡,濈濈痹麻,治賊風在皮膚中,淫淫掣痛,鬼疰蟲毒並治,溫瘧惡毒齊驅。

藜蘆

稟火金之氣以生,故味苦、辛,微寒,有毒。苦為湧劑,故使邪氣痰熱,胸膈部分之病悉皆吐出也。苦能泄熱,故主腸癖頭瘍瘡搔惡瘡,殺諸蟲毒也。但味至苦入口即吐,故不入湯,惟中蟲毒惡氣,胸有痰飲者,藉此上湧宜吐之力,獲效一時,否則。徒令人胸中悶亂吐逆不止,大傷津液,戒。

藜蘆反五參、細辛、芍藥,惟作散用,不可煎湯。吐上膈風涎。治暗風癇病,主頭禿疥瘍,療腸癖瀉痢,殺諸蟲愈。

毒去死肌。愈惡癰。喉痹不通,風痰上壅:亦能醫馬塗癬,並敷馬刀爛瘡。

莨菪子

莨菪子又名天仙子。有毒。主風癇癲狂,濕痹拘急,助足健行,理齒蛀蝕,久服輕身,走及飛馬,炒熟有益,生則瀉人,《別說》云:煮一二日尚入土萌芽,用者宜審也。

續隨子

又名千金子,又名拒冬實。味辛,氣溫,有毒。辛溫之性,以攻積聚脹滿,痰飲諸滯,以毒攻毒,以祛蠱毒鬼疰諸邪,乃攻擊克伐之藥也。凡元氣虛,脾胃弱,大便不固者禁用。宜去油入藥。

續隨子,治一切宿滯積聚,敷諸般疥癬惡瘡,逐水利大小二腸,散氣除心腹脹痛,驅蟲毒鬼疰,消痃癖瘕症,通月經。下痰飲不可過服,防毒損人。

蓽茇

蓽茇,消宿食下氣,除胃冷溫中,痃癖陰疝痛立驅,霍亂冷氣並卻,禁水泄虛痢,止嘔逆醋心。得姜訶參桂為丸,治臟腑虛冷,腸鳴瀉痢神效。久服損目,走泄真陽。

鬼曰

得地之金氣,而性復陰沉,是以辛溫有毒,乃陰草也。以類相從,凡陰邪為害,仗此陰草之異品除之,更能祛目翳喉結,亦辛散之功耳,味甘似桂,苦者稍劣。

鬼曰,癖溫疫惡氣不詳,殺蟲毒鬼疰精物,去目赤膚翳療喉強風邪,不入湯煎,惟作散用。

乾薹

乾薹,即處處地面青苔。療心腹悶煩,研調水飲,治霍亂嘔吐,採煎葉嘗,發諸般瘡疥殺蟲,下一切丹石去毒。但服不可過劑,令人少血痿黃。生老屋上名屋遊,利膀胱吊氣,及浮熱在皮膚間。生古牆側,垣衣為名,主黃疸心煩,治暴熱,攻脅胃內。生水石面名陟釐,止泄痢,強胃氣,消穀溫中。生土牆頭名土馬騾,涼骨蒸,止鼻衄,敗毒驅熱。生井底名井苔,療水腫漆瘡熱瘡。生船底名船苔,治五淋,鼻洪吐血。生山石名昔邪,去兒時熱驚癇。生瓦溝名瓦松,通女人經絡閉澀。

鬼督郵

鬼督郵,主鬼疰卒忤中惡,及百精毒,去溫瘧時行疫癧,並心腹邪,強腳胻,益腎力腿腰諸疾。並可驅除,今人每以徐長卿代,差混殊甚。

蜀葵

蜀葵,須分三種,紅葵花,治赤帶赤痢如神,血燥兼治。白葵花,驅白帶白痢速效,氣燥亦驅,子能催生墮胎,療淋澀水脛,下胞衣,通乳汁,一切瘡癬疥癰,研末敷之。黃蜀葵花各種,催生產尤靈。敷金瘡更驗,子炒研調酒,亦催產捷方。

大青

稟至陰之氣,故味苦,氣大寒,無毒。專治大行熱毒,頭痛口瘡。

大青,仲景書內,每每擅名傷寒熱毒發斑,有大青四物湯飲效,傷寒身強脊痛,有大青葛根湯服靈。又單味大青湯煎,治傷寒黃汗黃疸,天行時疫,尤多用之。仍罯腫癰且解煩渴。若脾弱虛寒者,勿服。小青異種,土人用治癰瘡,取葉生搗敷上。

王瓜

稟土中清肅陰寒之氣,故味苦,氣寒,無毒,而除濕熱熱毒。

王瓜,一名土瓜,根子兩用,治小便遺尿不禁,潤心肺解蟲毒,卻黃病黃疸,用子宜生;療下痢,赤白雜來,驅腸風,除肺痿,止血溢血,治用子須炒。根搗汁,去小兒閃癖痞滿,及天行熱疾發狂,痰瘧暴生,並取服效,惟少為奇,多則吐下;根煎湯服,破婦人血瘕堅癥並撲損瘀血作痛,乳汁不下,俱當飲之,過多不妙。仍逐骨節中伏水,更消頂頸上瘺瘡,去濕痹痠痛,散癰疽焮腫,通經墮孕,益氣愈聾。

蓖麻子

得土全之氣,故其味甘辛氣平,有小毒,其力長於收吸,故拔病氣出外,自膿取毒能出,有形之滯物。又能通利開竅,故口歪腸挺屍疰,瘡癢惡氣,取油外塗俱效。但既能吸氣又能通竅,且體質多油而有毒,凡脾胃薄弱,大腸不固之人,慎勿輕用服餌。

凡服蓖麻子者,一生不得食豆,犯之必脹死。其油能伏丹砂、輕粉。取蓽麻油法,用蓽麻仁五升,搗爛,以水一斗煮之,沐浮於湯麵即做起,待沫盡乃止。去水以沫,煎至點燈不詐,滴水不散為度。

蓖麻子,敷無名腫毒,吸出有形滯物,剩骨立起,膿血盡追;塗口眼歪斜,即牽正後元,一效即去,久則反損。塗足心,下胎季子胞;塗巔頂、收生腸肛脫,通利開竅,勿輕服餌。

草麻子去殼,同紫背天葵等份,清水入砂器煮半日,空腹時與病人嚼下自十五枚,至念一枚,瘰癧久久自消。一人病偏風,手足不舉,用此油同羊脂麝香鯪鯉甲等藥,煎作摩膏。日摩數次,一月餘漸復,兼服搜風養血化痰之劑,三月而愈。一人病手臂一塊腫痛,亦用蓽麻搗膏貼之,一夜痊愈。一婦產後子腸不收,搗仁貼其丹田,一夜而上,此藥外用累奏奇功,但內服不可輕率耳。又方治口眼歪斜,蓖麻子仁搗膏,左貼右,右貼左,即正。正即去之,否則反害。又婦人良方,亦治前症,用蓖麻子仁七七粒,研作餅,右歪安在左手心,左歪安在右手心。卻以銅盂盛熱水,坐藥上,冷即換,五六次即正也。風氣頭痛不可忍者,乳香、蓽麻仁、食鹽等份搗餅,隨左右貼太陽穴,解發出氣即止。又方蓽麻仁半兩,棗肉十五枚,搗塗紙上捲筒插入鼻中,下清水涕,頭痛即止。又方抬鼻塞不通,用蓽麻仁三十粒,大棗去皮一枚,搗勺綿裹塞之,一日一易,三十日聞香臭也。一方治舌上出血,用蓽麻子油紙,燃燒煙,熏鼻中自止。一方治舌脹塞口,用蓽麻仁四十粒,去殼,研油塗紙上,作燃燒煙燻之,未退再熏,以愈為度。有人舌腫出口外,一村人用此法而愈。急喉痹,牙關緊急不通,以蓽麻子仁研爛,紙卷作筒,燒煙燻吸即通。或只取油作燃尤妙,名聖煙筒。一方催生下胞,用蓖麻子七粒去殼,研膏塗腳心,若胎及衣下,便速洗去,不爾則子腸出,即以此膏塗頂,腸自入也。一方難產取蓖麻子十四粒,每手各握七枚,須臾立下也。一方子宮脫下,用蓖麻仁枯礬等份,為末安紙上托入,仍以蓽麻仁十四粒,研膏塗頂心即入。又治盤腸生產,塗頂方同上。一方治一切腫毒,痛不可忍,用蓖麻子搗敷即止也。

狼毒

狼毒,破積聚痰癖癥瘕,去惡瘡鼠瘺疽癰,逐咳逆上氣,殺蟲毒鬼精,走獸飛禽亦堪殺害。

預知子

感陰寒之氣以生,故味辛,氣寒,無毒。凡蟲毒多辛熱之物所造,故宜苦寒,以泄其熱毒,熱毒既解,則蟲不靈也,何況濕熱所生之蟲乎?此草中之有靈性者,故又名仙詔子、聖知子、聖先子,蜀人責重,亦云難得,以二枚綴衣領上遇蟲物則聞有聲,當便知之。有皮殼,其實如皂莢子,入藥去皮研服,其根味苦性極冷,其效更速,山民目為聖無憂。冬月採陰乾石白搗末,水煎服之。神治蟲毒中惡,天行溫疾,煩悶利小便,敷一切蛇蟲蠶傷。

預知子,服須去皮研細湯下,殺蟲誅蠱,諸毒並驅,但苦寒能利,凡病人脾虛作泄者勿服,根搗水煎,獲效尤速。

預知子丸,治心氣不足,精神恍惚,言語錯妄,驚悸煩郁,憂愁慘慼,善怒多恐,健忘少睡,夜多異夢,寐即驚魘,或發狂暴眩,不知人,並宜服此預知子,去皮,白茯苓、枸杞子、石菖蒲、茯神、枳實、人參、地骨皮、遠志、山藥、黃精、丹砂等份,為末煉蜜丸,芡實大,每嚼一丸,人參湯下。

防葵

防葵,主膀挑熱結,尿溺不通,治鬼瘧癲癇,驚邪狂走,疝瘕腸泄堪理,小腹支滿能驅,強志除腎邪,益氣堅筋骨,血氣瘤大如碗,摩醋塗上即消,中火者不可服之,今恍惚如見鬼狀。

百草花

百草花,主百病長生,神仙亦煮花汁,釀酒服之,《異類》云:風剛者,漁陽人也,常採百花,水漬封泥,埋之百日,煎為丸。卒死者納口中即活,胡剛服藥,百餘歲,人地肺山。《列仙傳》云:堯時赤松子,服之得仙。

按:百草花,當取群草中之芳烈者,大都百花都在春時,春者,天地發生萬物之氣也。花者,華也,因得天地發生之和氣,抽其精英而為花,故主百病長生,神仙亦煮花汁釀酒服。昔者採百花水漬泥封埋之,百日煎為丸,卒死者納口中即活,其功可驗矣。

馬勃

感土金之氣而生,故味辛,氣平,無毒。宜其主惡瘡馬疥,凍瘡喉痹久嗽,皆辛散之功也。

馬勃,主惡瘡馬疥,走馬喉痹,止久嗽,愈凍瘡,云馬屁勃者,即煅有性成灰也。

鳥爹泥

鳥爹泥,一名孩兒茶。出雲南暮云場地方,造之本是細茶末,入竹筒中,埋烏泥溝中,日久取出,搗汁熬製而成,潤澤者為上,焦枯者次之,故味苦澀氣寒無毒,其主清上膈熱,化痰生津者,茶之用也。本是茶末,又得土中之陰氣,能涼血清熱,故主金瘡止血,及一切諸瘡生肌定痛也,且苦能燥,澀能斂,故又主滲濕收斂也。

蕺,俗名魚腥草。生於下濕之地,得陰中之陽,故其昧辛氣溫,入手太陰經,能治痰熱壅肺,發為肺癰,吐膿血之要藥,然肺主氣,辛溫能散氣,故多食,令人氣喘也。肺與大腸為表裡,大腸濕熱盛,則為痔瘡,用此煎湯熏洗,仍以渣敷患處。則濕熱之氣散而自愈也。故又為痔瘡必用之藥。

樟腦

樟腦,得純陽之氣,其味辛,其氣熱,初時以水煎成,後得火則焰熾不息,其稟龍火之性者乎!氣亦香竄,能通利關竅,逐中惡邪氣,復能去濕殺蟲,燒煙燻衣席,闢壁蝨蛀蟲,為末踏足心,療寒濕腳氣,凡一切疥癬膿窠,風搔濕毒,瘡瘍外用之藥,所必需者也。

木芙蓉

木芙蓉,稟夏末秋初之氣,故其味辛,辛屬金化,故能清肺,其氣平,平即涼也。故能涼血散熱解毒。專治一切癰疽腫毒惡瘡,排膿止痛,其花陰乾,治小兒疳積如神,凡癰疽腫毒,重陽前取芙蓉葉,陰乾研末,端午前取蒼耳燒存性,等份研末,蜜水調塗四圍,其毒自不走散,名鐵井欄散妙。

菸草

菸草,閩產者最佳,辛溫有毒,治風寒濕痹,行滯氣停痰,闢山嵐瘴霧,洗膿窠疥蟲,人以代酒代茶,終身不厭,厭則病來。嗜則病愈,醒能使醉,醉能使醒,其氣入口,頃刻而周一身,令人遏體俱快,似乎通氣血而揚營衛者矣(故一名相思草)。然火氣熏灼,耗血傷神,故禦寒散熱則有功,若火症陰虧者,所宜禁也。

雜症痘疹藥性主治全參卷四十

木部

肉桂

稟天地之陽,兼得乎土金之氣,故味甘、辛、其氣大熱,有小毒,木之補陽者也。氣之薄者桂枝也,氣薄則發泄,故桂枝上行而發表。氣之厚者肉桂也,氣厚則發熱,故肉桂下行而補腎,此大地親上親下之道也。甘辛大熱,所以益陽,甘入血分,辛能橫走熱則通行,所以添血脈,補命門,理心腹之疾,受寒霍亂轉筋,補氣脈之虛,勞倦內傷不足,暖腰膝,強筋破癥疲止痛,祛風痹骨節掣疼,陰腹內沉寒痼疾,逐營衛風寒,療九種心痛。通月閉經瘀作楚,催難產胞衣不下。陽盛陰虛者忌之。宜擇形卷如筒,肉色紫潤,其味甜極而兼辛者佳。臨用去皮切破,否則氣味走失,功效便差。並忌火焙,蓋諸香見火,則無功耳。產子官濱,故名官桂。名桂心者,美之之詞,取去盡粗皮近里之極紫極甜者是也。如入補藥,藉其鼓舞藥性者,則入藥同煎;如全仗其行血走竄者,則群藥煎好方入煎一二沸用。

肉桂能墮胎通血脈,下焦寒冷,秋冬腹痛泄奔豚,利水道,溫經暖臟,破血通經,救元陽之痼冷,扶脾胃之虛寒,堅筋骨壯陽道,溫行百藥,腰痛脅痛必需,和血逐瘀痛氣消癰並捷,宣氣血而無壅。利關節而有靈,托癰疽痘毒,能引血成膿,辛能散風,甘能和血,溫能行氣,香能走竄百脈,言乎用者,以木得桂而枯之義也。氣厚則發熱,入肝走腎,專補命門真火不足,而導火歸元也,故曰桂者圭也,引導陽氣,如執圭以使,至於臨產用以催生,須臾如手推下者,亦補火入肝走腎之力也。其春夏禁服,秋冬宜煎者,言其常也。舍時從症者,處其變也,至於瘧疾人發寒熱不已,用上好刮肉桂,去盡粗皮錢余,瘧將發時,預口中噙之,則寒退熱減,神爽思食,而愈可見其補真火,散陰寒之神功矣。桂枝味薄體輕,上行頭目,橫行手臂,調營衛和肌表,止煩出汗,疏邪散風,內理心腹之痛,外解皮膚之寒,直行而為奔豚之嚮導,以經走膀胱也。有汗能止,無汗能發者,以其能調和營衛,邪不容而開合得也。麻黃,桂枝本皆辛甘發散,但麻黃遍徹皮毛,專於發汗而寒邪散,桂枝調和營衛,善於解肌而風邪散,所謂氣薄則發泄者是也。

主治(痘疹合參) 能和營衛,能圍肌表,卻風邪而實腠理,氣虛之痘,賴以鼓舞,藥性上行,通調百脈,引參耆以達肌表,托痘毒癰疽,能引血成膿,制肝補脾,調和氣血,凡泄瀉寒戰,痘白虛寒者並且如實熱痘症,並痘後作瘡,皆不可用也。

桂枝氣薄上行而發,夫又能橫行手臂。凡初起重感風寒,並在秋冬之時及手足瘡不起發者宜用。若痰多咳嗽,咽痛音啞,血燥血熱,及血崩孕婦並宜禁之。

張按:桂附二味,雖具辛熱補陽。然古哲立方,有二味並用者。有用桂不用附者,有用附不用桂者,應有成見,針線相對,毫難互借混投。今人勿究其微,但以其性辛溫,或桂或附,任意取用,殊不知肉桂味甘而辛,氣香而竄,可上可下,可橫可直、可表可里,可補可瀉,善通百脈,和暢諸經,鼓舞氣血,故健行流走之效雖捷,但性專走泄,而溫中救里之力難長,未免進亦銳退亦速也。至於附子氣味大辛,微兼甘苦,氣厚味薄,降多升少,從下直上,走而不守,其救里回陽之功,及引火藏源之力,溫經達絡之能,是其所長,非若肉桂辛甘,輕揚之性,復能橫行達表,走竄百脈也。一則味辛而兼微苦,所以功專達下,走里以救陰中之陽,為先天真陰真陽之藥也。一則味甘而兼辛,所以既補命門,復能竄上達表,以救陽絕之陽更為後天氣血營衛分之需也。故純以大溫峻補中氣真陰真陽,救里為事者,或二位並投,或君以參朮,佐以附子為用,如八味丸桂附並需,參附湯、朮附湯、理中湯之類,勿用肉桂是也,如欲溫中兼以調和氣血,走竄外達,顧表為事者,則以培補氣血之藥為君,而單以肉桂一味為佐使,如參耆飲、十全大補湯、人參養榮湯之類,勿用附子是也。如是則表裡陰陽輕重之義昭然矣,豈容混投假借乎!

白茯苓

生於古鬆之下,感土木之氣而成,故味甘淡,性平,無毒。入手足少陰、手太陽、足太陰、陽明經、陽中之陰也。甘能補中,淡能利竅,故為滲濕扶脾、解熱散結、利水補中之要藥。專入脾腎功多。如入補脾藥中,宜不制者,方得淡滲之功,若入補陰藥中,宜人乳拌曬,以減淡滲之勢。茯神抱木而生,有依守之義,故專入心經,為安種益智健忘卻驚之需,其心木名黃鬆節,治傷風口眼歪斜,毒風筋攣不語,凡神驚掣,虛而健忘,其所主與伏神大同小異耳。

白茯苓,主胸脅逆氣,腹中痰水,憂恚驚恐,寒熱煩滿,心下結痛,咳逆舌乾,水腫淋結,五勞七傷,安胎氣暖腰膝,生津液健脾驅痰火,益肺利血,滲濕安魂,卻驚開胃厚腸,上以滲脾肺之濕,下以伐肝腎之邪,故為利水燥濕之要藥。入四君,則佐參朮以滲脾家之濕。入六味,則使澤瀉以行腎邪之餘。赤入心脾小腸,專功瀉熱利水。白者兼補,赤者專瀉。白者入壬癸,赤者之丙丁。茯神專補心經,主恍惚驚悸,恚怒健忘,闢不詳開心智,安魂魄養精神,蓋假鬆之氣,而津盛發泄於外以成者為茯苓,其內守抱根而生者為茯神,有依附之義,為收斂神氣之用,取靜而能安也。

茯苓皮,本性淡而能滲濕,色黑而象水,故入五皮湯中,以為利水消腫之劑。琥珀亦鬆液精華凝結地中千年而成象,故生於陽而成於陰也,屬陽與金,色赤味甘,肝心脾小腸血分之藥。本性燥而滲濕,故亦和水,辛溫而色赤,故能消瘀,資稟斂澀,故能長肌,成於沖淨,故能定魄。

主治(痘疹合參) 茯苓,利水除濕,益氣和中,本為扶脾養胃之藥,但多淡滲走利之功,故於痘瘡灌漿時忌服,恐令水氣下行,外不行漿,內防發渴,惟泄瀉者,水泡者,及收靨時並用之。赤者惟利水瀉熱而不補,如小便多,及汗多陰虛者,所當忌也。

按:茯苓假土之精氣,鬆之餘氣而成,無中生有得地厚之精,為脾家之要藥。《素問》曰:飲入於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肺。調通水道,下輸膀胱。則利水之藥,皆上行而後下降也。潔古謂其上升,東垣謂其下降,各不相皆也。但小便頻多,其源甚異。《經》云:肺氣盛則便數,虛則小便遺,心虛則少氣遺尿,下焦虛則遺尿,胞絡移熱於膀胱則遺尿,膀胱不約為遺,厥陰病則遺尿,所謂肺氣盛者,實熱也。宜茯苓以滲其熱,故曰小便多者能止也。若肺虛心虛,胞絡熱厥陰病,皆虛火也必上熱下寒,所當升陽,膀胱不約,下焦虛者,乃火投於水,水泉不藏,必肢冷脈遲,當用溫熱,皆非茯苓可治,故曰陰虛者,不宜用也。茯神抱根而生,有依守之義,故魂不守舍者用以安之。赤者入丙丁,但主導赤而已。

枳實

味苦辛酸微寒,無毒。實、殼大略相同。但實氣全性烈,故善達下,入足陽明、太陰經,如少年悍猛之性,勇往直前,而一無回顧者也。殼氣散性緩,故行稍遲,是以能入胸膈,肺胃之分,又入大腸者;因肺臟以及腑也,其性其用皆散結去滯利氣之功。

枳實,實小性酷而速,治下主血,凡心腹痞滿脹悶,宿食堅積,稠痰積血,有疏通破結之功,倒壁沖牆之捷。同白朮治虛痞。然性暴力猛,無宿滯堅積者,勿輕用之,以傷元氣。

主治(痘疹合參) 宜麩炒,治初發熱,胸膈有痰癖宿食脹滿,脾經積血,不得已暫用之,以安胃氣。凡痘中無故及釀漿之時,皆不可用。

枳殼

枳殼,殼大性緩,治高,主氣。主風癢麻痹,咳嗽風痰,胸膈痞滿,肺氣滯結。兩肋虛脹,發疹肌表,遍身苦癢,更逐水飲停留,開結並利,破痰癖積聚,宿食亦推,同甘草瘦胎,和黃連滅痔,能損至高之氣,忌接跡服多,虛怯勞傷尤禁,蓋苦泄辛散,惟利肺氣之有餘,寬大腸之壅滯,故腸風用之。

主治(痘疹合參) 宜麩炒,用利五臟,走大腸,泄肺氣,寬膈,治遍身風疹,皮膚中如麻痘苦癢。凡痘初發熱,胸膈不利,有宿食,有滯氣,及熱盛氣粗者,俱可暫用。多服則損中氣。

按:枳殼、枳實,上世未嘗分別,自東垣分枳殼治高,枳實治下,海藏分枳殼主氣,枳實主血,然究其功用皆利氣也,氣利則痰消積化矣。人之一身,自飛門以至魄門,三焦相通,一氣而已,又何必分上與下氣與血乎!但枳實性急,枳殼性緩,為確當耳。然中氣壯實,偶因倍食難消,假此助脾克化則可,若因中氣不足,脾虛不能運化者,則愈消而脾愈虛,及氣虛痞滿,誤投克伐,則無形之氣受傷,不惟壅滯更甚,而且變生別症,至於瘦胎飲,君以枳殼,因治湖陽公主難產則名。然在奉養太過,北方氣實者,或有相宜,否則損害真元,胎子大力,反致難產矣。況脾胃者,乃化生之父母,一身之牆壁,能經幾番推倒乎?!上古傷於六淫者,多或堪抵受,近世稟受既虧,七情彌害,虛痞虛脹,比比皆然,誤投克削,為害益甚,可不慎歟!

厚朴

稟地二之氣以生,兼得乎春陽之氣而成,故味苦、辛,氣溫,無毒。入足太陰、手足陽明經,辛能散結,苦能泄熱。溫能散寒。色紫味辛者良。

厚朴,消痰下氣寬中、腹痛脹滿散結之要藥。主中風寒熱,霍亂轉筋,溫中平胃,消痰化食,去水破血,胃疼腹痛,嘔逆吐酸,瀉痢淋露,去三蟲散濕,除熱。同解利藥用,則治傷寒頭痛,同泄利藥用則厚腸胃,孕婦少服,以其苦溫辛熱,恐損胎元耳。惟客寒犯胃,濕氣浸脾者宜之。

主治(痘疹合參) 溫中益氣,厚腸胃,走冷氣,消宿食,健胃寬中,嘔逆瀉泄,飲食不進,腹痛脹滿,散結之神藥。凡痘瘡傷胃,腹脹等症可用,若脾陰不足,脾氣有虛者忌之。

按:厚朴,苦能下氣,走而不守,大損真氣,故虛人孕婦服之,雖一時未見其害,而清純沖和之氣,潛傷默耗也,並所忌耳。

桑白皮

得土金之氣,故味甘兼辛,氣寒,無毒。入手太陰經。甘以固元氣而補不足,辛以瀉肺氣之有餘。凡肺中火氣、水氣、痰、氣,喘嗽唾血,咸切除之。且甘寒補益,善縫金瘡傷損,立愈。葉,味甘氣寒,甘寒相合,故涼血下氣益陰,陰虛寒熱,其味兼燥,故除腳氣水腫,原稟金氣,經霜則更得天地之清肅,故能祛風明目。宜東行深土者佳,出土上者殺人,入清熱疏散宜生用。入補肺藥宜蜜水拌炒用。

桑白皮,入太陰肺臟,甘助元氣而補勞怯虛羸,辛瀉火邪,而止喘嗽唾血,利水消腫,解渴驅痰,大抵瀉有餘,此其長,補不足,此其短。所以有性不純良,不宜多服之戒,肺虛而小便利者尤忌之。有以桑皮為肺中之氣藥,紫菀為肺中之血藥,敢色以調劑也。葉經霜者煮湯洗眼,去風淚殊勝,鹽搗敷蛇蟲咬毒,蒸搗罨撲損瘀凝,煎代茶消水腫,腳浮下氣,令關節利,研作散,止霍亂吐瀉,出汗除風痹痛。枝煎常飲,耳目聰明,去腳氣,手足拘攣,治風癢,皮毛枯槁,陰管通便,眼眶退暈,利喘嗽逆氣,消焮腫毒癰。椹乃桑之精華所結,味甘氣寒,為益血除熱養陰之藥,收採曬乾,蜜和丸散,利關竅,鎮神魂,久服不飢,聰耳明目,黑椹絞汁,熬膏加蜜,解金石燥熱,止渴,染鬚髮,皓首成烏。桑耳,又名桑菌,又名桑黃,醇酒煎嘗,散血如神,止血甚捷,黑者主女人癥瘕崩漏及乳癰暴來,黃者治男子癖飲積聚腹痛,金瘡初得,若色黃熱陳白,止泄補益元陽。桑上寄生,節間生出,葉厚軟如橘葉,莖肥脆似槐枚,碎其實,稠黏有汁,折其莖以色深黃,仍取纏附桑枝為貴,散瘡瘍,道風濕,卻背強腰痛篤疾,安胎孕,下乳汁,止崩中漏血沉疴,胎產內傷,產後余疾,健筋骨,充肌膚,愈金瘡益血脈,長鬚發,堅牙齒,乃風濕攣疼之聖藥。

按:桑寄生,感桑之精氣而生,故味苦甘,其氣平和,不寒不熱,無毒,主治一本於桑,因抽其精陰,故力尤勝,所以為益血和血,除濕祛風,除痹安胎,產後諸症之用也。

主治(痘疹合參) 桑白皮,瀉肺定喘,下氣寬胸。咳嗽吐血,消痰止渴。桑蟲凡痘初起,大能發痘,或隨出隨沒者神妙。若氣虛塌陷,不能灌漿者,亦可用大桑蟲,有人參之功。若取其漿沖人參湯服,尤能補托。沖紫草湯服,又能清托血熱痘症,但已發透者,並灌漿足者,及泄瀉者不可過用。

枸杞子

感天令春寒之氣,兼得乎地之沖氣,故味苦甘,氣寒,無毒。苗葉苦甘,性升且涼,故主清上焦心肺客熱,根名地骨,味甘淡性沉而大寒,故主下焦肝腎虛熱,為三焦氣分之藥,《經》曰「熱淫於內,瀉以甘寒者」是也。子味甘平,其氣微寒,潤而滋補,兼能退熱而專於補腎,潤肺生津益氣,為肝腎真陰不足,勞乏內熱,補益之要藥,《經》曰「精不足者,補之以味」是也。

枸杞子,主五內邪氣,熱中消渴,周痹風濕,內傷人勞,下胸脅氣,客熱頭痛,利大小腸,固精髓明目,健筋骨興陽,補藥風藥皆用,老人陽虛人尤宜,惟少年有火症者勿用。味甘平而溫,氣滋潤而厚,功專補腎,滋肝益精強陰,不熱不燥,久服輕身,能耐寒暑,但脾弱泄瀉者必兼苓朮相佐。

《經驗方》金髓煎,用枸杞子逐日摘紅熟者,不拘多少,無灰酒侵之,蠟紙封固,勿令泄氣,兩月足,取入砂盆中擂爛,濾取汁,同浸酒入銀鍋內慢火熬之,不住手攪,候成膏如飴,淨瓶蜜收,每早溫酒二大匙,夜臥再服,百日身輕氣壯,積年不輟,可以羽化也。一枸杞酒能烏須黑髮,耐老輕身,用枸杞子二升,十月壬癸日,面東採之,以好酒二升,瓷瓶內浸三七日,乃添生地黃汁三升,攪勻蜜封,至立春前三十日,開瓶。每空心暖飲一杯,立春後髭髪發卻黑,勿食蕪菁蔥蒜,觀此二方,補陰之功大矣。陶氏云:「去家千里勿食枸杞」,拈其強陽之功耳。

主治(痘疹合參) 五內邪氣客熱,強陰益精,痘風眼痛,風癢瘴膜。

地骨皮

地骨皮,專退有汗骨蒸勞熱,腎肺伏火,補益正氣,涼血涼骨,五內邪氣,熱中消褐,及去肌熱,利大小便,此與牡丹皮主治骨蒸同功,但丹皮解無汗者,地骨皮解有汗者,較之知柏苦寒傷胃,何如骨皮甘寒,勿傷胃氣也。

主治(痘疹合參) 藥性同前,更治在裡無定風邪者,謂腎水不足則火旺,肝木不寧則風淫,風熱內生,不與外感同類也。

按:枸杞、骨皮,均為腎家之劑,熱淫於內,瀉以甘寒,地骨皮是也。精不足者補之以味,枸杞是也。腸滑者禁枸杞子,中寒者忌地骨皮。

山梔子

感天之清氣,得地之苦味,故味苦寒。大寒,無毒,入手太陰、手少陰、足陽明經,為瀉一切有餘火熱之藥。脾胃虛弱,血虛發熱者忌之。如治實熱,同三黃之類暫用,宜生。如治鼻衄肺熱,同生地丹皮之類宜炒黑。如劫心胃火痛,薑汁拌炒用。

山梔子,留皮,治肌表熱,去皮治心胸熱,治至高之分,瀉肺火,解熱鬱,行結氣,除煩滿,治濕熱兼利水,而使小便曲曲下行,總去五內邪氣,胃中熱氣,心中客熱,而虛煩不得眠者,丹溪用以和薑汁拌炒,劫胃脘火痛如神。

主治(痘疹合參) 宜酒炒,用涼心肺。治衄血,散客熱,利小便,療虛煩,劫心痛,凡痘壯熱。吐血衄血暫用。然苦寒傷胃,慎之。

枝梔子,輕飄象肺,故獨人肺家,泄有餘之火,種種功用,皆從肺旁及者也。大苦大寒損胃伐氣,虛人忌之,世人每用治血,不知血寒則凝,反成敗症,治實火之吐血,順氣為先,氣行則血自歸經,治虛火之吐血,養正為先,氣壯則自能攝血,此治療之大法,不可稍違者也。如誤用梔子,受其害也必矣。

酸棗仁

得木之氣而兼土化,故酸而兼甘,氣平,無毒。入足少陽、手少陰、足厥陰、太陰經,專補肝膽。熟則芳香入脾,故能醒脾,且補膽,則母子之氣相通,故主心煩不得眠,蓋心君易動,由膽怯所致,且肝不能藏魂,則目不得瞑,既補肝膽,復益心脾,則五臟俱安,宜其筋骨堅強,肥健延年也。

酸棗仁,寧心益肝,斂汗止渴,心胸寒熱,邪結氣聚,四肢痠痛,濕痹心煩,意亂不眠,膽虛易驚悸,脾虛不嗜食,心虛易出汗,安神魂寧意,補中氣,助陰堅筋骨,安五臟,久服令人肥健輕身延年。

能治多眠不眠,須分生炒研用,多眠膽實有熱宜生,不眠膽虛有寒宜炒,主肝膽二經兼入心脾,夫膽虛不眠寒也。然肝膽相依,得熟者以旺肝,則木來制土,脾主四肢,又主困倦,故令人睡。膽實多睡熟也,生研調服,夫棗仁,秋成者也,生則全金,氣以制肝,脾不受侮,遠行不睡矣。

主治(痘疹合參) 痘後血少,心神不安,夜眠不穩者,宜炒研用,味甘而香,歸脾湯用之,醒脾氣溫而酸,補心丸用之斂心。

按:棗仁,心、肝、膽三經氣分之藥、雖能寧心,更能宜肝,故若肝旺煩躁不寧者,及心陰不足,驚悸恍惚者,必同滋陰和肝養心之血藥,相佐而用,其功乃見,否則心氣無陰以斂,肝氣得補而強,益增煩躁矣。乃古人未之發何也?性油而潤滑瀉者禁之,且其奏功者全仗芳香之氣,以入心入脾也,必須臨用方炒熟,研碎入劑方效,若炒久則油臭不香,若碎久則氣味俱失,便難見功矣。此(張)心得之旨,並及以補後遺。

大腹皮

即檳榔皮也。其氣味所主與檳榔大略相同,但檳榔性烈,破氣最捷,腹皮性緩下氣稍遲。味苦、辛、微溫,無毒。入足陽明、太陰經。辛溫之氣,為通行下氣濕熱鬱積水腫膨脹之藥,鴆鳥多集檳榔樹上,凡用宜先洗去黑水。復以酒洗後,以大豆升再洗,曬乾方用。

大腹皮,下膈氣實佳,消浮腫甚捷,寬膨脹去水氣之要藥也。然病虛者勿用。子疏冷熱諸氣、大小二腸,止霍亂痰膈醋心,功心腹大腸癰毒,實症相宜,虛症亦忌。凡形如饅頭者,為大腹子,形如雞心者為檳榔。

主治(痘疹合參) 消腹脹,除浮腫,散毒氣,體輕而浮,味鹹而斂,故以走表消腫,導水疏氣為用,然脾虛水泛者禁之。

皂莢長板莢

稟木氣而兼火金之性,故味辛、微咸,氣溫,有小毒。入足厥陰、手太陰、陽明經。辛溫能散,咸能軟堅,故為散風豁痰、破症除痹、利竅通關之藥。

皂莢長板莢,理氣疏風。豬牙莢治齒取積,堪作散熬膏,勿為丸煎液,敷腫疼痛,除搐鼻噴嚏,至和生礬,即名稀涎散,善吐風痰,拌煉蜜可捏成導箭,結糞聚來,殺勞蟲精物,主風痹死肌,宣壅導滯,搜風逐痰,利竅通關,頭風淚出,破症墮胎。然性極尖利,無閉不開,無堅不破,故一切口噤賴為濟急之神丹。若類中風,由於陰虛者,並孕婦並宜忌之。皂角刺治潰瘍,能引諸藥,直達潰處成功,其性銳利,為癰疽妒乳療腫未潰之神藥。凡癰疽已潰,不宜服,孕婦亦忌之,米醋熬嫩刺,塗癬有效者,取其義也。皂角子,氣味與皂莢同,炒舂去赤皮,以水浸軟,煮熟,糖漬食之,疏導五臟風熱壅滯,及治大腸虛秘,瘰癧惡瘡腫毒。

皂角刺,主治(痘疹合參〕 解熱毒。治痘平塌用之引托裡諸藥,直達瘡所,高聳灌膿,痘後癰腫,亦用賴以引諸藥,直至毒所,鼎峻潰膿也。

肥皂核,生於盛六陽之令,成於秋金之月,得火金之氣,故味辛氣溫有毒。凡腸胃有垢膩,穢惡之氣鬱於中,則外生瘰癧惡瘡腫毒泄於外,且於腸風下痢膿血,此藥專能盪滌垢膩,宣通穢積,腸胃潔淨,則諸症自除也。治瘰癧用肥皂去核,入斑蝥在內紮緊,蒸去斑蝥,加入貝母、天花粉、玄參、甘草,牛蒡子,連翹為丸。每服一錢,白湯下,服後腹疼,勿慮此藥力追毒之故。獨核仁同豬胰子、金銀花、皂角刺,芭蕉根、雪裡紅、五加皮、土茯苓、皂莢子、白殭蠶、木瓜、蟬蛻、白蘚皮治黴瘡,如久虛者,加人參、黃耆、薏苡仁,兼治結毒。治腸風下血,獨子肥皂燒存性為末,糊丸米飲下。治臘黎頭瘡,用獨核肥皂去核,填入沙糖,並巴豆二枚,扎定鹽泥固煅,存性,再入檳榔輕粉六七分,研勻,香油調搽,先以湯洗淨,拭乾乃搽,一宿見效。

密蒙花

稟土氣以生,其蕊萌於冬,而開於春,故微甘微寒氣平,無毒,為厥陰肝家正藥。肝開竅於目,目得血而能視,虛則為青有膚翳,熱甚則為赤腫眵淚赤脈及小兒痘瘡餘毒,疳氣攻眼,此藥甘能補血,寒能除熱,肝血足而諸症無不愈矣。然味薄於氣,佐以養血之藥,更有力焉。

密蒙花,專入肝經,除熱養營,去翳膜青盲,眵淚赤溫,消赤脈,貫睛內瘴,疽毒侵背外遮,疳氣攻眼,痘毒攻睛,畏目羞明,赤腫多淚,並臻神效。

主治(痘疹合參) 功效用前,治痘後目翳赤澀,須擇淨花,以酒蜜蒸之,曬乾用,俱味薄於氣,必佐以血藥為良。

麒麟竭

稟土氣而兼水化,稟於熒惑之氣,而結上於湯石之陰,色赤象火而味甘鹹,則得陰氣而足血也。產於外國,難得真者,磨之透甲燒灰,不變色者佳,入足厥陰,手少陰經血分,甘主補,咸主消,故為散瘀血生新血止痛之要藥。

麒麟竭一名血竭。治跌撲傷損,療惡毒瘡癰,破積血引膿,驅邪氣止痛,帶下金瘡,生肌長肉,憑作膏貼任調酒吞。

主治(痘疹合參) 五臟邪氣一切惡瘡,止痛生肌,治痘用之活血。

按:乳香、沒藥,氣血兼主,此則專於血分者也,善收瘡口,卻能引膿,然性急不可多使;凡血病無瘀積者不必用之。

龍腦香

稟火金之氣以生,故味辛苦溫熱,無毒。性善走竄,開竅無往不達,芳香之氣,能闢一切邪惡,辛熱之性,能散一切風濕。辛溫主散,能引火熱之氣自外而出,耳聰目明也。

龍腦香,調膏點目熱赤痛,研末吹喉痹腫塞,若舌脹出口外者,多摻自收,疳毒生管中者,頻服自愈。仍治小兒血熱,痘瘡黑陷,心煩狂燥妄語者,研細豬心血丸,濃煎紫草茸湯化下,竟能發透,更定心神,然辛熱輕浮飛越,既可走泄元陽,復令陰氣耗散,且龍腦入骨如風,病在骨髓者宜之。若風在血脈肌肉,輒取腦麝,反引風入骨,如油入面,莫之能出。至於脾虛慢驚,肝腎兩虛,目疾尤宜痛絕。

主治(痘疹合參) 辛苦氣溫屬陽,凡痘熱甚,狂言件逐不省,或見鬼神,痰壅痘不起發者,宜用一二釐,以豬尾血和丸,紫草湯下,少時心神便定得睡,瘡復發透。

丁香

稟純陽之氣以生,故味辛,氣溫,無毒。氣厚味薄,升也,陽也。入足太陰、足陽明經,辛溫而升,所以溫脾胃而散中宮之結滯也。若嘔吐由於火熱者,切忌誤用。

丁香治亡陽諸症,一切氣逆,翻胃奔豚,霍亂嘔噦,心腹冷痛,暖腰膝壯陽,治乳頭綻裂,納陰戶作冷能溫,祛寒開胃,善治呃逆,寒中陰經,痘瘡灰白,雄者顆小為丁香,雌者顆大為母丁香,入藥最勝。

主治(痘疹合參) 脾胃受寒,吐瀉腹脹,不食厥冷,痘白者宜之,丁香溫能救里,官桂溫能發表,故並用以治表裡沉寒之症。

按:丁香,祛寒開胃之劑,同柿蒂止呃,同黃連乳汁點目,此得辛散苦降之妙,有火者忌服。

訶藜勒

其性苦澀氣溫,無毒。味澀而能收,性溫而能通,故既破結除膨脹,澀腸止嗽,然咳嗽肺有實熱,瀉痢未至虛寒者,並不宜用。

訶藜勒,主冷氣,消宿食,去腹澎通津液,破結氣,止久痢,逐腸風,開胃澀腸,又治肺氣因火傷極,郁遏脹滿,喘急咳嗽,蓋味酸苦,有收斂降火治標之功。

主治(痘疹合參) 苦酸氣溫,性急喜降,主開胃澀腸,止瀉痢咳嗽。凡痘家腸胃虛寒,泄瀉不止者暫用。六移黑色肉厚者,取皮肉去核用,然澀能阻塞肌竅,氣虛之症用之,毒亦不能前進,雖能澀瀉,勿輕用也。

按:訶子能澀腸,然下氣太急,虛人不可獨用,同人參能補肺,同白朮能益脾,同五味能斂肺,同橘皮能下氣,波斯國人遇大魚涎滑數里,舟不能行,乃投訶子,其滑化為水,則化痰消涎可見矣,咳嗽未久,瀉痢新起者禁之。

鉤藤

稟春氣以生,故味甘、微苦、氣平、微寒無毒,為手少陰、厥陰經要藥。少陰主火,厥陰主風,風火相搏,則為寒熱驚癇,此藥氣味甘寒,直走二經,風靜火息,則肝心寧,寒熱驚癇,自除矣。

鉤藤,舒筋除眩,下氣寬中,寒熱驚癇,手足瘛瘲,胎風客忤,口眼抽掣。入手厥陰心包絡,主火,入足厥肝主風,既治風火潤燥,則瘛瘲拘攣之病自愈,再參之血藥,愈見其神功矣。因性微寒,小兒科珍之,大人無熱者不宜多用。

主治(痘疹合參) 主寒熱發驚,驅肝,風而不燥,為中和之品,但久煎使無力,俟別藥煎好後,投入沸一二即起,頗見其功也。去梗純用嫩鈞,其功十倍。

淡竹葉

稟陰氣以生,故味甘,寒,無毒。入足陽明、手少陰經。

淡竹葉,逐上氣咳逆喘促,胸中痰熱作嗽,退虛熱,煩躁不眠,陽明客熱發渴,專涼心經,並清肺胃,利水消痰,有走無守,不能益人,孕婦忌服,其竹刮去青色,向里黃皮,名竹茹,主胃熱呃逆,噎膈嘔噦,胎前惡阻嘔吐,用之神效,雖與竹葉同本,然得土氣居多,故味甘微寒,專入足陽明經也。

主治(痘疹合參) 涼心除熱,解煩止渴,喘咳痰熱,驚悸不語,胸中煩熱通用,但不宜於初起灌漿之時,且竹能損氣,故古人以筍為刮腸篦,宜暫不宜久也。

蛀竹屑,即年久枯竹中蠹屑也。竹之餘氣尚存,氣味甘平無毒,甘能解毒,平則兼散,竹性最涼,故為蝕膿長肉之神藥。同象牙真珠白礬等藥,能消漏管,耳出臭膿,用蛀竹屑、胭脂胚子等份,麝香少許,為末,吹之。耳膿作痛,因水入耳中者,蛀竹屑一錢,膩粉一錢,麝香五分為末,以綿杖絞淨,送藥入耳,以綿塞定,若有惡物,放令流出,甚者三度必愈。濕毒臁瘡,蛀竹屑黃柏末等分,先以蔥椒茶湯洗淨,揀之,日一次效。湯火灼瘡,蛀竹屑末敷之亦愈。

竹瀝

竹種最多,惟大而味甘者為勝,必生長一年者,嫩而有力,取用方佳。

竹瀝,系燒竹而兩頭流出之汁,每瀝一杯,加生薑汁二匙,用卻陰虛發熱,中風噤牙,小兒天吊驚癇,婦人胎產悶暈,胎前不損子,產後不凝虛,止驚悸,卻痰癇,痰在經絡四肢,屈曲而搜剔,痰在皮裡膜外,直達以宣通,但世以為大寒,殊不知系火煅出,又佐薑汁,有何寒乎!況瀝之出於竹,猶人身之血也,極能補陰,長於清火,性滑流利,走竅逐痰,故為中風之要藥,以中風莫不由於陰虛火旺,煎熬津液成痰,壅塞氣道,不能升降,仗此流利經絡,使痰熱去氣道通,而外症愈也。故火燥熱者宜之。若胃虛腸滑,寒痰濕痰食積生痰,不可用也。至於荊瀝,性味相近,但氣實寒多用荊,氣虛熱多用竹。

主治(痘疹合參) 養陰退陽,善開熱痰,胃強肺熱者相宜,肺虛腸滑者切禁。

天竺黃

一名竹膏。產於天竺國,乃竹之精氣結成。其氣味功用與竹瀝相仿,但竺黃氣微寒,性亦稍緩,故為小兒要藥,入手少陰經,專為清熱養心化痰,安驚之需,久用亦能寒中。

天竺黃,治小兒天吊驚癇。大人中風不語,鎮心明目,解熱驅邪,豁痰利竅,除熱養心,滋養五臟,金瘡風熱。

主治(痘疹合參) 主痰壅失音明目,去風濕驚悸鎮心,滋養五臟,小兒最宜,和緩故也。

松脂

感天太陽之氣,得地火土之化,故味苦兼甘,氣溫無毒。甘能解毒,苦能泄熱,溫能祛風除濕,所以外貼瘡毒,長肉殺蟲,內服逐諸風,主惡痹,安五臟,除伏熱,總祛風散濕則有功,血虛有火切忌。

松脂,陽脂補陽,陰脂補陰,照方制煉,如五加、茯苓、柏實、甘菊為丸,酒吞,或為單服,逐諸風,安五臟,除伏熱胃脘,解消渴咽喉,輕身延年通神,熬膏貼瘡毒長肉,作散治齒痛殺蟲。實,味甘氣溫性和無毒,精不足者補之以味,形不足者溫之以氣,味甘氣溫故主少氣虛羸,兼驅風痹,久服延年輕身,惟此足以當之。花雖輕身益氣,發熱上焦。節性溫,乃鬆之骨也。質堅氣勁,以類相從,故功專於肢節,舒筋止肢節之痛,去濕搜骨內之風,燥血中之濕,卻腳痹軟症,癧節諸風,漬酒可服。葉味苦溫,能生毛髮,搗爛敷風濕瘡毒,懸掛闢瘟疫氣。

主治(痘疹合參) 松花善摻諸痘瘡傷損,及濕料爛不痂。

黃柏

稟至陰之氣,得清寒之性,味苦,性寒,無毒。入足少陰腎經,陰虛內熱之要藥。以至陰之氣,補至陰之不足也。然實熱陽強之症則有功,虛熱陽虛之症所切忌。入劑宜蜜浸一宿,炙黃,若入腎經藥,宜鹽酒浸透,炒褐色。若入口疳敷藥,曬燥不見火。

黃柏,使下焦濕熱散行,瀉陰伏龍火,除骨蒸補腎強陰,洗肝明目,五臟腸胃中結熱,黃疸腸痔泄痢,瀉相火有餘,救腎水不足。得知母滋陰降火,為治癆之需;得蒼朮除濕清熱,為治痿之要。口瘡蟲疥,並堪敷治。腸風連下血者殊功,熱痢先見血者神效,膀胱中結熱,女人帶漏陰傷蝕瘡,然云補陰者,以火退而陰長,非有補功也,況實火可治,虛火宜補,人非此火,不能有生,用此以瀉火者,是傷其生氣也,惟濕熱實熱暫用之。若腎虛脾薄之人,所當痛絕也。

主治(痘疹合參) 宜酒製炒,用主五臟,腸胃中結熱,目痛口瘡,瀉膀胱熱。清小便,降相火,入腎定燥,解諸毒氣,然痘瘡中非常用也,脾虛瀉泄者切忌。

按:黃柏性寒,行隆冬肅殺之令,故獨入少陰,瀉有餘之相火。必尺中洪大,按之有力,可炒黑暫用。昔人稱其補陰者,非其性也,蓋熱去則陰不受傷耳,利於實熱而不利於虛熱耳。奈今天下不問虛實,竟以為去熱治勞之妙藥,而不知陰寒之性,能傷人氣,減人食,命門真元之火一見而消亡。脾胃運行之職一見而阻喪。元氣既虛又用苦寒,遏絕生機,莫此為甚。

琥珀

感土木之氣而兼火化,故味苦,平,無毒而色赤,陽中微陰,降也。入手少陰、太陽,亦入足厥陰經。專入血分,故破癰消瘀,利水通淋,其能安五臟定魂魄者。蓋五臟藏神,有所感觸,則神不安。珀能殺精魅鬼邪,故五臟安而魂魄定,況所稟原有安神之性哉!

