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證論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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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證論

作者
唐宗海
朝代

血證論卷一

陰陽水火氣血論

人之一身,不外陰陽,而陰陽二字,即是水火,水火二字,即是氣血,水即化氣, 火即化血,何以言水即化氣哉,氣著於物,復還為水,是明驗也,蓋人身之氣, 生於臍下丹田氣海之中,臍下者腎,與膀胱水所歸宿之地也,此水不自化為氣, 又賴鼻間吸入天陽,從肺管引心火,下入於臍之下,蒸其水使化為氣,如易之坎卦, 一陽生於水中,而為生氣之根,氣既生,則隨太陽經脈為布護於外,是為衛氣, 上交於肺,是為呼吸,五臟六腑,息以相吹,止此一氣而已,然氣生於水, 即能化水,水化於氣,亦能病氣,氣之所至,水亦無不至焉, 故太陽之氣達於皮毛則為汗,氣挾水陰而行於外者也,太陽之氣,上輸於肺, 膀胱賢中之水陰,即隨氣升騰,而為津液,是氣載水陰而行於上者也,氣化於下, 則水道通而為溺,是氣行水亦行也,設水停不化,外則太陽之氣不達,而汗不得出, 內則津液不生,痰飲交動,此病水而即病氣矣,又有肺之制節不行,氣不得降, 因而癃閉滑數,以及腎中陽氣,不能鎮水,為飲為瀉,不一而足,此病氣即病水矣, 總之氣與水,本屬一家,治氣即是治水,治水即是治氣,是以人參補氣, 以其生於北方,水中之陽,甘寒滋潤,大生津液,津液充足,而肺金濡潤,肺主氣, 其葉下垂,以納氣,得人參甘寒之陰,內具陽性,為生氣化水之良品, 故氣得所補益焉,即如小柴胡,仲景自注云,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 是通津液,即是和胃氣,蓋津液足,則胃上輸肺,肺得潤養,其葉下垂, 津液又隨之而下,如雨露之降,五臟戴澤,莫不順利,而濁陰全消,亢陽不作, 肺之所以制節五臟者如此,設水陰不足,津液枯竭,上則痿欬,無水以濟之也, 下則閉結。制節不達於下也,外則蒸熱,水陰不能濡於肌膚也,凡此之證, 皆以生水為治法,故清燥救肺湯,生津以補肺氣,豬苓湯,潤利以除痰氣,都氣丸, 補水以益腎氣,即如發汗,所以調衛氣也,而亦戒火攻以傷水陰,故用白芍之滋陰, 以啟汗原,用花粉之生津,以救汗液,即此觀之,可知滋水即是補氣, 然補中益氣湯,六君子,腎氣丸,是皆補氣之方也,何以絕不滋水哉, 蓋無形之水陰,生於下而濟於上,所以奉養是氣者也,此水則宜滋,有形之水質, 入於口而化於下,所以傳道是氣者也,此水則宜瀉,若水質一停,則氣便阻滯, 故補中湯,用陳朮以制水,六君子,用苓半以利水,賢氣丸,亦用利水之藥, 以佐桂附,桂附以氣藥化水,苓澤即以利水之藥以化氣,真武湯尤以朮苓利水為主, 此治水之邪,即以治氣,與滋水之陰,即以補氣者,固并行而不悖也,旦水邪不去, 則水陰亦不能生,故五苓散去水邪,而即能散津止渴,並能發汗退熱,以水邪去, 則水陰布故也,然水陰不滋,則水邪亦不能去,故小柴胡通達津液, 而即能下調水道,總見水行則氣行,水止則氣止,能知此者,乃可與言調氣矣, 何以言火即化血哉,血色,火赤之色也。

火者心之所主化,生血液,以濡周身,火為陽,而生血之陰,即賴陰血以養火, 故火不上炎,而血液下注,內臟於肝,寄居血海,由衝任帶三脈,行達周身, 以溫養肢體,男子則血之轉輸,無從覘驗,女子則血之轉輸,月事時下, 血下注於血海之中,心火隨之下濟,故血盛而火不亢烈,是以男子無病, 而女子受胎也,如或血虛,則肝失所藏,本旺而愈動火,心失所養,火旺而益傷血, 是血病即火病矣,治法宜大補其血,歸地是也,然血由火生,補血而不清火, 則火終亢而不能生血,故滋血必用清火諸藥,四物湯所以用白芍,天王補心湯, 所以用二冬,歸脾湯所以用棗仁,仲景灸甘草湯,所以用二冬阿膠,皆是清水之法, 至於六黃湯,四生丸,則又以大瀉火熱為主,是火化太過,反失其化, 抑之即以培之,清火即是補血,又有火化不及,而血不能生者,仲景灸甘草湯, 所以有桂枝,以宣心火,人參養榮湯,所以用遠志肉桂,以補心火, 皆是補火生血之法,其有血寒血庳者,則用桂枝細辛艾葉乾薑等,稟受火氣之藥, 以溫達之,則知治火即是治血,血與火原一家,知此乃可與言調血矣,夫水火氣血, 固是對子,然亦互相維繫,故水病則累血,血病則累氣,氣分之水陰不足, 則陽氣乘陰而干血,陰分之血液不足,則津液不下而病氣,故汗出過多則傷血, 下後亡津液則傷血,熱結膀胱則下血,是水病而累血也,吐血欬血,必兼痰飲, 血虛則精竭水結,痰凝不散,失血家往往水腫,瘀血化水,亦發水腫, 是血病而兼水也,蓋在下焦,則血海膀胱,同居一地,在上焦,則肺主水道, 心主血脈,又並域而居,在軀瞉外,則汗出皮毛,血循經脈,亦相倚而行, 一陰一陽,互相維繁,而況運血者即是氣,守氣者即是血,氣為陽,氣盛即為火盛, 血為陰,血虛即是水虛,一而二,二而一者也,人必深明此理,而後治血理氣, 調陰和陽,可以左右逢源,又曰血生於心火,而下藏於肝,氣生於賢水, 而上主於肺,其間運上下者,脾也,水火二藏,皆係先天,人之初胎, 以先天生後天,人之既育,以後天生先天,故水火兩藏,全賴於脾,食氣入胃, 脾經化汁,上奉心火,心火得之,變化而赤,是之謂血,故治血者,必治脾為主, 仲景灸甘草湯,皆是此義,以及大黃下血,亦因大黃秉土之色,而大泄地道故也, 地黃生血,亦因地黃秉土之潤,而大滋脾燥故也,其餘參芪,運血統血,皆是補脾, 可知治血者,必以脾為主,乃為有要,至於治氣,亦宜以脾為主,氣雖生於賢中, 然食氣入胃,脾經化水,下輸於腎,腎之陽氣,乃從水中蒸騰而上, 清氣升而津液四布,濁氣降而水道下行,水道下行者,猶地有江河,以流其惡也, 津液上升者,猶土膏脈動,而雨露升也,故治氣者必治脾為主,六君子湯, 和脾利水以調氣,真武湯,扶脾鎮水以生氣,十棗陷胸等湯,攻脾奪水以通氣, 此去水邪以補氣之法也,又有水津不灌,壯火食氣,則用人參滋脾以益氣, 花粉清脾以和氣,凡治氣者,亦必知以脾為主,而後有得也,李東垣治病, 以氣為主,故專主脾胃,然用藥偏於剛燥,不知脾不制水固宜燥,脾不升津則宜滋, 氣分不可留水邪,氣分亦不可無水津也,朱丹溪治病以血為主,故用藥偏於寒涼, 不知病在火臟宜寒涼,病在土臟宜甘緩也,此論不專為失血立說,然治血者, 必先知之,而後於調氣和血,無差爽云。