琥珀入藥,研末用湯,調吞利水道,通五淋,定魂魄,安五臟,破癥結瘀血,殺鬼魅精邪,止血生肌,明目摩翳,治產後血暈,並兒枕痛,療延爛金瘡,及胃脘痛。茯苓生於陰而成於陽,所生日淺。只可治氣而安心利水,琥珀生於陽而成於陰,所稟日深,故能治血而鎮心化氣,性過於茯苓,火炎水涸者禁之。從辛溫藥,則行血破血;從淡滲藥,則利竅行水;從鎮墮藥,則鎮心安神。然終是消磨滲利之性,不利虛人,內熱陰虛,小便不利者,服此以強利之,則真陰愈耗。

主治(痘疹合參)治痘後驚風,及小便不利,寧神鎮驚。

按:琥珀感木土之氣,而兼火化,故有功於脾土,脾能運化,肺金下降,小便自通。若因血少而小便不利者,誤用之,反致燥急之苦。

蔓荊子

稟陽氣以生,兼得金化而成,味苦、辛,微溫,無毒。氣精味薄,浮而並陽也。入足太陽足厥陰,兼入足陽明經。苦溫辛散,故所主風寒濕熱之邪,及三經所受之病也。

蔓荊子,主筋骨寒熱,濕痹拘攣,理有經頭痛淚出,頭沉昏悶,利關節止腦鳴。通九竅,去蟲散風濕,明目,齒動尤堅,胃虛禁服,否則作禍生痰,血虛頭痛,用之亦能反劇。

主治(痘疹合參) 宜酒浸曬乾。用消痘瘡頭面腫者,並風頭痛腦鳴,目淚目睛內痛。

豬苓

稟戊午土之陽氣,得風木之陰氣,而楓根之餘氣以成,故味甘淡兼苦,氣平,無毒。入足太陽、足少陰經。以淡滲之性,為利水除濕之需。多服損腎耗津,無濕者忌用之。

豬苓,入膀胱、腎,通淋利小便,除濕消腫滿,行水之功多,主痎瘧者,亦以能利暑濕之氣也。利水諸劑,無若此快然能燥亡津液,無濕症者忌用,久嘗損腎昏目。

主治(痘疹合參) 淡滲除濕,痘爛小便澀者宜之。然消水固能燥脾,水盡亦走真氣,每同澤瀉並用,蓋苓性燥,澤性潤,苓治火易損元氣,澤治水能生腎氣,一燥一潤,和乎中和,不能為害矣。然多服終屬耗陰損腎,無濕症者不可用。

烏藥

稟地二之氣以生,故微辛、微苦、氣溫,無毒。入足陽明、少陰經。所以上治陽明所受,下治膀胱與腎所生之病也。

烏藥,走腎胃諸冷,諸氣作痛,翻胃食積作脹,膀胱腎間冷氣,小兒腹中諸蟲,女人血氣凝滯,一切中惡心腹絞痛,蠱毒疰忤鬼氣,宿食不消,七情鬱結,貓犬有病,磨水灌效。氣血虛而內熱者,勿服。

主治(痘疹合參) 發表中可用,勻氣內亦加,只可治有餘,不可治不足。

檳榔

得天地之陽氣,地之金味,故味辛,苦,氣溫,無毒。入手足陽明經,故能消化羈留,而下腸胃有形之物耳。夫足陽明為水穀之海,手陽明為使道之官,二經相為貫輸,以運化精微者也,二經病。則痰癖蟲積生焉,辛能破滯,苦能殺蟲,故主治如神耳。氣虛諸症所切忌焉。

檳榔,逐水穀。除痰癖,止心疼,殺三蟲,破積滯,闢瘴瘧,墮諸氣,治後重,專破滯氣下行,泄胸中至高之氣。苦辛氣溫,性最重墮,善破有形之結滯,易傷元氣而伐真陰,故即瘧疾腸癖,非初起有餘者不可輕用。

主治(痘疹合參) 痘家利藥中暫用,以能墮諸藥,至於極下,故腳氣門用之也。然似痢非痢貫膿,痘後虛症忌之。

按:檳榔下氣,性如鐵石,故破滯而治後重如神,嶺表多食檳榔,蓋瘴癧之作率因食積,此能消食下氣故也。南方地溫,腠膚不密,食之臟腑疏泄,一旦病瘴,而不可救,豈非伐氣之禍歟!若氣虛下陷,似痢非痢者尤禁之。

吳茱萸

稟火氣以生,故味辛、苦,大熱,有小毒。入足陽明、太陰、足少陰、厥陰四經。一切陰寒並治。

吳茱萸,大溫,散胸中脾胃寒冷,膀胱受濕,陰囊作疝,久滑冷瀉,陰寒小腹作疼,肝經氣分,脾經血分,然性燥急,陰虛火盛者,大非所宜。

主治(痘疹合參) 宜擇小者去梗,以沸湯浸去苦汁六七次,曬乾於瓦上慢火炒用,凡痘飲冷傷胃,嘔逆不止者宜之,士材曰:燥腸胃而止久滑之瀉,散陰寒而攻心腹之疼,祛冷脹為獨得,疏肝氣有偏長,疝疼腳氣相宜,開鬱殺蟲至效。

按:吳茱萸辛散燥熱,專入厥陰居多,其脾腎旁及者也。然下氣最速,腸虛人服之愈甚。東垣云:濁陰不降,厥陰上逆,甚而脹滿,非茱萸不可治也。多用損元氣,至如咽喉口舌生瘡,以茱萸末醋調,貼兩足心,一夜便愈者,引熱下行也。性極燥極急,非大寒者不可輕投,虛泄者必君參朮方用,亦須少少投之,不爾損人。段成式曰:椒氣好下,茱氣善上,故食茱萸,有沖膈沖眼脫髮咽痛動火發瘡之害。

蘇方木

稟水土之氣以生,故味甘、辛、氣平,微寒,無毒。入手厥陰、少陰、足陽明經。為散瘀血之藥。

蘇方木,專行積血,產後敗血。跌撲損血,散癰腫排膿止痛,通月水活血消瘀,同防風散表裡風氣,調乳香治口噤風。

產後氣喘而黑欲死,乃血入肺也,用此參蘇飲服之,神效。蘇木二兩,水二碗,煎一碗入人參末五錢服。

主治(痘疹合參) 主痘中跌撲,血瘀作痛,宜暫用以活血,須銼碎酒浸煮膿汁入藥。

按:蘇木理血,與紅花同,少用和血,多用破血也。其治風者,所謂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然必兼以滋補血藥,方可見功。

茶茗

稟土中之清氣,兼得春初生髮之意,故味甘、苦,微寒,無毒。入手太陰、少陰經。甘寒之性,故入心肺而除熱,消痰利水解毒,且稟天地至清之氣,生於山谷砂土之中,感云露之氣以為滋培,不受纖芥滓穢,故能除滌一切垢膩,解炙爆之毒也。心脾胃受寒者戒之。酒後不能用,能成飲症。

茶茗細者名茶,粗者曰茗,清頭目,利小便,逐痰涎,解煩渴,下氣消宿食,除熱治瘺瘡,除煩去垢,解炙爆毒,姜連同煎,止赤白痢,香油調末敷,湯火傷,眼目痛嚼,貼兩眥,暑天瀉少,加醋吞。熱服則宜,冷服聚痰,多服少睡,久服瘦人,故云:「釋滯消壅,一日之利暫佳,瘠氣侵精,終身之累斯,大損多益少,觀此足徵。若空心飲茶,直入腎經,且寒脾胃,仍引賊入門也,戒之。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癰爛瘡,為末香油調敷。

乳香

得木氣而兼火化,苦辛,微溫,無毒。入足太陰,手少陰,兼入厥陰經,故其所治皆三經之病也。箬上烘去油,同燈芯研則細。

乳香諸經卒痛,心腹急痛,諸般惡瘡,一切腫毒,一切疼痛,惡痢殊痛,刮腸痛風,異常楚毒,護心活血解毒生肌,產科亦用。然乳香功專生血而主心,沒藥功專散血而主肝。

主治(痘疹合參) 去惡氣,調氣血,定諸經之痛,內消腫毒,外治毒氣,性能伸筋,故筋不伸者,敷藥必用也。凡痘後餘毒,諸瘡潰癰生肌止痛皆用,然瘡癰已潰者勿服。膿血過多者勿敷,以其辛香走竄氣血,更有利水淡滲之功耳。

沒藥

稟金水之氣以生,故味苦,辛,微寒,無毒,陰也。入足厥陰經。夫惡瘡痔漏,皆因血熱瘀滯,而成金刀杖瘡,亦皆血肉受傷。而致此藥,苦能泄辛能散,寒能除熱。水屬陰,血以類相從,故能入陰分,而散瘀血。及治血熱諸瘡也。孕婦忌服,血虛腹疼癰疽已潰,並宜忌之,製法同乳香。

沒藥,散血止痛,一切金瘡杖瘡,惡瘡痔瘺,損傷瘀血腫痛,及產後心腹血氣刺痛。然乳香能活血去風伸筋,沒藥能散瘀去腐,皆能止痛生肌者,令血勿凝泣也。產後惡露去多,及癰疽已潰者,並忌之。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餘毒成癰,破血理氣,止痛而不主虛也。

山茱

稟天地春生之氣,兼得木之酸味,微溫而無毒。入足厥陰、足少陰經,所以專入肝腎,能生精益髓,並助閉藏之司斂。風木之動,以治內風也。宜去核,酒潤蒸,曬乾用。

山茱,溫肝補腎,益髓固精,暖腰膝,興陽道,長陰莖,肝腎之藥,安五臟,通九竅,結小便明目,腸胃風邪寒熱疝瘕。頭風風氣去來,小便淋瀝遺尿,鼻塞目黃耳聾面皰,溫中下氣出汗強陰,澀司去脫,遺滑之要藥也。

按:山茱萸,味厚固精,味酸滋肝,性溫而潤,故於水木多功,夫溫暖之劑,方有益於元陽,故四時之令春生而秋殺,萬物之性,喜暖而惡寒,腎肝居至陰之地,非陽和之氣,則陰何以生乎?山茱正人二經,氣溫而主補,味酸而主斂,故精氣益而腰膝強也。惟小便不利,強陽不痿者勿用。

杜仲

稟陽氣之肥,得金氣之厚,故味辛、甘,氣平,微溫,無毒。入足少陰兼入足厥陰經,功專肝腎,故所主治皆筋骨之病,專用補腎,淡鹽酒拌炒。若同調補筋骨藥用,則生用,或酒炒;若同祛濕除痹藥用,以姜酒拌炒。同滋補藥則益筋骨之氣血,同祛風藥則去筋骨之風濕,總所主不離筋骨也。

杜仲,益腎添精,治腰脊疼痛難伸,補中強志,止夢遺,小便餘瀝,助肝腎,堅筋骨,除陰癢,去囊濕,痿痹癱軟必需,腳痛不能踐地立效,補腎氣,潤肝燥。牛膝主下部血分,杜仲主下部氣分,故每相須為用,東垣云:杜仲能使筋骨相著。

按:杜仲性溫而不助火,可以久服,功專腎肝二經,直走下部,筋骨氣分,牛膝直走下部經絡血分,熟地滋補腎肝筋骨精髓之內,續斷調補筋骨曲節氣血之間,故數味每相須為用,以為筋骨氣血之需,互相佐使成功也。

柏實

柏感秋令,最深得金氣獨厚,固凌冬不凋,其質堅而氣極芬芳,故其實味甘,平,無毒。入足厥陰少陰,亦入手少陰經,專治心腎兩虛,且芬芳則脾胃所喜,潤澤則肝腎俱宜,五臟皆安,氣血自益,濕痹除而顏色美,自可輕身延年矣。葉味苦微溫無毒,宜春採東,夏採南,秋採西,冬採北,補益用九蒸九曬,止血用宜炒黑,以苦溫之性,則祛濕痰痹,除熱止血之功、獨擅其長矣。

柏實,入心養神,入肝定志養氣血。去恍惚虛損。斂汗聰耳,卻風寒濕痹止痛,治腎冷腰冷,並膀胱冷膿宿水,潤腎燥體燥,及面顏燥澀不光,歷節腰中重痛,興陽道,闢百邪,止驚悸,安五臟,頭風眩痛,亦可煎調,久服潤澤肌膚,不飢不老,延年輕身,惟腸胃滑利者勿用。側柏葉須照令採方,止吐衄崩痢,系補陰要藥,兼燥濕仙丹,若合黃連煎服,小兒蟲痢立痊,肢節釀酒,主歷節風痹,並人畜疥癩。

按:柏葉生而向西,稟兌金之正氣,能制肝木,木主升,金主降,升降相配,夫婦之道和,則血得以歸肝,故仲景治吐血不止。然氣味與血分無情,不過仗金氣以制木,借炒黑以止紅耳,豈可用以調補氣血,長養精神矣!

楮實

稟土氣以生,故味甘,氣寒,無毒。入足太陰經。其主水腫,益氣克肌膚者,皆補脾堅土之驗也,強陰痿明目者,乃脾實則能生精,而灌注於腎之功,由是五臟皆實,氣力增,筋骨壯,悅顏色而輕身矣。

楮實,主水腫,充肌膚,助腰膝,益氣力,強陰痿,補虛勞,悅顏色,輕身壯筋骨明目。紙燒存性,調酒亦止血暈血崩。剪衙門有印紙燒吞,斷婦人產神效。

槐實

感天地陰寒之氣,兼木與水之化,故味苦、酸、咸,氣寒,無毒。入手足陽明兼入足厥陰經。總苦寒純陰之藥,為涼血要品,能除一切熱,散一切結,清一切火也。其花味以苦獨勝,故除手足陽明、足厥陰之熱尤效耳。

槐實,去五內邪熱,五痔腫痛、涼大腸,消乳瘕,男子陰濕燥癢不止,女人產戶痛癢難當,理火瘡,墮胎孕,酒吞七粒,催產猶奇。花味甚苦,炒黃涼大腸,去熱理腸風,瀉血及皮膚風熱,止痔瘺來紅,並白赤痢矣。去胃脘卒痛,殺腹臟蛔蟲,但病人虛寒,脾胃作瀉,及陰虛內熱者忌服。枝主洗瘡,及陰囊濕癢。皮主浴爛瘡。根主喉痹寒熱,葉煎湯,治小兒驚癇壯熱疥癬及疔腫。外樹上木耳,燒灰為末水服,善治蟲咬心痛,並腸痔及便血俱神效。

《大清草木方》云:槐者虛星之精,以十月上已日採子,服之去百病,長生通神。又(梁書)言:庚肩吾常服槐實,年七十餘髮鬢皆黑,目看細字亦其驗也。

秦皮

秦皮,功專眼科,去肝中久熱,煎汁澄淨,點洗無時,白膜遮睛,視物不見者,旋效。亦腫作痛,流淚無休者殊功,益男子精衰,止婦人帶下,風寒濕痹兼驅,熱痢後重且卻。

檀香

味辛而熱,無毒。亦以其辛熱芬芳,為開發辟惡散結除冷之藥也。

檀香入肺,腎、胃經,調氣開胃,進食目痛。鎮心辟邪,中惡鬼氣,心痛霍亂,腎氣腹痛,惡毒腫痛,醋磨敷愈,然諸香動火耗氣,夏月囊香闢臭,尚謂散真氣,而開毛孔,況服之乎?癰疽潰後,諸瘡膿多,及陰虛火盛者忌之。

沉香

稟陽氣以生,兼得雨露之清氣而結,故氣芬芳,味辛而無毒。氣厚味薄,可升,可降,陽也。入足陽明、太陰、少陰,兼入手少陰、足厥陰經。療風水毒腫者,即風毒水腫也。風為陽邪,郁於經絡,遊火相煽,則發出諸毒。沉香得雨露之精氣,故能解風火之毒,水腫者,脾濕也,脾惡濕而喜燥,辛香入脾,而燥濕則水腫自消,凡邪惡氣中必得口鼻而入,口鼻為陽明之竅,陽明虛則惡氣易入,得芳芬清陽之氣,則惡氣除而脾胃安矣。其主心腹癰,霍亂痃癖諸症,皆調氣之力也。

沉香,補腎順氣,抑陰助陽,治痢尤妙。吐瀉兼療邪惡氣,風水腫毒,心腹痛霍亂中惡,五臟能調,鬼疰堪闢,暖腰膝,壯元陽,破痃癖,散鬱結。凡冷氣、逆氣、鬱氣總調,乃保和衛氣上品藥也。香而沖和,可調脾胃,溫而下沉,可暖命門,但未免香燥走泄。凡中氣虛而氣不歸元,及陰虧火旺氣虛下降並非所宜。

蘇合香

聚諸香之氣而成,故其味甘氣溫無毒凡香氣皆能辟邪惡,況合眾香之氣,而成一物者乎!其走竅逐邪,通神明,殺精鬼,除魘夢,溫瘧蠱毒宜然矣。亦能開鬱。

蘇合香系諸香汁煎就,故名合香,產中天竺國,闢諸惡,殺鬼物精邪,去三蟲,除蠱毒癇痓,仍禁夢魘,尤通神明,沈括云:蘇合油如貙膠。以筋挑起,懸絲不斷者,真也。

安息香

稟火金之氣而有水,故味辛、苦,氣平而芬香,性無毒,氣厚味薄,陽也。入手少陰經。少陰主藏神,神昏則邪惡鬼氣易侵,芳香通神明而諸邪辟也。

安息香,乃辟邪樹皮之脂,堅凝成塊,其色黑黃,燒煙鬼懼神歡,驅邪逐惡,研服行血下氣,扶正安神,鬼胎能下,蠱毒可消。

阿魏

稟火金之氣兼得乎天之陽氣,故其味辛,平,溫而無毒,氣味俱厚,陽也。入足太陰、陽明經,其氣臭烈,故善殺蟲辟惡,兼辛則走而不守,溫則通而能行。為消痞除穢之要藥。但脾虛弱之人,雖有痞積,當養胃氣,胃強則堅積可磨而消矣,勿輕用此。

阿魏,波斯國中阿虞木枝梗汁,性臭而能去臭氣,殺小蟲,下惡氣,破痞積,闢溢瘧,卻鬼驅邪蠱毒,能消傳屍可滅。

按:人之血氣,聞香則順,遇臭則逆,故胃虛氣弱之人,雖有痞積,勿宜用此臭烈,更傷胃氣。

蘆薈

稟天地陰寒之氣,故其味苦,寒,無毒。寒能除熱,苦能瀉熱燥濕,至苦至寒,故為除熱去疳殺蟲明目治驚之要藥。專入足厥陰經,亦入足太陰手少陰,然性主消不主補,凡脾胃虛寒作瀉者,忌服,止入丸散,先搗成粉入也。

蘆薈,殺蟲去疳,鎮心明目,小兒癲癇驚搐,大人瘡瘺痔疽,癬發頸間,同甘草研勻敷效,醫生齒縫。以鹽湯漱洗點瘥。

木鱉子

稟火土之氣,感長夏暑熱之令以生,味甘,氣溫,有毒,為散血熱除壅毒之要藥。但宜外用,勿輕內服。昔劉氏二子,恣食成痞,人傳一方,以木鱉子煮肉食之,當愈二子,食之俱死,其毒可知矣。經云:無毒何也?

木鱉子,消腫突惡瘡、兩跨蚌毒,雙乳赤癰肛門腫痛,非專追毒,亦可生肌。番木鱉形小於木鱉,色白味苦,氣大寒,有毒。外敷赤遊丹毒,內吹喉痹腫痛,更寒更苦,甚勿輕用。

雷丸

稟竹之餘氣,得霹靂而生,故名雷丸,味苦鹹,性微寒,有小毒,入手足陽明經。苦寒之性故入腸胃而為溫熱殺蟲,化積解毒除狂之用,利丈夫不利女子者,蓋以男子屬陽,得陰而生,故喜陰寒之味,女子屬陰,得陽而長,故不利陰寒之物也。宜擇白者可用,蓋赤者殺人,甘草汁浸一宿,去皮用。

雷丸,胃熱可解,蠱毒能驅,善殺三蟲,仍殺白蟲,惟治男人,不治女子,主癲癇狂走,療汗出惡風,又作磨積之膏,專卻小兒百病,無蟲積者禁之。

蕪荑

稟金氣而生於春陽之令,故味苦、辛,氣溫、無毒。辛能散,苦能下,溫能除濕。故為散風除濕化食殺蟲消積消疳之藥。然久服多服亦能傷胃者也。

蕪荑,經火煅過才用。主五內邪氣,殺寸白三蟲,化食除腸風,逐冷止心痛,散皮膚骨節風濕,療痔瘺疥癬瘡痍,脾虛有積,亦勿概投。

使君子

得土之沖氣,兼感乎季春之令以生,故味甘,氣溫,無毒。甘入脾。故入足太陰陽明,補脾健胃之要藥。小兒五疳,便濁瀉痢,腹蟲莫不由脾虛胃弱,因而乳食停滯濕熱瘀塞而成,脾健胃開則前症俱除矣。不苦不辛,能殺疳蛔,為小兒上藥,宜去殼取肉切開,或曬或膈紙焙燥,入丸散,不入煎劑,如欲嚼食,或生或蒸熟任用,但服使君子後,忌食熟物,熱茶犯之即瀉。

使君子,去白濁,除五疳,殺蛔蟲,止瀉痢,扶益中州,收斂虛熱,殺蟲藥皆苦,使君子獨甘,空腹食數枚,次日蟲皆死而出矣,有言其不宜食者非也。樹有蠹,屋有蟻,國有盜,禍耶福耶,但蛔蟲安於脾胃消穀,若不出經,侵蝕血氣,而長大盈尺,成蛔作祟者,毋容食此殺之,並無食積者,勿概用也。

巴豆

生於盛夏六陽之令而成,秋金之月,故味辛,氣溫,得火烈剛猛之氣,其性有大毒,一云:生溫熟寒。恐熟亦不甚寒也。入手足陽明經,此藥稟火性之急速,兼辛溫之走散,故能入腸胃而盪滌一切有形積滯之物,祛暑濕溫瘧之邪,然性熱大毒,必損真陰,故曰不利丈夫陰,但云又能止瀉。《別錄》又云「:煉餌之,能益血脈。」恐未確也。宜去心及膜火焙研細去油用。

巴豆一名巴椒。反牽牛,破癥瘕結聚,留飲痰癖,大腹水脹,溫瘧寒熱,盪滌臟腑,開通閉塞,除鬼毒蠱疰,殺蟲,療女人月閉爛胎,有盪滌攻擊之能,誠斬關奪門之將。凡資治病,緩急宜分,急攻為通利水穀之方,去盡皮心膜油,生用,緩治為消磨堅積之劑,炒令黃黑煙盡熟加。生熟緩緊略殊,然耗津傷元則一。丹溪云,能去胃中寒積,無寒積者忌之,總宜慎用。與大黃同為攻下,但大黃性寒,走血分,腑病多熱者宜之,巴豆性熱,走氣分,髒病多寒者宜之。士材曰:蕩五臟,滌六腑,幾於煎腸刮胃,攻堅積,破痰癖,直可斬關奪門,氣血與食,一攻而殆盡,痰蟲及水,傾倒而無遺,胎見立墮,療毒旋抽,然鬱滯雖開,真陰髓損,以少許著肌膚,須臾發泡,況腸胃臟腑柔薄之質,被其熏灼,能無潰爛之患耶!萬不得已,須炒熟去油,入少許即止,不得多用。

五倍子

得木氣而兼金水之性,其味苦酸,氣平,無毒。氣薄味厚,斂也,陰也。入手太陰、足陽明經,而能殺蟲。性燥。能主風濕,酸平,能斂浮熱,為化痰滲濕降火收斂之需。

五倍子,療齒宣疳䘌,小兒面鼻疳瘡,治風癬癢瘙,大人五痔下血,煎湯洗眼目,消赤腫止疼,研末染髭鬚,變皓白成黑,肺臟風毒,流溢皮膚,濕瘡膿水,潰爛金瘡,總以酸苦之性,專為收斂之劑,即能斂肺止嗽,又禁瀉痢腸虛,解消渴生津,卻頑痰去熱,摻口瘡,洗脫肛,用甘草桔梗照方制,即名百藥煎,肺脹喘咳,噙化即痊。

按:五倍子,性燥急,而專收斂,倘咳嗽由於風寒,瀉痢非系虛滑,收斂太驟,反致壅滿,戒之。

干膝

稟火金之氣以生,故味辛,氣溫,火金相搏,故有毒。通行腸胃,入肝行血之藥也。凡風寒濕邪之中人,留而不去,則腸胃鬱而生蟲,久則臟腑皆病,癱瘓濕痹,所自來矣。此藥能殺蟲消散,逐腸胃一切有形之積滯,腸胃即清,則五臟安而痿痹愈矣。又損傷一症,專從血論,蓋血老,有形者也,形質受病,惟辛溫散結,而兼鹹味者,可入血分而消之,瘀血消,則絕傷自和,筋骨自續,髓腦自足矣。主痞結腰痛,女子疝瘕者,亦入血消瘀之驗也,誤中膝毒者,食蟹及甘豆湯解之。凡用炒至煙盡為度。

干膝,追積殺三蟲,補中安五臟,男子風寒濕痹,時作癢疼,女人疝瘕癥堅,不通經脈,續筋骨,及填腦髓,消瘀血,專主絕傷,痞結腰痛可驅,血氣心痛能止。丹溪云:性急而能飛補,近用為去積滯之藥,若用中節,積滯去後,補性內行也。生漆用竹筒插樹皮內,口含吸之,溫酒送下,立下長蟲治痛,葉利五臟,殺蟲擠汁,塗癬瘡效。

按:血見乾漆即化為水,其追積殺蟲,皆辛溫毒烈之性,虛者勿輕用之。若以飛補之說,專仗為補益則誤矣。

蕤核

得土氣以生,味甘,溫,微寒,無毒,入足厥陰經。厥陰為風木之臟,開竅於目,風熱乘肝,則肝血虛而目為之病。此藥溫能散風,寒能除熱,甘能補血,肝氣和則目疾瘳也。用湯浸去皮,尖劈作兩片,用芒硝木通通草同煎,一伏時取出研膏入。

蕤核,專治眼科,消上下泡,風腫爛弦,除左右眥熱障胬肉,退火止淚,益水生光。退翳膜之赤筋,及赤腫眥爛,並主心腹邪結氣,及結痰痞氣。

女貞實

稟天地至陰之氣,故其木凌冬不凋,又名冬青子。味苦甘寒,氣平,無毒。氣薄味厚,陰中之陰降也,乃涼血益血之藥。入足少陰經。夫少陰為藏經之臟,人身之根本虛,則五臟雖無病,而亦不安百病叢生矣。《經》曰:「精不足者補之以味」,蓋腎本寒,而為作強之官,虛則熱而軟,故其性欲豎,急食苦以堅之,此藥味氣俱陰,除熱補精,味苦入腎,正遂其欲堅之性耳,腎氣即實,則五臟也安,鬚髮黑而眼目明,百疾去而身肥健矣。但稟性陰盛人,及脾寒作瀉者,忌服之。

女貞實,照方精製,黑鬚發,明目強筋,力補中,安五臟,除百病,養精神,多服補血去風,久服健身不老。蟲白蠟,生肌止血,定痛接骨,續筋補虛,同合歡皮煎,入長肉膏神效。

《簡便方》治虛損百病,久服須白再黑。返老轉童,用女貞實十月上巳日收,陰乾,用時以酒浸一日,蒸透曬乾,一斤四兩旱蓮草,五月收陰乾,十兩為末,桑椹子四月收陰乾,十兩為末,煉蜜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七八十丸,淡鹽湯下。若四月收,桑椹搗汁和藥,七月收。旱蓮草搗汁和藥。即減蜜之半矣。

按:冬青子,稟天地至陰之氣,性偏陰寒,若脾胃虛寒,久服必至腹痛作瀉。

楝實

稟天之陰氣,得地之苦味,故味極苦氣寒,有小毒。入足陽明、手足太陰經。以苦寒之性,故能除溫疾狂熱,利水殺蟲用。如脾胃虛實者忌。

楝實即金鈴子。去皮核取肉,主溫疾傷寒,大熱煩狂,理膀胱小腸疝氣吊痛,利小便水道,殺三蟲疥瘡。根有雌雄、雄根赤無子大毒忌煎。雌根白子多微毒可採,東行者佳,去青留白,單味煎酒,上半月服,大能殺蟲,多則成團追下,皮當逐個推來,積聚行疼痛止,研敷作癢蟲瘡。

按:苦寒之性,宜於殺蟲,若脾胃虛寒者禁之。

樗根白皮

椿根白皮,稟地中之陰氣以生,故味苦、澀,微寒,有毒。入手足陽明經。以苦寒之性,故外洗瘡疥風疽,去口鼻疳蟲疥䘌且苦能燥濕,寒能除熱,澀能收斂,故去腸胃一切濕熱蛔蟲崩痢,與樗樹皮功用相同。但樗樹根葉更良,凡採不用西行者,採得後布袋盛,貯陰乾去粗皮,蜜炙用。

樗根白皮,即臭椿樹皮,主洗瘡疥風疽,去口鼻疳蟲疥䘌止女人月信過度,久痢帶漏崩中,男子夜夢遺精,滑泄腸風痔漏縮小水,驅蛔蟲。椿白皮,即香椿樹皮取白者佳,主疳䘌,止血功同,女科任用。止堪丸散,不入湯煎,但泄瀉由脾胃虛寒。崩滯由真陰不足,及滯下積氣未盡者,兩種皆不可用。

絡陽一婦人,耽飲無度,多食魚蟹,蓄毒在臟,日夜二三十次,大便膿血雜下,大腸連肛門痛不堪忍,以止血痢藥不效,又以腸風藥則益甚,蓋腸風則有血無膿,如此半年,氣血漸弱,食減肌瘦,服熱藥腹愈痛,血愈下、服冷藥則泄注食減,服溫平藥則病不知,如此期所,垂命待盡,或人教服人參散,一服知,二服減,三服膿血皆定,遂常服之而愈,其方治夾熱下痢,膿血痛甚,多日不瘥,用樗根白皮一兩,人參一兩為末,每服二錢,空心米飲,調服,忌油膩、濕面、青菜、果子、甜物、雞、豬、魚、羊、蒜、薤、等味。

榆皮

榆皮,除五淋,通水道,壓丹石,利關節,敷赤腫,能滑胎。皮涎敷癬殺蟲,立瘥。

海桐皮

稟木中之陰氣以生,味苦、辛,氣平,無毒。入足太陰、陽明經。專治濕熱內侵,陽明外淫肌肉。

海桐皮,止霍亂,赤白久痢,除疳䘌疥癬牙蟲,漬酒治風蹶殊功,漬水洗赤眼神效,除風濕之害,理腳膝之痛。

辛夷

稟春陽之氣以生,味辛,氣溫,無毒。氣精而香,味薄而散,浮而升陽也,入手太陰、足陽明經。辛溫升浮之性,能除頭面肌肉皮毛之風邪、風去濕除,外則鬚髮生,內則蟲自去矣。

辛夷,用宜去心去毛,止頭腦風痛面腫,引齒痛眩冒,除身體寒熱,鼻塞有香臭不聞,生鬚髮,殺蟲,禁清涕,通竅,辛溫輕浮,能助清陽之氣,上通於天,故治頭面齒鼻之病也。

合歡

稟土氣以生,故味甘,氣平,無毒。入手少陰、足太陰經。心為君主之官,木自調和土,為萬物之母;主養五臟,脾虛則五臟不安。心氣燥急,則遇事拂鬱多憂。甘主益脾,脾實則五臟自安,甘可以緩心氣,舒緩則神明自暢而歡樂。無憂覺照圓通所欲咸遂,陰既強而目亦明矣。

合歡,又名交枝樹。採皮及葉,利心志,補陰安五臟,明目,令人事事如欲,時常安樂無憂。

接骨木

稟土氣以生,故味甘、苦,氣平,無毒。甘能入脾,養血,故主折傷筋骨,苦涼能除風熱,故可作風癢,浴湯也。《千金方》治打傷瘀血,及產婦惡血,一切血不行,或行不止,並煮汁服,以味甘養血,續絕之中復有苦泄,下行之義耳。

接骨木,又名木蒴藋,專續筋接骨,易起死回生,折傷頻漬酒吞;風癢堪作湯浴,任煮二次,功力一般,產後諸血疾亦驅,女科方藥中屢用。葉主瘧,惟得吐,寒熱竟除,生搗汁飲,大人七葉,小兒三葉。根皮收採亦堪煎服,痰瘧痰飲吐去,水脹水腫利消,見效即停,切勿終劑。又種折傷木,主折傷筋骨殊功,散產傷血痢立效。酒水煎飲,並與前同。

木槿

味苦,氣寒,無毒,乃清熱滑利之藥。腸風瀉血濕熱,留中也。痢後作渴,餘熱在經,津液不足也。夜臥少睡,心經蘊熱,虛煩不寧也。皮膚風癢,肺胃虛熱也。苦寒能除,諸熱滑利,能導積滯,故並主之。

木槿,即今栽作籬障者。枝主痢後熱渴,令人得眠。花主瀉痢腸風,澀腸止血。作湯代茗,風癢漸驅,二者用之。並宜炒過,又川槿皮,擦頑癬,蟲瘡甚效,肉厚而色紅者真。

伏牛花

伏牛花,一名隔虎刺花,主生風遍身碎疼,療濕痹四肢攣急,五痔下血堪止,風眩頭痛能驅。

牡荊實

感仲夏之氣出土,故其味苦,氣溫,無毒。入足陽明經、厥陰經。其溫能通行散邪,所以為去寒熱止咳逆下肺氣之需也。

牡荊實,有青黃兩種、人藥惟青可用。八月採實曬乾,臨用炒黃研碎,下肺氣止咳逆咽喉,通胃氣除寒熱骨節,通神見鬼,又載仙方,得柏實青葙,療頭風甚驗。葉主腳氣腫滿,䘌濕瘡霍亂,轉筋無淋血痢。根煎服驅頭面肢體諸風,解肌發汗。又有荊瀝,如取竹瀝同法,薑汁勻服,消痰末如神,治老人中風,失音昏危。小兒發熱驚癇抽搐,氣實能食者宜服,氣虛少食者忌之。

丹溪云:虛痰用竹瀝,實痰用荊瀝,二味俱開經絡,行血氣要藥也。

紫葳花

稟春氣以生,故味酸,氣微寒,無毒,乃入肝行血之峻藥。故主產乳余疾,及通癥瘕血閉,婦人血氣虛者,一概勿施,至於胎前斷不宜用。

紫葳花即凌霄花,主用女科,善調月信,破血祛瘀,癥瘕血閉,治血痛要藥,去產乳余疾,散酒破熱風,能去血中伏火,及血熱生風之症,走而不守,虛人忌之。

南燭枝葉

稟春升之氣以生,《本經》言:其味苦,氣平,無毒。然嘗其味多帶微澀,其氣平者,平,即涼也,入心,脾 腎三經。《十劑》去:澀可去脫。非其味帶澀,則不能止血,非其氣本涼則不以變白。發者血之餘也,顏色者血之華也,血熱則鬢髮早白,而顏枯槁脾弱,則困倦嗜臥,而氣力不長,腎虛則筋骨軟弱,而行步不前,入心涼血,入脾益氣,入腎益精,其云輕身長年,令人不飢者,非虛語矣。凡變白之藥,多是氣也。苦寒有妨胃,謂惟南燭氣味和平,兼能益脾,為修真家所須。子,味甘酸,真功效尤勝枝葉,真變白駐顏輕身,卻老之良藥也。牧童食之止飢渴,亦一驗矣。同旱蓮草、沒食子、地黃、桑椹、枸杞、山茱、首烏、白蒺藜尤為烏鬚髮之聖藥。

南燭枝葉,又名草木之王,又名烏飯樹葉。治大人一切風疾,多采煎湯。小兒誤吞銅錢,單用燒末,堅筋骨健行輕身,皓髮變黑。《上元實經》曰:「子服草木之王,氣與神通,子食青燭之津,命不復隕,此之謂也。」

蜀椒

稟火金之氣,得南方之陽,受西方之陰、故味辛溫大熱,有毒。氣味俱厚,陽也。入手足太陰,兼入手厥陰經,故其主治皆脾、肺二經。外而肌肉皮毛,內而腸胃結滯,得此辛溫,內外俱解矣。其瘕結乳疾者,以能入右腎命門,補元陽相火,則癥結自消,療鬼疰蠱毒,殺蟲魚蛇毒者,以其得陽氣之正,能破一切幽暗陰毒矣。外邪散則關節調,內病除則血脈通也。去核及閉口者,微炒出汗,乘熱入竹筒中,搗去裡面黃殼取紅用。

蜀椒,殺鬼疰蠱毒,蟲魚蛇毒,寒濕痹痛,溫中下氣,心腹留飲,宿食瘕結,字乳余疾,耐寒暑,通腠里,除骨節皮膚死肌,療傷寒溫瘧不止。上退兩目翳膜,下驅六腑沉寒。通血脈,開鬼門,仍調關節,堅齒髮,暖腰膝,尤縮小便,理風邪,禁咳逆之邪,治噫氣,養中和之氣,消水腫黃疸,止腸澼痢紅,不可多食,乏氣失明,口閉者殺人。蜀椒且能行滲道,不行穀道,行水治水腫,定痰喘,劫藥斂汗捷方。葉和艾蔥醋搗爛。罨內外腎吊痛,敷獖㹠氣伏梁。又種秦椒。主遍身惡風,散四肢痿痹,治口齒浮腫動搖。喉痹吐逆,調產後腹痛余疾。經閉不通。

按:川椒,稟火金之氣,性下達命門,益下不衝上,蓋導火歸元。除濕消食,溫脾補腎之劑也。稟南方之陽,故入腎而扶陽益火,受西方之陰,故入肺而止嗽下氣,乃玉衡星之精,善闢疫伏邪,此歲且有椒柏酒也。若陰虛火旺之人,在所大忌。

棕櫚子

稟微陽之氣以生,故味苦、澀,氣平,無毒。凡血得熱則行,遇澀則止,且苦能瀉熱,澀可去脫,故主吐衄崩帶。

棕櫚子,九月採子,陰乾入劑,血症宜求,澀腸禁瀉痢,腸風養血,治崩中帶下。其皮入藥,宜陳年者燒灰湯調,止鼻洪吐衄殊功。塞腸風崩帶立效,赤白痢疾,並堪主治。

楓香脂

屬金有火,故味辛、苦,氣平,無毒。入足厥陰,為活血涼血之藥。故主風火相搏,癮疹浮腫,齒癰諸惡瘡之要藥也。

楓香脂,外科敷貼要藥,主風瘙癮疹最捷,退虛浮水氣尤靈,搽齒齦,止齒痛。大楓子去殼,取仁,其味辛苦,辛能散風,苦能殺蟲,燥濕溫熱,能通行經絡,世人用以治大風癘疾,及瘋癬疥癩諸瘡,悉此意耳。然性熱而燥,傷血損陰,不宜多服,用之外治,其殺蟲疥癬之功,不可備述也。

胡桐淚

稟地中至陰之氣,而兼水化,故味鹹、苦,氣大寒,無毒。氣味俱厚,陰中之陰也。入足陽明經。《經》曰:熱淫於內,治以鹹寒。又曰:在高者因而越之。故大毒熱心腹煩滿,取吐而效,風蟲齒痛,痰熱瘰癧,非此不除。

胡桐淚,一名木律,口齒治毒門聖藥。瘰癧毒仙丹,毒熱腹滿心煩,水和服之取吐,火毒面毒並驅。切勿多服,令吐無休。

沒食子

稟春生之氣,兼得西北金木之性,故味苦,氣溫,無毒。金主斂也,大腸屬金,以類相從,故主久痢腸滑,春為發生之令,溫能和脾胃養腠理,故主生肌肉,水為潤下,色黑而象者,益主益血生精,和氣安神,烏髭發也。得溫暖之氣,復兼收斂之功,故為固澀精氣之要藥。

沒食子,即無食子,蟲蝕成孔眼者,勿用。忌犯銅鐵。主益血生精,安神和魄。燒黑灰浴陰毒,合他藥染髭鬚,治潰瘡肌肉不生,主腹冷滑痢不禁,擦牙固齒,夢遺精滑,強陰治痿,助陽生男;稟春生生髮之氣,故有功於種玉,兼金水收藏之性,故有功於止澀。

杉材

得陽氣而兼金化,故味辛,氣溫,無毒,辛溫開發之性。故能下氣以除心腹脹滿,腳氣衝逆諸痛,其氣芬芳能解漆毒之穢惡也。

杉材,煎服主心腹脹痛,及卒暴心痛殊功,淋洗療風疹癢瘡,並延片漆瘡立效。節煮浸療腳氣腫痛。菌煎吞治心肺卒痛。

紫荊木皮

內稟天地清寒之氣,外感南方初陽之氣,故味苦,氣寒,無毒。花木色皆紫,入足厥陰血分,寒勝熱,苦泄結,紫入營,故能活血破血,消腫毒下五淋也。花梗氣味功用並同。《仙傳外科》發背初生,一切癰疽皆治。單用紫荊皮為末,酒調篐住,自然撮小,不開並可內服。

紫荊木皮,主破宿血,下五淋,濃煮服之。

烏柏木根皮

稟火金之氣以生,故味辛、苦,微溫,有毒。入手足陽明經。與巴豆牽牛大略相似。而為去水破結之需也。脾虛者禁之,故肘後方治二便關閉,三日則殺人,用烏柏東南根白皮,干為末,熱水服二錢。

烏柏木根皮,主暴水癥結積聚。

樺木皮

生於西北陰寒之地、味苦,性涼、無毒。入手陽明經。苦涼之味,能除濕熱黃疸,乳癰腫痛。

樺木皮,主諸黃疸,濃煮汁飲之,乳癰腫痛,以北來真樺皮,燒存性研末。無灰酒調服錢余,即臥覺即瘥也。

赤檉木

赤檉木,一名西湖柳。稟春陽之氣以生,故色青而葉稍帶微赤,凌冬不調,其味甘鹹,其性溫而無毒,浮而升陽也。入足陽明手太陰少陰經,其以解驢馬血入肉發毒者,蓋驢馬性熱多毒,所以剝時熱血入肉,即能致毒,此藥味甘鹹。甘得土氣,鹹得水氣,故能入血,解血分之毒,近世又以治痧疹熱毒,不能外出者,用為發散之神藥,蓋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熱毒熾於肺胃,則發斑疹於肌肉,以肺主皮毛,胃主肌肉也。此藥正入心肺胃三經,三經毒解,則邪透肌膚,而內熱自消。此皆開發升散,甘鹹微溫之功用也。