男女異同論(參看血經胎產門)

世謂男子主氣,女子主血,因謂男子血貴,女子血賤,並謂男子之血,與女子不同, 而不知皆同也,其不同者,女子有月信,男子無月信,只此不同而已矣, 夫同是血也,何以女子有月信,而男子無月信哉,蓋女子主血,血屬陰而下行, 其行也,氣運之而行也,女子以血為主,未常不賴氣以運血,氣即水化,前論已詳, 氣血交會之所,在臍下胞室之中,男子謂之丹田,女子謂之血室,則肝腎所司, 氣與血之總會,氣生於水而化水,男子以氣為主。

故血入丹田,亦從水化,而變為水,以其內為血所化,故非清水,而極穠極稠, 是謂之腎精,女子之氣,亦仍能復化為水,然女子以血為主,故其氣在血室之內, 皆從血化,而變為血,是謂之月信,但甚血中仍有氣化之水液,故月信亦名信水, 且行經前後,均有淡色之水,是女子之血分,未嘗不借氣分之水, 以引動而運行之也,知此,則知男子之精屬氣屬水,而其中未嘗無血無火, 且知女子之經,屬血屬火,而其中未嘗無氣無水,是以男子精薄,則為血虛, 女子經病,則為氣滯也,問曰,男子主氣,女子主血,其中變化,誠如茲之所云矣, 而女子何以必行經,男子何以不行經,答曰經血者,血之餘也,夫新生舊除, 天地自然之理,故月有盈虧,海有朝汐,女子之血,除舊生新,是滿則溢, 盈必虧之道,女子每月,則行經一度,蓋所以洩血之餘也,血主陰而下行, 所以從下洩,而為經血也,至於男子,雖無經可驗,然亦必洩其餘,男子以氣為主, 氣主陽而上行,故血餘不從下洩,而隨氣上行,循衝任脈,上繞唇頤,生為髭鬚, 是髭鬚者,即所以洩血之餘也,所以女子有月信,上遂無髭鬚,男子有髭鬚, 下遂無月信,所主不同,升降各異,只此分別而已矣,義出內經,非創論也, 世謂男女血迥不同,豈知變化之道哉,夫必明氣血水火變化運行之道, 始可治氣血水火所生之病,女子要血循其常,男子亦要血循其常,若血失常道, 即為血不循經,在女子雖無崩帶,亦不受胎,男子雖無吐衂,亦不榮體, 至失常之至,則女子未有不崩帶,男子未有不吐衂者也,故女子血貴調經, 男子亦貴調經,但男子吐衂,乃上行之血,女子崩帶,乃下行之血,不可例論耳, 然使女子吐衂,則亦與男子無殊,男子下血,則亦與崩帶無異,故是書原非婦科, 而於月經胎產尤為詳悉,誠欲人觸類引伸,於治血庶盡神歟。

又曰,女子胞中之血,每月一換,除舊生新,舊血即是瘀血,此血不去,便阻化機, 凡為醫者,皆知破血通經矣,獨於男女吐衂之證,便不知去瘀生新之法, 抑思瘀血不行,則新血斷無生理,觀月信之叉舊生新,可以知之,即瘡科治潰, 亦必先化腐而後生肌,腐肉不化,則新血亦斷無生理,且如有膿管者,必爛開腐肉, 取去膿管而後止,治失血者,不去瘀而求補血,何異治瘡者,不化腐而求生肌哉, 然又非去瘀是一事,生新另是一事也,蓋瘀血去則新血巳生,新血生而瘀血自去, 其間初無間隔,即如月信下行,是瘀去也,此時新血,已萌動於血海之中, 故受孕焉,非月信巳下多時,然後另生新血也,知此,則知以去瘀為生新之法, 並知以生新為去瘀之法,生血之機有如此者,而生血之原,則又在於脾胃,經云, 中焦受氣取汁,變化而赤,是為血,今且舉一可見者言之,婦人乳汁, 即脾胃飲食所化,乃中焦受氣所取之汁也,婦人乳汁,則月水不行, 以此汁既從乳出,便不下行變血矣,至於斷乳之後,則此汁變化而赤, 仍下行而為經血,人皆知催乳須補脾胃,而不知滋血尤須補脾胃,蓋血即乳也, 知催乳法,便可知補血法,但調治脾胃,須分陰陽,李東垣後,重脾胃者, 但知宜補脾陽,而不知滋養脾陰,脾陽不足,水穀固不化,脾陰不足, 水穀仍不化也,譬如釜中煮飯,釜底無火固不熟,釜中無水亦不熟也, 予親見脾不思食者,用溫藥而反減,用涼藥而反快,予親見催乳者, 用芪朮鹿茸而乳多,又親見催乳者,適芪朮鹿茸而乳轉少,則以有宜不宜耳, 是故宜補脾陽者,雖乾薑附子轉能生津,宜補脾陰者,雖知母石膏,反能開胃, 補脾陽法,前人已備言之,獨於補脾陰,古少發明者,子特標出,俾知一陰一陽, 未可偏廢。