柳花

柳花,貼炙瘡而治濕痹攣急。根理齒痛而漱出疳涎。葉療心腹血痛。枝治風毒癮癢。

水楊

水楊葉嫩枝,生於涯涘之旁,得水土之陰氣偏多,故味苦氣平無毒。得苦涼之氣,內服可散濕熱赤白痢疾,外浴和暢血凝,氣滯痘瘡。

南藤

石南一名鬼目,得庚金之氣,故味辛、苦,氣平,有小毒。陰中陽也。入足厥陰經、足少陰經。得金類之厚者,則能生水,故專入肝腎,則內傷陰衰自起,皮毛自利,而腳弱自健也。女子久服,切切思男者,亦以補腎氣助陽火耳。

南藤。即公丁藤,專治風疼,用漬酒服,排風邪,強腰膝,除痹扶腳弱,補衰起陽性烈,亦可磨吞,令人皓髮變黑。又石南藤生於石上,治腎衰腳弱最宜,療風淫濕痹並效,女人不可久服,犯則切切思男。其實殺蟲毒尤靈。亦逐風痹積聚。

降真香

味辛,氣溫,無毒。沉香色黑,故走北方而理腎。檀香色黃,故走中央而理脾。降香色赤,故走南方而理血。若紫黑色者不用。

降真香,乃香中之清烈者也。故能闢一切惡氣不詳,燒之闢天行時氣,宅舍怪異,小兒帶之,辟邪惡氣,入藥以番舶來者色較紅,香氣甜而下辣,用之人藥殊勝。若色深紫者不佳。上部傷瘀血停積,胸膈骨按之痛,或胸脅肋痛,此吐血候也。急以降香刮末入藥,煎服最良。治內傷或怒氣傷肝吐血。用此以代鬱金神效。《名醫錄》云:周崇被海寇刃傷,血出不止,筋骨如斷,用花蕊石散不效,軍士李高,用紫金散掩之,血止痛定,明日結痂。如鐵遂愈、且無瘢痕。叩其方,則用紫藤香,瓷瓦刮下研末耳。紫藤香即降香之最佳者,曾救萬人。

山茶花

山茶花,得一陽之氣以生,故花開於冬末春初之時。其味甘而微辛,氣平而微寒,色赤而入血分,故主吐血衄血,腸風下血併為末,入童尿及酒,調服。

木綿子

木棉子,得地中之陽氣,復感秋金之氣以成。味辛,氣熱,其性有毒。入肝、入腎。祛風濕寒濕之藥也。惟其辛,故能散風邪;惟其熱,故能除寒濕。凡下部有風寒濕邪者,宜之。然而性熱有毒,肝腎虛者不宜用。一切陰虛火熾痿弱,下體無力者咸忌之。

雜症痘疹藥性主治合參卷四十一

石部

丹砂

稟地二之火氣以生,兼得乎天七之氣以成,色赤法火,中舍水液,為龍為汞,亦曰陰精。七為陽火之少,故味甘微寒而無毒,蓋指生砂而言也。乃清鎮少陰君火之上藥,闢除鬼魁,百邪之神物,故能通神明,定魂魄,殺鬼魅,闢諸毒。然丹砂為八石之主,故列石部之首。體中含汞,汞味本辛,故能殺諸蟲,殺精魅,宜乎《藥性論》謂其有大毒。若經伏火,及一切烹煉則毒等砒滷,服之必斃,戒之。水銀從石中進出為石汞,從丹砂中出者為朱襄汞,即丹砂中液也。稟至陰之氣而有汞,或其味辛,其氣寒而有毒,善能殺蟲。其性下走,無停歇,故以之殺諸蟲瘡疥也。然至陰精之故,近男陽陽痿,無氣入耳,能食人腦,至盡人肉,令百節攣縮。外敷尚防其毒之害,內服為害不待言而可知矣。得棗肉人唾同研則散,得鉿則凝,得硫則結,得紫河車則伏,得川椒則收。銀珠乃硫磺同汞升煉而成,其性燥烈,過服能使人齦爛筋攣。其味辛,氣溫有毒,亦能破積滯散結,療癬疥惡瘡殺蟲,不宜服食日久,頑瘡不收者,銀珠一錢,地龍骨即年久石灰五分,松香五錢為末,香油一兩,化攤紙上,貼之能治濕毒臁瘡。水銀粉即輕粉,由煉水銀而咸。其味本辛氣濕無毒,療性與水銀相似,第其體稍輕浮耳。故為流利腸胃,及除熱殺蟲,外治之需,若用服餌,恐汞毒又兼火毒,燥烈腸胃血液耗亡反成痼疾,慎之。久病虛人尤宜切禁。升煉輕粉法。用水銀一兩,白礬二兩,同研至不見星。鋪於鐵器內,以小烏盆覆之,鹽泥封固盆口,以炭火打三炷香,取開則粉升於盆上矣。

丹砂;鎮心養神,安魂定魄,辟邪解毒。主五臟百病,除煩止渴,通調血脈,殺鬼祟精魅,掃疥瘺瘡瘍。然色赤而應南,離為心經主藥,但系純陰重滯之品,多服久服則虛靈清氣,皆為鎮墮,令人呆悶。若一經火煉,其毒更等於砒矣。依法煅煉取汞,又名水銀,殺五金大毒。和大楓子則殺瘡蟲。佐黃芩丸,則絕胎孕。殺蟲蝨有功,下死胎必用。滲入肉內,使人筋攣。若近男陽,陽痿無氣,惟以赤金系莖邊患處,水銀自出,陽便起也。輕粉系汞再升,惟入外科,去風殺蟲,追毒生肌,主通大腸,敷小兒疳痹瘰癧,殺瘡疥瘡癩。若楊梅瘡初起,或服或點,則毒氣退。伏骨髓,如油入面,莫之能出,迨多年之後,毒發關竅,重者喪生,輕者廢敗。銀硃亦汞燒就,僅殺蟲蝨更理疔瘡。

主治(痘疹合參) 丹砂雖云通血脈,解痘毒,安魂魄,養精明目,然性寒沉墮,凡熱盛狂言者,可用少許,和諸藥以解熱毒。安神切不可多服,蓋心血一涼,則痘毒何由而發?輕粉涼血散瘡毒,止堪合入摻藥,以為痘毒癰疽外治之用。

又秘法,升丹靈藥方。治癰疽惡瘡,楊梅諸瘡,拔毒長肉神驗,水銀一兩,黑鉛七錢,硃砂、雄黃各三錢,白礬、火硝各二兩半。其法先用鉛化開,投水銀凝成餅,入硃砂、雄黃研勻,然後將硝、礬溶化,投前四味末入內,離火急攪,令勻。用陽誠罐盛之,鐵盞蓋口,上架鐵梁,鐵線紮緊。鹽泥固濟,神仙爐內,文武火升煉,盞中時時以水擦之,火漸加以三分為率,每焚官香一炷,則加一分,如是煉三炷官香為度,候冷取開,於盞底刮取,研如飛面,甘草湯飛過三次,入龍腦香少許,點廣瘡上,頻頻以指蘸藥按之,三日自脫,神方也。

靈砂

一名二氣砂,系硫汞鍛鍊而成。乃水火既濟,二氣交合,奪造化之功,竊陰陽之妙,可以變化五行,升降氣血,為除邪養正扶危救急,五臟百病之靈丹也。味甘溫,無毒,然一時安能資其養神益氣通靈於平日哉!

靈砂,用水銀、硫黃二物,同水火煅煉成形。主五臟百病,止煩滿,通血脈,安魂魄,養精神,殺鬼除邪,益氣明目;久服不老,輕身神仙,令人心靈,神明通暢。若飼猿猴、鸚鵡,輒作人語不差。又有養正丹,又名交泰丹,用黑鉛、硃砂、水銀、硫黃炒成,即靈砂意也。其用亦與靈砂略同。

石膏

稟金水之正,得天地至清,至寒之氣,故其味辛甘,氣大寒,而無毒。入足陽明,手太陰、少陽經氣分。辛能解肌,甘能緩中,大寒而兼辛甘,故用以外解邪熱於肌表,內清邪熱結氣於三焦,且為緩脾益氣生津止渴之用也。宜入火煅紅,置地上出火毒用。

石膏,治食積痰火,胃脘痛甚,並胃熱為病,一切神效。入肺胃三焦,兼之其味辛甘,辛能出汗,解肌上行,而理陽明頭齒作痛,甘則緩脾益氣,生津以止渴消,白虎湯用專清肺胃。但胃弱食不下者,並血虛身發熱者,忌服。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熱極,胃爛發斑,能清胃發痘,止渴生津,然疹家最宜,痘家少用。胃虛寒者,尤宜禁之。

按:石膏,氣味俱薄,體重而沉,上陰下降,有肅殺而無生長。如不得已而用,須中病即止,勿過投以伐資生之本,故潔古云:極能寒胃,令人腸滑,不能食,非有極熱不宜輕用。又曰:血虛發熱,有類白虎湯症,誤用之不可救也。東垣云,立夏前多服白虎,必小便不禁,此陽明津液不能上輸,肺之清氣亦復下降。觀此可以知其性矣。

雄黃

稟火土之性,得正陽之氣以生,故味辛、苦。氣大溫,有毒。入足陽明、厥陰二經。其主殺精鬼邪氣,及中惡腹痛鬼疰者,蓋以陽明虛,則邪惡宜侵,陰氣勝,則精鬼易憑得陽氣之正者,能破幽暗,所以殺一切鬼邪也。寒熱鼠瘺,惡瘡疳痔,死肌疥蟲,䘌瘡諸症,皆濕熱留滯肌肉,侵淫而生蟲,此藥苦辛能燥濕殺蟲,故為瘡家要藥。其主鼻中息肉者,肺氣結也;癖氣者,大腸積滯也;目痛者,肝經受病也;筋骨斷絕者,氣血不續也。辛能散結滯,溫能通行氣血,辛溫相合而殺蟲,故能搜剔百節中大風積聚也。虺蛇陰物,藜蘆陰草,雄黃稟純陽之氣,所以善殺百蟲,蛇虺毒,及解藜蘆毒也。入厥陰功多。亦能化血為水,為消瘀殺蟲殺毒之用。

雄黃,治惡瘡金瘡,寒熱鼠瘺,疥蟲䘌瘡,鼻中息肉。殺精物邪氣百蟲,楊毒疔癬,蛇虺諸毒,及絕筋破骨,積聚痞氣,中惡腹痛鬼疰,小兒肝疳目病,辟邪鎮驚,搜肝氣瀉肝風,消涎積,治邪瘧,筋骨百節中大風,酒癖驚癇,頭風眩暈,及能化腹中瘀血,殺勞疳等蟲;解藜蘆毒,孕佩轉男。然石藥與氣血無情,凡營衛虧損,而成疳勞者,勿服。一雌黃佩之,轉男為女人。入藥專治一切蟲毒惡瘡。

疳積壞眼白翳遮睛者,服之即變紅而障漸退,真神方也。其方用桑白皮五六錢,瓦上焙燥,搗細雄雞硬肝皮一個(即名雞內金),陰乾,瓦上炙黃,搗細入明雄黃錢許,三味和勻,摻雄雞軟肝上,酒釀於銅瓦器內,煮熟,去藥食肝,每日一個,神效。研細末入豬膽內,套指頭上,治天蛇疔毒發於中指。治暑毒瘧痢,百法不效,用雄黃研細末飛九次,節筒盛蒸,七次,再研,蒸餅和丸,如桐子大,每服甘草湯下七丸,日三服,其辭云:暑毒在脾,濕氣連腳,不泄則痢,不痢則瘧,獨煉雄黃,蒸餅和藥,別作治療,醫家大錯,此昔人夢中所得之方,試之輒效。《聖惠方》:傷寒狐惑,蟲食下部,痛癢不止,雄黃半兩,燒於瓶中,熏其下部,《肘後方》:五屍疰病,發則變痛無常,昏恍沉重,纏結臟腑,上衝心脅,即身中屍鬼接引為害也。雄黃、大蒜各一兩,杵丸彈子大,每熱酒服一丸。《夏氏奇疾方》:筋肉有蟲,如蟹走於皮下,作聲發小兒啼,為筋肉之化,雄黃雷丸各一兩,為末摻豬肉上炙熟,吃盡自安。《積德堂方》:廣東惡瘡,雄黃一錢半,杏仁三十粒去皮,輕粉一錢,為末。洗淨,以雄豬膽汁調上,二三日即愈,百發百中,天下第一方也。出武定侯府內,入龍腦少許尤良。

主治(痘疹合參) 開痰治驚,解痘毒,殺百蟲,生長肌肉,兼轉黑陷,摻藥中亦用。

稟先天壬癸之氣以生。一者數之始,水者物之初,故曰:天一生水,水中含生氣,為萬物之先,金丹之母,八石之祖,五金之寶。壬金為清,癸水為濁,清為陽氣,濁為陰質,陽氣為生陰質,有毒,烹煉得宜,是咸丹藥,餌之仙去。生氣之初,味固應甘,潤下之性,無毒可知,蓋以天一至陰之氣,得鎮墮潤下之性,故能覆水火既濟,則傷寒熱毒之氣輒消,胃中邪逆之氣頓解。且五行萬物之中,能解一切毒氣者,無過先天生氣上中衝氣,鉛兼有之,故為解諸毒之首藥也。然終是金石之藥,與人氣血無情,《悟慎篇》云:非類難為巧也。鉛霜一名鉛白霜,用鉛雜水銀十五分之一,合煉作片,置醋甕中密封,經久成霜,乃鉛假汞氣交感,固醋以拔其英華所結,道家謂之神符。白雪其味甘酸,氣大寒無毒,以酸寒之味,故能除熱化痰,斂驚酒毒,止渴之需。脾虛胃寒腸滑者禁之。黃丹即鉛熬所成,味辛氣微寒無毒,鉛稟先天癸壬之氣,得火成丹,則又有靈通變化之神,體重而降,故能治胃反吐逆、驚癇癲疾、熱毒金瘡。祛瘀長肉,粉錫二名,胡粉一名,鉛粉一名,官粉系黑鉛鍛鍊變黑為白者也。味辛氣寒無毒,體用與粉相似,性善殺蟲,故去伏屍,三蟲鱉瘕,寒能解熱毒,故療惡瘡毒螫,更治小兒久痢成疳,和雞子白服,以糞黑為度,皆以其消積殺蟲止痢也。凡食之大便必黑者,此乃還其本質,所謂色壞還為鉛也。膏摻並用,與黃丹同,但能止入氣分,不能入血分耳。

鉛,鎮心安神,治傷寒毒氣,消渴煩熱,主鬼疰癭瘤,止反胃嘔噦,蛇蠍傷毒,炙熨尤奇。若脾胃虛寒,陽火不足者忌之。熔出者名鉛,灰能治瘰癧。鉛霜性冷,亦鉛煉成,止驚悸驅熱,解酒毒消痰,療胸膈悶煩,逐中風痰實,生津止渴,並治吐逆。鉛丹一名黃丹,乃炒鉛所作,外科多用,煎膏敷金瘡,生長肌肉,住痛濕瘡惡瘡,血症臁瘡,膏藥必需。摻藥亦用,既能解毒散熱,復能除濕生新。入藥治癇疾,收斂神氣,鎮驚安魂,墮痰殺蟲,除毒熱臍,止反胃吐逆。

主治(痘疹合參) 黃丹,除熱鎮心,止痛生肌。痘斑星障入眼,同珍珠、輕粉研末,吹耳,左患吹右,右患吹左,星障漸消神效。鉛粉涼血,生肌、殺三蟲、鱉瘕,療惡瘡毒螫,去伏日墮胎。

赤石脂

稟土金之氣,色赤則象火,故味甘、酸、辛,氣大溫,無毒。氣薄味厚,降而能收,陽中陰也。入手陽明大腸,兼入手足少陰經。味澀可以去脫,色赤可以入血,甘溫可以補中,所以為陰分收斂補益及滌除溫熱之用也。

赤石脂,系收斂之劑。火鍛醋淬,研碎,百潰瘍疽,收口長肉,一切來血,止塞歸經,養心氣塞精,住瀉痢除痛。治腸癖浥下,崩帶脫肛,取色赤以和暢血脈。且體重而澀,直入下焦,以收斂也。治胞衣不下者,取體質之重,兼辛溫而使惡血化也。故云:「固腸胃有收斂之能,下胞衣無推蕩之峻」。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瘡胃虛瀉痢不止者,權用人丸藥,為去脫收澀之方,宜煅紅醋淬用之。

寒水石

又名凝水石,又名白水石,生於鹵地鹽之精也。稟積陰之氣而成,味辛、咸,氣大寒,無毒。《經》曰:小熱之氣,涼以和之;大熱之氣,寒以取之。又曰:熱淫於內,治以鹹寒。故大寒微咸之氣,以為軟堅去滯除熱利水之需,然只可暫治有餘邪熱及敷湯火所傷。若虛人虛熱,並宜切禁。

寒水石,卻胃中熱,及五臟伏熱,解巴豆毒,並丹石諸毒傷寒勞復,兼治積聚邪熱,亦除煩渴飲水,胃熱牙痛,水腫,小腹作痛,涼血降火神劑。湯火所傷,敷搽即愈。未潰者,研末油調;已破者,研末乾摻。

主治(痘疹合參) 功效同前。

滑石

石中之得沖氣者也,故味甘、淡,氣寒,無毒。入足太陽膀胱經,兼入足陽明、手少陰太陽、陽明經。用質之藥也。以滑為性,故利諸竅、通壅滯下垢膩,甘以和胃氣,寒以散積熱。甘寒滑利,以合其用,是為祛暑散熱、利水除濕、消積滯、利下竅之要藥也。

滑石,利六腑之積滯,宜九竅之秘結,解煩渴,分水道,降火清肺,和胃消暑,散結通乳。然有濕便澀者,宜淡滲之。無濕者,宜滋潤之,不可利也。且滑胎滑精,並宜知戒。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熱甚,驚狂譫語,利小便,通九竅,逐六腑滯結,退諸積熱,解心火之毒熱。不可輕用,致成冰伏。

按:潔古云:滑則利竅,不與淡滲藥同。時珍曰:滑石利竅,不獨小便也。上能利毛腠之竅,下能利精尿之竅,多服使人小便多,精竅滑。脾虛下陷者,尤宜忌之。

磁石

即吸鐵石。宜火燒醋淬,研末,水飛用。或醋煮三日夜。生於有鐵處,得金水之氣以生,故味辛、咸,氣寒,無毒。諸藥石皆有毒,獨磁石性稟沖和,無猛悍之氣。味寒色黑,更有補腎益精之功。漬酒優於丸散,石性體重故耳。辛能散結,寒能泄熱,黑而法水,咸而入腎,故為軟堅清熱潤下補腎之用。

磁石,火煅照法醋淬,鎮心益腎,除大熱煩滿,去周痹痠痛,綿裹治耳聾,和藥點目瞀,強骨氣,益腎臟,通關節,消癰疽,益精除煩,鼠瘺癰腫,逐驚癇風邪,祛頸核喉痛,煉水旋飲,合人有妊。若誤吞針,系線服下引上即出。

主治(痘疹合參) 功效同前。痘科用以消痘癰,定驚能除大熱。

代赭石

稟土中之陰氣以生,味苦、甘,氣寒,無毒。如雞冠有澤者佳。專入肝,心二經。以甘寒涼血鎮重解毒之性,則君主虛靈而幽暗自闢,肝氣和平而血熱血瘀之病自除。甘寒則毒化,重降則下胎。壯火即退,少火乃生,既痿之陰,自可復起也。

代赭石,入少陽三焦及厥陰肝經。治女人赤沃漏帶下,暨難產胞衣不來:療小兒疳積瀉痢,驚癇,並尿血遺尿不禁:卻賊風蟲毒,殺鬼疰魅精,陰痿不能扶;驚氣入腹可愈,養血氣,除五臟血熱、血痹、血瘀。

主治(痘疹合參) 取其甘寒鎮重,且能解毒涼血,故痘後亦用之。

密陀僧

感銀銅之氣而結咸,味鹹、辛,氣平,有小毒。以辛散咸軟之性,為去濕熱潰滯之需,治久痢五痔諸症。然此藥難得真者,若銷銀爐底所結,則硝銅之氣所咸,能爛諸物,不可服餌,只可外敷。

密陀僧,擊碎有金色者佳。多入膏藥,禁久痢,治五痔,除白瘢,療諸瘡,敷鼻皺,愈金瘡。桐油調貼,治多骨瘡疽。(多骨瘡,系骨疽,時出細骨。乃母受胎未及一月,與六親骨肉交令,感其精氣,故有多骨之名,以密陀僧末柏油調勻,貼之即愈。)

主治(痘疹合參) 治面上痘瘡瘢痕。以此研細水調,夜塗之。明旦洗去則平復矣。

朴硝

朴硝乃初次煎成者,故攻逐氣味更烈於芒硝耳。芒硝由朴硝再煎而成。故曰生於補硝。稟天地至陰極寒之氣所生,故味苦辛性大寒。乃太陰之精,以消物為性,故能消五金八石,況五臟之積聚乎!且辛散苦降,咸能軟堅,寒能除熱,何慮積熱諸堅不為推蕩消散也。玄明粉由芒硝再煉而咸,其色瑩白,味辛鹹性冷,無毒。入手少陰經足厥陰陽明,總以散結軟堅瀉熱,為燥糞結痰宿食之需,較之芒硝力稍緩焉,誠虛弱人所宜也。

朴硝,青白者為佳,黃赤者勿服。諸石藥毒,能化六腑積聚,堪驅潤燥糞,推陳致新,消癰腫排膿散毒,卻天行疫痢,破留血閉藏,傷寒發狂,停痰作痞。凡百實熱。悉可瀉除。又善墮胎,孕婦忌服。

芒硝因再煎煉,傾入盆內結芒。甚消痰癖,能通月經,延發漆瘡可敷。難產子胞可下,洗心肝明目,滌腸胃止痛。風化硝。取輕而不降,治膏梁之家,易化頑痰捷方。玄明粉因陰中有陽,誠老弱人,微驅虛熱妙劑,停痰宿滯神丹。潤燥推陳致新,洗眼消腫明目。

主治(痘疹合參) 朴硝,凡痘初起熱甚,二便秘結,悶煩欲死者,方為酌用,不可輕投。

伏龍肝

得火土之氣而成,味甘、辛兼咸,氣溫,無毒。古方治癲狂寐魘卒中邪惡者,以灶有神明可祛幽暗也。主崩中吐血者,以失血過多,中氣必損,甘能補中,溫能調和血脈也。消癰腫毒氣者,辛散咸軟之切也。催生下胞,及小兒夜啼者,取其神明之土,易祛陰滯之邪,復能鎮重下墮也。鐺墨即百草霜,乃釜月中墨也,燒雜草者,名百草霜。甘性更良,《本經》無氣味。觀其所主,與伏龍肝相似。凡血遇黑即止,蟲毒惡氣得辛溫即散,故《本經》主蟲毒、中惡、吐血、血暈。以酒或水或醋,細研溫服。亦塗金瘡,生肌止血也。

伏龍肝,即灶中對釜底心之黃土,取十來年陳久色褐者良,醋調或蒜搗泥。塗消壅腫毒氣。和水敷劑勤換,闢除時疫安胎,中風不語,心煩崩中吐血,咳逆去濕消腫。尿血遺精,腸風反胃,鼻衄帶下,催生下胞,小兒夜啼,並用極細,調水服之。百草霜,血部要劑,因黑勝紅。主蟲毒中惡,血暈吐血,血痢便赤:塗金瘡,生肌止血,面瘡勿塗,入肉如印。

主治(痘疹合參) 消痘癰腫,兼止吐瀉。百草霜惟痘中赤痢,亦用入丸散。

青礞石

稟石中剛猛之性,味辛、咸、氣平,無毒。體重而降,辛主散結,咸主軟堅,重主墮下,故《本經)所主諸症皆出一貫也。

青礞石,婦人積年食癥,攻刺心腹,小兒熱結,頑痰驚癇,喘急墮痰,消食,故入滾痰丸,用為平肝破滯,驚熱痰壅之神劑。痰見青礞,即化為水。但脾虛氣弱者忌之。

玉屑

玉屑研細極,免人淋壅,然不若以消化作水者尤佳。主解渴咽喉,除熱胃脘,潤心神,能明目,助音聲,止喘息;久服勿已,耐老輕身。然稟純陽之精,凡酒色不戒者輕服,似以火濟火,為害匪輕。

瑪瑙

瑪瑙,玉之屬也。寒而帶辛,故能辟惡及熨目赤爛也。珊瑚得水中之陰氣以生,味甘,氣平,無毒,性主消散,故點目中去膚翳。更消宿血,故吹鼻中止鼻衄也。

瑪瑙,辟惡精邪、熨目赤爛。珊瑚中多細孔,刺則汁流,以金投之,為金漿,以玉投之,為玉髓,得飲之者,可致長生。主治消宿血,去目翳,止鼻衄。

雲母

其味甘,其氣平,無毒。色白而主肺,此石藥中溫良之品也。以其法金,故主肌表,以其甘平鎮墮、能使火下而水上,得既濟之象,故五臟安,子精益續絕補中,輕身明目。陽起石即雲母根,稟純陽之氣以生,味鹹氣溫無毒。《圖經》所載,齊州陽起山,其山常有暖氣,雖盛冬大雪遍境,此山獨無,蓋起石熏蒸也。其為氣之溫暖,可知矣。以鹹溫之性,專入右腎命門,補助陽氣,併除積寒宿血留滯下焦之聖藥。雲頭兩腳鷺鷥毛輕鬆如狼牙者佳。

雲母,務須照法精製,不可輕餌。主身皮死肌,中風寒熱。如在車船上,治赤白痢疾,及婦人帶下崩中。安五臟,益子精,除邪氣,耐寒暑,治遍身瘙癢,敷一切痛瘡,堅肌續絕補中,五勞七傷虛損,明目下氣,悅色延年。陽起石,治腎氣乏絕陰痿,破血瘕積凝腹痛,去男子陰囊濕癢,驅婦人五臟寒邪,崩中漏下,補不足。令人有子,去臭汗水腫能消。

禹餘糧

禹餘糧,療血閉癥瘕,赤白漏下,除寒熱煩滿,咳逆邪傷。

紫石英

得土中之陽氣以生,故味甘辛氣溫無毒,入手少陰、手厥陰、足厥陰經。以甘溫辛散之功,復得鎮墮之力,所謂重以去怯。乃得去諸病,資化育上,補心氣下填下焦,驚悸定而魂魄安矣。

紫石英,稟南方之色,功專血分。婦人子戶風寒,經十年不孕,療男子寒熱邪氣,致咳逆異常,定驚悸,且補心虛,填下焦,尤安魂魄,又散癰腫,姜醋煎調。白石英治咳逆,胸膈久寒,理消渴,陰痿不足,利氣除風痹,下氣利小便,療肺痿肺癰,止吐膿吐血。

空青

感銅之精氣而結,味甘、酸,氣大寒,無毒。甘寒能除積熱,兼之以酸,則火自斂矣。且得金氣,可以平肝而主目盲,蓋多怒則火起於肝,水虛則火起於腎,故生內外翳障,令肝平火熄目自明矣。

空青,生有銅處所,能化銅鐵鉛錫作金。專治赤腫青盲,回明去暗,其漿為點眼仙丹,殼亦磨翳要藥,有云「不怕人間多瞎眼,只愁世上無空青」。綠青,畫者多求。有青白花紋,吐風痰甚捷。

石膽

石膽,即翠膽礬。治鼠痿惡瘡,並喉鵝毒,療崩中下血,及陰蝕瘡,吐風痰,除癇,殺蟲䘌堅齒。

石硫磺

稟火氣以生,故味酸、咸,大熱,有毒。氣味俱厚,純陽之物也。入手厥陰經,以鹹溫之性,故能軟堅溫中,去濕殺蟲,壯陽之需。然石性本悍,況硫更燥烈而酷酷,徒知捷於回陽而不知貽害亦甚,止宜外治瘡疥,若內修服餌,宜慎之。

石硫黃,火熔傾水,制過可餌。系至陽之精,能化五陰奇物,補命門真火,壯興陽道,下焦虛冷,元氣將絕者殊功。禁止寒瀉。脾胃衰微,陰毒傷寒,垂命欲死者立效。主婦人陰腫疽痔,下部䘌瘡,冷癖在脅,咳逆上氣,塞痔血,殺疥蟲,堅筋骨,除禿髮,心腹痃癖,腳膝冷痛,老人風秘能通,陽氣暴絕能挽,仍除格拒之寒,亦有將軍之號。功能破邪歸正,返滯還清,趕出陽精,化陰魄而生魂也。中病便已,過劑不宜。

按:硫磺,純陽之精,能補真火,可救顛危,烏須黑髮,真可延年。然制煉得宜,且淫房斷絕者宜之,否則,殆禍不淺。

石鐘乳

稟石之氣而生,味甘、辛,氣大溫,無毒。得火則有大毒,宜入銀器內,水煮二日,研末水飛過用。性溫而鎮墮,使氣得歸元,故主咳逆上氣也。以辛溫之力,故能通百節利九竅,下乳汁者也。其療腳弱冷痛者,亦陽氣下行之驗也。然石藥之性悍,雖有補益,令陽氣暴充,飲食倍進,昧者得此肆淫,則精竭火炎發為癰疽,淋濁禍不淺矣,長年之說,匆輕試也。

石鐘乳,即鵝管石。主咳逆上氣,腳弱冷痛,安五臟,百節能通,下乳汁九竅並利,補下焦虛滑,遺精壯元陽,更益陽事,通聲明目,寒嗽尤宜。

焚香透膈散

治一切勞嗽胸膈痞滿,用鵝管石、雄黃佛耳草、款冬花等分,為末。每用一錢,安香爐上焚之,以筒吸菸入喉中,日二次。

井泉石

井泉石解心臟熱結最良,止肺經熱嗽亦妙。得大黃、梔子,治眼瞼暴發腫浮。得決明、菊花,療眼疳驟生翳膜。總主諸熱,別無所能。

花蕊石

又名花乳石。《本經》無氣味詳其所主,應凡味酸、辛,氣溫之藥,其功專於止血,能使血化為水。婦人血暈惡血上升也,消化惡血則暈自止也。以酸斂之氣,復能化瘀血,故敷一切金瘡,及打撲傷損。狗咬至死者,急銼為末,摻處其血化為黃水即治,更不疼痛。如內損血入臟腑,熱童便入酒少許,熱調錢余立效。敷則生用,服則煅之。

花蕊石,治血症神效。凡五內崩損,噴血出非鬥者,用以煅存性,研極細末,食後調服三錢,甚者五錢。男子以童便摻半酒。女子以童便摻半醋,多服體即疏通,瘀血化為黃水,誠為劫藥,止後隨以濃獨參湯,或童便參湯補之。金瘡血流,敷即合口,產後血暈,舐下即安。過用損血,不可不謹。

礬石

白礬,味酸氣寒而無毒,其性燥急救澀,解毒除熱墮濁,治一切濕熱所生之病,及為收澀之用也。綠礬惟主瘡;黑礬止染皓髮。

白礬,去息肉鼻竅中,除痼熱骨髓內,劫喉痹,止目痛,禁瀉痢,塞齒痛,洗脫肛陰挺,理疥癬濕淫。稀涎散,同皂莢研服吐風痰;通竅神方,蠟礬丸,和蜜蠟丸,吞平癰腫,護膜要劑。久服損心肺傷骨。

按:白礬之用有四:吐風熱痰涎,取其酸苦湧泄也。諸血脫肛陰挺瘡瘍,取其酸澀而收也。治風痰泄痢崩帶,取其收而燥濕也。喉痹癰疽,蛇傷蟲毒,取其解毒也。然以酸澀為事成功。非與氣血有情卻病,即《悟真篇》云:「非類難為巧是也。」暫資症治,多服損心肺傷骨。

綠礬,一名皂礬,又名青礬,煅赤醋淬為礬紅。氣味所稟,與白礬同。其酸湧澀收,燥濕解毒,化涎之功,亦與白礬相似,而力差緩。《本經》主喉痹者,酸湧化涎之功也。𠰏牙口瘡,惡瘡疥癬者,燥濕除熱解毒之功也。腸風瀉血者,消散濕熱之後,復有收澀之功也。然而,諸治之外,又善消積滯,凡腹中堅肉積諸藥不能化者,以礬紅同健脾消食藥為丸投之輒消,胃弱人不宜多用。服此者終身忌食蕎麥,犯之立斃。

石蟹

石蟹,點目中生翳腫痛,解腹內中毒蠱脹,平癰掃疹,催生落胎。石蛇,解金石毒良。石燕,水煮汁服,治淋有功。若婦人產難,兩手各握一枚,立驗。病者消渴,同水牛鼻煮飲即愈。石蠶,破石淋血結,主金瘡生肌。

無名異

稟地中陰水之氣以生,故味甘、咸、微寒,無毒。咸能入血,甘能補血,寒能補熱,所以入血分以治金瘡癰腫之患也。

無名異,治金瘡折損,用之以醋摩塗,去瘀止痛,生肌長肉。

金屑

稟西方剛利之性,故味辛,平,有毒。善能治木平肝而降,亦能鎮心辟邪而安,故為利驚氣、散風熱、安魂魄、鎮心平肝之用。然質重性剛,服之傷肌損骨。故古今以難求死者,服金一二錢,則腹剜心痛腸胃如裂而斃。惟作箔用乃無傷耳。

金屑,除邪殺毒,卻熱驅煩,安魂魄,養心神,和血脈。禁癲疾狂走,止驚悸風癇。幼科鎮心丸,衣以金箔,飾即平肝,以治風,復鎮心以除熱。金星石,治肺損咳嗽吐紅。

銀屑

銀屑,除譫語恍惚不睡,止熱狂驚悸發癇,定志養神,鎮心明目,安五臟,闢諸邪。銀星石,治法與金星石同。銀膏,系錫箔、銀箔、水銀,三物合者,專治心虛健忘,補齒缺落。

銅青

銅稟土中陰氣以生,青則其英華秀出於外所結,然必仗鹹酸之味而成。故味苦、酸、澀,氣寒,無毒。酸入肝而能斂。所以合金瘡止血。苦寒能除風熱,所以去膚赤息肉。苦能泄結,所以又主氣心痛吐風痰也。

銅青,乃銅之精華。治婦人血氣心痛,洗眼目風熱腫痛,斂金瘡,吐風痰,去膚赤除息肉,喉痹口瘡並資,神效。

赤銅屑

味苦、辛,微毒,亦能接骨理傷,功用與自然銅相等,第其性有毒耳。《本經》主賊風反折者,風氣通於肝,肝屬木,金能平之故也。其力能焊人骨,凡六畜有損,細研酒服,直入骨損處,六畜死後取骨視之,猶有焊痕可驗。定州崔務墮馬折足,醫者取銅末和酒服之遂瘥,及亡後十年改葬視其脛骨折處,猶有銅束之也。但打熟銅不堪用。

赤銅屑,主賊風反折,燒赤銅,五斤、納酒二斗中,百遍服之。

自然銅

稟土金之氣以生,故味辛,平,無毒。產於有銅山中,採得方圓不定,其色青黃如銅,不從礦煉,故號自然銅,入藥火煅醋淬七次,研細,水飛過,用乃入血行血,續筋接骨之神藥也。凡折傷則血瘀而作痛,辛能散瘀滯之血,破積聚之氣,則痛止而傷自和也,故主消瘀血排膿。續筋骨,並治產後血邪,止驚悸而安心,以酒磨服者,可謂悉其用矣。昔有人以自然銅飼折翅胡雁,後遂飛去。今人打撲損傷,研細水飛過,同當歸、沒藥各半錢,以酒調服,仍以手摩疼處,即時見效。又有同乳香、沒藥、䗪蟲五銖,古錢、麻皮灰、血竭、胎骨作丸,煎當歸、地黃、續斷、牛膝、牡丹皮、紅花,濃湯送下,治跌撲損傷,或金刃傷骨斷筋者最效。但中病即已,不可過服,以其有火金之毒,有病病當之,病減恐真氣走散耳。

自然銅,療跌損,接骨續筋,折傷散血止痛。火煅醋淬,熱酒調服,立建奇功。然治產後,恐血氣大虛,非金石藥所宜。

古文錢

金毒火毒悉去,味辛,氣涼,無毒。辛涼能散風熱,故治目赤翳障。婦人生產橫逆者,血氣壅塞道路不開也;心腹痛者,亦氣血結聚也;月膈者月事不來,胞脈閉也;五淋者,衝任熱壅也;跌撲損傷者,氣血受傷凝滯也。此藥能走下焦陰分,散凝滯之氣血,開壅塞之道路,則諸症無不治矣。

古文錢,鹽滷浸用,療風赤眼,去翳障明目。火煅醋淬,用治婦人橫逆產,心腹疼,月膈五淋。

生鐵

鐵鏽,一名鐵衣。得金氣之英華,故味辛、苦,性寒。惡瘡疥癬,濕熱所生,蜘蛛蟲咬毒氣傷血,辛苦能除濕熱,寒能解熱毒氣,故主之也。更敷疔瘡神效,蓋疔腫所成,未有不由肝經風熱,此藥屬金能平木也。鐵落,味辛、甘,氣平,無毒。本出於鐵,不離金象,取體重降下,火性外散之象,更能平肝除熱,由胸膈以及皮膚,諸溫熱諸瘡瘍為患也。

生鐵,須煅過,粗赤汁,復燒紅,或酒或水煎。脫肛及熊虎咬傷,取湯日洗。被打致血凝骨節,用酒時嘗。耳聾亦可服,更塞磁石於耳,方效。熟鐵煮汁下咽,堅肌耐痛。鋼鐵去胸膈痞積食停,主金瘡煩滿熱中。鐵落即燒赤砧上打落皮屑,煎服治諸瘡毒氣。焮在皮膚,除胸膈熱氣,止煩定狂。鐵精,煅灶中飛出如塵,紫色輕虛者妙。人劑療驚悸,心神不足,小兒風癇症宜。鐵漿,系鐵久浸水,自浮青末,飲下解諸毒入腹,由虎蛇犬齧傷,主癲癇發狂,鎮心氣退熱。鐵鏽,著濕即有,蜘蛛等傷,醋磨敷愈,惡瘡疥癬,油調塗痊。鐵華粉,去百病,安心神,堅骨髓,強志力,卻風邪養氣血,延年烏鬚髮,耐老。若為丸散,須和棗膏。針砂,系作針者磨末,堪治黃胖,務釅醋浸透煮干。鑰匙,治婦人血噤失音,姜醋尿煮服。刀刃,主蛇虺咬毒入腹,地漿水磨吞。鋸,浸酒,治誤吞竹木入喉。斧,淬酒,治婦人難產不下。秤錘拉鐵,並去賊風用之。燒紅淬酒頓飲。

砒霜

系砒黃飛煉而成,砒黃即已有毒,復兼火氣,煅煉則毒愈甚,故味苦、酸,氣大熱,性大毒也。初燒霜時,人立上風十餘丈外,其下風所近草木皆死。毒鼠鼠死,貓犬食之亦死。人至之一錢立斃。苦酒服及燒酒服,則腸胃腐爛,傾刻殺人,雖綠豆、冷水亦無解矣。奈何以必死之藥,治不死之病,惟膠痰牢固為哮為瘧,不得已藉此酸苦湧泄吐之,及殺蟲、枯痔外敷之用。

砒霜,所畏釅醋、冷水、綠豆、羊血。中毒腹中,得一味即解。截瘧除哮,膈上風痰可吐。潰堅磨積,腹內宿食能消。

硼砂

一名鵬砂。探取煎淋而結,亦如硝石,滷砂之類。味苦、辛、咸,氣暖,無毒,色白而體輕,能解上焦胸隔肺分之痰熱。辛能散苦、能泄;咸能軟,故治口瘡喉痹及消胬肉障翳,並堪吹點甚效。

硼砂,治喉痹腫痛要藥,去膈上痰熱捷方。去胬肉,消障翳,性能柔五金,消克可知矣。

磠砂

乃滷液所結。稟陰毒之氣,舍陽毒之精,其味極咸、極苦、極辛,氣溫,有大毒。能消五金八石,腐人腸胃,性毒猛烈,故為爛胎、去惡肉宿冷、積聚結血、胬肉息肉、頑痰咳嗽之需。然大熱有毒之物,庖人煮硬肉難燉,入滷少許即爛,其烈可知。一名狄鹽,一名北庭砂,一名氣砂,一名透骨將軍。如中其毒者,以生綠豆研汁服,解之。凡用水飛去塵穢,入瓷器中重湯煮干。

磠砂,主宿冷積聚,破結血爛胎。逐頑痰咳嗽,去惡肉生肌。因多爛肉之功毒,每為外科要藥。腫毒資,破口去,血潰癰仗,剔腐生肌,除翳膜,明雙睛,《經》又云:生食之,化人心為血。倘中毒,研綠豆汁解之。

食鹽

稟水氣以生。《洪範》:潤下作咸。《素間》謂:水生咸。此鹽之根源也。寒咸無毒,氣薄味厚,陰也,降也。入足少陰,也入手少陰、足陽明、手太陰、陽明經,為清熱除濕解毒軟堅潤下之劑也。戎鹽一名青鹽,一名胡鹽,稟水中至陰之氣凝結而成,不經煎煉。生於涯涘之陰,其味鹹,氣寒無毒,入手足少陰經。《經》曰:「熱淫於內,治以鹹寒」,以鹹寒之味,故能助水益精、除熱止痛、軟堅破結、明目擦牙之用。青鹽一斤,槐枝半斤,水四碗煎汁二碗,煮鹽至干,炒研,日用措齒洗目最妙。太陰玄精石,出於鹽滷之地,及至陰之精,凝結而成,故其形皆六出,象老陰之數也。其色青白,龜背者良。味鹽,氣溫,無毒,以咸軟溫散潤下之性,故為積聚濕痹頭痛,漏下益精之需。

食鹽,炒化湯中,堪洗下部䘌瘡,能吐中焦痰癖,蘇心腹卒痛,塞齒縫來紅,洗目可除風淫暴赤之邪,探吐以療霍亂絞腸之患,驅蚯蚓毒傷,殺鬼蟲邪疰。少用引藥入腎,過多喜咳傷金,走血損筋,黑膚失色,或引痰生,或凝血脈,或助水邪,所謂過食鹽能傷腎也。水腫咳嗽病人須全禁忌勿服,故西北人,不耐咸,少病多壽;東南人嗜鹽少壽多病。修養家以淡食能多補耳。

戎鹽,一名青鹽。益氣去氣蠱,明目卻目疼,止吐衄血,堅筋骨節,助水臟,益精氣,除邪熱,心腹作痛,去五臟癥結積聚。外洗風眼爛弦,內擦風熱牙痛。

玄精石,止頭疼,益精氣心腹積聚,冷氣能逐,風冷邪氣濕痹可除,理男子陰症傷寒,止婦人痼冷漏下。

諸水

得一所生之數,為萬物生化之源,然處地土高下遠近不同,在節候消長寒熱不一,而性之溫涼補瀉因亦弄焉。列於石部者,以水之凝成處即為土、為石也。

長流水與千里水同,取來遠流長之意。手足四末之疾非此莫攻。順流水,與朝東水類,取直下無礙之名。大小便滯留,用斯即利。逆流水,即回瀾倒逆上流。堪吐上焦胸膈風痰。急流水,系峻灘急趨下水,可去下體腿胯濕痛。井華水,汲在早晨。補陰虛且清頭目,蓋緣天一真氣浮結水面而未開。山骨水,覓於長夏。退時疫,且卻瘟癀,乃因夏至陰生,起於地底而極冷。半天河水,積諸竹木管中,即上池之水是也。質極清潔而不濁,堪煉丹藥,欲成仙者須求。菊英水,出於菊花多處。氣正馨香而最甘,可烹芽茗,望長壽者宜啜。春雨水,立春日以器迎接空中。氣稟春升而生髮,凡中氣不足,清氣不升,即年壯未嗣人,煎服極妙。秋露水,秋分時,以物拂諸草上。性稟秋霜而肅清,治勞蟲傳屍,疳蟲作脹,並年染祟者,取飲最佳。臘雪水,甕貯掘地埋藏。性酷寒,治春夏時行疫毒。無根水,凹處積留,不見流動者是扶脾青果有神功。一云:飲澤中停水,令人生瘕病。甘爛水,用流水盛器內,以飄揚萬遍,或擊起珠子泡,又名勞水。水性咸而重,勞之則甘而輕,仲景用取煮藥,治霍亂傷寒勞傷,及入膀胱奔豚氣用之殊勝。取益中州,而不直下,且不助腎氣,而專益脾胃也。新汲水,系井泉新汲,不經缸甕者。養心神,誠獲奇效,夏水大寒,去熱除煩,暑月宜之。但與氣候相反,入腹冷熱相激,暫時爽快,久當成疾,止可隱映飲食耳。熱湯,須百沸過。若半沸者飲之病脹。陰陽水,沸湯,井水各半和服,治霍亂吐瀉神功。梅雨水,洗癬疥,滅瘢痕,入醬令易熟,沾衣服便腐,浣垢功如灰汁有異他水。方諸水,方諸大蚌也。向月取之,得二三合,亦如朝露又名明水,得至陰之精華,故甘寒能明目定心,及止渴煩湎熱也。豬槽水,治諸蟲毒蛇咬,可以浸瘡,洗碗水,主惡瘡久不瘥者,煎沸,以鹽投中洗之立效。地漿,系掘地作坑,以水沃其中,攪令濁,俄頃,澄清服之。取水土之性甘寒,以解中諸百毒,蓋土為萬物之母,諸毒遇土則化也,故諸惡毒能解,煩熱能驅。中毒砒霜,中暑霍亂不吐不利,脹痛欲死,連飲並療,有山中毒蕈誤食必死,又楓樹蕈,誤食之令人笑不止,惟飲地漿,皆瘥,余藥不能求也。

諸土

黃土,(三尺以上曰糞,三尺以下曰土,凡用當去上惡物,勿令入客水。)土為萬物之母,黃乃中央正色,在人臟腑則脾胃應之,故萬物非土不生,人身五臟六腑非脾胃無以養,是以黃土入藥,治瀉痢冷熱赤白,腹中熱毒,絞結痛者,取其補助戊己之功也。味甘而氣和,故能安和脾胃止下血,即解諸藥毒,諸內毒,合口椒毒,野菌毒,蓋諸毒遇土即化也。東壁塵土,百餘年者即佳,得太陽真火之氣,故氣溫味甘,土性可以扶脾,藉火更可生土,故為扶脾益胃虛寒滑泄,下部濕瘡,中暑霍亂,脫肛暑瘧,除濕斂瘡,並堪資治,和白朮炒專止注瀉,同蜆殼研,能敷痘瘡,點翳浸目中摩癬發身上,治春月寒熱溫瘧,去下部痔漏脫肛,故鞋底土,取自己穿者良,研水吞適他方不服水土立效。鑄鐘黃土,研酒服,卒心痛,疰忤惡氣殊功。鼠壤土,主中風中毒攣痛,曰曝干用。車輦土,治小初生,無膚赤色,因受胎,未得土氣,取碾服之,三日後膚生良驗。胡燕窩土,胡燕即玄烏,春分後至窠,取四方濕土為之,故氣味甘寒,凡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而甘寒最解火毒,且土性又能化一切毒也,治風瘙癢疹焮癢,水調濕敷,入回燕膏,貼瘰癧最效。回燕者,朝北燕窩土也。

井底砂,砂即泥也。稟地中至陰之氣,味甘而大寒者也,故《本經》主湯火燒瘡用,又能療妊娠熱病,取敷心下臍及丹田,可護胎無失。蚯蚓泥,味甘氣寒無毒,主赤白久熱下痢,用一升炒煙至盡,沃汁半升,濾淨飲之即愈,以其甘寒之氣,則腸胃濕熱自除矣。外塗小兒陰囊腫痛,及傳熱毒瘡腫蛇犬咬傷,皆取土有化毒之功,蚓有味鹹軟堅、消瘀散結之力,韭地土者更佳,亦此義耳。

糞坑底泥,大寒無毒,以純陰大寒之性,故專治大熱,留結之瘡,凡發背諸惡瘡陰乾為末,新水調敷,其痛立止。諸惡疔腫,同蟬蛻全蠍等分,搗作錢大,香油煎滾溫服,以滓敷瘡四周,疔自出也。煙膠即熏焇牛皮灶上黑土,味辛苦氣微溫,辛能散風,苦能燥濕,殺蟲,故主頭瘡白禿疥瘡風癬,癢痛流水也。取焇牛皮灶岸煙膏為末,麻油調塗,或入輕粉少許最佳。

石灰

系燒青石而成,故味辛氣溫,《本經》不言其毒,觀所主皆不入之,其為毒可知也。火氣未散,性能灼物,故主去黑子息肉,及墮眉也。其主疽瘍疥瘙,熱氣惡瘡,癩疾死肌,髓骨疽者,皆風熱毒氣浸淫於骨肉皮膚之間,辛溫能散,且能蝕去惡肉,而生新肌,故為諸瘡腫毒要藥。古方多用合白草,團末,治金瘡殊勝者,以其性能堅物、使不腐壞,且血見石灰即止,而百草又能活血涼血也。

石灰,風化自裂者良,熱氣惡瘡,癩疾死肌,能墮眉殺痔蟲,去息肉,療骨疽。納黃牛膽陰乾,敷刀斧傷止血,和白糯米蒸透,點疣痣子去根,同諸灰淋汁熬膏,決腫毒,破頭開口,產婦陰不合,煎水洗即收,造酒味酸,投少許即解,墮胎甚捷,闢蟲尤靈。古墓中石灰,名地龍骨,火毒已出,燥性大減,得土氣即深,解諸毒更捷,故主頑瘡瘺瘡,膿水淋漓,及斂諸瘡口尤效。船油灰,名水龍骨,得油性之潤,復得水氣之陰。故主金瘡跌撲損傷,及諸瘡瘺血風臁瘡也。

墨味辛,止血果捷,因黑勝紅,天行熱毒,鼻衄下血數升,水磨滴入,產後血暈,崩中卒暴,來紅醋磨服之,遊絲纏眼中,磨雞血速點,客忤中腹內,磨地漿汁吞,下死胎,而逐胎衣,合金瘡以生膚肉、止血以苦酒,或韭汁送下,消癰用豬膽。或釅醋調塗,內有鹿角膠,非煅紅不可用。

梁上塵

又名烏龍尾,倒掛塵。乃空中煙氣結成。味辛而苦,辛主散結,苦主泄熱,故治腹痛噎膈,傷寒陽毒中惡也。體輕而上騰,故入肺而治喉痹,味辛而清熱,色黑而入血,故主鼻衄頭上軟瘡也。

梁上塵,須遠煙火處所,篩過方用,中惡卒來,鼻衄,流滴不已者殊功,傷寒陽毒發斑,煩渴倍常者立效。主腹內疼噎,消頭上軟瘡,喉痹乳蛾吹點皆妙。喉痹乳蛾,烏龍尾、枯礬、豬牙皂莢,以鹽炒黃等分,為末,或吹或點皆妙。

老屋塵煤,治齒齦腫出血,故茅屋上塵,多年咳嗽可除。

麥飯石

出自蘇頌《圖經》附於姜石條下。《本草經疏》載之。

麥飯石,治發背瘡毒神效,取此石碎如棋子大,炭火燒赤,投米醋中,浸之良久,又燒又浸。如此十次,研末極細,如飛塵,鹿角一枝,連腦骨者,二三寸截之,炭火燒,令煙盡,即曰斂末,與石末等份,鹿角倍之,用三年米醋,入銀石器內,煎令魚目沸,即下前藥,不住手攪,熬一二時,稀稠得所,傾出待冷,以鵝翎拂膏於腫上。四圍赤處,中留腫頭泄氣。如未膿即內消,已作頭即撮小,已潰即排膿,若病久肌肉爛,落出見筋骨者,即塗細布上貼之。干即易,逐日瘡收斂口,但中膈不穴者,即無不瘥。已潰者,用時先以豬蹄湯,洗去膿血。挹干然後上藥,其瘡切忌手觸動嫩肉,仍不可以口吹陰風及腋氣、月經孕婦見之,合藥時,亦忌此等。初時一日一換,十日後二日一換,此藥要極細,方有效,若不細,塗之即痛也。煅久亦無效,臨用方鍛,煅過即研,細若飛塵,一二兩可治一癰疽矣。

石鹼

出山東濟寧,大同諸處,彼人採蒿蓼之屬,開窯淩水漉起曬乾,燒灰以原水淋汁,每百斤入粉面一二斤,則凝定如石連,世貨之。

石鹼、味辛苦澀,氣溫微毒,性能除垢膩,磨積塊,過服能損人,同石灰桑滷,透肌肉潰癰,消瘀肉瘰癧,點痣黶疣贅,今人用以浣衣,然鹼乃軟堅消積之物,食之使人瀉泄,以其陰濕之性潤下,軟堅透肉,故於腸胃非宜也。

爐甘石

爐甘石,受金氣而結,味甘辛帶澀,氣溫無毒,甘溫能通暢血脈,則腫毒散,血自止,肌肉生也。辛溫能散風熱,性澀則滷黏物,故能除翳而點目翳,去口中赤爛目翳也。有用以治下疳陰瘡者,亦此義耳。治一切目疾,真爐甘石半斤用黃連四兩,銼碎,入銀石器內,水二碗煮二伏時,去黃連,以甘石為未,入龍腦香二錢半,研勻罐收,每點少許,頻用取效。一方治下疳陰瘡,爐甘石(煅,醋淬七次)一兩,孩兒茶三錢,為末,麻油調敷立效。

浮石

名海石,味鹹、平、無毒、乃水沫結成,體質輕,故入肺經,氣味鹹寒,故為軟堅潤下之用。

浮石,清金降火、止濁治淋,積塊老痰,癭瘤結核,並堪祛治。蓋石性沉而反浮,象肺金也,水沫聚而凝成,象痰結也。且味鹹而軟堅得水性而潤下,故專走肺經,善治一切痰結諸病。

雜症痘疹藥性主治合參卷四十二

谷部

粳米

即常食之米也。感天地衝和之氣,得造化生育之功,為谷中之長,人相賴以為命者也。《經》曰:安穀則昌,絕谷則亡。仲景曰:人受氣於水谷,以養神水,谷盡而神去。自上古聖人樹藝至今,不可一日無此也。稟土德之正,其味甘、淡,性平,無毒。雖專主脾胃,而五臟生氣血脈精髓因之以充溢,周身筋骨肌肉皮膚固之而強健。《本經》:益氣止煩,止泄,特其餘事耳。入白虎湯,治作勞人傷寒發熱,虛羸少氣,氣逆上衝欲吐。入桃花湯,治少陰病下痢膿血,或腹滿下如魚腦者。粳米一升,赤石脂一斤(一半全一半末),乾薑一兩以水七升,煮米令熟,去滓,溫服七合,納赤石脂末方寸,七日三服,若一服愈,余勿服。《聖濟方》:小兒出生無皮,色赤,但有紅筋,乃受胎未足也。用早白米粉,撲之肌膚,自生。《千金方》:嗜食生米成瘕,用白米五合,雞屎白一升,同炒焦為末,水一升。頓服,少時吐出瘕如米汁或白沫淡水乃愈也。糵米,即稻芽也。味甘,氣溫,無毒。具生化之性,故為消食健脾開胃和中之要藥。

粳米,益氣填滿中焦,止瀉平和五臟。合芡實煮粥,明目強志,益精入心肺二經,拯病煎湯尚白,充飧為飯須熟,藥中每用取甘以補正氣,益不足。陳年米,尤易消化,善調脾胃,止瀉痢,渴煩,開胃進食健脾。更卻胃熱。穀芽,消食,與麥芽同等。溫中乃谷櫱偏長。

主治(痘疹合參) 粳米,氣微寒。主益氣,止煩渴泄瀉,平和五臟,補益胃氣。陳黃米,氣溫,益真氣,而和胃氣,除煩渴而止泄瀉,開胃進食。凡痘瀉渴者,宜炒熟煮湯飲之最宜。

糯米

古名稻米。稟土中之陽氣,味甘,氣溫,無毒,為補脾胃益肺氣之谷。但性溫而滯,脾肺虛寒者宜之。久瀉食減,以糯米一升,水浸一宿,炒熟磨篩,入懷山藥一兩,每日晨用半盞,入白沙糖二匙,胡椒末少許,滾湯調食,大有滋補,久服更令人精暖有子。又方,虛勞不足,糯米入豬肚內,蒸熟日食。

糯木,煮飴釀酒最佳,充餐戀膈難化,補脾胃,益肺氣,令人多熱,大便堅實,收自汗,縮小便,止泄利,托痘瘡。多食昏五臟,令人貪睡。久食動正氣,令人發熱。但霍亂吐逆不休,清水研服即止。稻穗,治蟲毒作脹。稻稈灰,淋汁,治跌損沃痛。杵頭糠,堪治卒噎,蜜丸彈大,無時舍之,能送飲食過喉。

主治(痘疹合參) 溫脾胃之中氣,制紫草之餘寒,兼能催漿,使胃中氣壯,邪不內攻。凡脾胃虛弱作瀉,或五六日不起,發灌漿者尤妙。灌漿時用以煮粥最宜。

粟米

粟米即北地小米。屬水與土,養腎調脾,須分新陳。新粟米,養腎氣不虧,去脾熱常益中脘。

陳粟米,止泄痢,分滲卻胃熱,大解渴消。秫米,即小米之糯者。解寒熱,利腸胃,殺疥毒,療漆瘡,煮粥炊飲最黏,搗餳造酒極妙。但動風壅氣,不宜多食。一黍米,甘溫肺家谷也。性最黏滯,同秫米,能搗餳造酒,益氣補中。但食多令人多熱,昏五臟貪眠,食久緩筋骨。小兒食,足難健步。貓犬食,腳忽偏邪。稷米,甘寒,亦宜脾胃,益氣補不足,多食發冷病。相類又有三米,青粱、白粱、黃粱。粒比粟大,調胃和脾,益中止泄,力倍諸谷,青白略次,而黃獨優,蓋得中和之正氣,古稱膏粱之家,緣食美而養厚也。其甚益脾養胃者,無過粳與粟也,故南人食粳,北人食粟,雖地方種時相宜,實亦本於此也。

鶯粟米

鶯子粟,其花有千葉者,紅白紫黑色有數種。一鶯內子數千萬,植細如葶,藶而色白,味甘寒潤燥,主除解毒下氣,和中行風氣逐邪熱,止反胃去胸中痰滯,丹石發動,不能下食,和竹瀝煮作粥,食之極美。粟殼,味酸澀;微溫無毒,以味酸澀收斂,故止嗽瀉痢脫肛遺精多用之。若咳嗽,尚有風寒或痰火未清,瀉痢,尚有積滯未盡,遺精由於濕熱下流者,而誤用之,其病反痢。阿芙蓉即鶯粟花之津液也。鶯粟結青苞時,午後以大針刺其外面青皮,或三五處,切勿損傷裡面硬皮,次早津出,以竹刀刮取入瓷器,陰乾用之,氣味與粟殼相同,而酸澀更甚,故止痢之功尤甚。痘瘡行漿時,泄瀉不止,用五釐至一分,未有不愈,近世取為房術藥中用者,亦取其收澀固精之丸耳。

鶯粟米,一名御米。主胸膈稠痰凝滯,噎塞反胃,不可多用,動氣膀胱。殼去淨筋膜,蜜炙醋炒,俱可以性澀固腸斂肺之能,為久瀉虛嗽要藥。遺精脫肛,並所云焉。倘濕熱濕痢,不可誤加,否則,殺人如劍。

大麥

功用與小麥相似,其性更平涼滑膩,益氣補中,實五臟,厚腸胃,不亞於粳米也。陳士良云:補虛劣,壯血脈,化穀食,止泄瀉,不動風氣。久食令人肥白,滑肌膚為面,無燥熱,勝於小麥。蘇泰云:平胃止渴消食,療脹滿。麥糵,以水浸大麥而成,味鹹,氣溫,無毒。功用與米糵相同,而此消化之力更緊。咸能軟堅,溫主通行,其發生之氣又能主胃氣上升,行陽道,而資健運,故主開胃補脾,消化水穀,及一切宿食冷氣心腹脹滿,溫中下氣,除煩止霍亂,消痰破癥結。王好古云:麥芽、神麯二藥,胃氣虛人宜服之。以代戊己,腐熟水穀,以谷消穀,有類從之義,無推蕩之峻,胃虛停穀食者宜之也。以上諸類皆以健脾胃化水穀起見,謂宜久食,益人者,然不知蒸腐水穀者,宜壯土下之真火,則濕潤之氣生,水精上布,糟粕下輸,至精之華,輸歸於腎,若以溫腎之功。以存穀殼之象,則糟粕徒存,精華實失,況能逐癥結消壅乳,除腹脹,破冷氣,墮胎元,則於胃家陽分,或有微功,在腎家陰分實有大損,且為軟堅克削之藥也,豈可常服乎!

大麥,味鹹,氣平,微寒,故可久食。益氣調中,止消渴除熱,實腸胃補虛。其芽尤能化食消痰,孕婦勿食,恐墮胎。元虛者少煎,防消腎水。立齋用治婦人喪子,乳房腫脹,欲成癰者,以麥芽一二兩,炒熟,煎服即消,其破氣破血可知,故丹溪曰:麥芽消腎;《良方》云:神麯善下胎,觀此則二味消耗之力可見矣。

主治(痘疹合參) 麥芽,非主消食健脾,治胃虛,食難消化,腹中脹滿,而痘不起者,此王道和緩之劑。如應用,紿終無礙。

按:麥,主黏滯,水漬生芽,氣雖少清,性猶未化。炒至焦色,反有功力。專化五穀之積,與山楂消肉積者。然古人有消腎之說,為其伐胃故也,《經》云:胃為水穀氣血之海,化營衛而潤宗筋。又曰:陰陽總宗筋之會,而陽明為之長,故胃傷者,即陽事衰也。時珍曰:有積消積,無積消元氣。前賢於攻伐,如麥芽平善者,猶諄諄告誡。若此,況峻利如硝黃之屬,其可嘗試耶,惟有是病,而服是藥,則藥為病當之矣,亦勿因循,以致養成大患。

生大豆,有黑白二種。白者不用,黑者入藥。其緊小者為雄,入藥尤佳。本稟土氣以生,色黑則又象水,故味氣甘平無毒,平即兼涼為腎家之谷也。生食則涼,炒食則溫,煮食則極寒矣。甘平能活血解毒,祛風散熱,下氣利水,故主塗癰腫止痛,調中氣,通關脈,制金石藥毒,殺鬼毒,烏頭毒,除胃中熱痹,傷中淋露,下瘀血,逐水腫,腹脹散內寒,除五臟積結,消穀去牛馬溫病。若同甘草煮湯飲之,去一切熱毒及風毒腳氣。小兒以炒豆,與豬肉同食,必壅氣致死,十有八九,至十歲之上則無害也。蓖畢麻子者,炒豆犯之,脹滿致死。服厚朴者,亦忌之,以其最能動氣故也。扁鵲方:三豆飲,治天行痘瘡,預服此飲疏解,熱毒縱出亦少,黑大豆、赤小豆、綠豆各一升,甘草節二兩,以水八升,煮極熱,任意吞豆飲汁,七日乃止,三豆膏,痘後癰毒初起,用之神效。綠豆、赤小豆,黑大豆等分。曬燥砰為細末,醋謂掃塗即消。同蔓荊子,土茯苓、金銀花、甘菊花、玄參、川芎。天麻、芽茶、荊芥、烏梅,治偏頭風痛有神。淡豆豉,諸豆皆可為之。惟黑豆入藥,有鹹淡二種。惟江右淡者治病。得蒸曬之氣,味苦氣溫無毒。苦能湧吐,故治煩躁滿悶,熱鬱胸中,非宣劑無以除之,又溫能發汗,如傷寒頭痛發熱,及瘴氣惡毒。非疏通腠理無以解之。又能下氣調中闢寒,故主虛勞,喘吸及兩腳疼冷,暴痢腹疼,闢除溫疫也。

豆黑白種殊,惟取黑者入藥,大小顆異,須求小粒煎湯。黑豆主下水蟲腫脹,瘀血腫脹,除胃熱淋露下血,散五臟結積內寒。除痹去腫,寬脹消穀,解一切飲饌丹石、砒霜,雄、附、巴豆百藥毒。生研消腫毒。又炒黑煙未斷,乘熱投入酒中,即古方豆淋酒,一名紫酒,主風痹癱瘓諸症,產後風中抽搐,女人陰腫,綿裹可納。色配癸水,入鹽煮食。大能補腎益陽,另有一種小黑豆尤佳。白豆補五臟,暖腸胃益氣和中,兼調經脈,磨作豆腐,主寬中下氣,去大腸濁氣,和脾胃去胃火,消脹滿;清熱散血,但性寒能動正氣,食多羅卜能消,𨠭面作豆醬,入藥塗風癬,殺蟲最驗。炒熟豆嬰兒多食,壅氣咽喉窒塞,種有青黃斑不一,功效彷彿可推。豆豉,味淡無鹽,入藥方驗。理瘴氣,治傷寒,佐蔥白,散寒熱頭痛,助梔子除虛煩懊憹。足冷痛甚,浸醇酒可嘗血痢痛,多同薤白煮服。仍安胎孕,女科當知。但傷寒直中三陰,與傳入陰經者,勿用熱。結胸煩悶,宜下不宜汗者忌之。

按:豆經蒸罯,能升能散,得蔥則發汗,得鹽則止吐,得酒則治風,得薤則治痢,得蒜則止血。

熟又能止汗,亦要藥也。造豉法,黑豆一升,六月間水浸一宿,蒸熟攤蘆蓆上,微溫,蒿覆五六日,後黃衣遍滿為度,不可太過,取曬簸淨,水拌得中,築實甕中,桑葉蓋後三寸,泥固,取出曬半日,又入甕,如是七次,再蒸曝干。

諸豆主治(痘疹合參) 生大豆,除胃熱,解諸毒。黑豆,能解毒和諸藥,兼利小便,不論虛實寒熱皆可用。生豆腐,治痘瘡不起。用此極攻膿解毒,如鄉間無藥煮食極妙。是以用治痘毒獲效。

黃豆,能發痘毒,殼燒灰為末。善摻疹痘,如痘風癬,以豆殼煎湯洗。豆豉須新者佳,痘疹發表解肌,辟惡除煩亦用。

赤小豆

稟秋燥之氣以生,味甘酸兼辛、氣平,無毒。甘酸有斂逆之功,辛平有散濕熱之力,所以為排膿消腫、脹滿濕痹、止渴止泄、健脾燥濕之用。色赤為心之谷,其性下行,入陰分,通小腸,治有形之病,消痰散腫,雖潰爛幾絕者,為末敷之無不立效。

赤小豆,性下行。而通小腸,入陰分。治久形之積,下水氣,散消腫,止嘔吐,陳瀉痢,解熱毒。和桑白皮煎,治濕痹。延手足脹大。同活鯉魚煮,療脾氣。人臍腹突高,利小便去脹滿,除消渴下胞衣,通乳汁。久服令人枯燥,肌瘦身重,以其專健脾胃,行津液,消水濕,降令太過也。

主治(痘疹合參) 善利小便,散毒排膿,消渴止瀉。凡小兒未出瘡疹者可常食。瘡疹作渴,以此煎湯飲之亦可。

綠豆

稟土中之陰氣,故味甘,氣寒,無毒。入足陽明經。以甘寒之性,能解丹石藥毒,一切熱毒。為消渴煩熱,厚腸胃和五臟,潤皮膚除濕消腫,益氣除熱,風疹痘癰並堪,資治脾胃虛寒。滑泄者忌之。

綠豆,甘,寒,行十二經絡,煎湯解酒毒,煩熱兼除。作粉敷腫痛,丹毒且厭,益氣力,潤皮膚,利小便,清胃熱,厚腸胃,養精神。五臟能和。常食不忌,汁飲消渴即解,並解百藥毒,及一切癰腫痘毒如神。築枕夜臥,明目疏風,其反能去目翳,蓋肉桂平而皮性大寒。綠豆粉所稟氣味,與綠豆同,味甘涼無毒,涼諸熱。益氣,解酒食諸毒。治發背癰瘡,及湯火傷灼。

護心散(一名內托散。又名乳香萬全散。)凡有疽疾,一日至十三日內,宜連進十餘服,方免變症,使毒氣外出。服之稍遲,毒氣內攻,漸生嘔吐。或鼻生瘡茵不食,即危也。四五日亦宜間服之。用真綠豆粉一兩,乳香半兩,燈芯同研,和勻,以生甘草煎膿湯,調下一錢,時時呷之。若毒氣衝心,有嘔逆之症,大宜服此,蓋綠豆厭熱下氣,消腫解毒,乳香消諸癰腫毒,服至一兩,則香徹瘡孔,真聖藥也。(一方有丹砂二錢五分,) 杖瘡疼痛,綠豆粉炒研,以雞子白和塗之妙。綠豆皮,尤解熱毒,退目翳。通神散,治斑痘後眼目生翳,用綠豆皮、甘菊花、穀精草等分,為末,每用一錢,以干柿餅一枚,粟米泔一盞,同煮干食柿,日三服,淺者五七日,遠者半月,大效。

主治(痘疹合參) 專解痘疔熱毒,痘內煩熱消渴。凡痘熱毒盛,而又值夏天者,並小兒未出痘疹者,俱可煮爛,勿去皮食之。

豌豆

豌豆,即寒痘也,一名湖豆。味甘,平,無毒。入脾胃。清利除熱之物也。煮食治消渴,及脹滿利小便,寒熱熱中,吐逆泄闢。又能神治痘疔,故牛御史四聖丹中用之。凡小兒痘中有疔,或紫黑而大,或黑壞而臭,或中有紫線,此症十死八九,惟此方點之最妙。用豌豆四十九粒,燒存性,頭髮三分,真珠十四粒,研為末,以油胭脂,同杵成膏,先以簪挑破痘疔,咂去惡血,以少許點之,即時變紅活色。豆麵,洗澡頭面用之,取其白膩,去䵟𪒟,令人光澤也。蠶豆,味甘,微辛,無毒。能厚腸胃,和臟腑,昔一女子誤吞針入腹,諸醫不能治。一人教令煮蠶豆,同韭菜食之,針自大便同出,今人有誤吞金銀物者,用之皆效。

豌豆,調順營衛,益中平氣。多食又發氣痰。元時同羊肉煮食,亦取其補中益氣爾。蠶豆,主快胃。利五臟。古一女吞針入腹,蠶豆同韭菜食之,針從大便同出,可知能利臟腑也。但發氣須知,其殼皮灰,塗天泡瘡神效。

主治(痘疹合參) 豌豆,能解毒,故痘中用以拔疔毒。

白扁豆

稟土中衝和之氣,味甘氣香,性溫無毒。入足太陰、陽明經氣分。通利三焦,升清降濁,故專治中宮之病。和中下氣,消暑解毒,醒脾除濕,霍亂吐痢,解酒、河豚魚毒。久食補五臟頭不白,女人帶下血崩並堪治之。葉,氣味相同,亦主轉筋霍亂。花,焙乾為末,米飲調服二錢,神治血崩不止,花有紫、白二色,豆有黑白二種,入藥惟紫花豆白者為良。若豆黑及紫色者,乃名鵲豆,並不入藥。

白扁豆,闢暑氣,清濕熱,醒脾元,治霍亂和中,下氣止瀉,扶升清降濁,通理三焦解諸毒,治帶下。

主治(痘疹合參) 生用則清暑養胃,炒用則健脾止瀉。

胡麻

稟天地之沖氣,得稼穡之甘味,故味甘,氣平,無毒。入足太陰,兼入足厥陰、少陰,氣味和平,不寒不熱,益脾胃補肝腎之佳谷也。八谷之中惟此為良,仙家作飯餌之,斷谷長生,神農收為上品。《仙經》載其功能,主傷中虛羸,補五內,益氣力。長肌肉,堅筋骨,填髓腦,及傷寒溫瘧,大吐後,虛熱羸因,久服明耳目,耐肌渴,輕身不老延年也。風病人久服,則步履端正,言語不謇。蓋治風先治血,血和則風去。胡麻入肝益血,故風藥中不可缺也。得何首烏、茅山蒼朮,白茯苓、菖蒲、桑葉、牛膝、當歸、續斷、地黃、桑上寄生,治風濕痹。一味九蒸九曝,加茅山蒼朮,乳蒸曬三次,作丸,能健脾燥濕,益氣延年。抱朴子服食胡麻法,用上黨胡麻三斗,淘盡蒸令氣透,日干,以水淘去沫,再蒸如此九度,去殼炒香,為末,白蜜棗膏丸,彈子大,每溫酒化下一丸,日三服。忌毒魚、狗肉、生萊菔。至百日能除一切痼疾,一年而色光滑不肌,二年白髮變黑,三年齒脫更生,久服長生不老矣。小兒初生嚼生脂麻,綿包,與兒咂之,其毒自下。小兒瘰癧,脂麻連翹等分為末,頻頻食之。胡麻油,即烏脂麻油也,功用與白麻油相同,而力更勝。入藥當以烏者為住,其性甘寒而滑利,故主胞衣不下及利大腸生者,其氣更寒,故能解毒涼血。摩瘡腫,生禿髮,用以煎膏,生肌長肉,止痛消癰,用以敷瘡惡瘡,疥癬殺蟲解毒。但生者過寒,多食發冷疾及脾胃虛寒,作瀉者忌之。熬熟治飲食甚美,但須逐日熬用,不可過宿。若經宿則火性反復,能助熱動氣也。入血餘熬膏煉丹收好,能敷一切瘡毒,排膿止痛,然諸熬膏必用真胡麻油,以其涼血解毒也,惟濕氣膏不用。婦人難產固血枯澀者,用清油半兩,好蜜一兩,同煎數十沸,溫服胎滑即下。腫毒初起,麻油煎蔥黑色,趁熱通手旋塗曰消。

胡麻一名巨勝,即今之脂麻也。蒸熟堪補虛羸,且耐肌渴寒暑,填腦髓堅筋骨,益氣力長肌膚,明耳目養五臟,補肺氣止心驚,頭風勞氣,傷寒溫瘧,養血潤腸,風淫癱瘓,產後羸困,補中益氣,益血脈榮筋,濕痹堪除,中風亦卻,逐風濕,遊風,利大小二腸,催生落胞,金瘡疔腫,禿髮頭瘡,浸淫惡瘡,除腫,火灼疥癬,並能取效,久服輕身不老,耐飢渴延年。

主治(痘疹合參) 擇紫黑色者,佳,酒淘浸曬乾,炒用。凡痘後成爛瘡者最宜。

亞麻

即鱉蝨胡麻,專治三十六風,內有紫點,風搔癢散骨者,同生地、連翹、丹皮赤、芍解毒涼血之藥最妙。

亞麻,味甘氣溫無毒,足厥陰血分藥也。厥陰藏血為風水之臟,凡大風瘡癬,厥陰血熱所致,甘溫益血而通行,則血自活,風自散,癘疾疥癩瘡癬俱矣。同金銀花、連翹、生地黃黃柏、萆薢、土茯苓、何首烏、蒼朮、木瓜、薏苡仁,治濕熱太甚,遍身膿窠,諸惡瘡如神。

白油麻

白油麻,取油以白者為勝,服食以黑者為良,生寒熟熱,白治肺氣,潤五臟,黑通腎經,潤腎燥,治虛勞滑腸胃,行風氣通血氣,去頭風,潤肌膚,解三焦熱毒,一切惡瘡,殺疥癬蟲,潤穀道結糞,煎膏生肌長肉,消癰止痛。若生食,性冷,動氣,若煎煉食,與火無異,勿久食之,抽人肌肉,如人食物經宿,必須更為熬熟食之。

火麻子

即大麻仁,稟土氣以生,味甘平無毒,性最滑利,甘能補中,入手足陽明,足太陰經,主胃熱便難滑利下行,破積血復益血脈,利小便,復潤大腸,益血補陰,緩脾潤燥。故仲景脾約丸用之,然多食損血脈滑精氣,痿陽事,婦人多食髮帶疾,以其滑利走而不守也。產後汗多,大便秘結,惟麻子粥最穩,不惟產婦。凡老人諸虛風秘皆妙,用大麻子仁,紫蘇子各二合,洗淨研細再以水研取汁,一盞,分二次煮粥啜之。麻麻子仁粥,治風水腹大,腰膝重痛,不可轉動,用冬麻子半升研碎,水濾取汁入粳米二合,煮稀粥,下蔥椒鹽鼓,空心食。《夏子益奇疾方》:截腸怪病,大腸頭出寸余,痛苦,干則自落,又出,名為截腸病,若腸盡則不治,但初覺截時用器盛脂麻油坐浸之,飲大麻子汁,數升即愈。

火麻子,骨可作炬心,皮堪縫布疋,子取入藥,修制,宜精,益氣補中,催生下乳,去中風汗出,皮膚頑痹,潤大腸風熱。結澀便難,止消渴,而小水能行,破積血而血脈可復,胎逆橫生宜順,產後余疾總除,和葛蒲鬼白為丸,吞服百日,能見神鬼,合豆子頭髮,著井祝,敕能闢瘟魔,入脾與大腸二經,功專益陰潤燥。

神麯

古人所用即造酒之曲,味甘辛氣溫,性專消導,行脾胃滯氣,散臟腑風冷,開胃消宿食消痰,破癥結,健脾暖胃,調中下氣,此其功也。後人取六神聚會之日,又取各藥以象六神,之用,故得神名,陳久更效,其功更勝於酒麴,蓋更有消痰利水暖胃下氣之藥耳。宜炒香方用,孕婦少服。蓋即能破結便,能落胎也。及脾陰不足胃火旺者勿用,義與麥芽同也。

神麯下氣調中,止瀉開胃,消食消痰,胸腹堅滿,赤白痢疾,婦人胎動,產後回乳,有六神者,以脾主中州,一有所傷,則六淫之氣,皆可襲之而成病,六神之義意深遠矣。

主治(痘疹合參) 須陳年者炒黃用。開胃進食,調中下氣,消食健脾,凡瀉泄,及中焦停滿皆可用,惟因痘毒而脹滿者忌之。

制神麯法,六月六日用白麵百斤,以象白虎;蒼耳汁三斤,以象勾陳;野蓼汁四斤,以象騰蛇;青蒿汁三斤,以象青龍;杏仁去皮尖,搗爛四斤,及北方河水,以象玄武;赤小豆煮爛三斤,以象朱雀,六味和勻,踏實,再加蘅薟汁尤妙,悉如造麴法庵黃,懸風處,經年用之。

紅曲

味甘溫無毒,主消食活血,健脾和胃,治赤白痢,下水穀,蓋紅曲以白粳米,雜曲母蒸罨為之,亦奇術也。人之水穀入於胃,受中焦濕熱熏蒸,精氣變化而赤,為血紅曲,以白米飯受溫熱鬱蒸,而變為紅,皆造化自然之微妙也。故紅曲治脾胃營血之功,有同氣相求之理,消食健脾胃,與神麯相同,而活血和傷,惟紅曲為能,故治血痢尤為要藥。得番降香通草鯪鯉甲沒藥,治上部內傷,胸膈作痛,怒傷吐血,和童便服神效。同黃連、白扁豆、蓮肉、黃芩、白芍藥、升麻、乾葛、烏梅、甘草、滑石、橘紅治滯下有神。同續斷、番降香、元胡索、當歸、通草、紅花、牛膝、沒藥、乳香、治內傷血瘀作痛。同澤蘭、牛膝、地黃、續斷、蒲黃、赤芍藥治產後惡露不盡,腹中痛。青六丸用六一散加炒紅曲五錢為末,蒸餅和丸,梧子大,每六七十丸,白湯下,日三服,治濕熱瀉痢,同香附乳香等分,為末,酒服,治心腹作痛。

紅曲色赤,滑血須知,更治赤痢,至於化谷,意有在焉,蓋水穀入胃,遊溢精氣,日變赤色,是為營紅,紅曲之象,同氣相合;故能活血化谷,而不消克也。

主治(痘疹合參) 凡托痘散中可用。以活血調中之力也。

酒釀

品類極多,醇醨不一,惟米造者入藥,《經》云:酒者,熱谷之液,其性悍,大寒凝海,惟酒不冰,明其性熱,獨冠群物,然製藥用之者,藉其行藥勢更捷。若病在四肢筋骨痛之症,必使酒力方能橫行,經絡開發宣通耳。若人飲多則體弊神昏,其有毒故也。昔三人冒露遠行,一人飽食,一人飲酒,一人空腹,空腹者死,飽食者病,飲酒者健。此酒勢禦寒,辟邪惡毒氣之效。然少服,和暢血脈,辟邪禦寒有益,多服助火亂性為殃。若服丹砂、鍾乳諸石藥者,並不可長用,蓋酒能下引石氣,四肢滯血化為癰疽。

《靈樞》曰:酒者水穀之精,熟谷之液也。其氣剽悍,入於胃中則胃脹,氣上逆滿於胸中,肝浮膽橫,比於勇士,不知避之,然造非一等,名亦多般,惟糯米麵曲者為良,能引經行藥,勢最捷。辛者能散,通行一身之表,極至高巔頂之分,甘者能緩居中,苦者能降而下,淡者竟利小便而速下也。熱飲傷肺,溫飲傷中,少飲有節,養脾扶肝,助顏色榮肌膚,通血脈,厚腸胃,御霧露癉氣,敵風血寒威,和暢諸經,善助藥力,諸惡驅,百邪辟,消愁遣興,揚意宣言,若恣飲則助火亂性,脾因火而困怠,胃因火而嘔吐,心因火而昏狂,肝因火而善怒,膽因火而忘懼,腎因火而精枯,爛胃腐腸,蒸筋潰髓,發怒助欲,散精耗血,相火妄炎,肺金受爍,生痰咳嗽,吐血勞傷。且人之戒早飲,而不知夜飲更甚,醉飽就枕,熱癰三焦,損心傷目,且夜氣收斂,而酒覆以發之,久則精滋耗竭,輕則癱癆痼疾,甚至傷神減壽,為禍不小。倘入藥共釀,則主治各異,姜酒療厥逆客忤,紫酒理瘛瘲偏風,蔥豉酒解煩熱而散風寒,桑椹酒益五臟以明耳目,狗肉汁釀酒,大補元陽,葡萄肉浸酒甚消痰闢,牛膝乾地黃酒,滋陰衰,枸杞仙靈脾酒,扶陽痿,又等社酒,指納嬰兒口中,可令速語,口含噴屋四壁,堪逐蚊蠅,燒酒散寒破結,然燥金耗血,敗胃傷膽,損人尤甚,糟罨跌傷,行瘀止痛,亦驅蛇毒,仍𨠭凍瘡。

主治(痘疹合參) 通血脈,行諸經。凡痘瘡解毒藥,行表藥,行血藥,欲除潤下之性者,必藉此浸洗炒,以通行一身之表,但多服發癢助火,戒之。

漿水

漿水,以粟米或倉米飲釀成者。味甘、酸,微溫。醒睡除煩,消食止渴,調和臟腑,滑白肌膚,霍亂飲愈,瀉痢能痊。

主治(痘疹合參) 痘疹中惟大渴者宜飲之。

小麥

稟四時中和之氣,故味甘,氣微寒,無毒。然寒氣全在於皮,故面去皮則熱,所謂谷屬金而糠性熱,麥屬陽而麩性涼,物物俱一太極也。入手少陰經,少陰有熱則燥渴咽乾,解少陰之熱,則燥渴咽乾自止。心與小腸為表裡,臟氣清腑病自除矣,故利小便。肝心為母子之臟,子能令母實,故主養肝氣,甘寒走二經,而能益血涼血,故治漏血唾血也。曲性溫所以能消穀,止痢,面性熱故不能消熱止煩。凡入藥以北來者為勝,北方霜雪多,地氣厚熱性減,故北人以之代飯,而不患者,以人所處地勢高燥,已無濕熱熏蒸之毒,面性又復溫平,故能厚腸胃強氣力,補諸虛助五臟,真功不減稻粟也。東南卑濕,春多雨水,其濕熱之氣,人與物皆鬱積於內,故食之每多發病,動氣發渴,助濕發腫,夏月瘧痢尤宜禁之。浮麥即水淘浮起者是也。能止自汗盜汗,亦以北方者良。寒食麵者,寒食日以紙袋盛面,懸風處數十年亦不壞,取其熱性去而毒無也。蕎麥麵大補精力,實腸胃而消腹中經年所積滓穢,不宜久食,並忌同豬羊肉食。

小麥養心氣肝氣,止漏紅唾紅,通淋利小便,除熱解煩渴。浮水麥先枯未實,能養心除熱,斂虛汗如神,礱磨成麩,實大腸、止瀉,水浸為糵,消宿食除膨,作面成掛,充餐不厭,助五臟增益氣力,厚腸胃滑白肌膚,性熱未免動風,蘿蔔汁服可解。麥粉即麩面洗斤澄出漿粉也。消癰腫,療火傷,炒黑醋調,消腫甚效。小麥莖葉名麥穗,去酒疸目黃,苗上黑黴,先枯者名麥奴,卻天行熱毒。

一名苦酒。得溫熱之氣,故從本氣,味酸氣溫無毒,酸能斂壅熱,溫能行逆血,故消癰腫,及治產後血暈症塊,血積心痛俱用之者,取其酸收而又有散瘀解毒之功。然味重於酸,斂多散少,且助肝賤脾,倘風寒感冒外邪不解,及脾病者俱禁。

醋造有數種,惟陳年米醋為佳,入劑吞服,散水氣,役邪毒。消癰腫,斂咽瘡,祛胃脘氣痛,澀腸滑虛瀉,堅積癥瘕,並能祛治。煅石澆醋淬氣,善熏產後血暈,及傷損金瘡血暈,漬黃柏皮含之,口瘡堪愈。煮香附子片服,郁痛能除,煎大黃,劫痃癖如神,靡南星敷,瘤腫立效,調雄黃蜂蠆蛇齒可塗,切忌蛤肉同食。丹溪云:醋味酸甘,酸則斂而甘則滯,致疾以漸,苟能戒此,亦卻疾一端,專益女人,不利男子。

醬惟豆醬陳久者入藥,其味鹹酸令利,故除熱止煩滿,及瘵湯火傷毒,並殺其一切魚肉菜蔬蕈毒。

醬系痘面𨠭者,入藥,惟尚陳久殺諸蟲,蛇蠍蜂毒解百藥,疏菜蕈毒,疥癬略塗,瘙癢即劫。

飴糖

用麥糵或谷糵同諸米浸熬煉而成,味甘氣溫無毒,入足太陰、手太陰經,味甘入脾而米麥又皆脾胃之谷,故主補虛乏。仲景健中湯用之,肺胃有火則發渴,火上炎迫血則吐血。甘能緩火之標,則火下降而渴自己,血自止也,故思邀謂其有消痰潤肺止嗽治咽痛吐血等功。然本成於濕熱,少用能補脾潤肺,過用則動火生痰,凡中滿吐逆,酒病牙疳,咸忌之。腎病尤不可服。

飴糖,入脾能補虛乏,止渴去血,潤肺止嗽,化痰調脾,補中和胃,和藥健中湯,用取其甘緩,中滿嘔吐勿用。小兒多食,損齒生蟲。丹溪云:大發濕中之熱,故腎病濕熱之病忌之。

豇豆

味甘鹹,平,無毒,補腎健胃,與諸疾無禁,可常食之,大補腎氣。空心煮豇豆,入鹽少許,食之甚效。

豇豆,理中益氣,補腎健胃,和五臟調營衛,生精止渴,吐逆瀉痢,小便澀數,解鼠莽毒,專治水腫。如人腎形乃腎谷也,每日鹽湯食之良。

刀豆

味甘微溫,無毒。

刀豆,溫中下氣,益腎補元,和脾胃,止呃逆,有病後呃逆聲聞鄰家者,取刀豆子,燒存性,白湯調服二錢即止,取其下氣歸元,故逆即止也。

雜症痘疹藥性主治合參卷四十三

菜部

生薑

乾薑,稟天地之陽氣,故味辛而氣溫,雖大熱而無毒。辛可散邪理結,溫可除寒通氣。入發散藥用生薑,入辛涼藥用姜皮,入溫中藥用炮姜,系乾薑水洗,火炙鬆黃。入補血止血,及引火下趨藥,用黑姜,系乾薑切塊炒紅,以器悶息為炭。入脾胃止瀉藥。用煨姜,系老生薑去皮,濕紙裹煨熟。

生薑,性竄不收,解風寒濕痹,痰癰鼻塞,頭痛外感,皮膚間結氣,通神明,辟惡氣,霍亂脹滿,一切中惡諸毒,瘧症痰症,能和營衛,而行脾之津液,入肺而開胃口,脾胃諸病,皆所重焉。但陰虛火盛汗門血門,心氣耗散,火熱腹疼,並切忌之。生薑皮,消浮腫腹脹,煨姜,塞溏瀉水瀉。乾薑,破血消痰,腹痛胃翻均可服,溫中下氣,癥瘕積脹悉皆除,開胃扶脾,消食去滯,生行則發汗,有靈炮黑,則止血頗驗。

炮姜能止而不移,故功專溫中,卻沉寒痼冷,亡陽絕脈,炒黑止吐血痢血。

主治(痘疹合參) 炮姜能溫脾理中,內虛吐利,臟腑沉寒,脾胃虛冷,中氣不足,身涼痘白者,宜用內實,壯熱者忌之。煨姜,治痘吐瀉,痘瘡灰白,不起者用之。以止吐和中,助陽發表,佐參耆之力。生薑隔年老者佳,去寒邪頭痛,鼻塞,主咳嘔吐痰解鬱開胃,消食散寒,脹滿冷痢,腹痛轉筋。生用發散,熱用溫中,要熱去皮,要涼留皮,治痘惟宜於初起,重冒風寒者暫用。

按:生薑辛溫,謂其能除壯熱,何也?蓋壯熱之源,非外感風邪,即內傷飲食以能發散,又能消導也,東垣曰:生薑為嘔家聖藥,潤而不燥,蓋嘔乃氣逆不散,辛以散之也。夜勿食姜者,夜則主斂,反開發之,違天道矣,秋勿食姜,亦同此義,然有病則不論也。夫辛能入肺,肺旺則一身之氣皆為吾用,中焦之元氣充,而定脾胃出納之令,壯而行邪氣,不能容矣。凡中風中暑,中氣中毒中酒,食厥痰厥屍厥冷厥霍亂昏暈,一切暴病,得之立效,早行含姜,不犯霧露之氣,及山嵐不正之邪,皆以其能開提中正神明之氣,而闢穢惡不正之邪,藥中之神聖也。

按:姜味大辛,辛能僭上,生則逐寒邪而發表,炮則除胃冷而守中,多服久服,散氣耗血損陰,書云:孕婦食乾薑,令胎內消之,語可見矣。凡血虛發熱,產後大熱,吐血痢血,須炒黑用、則辛竄上行之勢。全無苦鹹下走之捷。乃見能引血藥入血,氣藥入氣,去惡生新,有陽生陰長之意,且黑為水色,血不妄行,從治之法也。況乾薑苦辛炮製則苦,守而不移,非若附子。行而不止,若至炒黑,則辛辣變為苦鹹,味即下走,黑又止血,辛熱之性雖無,辛涼之性尚在,故能去血中之鬱熱而不寒,止吐血之妄行,行而不滯。較之別藥,徒以黑為能,止血為事者,功勝十倍,血寒者可多用,血熱者不過三四分,為問導而已。

蔥白

稟天之陽氣,得地之金味,中空象肺,味辛平,平即涼也,而性無毒。蔥有寒熱,白冷青熱,故傷寒湯中,不用青也,入手太陰、足厥陰、足陽明經,以辛能發散解肌,能通上下陽氣,故外來拂鬱諸症,悉皆主之,為辛涼、辛潤利竅,解散通氣之用。