補脾陰以開胃進食,乃吾臨證悟出,而借傷寒論存津液三字為據,此外固無證據也, 書既成,後得泰西洋人醫法五種,內言胃之化穀,乃胃汁化之,并有甜肉汁, 苦胆汁,皆入腸胃化穀,所謂汁者,即予所謂津液也,西醫論臟腑,多言物而遺理, 如此條者,實指其物,而尚不與理相背,適足以證予所論,故並志之。

臟腑病機論

臟胕各有主氣,各有經脈,各有部分,故其主病,亦各有見證之不同,有一臟為病, 而不兼別臟之病者,單治一臟而愈,有一臟為病,而兼別臟之病者,兼治別臟而愈, 業醫不知臟腑,則病原莫辨,用藥無方,烏覩其能治病哉,吾故將臟腑大旨, 論列於後,庶幾於病證藥方,得其門徑云。

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蓋心為火臟,燭照事物,故司神明,神有名而無物, 即心中之火氣也,然此氣非虛懸無著,切而指之,乃心中一點血液,湛然朗潤, 以含此氣,故其氣時有精光發見,即為神明,心之能事,又主生血, 而心竅中數點血液,則又血中之最精微者,乃生血之原泉,亦出神之淵海, 血虛則神不安而怔忡,有瘀血亦怔忡,火擾其血則懊燶,神不清明,則虛煩不眠, 動悸驚愓,水飲剋火,心亦動悸,血攻心則昏迷,痛欲,死痰入心則癲, 火亂心則狂,與小腸相為表裏,遺熱於小腸,則小便赤澀,火不下交於腎, 則神浮夢遺,心之脈上挾咽喉,絡於舌本,實火上壅,為喉痺虛火上升, 則舌強不能言,分部於胸前,火結則為結胸,為痞,為火痛,火不宣發,則為胸痺, 心之積曰伏梁,在心下大如臂,病則臍上有動氣,此心經主病之大旨也。

包絡者,心之外衛,心為君主之官,包絡即為臣,故心稱君火,包絡稱相火, 相心經宣布火化,凡心之能事,皆包絡為之,見證治法,亦如心臟。

肝為風木之臟,膽寄其間,膽為相火,木生火也,肝主臟血,血生於心,下行胞中, 是為血海,凡周身之血,總視血海為治亂,血海不擾,則周身之血,無不隨之而安, 肝經主其部分,故肝主臟血焉,至其所以能藏之故,則以肝屬木,木氣沖和條達, 不致遏鬱,則血脈得暢,設木鬱為火,則血不和,火發為怒,則血橫決, 吐血錯經血痛諸證作焉,怒太甚則狂,火太甚則頰腫面青,目赤頭痛,木火剋土, 則口燥泄痢,飢不能食,回食逆滿,皆係木鬱為火之見證也,若木挾水邪上攻, 又為子借毋勢,肆虐脾經,痰飲泄瀉嘔吐頭痛之病又作矣,木之性主於疎泄, 食氣入胃,全賴肝木之氣以疎泄之,而水穀乃化,設肝之清陽不升, 則不能疎泄水穀,滲瀉中滿之證,在所不免,肝之清陽,即魂氣也,故又主藏魂, 血不養肝,火擾其魂,則夢遺不寐,肝又主筋,瘈瘲囊縮,皆屬肝病, 分部於季脇少腹之間,凡季脇少腹疝痛,皆責於肝,其經名為厥陰,謂陰之盡也, 陰極則變陽,故病至此,厥深熱亦深,厥微熱亦微,血分不和,尤多寒熱并見, 與少陽相表裏,故肝病及膽,亦能吐酸嘔苦,耳聾目眩,於位居左,多病左脇痛, 又左脇有動氣,肝之主病,大略如此。

膽與肝連司相火,膽汁味苦,即火味也,相火之宣布在三焦,而寄居則在膽府, 膽火不旺,則虛怯驚悸,膽火太亢,則口苦嘔逆,目眩耳聾,其經繞耳故也, 界居身側,風火交煽,則身不可轉側,手足抽掣,以表裏言,則少陽之氣, 內行三焦,外行腠理,為榮衛之樞機,逆其樞機,則嘔吐胸滿,邪客腠理, 入與陰爭,則熱出,與陽爭,則寒,故瘧疾少陽主之,虛勞骨蒸,亦屬少陽, 以榮衛腠理之間不和,而相火熾其故也,相火挾痰,則為癲癇,相火不戢, 則肝魂亦不甯,故煩夢遺精,且膽中相火,如不亢烈,則為清陽之木氣,上升於胃, 胃土得其疏達,故水穀化,亢烈則清陽遏鬱,脾胃不和,胸脇之門骨盡處, 乃少陽之分病,則其分多痛,經行身之側,痛則不利屈伸,此膽經主病之大略也。