蔥白入肺,胃經。出汗疏通骨節,傷寒頭痛,通大小腸,散面目浮腫,心腹急疼,去喉痹,安妊娠,如腳氣獖㹠氣,連須煎服。若脫陽厥逆症,炒熨臍間,新折剝皮有涕,塗敷撲損金傷,不可與蜜鬆菜常山同用,否則殺人。葉入藥煎湯,洗瘡疥並風水腫痛。子補不足,溫中益精。根主傷寒頭痛。

主治(痘疹合參) 痘初發熱,用此解肌,夏月忌之。

按:蔥白最辛,肺之藥也,多食令人神昏發落,虛氣上衝,其走利之故歟。

莧實

馬齒莧,稟天之陰寒,兼得地中之金氣,故葉節間有水銀得金氣多也。味辛,苦,氣寒,無毒。其性辛寒,故能涼血散熱,所以癥結癰瘡,疔腫白禿三十六腫風結疔瘡搗敷,則腫散疔根拔出,絞汁服則惡物當下,二便能利,蟲熱能除,目翳能返,胎孕能滑,皆辛寒滑利之功也。凡脾胃虛寒,腸滑者禁之。勿與鱉甲同用,能化小鱉傷人。治赤白下痢,不問老幼、孕婦,搗汁三合,和雞子白一杖,微溫頓服之,不過再作則愈。治多年惡瘡,百方不瘥,或痛焮走不已者,並搗敷上,不過三兩遍即愈,治疔瘡腫毒,馬齒莧二分,石灰三分,為末,雞子白和敷之即愈。

莧實除邪,利大便小水,明目退白翳青盲,殺疣蟲,去寒熱。葉入血分、通經,逐瘀血殊功,下胎孕最捷,孕婦臨產,煮食易來,勿多食之,冷中損腹,忌與鱉同食。馬齒莧,性滑,主治與莧實頗同,瘡科尤善,杖瘡敷散血,疔瘡敷出根,癰瘡痘毒結瘡,悉用敷愈,馬咬馬汗射工毒,並取塗痊。

主治(痘疹合參) 馬齒莧,主癰瘡毒,利大小便,不宜多服,恐損胃氣,治痘後牙疳瘡,宜煅存性吹之。

胡荽

稟金氣,多火氣少,故味辛香,氣溫,微毒。以辛香氣溫走竄之功,故內通心脾達少腹,除一切不正之氣,外行腠理,達四肢,散風寒及穢氣之侵,所以發熱頭痛能除,穀食停滯俱消,痧疹痘瘡皆出矣。但辛香發散,氣虛人不宜食之,久食多食損人精神,令人多忘,能發腋臭腳氣痼疾,及服一切補藥,內有白朮牡丹者咸忌之,其子亦能發痘疹,殺魚腥毒。

胡荽,善通氣小腹,能拔毒四肢,開心竅,上止頭痛,散痧疹,內消穀食,利五臟,順二腸,痘瘡不齊,煎酒可噴。塞之鼻中,能去目翳。但多食髮腳氣、腋臭,久食損精神、健忘,食同邪蒿,令人汗臭。

主治(痘疹合參) 凡痧疹痘瘡難出,用胡荽一二兩,切碎酒煎,除去頭面,從項以下遍身俱用噴之,避風立出,又可噴痘家床帳衣服,避惡除穢。

越瓜

越瓜,即梢爪,味甘寒,解酒毒,去煩熱止渴,利小水,但能發冷,利冷中,小兒不可食。黃瓜,不可食多,忌同醋食,能積鬱熱成瘡,動寒熱作瘧,髮腳氣,生疳蟲。絲瓜,性冷解毒,治痘滄腳癰,燒灰敷上即效。

主治(痘疹合參) 絲瓜解熱毒利小便,近蒂三寸,燒存性,為細末,入硃砂少許,燈心湯調,小兒服之,大解痘毒,經霜者佳。

冬葵菜

冬葵菜為百菜長,滑利不可多食,能宣導積壅,主客熱利小便,治惡瘡及帶下。冬葵子主臟腑寒熱,羸瘦五癃,利小便,療婦人乳難內閉,久服堅骨長肌肉,水煮一二合,飲之,使產難者為易,水吞三五粒下,癰癤未潰者,立穿。

白芥子

稟火金之氣以生,而白芥又得金氣之勝,故味辛,氣溫,無毒。辛溫入肺而發散,故有溫中除冷,發汗辟邪,豁痰利氣之功。凡痰在脅下,皮裡膜外,非白芥子莫能達,蓋取其辛溫之性,能搜剔內外痰結,及胸膈寒痰,冷涎壅塞者殊有神效。莖葉煮食,動風動氣,有瘍瘡痔疾,便血者勿食。其青芥菜,與白芥所稟相同,氣味無異溫而辛,食則氣先歸鼻,故竅利而耳目明也。辛散溫行故能利氣,消痰開胃闢寒也。其主除腎邪氣者,辛能潤腎,溫能暖水臟也。然亦動風發氣,功不掩過者耳。子與白芥子相近,而功微不及。百年陳芥滷久窨地中者,以辛溫之性,得鹽水久窨,土中之氣變為辛寒,所以極散痰熱,且芥通肺氣,故神治肺癰喉痹,飲以數匙立消。三子養親湯,治老人苦於痰氣喘嗽,胸滿懶食,不可妄投燥利之藥,反耗真陰,因有求治其親,遂制此方治之,隨試隨效,用白芥子、紫蘇子、白萊菔子各微炒研末,看所主為君,每劑不過三四錢,用絹袋盛之,入湯煮飲,勿煎太過,則味苦辣,大便素實者,入蜜一匙,冬月加姜一片。

白芥子,消痰癖,治皮裡膜外痰涎,久瘧蒸成癖塊,解肌發汗,利氣疏痰,溫中而消,冷滯醋塗,而散癰毒。菜冷氣堪除,五臟能補,青芥子,撲損瘀血,冷疼生薑研貼,麻痹風毒腫痛,釅醋和敷,酒調末服,心脾痛止。菜溫中,歸鼻利九竅,明耳目。去頭面風,咳嗽冷氣,煮食動膈氣風氣,生食發丹石毒,同兔肉生惡瘡,同鯽魚發水腫。

按:白芥子,誠為利氣疏痰,溫中去滯,凡痰在皮裡膜外之要藥。然大辛大散中病即已,久服耗傷真氣,令人眩暈損目,若肺熱陰虛火盛者忌之。

萊菔根

稟土金之氣以生。生者味辛性冷,熟者味甘溫平,故下氣消穀去痰癖。肥健人及溫中補不足,寬胸膈利大小便,化痰消導者,煮熟之用也。止消渴制面毒,行風氣,去邪熱氣,治肺痿吐血肺熱,痰嗽下痢者,生食之用也。入手足太陰,陽明經,故所主皆脾肺腸胃之病,但性專下氣,復能耗血多食,則髭發早白,服地黃首烏者不可食。子味辛過於根,生研汁服吐風痰,同醋研消腫毒,熟食下氣,定喘消食,除脹止氣癰,其性辛甚,故升降亦烈,於根治痰有推牆倒壁之功矣。

萊菔根,啖可生,葉啖須煮,制白麵豆腐二毒,忌首烏地黃同餐,倘誤犯之,鬚髮易白。消穀食,去痰癖,止咳嗽,解渴消,搗生汁磨墨,下咽止吐血,下血甚捷,《衍義》云:散氣用生薑,下氣用萊菔,但煮食多者,亦停膈間,以成溢飲之症,蓋味甘多辛少故爾。子劫喘咳下氣,治痰倒壁沖牆,水研服即吐風痰,醋研敷,立消腫毒,入肺下氣而定喘,入脾消食以寬膨,生則能升可吐,熟則能吐可利。

按:丹溪曰:萊菔子,治痰有推牆倒壁之功,虛弱人服之,氣淺難以布息,昔胡僧入中國,見人食麵驚曰:「食之,安不得病?」及見食萊菔,乃曰:「賴有此耳。」又洞微志云:有人病狂,夢中見紅衣女子,引入殿中,小姑歌云:五云樓閣曉玲瓏,天府由來是此中。惆悵悶懷言不盡,一丸萊菔火吾宮。一道士云:此犯大麥毒也。紅衣女心神也,小姑,服神也,萊菔制面毒,故曰:火吾宮也。遂以藥及萊菔子。治之果愈。嗣是治面積,頗著神異。

稟春初之氣而生,兼得金水木之性,故味辛、微酸,氣溫,無毒。生則辛而行血,熟則甘而補中,辛能散結,溫能通行,兼有微酸。故入肝而主血,凡血之凝滯者,皆能行之。是血中行氣藥也。心主血,專理血分,故曰:歸心腸胃,瘀滯即去,則氣血謂暢五臟安,而胃熱除矣。病人之氣抑鬱者多。凡人氣血,惟利通和,韭性行而能補,故曰最利病人,其暖膝除癖止濁止遺皆溫中兼補之力也。韭子味辛甘溫無毒,主夢中泄精,尿血,蓋韭乃入足厥陰少陰經,腎主閉藏,肝主疏泄,《經》云:足厥陰病則為遺尿,及為白淫,韭子入厥陰,甘溫補肝,及命門之不足。故主之。有一貧叟病噎膈食入即吐,胸中刺疼或令取韭汁入鹽梅滷汁,少許細呷,得入漸加,忽吐稠涎數升而愈,此亦仲景治胸痹用薤白,皆取辛溫能散胃胸痰飲惡血之義之。

韭,雖充菜品,最利病人,春食則香,夏食則臭,溫中下氣,歸心益陽,消一切瘀血,療喉間噎氣,暖膝衍,和臟腑,除胸腹痃癖痼冷,止莖管白濁精遺,安五臟,除胃熱。又搗如泥,加鹽少許,蛇犬傷毒,作厚篐頻換立安,刑杖打血凝,薄敷連拍即散。同鯽魚鮮煮食,斷卒下痢,同牛肉煮食,生寸白蟲,食同蜜糖,殺人誠驗,病後食發睏,酒後食昏神,久食過多,兩目易暗,根汁絞出,湯劑可加,清胃脘,瘀血殊功,下胸膈結氣捷效,開中風音失,消中惡腹脹。仍有韭黃,未發糞土極嫩。作菹悅口,每為祭品所珍,食不益人,甚能滯氣。以其氣尚抑鬱未申故也。子止精濁遺漏,助陽止帶,補肝腎暖腰膝。

味辛,氣溫,無毒。

薤,葉似韭,稍闊而光,根白者佳,同牛肉食,成癥瘕,除寒熱調中,去水氣,散結,久痢冷瀉。陽明氣滯,散血安胎,赤白帶下,風寒水腫,骨鯁喉間,赤者和蜜,搗敷金瘡即愈。

稟火金之氣以生,味辛,氣溫,故性有毒。入足陽明、太陰、厥陰。辛溫能辟惡散邪,走竄無處不到,故主除風邪,殺毒氣,去寒濕,散癰腫化積聚,暖脾胃,行諸氣,去痃癬,止霍亂,解溫疫也。雖能快氣利膈,但辛溫太過,久食損神,散氣耗血,目昏氣虛血弱之人尤戒勿食,外塗皮肉發泡,入腸搜利概可知也。

葫,即大蒜。氣大溫屬水有毒,入藥獨頭者佳,同黃連丸治腸風,加平胃散治噎氣,納二鼻,提魚骨鯁即出,炙腫癰疽,初生可散,敷蛇蟲䘌瘡,除勞瘧痃癖,闢瘟癉疫癧,制蛇犬咬傷。中脘卒得冷疼,嚼之即解,旅途忽中暑毒,用此可驅。鼻衄不止,搗塗足心,左塗右,右塗左,兩鼻出俱,雙足俱塗,仍解蠱毒,殺蟲,華佗用以吐出蛇形蟲毒,更化肉積消穀,李氏煮食,吐出涎裹雞雛。性熱雖能快膈,然實傷脾傷肺傷血損目,不可久食。

甜瓜

瓜蒂,感時令之大熱,稟地中之伏陰、故味苦,氣寒,有小毒。入手太陰、足陽明、足太陰經。味極苦而性上湧,藉此以吐上焦有形濕熱停滯水穀之物,消身面四肢浮腫水氣及黃疸,咳逆上氣,鼻中息肉,一切濕熱在上為病也。若胃虛氣弱,及無實邪停滯為患者食之損胃傷血耗氣傷神。

甜瓜,主消渴,利小便,除實煩,通三焦壅塞,多食治腳氣生痰,發濕癢瘡,忌兩蒂兩鼻,及沉水者殺人。瓜蒂堪為湧吐劑,消多面四肢浮腫,水氣咽喉暴塞,風痰殺鬼蠱疰,止咳逆氣衝,大苦氣寒,能除黃疸濕熱,濕家頭痛,㗜鼻而愈。

瓠匏

瓠匏,長大如冬瓜者名瓠,圓矮似西瓜者名匏,腰細頭銳者名葫蘆,柄直底圓者名瓢子,為菜。惟取甜者入藥。甜苦兩用,苦能下水令吐,消面目四肢浮腫,甜可利水,通淋除心肺煩熱,消渴。滴汁鼻內,即來黃水,尤退急黃。

茄子

稟地中一陰之氣 外受南方熱入之陽,故其花實皆紫。雖去甘寒,然外赤里白,陽包乎陰,屬冷利滑潤之性,雖云主寒熱,去五勞,皆非正治,所以有久服生小疥動大便發痼疾之戒,虛人冷人切勿進食,止堪仗其屬土,甘寒之意以敷凍瘡,消癰腫之需,治乳頭裂用茄子自裂老黃者燒灰敷之。鮮茄蒂、鮮何首烏等分煮飲,治對口瘡有神。

茄子,有紫黃白數種,惟黃茄子拯疴。主寒熱,去五種勞。若食多發痼疾,生小芥,動大便。自裂茄燒灰敷乳成癰綻裂。苦茄摩醋,癰腫亦敷,根及枯莖葉煎湯,冬月凍腳瘡可漬,亦追風濕,煮醇酒早晚頻吞,腳膝痹曲伸如舊。丹溪曰:茄屬土,故疳用治瘡毒故效。

味甘,寒。生食有毒。古一甲士食之,覺心中淡淡成疾,後吐一小蛇,懸之屋前漸干,蕨成可見,宜戒矣。

蕨味甘,性寒,能去暴熱。甘能利小便,氣壅經絡者全驅,毒延筋骨者易痊,但衰陽事,落髮,仍痿腳膝昏眸。

水芹

一名水英。味辛、微苦、性溫、平,無毒。辛能入肺而益氣,香能入胃而助食,苦能退黃,除熱利二便也。其葉下常有蟲子,視之不見,倘誤食不免為殃,凡採務須洗淨,堪作齏可置酒醬。

水芹,能益氣養精,令肥健嗜食,止煩渴,殺諸石藥毒,保血脈,退五種急黃,利大小二腸,亦利口齒,止赤沃帶下,仍止崩中,小兒身暴熱可驅,大人酒後熱可解。勿和醋食,損齒須防。八月食之,患蚊龍蠱,其時龍帶精入芹中故也。

西瓜

西瓜甜瓜,皆屬生冷,多食傷脾助濕,衛生歌云:瓜桃生冷宜少食,免致秋來成瘧痢。瓜性寒,根曝之尤寒。稽舍賦云:瓜曝則寒,油煎則冷,物性之異也。

西瓜,熟者性溫,不寒,解夏中暑熱毒,最靈,有天生白虎湯之號,仍療喉痹。更止渴消解暑除煩,利水醒酒,然取其一時之快,而多傷脾助濕之虞。

白冬瓜

稟內陰土之氣,外受霜露之侵,故味甘。氣微寒而性冷利,無毒,水屬陰,瓜性亦屬陰,氣類相從,故能利小便,除小腹水脹。甘寒解胃中之熱,故能止消渴,及熱毒癰腫,壓丹熱毒,然性冷利,臟腑有熱者宜之。若虛寒腎冷,久病滑泄者忌食。《楊氏家藏方》:十種水氣浮腫喘滿,用大冬瓜一枚,切蓋去瓤,以赤小豆填滿,蓋合簽定。以紙斤泥固濟,日干,用糯糠兩大羅籮,入瓜在內,煨致火盡,取出切片,同赤豆焙乾,為末,水糊丸,每服七十丸,煎冬瓜子湯下,日三服,小便利為度。

白冬瓜,欲瘦輕健者宜餐,欲肥胖大者忌食,陰虛久病尤宜禁之。蓋入腸胃之中性走而急故也,壓丹石毒,利大小便,除臍下水脹成淋,止胸前煩悶作渴,薄置癰上頻換,大散熱毒旋痊,和桐葉飼豬一冬,大勝糟糠長肉。九月勿食,令人反胃。

苦菜

與苦苣一物而形稍異,功用則相同也。稟天地之陰氣,故味苦、氣寒、無毒。入心、脾、腎三經。其主五臟邪氣者,邪熱容於心也,胃腑渴熱中疾者,熱在胃也。腸癖者熱在大腸也,惡瘡者熱瘀傷血肉也,苦寒總除諸熱,故主之也。熱去則神自清,故久服安心益氣,聰察少臥也。耐飢耐寒輕身不老者,總言其熱退陰生。安心益氣之機動也。

苦菜,味苦,寒,無毒。主五臟邪氣,厭谷胃痹腸澼,渴熱中疾惡瘡,久服安心益氣,聰察少臥,耐飢耐寒輕身不老。

雜症痘疹藥性主治合參卷四十四

果部

青皮

其色青,其味極苦而辛,其氣溫而無毒,氣味俱厚,沉而陰降也。入足厥陰、少陽。苦瀉辛散,性復克削,所以主破堅癖結積,治左脅肝經積氣及膈氣也。同人參、鱉甲,能消瘧母,同人參、白朮、三稜、蓬朮、阿魏、礬、紅山楂、紅曲、木香、消疫癖氣塊及肉食堅積,同枳殼、肉桂、川芎,治左脅痛。然性最酷烈,過服誤服立損真氣,為害不淺。

青皮,治氣至低,肝臟引經,破滯氣左脅下,平鬱怒,消瘧母,劫諸疝瘕脹痛,消積食之停滯,瀉肝氣之有餘。柴胡疏上焦肝氣,青皮理下焦肝氣,然峻削酷烈,甚非氣血所宜,即肝為東方生氣,豈可輕行克伐,用者慎之。

主治(痘疹合參) 能開膈行氣,凡痘肚腹膨脹,食傷而未得下者可用,一云此痘家必用之藥,能瀉肝,令不成水泡而作癢也。又起發遲者癢𤹀者,並不可缺,宜擇小而皮薄陳久者,水浸去白銼用。然痘假氣血以成功,疏肝破氣之藥,所當禁也,況水泡作澤者,皆氣虛所致,豈可復行克削乎。

按:青皮性頗猛銳,不宜多用,如人年少壯,未免燥暴,及長大而為橘皮,如人至老年,烈性漸減,經久而為陳皮,則多歷寒暑,而燥氣全消也。核主膀胱疝氣,一味為末,酒服五錢,葉主肺癰乳癰絞汁飲之。

陳皮

橘皮,花開於夏,實成於秋,得火氣少金氣多,故味辛苦、氣溫、無毒。味薄氣厚,降多升少,陽中之陰也。入手足太陰、足陽明經。其主胸中瘕熱逆氣,氣衝胸中嘔咳者,以肺主氣,氣常則順,氣變則逆,逆則熱聚於胸中而成瘕,瘕者假也,假物象形,如痞滿鬱悶之類也,辛散苦泄溫能通行,則氣利而瘕熱,諸症消矣。脾為運動磨物之臟,氣滯則不能消化水穀,為吐逆霍亂瀉泄等症,苦溫能燥脾家之濕,使滯氣運行,霍亂諸症自平矣。肺為運之上源,肺得所養,津液貫輸,氣化運動,故膀胱留熱停水,五淋皆通也。去臭下氣及寸白蟲,辛能散邪苦能殺蟲也。橘核味苦溫而下氣,所以入腎與膀胱,除因寒所生之病,凡腰痛腎冷膀胱氣疝,諸方中必用之藥。橘葉能散陽明厥陰經滯氣,故婦人妒乳,內外吹,乳岩乳癰用之皆效。一方治婦人乳癰,未成者,即散,已成者即潰,痛極者不痛,神驗。用真橘皮湯浸去白麵,炒微黃為末,每服二錢屬香油下,初發一服即效,總皆散結之功也。

陳皮,氣味辛烈,凡青皮治低,陳皮治高,痰實氣壅者服妙,然留白則補胃和中,而理脾,去白則消痰利滯而理肺,脾為元氣之母,肺為攝氣之龠,故專調諸氣不離二經。君白朮則益脾,單則損脾,佐甘草則補肺,否則瀉肺,同竹茹治呃逆因熱,同乾薑治呃逆因寒,止腳氣衝心,除膀胱留熱,利水道通五淋,消酒毒去寸白,消食消痰,開胃下氣,霍亂吐瀉,能溫能補能和,功在諸藥之上,同補氣藥則益氣,同泄氣藥則破氣,同消痰藥則去痰,同消食藥則化食,各從其類以為用也。

核研調酒飲,腰痛疝痛神丹。葉引經以肝氣行,散乳癰脅癰聖藥。肉生痰聚氣。

主治(痘疹合參) 健脾溫中,消食化痰,同參耆散滯氣,痘始終俱用,但氣虛症候,兼在灌漿之時,不可過多。若自汗吐血氣弱,皆所禁用,以其辛散走泄也。

香櫞

味苦溫無毒,入肺、脾二經,年久者良,去白用。

香櫞,理氣止嘔,健脾進食,性雖中和,單用多用,亦損正氣,脾虛者,須與參朮並行,乃有相成之益耳。

桃仁

稟地二之氣,兼得天五之氣以生,故其味苦重甘微,氣平無毒。思邈言辛,盂詵言溫,亦皆有之。入手足厥陰經,夫血者陰也,有形者也,周流乎一身,一有凝滯則為癥瘕,瘀血血閉,或婦人月水不通,或擊撲傷損積血,及心下宿血堅痛,皆從足厥陰受病,以其為藏血之臟也。苦能泄滯,辛能散結,甘溫通行而緩肝,故並主之,所以為蓄血症必需之藥。且桃為五之木精,能鎮闢不詳,故主邪氣,味苦而辛,故能殺小蟲,雖云:苦能去滯甘能生新,但苦重甘微氣薄,味厚沉而下降,故瀉多補少,散而不收,用之不當,及過用多用,使血下不止,損傷真陰不可不慎。桃島一名桃奴,是桃實著樹經冬不落者,得氣尤全,正月採用,蓋桃為仙木、五木之精也,最能辟邪,故用殺諸精鬼,中惡腹痛,五毒不祥,其苦溫之性,又能通滯散邪,故治血之功,與桃仁同,鬼擊吐血,以為必需。

桃仁,主瘀血血閉,血結血燥,通潤大便。行月水止痛及癥瘕邪氣,殺蟲辟邪,苦以破滯血,甘以主新血,花味苦,三月三日採陰乾,殺鬼疰,美顏色,除水腫石淋,利二便,下三蟲,酒漬服,除百病。然性走瀉下降,利大腸甚快,干糞塞腸,脹痛不通,用毛桃花者濕者一兩,和麵三兩,作餛飩煮熟,空心食之,午間腹鳴如雷,當下惡物也。葉味苦辛,出瘡中蟲並屍蟲。並取汁飲,諸蟲入耳,女人陰瘡,蟲咬疼痛,並將裹塞,枝煎酒飲。治痛心痛,煮湯浴不染時瘟,實恣痰作熱。桃鳧,辟惡殺邪,吐血用之,燒灰米湯調服立止。桃膠,乃樹中流汁,下淋破血中惡煉服。桃中蠹,亦殺鬼惡。桃上毛,更破癥堅。樹白皮,治䘌生齒間。桃寄生,療蠱中腹內。

主治(痘疹合參) 桃仁,宜擇去雙仁者,以湯浸去皮尖研用。此與杏仁潤大腸功同,但杏仁治氣秘,桃仁治血秘,雖云苦以去滯,甘以生新,然究竟破血之功多,而益血之力少,但走血分而性滑潤。佐麻仁當歸以治燥結如神耳。露桃花味苦辟邪,除百毒並痘毒氣斑瘡,宜清晨帶露摘取,飯上蒸熟,焙乾用。不宜多用,用多則瀉,古方用治痘,一二日焦紫及丹,蓋以其性陰而和陽也。

杏仁

稟春溫之氣兼火土之化,味苦、甘,氣溫,有毒。入手太陰經,性潤利而下行,味苦溫而散滯,溫能解肌,苦能泄熱,故外有發散祛邪之功,內有下氣消痰之效。主咳逆上氣,奔豚驚癇,心下煩熱,風氣去來,解肌化痰喘促等症。雙仁者有毒勿用。若去皮尖消痰潤肺,若發散連皮尖用。

杏仁,入肺,為利下之劑。散肺經之風寒,下喘嗽之氣逆,消心下之急滿,潤大腸之氣秘,解錫毒有效,消狗肉如神,逐奔豚,殺蟲疽、婦人陰蝕可納。實,啖多目瞀,傷筋骨傷神。葉,端午採收。煎湯洗眼止淚。根主墮胎,花治厥逆。有以杏仁栝蔞並用,不知杏仁味辛從腠理中發散以去痰,故表虛者忌之,栝蔞性潤,從腸胃中滑利以除痰,故里虛者忌之,若痰熱表裡俱實者,並行而有功也。

主治(痘疹合參) 杏仁潤心肺大腸,主喘嗽下氣,散風寒痰結,宜去皮尖炒用。然與桃仁俱通大便,但杏仁治氣,桃仁治血。

烏梅

花發於冬,成實於夏,得木氣之全,故味最酸,所謂曲直作酸是也。膽為甲木,肝為乙木,舌下有四竅,兩通膽液、故食酸則津生也。《經》曰:熱傷氣,邪客於胸中,則氣上逆而煩滿,心為之不安。烏梅味酸,能斂浮熱,吸氣歸元,故主下氣,除熱煩滿及安心也。下痢者,大腸虛脫也。好唾口乾者,虛火上炎,津液不足也。酸能斂虛火,化津液固腸脫,所以主之,其主肢體痛偏枯不仁者,蓋濕氣侵於經絡,則筋脈弛縱或疼痛不仁,肝主筋,酸入肝而養筋,肝得所養,則骨正筋柔,機關通利,而前症除矣。其主去死肌,青黑痣惡肉者,白梅之功也。白梅味鹹,咸能軟堅故也,又能消痰醒睡止霍亂,解酒毒,弘景雲:「生梅、烏梅、白梅功用相似,第烏梅較良,資用更多,然木性喜升,發酸味斂束,是違其性之所喜也。《經》云:酸走筋,筋病無多食酸,及病當發散者,咸忌之,《鬼遺方》蝕惡瘡胬肉,用烏梅肉,燒為灰敷上一夜,立盡。赤痢腹痛,烏梅肉黃連各四兩,蜜丸梧子大,每米飲下二十丸,日三服。治勞瘧,用烏梅十四杖,豆豉二合,甘草三寸,生薑一塊,童便二升,煎去一半溫服即止。

烏梅,收斂肺氣,生津止嗽,解渴除煩,澀腸止瀉,傷寒溫瘧,休息久痢,便血血痢,安蛔厥而止蟲痛,去黑痣而蝕惡胬肉。白梅搗敷惡毒,治婦人乳癰最效,痰厥僵仆,擦牙關緊閉即開,葉煮汁服,久痢亦除。

主治(痘疹合參) 梅花,味甘微酸,氣平無毒,能發痘解毒,以其先得萬物生髮氣也。

梨成於秋,花實皆白,得西方之陰氣者乎。味甘微酸,氣寒無毒。與萊菔相間,收藏則不朽爛,入手太陰、足陽明經。主胸中痞塞熱結,治客熱中風不語,解丹石熱氣驚邪,利大小便,止渴,貼湯火傷瘡,止熱嗽痰咳,潤肺消痰,降火除熱。膏粱之家,厚味釀酒,縱恣無節,必多痰火癰疽,卒中之患,惟數食梨,能轉重為輕,可消靡於無事,但多食寒中,以其過於冷利也。乳婦血瘀不可食者,以血得寒則凝,而成瘀為病也。同人乳、蔗漿、蘆根汁、童便、竹瀝,治血液衰少,漸成噎膈,卒得咳嗽用上好梨,去核搗汁一碗,入椒四十粒,煎一沸去滓,納黑餳一大兩,消訖,細細含咽立定。赤白胬肉,日夜痛者,取好梨一顆,搗絞汁,以黃連切片一錢,浸汁內取生汁,臥點之。反胃轉食,藥物不下,用大雪梨一個,以丁香十五粒,刺入梨內濕紙包,四五重煨熱,去丁香食之。

梨,外宣風氣,內滌狂煩,生之可清六腑之熱,熟之可滋五臟之陰,解酒病,除渴止咳嗽,消痰去客熱心經,除煩熱肺臟,潤乾燥咽喉,卻結熱胸膈,但性流利氣寒,多食動脾,令人中寒下利。產婦虛人,並宜切忌。

主治(痘疹合參) 除客熱心煩肺熱,消渴流利下行。

大棗

純得土之沖氣,兼感天之微陽以生,味甘,氣溫,無毒。入足太陰、陽明經。《經》曰:里不足者以甘補之,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甘能補中,溫能益氣,甘溫能補脾胃,而生津液,則十二經脈自通,九竅利,四肢和也。正氣足則神自安。故主心腹邪氣,心下懸急,脾得補則氣力強,腸胃清故主身中不足及腸澼,甘能解毒,故主和百藥,脾胃足,氣血充,後天生氣藉此而盈溢,故日久服輕身也。

大棗,善和百藥,補助諸經,味厚甘溫。專走脾經血分,為補中益氣之所必需也。滋脾土,潤心肺,調營衛,緩陰血,悅顏色,通九竅,調和脾胃、具生津止瀉之功,潤養肺經,操助脈強神之用,凡補五臟藥,用肉搗丸,中滿症忌服。

主治(痘疹合參) 安中養脾胃,助十二經脈,通九竅,平胃氣,補少氣,生津液,暢營衛,和藥性,灌漿時宜之,但小兒多食成疳,蓋過食甘乃傷脾也,久食傷齒,牙乃腎余,土剋水也。

同生姜並用者,專行脾胃之津液而和營衛,兼以發脾胃升騰之氣以散邪也。紅棗功用相仿但力差不及耳。

慄煮食,滯氣戀膈,生食發氣生蟲,曬乾食之,下氣補益,專走腎經,堪治腎病。健腰足助力,厚腸胃耐飢,生嚼塗筋骨碎疼痛,消腫祛瘀血神效。中風水氣切忌沾口,小兒多食令齒不生。慄榍系內三顆者,劈開取中一粒,敷瘰癧腫散血,理筋骨風止痛,毛殼燒灰,敷療腫毒火丹,赤殼煮汁飲,止反胃消渴,樹曰皮煮濃,三沙蝨溪毒。

主治(痘疹合參) 痘中煮熟少食則補益乃可,多食則窒滯不宜,且宜於灌漿時食之。

荔枝肉

感天之陽氣,得地之甘味,《本經》雖雲氣平,其實氣溫也。鮮時味極甘美,多津液,故能止渴,甘溫益血助榮,故能益人顏色,多食令人發熱或衄血齒痛者,以其生於炎方熟於夏月、故善助火發熱耳。核味甘溫,專入肝腎,火燒存性,研末酒服,散滯氣,闢寒邪,止心痛小腸氣痛,癲疝婦人血氣刺痕,皆溫能通行之力也。

荔枝肉,悅容顏,祛煩止渴,益智慧,健氣通神,能散無形滯氣,癭瘤赤腫,多啖能消,但過度亦生虛熱。花並根煎,咽喉痹痛神方。核煅存性酒調,治卒心痛疝痛。殼燒解穢,種痘宜求。

主治(痘疹合參) 荔枝肉,治痘虛作瀉,陷伏不起,用此養脾發毒,但多食發熱發癢戒之。殼煎湯,北人用以發痘。

龍眼

稟稼穡之化,故味甘、氣平、無毒。入足太陰、手少陰經。少陰為君主之官,藏神而主血。甘能益血補心,則君主強神明通,五臟安矣。且甘能補脾,脾得補則中氣充足,化源不竭,五臟更安,百邪俱闢,心樂神怡,耳目聰明,輕身耐老也。

龍眼取肉入藥者,甘先入脾也。古方歸脾湯中,功與人參並奏,《本經》一名益智,裨益脾之所藏,補心虛而長智,悅胃氣以培脾,除健忘與怔忡,能安神而熟寐,不熱不寒,和平可貴,養肌肉,美容顏,多服強志聰明,久服輕身不老,若腸滑中滿者忌之。核治狐臭,以六枚同胡椒二七粒,同研,遇汗出即擦之。

主治(痘疹合參) 灌漿時,可人大補托劑中。但泄利腸滑者宜少用之。

按:方外服龍眼法,五更將不見水乾龍眼,以舌在齒上取肉去核,即是舌攪華池之法,細細嚼至渣細成膏,連口中津,汩汩然嚥下,如咽甚硬物畢,又如前法,食第二枚,具服九枚。約有一時許,服畢方起,辰巳二時,又服九枚,未申二時,又服九枚,臨臥又服九枚,一日四次、卻有半日之工、服龍眼則氣心淨,且漱津納咽,是取坎填離之法,勞症者勤行一月,無不愈者,方土秘之。

蓮肉

一名藕實。得天地清芳之氣,稟土中衝和之味,故味甘、氣平、無毒。入足太陰、陽明、手少陰經。土為萬物之母,後天之元氣藉此以生化者也。母氣即和則血氣主,神得所養疾病無由來矣。正稟稼穡之化。乃脾家之果,故主補中養神益氣力,蓋十二經脈血氣,五臟不足,傷中去熱安心止渴,止痢治腰痛泄精,多食令人喜,除百疾,功專補脾益心,久服清心耐老,延年不飢也。食不去心,令人作吐,凡使須去心,蒸焙用。下痢飲食不食,俗名噤口痢,此症大危,用鮮蓮肉一兩,黃連五錢,人參五錢水煎濃,細細與呷,服完思食便瘥。同菟絲子、五味子、山茱萸、山藥、車前子、肉豆蔻、砂仁、橘紅、芡實、人參、補骨脂、巴戟天,治脾腎俱虛,五更溏瀉。食療服食不飢,石蓮肉蒸熟去心,為末蜜丸,梧子大日服三十丸,此仙方也。白濁遺精,石蓮肉、龍骨、益智仁,等分為末,每服二錢,空心飯飲湯下。心虛赤濁,蓮子六一湯,用石蓮肉六兩,炙甘草一兩,為末每服一錢,燈心湯下。石蓮子乃九月經霜後採,堅黑如石者破房得之,墮水入泥者良,今肆中一種石蓮子,狀如榧子,其味大苦,產廣中,出樹上,木實也,不宜入藥。藕稟土氣以生,故其味甘生寒,熟溫入心脾胃三經。主者甘寒,能涼血止血,除熱清胃。故主消散瘀血吐血,口鼻出血,產後血悶,罯金瘡傷折及止熱渴,霍亂煩悶,解酒等功,熟者甘溫能健脾開胃,益血補心,故甚補五臟,實下焦消食止瀉生肌,及久服令人心歡止怒也。本生於汙泥之中,體至潔白,味甚甘脆,孔竅玲瓏,絲綸內隱,療血止渴,補益心脾,真水果中之佳品。又能解蟹毒,其產後忌生冷物,惟藕不同,生冷為能破血故也。蓮蕊須一名佛座須,味甘澀氣溫,入足少陰經。亦通手少陰經,故能清心入腎固精氣,烏鬚髮,止吐血,療滑泄,同黃柏、砂仁、沙苑蒺藜、魚膠、五味子、覆盆子、生甘草、牡蠣作丸,治夢遺精滑最良。

蓮肉專入心脾腎三經,補中養神清心,禁精泄,清火通血脈,聰耳目,健脾胃,止瀉痢,禁崩帶,心腎相交,精固神悅。青心名蓮薏,味苦寒。能清心去熱,亦治血渴,產後褐,又治勞心吐血,用心七個,糯米二十一粒,為末酒服,又治小便遺精,用心一撮為末,入辰砂一分,每服一錢,白湯下。石蓮子服更清心,荷鼻即蒂,安胎甚良,瘀血逐,好血留,兼驅血痢。蓮房即蓬,燒灰止血,甚捷。生用煎酒,推胎孕下胎衣。荷葉助脾進食,止血固精,安胎止瀉,破血止渴,雷頭風劑亦加,《婦人良方》並載。引生少陽經清氣,仰盂象震之體,食藥感此氣化,胃氣何由不升。花瓣鎮心輕身駐顏,忌與蒜地黃同用。蓮鬚益腎澀遺精,清心止吐血。藕味甘寒,主血多驗,散瘀血不凝,上吐衄妄溢,破產後血積煩悶,解酒毒煩渴止怒,令人心歡,清心卻熱。和蜜嘗,肥腹臟,不生諸蟲,煮熟啖,實下焦,大開胃脘,消食而變化精微,治淋及病後乾渴。節同地黃搗汁,亦治口鼻來紅,入酒童便取效更易。

主治(痘疹合參) 蓮肉,清心止煩。健脾開胃,止泄,凡灌漿以及收靨時日,俱可常用。乃心脾腎三家之要品。

按:蓮花出汙泥而不染,生生不息,節節含藏,中唸白肉。內隱清心,根鬚花果葉節皮心,皆為良藥,稟芬芳之氣,合稼穡之味,為脾之果,脾為中黃,所以交媾水火。會合木金者也。土旺則四臟皆安,而蓮之功大矣。

沙糖

白沙糖一名石蜜。乃榨甘蔗汁曬之,凝如石,而體甚輕,味甘氣寒,其用在脾,故主心腹熱脹,除熱生津止渴,及咳嗽生痰也。多食亦能害脾,以味太甘耳。黑砂糖乃蔗汁之清,而煎煉至紫黑色,味亦甘寒功同白蜜,但冷利過之,且有潤燥和血消瘀化滯之功,故產婦用此沖湯和酒,服之者取其消瘀也。小兒丸散用此調服者,取其化滯也。多食損齒生蟲,發疳脹滿。令人心痛,食同葵筍鯽魚變生疳癬。甘蔗稟地中之沖氣,故味甘氣寒無毒,入手足太陰、足陽明經,甘為稼穡之化,其味先入脾,故能助脾氣和中,甘寒除熱潤燥,故主下氣利大腸,心胃煩熱消痰止渴,噎膈反胃,大便燥結,並解酒毒,皆取其清熱生津潤燥之功也,俗以為熱獨不觀,詩云:飽食不須愁內熱,大官還有蔗漿寒。

沙糖,系甘蔗汁熬成,功用與白者相仿,和血乃紅者獨長,殺疳蟲潤肺,除寒熱涼心,與筍食成血癥,同葵食生沉僻,小兒多食,損齒消肌。甘蔗甘寒瀉火,入藥搗汁,助脾氣,和中解酒毒,止渴,下逆氣。治噎膈,利大小腸,益氣,祛天行時熱定狂,勿共酒食,令人發痰。胃寒嘔吐,中滿滑泄者忌之。臘月窖諸糞坑,夏取汁服,尤治時行熱狂。

主治(痘疹合參〕 痘初熱,俗以甘蔗啖之者,以性祛天行時熱耳。但宜搗汁飲之,不可太多,並不可恣嚼,以傷損口舌。

山楂

一名棠梂子。稟木氣而生,味酸,氣平。入足陽明、太陰經,為健脾胃、消漬滯、行結氣之需。又能散宿血,化肉積。兒枕痛之用。然脾虛不能運化者,多服久服。愈傷脾胃生生之氣,益增其滯也。宜同參術兼施,則脾元不損,積滯自消。然山楂即非戡亂之能,臣復非培元之良相,止堪暫為佐助,化食宿血之需,豈可用為君主,長服攝生之藥,何近世小兒藥中動輒必投何也!

山楂,益幼稚,消食積聚,扶產婦,除兒枕痛,消滯血,理瘡瘍,行結氣,健脾胃,祛膨脹。消宿滯。用之者以味酸屬甲。甘則屬己,甲己化土,所以入補脾藥,助其運化也。消血塊肉積者,以酸能入肝,去其肝藏之血滯也。肉積者,亦血液之化類耳。核主催生疝氣。

主治(痘疹合參) 解毒發痘,消食健胃,化痰行結氣,催瘡瘍。消滯血,有制參耆之功。痘疹用之者,以毒由血熱氣滯,藉酸味入肝。溶化其血毒為膿水也。然性散血解結,多用則內虛。若氣虛便溏者切忌,宜去核用,蓋核仁能使作瀉耳。

按:山楂,善去腥膻肉食之積,與麥芽消穀積者不同,仲景治傷寒一百十三方,未嘗用麥芽山楂何也?為其性緩,非亂世之能臣,故但用大小承氣耳。近世不問肉食積滯有無,一概用之,以為穩當,恐無益即有小害也。

胡桃肉

稟火土之氣以生,味甘,氣熱,無毒。以性潤而多熱,故為益而補命門之藥。令人肥健,潤肌膚,黑鬚發,固精氣,強陰起陽也。小兒產婦氣喘,用帶衣胡桃同人參煎服乃愈者。取人參定喘,胡桃潤肺,皮更有斂肺之功也。多食利小便者,以其能入腎固精,令水竅常通也。敷瘰癧者,甘熱能解毒散結也,去五痔者,取其潤腸除濕之功也。誤吞銅錢,多食胡桃化出者,物性之畏也。久食能脫人眉者,熱極則生風,風甚則萬物搖落之象也。其青皮性澀故為染髭之用。同補骨脂、蒺藜,連須,鹿茸、麥冬、巴戟、覆盆、山萸、五味,魚膠,益命門種子最效。

血崩不止。用胡桃肉十五枚,燒存性。研作一服,空心溫酒調下,神效。便毒初起,用胡桃七個,燒研酒服,不過三服即效。魚口便毒,端午自午時,取樹上青胡桃,筐內陰乾,臨時全燒為末,酒服少行一二次有膿自大便出,無膿即消,二三服,平愈,以上二方,加全蠍、穿山甲尤妙。壓撲損傷,胡桃仁搗和溫酒,頓服便瘥。

胡桃肉,頻食健身生髮,兼補下元。多食動風生痰,且助腎火,燒擂細末,合松脂瘰癧易瘥。人拔白鬚,同胡桃粉納孔中即黑。傷損和醇酒熱服,石淋摻碎米煮嘗,經脈甚通,血脈能潤,食酸齒齼,細嚼立除。味甘氣熱,養血潤腸,斂肺治喘,壯痿強陰,止腰腳虛冷,令肌膚光澤,上以利三焦之氣,下以益命門之火,佐以補骨脂,有水木相生之妙。

主治(痘疹合參) 初起則宜食,灌漿時宜少食,泄瀉虛滑者禁之。

按:胡桃,達命門之品也。夫三焦者,元氣之別使,命門者三焦之本源,蓋一源一委也。命門指所居之府而名,乃藏精系胞之物,三焦指分治之部而名,乃出納熟腐之司,一以體名,一以用名,在兩腎之間,上通心肺,為生命之源,相火之主,《靈樞》已詳言,而扁鵲不知源委體用之分,以右腎為命,以三焦為有名無狀,承訛至今,莫之能正,胡桃仁頗類其狀,外之皮汁皆黑,故入北方通命門,命門即通,則三焦利,故止通於肺耳。昔幼兒痰喘,五日不乳,其母夢大士授方,令人參胡桃煎湯,灌之即愈。次日胡桃去衣服之,其喘復作,仍連皮煎服仍效。蓋人參定喘,胡桃潤肺,皮有斂肺之功也。空腹時連皮食七枚,大能固精壯陽,但命門火熾者勿服。

木瓜

得春生之氣,稟曲直之化,味酸,氣溫,無毒。入足太陰、陽明、足厥陰經。性惡濕而喜燥,溫能通行,酸能收斂,有並行不悖之功,所以能去濕和胃,滋脾益肺,利筋骨,調營衛,治肝脾所生之病,如暑濕傷脾而霍亂,肝木乘脾而轉筋,及腳氣濕痹等,然足痹由於精血不足,吐瀉由於倍食傷胃者勿用,然多食木瓜損齒及骨,以其伐肝也,忌犯鐵器。

木瓜實氣能固脫,氣滯能和,干胃滋脾,益肺去濕,除霍亂轉筋,腳氣水痢。筋急能舒,筋緩能利,濕痹能攻,暑瀉能止,故曰:醒筋骨之濕者莫如木瓜,合筋骨之離者莫如杜仲。

按:木瓜稟東方之酸,故專入肝治筋,凡轉筋時,但呼其名,及書作木瓜字樣於其處則愈。可見神於治筋者矣。然多食損齒及骨,《經》云「:陰之所生,本在五味;陰之所營,傷在五味。」五味太過即有增勝之憂也。

稟地中之陰氣以生,故味甘、氣寒、無毒。入手足太陰經,故能清胃,復能潤肺。肺與大腸為表裡,所以上主化痰止渴寧嗽,下主腸澼來紅不足。總甘能益血,寒能除熱之功也。干柿功效相似,但寒氣消減,更能厚腸胃,補不足,潤肺止渴。柿霜色白輕浮清肅,上焦治心肺間之熱,生津止渴化痰,止嗽喉舌口瘡之需,但嫌性寒,凡肺經無火者,感寒咳嗽者,臟腑腸胃虛冷者忌之。

柿屬金與土,種類雖不一,收斂義則同,潤心肺止嗽,開胃脘消痰,腹內瘀血旋除,口中吐血易止。解渴補虛勞不足,澀腸禁熱痢頻來,忌與蟹同食,誤犯痛瀉害深。紅柿忌酒共嘗易醉人,患心痛至死。黃柿和米粉蒸,小兒啖可塞腸澼便紅。粗心柿略大微寒。牛奶柿至小極冷,不宜多食,寒中腹痛。干柿氣平,久服有益,澀中厚腸胃,殺蟲潤咽喉、日曬乾,白色者佳。柿蒂療嘔逆如神。柿霜清心退熱生津,潤肺化痰止嗽,故治勞嗽甚效。木皮研細米飲調服。下血能醫,古謂柿有七絕,一壽二多陰,三無鳥窠,四無蟲蝕,五霜葉可玩六嘉賓,七落葉肥大也。

按:柿種雖不一,總之清肅枯焦火邪。兼有益脾之功。有三世死於反胃,其孫得一方,用食餅同乾飯食之,絕不用水,亦勿以他藥雜之,旬日而愈。其清肅上焦益脾之功可見矣。但中寒者禁之。

石榴皮

味酸、澀、性溫,無毒。入肝、脾、腎三經。

石榴皮,能禁清漏,赤白帶下,久痢滑瀉,並堪收澀,洗眼止淚。煎服下蛔。子啖生津解渴。過食損肺及損齒變黑,戀膈成痰。

椰子

椰子大類匏瓜,其殼鋸開作器,遇毒弗起便知。肉時啖益中氣虛弱,卻癱瘓偏風。漿如乳汁,飲之得醉,塗鬚髮轉烏,潤咽喉不渴。

稟土氣以生,味甘澀,兼苦,微寒,無毒。炒食甘美,經火則熱。多食引火入肺,大腸受損。入手太陰、陽明經。苦寒能瀉濕熱,為肺家之果,所以上除寸白,下療腸痔,肺臟腑所受溫熱之病,悉治之矣。治寸白蟲,目食榧子七顆,滿七日,蟲皆化為水也。東坡詩云:驅除三彭蟲,已我心腹疾,蓋指其殺蟲也。如好食茶葉,面黃者,亦有蟲也,每日食榧子七顆,以愈為度。甚者,每日空腹食二十一枚,不數日,蟲俱下矣。

榧,主五痔,能使去根,殺三蟲,旋化為水,助筋骨健而壯陽,調營衛行而止咳。忌同鵝肉食。榧子皮反綠豆,能殺人。

枇杷葉

稟天地清寒之氣,四時不凋,味苦,氣平,平即涼也,無毒。入足太陰、足陽明經。以性涼而善下氣,故降火而清肺胃,以治嘔噦消渴,肺熱喘咳,腳氣上衝,及婦人發熱咳嗽,經事先期,總性涼清潤下氣之功也,宜刷去背上毛。治胃病,薑汁塗炙。治肺病,蜜水塗炙。去毛不淨,射入肺中,作咳難療。

枇杷葉,清肺和胃下氣,除嘔逆不己,解咳治熱嗽無休。實,味甘酸滋潤五臟,少食止吐止渴、多食生熱生痰。木白皮亦入醫方,主吐逆不能下食。

郁李仁

得木氣而兼金化,故味辛、苦,性潤而善降下,陰也。碎核取仁用。入足太陰、手陽明、太陽經,為宣結消腫、破血利水、潤燥之藥,乃治標救急之方。倘燥結由於津液不足者勿服。

郁李仁,消浮腫肌表,竟利小便,宣結氣腸,中立通關格,破血潤燥,亦易成功,潤達幽門關格,有轉輸之妙,宣通水府腫脹,無壅遏之嗟。

雞頭實

一名芡實,稟水土之氣以生,味甘,氣平,無毒。入足太陰、少陰,補脾胃固精氣之藥也。脾主四肢,足居於下,為濕所侵則腰脊膝痛而成痹,脾氣得補,濕不自容,而前痹除也。脾主中州益脾,故能補中,腎藏精與志,入腎,故主益精強志,暴病多屬火,得水土之陰者能抑火,故主除暴疾也。精氣足脾胃強,則久服耳目聰明,輕身耐老矣。君山藥、茯苓、白朮、人參、蓮肉、薏仁、扁豆為補脾胃要藥,一味搗末。熬金櫻子煎和丸服之,補下元益人,謂之水陸丹。雞頭粥法,用雞頭實三合,煮熟去殼,同粳米一合,煮粥,日日空心食之,能益精氣,強志意,利耳目。四精丸。治思慮色欲過度,損傷精氣,小便遺數精滑,用秋石、芡實、茯苓、蓮肉各四兩、為末棗和丸梧子大。每服三十丸,空心鹽湯送下。

雞頭實,去濕痹健脾,禁泄瀉遺濁,益氣補中,固精滋腎。

覆盆子

得木氣而生,味甘、酸,氣溫,無毒。入足少陰經。補虛續絕,強陰健陽,添精益氣,精滑能固,陰痿能強,悅澤肌膚,安和臟腑,長髮強志,即有補益之功,復多收斂之義。名為覆盆者,服之能使尿盆皆覆也。同車前、五味、菟絲子、蒺藜,為五子衍宗丸,治男子精氣虧乏,中年無子。加入巴戟天、膃肭臍、補骨脂、鹿茸、白膠、山茱萸、肉蓯蓉,治陽虛陰痿,臨房不舉,精寒精薄,宜去蒂酒煮用。

覆盆子,益腎臟而固精,補肝虛而明目,起陽痿縮小便。專治腎傷精竭流滑,用之強陰固澀,以助閉蟄封藏,女人多服,結孕亦溫,補肝腎之力歟!