胃者,食廩之官,主納水穀,胃火不足,則不思食,食入不化,良久仍然吐出, 水停胸膈,寒客胃中,皆能嘔吐不止,胃火炎上,則飢不能食,

拒隔不納,食入即吐,津液枯竭,則成膈食,糞如羊屎,火甚則結鞭, 胃家實則讝語,手足出汗,肌肉潮熱,以四肢肌肉,皆中宮所主故也, 其經行身之前,至面上,表證目痛鼻乾,發痙不能仰,開竅於口,口乾咽痛, 氣逆則噦,又與脾相表裏,遺熱於脾,則從濕化,發為黃癉,胃實脾虛, 則能食而不消化,主燥氣,故病陽明,總係燥熱,獨水泛水結,有心下如盤等證, 乃為寒病,胃之大略,其病如此。

脾稱濕土,土濕則滋生萬物,脾潤則長養臟腑,胃土以燥納物,脾土以濕化氣, 脾氣不布,則胃燥而不能食,食少而不能化,譬如釜中無水,不能熟物也, 故病膈食,大便難,口燥唇焦,不能生血,血虛火旺,發熱盜汗,苦濕氣太甚, 則穀亦不化,痰飲瀉泄腫脹腹痛之證作焉,濕氣挾熱,則發黃發痢,腹痛狀熱, 手足不仁,小水赤澀,脾積名曰痞氣,在心下如盤,脾病則當臍有動氣,居於中洲, 主灌四旁,外合肌肉,邪在肌肉,則手足蒸熱汗出,或肌肉不仁,其體陰而其用陽, 不得命門之火以生土,則土寒而不化,食少虛羸,土虛而不運,不能升達津液, 以奉心化血,滲灌諸經,經云脾統血,血之運行上下,全賴乎脾, 脾陽虛則不能統血,脾陰虛又不能滋生血脈,血虛津少,則肺不得潤養, 是為土不生金,蓋土之生金,全在津液以滋之,脾土之義有如是者。

肺為乾金,象天之體,又名華蓋,五臟六腑,受其覆冒,凡五臟六腑之氣, 皆能上熏於肺以為病,故於寸口肺脈,可以診知五臟,肺之令主行制節,以其居高, 清肅下行,天道下際而光明,故五臟六腑,皆潤利而氣不亢,莫不受其制節也, 肺中常有津液,潤養其金,故金清火伏,苦津液傷,則口喝氣喘,癰痿欬嗽, 水源不清,而小便澀,遺熱大腸,而大便難,金不制木,則肝火旺,火盛刑金, 則蒸熱喘欬,吐血癆瘵並作,皮毛者,肺之合也,故凡膚表受邪,皆屬於肺, 風寒襲之,則皮毛洒淅,客於肺中,則為肺脹,為水飲衝肺,以其為嬌臟,故畏火, 亦畏寒,肺開竅於鼻,主呼吸,為氣之總司,蓋氣根於腎,乃先天水中之陽, 上出鼻,肺司其出納,腎為水,肺為天,金水相生,天水循環,腎為生水之原, 肺即為制氣之主也,凡氣喘欬息,故皆主於肺,位在胸中,胸中痛屬於肺,主右脇, 積日息賁,病則右脇有動氣,肺為之義,大率如是。

腎者水臟,水中含陽,化生元氣,根結丹田,內主呼吸,達於膀胱, 運行於外則為衛氣,此氣乃水中之陽,別名之曰命火,腎水充足, 則火之藏於水中者,韜光匿彩,龍雷不升,是以氣足而鼻息細微,若水虛, 則火不歸元,喘促虛癆,諸證并作,咽痛聲啞,心腎不交,遺精失血,腫滿欬逆, 痰喘盜汗,如陽氣不足者,則水泛為痰,凌心沖肺,發為水腫,腹痛奔豚, 下利厥冷,亡陽大汗,元氣暴脫,腎又為先天,主藏精氣,女子主天癸,男子主精, 水足則精血多,水虛則精血竭,於體主骨,骨痿故屬於腎,腎病者,臍下有,動氣, 腎上交於心,則水火既濟,不交則火愈亢,位在腰,主腰痛,開竅於耳, 故虛則耳鳴耳聾,瞳人屬腎,虛則神水散縮,或發內障,虛陽上泛,為咽痛頰赤, 陰虛不能化水,則小便不利,陽虛不能化水,小便亦不利也,腎之病機,有如此者。

膀胱者,貯小便之器,經謂洲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此指汗出, 非指小便,小便雖出於膀胱,而實則肺為水之上源,上源清,則下源自清, 脾為水之隄防,隄防利,則水道利,腎又為水之主,腎氣行,則水行也, 經所謂氣化則能出者,謂膀胱之氣,載津液上行外達,出而為汗, 則有雲行雨施之象,故膀胱稱為太陽經,謂水中之陽,達於外以為衛氣, 乃陽之最大者也,外感則傷其衛陽,發熱惡寒,其經行身之背,上頭項,故頭項痛, 背痛,角弓反張,皆是太陽經病,皮毛與肺合,肺又為水源,故發汗須治肺, 利水亦須治肺,水天一氣之義也,位居下部,與胞相連,故血結亦病水, 水結亦病血,膀胱之為病,其略有如此。

三焦,古作膲,即人身上下內外相聯之油膜也,唐宋人不知膲形,以為有名而無象, 不知內經明言焦理縱者,焦理橫者,焦有文理,豈得謂其無象,西洋醫書, 斥中國不知人有連網,言人飲水入胃,即滲出走連網而下,以滲至膀胱,膀胱上口, 即在連網中也,中國醫林改錯一書,亦言水走網油而入膀胱,觀剖牲畜, 其網油中有水鈴鐺,正是水過其處,而未入膀胱者也,此說近出力,斥舊說之謬, 而不知唐宋後,古膲作焦,不知膜油,即是三焦,是以致謬,然內經明言三焦者, 決瀆之官,水道出焉,與西洋醫法,醫林改錯正合,古之聖人, 何嘗不知連網膜膈也哉,按兩腎中一條油膜,為命門,即是三焦之原, 上連肝氣胆氣,及胸膈,而上入心,為包絡,下連小腸大腸,前連膀胱,下焦夾室, 即血室氣海也,循腔子為肉皮,透肉出外,為包裹周身之白膜,皆是三焦所司, 白膜為腠理,三焦氣行腠理,故有寒熱之證,命門相火布於三焦,火化而上行為氣, 火衰則元氣虛,火逆則元氣損,水化而下行為溺,水溢則腫,結則淋,連肝膽之氣, 故多挾木火,與腎心包相通,故原委多在兩處,與膀胱一陰一陽,皆屬腎之府也, 其主病知矣。

小腸者,受盛之官,變化出焉,上接胃府,下接大腸,與心為表裏, 遺熱則小水不清,與脾相連屬,土虛則水穀不化,其部分,上與胃接,故小腸燥屎, 多借胃藥治之,下與肝相近,故小腸氣痛,多借肝藥治之。

大腸司燥金,喜潤而惡燥,寒則滑脫,熱則秘結,泄痢後重,痔漏下血, 與肺相表裏,故病多治肺以治之,與胃同是陽明之經,故又借多治胃之法以治之。

以上條列,皆臟腑之性情部位,各有不同,而主病亦異,治雜病者宜知之,

治血證者,亦宜知之,臨證處方,分經用藥,斯不致南轅北轍耳。

脈證死生論

醫者,所以治人之生者也,未知死,焉知生,知死之無可救藥, 則凡稍有一毫之生機,自宜多方調治,以挽回之,欲辨死生,雖明脈證, 高士宗以吐血多者為絡血,吐血少者為經血,謂吐多者病輕,吐少者病重, 而其實經散為絡,絡散為孫絡,如幹發為枝,又天有枝,要皆統於一本也, 以經絡之血分輕重,實則分無可分,醫旨又謂外感吐血易治,內傷吐血難療, 三指禪,謂齒衂最輕,鼻衂次之,嘔吐稍重,欬咯唾血為最重,謂其病皆發於五臟, 而其血之來最深,不似嘔吐之血,其來出於胃間,猶淺近也, 此如仲景近血遠血之義,以此分輕重,於理尚不差謬,第鼻衂嘔吐血,雖近而輕, 而吐衂不止,亦有氣隨血脫,登時即死者,欬咯唾血雖遠而重,亦有一哈便出, 微帶數口,不藥可愈者,仍不可執以定死生矣,夫載氣者,血也,而運血者,氣也, 人之生也,全賴乎氣,血脫而氣不脫,雖危猶生,一線之氣不絕,則血可徐生, 復還其故,血未傷而氣先脫,雖安必死,以血為魄,而氣為魂,魄未絕而魂先絕, 未有不死者也,故吾謂定血證之死生者,全在觀氣之平否,吐血而不發熱者易愈, 以榮雖病而衛不病,陽和則陰易守也,發熱者難治,以血病氣亦蒸,則交相為虐矣, 吐血而不欬逆者易愈,欬為氣嗆,血傷而氣不嗆,是腎中之水,能納其氣以歸根, 故易愈,若欬不止,是血傷火灼,腎水枯竭,無以含此真氣,故上氣欬逆為難治, 再加喘促,則陽無所附矣,大便不溏者,猶有轉機,可用滋陰之藥,以養其陽, 若大便溏,則上越下脫,有死無生,再驗其脈,脈不數者易治,以其氣尚平, 脈數者難治,以其氣太疾,浮大革數而無根者,虛陽無依,沉細澀數而不緩者, 真陰損失,皆為難治,若有一絲緩象,尚可挽回,若無緩象,或兼代散,死不治矣, 凡此之類,皆是陰血受傷,而陽氣無歸,故主不治,若陰血傷,而陽氣不浮越者, 脈雖虛微遲弱,亦不難治,但用溫補無不回生,蓋陽虛氣弱者亦治, 惟陰虛氣不附者為難治,所謂血傷而氣不傷者,即以氣之不傷,而知其血尚未盡損, 故氣猶有所歸附,而易愈也,氣之原委,吾於水火血氣論已詳言之,參看自見。

用藥宜忌論

汗吐攻和,為治雜病四大法,而失血之證,則有宜不宜,傷寒過汗傷津液, 吐血既傷陰血,又傷水津,則水血兩傷,恭然枯骨矣,故仲景於衂家嚴戒發汗, 衂忌發汗,吐咯可知矣,夫脈潛氣伏,斯血不升,

發汗則氣發洩,吐血之人,氣最難歛,發洩不已,血隨氣溢,而不可遏抑, 故雖有表證,止宜和散,不得徑用麻桂羌獨,果係因外感失血者,乃可從外表散, 然亦須斂散兩施,毌令過汗亡陰,蓋必知血家忌汗,然後可商取汗之法,至於吐法, 尤為嚴禁,失血之人,氣既上逆,若見有痰涎,而復吐之,是助其逆勢, 必氣上不止矣,治病之法,上者抑之,必使氣不上奔,斯血不上溢,降其肺氣, 順其胃氣,納其腎氣,氣下則血下,血止而氣亦平復,血家最忌是動氣, 不但病時忌吐,即已愈後,另有雜證,亦不得輕用吐藥,往往因吐便發血證, 知血證忌吐,則知降氣止吐,便是治血之法,或問血證多虛,汗吐且有不可, 則攻下更當忌矣,予曰不然,血之所以上者,以其氣騰溢也,故忌吐汗,再動其氣, 至於下法,乃所以折其氣者,血證氣盛火旺者,十居八九,當其騰溢,而不可遏, 正宜下之以折其勢,仲景陽明證,有急下以存陰法,少陰證,有急下以存陰法, 血證火氣太盛者,最恐亡陰,下之正是救陰,攻之不啻補之矣,特下之須乘其時, 如實邪久留,正氣已不復支,或大便溏瀉,則英雄無用武之地,只可緩緩調停, 純用清潤降利,以不違下之意,斯得法矣,至於和法,則為血證之第一良法, 表則和其肺氣,裏者和其肝氣,而尤照顧脾腎之氣,或補陰以和陽,或損陽以和陰, 或逐瘀以和血或瀉水以和氣,或補瀉兼施,或寒熱互用,許多妙義,未能盡舉, 四法之外,又有補法,血家屬虛癆門,未有不議補者也,即病家亦喜言補, 諸書重補者,尤十之八九,而不知血證之補法,亦有宜有忌,如邪氣不去而補之, 是關門逐賊,瘀血未陰而補之,是助賊為殃,當補脾者十之三四, 當補腎者十之五六,補陽者十之二三,補陰者十之八九,古有補氣以攝血法, 此為氣脫者說,非為氣逆者說,又有引火歸元法,此為水冷火泛者立說, 非為陰虛陽越者立說,蓋失血家如火未發,補中則愈,如火已發, 則寒涼適足以伐五臟之生氣,溫補又足以傷兩腎之真陰,惟以甘寒, 滋其陰而養其陽血,或歸其位耳,血家用藥之宜忌,大率如是,知其大要, 而後細閱全書,乃有把握。