金櫻子

得陽氣而兼木化,故味酸、澀,氣平、溫,無毒。入足太陽、手陽明、足少陰經。濕可去脫,故主小便不禁,夢遺精滑之症。

金櫻子,入脾。腎二經,澀遺精,精滑自流,為收斂虛脫之藥。

按:金櫻子,味酸而功專止澀,然經絡隧道,以通暢為和,倘能調神養氣,則自能收攝充固,昧者但取收澀,煎湯常服,不惟無益,反至氣血乖和,令人減食。

葡萄

葡萄苗,成藤蔓易長,實有紫黑及白,取汁釀酒,留久愈香。逐水氣,利小便不來者殊功,治時氣,發瘡疹不出者立效。益氣倍力,令人肥健,胎孕衝心,食之即下。多食令人煩悶昏眼。根即名木通,通便甚驗。

橄欖

得土中之陽氣,味先酸澀而後甘,氣溫,無毒,肺胃家果也。能生津液,酒後嚼之不渴,故主消酒解酒毒也,亦解鯸鮐毒。鯸鮐即河豚魚也。人誤食此魚肝及子,必迷悶至死,惟橄欖汁煮服之,必解,蓋其木作楫撥,著其魚,魚皆浮出,物之相畏如此。故食諸魚被鯁,用橄欖嚼汁咽之,無橄欖時即覓核研末,急流水調服亦效。其治手抓碎成瘡,用橄欖磨濃汁,塗之,能滅瘢痕。治腸風下血,橄欖燒存性,研末每服二錢,陳米飲調下耳。足凍瘡,橄欖核燒研末,油調塗之,皆取其溫行酸斂之義也。

橄欖,利咽喉止煩渴,開胃消酒食甚佳,止瀉解魚毒益妙。喉中魚鯁,汁咽能除,若煮飲之,尤解諸毒。然性多熱多溫,能致上壅。

白果

白果二更開花,三更結實。生食戟人喉,炒食味甘苦,少食點茶饜酒,多食動風發痰,食滿一千,令人立死。陰毒之果,不可不防。古方取其僅治白濁獲效,小兒初食極易發驚。

荸薺

一名烏芋。稟土金之氣以生,味苦、甘,氣微寒,無毒。甘寒能除熱而生津,故主消渴,苦能泄,故下痹熱下丹石,消宿食治黃疸,腹脹下血,五種膈氣,除胸中實熱也。

荸薺,益氣而消食除熱,以生津腹滿須用,下血宜嘗,善能殺銅,故誤吞銅物者用之。然寒涼克削,孕婦忌食。

海松子

海松子,氣味香美甘溫。氣溫能助陽而通經,味甘能補血而潤澤。經通血潤,五臟自和,所以主骨節中風及因風頭眩,去死肌,散水氣,潤五臟,變發白,仙方服食,多用此物,亦以能延年輕身不老也。

按:松子甘美大溫。中和之品也。善理肺燥咳嗽,故凰髓湯中用;松子仁一兩,胡桃仁二兩,研膏和熟蜜半兩,勻後沸湯點服。又大便虛秘者,用松子仁、柏子仁、麻子仁等分研泥,溶白臘和丸,黃耆湯下。

雜症痘疹藥性主治合參卷四十五

獸部

象牙

象牙,味甘,寒,無毒。象性勇猛,而牙善蛻,故能出一切皮肉間有形滯物,又能治邪魁驚悸風癇,又惡瘡拔毒長肉生肌,去漏管之用。象膽,極苦極寒,入肝、脾二經。肝熱則目不明,脾家鬱熱則成疳積或口臭。脾主肌肉,肝主血分二經,蘊熱多主瘡腫,苦寒能除二經之熱,故並主之。又治疳症癆瘵傳屍者,總取其苦寒能殺疳蟲,癆蟲除臟腑一切熱結也。

象牙,治雜物鐵刺如神,刺人喉中調飲,刺入肉中調敷,生煎服之,可通小便閉澀,燒灰飲下,又止小便過多。象膽主明目,治瘡癰以水化塗之,治口臭以棉裹少許貼牙根,平旦漱去,數度即瘥。象皮其性最宜收斂,入以鉤插皮中,拔出半日即合,故入膏散為長肉合金瘡之要藥。

主治(痘疹合參) 象牙極利小便,故痘不收靨用之者亦以其善利水也。一云又能起痘,凡眼中有痘,磨水上最妙。

牛黃

牛為土畜,其性甘平,精華凝結為黃,猶人身之有內丹也,故能解百毒,消痰熱,散心火,療驚癇,為世神物諸藥莫及也。凡牛生黃,則夜視其身,身有光皮毛潤澤,浪如血色,蓋得氣之精形所變化,自有異也。味苦,氣平,無毒。入足厥陰、少陽、手少陰經。為除熱消痰解毒,清心折火,平肝通竅鎮驚之用。凡小兒純陽之氣,病多胎毒痰熱,屬肝、心二經所發,故多用此,有起死回生之力,惟傷乳作嘔,脾胃虛寒者忌之。牛角腮乃角中嫩骨尖也,為筋之粹骨之餘,入足厥陰少陰,血分之藥,兼入手陽明至潘之,味苦氣溫無毒,苦能泄,溫能通行,故主婦人帶下,及開瘀血疼痛也。牛膽,味苦大寒無毒,寒以勝熱。苦以泄結,故主心腹熱,及渴利口焦燥也,入肝泄熱,故益目清明目也,以南星末貯入陰乾,治急驚熱痰,神效者,取苦寒以制南星之燥,即可豁痰,復能除熱耳。牛肉,夫牛為土畜,黃得中央土色,故為補養脾胃,安中益氣,但病死者,獨肝者,黑身白頭者,皆不可服。黃明膠,即牛皮膠,又名水膠,味甘平無毒,主吐血下血,血淋妊婦,胎動下血、風濕走注疼痛,打撲傷損湯火灼瘡,癰疽腫毒,活血止血,其氣味與阿膠同,故所主亦與阿膠用似,以其性味皆平補,亦宜於血虛有熱者,但非阿井水,及驢皮同造,故不能疏利下行耳。若鹿角膠者,則古名白膠,性味溫補,非虛熱者所宜,何古人採黃明,諸方附子白膠之後,其誤甚也。跌撲損傷,真牛皮膠一兩,干冬瓜皮一兩,銼同炒存性研末,每服五錢,熱酒一盅,調服仍飲二三盞。暖臥微汗癰止。諸般癰腫,黃明膠一兩,水半升化開,入黃丹一兩,煮勻以鵝翎掃上,如未成者,塗真四圍自消。背疽初起,用黃明膠四兩,入酒重湯頓化、隨意飲盡,不能飲者滾白湯飲之,服此毒不內攻。一方加穿山甲四片,炒成末其妙無比。一霞天膏,味甘溫無毒,主中風偏廢,口眼歪斜,痰涎壅塞,五臟六腑,留痰宿飲癖塊,手足皮膚中痰核,其法用肥嫩雄黃牛肉三四十斤,洗極淨水煮成糜,濾去滓,再熬成膏用之。蓋胃屬土,為水穀之海,無物不受,胃病則水穀不能以時運化,羈留而為痰飲,壅塞經絡,百病變生,惟用霞天膏以治,蓋牛土畜也,黃土色也,肉者胃之味也,熬而為液,雖有形而無濁,質以脾胃所主之物,治脾胃所生之病,故由腸胃而滲透肌膚毛竅,搜剔一切留結也。然陰虛內熱之人,往往多痰,此則由於水涸火熾,煎熬津液凝結為痰,膠固難散者,亦須以此和竹瀝、貝母、橘紅、蘇子、栝蔞根之類消之。《夏子益奇疾》言肉人怪病,人頂生瘡,五色如櫻桃狀,破則自頂分裂,連皮削脫至足,名曰肉人。常飲牛乳自消。

牛黃,治一切驚癇痰壅,中風癲狂,失音口噤,時疾中惡,清心化痰,辟邪除熱。安魂定魄,孕婦忌服,恐墮胎元。人外科敷摻藥中,能解癰疽疔腫,散毒止痛如神。小兒初生三日,調服豆許,能化胎受一切熱毒,既免驚癇,復可稀痘,痘瘡黑陷,用牛黃二釐,硃砂一分,其研細末,蜜浸胭脂,取汁調搽,然牛黃化痰清心最捷,大有力量之藥,倘病未至沉疴,切勿輕為過用,否則諸藥難靈,至於中風在腑,在血脈者忌之,反引邪入髓,如油入面,莫之能出也。惟急驚熱痰壅塞,麻疹餘毒不清,並丹毒火灼,牙疳喉腫,命在須臾者仗之,誠為奪命至寶。牛角尖治一切血瘀血崩,帶漏。腎補腎中精氣,肝助肝血明目,心主虛忘,膽益精眸,兼滋口唇焦燥,肉養肌肉,能使中氣發生,大腸小腸廣腸,並厚各腸,除腸風痔漏,血脾百葉草肚,俱健脾胃,免飲食積傷。牛莖塞帶漏結胎,牛腦卻風癇止渴。髓益氣禁泄痢,又和地黃白蜜,各等份成膏,平三焦安五臟,治瘦怯補中。乳養血而補虛羸,滋潤五臟而止渴,養心肺,解熱毒潤皮膚,仍造酪酥,除肺癰止吐衄,潤毛髮住嗽。乳餅利十二經脈,通大小便難,酥乃牛乳所出之精華,故能補五臟,益精髓,潤血脈,血枯火盛,大腸燥結,口舌生瘡,除熱補血。血補身血枯涸。齒療小兒牛癇,尿飲消水腫如神,從尿管利出,屎燔塗鼠瘺最妙,愈炙瘡尤奇。火煅重羅,善摻痘爛。

按:牛本屬土,黃牛肉,色正中央,補脾而固中氣尤捷,故三瘧久病,日服黃牛湯,能令日漸輕強,而無腫滿之病,其效可知。即丹溪倒倉法,治停痰積血,膠聚於腸胃,回薄曲折之處,發為癱瘓,癆瘵蠱脹膈噎非丸散所能及者,用此因瀉為補,借補為瀉,踵其曲折,如洪水泛漲,陳朽順流而下,沉疴悉去,大有再造之功。中年後行一二次,亦卻疾養壽之一助,牛肉補中,非若吐下藥傷人,亦奇方也。其法用肥嫩牡黃牛肉,二十斤長流水煮糜濾滓,取液熬成琥珀色,前一晚不食,至日空服,坐密室,取汁每飲一盅,少時又飲,積數十盅,身體覺痛如病,在上則吐,在下則利,在中則吐而利,利後必渴,即飲己尿數碗,以滌余垢,飢倦先與米飲,二日與淡粥,次與厚粥軟飯,將養一月,沉疴悉安矣。須斷房事半年,牛肉五年。

主治(痘疹合參) 牛黃,解心火之毒。凡痘發狂譫語,痘色紫赤,狂亂髮斑者,可用,並氣血充足,日至不斂者,亦宜用,然痘瘡全以心為主,始用之,則難保其冰伏不出矣。後用之難免其寒胃受生矣。惟有痘疳咽腫,誠為外治之要藥。一牛蝨有用以發痘,但性燥烈,不可多用輕用。

按,牛黃入肝,凡中風入臟者,必用牛黃,入骨透髓,引風自內而出。若中腑及中血脈者用之,反引邪入髓,如油入面,莫之能出,至於脫絕正氣,惟宜參附追復元陽,而牛黃何濟於事也。

豬膚

豬膚,即豬皮也。仲景治足少陰下利,咽痛胸滿心煩者,有豬膚湯。用豬膚一斤,水一斗,煮五升,取汁,入白蜜一升,白粉五合,熬香分服。蓋取其性甘寒,氣先入腎,以解少陰客熱,加白蜜以潤燥除煩,白粉以益氣斷利也。豬乃水畜,在辰屬亥,在卦屬坎,其肉氣味雖寒,多食令人暴肥,性能作濕生痰,易惹風熱,殊無利益。懸蹄乃蹄甲之懸起不著地者,味鹹寒無毒,入手足陽明經,鹹寒能除腸胃之濕熱,故主五痔伏熱,腸癰內蝕。得牛角腮、槐角子、蝟皮、象牙末、金頭蜈蚣、蛀竹屑、明礬、地榆、青黛、白蠟、治通腸痔漏,令漏管自出。又治痘後目翳半年已上者,用豬懸蹄三兩(瓦瓶固濟)、煅蟬蛻一兩、羚羊角三錢為末,每歲一字,三歲以上二錢,溫水服。日三次,一月取效。豬四足,味甘、咸,氣寒,主下乳汁,傷撻敗瘡,外科有豬蹄湯,為洗癰疽漬瘍之要藥。人乳屬陽明,脈弱則乳汁不通。能益陽明經氣血,故能下乳。傷撻敗瘡,必血熱作病,甘鹹而寒,故涼血止痛,煮湯以洗潰瘍,亦此義耳。豬腎,味鹹,氣冷,能瀉腎氣,腎虛寒者不宜食。《本經》云:主理腎氣,通利膀膚,乃借其同氣以引導之,不言補而言理,意有在矣。腎與膀胱為表裡,故復能利膀胱也。今人認為補腎,恣意食之大為有損,日華子云:久食令人無子,孟詵云:久食令人傷腎。蓋豬被戮時,其驚氣入心,絕氣歸腎,病後尤勿多食,以其性冷而無生髮之氣耳。豬膽,主傷寒熱渴,蓋膽味苦氣寒,總曰「熱淫於內,寒以勝之,苦以泄之」,故主傷寒熱渴也。又仲景膽導法,以豬膽汁和醋少許,灌穀道中,通大便神效。入豬牙皂角,細末二分,攪勻更速,蓋取酸苦,益陰潤燥而瀉便也。又治少陰下利不止,厥逆無脈,乾嘔煩者,以白通湯加豬膽汁主之,使同氣相從而無拒格之患,此寒因熱用,熱因寒用之義也。蔥白四莖、乾薑一兩、生附子一枚、米三升、煮一升,入人尿五合,豬膽汁一合,分服。豬肚,主止渴利,補中益氣。夫豬肚屬土,味甘,氣微溫,乃豬一身無害之物,為補脾胃之要品,脾胃得補則中氣益而渴利自止矣。日華子云:「主補虛損。」蘇頌云:「主骨蒸勞熱。」血脈不行,皆取其補益脾胃,則精血自生,虛勞自愈,根本固而五臟皆安也。《普濟方》:治水瀉不止,用豬膚一枚,煮爛,入平胃散,搗丸服效。仲景方:豬肚黃連丸,治消渴,用豬肚一枚,入黃連末五兩、栝蔞根、白粱米各四兩、知母三兩、麥門冬二兩、縫定蒸熟搗丸,梧子大,每服三十丸,米飲下。《千金方》:溫養胎氣,胎至九月,消息,用豬肚一枚,如常著五味煮食,至盡。又豬肚丸,治臟毒下血,黃連一味,為細末,量肚大小實之,煮令極爛,搗勻為丸,梧子大。又方,治腹脹大,用烏芋去皮,入雄肚線縫,砂器煮糜食之。勿入鹽。治效可見如此其功矣。肪膏即脂油也。味甘氣寒性滑澤,能涼血解毒潤燥,故主煎諸膏藥解斑蝥、芫青毒也。又能利腸胃,通大小便,散風熱,療惡瘡者,甘寒之功也《萬氏方》:治肺熱暴喑。豬脂油一斤,煉過,入白蜜一斤,再煉少傾,濾淨,冷定。不時挑服一匙即愈,乃潤燥之力也。胰,一名腎脂,生兩腎中間,似脂非脂,似肉非肉,俗名胰干,乃人物之命門、三焦發原處也。主肺痿咳嗽,肺氣干脹喘急,潤五臟,去皴疱䵟𪒟等症,蓋甘寒滑澤之物,甘寒則津液生,滑澤則垢膩去,和棗肉浸酒服,亦主痃癖,羸瘦,然男子多食,損陽薄大腸,蓋其功專去垢膩,故染家凡浣垢衣必用此也。

按:豬為食味中常用之物,臟腑腸胃,咸無棄焉。然一身除肚膏外,余皆有毒發病,壯實者,或暫食無害,有疾者不可不忌,故列其害於後。肉,多食令人虛肥,生痰熱,熱病後食之復發。頭肉食起生風發疾,腦食之損男子陽道,臨房不能行事,酒後尤不可食。血,能敗血損陽,服地黃首烏諸補藥者,尤忌之,多食耗心氣。肝,服藥人不可食,合魚鱠食生癰疽,合鯉魚腸子食,傷人神,且豬臨宰驚氣入心,絕氣歸肝,故俱不可多食。肺不可與白花菜合食,令人氣滯發霍亂,八月和飴食,至冬發疽。腎久食令人損陽。腸,多食動冷氣。鼻唇多食動風舌多食損心。

豬膚,多飧令人虛肥,動風發痰,但虛損精血不足者,暫供口吻,補之以味也。仲景論豬膚湯,取性甘寒,氣先入腎,少陰客熱燥氣,可以解之,總血肉之類,借充口腹。若調養得所,則為長養氣血之需,倘動靜乖張,則為發熱生痰之本,況萬物主味者則柔,每多柔嫩之功不全賴以重輕,主氣者則剛,便有剛烈之體。損益憑之以消長,肥脂血肉,必潤而下,五穀甘淡,必平而緩,非若草木得偏氣,而有大力也。劫出豬卵,即雙睪丸,小兒驚悸癲癇,大人鬼疰蠱毒,五癃攣縮,寒熱奔豚。四蹄能下乳汁。心,托心氣鎮驚。脾,主脾傷除熱。肺,補肺治咳聲連。𦚠,食多損陽亦主肺脹喘咳。膽中汁納穀道便通。新剖心內血,丸諸藥,養血安神,丸中必用,禁邪夢紛紜。舌煮濃湯,益元陽健脾進食。肝炙燥熱納陰戶止癢引蟲。腎止腰痛,煨腎散可服。冬月忌食。肚扶脾弱,蓮肚丸堪嘗。乳使人潤澤,生精生血,除天吊豬癰,臍風撮口。脂油敷瘡疥殺蟲。腦髓治腦鳴頭眩,一云能令滑精。大腸搗連殼丸內,能消五痔益腸。脊骨髓入補陰丸中,可助真陰生髓。除脊痛,退骨蒸,調寒水石,治湯燙火傷,血補中風眩暈,奔豚暴氣。屎消中濕腫,黃時疫。腫脹蠱毒。豬窠草密置席下,止小兒客忤夜啼。

主治(痘疹合參) 豬肉,宜少鹽醃,飯中煮食,則脾胃不傷,借其動風之性,可助發生,且血肉以補血肉也。

鹿茸

稟純陽之質,含生髮之氣,味甘,氣溫。入手厥陰、少陰、足少陰、厥陰經,為溫補肝腎,及走命門心包絡,填精血補真陽之要藥。形如茄子飽滿光潤者佳。鹿茸補陽,麋茸補陰,角亦如之。凡角初生軟嫩者,為茸,稟壯健之性,故峻補腎家真陽之氣,熬成白膠,則氣味甘酸,能通周身之血脈。生角,則味鹹氣溫泄散熱,行血消腫,辟惡氣而已。咸能入血軟堅,溫能通行散邪,故主惡瘡癰腫,逐邪惡氣及留血在陰中。少腹血急痛折傷惡血等症也,去毛骨酥炙用。

鹿茸,補元陽精血更捷,主小便數利。泄精尿血腰腎虛冷,腳膝無力。夜夢鬼交,精溢自出。填精血壯元陽,益氣滋陰,大補羸瘦,強志堅齒,腰膝痠痛及虛勞洒洒如瘧。女人漏血崩中,且鹿性最淫,故專以壯陽補腎不足也。麋茸,一雲系鹿之大者,功力尤勝,但性熱而專補陽多,骨軟可健,莖痿能扶,壯陽之品,而風寒濕痹,筋攣等症亦用。其鹿麋二肉具補,此以麋鹿為一種,但以大小分別命名,鹿性溫而補陰,麋性熱而補陽,則麋茸之熱,過於鹿茸為論矣。此說非也。夫麋與鹿自有二種,鹿是山獸也。好群而相比,為陽之類,故夏至感陰氣而角解,陰生陽退之象也。麋是澤獸也,多欲而善走,為陰之類,故冬至感陽氣而角解,陽生陰退之象也。陰陽相反如斯,鹿茸稟純陽之質,含發生之氣一牡常御百牝,是腎氣有餘,而足於精者也。故有助陽扶陰之妙,鹿補陽,右腎精氣不足,麋補陰,左腎血液不足,然雖有陰陽功用之殊,總不外乎填精髓,強筋骨,長精氣,為腎肝滋補之要藥也。鹿角主惡瘡癰腫,逐邪惡氣留血在陰中,除小腹血急痛,腰脊冷痛,產後血暈,血瘀折傷惡血,生用行血,熟用補虛。龜鹿皆靈而有痔,龜首常藏在腹,能通任脈,其華在甲,取以補心補腎補血,皆以養陰也。鹿鼻常反向尾,能通督脈,其華在角,取以補命門。補精補氣,皆以養陽也。龜鹿二仙膏,一陰一陽之義也,但鹿角生用,散熱行血消腫辟邪,熟有則宜腎補虛,強精活血煉霜熬膏,則專於溫補,膏可沖酒,配藥俱宜。霜惟入丸,以為佐使。鹿髓精血之純,內充以實骨者也。鹿稟純陽,故髓味甘氣溫,性能補血而潤燥,所以主一切血脈不和,傷中續絕,筋急攣痛,及咳逆也。同蜜煮服,壯陽道,令人有子,同地黃汁煎膏服,填骨髓、壯筋骨,治嘔吐。鹿腎能壯陽道,大補腎家不足,以其腎氣有餘,而足於精者也。鹿肉味甘氣溫,通血脈補中,能益脾胃,強五臟,益氣力也,生者薄片,貼中風口僻即正,亦取其通血脈之功也。

按:鹿性淫而不衰,其角不兩月長大一二十斤生長神奇,無過於此,蓋其性熱,生生不已,氣化濃密,故補腎之力其功偉哉!

白膠

一名鹿角膠,鹿乃仙獸純陽之物也。其治勞傷羸瘦。益腎添精、暖腰膝、養血脈、強筋骨、助陽道之至藥。其華在角,取角熬膠,味甘,氣溫,無毒。入足厥陰、少陰、手少陰、厥陰經。《經》曰:勞則喘且汗出、內外皆越,中氣耗矣。故作勞之人,中氣傷經,四肢作病,多汗或吐血下血。皆肝心受病。此藥味甘,氣溫,入二經而能補益中氣,則經傷和,四肢利,血自止,汗自斂也。折跌傷損,則血瘀而成病。甘溫入血通行,又兼補益,故折跌傷損自愈。婦人血閉無子,及崩中淋露,胎痛不安,腰痛羸瘦者,皆血虛肝腎不足之候,溫肝補腎益血,則諸症自退,胎自得所養也。血氣生,真陽足,故久服輕身延年耳。更治尿血、尿精,瘡紅腫毒,漏下赤白,婦人久服能令有子,皆味厚補益之力也。

白膠,主傷中勞絕,腰痛羸瘦,補中益氣,婦人血閉無子,止痛安胎,療吐血下血,崩中不止,四肢痠疼,多汗淋露,折跌傷損,久服輕身延年。

犀角

犀,亦神獸也。故其角之精者。名通天,夜視有光,能開木辟邪,禽獸見之,則驚駭辟易。味苦、咸,大寒,入足陽明、手少陰經。陽明為水穀之海,無物不受,其口鼻為陽明之竅,諸毒邪氣多從口鼻而入,神靈苦寒之性,專入陽明,以除諸熱百毒也。邪熱即去,則心經清明,所以狂言妄語,熱毒癰腫,除煩止驚,鎮肝明目,衄血吐下,傷寒蓄血,發黃發斑,痘瘡黑陷,皆取其入胃、入心,散邪清熱,涼血解毒之功也。欲作細末,先鋸屑置入懷中,一宿,搗之,應手成粉。人為萬物之靈,故能勝之。且陰寒之質,得陽和而冰解矣。犀取尖,鹿取茸者,以其精氣盡在是也。作器物者,多被蒸者,不堪入藥。

犀角,百毒皆除,能解煩熱,傷寒溫疫,一切癰腫,鎮肝明目,安心定神。然至寒至靈之品,入心涼血,入胃散邪則是矣。但以治血熱痘症初起者非也,蓋痘假火性之呈形,若大寒則冰伏不出矣。有以為功能升散,恐未當也。丹溪云:犀角屬陽,性善走散,比諸角為甚,痘疹後用以走散餘毒,殊不知血虛燥熱,有用之其禍立至。

主治(痘疹合參) 除心火,安心神,止煩亂,鎮肝明目,解熱毒,清血熱,磨服尤妙。丹溪謂屬陽,能散痘後餘毒。若血虛者忌用。然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在初用之,不無冰伏在內之虞,在後之用,不無引毒入心之患,張每以羚羊角代之而神效。蓋能清肺肝,而非若犀角苦寒,直入心經涼血也。

按:犀角,食百草之毒,故能解百毒。然大寒之性,胃必受傷,妊婦多服,能消胎氣。

羖羊肉

羊得火土之氣以生,味甘,氣大熱,無毒。凡形氣痿弱虛羸不足,脾胃虛寒氣乏者宜之。其主字乳余疾者,蓋產後大虛,血氣暴損,得甘熱補助陽氣,則陰血自長,余疾自除矣。中氣虛則心不安或驚惕,陽氣弱,則頭腦大風汗出,補中則中自緩,故能安心止驚,益氣則陽自足,故能療頭腦大風汗出及虛勞寒冷也。《金匱》羊肉湯,治寒勞虛羸,產後心復疝痛,用肥羊肉一斤,米一斗,煮汁八升,入當歸五兩,黃耆八兩,生薑六兩,煮取二升,分四服。又《千金方》治損傷青腫,用新羊肉貼之即愈,內外資治皆效,可見其功矣。腎,補腎氣者,以類相從,借其氣味,補其不足也。肝則性冷,故能補肝除熱。目赤昏暗,翳膜羞明,迎風多淚,生食更效,薄片敷之亦良。血,主女人血虛中風,及產後血暈悶絕者,生飲一升,即活,並解丹石藥毒如神。若服地黃、首烏諸補藥者,切忌。羊脛骨,主虛冷勞及脾弱腎虛不能攝精白濁,除濕熱,健腰腳,固牙齒,去䵟𪒟,治誤吞銅錢金銀等症。昔張女年七八歲,誤吞金饋子一隻,胸膈痛不可忍,一銀匠炒末藥三錢,米飲服之,次早大便取下。叩求其方,乃羊脛灰一物。蓋羊脛骨灰可以磨鏡,羊頭骨灰可以消鐵,故能治之,乃秘如神效之法也。擦牙固齒,羊脛骨灰一兩,升麻一兩,黃連五錢,為末,入青鹽,和勻日用。咽喉骨鯁,羊脛骨灰,水飲下一錢。

羖羊肉,專肥形骸,補中益氣,安心止驚,主緩中字乳余疾,勞傷臟氣虛寒,風眩肌肉黃瘦,開胃且止吐食,宜腎不致痿陽,並治頭腦大風汗出,虛勞寒冷,但孕婦水腫骨蒸瘧疾,並勿進食。銅器煮食男子損陽,女子暴下。頭肉涼,善補骨蒸。腎,補腎氣,益精髓,補虛損,利小便,止盜汗,療耳聾,壯陽健胃,精枯陽敗者,同人乳粉五錢,空腹食之極效。心,補心,主憂恚氣痛,有孔者切須忌食。肝主明目,療肝風虛熱,致眼淚凝眸。肺,補肺氣咳痰,及小便頻數。齒燒灰,逐小兒羊癇寒熱,須燒灰,敷小兒疳瘡。膽解蠱毒殊功,開青盲明目。肚斂虛汗,補虛怯健脾。血解砒硫二毒,併產後血暈,生飲即蘇。骨髓煮酒嘗,滋陰虛血脈可利。腦髓和酒服,迷心竅中風便來,擠出,乳汁潤心肺,解消渴補寒冷,虛乏。造成酪酥,益五臟利腸胃,療口舌瘡瘍,東垣云:羊肉甘熱,有形之物也,能補有形肌肉之氣,故曰補可去弱,人參羊肉之屬是也。人參補氣,羊肉補形,但羊食毒草,凡瘡家及痼疾者,食之即發,故發痘瘡必用之也。

主治(痘疹合參) 羊頭腦俱清涼發痘,嫩羊肉亦助力行漿。

羖羊角

乃心、肺、肝三經藥也。而入肝為主。味苦 咸,性寒,無毒。青盲,肝熱也;驚悸,心熱也;疥蟲,濕熱也;風頭痛,火熱上升也;蠱毒吐血,熱毒傷血也。百節中結氣及婦人產後余痛者,血熱氣壅也。苦寒總除諸熱,故能療以上等症也,取之時勿中濕即有毒也。

羖羊角,主青盲明目,殺疥蟲蠱毒,止寒泄,定驚悸,療百節中結氣,除風頭痛。及吐血,婦人產後余痛。

羚羊角

夫羊,火畜也。羚羊,則屬木,味鹹,氣寒,無毒。入手太陰、少陰,足厥陰經。性靈能通神靈,故能僻邪氣蠱惡,使心氣安而無魘寢驚夢也。且厥陰為風木之位,熱甚風生,能入肝,除熱散邪,則目為肝竅而自明,肌膚寒熱溫風,皆自散也,火熱太甚則陰反不起,骨消筋軟,鹹寒,走下焦而除邪熱,則陰自起,氣自益,筋骨強,身自輕也。

羚羊角,清肺肝火,涼營安神,除驚明目,益氣起陰,辟邪蠱惡,安心氣,使睡臥安寧,除邪熱,筋強骨健,散傷寒,寒熱在於肌膚,散溫風,注毒伏於骨肉,蓋屬木而入厥陰甚捷,鹹寒而直入至陰之位,所以善治筋骨受熱而軟緩,肝營消爍而目昏,肝魂妄越而靨寐驚狂,犀角鎮心,涼心血。羊角鎮肝涼肝營。

主治(痘疹合參) 清肺肝,解熱毒血熱,痘症宜之。較之犀角,涼心鎮心者,更無冰伏痘毒之患,故功力尤穩耳。

按:羚羊角,外有二十四節掛痕,內有天生木胎,有神力抵千牛,雖能清肺,更切理肝,故不宜多用久用,以伐厥陰生生之氣。

麝香

味苦、辛,其香芳烈,為通關利竅之上藥。麝乃山獸好食香木芳草,如柏葉之類,故氣聚於臍,而結成是香,滿則臍內急痛,自以爪剔出矣。或云啖蛇多而結成者,非也,辛香走竄,自內達外則毫毛骨節俱開,邪從此而出,故主僻惡氣,精鬼蠱毒,溫瘧中惡,心腹暴痛,驚癇墮胎,一切癰疽膏藥、摻藥,皆取其通竅開經絡,透肌骨之功,兼苦能殺蟲,辛能散翳耳。

麝香,辟惡氣,殺精鬼、溫瘧、蠱毒,卻驚癇,通關開竅,鎮心安神,吐風痰,消痞脹,能墮胎,消三蟲、中惡、心腹暴痛、目中慮翳。然以走竄為功,陰消陽耗,觀麝香所落之地,草色痿黃,且果得麝則壞,酒得麝則敗,皆因走竄,盜泄真氣也。故丹溪云:五臟之風,忌用麝香,以瀉衛氣,故屬虛者,概勿輕用。癆怯人及孕婦切忌佩帶。

主治(痘疹合參) 聞之則能靨痘,服之則能發痘。凡痘遍身不起,隱伏而作癢者,並黑陷者,可用少許,以透心竅,使毒易出。切勿多用,恐催緊發泡,爬塌而死。苟非陷伏黑陷,忌之。

狗陰莖

狗陰莖,一名狗精,氣味與馬莖同,其功用亦相似,性專補右腎命門真火,故能令陽道豐癃,精暖盈溢,使人生子也。女子帶下十二疾,皆衝任虛寒所致。鹹溫入下焦,補暖二脈,故亦主之也。宜六月上伏時,取之陰乾百日。狗頭骨,宜黃狗者良,燒灰,主金瘡止血,久虛雜色惡瘡,女人赤白帶下,跌撲損陽,杖瘡及敷惡瘡,妒乳癰腫,皆取其咸能入血,甘能補血,溫能和血,故所致甚效。白狗血,入心補血,治血虛癲疾。肉,味鹹、酸,氣溫,屬土,無毒,乃脾胃家肉也。五臟皆賴脾胃以養,脾胃得補則五臟皆安,故補絕傷壯陽道,暖腰膝益氣力,補血脈厚腸胃,實下焦填骨髓也。黃犬益脾,黑犬補腎,他色者不宜用也。內外兩腎俱助陽事,但肉不可多食,令人消渴,氣壯多火之人,不宜食,若妊婦食之令子無聲,熱病後服之殺人。狗寶如牛之有黃也。第狗性熱,其寶定是苦溫之物,世人用治噎症,以其苦能下泄,溫能通行耳。又主癰疽療腫,同蟾酥、腦麝、雄黃、乳香、沒藥等用,然性熱善消噎病,由於痰及虛寒而得者,猶可暫用,若固血液衰少,脾胃虛弱,以致噎膈者,法所當忌。

狗陰,堅舉男子陽莖,婦人虛寒帶漏。肉性溫熱,安五臟益氣力,壯陽道補絕傷,暖腰膝,不可炙食及同蒜食,孕婦亦忌。

主治(痘疹合參) 狗蠅,治倒靨面色黑,每用七個擂細,和酒少許調服,夏月極多易得,冬月則藏於耳中。

穿山甲

又名鮫鯉甲。味辛、平,氣微寒,有毒。穴山而居,寓水而食。性善竄,而喜穿山故名。入足厥陰、手足陽明經。以辛散而入厥陰、陽明,故內治驚啼悲傷,大腸蟻瘺;外治肌肉癰腫,下乳發痘之需,三經所屬之病。總因善走之功能,行瘀血穿經絡,消癰,更排濃血下乳汁,破暑瘧也。蟻瘺者,即世所云鼠痔成漏,以其善食蟻也。同當歸、白芷、金銀花、連翹、紫花地丁、夏枯草,牛蒡子、乳香、沒藥、甘草、貝母、皂角刺治癰腫未潰,資為引導。治鼠痔成瘡腫痛,用穿山甲尾尖處一兩,煅存性,鱉甲酥炙一兩,麝香半錢,為未每服一錢,空心茶下。湧泉散,治乳汁不通,用穿山甲,炮,研末,酒服方寸匕,日三服,外以熱油梳,梳乳即通。便毒便癰,穿山甲半兩,豬苓二錢,並以醋炒研末,酒服二錢。

穿山甲,主五邪鬼魅,驚啼,療蟻瘺惡瘡,疥癬痔漏,搜風逐痰,破血開氣,或研末酒調服。或燒灰油拌敷腫毒,未成即消,已成即潰,理痛痹在上則升,在下則降,同木通自然銅搗末酒調,治吹乳腫痛,同蝟皮豆蔻仁為末湯下,止氣痔來膿,又能破暑結之瘧邪,總因穿經絡於榮分,攻托疔毒,消腫排膿,一切癰疽透發,必用走竄經絡,無處不到,直達病所成功。如患在某處,即以某處之甲用之,尤臻奇效。尾腳力更勝然性峻猛,不可過用。

主治(痘疹合參) 大能起痘解毒,但防燥咽喉。凡痘陷伏者,必仗此起發,無陷伏者,不可多用,以致反耗氣血,宜取嘴爪上甲,以東壁陳土拌炒黃色,去土用,或用人乳拌炒尤妙。

兔頭骨

兔屬金,得太陰之精,故望月而生。至秋深時可食者,金氣全也。肉味甘、辛、氣涼,無毒。味甘而涼,所以能補中益氣。但性寒屬陰,凡陽虛無熱者,不宜服,多服則損元氣,痿陽道。八月至十月可食,余月食之壞人神氣。頭骨主癲疾,及頭眩痛者,蓋肝為風木之位,太過則搖動撼物,兔屬金而頭骨在上,尤得金氣之金,故能平木邪,療頭眩痛反癲疾也。肝主明目者,蓋肝開竅於目,兔目不瞬而瞭然,以其肝氣足也,故能主目暗。河間有云:兔肝明目,因其氣有餘,補其不足也。腦為髓之至精,性溫而潤滑,故主塗凍瘡破裂及催生利胎之聖藥也。血,味鹹寒,能涼血活血解胎中熱毒,亦能催生易產。屎,一名玩月砂,因兔食穀精草,即得太陰之精,復餌明目之藥,故功能明目,治目中翳膜勞瘵,五疳,痔漏,殺蟲解毒也。兔血丸,小兒服之。終身不出痘瘡,出亦稀少,臘月人日取生兔一隻,刺血和蕎麥麵,少加丹砂,雄黃四五分,候乾丸綠豆大,初生小兒以乳汁化下二三丸,遍身發出紅點,是其驗也。但兒長成,常以兔肉啖之尤妙。

兔頭骨,下妊娠癲疾,頭眩痛可止。肉秋冬宜食,春夏忌啖,主濕痹熱,蒸壓丹石,發燥補中,益氣止渴健脾,孕婦食之,生子唇缺,腦主塗凍瘡,催生利胎,肝主目暗則明,血解胎中熱毒,稀痘方加,亦能易產崔生藥用。屎名玩月砂,療痘生眼內成瘡,痔發腸頭下血。皮毛燒細研酒服,理產後胞衣不下,余血搶心幾危,飲下即安。

主治(痘疹合參) 兔頭骨與肉同功,能解痘毒,臘月者良,忌同白雞肉食。糞能退痘後眼中雲翳,研末砂糖湯調服。

虎脛骨

味辛,微熱。虎屬金而制木,故為搜風強筋壯骨之用。虎骨酥炙搗碎用。虎肚取上者存穢勿洗,新瓦固煅,存性為末,入平胃散一兩,每服三錢,治反胃神效。

虎脛骨,治風痹健膝,辟邪惡鬼疰,止驚悸健忘,愈惡瘡大咬,歷節痛風筋骨諸病,驚癇癲疾,腳膝拘攣,癱瘓痠疼。

按:虎者,山獸之君,西方之獸,故通於金氣,風從虎虎嘯而風生,風木也,虎金也,木受金制,焉得不從,故可入骨搜風,強筋壯骨,然虎之強勇,皆在於前脛,以其性雖死,而脛猶屹立不僕,故脛內勝他骨百倍,借其氣有餘,補其不足也。味辛微熱,即稟勇猛之氣,復有辛散之功。故為辟邪散惡,驚癇癲疾,走筋達骨之用,若腰脊痛者、當用脊骨,中藥箭必有微黑,有毒損人。不可不辨,虎肚治反胃有功,虎爪主辟邪殺鬼。

白馬莖

馬為火畜,陰莖又為純陽之物。故能主男子陰痿,堅強房中藥多用之。味甘、咸,氣溫,無毒,甘能補血脈。溫能通經絡。故主傷中脈絕也。咸能走下,溫助真陽,則陰自起,精自暖,令人有子也。氣屬陰,陽得補,故氣益腎藏志,腎氣足故志強。甘溫補其陽,質味補其陰,故強志益陰。長肌肉令肥健也。凡收當取銀色無病。白馬春月遊牝時,力勢正強者,生取陰乾百日,用時以銅刀切片,將生羊血,拌蒸半日,去血曬乾銼用。白馬通味苦,性涼,止渴療諸血熱症,及陰陽易垂死者,絞汁服之。白馬尿,味成辛、氣微溫、咸能軟堅,辛溫能散,故治癥堅瘕積諸症。

白馬莖,取嫩駒力盛,須春季活收,懸壁陰乾百日,銅刀闢作七片,拌羊血蒸三時曬燥,以粗布揩去上毛,及干羊血研細,與蓯蓉各等分搗爛蜜丸豆大,酒下空心,術助房中,增益陰氣,堅舉陽莖,續絕脈,主中傷。長肌肉,令肥健,強志益精,令人有子。肉堪強腰脊長筋,不宜懷孕,患痢生瘡,禁勿沾口,生薑、倉米、蒼耳、忌食同時。但自死,並毛色雜殊,及蹄無夜眼,鞍下等肉,並棄勿餐。好肉仍宜醇酒送下,酒濁致病無酒殺人。眼,去腹滿瘧疾。齒摩水飲,治小兒驚癇。騌燒灰敷瘡毒止血。牙燒灰貼疔腫出根。頭骨作枕臥,治男子夜眠,能令常醒。蹄甲治婦人帶下,赤馬蹄治赤帶,白馬蹄治白帶,立使不流,懸蹄治齒痛,通乳難,辟惡氣鬼疰,除瘛瘲,驚邪,且止血衄,骨刺人皮膚不治。血入人肌肉即亡,心主健忘。肺主寒熱。肝有毒勿用。乳解渴宜求。脂柔五金不堅。膏塗禿髮復出毛,療驚癇。鬐,止崩帶。尿,名馬通,亦禁諸血止渴,及金瘡吐衄,婦人崩中。尿。尿盛於銅器,可洗白禿頭瘡,男伏梁積疝殊功,女癥堅積聚極驗,能推鱉瘕,亦解消渴。昔有與奴同患心腹痛病,奴死剖之,得一白鱉,赤眼仍活,以諸藥納口中終不死。有人乘白馬觀之,馬尿墮鱉而鱉縮,遂以灌之,即化為水,其人仍服之,疾亦愈。絆繩碎斷濃煎,小兒諸癇並洗。

驢屎

驢屎,熨風腫瘺瘡,主症癖反胃,牙痛立止,水腫專醫,牝驢屎治燥水殊功。⿱艹⿵門𠅇驢屎,治濕水神效。一服五合,並記勿差、凡以指畫體成字跡者,知內為燥水。不成字跡者,知內為濕水也。

熊脂

熊脂,詩云:維熊維羆,男子之詳,取其為陽獸,而強力壯毅也。味甘,氣微溫。無毒。以甘溫滋潤之性,故為風痹筋攣之需。滑澤通行,故卻胃腸積聚及食飲嘔吐也。性潤而疏風,甘溫而強力,故主頭瘍白禿,羸瘦能肥也。其強志不飢,皆補虛強筋骨之功耳。膽味苦,寒,無毒,入足太陰。所以治黃疸熱邪也。入手陽明,所以治久痢疳䘌濕熱也。入手少陰,所以治心痛疰忤熱邪也。極苦而寒能入肝膽,除有餘之熱,故治赤目障翳及殺蟲惡瘡點痔。

熊脂,如玉在熊當心,一名熊白,加椒煉淨,瓷罐封藏,主風痹不仁。筋攣,腸胃積聚堪卻,肢本羸瘦能肥。頭瘍白禿,食飲吐嘔,久服強志強心,且令不飢不老。膽味極苦,不附於肝,春頭上。夏移腹中,秋足左,冬足右,依時搜檢,懸風陰乾凝塊,如膠性,惡地黃防己,真偽難別,研末試水便知,取塵先封水皮,將末繼投塵上,塵競兩邊分裂,末則一線直行。此品極優,任為丸散,勿用煎湯,治男婦時氣熱蒸,變為黃疸,小兒風痰壅塞,發作驚癇久痢、疳䘌心痛疰忤,驅五疳,殺蟲,敷惡瘡散毒,痔病久發不已,塗之之見奇功、赤目障翳,搽點甚效。掌乃珍饈,飢時舐自掌為餐,其性惡鹽,食之即死,風寒堪御,益氣強力,肉與脂同功,河間云:熊肉振羸,是因其氣有餘以補不足者也。

阿膠

既得阿井純陰之濟水,又得純黑補陰之驢皮,氣味俱陰功力自大,味淡性平,入手太陰,足少陰,厥陰經,為補精養血,滋肝補腎,更能入肺腎,補不足,蓋肺主氣,腎納氣也,故既專補血,復能益氣。凡吐血、衄血、血淋、尿血、腸風下血、血痢、女子血氣痛。血枯、崩中帶下,胎前產後諸疾,及虛勞咳嗽,肺痿肺癰膿血雜出等症神效者,皆取其入肺入腎,益陰滋水補血清熱之功也。

阿膠,主心腹內崩勞極,洒洒如瘧狀,腰腹痛,四肢痠痛,養血安胎,陰氣不足。腳痠不能久立,久咳膿血,血崩帶下,羸瘦勞傷,咳嗽喘急,吐血衄血,淋尿血,腸風血痢,肺痿肺癰,潤燥養肝,化痰清肺,更主女人下血。凡血痛血枯,調經崩中,胎產諸疾皆妙。久服輕身益氣,補血和血之聖藥也。又牛皮膠,名為水膠,潤燥利大小腸。為外科活血止痛要藥,兼治一切男婦血症,諸膠皆養血補虛,而阿膠又黑驢皮阿井水所熬,即濟水所瀦其色正綠,性極下趨,清而且重,其性純陰,與諸水大別,所以尤能滋肺養肝滋腎也。

按:阿井乃濟水之眼,《內經》以濟水為天地之肝,故入肝多功,烏騾皮合北方水色,順而健行之物,故入腎多功,水充則火有制,火息則風不生,故木旺風淫,火盛金衰之症,莫不應手取效。凡用當擇光如漆帶油絲者為真,真者折之即斷,體堅而脆,味淡不臭,夏月不濕軟,不黏紙者為佳,宜切塊蛤粉拌炒成珠或灑化成膏。

狐陰莖

狐陰莖主婦人絕產陰癢,小兒卵腫陰㿉。

獺肝

獺為水獸,性寒而肝獨溫,味鹹有小毒,入肝入腎之藥也。專益陰氣補虛損,保勞極令五臟神安,則鬼疰外邪,自能除闢也。甘鹹善於解毒,且咸能潤下,故主久嗷蠱毒也。《經》曰:邪之所湊,其正必虛,獺肝長於益陰補虛,復能祛蠱逐疰,所以為傳屍骨蒸,邪惡癧疾瘵病之要藥。仲景崔氏治諸癆,並有獺肝,凡丈此為君也。至於善卻魚鯁,乃獺性嗜魚之小技耳。

山獺陰莖,味甘,熱,無毒。主陽虛陰痿精寒,此物出廣之宜州,溪峒及南丹州,土人號為插翹其性淫毒,山中有此物,凡牝獸皆避去,獺無偶,則抱木而枯,瑤女春時成群,入山以採物為事,獺聞婦人氣必躍來抱之,刺骨入入牢,不可脫,因扼殺之,負歸取其陰,一枚值金一兩,若得抱木死者,尤貴,峒獠甚珍之,私貨出界者罪至死,偽者試之之法,但令婦人摩手極熱,取置掌心,以氣呵之,躍然而動者,為真。

獺肝,獺味性寒,惟肝獨溫,其肝與諸畜相殊,逐月生出一葉,十二數滿,漸落復生,或燒末酒調,或炙熱可啖,主疰病傳屍,一門相染者,悉效,產勞發熱,三時虛汗者殊功,主氣咳嗽堪餌。鬼毒瘟癧能遣,崔氏方療蠱疫,仲景用治冷勞,卻魚鯁喉中,消水脹腹內。

按葛洪云:屍疰鬼疰,使人寒熱,沉沉嘿嘿,不知所苦,無處不惡,積月累年,殗殢至死,死後傳染,乃至滅門,惟用獺肝陰乾為末,水服二錢,每日三服,有蟲漸漸瀉出,以瘥為度。其爪亦能搜逐癆蟲。

膃肭臍

海獸也。得水中之陽氣,味鹹性大熱,無毒,味與獺肝相似,但其氣倍熱耳,主鬼氣邪魅。鬼交者,因專補陽氣,神明得振,而陰邪自闢也。主宿血痃癖,垂羸者,取咸能入血軟堅,溫能通行消散也。房術中多用者,取鹹溫入腎,補虛固精氣,壯陽道也。凡用酒浸一宿,紙裹炙香,銼,或酒煎熱合藥。

膃肭臍,性大熱,凡投睡熟犬邊,犬乃驚狂跳躍,置寒凍水內,水暖不冰者方真。療痃癖尪羸,脾胃勞極,破宿血結聚,腰膝寒酸,闢鬼氣,夢與鬼交,逐魅邪,睡被夢魘除積冷,益元陽,堅舉陽管不衰,善助房術。

蝟皮毛

類鼠屬水,皮毛戟刺如針,屬金,故味苦平,平即兼辛,大腸屬金,以類相從,故能治大腸濕熱。血熱為病,及五痔陰蝕,下而不止也。陰腫痛引腰背,腹痛疝積,皆下焦濕熱,邪氣留結所致,辛以散之。苦以泄之,故主之也。肉味甘平能開胃氣,故止反胃亦主痔瘺腸風者,皆去濕和胃之功也。凡食其肉,當撿去骨。若誤食,令人瘦劣、諸節漸小也。

蝟皮毛,燒灰熱酒調服,主五痔,血流大腸,理諸疝,痛引小腹,治胃逆而開胃氣,塞鼻衄而消鼻痔,止腹脹痛,除陰腫痛。肉啖之易肥,乃理中令人能食。

雜症痘疹藥性主治合參卷四十六

禽部

雞為陽禽,屬木,而外應乎風,故在卦為巽,故性熱動風。其色雖有丹、白、黃、鳥,總之性熱,補陽起陰,兼有風火之義。惟烏骨者,別是一種,獨得水木之精氣,故主陰虛發熱,蓐勞崩中等症也。但雞性熱動風,凡熱病初愈,癰疽未潰,素有風病,咸宜忌之。烏骨雞得水中之精氣,味甘,平,無毒,其性屬陰,能走肝腎血分,補血益陰,則虛勞羸弱可除,陰回熱去,則津液自生,渴自止矣。陰平陽秘,表裡固密,邪惡之氣,不得入心腹,和而痛自止,鬼亦不能犯矣。益陰則衝任帶三脈俱旺,故能除崩中帶下,一切虛損諸疾也。古方烏骨雞丸,治婦人百病者,以其有補虛益陰入血分之功也。鬼擊卒死,用其熱血塗心下即生者,殺鬼之驗也。雞冠血用三年老雄者,取其陽氣充溢也,丹雄雞為陽禽,冠血乃諸陽之所聚,故能治中惡,客忤陰邪,及風中血脈,則口角歪僻,用冠血塗頰上即正,取咸能走血透肌肉故主之。又和酒服發痘最佳,取其雞屬巽,屬風,頂血至清至高也,對口毒瘡,熱雞冠血頻塗即散,取毒以攻毒,且風勢善行也。中蜈蚣毒,舌脹出口,雄雞冠血浸舌,並咽即消,取物性之有畏惡,而得制伏也。雄雞肝,味甘,微苦,性溫,能入足少陰經,治陰痿不起,故《千金方》用雄雞肝三具,菟絲子一升,為末,雀卵和丸,如小豆大,每五六十丸,酒下,日三服,以為強陽之用。又入足厥陰經,以治小兒疳積,眼目不明者,取其導引入肝氣類相感之義,肝實熱者。有雞肝丸,用雄雞軟肝一具,白酒蒸熟,去筋,膜搗爛入胡黃連二錢,白芙蓉花陰乾,去心蒂七茱,肉豆蔻一個,麵裹煨去油,共為細末,杵肝為丸,分作五六日,白湯化服。肝虛熱者,有雞肝散,用明雄黃錢許,桑白皮五錢,焙燥雞內金一個,瓦上炙黃,共為末,摻於用上,窩兒白酒,銅石器內蒸熟,去藥食之。雞屎白,乃雄雞屎有白者,脂月取之,白雞烏骨者更良,即《素問》名雞矢,其性微寒,乃腸胃所出之物,故能復走腸胃治病也。《經》云:心腹滿,旦食不能暮食,名為鼓脹。治之以雞矢醴一劑知,二劑已,醴者,用雞干矣,炒黃浸入酒醅。濾汁飲之。蓋濕熱脹滿,則小便不利,雞屎能通利下泄,則濕熱從小便而出,蠱脹自愈。又主石淋利小便,止遺尿者,亦此意耳。其轉筋者,血熱也,傷寒寒熱,及消渴者,熱在陽明也,瘢痕者,血熱壅滯肌肉也。寒能總除諸熱。故並主之。又和炒黑豆浸酒服,治賊風風痹者,蓋風為陽邪,因熱而生,雞屎寒能除熱,且本與風木之氣相通,取其從類之義也。雞子稟生化最初之氣,如混沌未分之形,故卵白象天,其氣清性微寒,故療目熱赤痛,除心下復熱,止煩滿咳逆,小兒下泄,婦人產難胞衣不出,敷癰痘腫毒。卵黃象地,其氣濁,性微溫,卵則兼清濁而為體,其味甘氣涼,故主除熱,療火灼,胎瘡風熱,癇痙及傷寒少陰,咽痛,用生雞卵,童便浸透煮,熟每日兒食一杖,可免痘瘡之患。抱出卵殼,研末磨障翳,炒研細敷下疳,並取其蛻脫之義也,又主傷寒勞復,熬令黃黑為末,熱湯和服一合,取汗即出愈,以其稟屬巽屬風之性,且得久抱精華所鍾,藉此以祛勞中所復也。卵中白皮主久咳,氣結得麻黃,紫菀和服之,立止,亦取其稟巽風,善行之性。且得清浮輕揚之體,入肺,以破結氣耳。肫內黃皮一名雞內金,味苦,微寒,乃消化水穀之所,其氣通達,大腸膀胱二經,其主泄利,及小便淋瀝遺尿,除熱止煩者,蓋大腸有熱則泄利,膀胱有熱,或不約為遺,或熱結為瀝,得微寒之氣自愈矣。煩因熱而生,熱去而煩自止也,以之治病多效者,亦以磨穀精熱之,以與肝有同氣之義耳。

雞性動風,患筋攣切忌,味助火,病骨熱須防。丹雄雞補虛溫中,通神健脈,止血除血漏,殺毒闢不祥,糞炒黑淬酒,治白虎風,止痛兼除膨脹。白雄雞,療狂邪下氣,止消渴調中,利小便,壓丹毒。烏雄雞補虛損勞中,闢中惡,止心腹作痛,療折傷癰腫,殺鬼安胎,女人崩中帶下,一切虛損諸疾。雞內金,性寒去煩熱。黃雌雞,益氣壯陽,傷中消渴,安五臟禁泄痢,療勞劣遺尿,續絕傷健脾。雞卵煮啖,鎮心止驚,益氣開喉音,去風安胎孕。卵黃和發煎出油,敷小兒火灼瘡瘍。殼內白衣名風凰退。散久咳結氣。黑雌雞能養血安胎,治癰腫腓膿,主風寒濕痹,補產後虛羸,卵補真陰不足,止產血勤來。雞窠草,密置席下,禁小兒夜啼。

主治(痘疹合參) 雄雞頭雞腦,大能發痘,凡不起發,或頭面陷伏,不能潰膿者食之最妙,當灌漿時,不拘雞頭,即雞肉煮食極佳。雞冠血,和無灰酒漿服之,初起發痘最宜,蓋雞為陽精,而屬巽風,頂血又至清至高也,用之神效。

蒼鵝

蒼鵝有毒,因多食蟲,發諸疥,能除射工。白鵝,不食蟲,性寒,解五臟熱,善止消渴,其肉和卵性同,並補臟腑,但食多能發痼疾。

主治(痘疹合參) 鵝尾肉,凡痘中食能解毒達漿。

雉益少損多,九十兩月益食,主補五臟,氣逆喘息不止,消渴小便多者,並腸胃氣虛,下痢無度噤口;大孔痛者並效。余月食之,生瘡發痔。

味甘、咸、平、無毒。白毛鳥嘴凰頭者為虛勞聖藥,專入肺腎。蓋白屬西金,黑歸北水,故名白凰膏也。

鴨肉補虛,治勞怯,止嗽化虛痰,利小便,消水腫脹滿,和臟腑,退卒熱驚癇。卵,寒。去熱於心胸,食多漸軟腳膝,小兒尤宜忌之。野鴨雖冷,而不動氣,去熱而能愈瘡消食積,和胃輕身,退水腫,補虛益力,除惡瘡癤,驅熱毒風,忌與胡桃,豆豉木耳同食。又小者名刀鴨,味亦甘涼,食之補益。

雁肪

雁肪,小曰雁,大曰鴻,能補勞瘦。善逐風攣,多服長毛髮生須,久服壯筋膏助氣。

鴿

味鹹,氣平,稟水金之氣,入腎入肺,為調精益氣之需,兼肺主皮毛。甘寒能解諸毒,所以又主皮膚惡瘡,及白瘢癧瘍風,並闢諸藥毒也。其卵能預解痘毒,使毒從二便而出,其屎名左盤龍、亦主人馬疥瘡、醋調敷白禿更效。

鴿肉,入腎、肺二經,能調精益氣,解諸般藥毒,除久患疥瘡。

燕屎

燕屎,治久瘧最靈,臨發日攪酒熏鼻即止,驅蠱毒尤驗,空心時炒三合,丸獨蒜。用湯送服,蠱即泄除,殺鬼疰不詳,破五癃利水。窠作湯,可浴小兒,悉逐驚癇,盡除瘡疥。

雀卵

雀屬陽,味酸,氣溫。其性多淫,故能入下焦陰分,補暖兩腎。《本經》主下氣,男子陰痿不起。強之令熱,多精有子。蓋雀卵性溫,補暖命門之陽氣,則陰自熱,精強自足而有子也。溫主通行,性又走下,故主下氣也。和天雄菟絲子末為丸,空心酒下五丸,治男子陰痿,婦子帶下,便尿不利,除疝瘕,皆溫暖命門之功也。肉味甘溫,然動用不及於卵。雄雀屎一名白丁香,一頭尖者是雄,兩頭團者是雌,凡用研細,甘草水浸一宿,焙乾用,味辛氣溫,主療目痛,決癰癤,女子帶下,尿不利,除疝瘕,蓋性善消散,故外用療目痛,決癰癤。凡癰癤成膿不肯決者,塗雀尿瘡頭即破,內服治帶下,尿不利疝瘕也。又以首生男子乳,研雀屎,成泥點目中胬肉,赤脈貫瞳子者立消,取其辛散,拔出火毒之義也。

雀卵,和蛇床子丸,助房術取驗,溫酒送下,專益丈夫,扶陰痿,易致堅強,補陰衰,常能固閉,強陰莖而壯熱,補精髓而多男。肉,大溫熱,益氣壯陽,暖腰膝有功,損妊娠忌食。雄雀糞名白丁香,塗軟癤即潰,點目胬立瘥,去癥癖爛癖塊治齒痛。

雜症痘疹藥性主治合參卷四十七

蟲魚部

石蜜

蜂採百花草木群英之精華,合清潤春生之露氣,朝夕噓以陽和,遂得釀成華液,故氣清和,味甘純粹,施之精神,氣血虛實寒熱,陰陽內外,諸病罔不相宜。《經》曰:里不足者以甘補之。甘為土化,土為萬物之母,且諸毒遇土則化,夫石蜜具天地間,至甘之味,故能安五臟,補諸虛,除眾病,解諸毒,和百藥也。白蠟,味甘淡,微溫,無毒,乃石蜜之凝結於底者也。蜜性緩質柔,氣味俱厚,而屬於陰,故補脾,主潤臟腑經絡,蠟性澀質堅、氣味俱薄,而屬乎秋,故養胃能療久痢,泄澼後重下膿血也,甘能益血補中,溫能通行經脈,故主續絕,補陽生肌定痛及金瘡也,若與生蔥同食害人。與萵苣同食下利。食蜜飽後,食鮓令人暴亡。

石蜜,清熱益氣,補中潤燥,解毒止痛,五臟俱補,能生神氣,除眾病,和百藥,潤臟腑,調脾胃,和營衛,殺疳蟲,多食生風中滿,腸滑者忌食。白蠟,益氣止瀉痢,補中續絕傷,金瘡,癰腫止痛,主肌。凡盪滌下焦之藥,以此裹丸,免傷上部。

主治(痘疹合參) 石蜜和麻油,拭潤干靨牢黏痘痂,又可調滅瘢散用之。

露蜂房

蜂性有毒,螫人則痛極,以其得火氣之甚也,故蜂房味苦、咸、辛,氣平,有毒。苦能泄熱,辛能散結,咸可軟堅,故主驚癇蠱毒,乳癰瘰癧,腸痔痢疾。療風毒毒腫者,取其氣類相從,以毒攻毒之義也。有以同亂髮、蛇皮三物,合燒灰酒服,治惡疽、附骨癰,根在臟腑、歷節腫出、疔腫惡脈諸毒者。又以煎水嗽齒,止風蟲疼痛、洗乳癰蜂疔、惡瘡者,皆取其攻毒散邪殺蟲。且得陰露之寒,亦有蛻脫之義,稠密痘瘡。用以分窠者、取其象也。癰疽潰後禁之。

露蜂房,去外粗皮,酒浸炒入劑,治驚癇邪氣鬼疰,蠱毒赤白痢疾,蜂毒乳癰瘰癧作孔癰疽腸痔,惡瘡牙痛。

主治(痘疹合參) 去風解毒,利熱稀痘,善分窠粒,痘密者二三四朝用以分窠。

蚱蟬

蟬殼,稟木土之餘氣化而成形,其飛鳴又得風露之清氣,故能入肝風散熱,主小兒壯熱,驚癇,主婦人生子不下者,其取蛻脫之義,其鳴清響。能發音聲,其性善蛻,能脫翳障,其體輕浮,能發瘡疹,其味甘寒,能除風熱。及皮膚風熱,天吊驚哭夜啼等症也。

蚱蟬,治產婦胎衣不下,通乳墮胎。主小兒驚癇夜啼,驅邪逐熱。蟬花乃生殼頂上,狀類花冠,止天吊瘛瘲,心悸怔忡。蟬蛻,系脫換薄殼,去翳膜侵睛。胬肉滿眥,取性之善脫也。療啞病夜啼,取晝鳴夜息也,善發痘疹,取輕浮易透肌膚也,療壯熱驚癇,取味甘鹹而寒,可散風熱也。

主治(痘疹合參) 蟬蛻,能發痘疹不快,解毒而退風熱,兼能明目,又治風氣客於皮膚,搔癢不止,凡紅紫熱甚者可用,寒症忌之,又曰不論寒熱虛實皆可用,頭面痘不起用頭,足不起用足,身不起用身,乃退熱止癢之聖藥也。倒陷黑陷者,便可酒洗研末,湯調服之,兼參耆同用,則虛癢自愈。但能潤肌滑竅,多服恐泄元氣,以致表虛。

白殭蠶

夫蠶屬陽,其僵者又兼金水之化,故味鹹、辛、氣微溫、無毒,入足厥陰,手太陰。少陽經。辛能祛散風寒,溫能通行血脈,辛溫復能散風燥濕,所以入臟而療痛中陰癢,風痰結滯喉痹,口噤中風痰壅。驚癇夜啼,在皮膚而療疔腫諸瘡,黑䵟,瘢痕,面色令好,內而痰結,外而皮膚,為血為痰為風為濕為熱,一切諸症也。一蠶蛻,如蟬蛻、蛇蛻之類各因其本質以為用,且得蠶氣之餘,故能治血風諸病,血熱則生風,婦人以血為主,故尤益婦人也。近世以之療痘疹,去目中翳障,其義猶蟬蛻也。原蠶砂,即晚蠶所出屎也。味辛甘、氣溫、無毒。腸鳴者,水火相觸也,甘以和之,消渴者,中氣燥熱也,辛以潤之,蠶屬火,食而不飲,故其性燥,燥能勝濕祛風,故用以炒黃,袋盛浸酒,去風緩不隨,皮膚頑痹,腹內宿冷瘀血,腰腳冷痛,炒熱熨偏風筋骨癱瘓等症。原蠶蛾,乃是晚蠶第一番出者,其子再復出者,為二蠶,此二蠶之種,其蛾性最淫,出繭便媾,味鹹,氣溫熱。故能強陰益精,令交接不倦也。《日華子》,主壯陽事,止泄精尿血,暖水臟,蓋取其性淫,助陽,鹹溫,入腎之功耳。故《千金方》治丈夫陰痿不起,未連蠶蛾二升,去頭翅足,炒為細末,蜜丸如梧桐子大,每夜服二丸,可御十女,須以菖蒲酒止之。

白殭蠶,逐風溫殊功,口噤失音必用,拔疔毒極效,腫突幾危急敷,中風痰壅,四肢搐搦,皮膚風癢。瘰癧諸瘡,小兒驚癇夜啼,婦人崩中赤白,止陰癢,滅黑䵟諸瘡瘢痕,面色令好,散風痰,結滯痰塊,托痘瘡喉痹使開,驅分娩罷余痛,解傷寒後陰易。原蠶蛾系二蠶者,其性最淫,出繭便媾,取未交雄者佳,入藥微火炒黃,任合丸散,強陰痿,交接不倦,益精氣禁固難來,健於媾精,敏於生育,敷諸瘡滅瘢,止尿血暖腎。蠶砂,即屎。治濕痹癮疹癱風,主腸鳴熱中消渴,炒黃浸酒,治風濕為疾,麻油調敷,治爛弦風眼,蠶退,用宜燒灰,多治血風,甚益女婦,止帶漏崩中,赤白痢疾,除腸風下血,吐衄鼻洪疔脹,取灰敷牙疳,加麝貼牙宣,灰擦齒上口瘡,灰敷患間,又治邪崇風癲,灰調酒下立愈。蠶繭,燒灰酒下,立使腫癰透孔,一繭一孔,功同茅針,若煎湯液服之,殺蟲止瀉並效。繅絲湯,甕埋土內年深,消渴病來急宜取飲,引清氣上朝口舌,降相火下泄膀胱。

主治(痘疹合參) 白殭蠶,屬火,有土與木,得金氣僵而不化,須白色成條,酒淨炒用。治涼風痰熱,四肢搐搦,除風熱,解毒發痘,和血貫漿定瘍,拔疔毒極效。

蜈蚣

一名螂蛆。稟火金之氣以生,味辛,氣溫,有毒,乃屬土之毒蟲,足厥陰經藥也。善能制蛇,見大蛇則緣上,啖其腦,淮南子云:騰蛇遊霧而殆於螂蛆,故主啖諸蛇蟲魚毒,去三蟲蠱毒也。性復走竄,辟邪所以,能療鬼,亦治疫殺鬼物老精。辛主散結,溫主通行,故治心腸寒熱結聚,墮胎去惡血也。今世以治小兒驚癇,風搐臍風口噤,瘰癧便毒痔漏等症,亦取其以毒攻毒,散結溫行耳。

蜈蚣,啖蛇虺蟲魚惡毒,殺鬼物蠱疰精邪,去瘀血墮胎,逐積聚陰瘧,去三蟲,逐毒療心腹寒熱,若被毒者,烏雞糞及蜒蚰並可敷解。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發毒攻斑,除內臟腹痛。宜去足、頭,炙用。

蟾蜍

蛤蟆、蟾蜍,本是二物。《經》云:一名蟾蜍者,蓋古人通稱蟾為蛤蟆耳。經文雖名蛤蟆,其用實則蟾蜍也。蛤蟆,稟土金之精氣,上應月魄,性亦靈異,味辛氣寒,其大毒在眉稜皮汁中,是即酥也。主癰腫陰瘡,陰蝕疽癧。惡瘡,猘犬傷瘡者,蓋以諸熱毒氣,留害肌肉,得此辛寒散熱解毒,且其性急,速以毒攻毒則毒易解肌肉,和諸症去矣。凡瘟疫邪氣,得汗則解,其味大辛,性善發汗,辛主散毒,寒主除熱,故能使邪氣散而不留,胃氣安而熱病退矣。破瘀堅血者,亦以其辛寒,能散血熱壅滯也。總能發散一切風火相郁,大熱壅腫,為拔疔散毒之神藥。但性有毒不宜多用,入發汗散毒藥中,服者不過三釐而已,並慎勿單使,必與牛黃、明礬、乳香、沒藥之類,同用乃可,況劑甚小不能為害。若外治惟有神效,無所慮也,但瘡已潰,欲生肌長肉之際,得之作痛異常,不可不知。昔人固齒痛,以酥擦牙,誤吞入腹,頭目俱脹大而斃。凡犬齒之則口皆腫,其毒可知也。慎勿單服多服,至於小兒疳積,所用乃系干蟾,非眉酥也,所以必去頭足,並腸垢羊酥炙黃,同藥用之,取其能走陽明,而消積去滯,殺蠱除熱,非仗酥毒之力也。其肪塗玉則刻之如蠟,故云能合玉石也。附骨攘瘡,久不瘥,膿汁不己,或骨從瘡孔中出,用大蛤蟆一個,亂髮一雞子大,豬油四兩,入二物煎枯,去滓待凝如膏,先以桑根皮烏頭煎湯,洗拭乾煅龍骨末,擦四邊,以前膏貼之,發背腫毒。初起勢重者,以活蟾一個,破開連肚乘熱,合瘡上不久必臭不可聞,再易三四次即愈。治風犬傷用蟾蜍後足,搗爛水調服之。先於頂心,拔去血發三兩根。則小便內見沫也。治疔丸,同硃砂、冰片、牛黃、明礬、白殭蠶。麝香、黃蠟溶化,作丸麻子大,用蔥頭白酒吞下,取汗不過二三小丸,拔取疔黃,蟾酥以面丸梧子大,每用一丸,安舌下即黃出也。拔取疔毒。蟾酥以白麵黃丹搜作劑,每丸麥粒大。挑破納入,仍以水澄膏貼之。一切瘡毒,蟾蜍一錢,白麵二錢,硃砂少許,井水調成小錠子如麥大,每用一錠,蔥湯服汗出即愈。如瘡勢緊急,用三四錠。凡癰疽發背,無名腫毒初起者,急取蟾蜍三五分,廣膠一塊,米醋一二碗,入銚內,火化開,用筆蘸,乘熱令人不住手周圍潤之,以散為度。

蟾似蛤蟆,形獨胖大,行極緩遲,治小兒洞瀉下痢,炙研水服;大人跌撲損傷,活搗爛罯。風淫生癬,燒灰和豬脂,敷瘟疫發斑,取汁摻井水服。煨熟啖,殺疳蝕成癖,作膾食,驅犬咬發狂,一切鼠瘺惡瘡,未敷自能消解。眉間白汁,乃名蟾酥,摻膏和散,去毒如神,發背疔疽,五疳羸弱,立止牙痛,善助房術,外科有奪命之功,然輕用爛人肌肉。一種蛤蟆腹大身小,舉動極急,吞接百蟲,主邪氣破堅血,解結熱,貼癰腫,理疳積。又種水雞,味最爽口,疳瘦能調,虛損亦補,尤宜瘥婦,女科當知。又蜊蚪子,系蛤蟆子,合桑椹染須,永不皓白,搗爛為火瘡敷藥,絕無瘢痕。

主治(痘疹合參) 蟾酥,治痘解毒。發毒點疔,拔毒之聖藥。

蚺蛇

稟火土之氣,其膽為甲乙風木之化,故味苦中有甘,氣寒有小毒,入手少陰、足厥陰、陽明經。心腹䘌痛者,蟲在內也。下部䘌瘡者,蟲在外也。濕熱則生蟲,苦寒能燥濕殺蟲,故內外施治,皆得也。肝開竅於目,肝熱則目脹痛,入肝泄熱則痛腫除也。今人受杖時用此噙化,可得不死,其功能護心止痛,使惡血不上迫心,有神力也。同血竭、乳香、沒藥、狗頭骨灰、庶蟲,天靈蓋、象牙末、麻皮灰、丹砂作丸,臨杖服一丸,護心止痛,多杖多無害痔瘡,腫痛,蚺蛇膽研,香油調塗立效。

蚺蛇膽,主心腹痛。下部瘡,目熱腫痛。

白花蛇

白花蛇,出蘄州龍頭虎口,黑質白花,脅有二十四方勝紋,腹有念珠斑,口有四長牙,尾有佛爪甲,腸如連珠,眼光如生,產他處者,或兩目俱閉,或一開一閉也。常居石南樹上,食其花葉,石南辛苦治風,且生於土穴陰霾之處,稟幽暗毒癧之氣,故其味雖甘鹹性則有大毒也。《經》曰:風者善行而數變,蛇亦善行而無處不到,故能引諸風藥至病所,透骨搜風,自臟腑而達皮毛,凡癧風疥癬,喎僻拘急,偏痹不仁,因風所生之症,無不藉其力以獲瘥。同苦參、何首烏、葳靈仙、鱉蝨、胡麻、天門冬、百部、蕤薟、漆葉、刺蒺藜,治癧風並遍身頑痹疥癬。驅風膏,治風癱癧風,遍身疥癬,用白花蛇肉四兩,酒潤炙干,天麻七錢半,薄荷、荊芥各二錢半,為末,好酒二升,蜜四合,石器熬成膏,每服一盞,浸湯服,日三服,急於暖處出汗十日效。白花蛇酒,治諸風癧癬,用白花蛇一條,去頭尾酒潤,去皮骨取肉,絹袋盔之,蒸糯米一斗,安曲於缸底,置蛇於曲上以飯安蛇上,用物密蓋三七日,取酒以蛇曬乾為末,每服三五分,溫酒下,仍以濁酒並糟作餅食之,尤佳。烏梢蛇,色黑如漆,尾細有劍,脊者良,氣味所主並炮製治與白花蛇同,但性善無毒,而功亦淺耳,其頭尾併骨,有大毒,須盡去之。

白花蛇,制宗雷公。漬酒旋飲,止風痛甚速,去風毒殊佳,癩麻風,白殿風、髭眉脫落,鼻柱塌壞,鶴漆風,雞距風,筋爪拘攣,肌肉消蝕。凡諸藥力莫及,悉能引達成功。凡服蛇藥酒,切忌見風。類中風,虛弱人並所禁用。

主治(痘疹合參) 竹青蛇,性熱,有毒。痘稠密無縫,遍身不起,用此以毒攻毒。

蛇蛻

蛇蛻,端午採取,去翳膜,明澈雙睛,止嘔逆,闢除諸惡,大人腸痔蠱毒,小兒瘛瘲驚癇,火熬敷之,瘡疹能愈。

主治(痘疹合參) 凡痘不論寒熱虛實而不起發,用此焙乾,配起發之藥助之。

龜甲

介蟲三百六十,而龜為之長。稟金水之氣,味鹹而甘,氣平有毒,其性神靈,能變化。凡入藥,勿令中濕,中濕則遂其變化之性,而成癥瘕於腹中,故言有毒也。氣味俱陰,入足少陰經。方家多入補心藥,用以心藏神,而龜性有種,借其氣以相通,且得水火既濟之義,實非補心之正藥,其主骨中寒熱,傷寒勞復肌體,寒熱欲死,腰背痠痛,手足重弱,五痔陰蝕,濕痹頭瘡咳瘧者,皆陰虛而邪熱為病也。又主驚恚氣心腹痛者,亦陰虛而人偏盛也。不能久立,囟門不合者,皆腎氣虧而骨氣不足也。陰能除大熱,而諸症自退矣,且有鹹寒軟堅潤下之性,則癥瘕崩漏之疾,何慮不瘳?但今人有喜用鱉甲,惡用龜甲者,有喜用龜甲,惡用鱉甲者,皆偏見也。二者皆至陰之物,鱉甲走肝益腎以除熱,龜甲通心入腎以滋陰,但鱉甲無毒,可多用,龜甲非千年自死者則有毒也,故方書所載,敗龜板者,取其長年則得陰氣最深,故有益陰之功耳。若新剖之甲有毒,不宜輕使,妊婦不宜服,病人虛而無熱者,不宜服。凡入藥更須研極細,勿令中濕,不爾,留滯腸胃,能變癥瘕也。

龜甲十二月忌服,專補陰衰,善滋腎損,復足真元,五痔陰蝕,濕痹頭瘡,驚恚氣,心腹痛,骨中寒熱,不可久立,漏下崩帶,癥瘕疲瘧,傷寒勞復,肌體寒熱欲死。腰背痠痛,手足重弱難舉,小兒囟門不合。女子濕癢陰瘡,逐瘀血積凝,續筋骨斷絕。以性靈於物。用補心益智,至陰柔順之氣。能衰亢烈之火,寒以養精,至靜而能制群動也。性與鱉甲相類,但鱉甲色青,應木走肝益腎以除熱,龜甲色黑應水,通心入腎以滋陰,然皆至陰大寒,多用必傷脾土。肉煮啖,除風痹身腫,瘴氣踒折,釀酒主風痛拘攣,緩急癱瘓。

主治(痘疹合參) 龜板,痘中有用之者,以其大有補陰之功也。

按:龜稟北方之至陰,其華在甲,取以補心補血補腎,皆以養陰也。格物者云,天有先春之震,山多自死之龜,龜聽雷音,則口中所含以蟄者,便吐而昂首,時令尚早無蟲可食,多致餓死。血肉腐爛,滲入下甲,此真敗龜板也,陽龜殼圓板白,陰龜殼長板黃;陰人用陽,陽人用陰。

瑇瑁

瑇瑁,一名玳瑁,龜類也。得水中至陰之氣,故氣寒無毒,而解一切熱毒,其性最靈。凡遇飲食蠱毒之類,則必身自搖動。然須用生者乃靈,死者則不能矣。中蠱毒者,刺活玳瑁血飲之,或生者磨濃汁服之立解。主心風驚癇。解煩熱,行氣血,破癥結,消癰腫,利大小腸,以其性稟純陰,氣味至寒,故治如是等病,又解痘毒神效。凡遇時行痘症,服此未發內消,已發稀少,用生玳瑁、生犀角各磨濃汁一合,和勻溫服半合,日三最良。若痘黑陷者。乃心熱血凝也。照此再加入豬心血少許,紫草汁五匙。和勻溫服。

珍珠

珠太陰之精氣而結,故中秋無月則蚌無胎,是以功用多入陰經,其色光明,其體堅硬,大小無定,要以新完未經鑽綴者為上。味其微咸,氣寒,無毒。入手少陰、足厥陰經。心虛有熱,則神氣浮越,肝虛有熱,則目生翳障,除二經之熱,故能鎮心明目也。耳聾本屬腎虛有熱,甘寒,所以主之。逆肺者,臚脹也。胸腹氣逆脹滿,以及手足皮膚皆腫矣。《經》云:「諸濕腫滿皆屬脾土」諸腹脹大,皆屬於熱,此脾虛有熱,兼有積滯所致,珍珠味甘,既能益脾寒,能除熱軟堅,復能磨積消滯,故亦主之。珠藏於澤,則川自媚,況塗於面,寧不令人潤澤顏色乎?至於疔毒癰腫,長肉生肌,尤臻奇效,但體最堅硬,研如飛面,方堪作食,否則,內服傷人臟腑,外摻肌肉作痛,蛤蚌無陰陽牝牡,須雀化成,故珠專一於陰精也。

珍珠,鎮心神,涼肝熱,手足皮膚逆臚,小兒風熱驚癇,綿裹塞耳聾,敷面令潤澤,墮痰止渴,去翳明目,生肌收口,蚌即珠母,其肉功能醒酒,去熱除煩。

主治(痘疹合參) 珍珠,細研成粉,主小兒驚熱,鎮心明目,痘中疔毒癰毒,俱入摻藥,用之神效。

石決明

一名千里光。得水中之陰氣以生,味鹹,氣寒,無毒。入足厥陰經。厥陰開竅於目,血虛有熱則青盲,赤痛障翳,鹹寒止利除熱,所以能主諸目疾,入腎補陰益精也。研細水飛點目,亦消外障,痘後眼目生翳,用石決明、穀精草等分研細,豬肝蘸食即退。七孔九孔者。良,十孔者不佳。凡用以麵裹煨熟,磨去粗皮,搗細如飛面,方堪入藥。得龍骨療泄精。

石決明,內服開清盲,消翳障,外點赤膜退,外障除,又治骨蒸癆熱。兼通五淋久服亦能益精。

主治(痘疹合參) 治痘後目中翳障。

龍骨

味甘、平。氣微寒、無毒,內應乎肝。入足厥陰、少陽、少陰,兼入手少陰、陽明經。夫龍稟陽氣以生。而伏於陰,為東方之神,乃陰中之陽,鱗蟲之長。神靈之物也。神也者,兩精相合,陰陽不測之謂。神則靈,靈能辟邪惡蠱毒魘魅之氣,及心腹鬼疰精物也。咳逆者,氣不歸元也。氣得斂攝而歸元,則咳逆自止,其性澀以止脫,故能止瀉痢膿血及女子漏下也。小兒心肝二臟,虛則發熱,熱則驚癇,驚氣入腹,則心腹煩滿,斂攝二經之神氣而平之,則熱氣散而驚癇,及女子煩滿自除也。肝氣賊脾,脾主四肢,故四肢痿枯,肝寧則熱退而脾亦獲安。故主之也。心氣不收則汗出,肝、心、腎三經虛,則神魂不安而自驚。收斂三經之神氣,則神魂自安,升降利而喘息自平,汗自止也。肝氣獨盛,則善恚怒;魂返乎肝,則恚怒自除。小腸為心之腑,膀胱為腎之腑,三經之氣虛脫,則小便多而不禁。臟氣斂。則腑亦隨之,故能縮小便及止夢遺泄精、小便泄精,兼主尿血也。其能養精神,定魂魄,安五臟者,乃收攝神魂,閉澀精氣之極功也。又主癥瘕堅結,腸癰內疽,陰蝕者,以其能引所治之藥,黏著於所患之處也。按:龍骨入心,腎、腸、胃、龍齒單入肝心,故骨兼有止瀉澀精之用;齒惟鎮驚安魂魄而已。凡用龍骨酒浸一宿,焙乾研粉,水飛三度用。如急用以酒煮,焙乾。或曰凡入藥,須水飛過曬乾,每斤用黑豆一斗,煮一伏時曬乾用,否則,著入腸胃,晚年作熱也。

龍骨,主咳逆瀉痢,心腹鬼痤澀腸,止瀉收斂,浮越正氣,止腸風來紅,生肌斂瘡脫肛,及婦人帶下崩中,癥瘕堅結,小兒熱氣驚癇,心腹煩病。四肢枯痿,夜臥自驚。恚怒伏氣不得喘息,腸癰內疽陰蝕,小便尿血泄精。養精神,定魂魄,安五臟,縮小便,固虛汗,禁夢遺諸症。總去脫固氣澀腸之物,久服反致涸精燥熱之端。龍齒專主安魂狂熱,並殺蠱毒。

主治(痘疹合參) 痘疹中惟滑泄者。暫入丸中用。

諸魚

鯽魚,稟土氣以生,味之氣溫,無毒,以屬土,而性溫,故內而腸胃,外而肌肉之病,悉能治療,為補中益氣之需也。諸魚屬火,惟鯽屬土耳,治腸風下血,用活鯽魚一大尾,去腸留鱗,入五倍子末,填滿,泥固,煅,存性,為末,酒服一錢。一方入白礬末二錢,外以俟包,更以紙裹,煨,存性,研末,每二錢,米飲下。治膈氣吐食,用大鯽魚,去腸留鱗,切大密藏,每服三十丸,米飲下。蠡魚俗名烏魚,即七星魚,首有七星,夜朝北斗,道家謂之水厭雁,為天雁,犬為地雁,《衛生歌》有云:雁行有亭,犬有義,黑魚拱北,知臣禮人。無禮義。反食之,天地鬼神皆不喜。稟北方玄水之精、得中央陰土之氣,故色黑味甘,氣寒無毒,乃益脾除水之要藥也。主濕痹面目浮腫大水,療五痔腳氣風氣,大小便塞,塞妊娠有水氣,並取其除濕下水益脾之功也。蓋土虛則水氾濫,土堅則水循常道。凡治浮腫之藥,或專於利水,或專於補脾,其性各自為用,惟蠡魚色黑象水,能從其類,以導橫流之勢,味甘土化,能補其不足。以逐敦阜之性,補瀉兼施,故主下水濕痹消腫,有神效也。五痔亦濕熱所生,水去擊濕熱除,五痔愈也。同白朮、茯苓、橘皮、姜皮煮食,下水腫大效。與蒜作鱠食,能去濕下水,一治十種水氣。垂死方,蠡魚一斤重者煮汁,和冬瓜、蔥白作羹食之。喉痹將死者,以蠡魚膽點入少許,即瘥;深者,水調灌之。諸魚膽皆苦,惟此膽甘可食為異耳。膳魚得土中之陽氣以生,故味甘,氣大溫。甘溫俱足,所以能補中益血。甘溫能通而補,凡病屬虛熱者,不宜食;時行病後食之多復;過食助風氣,令人霍亂。鯉魚稟陰極之氣,故其鱗三十有六,陰極則陽復,故《素問》言魚熱中也。其氣味雖甘平,然六陰已極,陽氣初生,故多食能動風發熱也。甘可以緩,故主咳逆上氣,止渴。陰中有陽,能從其類,以導之,故能利小便,使黃痘水腫腳氣俱消也。河間云:鯉之治水,因其氣以相感。故《外臺秘要》治水腫,用大鯉一尾,赤小豆一升,水二斗,煮可三升,余濾去滓,頓服盡,當下利,利盡即瘥。並治妊娠水腫有神效。凡風熱病者,天行病後,及下利有宿癥者,俱不可食。不宣合天門冬、硃砂、犬肉、葵菜同食。凡炙鯉魚,不可使煙入目,否則,損失目光。魚鱗俱得水中之陽氣,而鯉魚鱗則又稟陰極生陽之數,性能入血散滯。入血者,陰之用;散滯者,陽之用也。故主婦人產後腹痛,及血氣不和,如血迷血暈,敗血不止,淋漓不斷,臍腹疼痛,及崩中下血過多不止,並用鯉魚鱗,燒灰存性入劑。治療皆此義也。膽惟則以苦寒之功,為點目去障之用。烏賊魚骨,一名海螵蛸,稟水中之陽氣以生,味鹹氣微溫無毒,入足厥陰、少陰經,厥陰為藏血之臟,所以入肝而主崩漏,赤白經汁,血閉寒熱,癥瘕血枯無孕,驚氣入腹,腹疼環臍也。少陰為藏精之臟,隱曲之地也,鹹溫入腎,所以主陰中寒腫,陰蝕腫痛,精竭無子,瘡多膿汁,久腐不收。為肝腎精血分之要藥,《內經》亦以此治血枯要劑也。赤白目翳,用烏賊骨一兩,去皮為末,入片腦少許,點之耳底串膿,海螵蛸半錢,麝香一字,為末,以綿杖絞冷,吹入小兒臍,瘡出血及膿,海螵蛸干胭脂為末,油謂搽之。舌腫出血不止。海螵蛸蒲黃各炒等分,為末塗之,此外治之功也。鰻鱺魚,稟土中之陰氣,味甘氣寒,其形類蛇,常與水蛇同穴,故其性有小毒,甘寒而喜能手蟲,能骨蒸勞瘵,反五痔瘡瘺,陰戶蝕瘡,濕痹風瘙,人常食之,有大熱也。燒煙闢蚊蠓,熏屋含竹木則斷蛀,置骨於衣箱中則斷蠹,殺蟲之驗可症矣。凡昂頭行水者,及重三四斤者,腹下有黑斑,背上有白點者,並有毒。不可食。妊娠食之。令胎有疾,脾胃薄弱,易泄者勿食。以其氣寒而性滑耳。青魚膽色青象木,木氣通於肝,肝開竅於目,故能治目暗。味苦氣寒。能涼血熱,故又主塗惡瘡,吹喉痹也。治赤目障翳,用黃連熬膏,入大青魚膽汁和就,再入片腦少放,瓶收蜜封,每日點之甚妙。一切障翳魚膽丸用青魚膽,鯉魚膽、羊膽、牛膽各半兩,熊膽二錢,龍腦香少許。石決明一兩,為末,蜜丸梧子大,每空心茶下十丸。乳蛾喉痹,用膽礬盔青魚膽中陰乾,每用少許,吹喉取吐即愈。石首魚,得海中水土之氣,故味甘、氣平無毒,胃屬土,甘為土化,故能開胃氣,令飲食增則五臟皆得所養而氣自益矣。干則為鯗其性疏利,故能入腸胃寬中消食,止痛也。頭中石堅重下走,故主下石淋或磨石服之,或燒灰為末,凡泄痢腹痛,與夫腸胃諸疾,最忌油膩魚腥,惟白鯗不忌,蓋鯗飲鹹水,性平不熱,且無腥膩,不惟少熱中之患,更有消食理脾實腸胃之功也。鱸魚秋月方美,得水中之清氣者乎,味甘淡氣平與脾胃相宜之物也,故主補五臟益筋骨,和腸胃,治水氣,蓋腎主骨,肝主筋,滋味屬陰,總歸於臟,並二臟之陰氣,故能益筋骨脾胃,有病則五臟有所滋養,而漸流於虛弱,脾弱則水氣氾濫,益脾胃則諸症自除矣。鱖魚膽最能濕發,惟膽能治魚鯁,及竹木刺誤吞入喉不出,或吞入腹中作痛隱隱皆效,狀如鱸魚者是。