本書救論

世之讀朱丹溪書者,見其多用涼藥,於是廢黜熱藥,貽誤不少,而丹溪不任咎也, 蓋丹溪之書,實未常廢熱藥,世之讀陳脩園書者,見其多用熱藥,於是廢黜涼藥, 為害尤多,而脩園不任咎也,蓋脩園之書,實未嘗廢涼藥,兩腎立論, 不過救一時之偏,明一已之見,世之不善讀者,得其所詳,忽其所略, 豈知兩腎所略,亦日人所已詳,吾固不必詳焉耳,初何嘗廢黜不言哉, 即如予作此書,亦多用涼藥,少用熱藥,然非棄熱藥而不用,特以血症宜涼者多, 非謂血症全不用熱藥也,予於每條當用熱藥者,未嘗不反覆言之,慎毋誤讀是書, 而有偏重涼藥之弊,總在分別陰陽,審症處方,斯無差忒,又予是書為血症說法, 與雜症不同,泥此書以治雜症固謬,若執雜症以攻此書,尤謬,讀吾書者, 未知流弊若何,吾且為此論,先下一針砭。

血證論卷一終

血證論卷二

吐血

平人之血,暢行脈絡,充達肌膚,流通無滯,是謂循經,謂循其經常之道也, 一旦不循其常,溢出於腸胃之間,隨氣上逆,於是吐出,蓋人身之氣游於血中, 而出於血外,故上則出為呼吸,下則出為二便,外則出於皮毛而為汗, 其氣沖和則氣為血之帥,血隨之而運行,血為氣之守,氣得之而靜謐,氣結則血凝, 氣虛則血脫,氣迫則血走,氣不止而血欲止,不可得矣,方其未吐之先, 血失其經常之道,或由背脊走入膈間,由膈溢入胃中,病重者其血之來,辟辟彈指, 漉漉有聲,病之輕者,則無聲響,故凡吐血,胸背必痛,是血由背脊而來, 氣迫之行,不得其和,故見背痛之證也,又或由兩脇肋,走油膜,入小腸, 重則潮鳴有聲,逆入於胃,以致吐出,故凡失血,復多腰脇疼痛之證,此二者, 來路不同,治法亦異,由背上來者,以治肺為主,由脇下來者,以治肝為主, 蓋肺為華蓋,位在背與胸膈,血之來路,既由其界分溢出,自當治肺為是, 肝為統血之臟,位在脇下,血從其地而來,則又以治肝為是,然肝肺雖係血之來路, 而其吐出,實則胃主之也,凡人吐痰吐食,皆胃之咎,血雖非胃所主,然同是吐證, 安得不責之於胃,況血之歸宿,在於血海,衝為血海,其脈麗於陽明, 未有衝氣不逆上,而血逆上者也,

仲景治血以治衝為要,衝脈麗於陽明,治陽明即治衝也,陽明之氣,下行為順, 今乃逆吐,失其下行之令,急調其胃,使氣順吐止,則血不致奔脫矣, 此時血之原委,不暇究治,惟以止血為第一要法,血止之後,其離經而未吐出者, 是為瘀血,既與好血不相合,反與好血不相能,或壅而成熱,或變而為癆,或結瘕, 或刺痛,日久變證,未可預料,必亟為消除,以免後來諸患,故以消瘀為第二法, 止吐消瘀之後,又恐血再潮動,則須用藥安之,故以甯血為第三法,邪之所輳, 其正必虛,去血既多,陰無有不虛者矣,陰者陽之寸,陰虛則陽無所附, 久且陽隨而亡,故又以補虛為收功之法,四者乃通治血證之大綱,而綱領之中, 又有條目,今并詳於下方云。

一止血其法獨取陽明,陽明之氣,下行為順,所以逆上者,以其氣實故也, 吐血雖屬虛證,然係血虛非氣虛,且初吐時,邪氣最盛,正雖虛而邪則實, 試思人身之血,本自潛藏,今乃大反其常,有翻天覆地之象,非實邪與之戰鬬, 血何從而吐出哉,故不去其邪,愈傷其正,虛者益虛,實者愈實矣,況血人胃中, 則胃家實,雖不似傷寒證,以胃有燥屎,為胃家實,然其血積在胃,亦實象也, 故必亟奪其實,釜底抽薪,然後能降氣止逆,

仲景瀉心湯主之,血多者,加童便茅根,喘滿者,加杏仁厚朴,血虛者, 加生地當歸,氣隨血脫不歸根者,加人參當歸五味附片,有寒熱者,加柴胡生薑, 或加乾薑艾葉,以反佐之,隨證加減,而總不失其瀉心之本意,則深得聖師之旨, 而功效亦大,蓋氣之原在腎水,虛則氣熱,火之原在心,血虛則火盛, 火熱相搏則氣實,氣實則逼血妄行,此時補腎水以平氣,迂闊之談也, 補心血以配火,不及之治也,故惟有瀉火一法,除暴安良,去其邪以存其正, 方名瀉心,實則瀉胃,胃氣下泄,則心火有所消導,而胃中之熱氣,亦不上壅, 斯氣順而血不逆矣,且大黃一昧,能推陳致新,以損陽和陰,非徒下胃中之氣也, 即外而經脈肌膚軀殼,凡屬氣逆於血分之中,致血有不和處,大黃之性,亦無不達, 蓋其藥氣最盛,故能克而制之,使氣之逆者,不敢不順,既速下降之勢, 又無遺留之邪,今人多不敢用,惜哉,然亦有病之輕者,割雞焉用牛刀, 葛可久十灰散,亦可得效,義取紅見黑即止之意,其妙全在大黃降氣即以降血, 吐血之證,屬實證者十居六七,以上二方,投之立效,然亦有屬虛屬寒者, 在吐血家,十中一二,為之醫者不可不知也,虛證去血太多,其證喘促昏潰, 神氣不續,六脈細微虛浮散數,此如刀傷出血,血盡而氣亦盡,危脫之證也, 獨參湯救護其氣,使氣不脫,則血不奔矣,寒證者,陽不攝陰,陰血因而走溢, 其證必見手足清冷,便溏遺溺,脈細微遲澀,面色滲白,辱口淡和,或內寒外熱, 必實見有虛寒假熱之真情,甘草乾薑湯主之,以陽和運陰血,虛熱退而陰血自守矣, 然血係陰汁,剛燥之劑,乃其所忌,然亦有陽不攝陰者,亦當用薑附也,上寒下熱, 芩連薑附同用亦有焉,以上數法,用之得宜,無不立愈,其有被庸醫治壞, 而血不止者,延日己久,證多雜見,但用已上諸方,未能盡止血之法, 審係瘀血不行,而血不止者,血府逐瘀湯主之,火重者,加黃芩黃連,痰多者, 加雲苓瓜霜,欬逆,加杏仁五昧寸冬,盜汗身熱,加青蒿冬桑葉黃柏牡蠣,喘者, 加杏介蘇子,身痛,胸腹滿,大便閉,為瘀結,加大黃,如欲求詳, 參看痰瘀癆熱等門,乃盡其治,又有審病之因,而分別以止其血者,治法尤不厭詳, 因於酒及煎炒厚味之物者,其證脈數滑,口乾燥,胸中煩熱,大小便不利, 宜用白虎湯,加茵陳炒槴大黃藕節治之,因於外感者,先見頭痛惡寒發熱, 脈浮而緊者,為寒犯血分,外束閉而內逆壅,是以吐血,麻黃人參芍藥湯治之, 若脈浮而數者,為傷風,風為陽邪,宜小柴胡湯, 加荊芥防風當歸白芍丹皮蒲黃知母石膏杏介治之,若因瘟疫,外證頗似傷寒, 而內有伏熱攻發,口舌胎白,惡熱羞明,小便短赤,大便濁垢,心中躁煩, 脈見滑數,宜升降散,加桃仁丹皮花粉生地蔞仁石膏杏仁甘草治之, 犀角地黃湯亦治之,若因於暑,則發熱心煩,暑者,濕熱二氣合化之名也, 以清熱利濕為主,升降清化湯,加防己木通蔞仁治之,病輕者去大黃, 因於怒氣逆上,血沸而吐者,宜丹梔逍遙散,加青皮牡蠣蒲黃膽草治之, 氣火太甚者,則用當歸蘆薈丸,以平其橫決,因於勞倦困苦飢飽不勻, 以及憂思抑鬱,心神怔忡,食少氣短,吐血虛煩者,宜用歸脾湯主之, 中土虛寒者加煨薑,虛熱者加柴胡山梔,因於跌打損傷,以及用力努掙, 而得失血之證者,法宜補氣以續其絕,消瘀以治其傷,四物湯, 加黃芪人參續斷桃仁紅花陳酒童便治之,因於色慾過度,陰虛火旺,其證夜則發熱, 盜汗夢交,耳鳴不寐,六脈細數芤革,宜地黃湯,加蒲黃藕節阿膠五昧治之, 止血之法,此其大略,如欲變化而盡善,非參透全書,不能絲絲入彀,總而論之, 血之為物,熱則行,冷則凝,見黑則止,遇寒亦止,故有用熱藥止血者, 以行血為止血,薑艾等是也,有用涼水止血者,或用急流水,或用井華水, 取冷則凝之義,芩連諸藥,亦即冷止之義,有用百草霜京墨十灰散等,以止血者, 取見黑則止之義,黑為水之色,紅為火之色,水治火故止也,此第取水火之色, 猶能相剋而奏功,則能知水火之性,以消息用藥,何血證難治之有, 又有用鹹以止血者,童便馬通揚塵水之類,此內經鹹走血之義,童便尤能自還神化, 服制火邪以滋腎水,大有功用,故世醫云,服童便者,百無不生,不服童便者, 百無不死,本人小便,清晨每服一碗,名回龍湯,各種隨筆,贊回龍湯之妙者, 甚夥,病家皆所當服也,顧止血之法雖多,而總莫先於降氣, 故沉香降香蘇子杏仁旋覆枳殼半夏尖貝厚朴香附之類,皆須隨宜取用,而大黃一味, 既是氣藥,即是血藥,止血而不留瘀,尤為妙藥,識得諸法,其於止血之用, 思過半矣,夫所謂止血者,非徒止其溢入胃中之血,使不吐出而己也,蓋大吐之時, 經脈之血,輻輳而至,其溢入胃中者,聽其吐可也,下可也,即停留胃中, 亦與糟粕無異,固無大害也,獨動於經脈之中,而尚未溢出者,若令溢出, 則不可復返矣,惟急止之,使猶可復還經脈,仍循故道,復返而為沖和之血, 所謂止血者,即謂此未曾溢出,仍可復還之血,止之使不溢出,則存得一分血, 便保得一分命,非徒止已人胃中之死血已耳,今醫動言止血,先要化瘀, 不知血初吐時,尚未停蓄,何處有瘀,若先逐瘀,必將經脈中已動之血,盡被消逐, 則血愈枯而病愈甚,安能免於虛損乎,惟第用止血,庶血復其道,不至奔脫爾, 故以止血為第一法。