鯽魚,味甘氣溫屬土,過半斤者為良。忌天門冬、芥菜、沙糖、雉肉、雞肉、鹿肉、豬肝同食,看二三月尤忌食頭。凡煎用豬脂。大腸癰治效。燒以醬計,諸惡瘡除痊,合蓴為羹,理胃弱食飯不下,和中補虛。拌曲作鱠。主腸闢水穀不調,禁痢止瀉納食。鹽燒末塞牙齒疰痛,釀白礬燒灰,澀腸風血痢。頭末,服除咳逆。膏灰,敷去䘌瘡。子,益肝調中。食忌同豬肉。總以屬土而性溫,故主虛羸而益五臟,溫中下氣,益脾和胃。鯉魚消水腫腳病下氣,大腹腫滿亦佳,治懷孕身腫安胎,黃膽消渴尤妙。驅冷氣痃癖氣塊,橫門伏粱,止下痢腸澼來紅。咳逆喘嗽,天行病後忌食,腹有宿癥禁嘗膽性寒苦,又治眼科,去赤腫退青盲,滴耳聾,塗瘡腫。鰻鱺魚忌昂頭行水者,有大毒,主治殺諸蟲,壓諸草石藥毒,調五臟。除五痔漏瘡瘍,去皮膚風疹瘙癢如蟲行,逐腰背風濕浸淫若水洗,男子骨蒸癆瘵,及腳氣久患者,削食有功,婦人產戶蟲瘡。並崩漏不斷者,多食最效。其骨燒熏。專殺一切蛀蟲,蚊蠓衣魚。河豚魚肉味雖珍,肝子極毒,須宗制熟,否則,中害。主理腰腳去疳䘌,殺蟲補虛羸,去濕氣消腫。江豚取脂燃燈,凡樗博即明,讀書紡績則暗,俗言賴婦所伏。鱔魚大溫,端午日方取,主婦人產前疾善調,功專補中益氣,散溫氣,去狐臭。凡中其毒,食蟹解之。鯖魚治腳氣驗,去濕痹靈,膽汁滴眼中,眼痛即愈,陰乾咽服,喉痹立蘇。頭中枕骨,亦治心腹疼痛,眼睛收之,主能夜視。鱸魚,和腸胃,益腎骨肝筋。鰣魚,補虛勞,發疳疾痼疾。鱘魚發諸藥毒,尤不益人。大人食心腹卒痛,小兒食癥瘕發嗽。丹石人食,血熱瘡作,同筍煮食,癱瘓風生。烏賊魚肉,益氣強志,且通經閉,兼療血枯,骨名海螵蛸,主吐衄腸風,久虛瀉痢,女子漏下,赤白經汁。血閉陰蝕腫痛,治婦人寒熱瘕症,驚氣入臍,環腹疼痛,血枯無孕,眼科去目睛浮翳,外科收瘡口腐膿,囊濕撲之,耳聾吹愈。腹中黑,釅醋摩濃,蟲心痛,頓服即愈,寫契略談,過歲全無。

鰾膠

諸鰾皆可造成,但海魚多以石首鰾作之,江魚多以烏賊魚腸作之,大抵皆滋陰養不足者也。

鰾膠,治赤白崩中,折傷出血。敷陰瘡瘺瘡,療瘀血吐血腎虛腰痛遺精白濁,產後血衰搐搦,虛人筋骨痹痛。

主治(痘疹合參) 鯽魚,主胃弱不食,調中下氣,水穀不調,禁泄利。解痘瘡。

主治(痘疹合參) 烏魚煎湯服,能治久瘧,煎湯浴小兒,可稀痘毒。

伏翼

一名天鼠。性喜夜出食蚊,故屎中淘出細沙,皆未化蚊眼也,所以主明目,治目盲障翳,取其氣類相從。真味辛寒,乃入足厥陰經。辛能散,內外結滯,寒能除血熱氣壅,專於明目耳。

伏翼,逐五淋而利水道,明雙目以撥翳云,久服延年無憂,令人喜樂媚好,目血點眼,夜視有光。糞名夜明砂,燒灰酒服,下胎孕已死腹中,炒過酒調,治瘰瘰延生頸上,搗散少拌飯食,又治小兒無辜主療雖多,功專明目。

蛤蚧

得金水之氣,味鹹,氣平,有小毒。入手太陰、足少陰經,屬陰。能補水之上源,則肺腎皆得所養,勞熱咳嗽自除,邪物鬼氣自去,且下輸膀胱,則水道自通矣。出於廣西橫州,牝牡上下自呼累日情恰,乃交兩相抱負墮地,人捕亦不知覺,以手分闢雖死不開,乃用熟稿草細纏,蒸過曝千,售之,煉為房中之藥,甚效。尋常捕者不論雌雄但可為雜藥用耳,其性最護昔其尾,見人慾取之,多自齧斷其尾,人即舍之,故取之者須存其尾,則用之力大,其毒在眼。凡用須去眼及甲上尾上腹上肉毛,以酒浸透,隔兩重紙暖焙,令干以瓷器盛,懸屋東角上,一夜用之,力可十倍,勿傷去尾。

蛤蚧,雌雄並用,主肺虛聲咳無休,治肺痿血咯不己,傳屍勞疰悉逐,著體邪魅咸祛,仍通月經更利水道。

牡鼠

牡鼠糞兩頭尖者,是味苦鹹微寒無毒,屬水而入足陽明、足厥陰經。其主小兒癇疾,大腹及傷寒勞復,皆熱邪在陽明也。苦寒能除是經之熱,所以主之。又治男子陰易腹痛,婦人吹乳乳癰者。皆取其除熱軟堅泄結,走肝入胃之功耳。同白芷,山茨菇,山豆根、連翹、金銀花、蒲公英、夏枯草、貝母、橘葉、栝蔞根、紫花地丁、牛蒡子,治乳癰乳岩有效。男子陰易及勞復,豭鼠屎湯,用豭鼠屎兩頭尖者十四枚,韭白根一大把,水二盞,煎一盞,溫服,得黏汗為效。未汗再服。婦人吹奶,鼠屎七粒,紅棗七枚,去核,包屎燒存性,入麝香少許,溫酒調服,並治乳癰初起。

牡鼠入藥,惟取雄者,煎膏敷湯火爛瘡,生搗罯踒折傷損,主小兒哺露疳,熬酒旋飲。補大人骨蒸癆,作羹時食。膽汁點目生光,耳聾可滴,但鼠才死,其膽便消,故最難得。膏脂,療瘡瘍並湯火延灼。其糞煎理小兒癇疾,及傷寒勞復,陰陽兩易幾危。

螻蛄

味鹹,寒,無毒。去翅足,炒。

螻蛄一名土狗。治十種水腫立效。分上下左右取功,左令左腫消,右令右腫退,上消上體,下退下焦,又云:從腰以後通利為下,二便要藥,從腰以前斂澀為上,二便捷方,仍治口瘡乳毒,以酒研服堪,貼瘰癧頗效,化骨硬殊靈,虛人戒之,以其性急。

䗪蟲

一名地鱉。生於下濕土壤之蟲,味鹹氣寒,得幽暗之氣,故性有小毒,以刀斷之,中有白汁如漿,奏接即連,復能行走,故治跌撲損傷,續筋骨有奇效,乃足厥陰經藥也,夫血者身中之真陰也,灌溉百骸,周流經絡者也。血若凝滯,則經絡不通,陰陽之用互乘,而寒熱洗洗生焉。鹹寒能入血軟堅,故主心腹血積,癥瘕血閉諸症。血和而營衛通暢,寒熱自除。經脈調勻,月事時至,而令婦人生子也。又治瘧母,為必用之藥,然血閉由於血枯,而非瘀血停留者,勿服。同自然銅、血竭、乳香、沒藥五銖錢,黃荊子,麻皮灰,狗頭骨治跌撲損傷神效仲景方,大黃䗪蟲丸。治產婦腹痛,有干血,用䗪蟲二十枚,去足桃仁二十枚,大黃二兩,為末煉蜜,杵和分為四丸。每以一丸酒一升,煮取二合溫服,當下血也。集驗方,治跌撲閃挫,用土鱉陰乾一個,臨時旋研,人乳香,沒藥、自然銅,龍骨各等份,麝香少許,為末,每服三分,入土鱉末,以酒調下,須先整定骨乃服,否用接挫也。又可代杖。

䗪蟲、去血積,搜剔極周,三折傷補接最速,煎含而木舌旋消,水服而乳漿立至。

五靈脂

味甘,氣溫,無毒。入足厥陰,手少陰經。性專行血,故主女子血閉。味甘而溫。故療心腹冷氣,及通利氣脈也。其主小兒五疳者,以其亦能消化水穀。治腸風者,取其行腸胃之瘀滯也。凡心胸血氣刺痛,婦人產後少腹兒枕塊諸痛,及痰挾血成窠囊血凝作痛諸證,所必須之藥。失笑散,治男子老少,心痛腹癰,少腹痛並少腹疝氣,諸藥不效者,能行能止,婦人妊娠心痛,及產後心痛,少腹痛,血氣痛,尤妙。用五靈脂、蒲黃等分,研末,先以醋二杯,調末,熬成膏,入水一盞,煎至七分,連藥熱服,未效再服。一方以酒代醋,一方以醋糊丸。童便,酒服。卒暴心痛,五靈脂炒一錢半,乾薑炮三分,為末,熱酒服立愈。《夏子益奇疾方》:血潰怪病,凡人眼中白珠渾黑,視物殊常,毛髮堅直如鐵條,能飲食而不語,如醉名曰血潰,以五靈脂為末,湯服二錢,即愈。

五靈脂,專治女科,行血宜生,止血須炒,通經閉及治經行不止,去心痛,並療血氣刺痛,驅血痢腸風,逐心腹冷氣,定產婦血暈,小兒疳蛔,五靈脂,寒號禽之糞也。畏寒喜暖,故其糞亦溫,氣味俱厚,陰中之陰,故入血分性專行血,走肝最速,諸血蟲痛,皆屬肝木,蓋肝主藏血,而諸蟲皆生於肝,所以善治血病,蟲病,心腹脅肋諸痛,血崩胎產諸症也。

斑蝥

稟火金相合之氣,故味辛,氣寒,有大毒。近人肌肉則潰爛,毒可知矣。入手陽明,手太陽經。性能傷肌肉,蝕死肌,故主鼠瘺疽瘡疥癬,辛寒能走散下泄,故主破石瘡血積及墮胎也。主瘰癧,通利水道,以其能追逐腸胃垢膩,復能破結走下竅也。直走精溺之處,蝕下敗物痛不可當,不宜多用,痛時以木通等導之。治瘰癧,用肥皂二斤去核每肥皂一莢,入斑蝥四枚線縛蒸,取出去斑蝥,並肥皂皮筋,得淨肉十兩,入貝母二兩,栝萎根、玄參、甘草、薄荷葉各一兩五錢,共為末,以肥皂搗如泥為丸,梧子大。每服一錢,白湯吞服,服後,腹痛勿慮,此藥力追毒之故也。治癲犬咬,用斑蝥七個,去頭足並翅,酒洗和濕糯米銅勺內炒,米熟為度。隨將二物研成細末,加六一散三兩,分作七服,每清晨一服白湯調下。本人頭頂心必有紅髮二三根,要不時尋覓撥去,內消瘰癧,不拘大人小兒,用斑蝥一兩,去頭足翅。以粟米一升同炒,米焦去米,入薄荷四兩,為末,烏雞子清丸,如綠豆大,空心臘茶,下三丸,加至五丸,卻每日減一丸,減至一丸後,復日增一丸,以消為度。

斑蝥,同粳米炒用,生服吐瀉難當,破血結,散癥瘕,利水道,拔疔疽惡根,下猘尤惡物,治寒熱鬼疰蠱毒,療鼠瘺疥癬惡瘡,去疽蝕死肌,除石癥,血結墮胎潰肉。孕婦忌之。

蝸牛

蛞蝓,蝸牛,《本經》分作二條,今按其氣味主療無別,惟形質稍異,故併為一。但蝸牛負殼,蛞蝓無殼耳。稟陰濕之氣而生,故味鹹氣寒,無毒。《經》曰:肉腠閉拒,雖大風疴毒,弗能害也。如陰血虧竭,腠理不密,賊風乘虛而中於經絡,故喎僻,攣縮筋急。鹹寒能益陰潤燥軟堅,則筋脈舒緩,經絡通達,而諸症除矣。驚癇者,風熱也;脫肛者,大腸熱也;疔腫者,火毒熱結也。鹹寒總除諸熱,所以主之。蜈蚣性畏二物,不敢過其所行之路,觸其身即死,故人取以治蜈蚣毒。治大腸內熱脫肛,用蝸牛一兩燒灰,豬脂和敷,立縮。痔瘡腫痛,用蝸牛一枚,入麝香少許,以碗盛,次日取水塗之。又方用蝸牛浸油塗之或燒灰敷亦可。發背初起,活蝸牛二百個,以新汲水一蓋,瓶內封一宿,取涎水,入真蛤粉旋調,掃敷瘡上,日十餘度。痔熱腫痛,用大蛞蝓一個,研泥,入片腦一字,胭脂坯子半錢,同敷之。

蝸牛,即帶殼大蜒蚰,入劑擇圓大者取功。制宜火炒過,殺毒主賊風,口眼喎斜。治驚癇,筋脈攣拘,收脫肛,止消渴;敷熱毒,愈疔腫。

蜘蛛

蜘蛛,大人狐疝偏痛,睪丸或時上下者能瘥。小兒大腹丁奚,行步三年踒躄者堪愈,久瘧寒熱可斷,霍亂乾嘔堪驅。蛇虺咬搗汁塗,蜈蚣咬用活吸。疔腫作膏敷退。癭瘤漬酒飲消,絲網療健忘。七夕取食能使人巧。

木虻

蛢虻,一名虻蟲。其用大略與䗪蟲相似,此但味苦勝與咸,性善齧牛馬諸血。苦能瀉結,咸能走血,且色青入肝,性熱,飲血,用以治一切血結為病。今人以其有毒不用,然仲景抵當湯,治太陽病,身黃脈沉結,少腹小便利,其人如狂者,此蓄血也。用水蛭,虻蟲。如小便不利者非蓄血也,大黃䗪蟲丸。治虛勞羸瘦,內有干血,肌膚甲錯,兩目黯黑者,則䗪蟲、虻蟲鹹入之,以其能散臟腑宿血結積,有神效耳。凡毒藥之治病,如刑法之治盜賊,不如是則不足以祛邪反正也。

木虻,見啖牛馬腹有血者為靈,逐瘀血,血閉,寒熱酸𢠹,兩目赤痛,眥傷淚出,破堅痞,癥瘕積聚,除賊血在胸腹五臟,通行經絡,墮胎甚速。收取陰乾,去淨翅足,炒用。

稟火金之氣以主,故味辛甘氣溫有毒。屬木色青,專入足厥陰經。以辛溫走散之上。故入肝,以去風逐邪,大人真中風。小兒急驚風,皆須用之。全用者謂之全蠍。但用尾謂之蠍梢,其力尤緊,功專下冶。小兒臍風,宜風散,治小兒初生斷臍後傷風唇青,口撮出白沫不乳,用全蠍二十一個,無灰酒塗炙為末,入麝香少許,每用金銀煎湯,調半字服之。大人風涎,用蠍一個,頭尾全者,以薄荷四葉裹定,火上炙焦,同研為末,作一服,白湯下。小兒驚風,分四服,如前服。得胡桃同煅,共研黃耆金銀花湯下,治橫痃久不收口。

蠍,療小兒驚癇,手足抽掣,大人中風,口眼喎斜,卻風痰耳聾,解風毒癮疹,善逐肝風,深透筋骨。丹溪云:破傷風多死,非全蠍不開,用以焙末酒下,則知治風之明驗矣。

桑螵蛸

即桑樹上螳螂子也。一生九千九子,用一枚,便傷百命,勿輕用之。稟秋金之陰氣,得桑上之津液,味甘鹹,氣平無毒,氣薄味厚,陰也,入足少陰,太陽經,蓋人以腎為根本,男子腎經虛損,則五臟氣微,或陰痿,夢寐失精遺尿,鹹味屬水,內合於腎,腎得之而陰氣生長,故能愈諸疾及益精生子也。腎與膀胱為表裡,腎得所養,則膀胱自固,氣化則能出,故利水通淋也。女子屬陰,肝腎用事,疝瘕血閉腰痛,皆二經為病,咸能益陰,入血軟堅,是以主之。甘能補中,故主傷中益氣,腎足則水自上升,克與心交,故能養神也。二月三月採蒸之,當火炙用,否則,令人瀉。

桑螵蛸,治男子虛損腎衰,五臟氣散,疝瘕陰痿,作中腰痛,精遺白濁,益精強用,補中固腎,通淋利水,復禁小便自遺,為夢遺方之要藥。久服益氣養神,益精生子,女子血閉腹痛,及胎前產後溺遺不禁。酒炒為末,白湯調服即止,故俗名禁尿窠,即螳螂子也。必以桑樹上者為佳。

白頸蚯蚓

得土中陰水之氣,稟土得而星應軫水,味鹹,性寒,無毒。大寒能去熱邪,除大熱,故主伏屍鬼疰,傷寒伏熱狂謬。咸主下走利小便,故治大腹黃疸蟲瘕,皆屬濕熱之痛。昔人之熱病發狂,用白頸蚯蚓十數條,同荊芥穗搗汁飲之,得臭汗而解。其治寒伏熱、狂謬之驗也。近世用酒煎汁、以救打跌傷損垂危者,則筋骨無傷,瘀血自去,真神方也。血熱痘瘡,斑多紫黑者,亦所重焉。取其入土鑽銳之能,走筋入絡之勢,味鹹軟堅潤下處濕,而入濕為功,血熱血瘀,遇之皆化,停癥蓄水,觸著皆消,凡陰柔能制亢烈也。瘰癧潰爛流串者,用荊芥根下段,煎湯溫洗,久良,看瘡破紫黑處,以針刺血去。再洗三四次,用韭菜地上蚯蚓一把。五更時收取,碳火上燒紅為末,每一匙入乳香、沒藥、輕粉各半錢,穿山甲九片,炙為末,麻油調敷神效。耳卒聾閉,蚯蚓入鹽。安蔥管內,化水點之,立效。

白頸蚯蚓,傷寒溫病大熱發狂,小水不通,黃疸行濕,跌撲損傷神效。痘瘡斑紫奇功。

鱉甲

全得天地至陰之氣,故味鹹、平、無毒,象水明矣。但甲色青而應木,故專入肝益腎,為軟堅除熱補虛除癥,溫瘧寒熱,癥瘕堅積,痞疾息肉,陰蝕痔瘡,瘧母勞熱,血瘕骨蒸勞復,產後蓐勞之要藥。

鱉甲,勞瘦骨蒸,溫瘧,往來寒熱,痃癖瘕癥,息肉陰蝕痔疽,退伏熱於骨中,長陰氣於肝腎,小兒脅下堅,婦人產後癆,去痞化積,血瘕腰痛,愈腸癰,消腫下瘀血,墮胎。肉味甘而性冷,主傷中益氣,涼血熱,補陰虛,不宜過度,以其性冷,孕婦食之,生子項短。

按:龜甲,以自敗者為佳,鱉甲,以不經湯煮者方勝,若肝腎無熱者忌之。

螃蟹

稟水氣以生,味鹹氣果,《經》云有毒,然今人食之多無害。其有毒者,大抵形質怪異,如後文所載耳。外骨內肉,陰包陽也。入足陽明、足厥陰經。《經》曰:「熱淫於內,治以鹹寒。」故主胸中邪氣熱結痛也。喎僻者,厥陰風熱也。面腫者,陽明熱壅也。解二經之熱,則筋得養而氣自益,喎僻面腫自塗矣。咸走血而軟堅,故能解結散血,漆得蟹則化為水,燒之可集鼠於庭,此物性之相感相制,莫能究其義也。愈漆瘡者,以能解漆毒也。爪性迅利,故能破胞墮胎耳。治產後肚痛血不下者,以酒食之,筋骨折傷者,生搗炒罯之,治續斷絕骨。去殼,同黃搗爛微炒,納入瘡口筋即連也。治小兒解顱不合,以蟹螫同白芨末,搗塗以合為度。骨節離脫,生蟹搗爛,以熱酒傾入。連飲數碗,其渣塗患處,半日內骨肉谷谷有聲即好。中鱔魚毒,食蟹即解。治孕婦僵仆,胎上搶心。有蟹爪湯神治子死腹中,或雙胎一死一生,服之令死者出,生者安,神驗。用蟹爪一升,甘草二尺,東流水一斗,以葦薪煮至二升濾去滓,入真阿膠三兩,令烊,頓服,或分二服。若人困不能服者,灌入即活,蟹性冷,能散血熱為病,故跌撲損傷,血熱瘀滯者宜之,若血因寒凝結,脾胃寒滑,腹痛喜熱,惡寒之人,咸不宜食。有獨螫獨目兩目相向,六足四足腹下有毛,腹中有骨頭背有星點,足斑目赤者,並有毒不可食。被其毒者,冬瓜汁、紫蘇、蒜豉、蘆根汁者可解之。不可與柿及荊芥食,能發霍亂動風,木香汁可解。

螃蟹,散血解結,益氣養筋,除胸熱悶煩,去面腫喎僻,愈漆瘡,化痰成本,續筋骨,使筋即連,風疾入食,其病復發,懷孕婦食,令子橫生,殼能合小兒之囟,爪能墮婦人之胎。煅生搗敷赤白遊腫,為饌不宜多食,能發瘡動氣,小兒鰕蟹雞犬,尤勿與食,海馬種亦鰕屬,雌雄勿離,首類馬,身以鰕。布網於水面。主下胎易來,果難產聖藥。興陽不痿,助房術春方。水母即名海重,東海多生,形如白沫濛濛,游水倚蝦為目,主婦人生產勞損血凝,小兒風疾火熛丹毒。

蛤蜊

稟水中之陰氣以生,味鹹,氣冷,無毒。入足陽明經。五臟皆屬陰,凡得水氣之陰者,其性滋潤而助津液,故能潤五臟止消渴開胃也。咸能入血軟堅,故主婦人血塊及老癖為寒熱也。煮食能醒酒者,亦以入陽明而除熱也。然丹石,人食之,令腹結痛。氣虛水腫,用大蒜十個搗如泥,入蛤粉丸梧子大,每食前白湯下二十丸,服盡,小便下數桶而愈。白濁遺精,用蛤粉煅一斤,黃柏蜜炙一斤為末,水丸梧子大,每服百丸,空心酒下,日二次,蓋蛤粉味鹹而能補腎陰,黃柏苦而降心火堅腎故也。

蛤蜊殼,去老癖頑痰血塊,並能去熱立效。肉煮食能開胃,潤五臟,止消渴,解酒毒,老癖寒熱,婦人血塊。蜆小而色黑,其肉解酒毒濕毒,而黃去熱氣時氣目赤,開胃脘,壓丹石,下乳汁,利小便,生搗汁塗禿瘡。

牡蠣粉

得海氣結成,味鹹,氣微寒,無毒。入肝、膽、腎三經。為清熱軟堅,化痰散結,收澀固脫之用。主療雖多,然味鹹獨勝,走腎斂澀之功居多耳。同生地黃、黃耆、龍眼,五味子、酸棗仁、麥門冬、白芍藥、茯神、黃柏、當歸、治心腎虛盜汗,同黃柏、五味子、地黃、山茱萸、枸杞子,車前子,沙苑蒺藜、蓮鬚、杜仲治夢遺瀉精,加牛膝則兼治赤白濁。同地黃、黃柏、阿膠、木耳、炒黑香附、白芍藥、地榆、麥門冬、續斷、青蒿、鱉甲、蒲黃,止婦人崩中下血,及赤白帶下。虛勞盜汗,牡蠣粉、麻黃根、黃耆等分為末,每服二錢,水煎服。水病囊腫,牡蠣二兩、乾薑炮一兩,研細、冷水調服,掃上,須臾囊熱如火,干則再上,小便利即愈。一方用蔥汁白麵同調。小兒不用幹姜。男女瘰癧,牡蠣粉四兩,玄參末三兩、甘草一兩,麵糊丸,梧子大,每三十丸,酒下,日三服,服盡除根,不拘已破未破皆效。月水不止,牡蠣煅研細末,醋搜成團,再煅研末,以米醋調艾葉末熬膏,丸梧子大,每用醋湯下四五十丸。

牡蠣粉,專入腎經,鹽能消瘡,禁遺尿遺精,斂陰汗盜汗,老痰老血可消,氣虛帶下皆治,鼠瘺喉痹,咳嗽可除,煩滿心痛。氣結亦卻,能止渴澀腸,散癭癧尿濁,總酸澀而微寒,為消痰軟堅收斂固澀之劑,然久服亦能寒中。

文蛤

即花蛤也。皆上有斑紋,得陰水之氣,味鹹,氣平,無毒,咸能消散結氣,咳逆胸痹腰痛,脅急瘡蝕痔瘺,崩中漏下,皆血熱為病,鹹平入血除熱故主之也,更止煩渴化痰利小便,皆軟堅潤下之功也。

文給,系新蛤殼未爛,臨東海岸可收,利水墮痰,驅脅急腰痛,除喉咳肋痹,收澀崩中帶下,消平鼠瘺痔瘡,走馬疳,蝕口鼻將危。和臘豬脂為膏敷貼㿗疝氣,引小腸吊痛,同香附末薑汁調吞。海蛤乃爛殼混雜泥沙,宜火煅作散,利膀胱大小二腸,消水腫脹滿,降胸脅逆壅邪氣,定喘息咳痰,陰痿可堅,喉渴堪止。

瓦壟子

蚶得水中之陽氣,味甘氣溫無毒,甘溫能益氣而補中,則五臟安胃氣虛,心腹腰脊風冷俱瘳,安胃健肝,食自消,臟暖則陽自起,氣充則血自華也。殼味鹹走血而軟堅,故能治血氣冷氣瘕癖,丹溪用以消血塊,化痰積者,此也今世糟其肉為侑酒之物。

瓦壟子即蚶子殼。消婦人血塊,癥瘕,逐男子痰癖積聚,肉能醒酒,更主心腹冷痛,治腰脊冷風,利五臟,令人進食,益中氣。暖臟起陽,益氣駐顏,健胃消食。

貝子

貝子解肌散結熱,利水消腫浮,去男婦赤目生翳無休,點上即愈,塗孩子疳蝕吐乳不止,服下立安,鬼疰善驅,蠱毒並解。

田螺肉

產於水田之中,稟水土之明氣,故汁大寒,性甘無毒,以珍珠黃連末納入良久,取汁點目痛神效,以寒能除熱也。解一切有餘之熱,故能止渴醒酒,治噤口痢疾矣。用活大田螺二枚,搗爛入麝香三分,做餅烘熱貼臍間半日,熱氣下行,即思食矣。又治小便不通,腹脹如鼓,田螺二枚,鹽半七生搗敷臍下,一寸三分即通。

田螺肉。利大小便,消浮腫甚捷,去臟腑熱,壓丹石優良。仍治腳氣上衝,小腹急硬,更驅肝熱上壅,兩目赤痛。醒酒殊功,止渴立效。爛殼主反胃胃寒,澀遺精精滑,卒暴心痛,燒末湯服併除。

又大海螺汁亦明目。

水蛭

俗名馬螞蟥。生於陰濕之處,味鹹,苦,氣平,有大毒。其用與虻蟲相似,故方中與之並施。鹹入血,走血,苦泄結,故治婦人月閉,血瘕積聚,無子者及血蓄膀胱水道不通者。因破血之功,故能墮胎。然煅之存性,見水復能化生,齧人腸臟,破瘀之藥甚多,何必用此?如犯之者,黃泥作丸,吞之必入泥而出。

水蛭,即馬蝗蜞,活者堪吮腫毒惡血,名為蜞針,炒者能去積瘀堅癥,抵當丸是治折傷,利水道,通月信,墮妊娠。麝香酒調下,治蓄血神效,蓋苦走血,咸勝血耳,染須藥中,能引藥力倒上至根。

螳螂

一名推車客,稟陰濕之氣以生,味鹹,氣寒,有毒。入足厥陰,手足陽明經。以鹹寒軟堅降下之性,故為驚癇癲疾奔痔瘺疔腫之錫。大腸脫肛,螳螂燒存性,為末入冰片研勻,摻上托之即入。腸漏出水,用蜣螂一枚,陰乾入冰片少許,為末,紙捻蘸末,入孔內漸漸生肉,藥自退出即愈。附骨疽瘡,蜣螂七枚,同大麥搗敷。無名惡瘡。不識者,用蜣螂杵汁塗之。劉禹蝕救三死方云,得疔瘡十四日,益篤善藥敷之莫救,賈方伯數月蜣螂心一夕百苦皆已。明年正月食羊肉又大作,再用如神驗,其蜣螂心在腹下度取之,其肉稍白是也,貼瘡半日許,再易,血盡根出即愈。蜣螂畏羊肉,故食之即發,出葛洪肘後方。箭鏃入骨不可移者,用巴豆微炒,同蜣螂搗塗,斯須痛定,必微癢忍之待極癢不可忍,乃撼動拔之立出,凡諸瘡皆可療也。搗為丸塞下部,引痔蟲出盡永瘥。

蜣螂主小兒驚癇瘛瘲,腹脹寒熱,大人癲疾狂易,手足端寒,支滿奔豚等症,皆鹹寒軟堅降下之功,故又治一切痔屢,及疔腫疽瘡,出箭鏃之用也。但性有毒,外用易臻厥功,內服非虛人所宜。

雜症痘疹藥性主治合參卷四十八

人部

紫河車

紫河車即人胞也。有生之初父精母血以成,胚胎外有衣一層裹之者,即胞也。十月降生,隨兒後出,其味甘、咸,氣溫,無毒。主血氣羸瘦,婦人勞損面䵟皮黑。腹內諸病漸瘦瘁者,皆榮血不足,精氣虧損也。此藥得精血之氣而結,能從其類以補之,是以治男女一切虛損勞極,為益血補精氣之用,誠有返本還元之功。胞衣水即罐貯胞衣,久埋地下,年久成者是也,味辛氣寒無毒,得土氣即深,濁氣即化,陰氣獨存,故走足陽明經,能解天行時疫,狂熱及小兒無辜友豎,丹毒熱毒並血熱痘瘡,以代金汁清而帶補,功力更倍。

紫河車,大溫。專滋肝腎,補虛損勞傷,癆瘵傳屍,體瘦發枯,骨蒸盜汗,腰脊痠痛,足膝痿軟,驚悸羸乏等症。又益婦人,俾育胎孕,罐貯地埋,年深自化,名河車水也。驅天行時疫狂言,去小兒丹疹熱毒,並清血熱痘瘡,以代金汁清。中兼補,功力更優。

主治(痘疹合參) 大補氣血,凡痘氣血兩虛者用之。

按:崔氏云:胎衣宜藏吉方,勿為蟲獸聽食,令兒不育,此亦銅山西崩洛鐘東應之理,蒸煮而食,不顧損人,長厚者勿忍為也。

懷妊婦人爪甲(爪者,用之外應筋之餘也,得肝氣疏散之能,有甘鹹軟堅散熱之力,故為去翳障,散乳癰,下胞衣之用,獨取懷妊婦人者,以氣血充實,乃能受孕,取其有生長力緊之意出。)懷妊婦人爪甲,下胎衣。(胞衣下下,以本婦手足爪甲燒灰酒服。)散乳癰,取細末,置目中去翳障,並治飛絲入目。

人乳

乃氣血之液也。味甘、氣平,無毒,入心入腎入脾,潤肺益壽延年之聖藥也。

人乳曬乾,入四君物湯,大補氣血,和暢營衛,培益元陽,潤長肌肉,駐顏明目,安養神魂,五臟均補,腸胃能潤,止消渴,退虛熱,潤噎隔,補虛勞,祛目赤,止流淚,久服令人氣而沖和,肥白悅澤。又治中風癱瘓,手足疼痛,不能動履,驅一切虛損勞症,此以人補之之法也。但功專補陰,若陽虛胃弱,脾寒作瀉者禁之。

主治(痘疹合參) 療眼熱赤痛,補五臟精血,止淚明目,痘不灌漿者,用此以助之,但斷乳已久者,初服之易於溏便。

按:乳從血化,主於脾胃,攝於衝任,未孕則下為月水,即孕則留為養胎。產後則變赤為白,轉降為升,此造化玄微之妙,卻病延年之藥也。世俗多以乳能滑腸,果爾則天下無下瀉之嬰兒矣。待與食混進,減能發瀉,故於夜半時進。前後皆以食遠為良。服孔歌曰:仙家酒,仙家酒,兩十葫蘆盛一斗,五行釀出真醍醐,不離人間處處有。丹田若是乾涸時,嚥下重樓潤枯朽。清晨能飲一升余,返老還童天地久。曝製作粉,名乳金丹尤佳,惟脾胃泄瀉者不宜用也。

臍帶

臍者,命蒂也。當心腎之中,為真元歸宿之處,治在母腹,臍連於胞,喘息呼吸滋養之妙,從此而通,胎出母腹,臍帶剪斷,則一點真元之氣,從此而歸入命門丹田。故臍為命蒂。臍帶亦真氣會聚之所也,以之治瘧者,是久瘧虛寒之甚,藉其氣以補不足也。今世以小兒脫下臍帶,燒灰存性與服,可解胎毒稀痘,及培元氣,免驚風,是亦返本還元之義也。

臍帶燒灰存性,主療虛寒瘧疾,更解胎毒稀痘,調元免驚。

發髲

取男子二十以來,無疾患,顏色紅白,頂心剪下者,良。先以苦參水浸一宿,濾出入瓶內,以火煅赤,放冷研用,蓋發為血餘,男子八歲,腎氣盛,齒更髮長,是發因人血氣,為生長榮枯血盛之人,發潤而黑。血枯之人,發燥而黃,味苦氣小寒無毒,入手足少陰經,為入血涼血養血止血,解毒養陰利水之用。頭垢,頭上垢膩也。味苦溫,其性滑潤而下走入陽明,故主勞復,婦人吹乳,並淋閉不通也。

發髲,髲乃髮根,用宜陳久,燒灰入劑,一名血餘,補陰甚捷。凡口吐血鼻流血,血悶血暈血痢血淋,腸風崩帶,即之即止。咽口瘡,碗豆瘡,傷風風痓,驚熱驚癇,得此易痊,通關格五癃,利小便水道,療大人痙,且愈金瘡。同雞子黃熬油,敷孩子火灼腫毒,燒黑灰,吹鼻內,止大人衄血狂來,解毒止痛,長肉消瘀。初剃胎髮血之嫩苗,老景得之,甚補衰涸。亂髮常人落者,黑潤為良,燒製同前,血症亦用,止赤白痢,通大小便,誤吞發繞喉,取自己發灰周送下,破傷風入腦,加何首末酒沃灌蘇。又和諸藥熬膏,可貼癰疽消腫。篦下頭垢,名百齒霜,為丸治淋閉不通,及傷寒勞復,調膏療口咽酸水,並百魅鬼邪。竹木刺在肉中,津和塗即出,飛絲入眼內,點兩眥立效,卒中酒毒蕈毒,酒化服漸安,乳癰初起,酒服亦效。剪髭鬚燒灰,敷癰瘡亦愈。男陰毛,若合口咽汁,蛇咬毒不入腹傷人。

主治(痘疹合參) 人發補陰之功甚捷,凡痘鼻衄者,燒末吹之立止。胎髮尤入疔毒,掩藥上品。

人氣

人氣,主下元虛冷,日令童男女,以時隔衣進氣臍中,及兩腰腎間甚良。凡人身體骨節痹痛,令人更互呵熨,久久經絡通透,蓋氣屬陽,為一身之健運,即真火也。天非此火不能生物,人非此火不能有生,故老人虛人,與二七以前少陰同寢,藉其熏蒸,最為有益,下元虛冷,火氣衰也。得處人之少火,乃以補其不足,骨節痛痹,血泣不行也,血不自行,隨氣而運,故能使骨節通暢也。近時術士,令童女以進氣鼻竅、臍中、精門,以通丹田,謂之接補,此亦小法,不得其道者,反以致疾。

人牙

牙齒者,腎之標,骨之餘也。味甘鹹氣熱,有小毒,其主除勞治瘧者。蓋勞乃勞極,精氣乏絕,腎家虧損,瘧亦因之而發。牙為腎氣所生,以類相從。補還其本,故主之也。能解蠱毒者,味甘而咸也,治痘瘡倒靨乳癰未潰者,以毒攻毒也。

人牙自落者佳,法制研末,熱酒調服,能托豌豆陷瘡,且除勞治瘧,兼解蠱毒,更托乳癰。人齒垽和黑蝨共研,出箭頭破癰腫可塗。人津沫,取平明之時,潤眼目,去翳障生光,塗腫癰,解熱毒即退,回津頻咽,斂納丹田,肺間心清,能降火,任清吐唾,損真元。

按:津乃精氣所化,五更未語之唾,塗腫輒消,拭目去障,咽入丹田,則固精而制火,修養家咽津,謂之清水灌靈根,人能終日不唾,收視返聽,則精氣常凝,容顏不槁。若頻唾則損精神,成肺病,仙家以於口水成活字咽津,誠下死之方歟。

主治(痘疹合參) 人牙,用以伐腎經之邪,凡痘黑陷咬牙者可用,或云灰白陷者不可用,宜火煅或酒淬,或韭菜汁淬用,止宜一二釐,不宜多服。或有單用,或有加麝香少許用,然性烈,發表太過,內動中氣,外增潰爛,萬不得已者投之。

人糞

人之五穀入胃,津液上升為氣血,糟粕下降而成糞,本原已化,但存極苦大寒之氣味耳。入足陽明經。陽明實熱,則登高而歌,棄衣而走,苦寒能清陽明之熱,故療時行大熱狂走也。凡毒必熱,必辛,苦寒能除辛熱,故主鮮諸毒也。新者封疔腫一日,根爛,蓋疔腫乃風火之毒氣結成。得大寒極苦之氣,則風火散根自爛也。干者煅過,治黑靨血熱痘,亦此意耳。

糞清,一名黃龍湯,又名金汁。乃截淡竹刮青,塞口納糞坑中,積年得汁甚黑,而苔埋地年深,如泉清而無穢氣者,亦主天行狂熱,痘瘡血熱中惡,蕈毒惡瘡,瘟病疔腫,百毒垂死皆療。人中黃即多年坑磚石所結黃垽,或人造甘草,久浸而成,並解胃家熱毒,及疫毒如神。又有地清。一時堪造,借水土之甘寒,專解陽明大熱狂渴。

人糞,主時行大熱狂走,善解諸毒疔腫口開,新糞敷一日根爛。糞清,古方製取埋地年深,治天時狂熱,療陰虛燥熱,凡百瘡可驅,一切毒並解。干糞燒存性,研治一切熱毒痘瘡,血熱黑靨亦加。地清擇陰地淨黃土中,作小坑入干糞細末二三匙,汲新水攪蟲澄清飲,勿過多,亦解大熱狂渴,人中黃造法。截竹削青,填滿甘草,油灰封固,立冬投廁,交春取來,置有風無日處陰乾半月,劈取甘草曬用,治疫毒如神。新生小兒糞,患瘡蝕瘜肉,能除,亦能除面印字。

撈起糞蛆漂淨,治小兒疳脹神方。糞內蛔蟲,其性大寒,大者洗淨斷之,取汁,流滴多年赤眼即愈。

主治(痘疹合參) 幹人糞於臘月取東行極干音。以火燒之,令煙盡研細服之,主解諸毒,善治黑陷痘瘡,並時行大熱狂走。

童便

人尿,乃津液之濁者,滲入膀胱而出,味鹹,氣寒,無毒。為除勞熱骨蒸,咳嗽吐血,婦人產後血暈悶絕之聖藥。禇氏云:降火甚速降血甚神,飲溲尿百不一死。服涼藥百不一生。言其功力之優勝也。《經》云:「飲入於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膚。」故人服小便,入胃亦隨脾之氣上歸於肺,下通水道,而入膀胱,乃循其舊路也。故能治肺病引火下行。凡人精氣清者,為氣濁者,為血濁之清者,為津液濁之濁者,為小便與血同類也,故味鹹而走血,鹹寒能伏虛熱,使火不上炎,血不妄溢,是以能療諸血症也。主久嗽上氣,失津及止芳渴,潤心肺血悶,熱狂撲損,瘀血在內,暈絕吐血,鼻衄皮膚皸裂,人咬火燒絞腸沙痛,難產胞衣不下,諸症悉由此也。法當乘熱飲之,蓋熱則尚存真氣,其行自速冷,則惟有鹹味,寒性矣。苦補陰卻勞,必以童便為優,蓋取混元之氣,清純而不淆雜耳。今人類用秋石,雖亦能入腎除熱,但經水澄之煉,真元之氣全失,其功不及童便多矣,況多服久服,則咸能走血,令血凝泣為病,若陽虛無失,食少湯滑者禁之。尿白垽即人中白,乃人尿之精氣結成,味鹹氣涼無毒,能瀉肝腎三焦膀胱,有餘之欠,內服可除骨蒸勞熱,肺痿吐血諸病,外治湯火灼瘡,口舌疳瘡,總皆除熱降火之功也。

童便,癆熱咳嗽,鼻洪吐衄,產後敗血攻心,撲損瘀血作痛,難產胎衣下出,一切火症神妙。輸飲酒,乃自己溺尿,蠲諸積,到倉杖,盪滌湯胃,暴發赤眼,亦可洗明。人中白,去傳屍癆熱,上肺癰吐血口疳,鼻衄湯火灼瘡。秋石丹滋腎水,返本還元,養丹田,覆命歸根,安和五臟,潤澤三焦,咳逆稠痰,骨蒸邪熱,咸能軟堅消塊,水腫可伐,隨嘗明目清心,延年益壽,女病須陽煉尤佳,男病得陰煉更妙,陰陽以童男童女便尿,非以水火分別立名。

主治(痘疹合參) 童便,痘後寒熱頭痛,溫氣鼻血,陰虛發熱之要藥。人中白治痘牙疳,為降陰火消瘀血之主藥。

天靈蓋

乃人腦蓋骨,以腦為諸陽之會,而此骨則為一身眾骨之主,味鹹平無毒,取其同類之氣,以治傳屍屍疰,辟惡散邪之需,然《讀靈應仙書·藥性》云:縱借療再造之緣,先問人粉身碎骨之罪,藥性雖存,仁人君子萬勿用此,以傷天地,好生之德,且寧無同類相食之慘乎?

天靈蓋,神功縱建,陰責實深,不敢輕陳,致遭天譴,戒之。

褲襠汁

即婦人褲襠也。割取對陰處,燒末,服之。因居下體,得陰氣勝,以類相從,其氣相感,以導邪熱。故主陰陽易病,若童女褲,更佳。陰陽易者,人急時有病,後交合,陰陽便即相著甚於本病,其候小便赤澀,寒熱殊甚,頭痛腰痛,耳鳴眼花,服此便得通利,陰頭微腫則愈。若女患陽易,須男子褲,若男患陰易。須婦人褲,取陰陽即易之病,即以陰陽之物,治之。月經布,月經謂之天癸者,乃天一所生之水也,上應太陰下應海潮,月有盈虧,潮有朝汐,故月事一月一行,與之相符也,其味鹹,咸為水化,熱毒得水則解,故能解極毒之箭毒也。女勞復者,熱病新瘥之後,交感而得其症,發熱煩躁,少腹陰囊牽引而痛,或卵縮入腹,腹痛欲死,蓋前病餘熱未除,陰精復損。故有是症,月水乃陰有陽之物,能補陰除熱,故主之也。金瘡血出不止,及虎狼傷瘡,並男子陰瘡,因不忌月事行房,陰物潰爛。用室女血,納瓦上燒存性為末,麻油調敷,皆血分受傷為病,以類相從補其不足也。童女首經名紅鉛,能回垂絕之陽,如女子自受胎時算,至十四歲足共積五千四百之期,即於是日是時,經至者此為正鼎,其經為上藥,用法招攝若於經將至時真氣先到,採入身中,名得大藥,可以接命,即《首楞經》所載,精仙是也。絕非入爐交感。亦非情想得通,亦非口服渣質,故亦成仙道耳。蕭子真云:一等旁門性好淫,強陽復去採他陰,口含天癸稱為藥,似恁洳沮枉用心。此言金丹大道,惟虛極靜篤,採先天祖氣而已。且不著子,四大安可求,於渣質哉,服紅鉛而熱極者,惟童便乳汁可以解之。

褲襠汁,得童男女者力強,善治陰陽易證,燒灰存性,研末湯吞,女患須男,男患覓女,月經布燒灰,解藥箭毒如神,中傷幾死,服即回生,並治女勞復亦效。紅鉛,坎宮一點,無端墮落塵寰,水裡真金,有法收來接命。

故屍枕

故屍枕,取於古冢,水煮服、能除在三病,治屍疰沉滯身間,頓服則魂氣飛越,療石蛔堅癖腹內,必須以鬼物遣除。仍治邪入肝經,以致眼痛,見魍魎,無他藥可卻,惟仗此鉤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