二消瘀血,既止後,其經脈中己動之血,有不能復還故道者, 上則著於背脊胸膈之間,下則著於脇肋少腹之際,著而不和,必見疼痛之證, 或流注四肢,則為腫痛,或滯於肌腠,則生寒熱,凡有所瘀,莫不壅寒氣道, 沮滯生機,久則變為骨蒸乾血癆瘵,不可不急去之也,且經隧之中,既有瘀血踞住, 則新血不能安行血恙,終必妄走而吐溢矣,故以去瘀為治血要法,用花蕊石散, 令瘀血化水而下,且不動五臟真氣,為去瘀妙藥,如無花蕊石, 用三七鬱金桃仁牛膝醋炒大黃,亦有迅掃之功,顧舊血不去,則新血斷然不生, 而新血不生,則舊血亦不能自去也,譬諸君子之道不長,則小人之道亦不消, 須知瘀血之去,乃新血日生,瘀血無處可留,迫之不得不去,故或化而走小便, 或傳而入大腸,花蕊石,化血從小便去,醋黃散,下血從大便去,但能去瘀血, 而不能生新血,不知克敵者存乎將,袪邪者賴乎正,不補血而去瘀, 瘀又安能盡去哉,治法宜用聖愈湯以補血,加桃仁丹皮紅花枳殼香附雲苓甘草, 補瀉兼行,瘀既去而正不傷,治瘀之法,大指如是,然亦有宜用溫藥者,內經曰, 血者喜陰而惡寒,寒則澀而不流,溫則消而去之,且有熱伏陰分,涼藥不效, 而宜用從治之法,以引陽出陰者,方用仲景柏葉湯,為寒凝血滯之止治, 亦瘀血伏於陰分之從治法也,然三藥純溫,設遇火烈之證,非其所宜, 或略加柔藥調之,則合四物湯用,又有合瀉心湯用者,則直以此反佐之也, 以上通論治瘀之法,而瘀血著留在身,上下內外,又各有部分不同,分別部居, 直探巢穴,治法尤百不失一,審係血瘀上蕉,則見胸背肩膊疼痛麻木逆滿等證, 宜用血府逐瘀湯,或人參瀉肺湯,加三七鬱金荊芥,使上焦之瘀,一並廓清, 血瘀中焦,則復中脹滿,腰脇著痛,帶脈繞臍一周,下連血室,女子以繫胎, 男子以束體,乃血之管領也,凡血證,未有帶脈不病者,今瘀血滯於其分, 則宜去之以安帶脈,帶脈在中僬脾之部分,即從脾治之,觀仲景腎者湯, 可知治脾即是治帶,帶有瘀血,宜用甲己化土湯,加桃仁當歸薑黃主之,腰痛甚者, 加鹿角尖,脅腹痛甚者,加蒲黃靈脂,血瘀下焦,腰以下痛,小腹季脇等處脹滿, 是血瘀肝之部分,或積胞中血海為痛,宜歸芎失笑散主之,大便閉結者,均加大黃, 仲景逐瘀大劑,則有抵當湯,桃仁承氣湯數方,皆若寒大破下,為治瘀能事, 亦有當用溫藥下之者,生化湯及牛夕散主之,本女科治產後惡露,及胞衣不下之方, 余謂男女雖異,其血則同,同是下焦瘀血,故借用其方,往往有驗, 且下焦原係陰分,上焦之瘀多屬陽熱,每以溫藥為忌,下焦之瘀多屬陰凝, 故產婦喜溫而忌寒,以其血在下焦也,知此,則知以溫藥,治下焦瘀血,尤為合宜, 然亦須審係寒凝乃用溫藥,若血室熱,則仍是桃仁承氣之證,又有瘀血流注, 四肢疼痛腫脹者,宜化去瘀血,消利腫脹,小調經湯,加知母雲苓桑皮牛膝治之, 又有瘀血客於肌腠,阻滯榮衛,發寒發熱,似瘧非瘧,骨蒸盜汗,欬逆交作, 用小柴胡湯,加當歸桃仁丹皮白芍主之,寒甚者,再加芥穗細辛,熱甚者, 再加花粉粉葛青蒿知母,欬有痰火,加瓜霜杏仁寸冬五昧雲苓知母,水飲上沖, 加葶藶子,益小柴胡,原是從巾上疎達肝氣之藥,使肝氣不鬱,則暢行肌腠, 而榮衛調和,今加去瘀之品,則偏於去瘀,凡瘀血阻滯榮衛者,用之立驗, 總而論之,血瘀於臟腑之間者,久則變為乾血,化為癆蟲,血瘀於軀殼之間者, 或病偏枯,或化⿸疒邕膿,血瘀於肌腠之間者,則變骨蒸,毛髮焦折,肢體瘦削, 一切不治之證,總由不善去瘀之故,凡治血者,必先以去瘀為要,另詳瘀血門。

三甯血,吐既止,瘀既消,或數日間,或數十日間,其血復潮動而吐者, 乃血不安其經常故也,必用甯之之法,使血得安乃愈,其法於止吐消瘀中, 已寓厥治,然前藥多猛峻以取效,乃削平冠盜之術,尚非撫綏之政, 故持將甯血旨意,重加發明,以盡其用,有外感風寒,以致吐血,止後榮衛未和, 必有身痛寒熱等證,香蘇引,加柴胡黃苓當歸白芍丹皮阿膠治之,有胃經遺熱, 氣燥血傷,而血不得安者,其證口渴噦氣,惡聞人聲,多躁怒,聞木音則驚, 臥寐煩而不安,犀角地黃湯主之,重則合白虎湯,大清大涼,以清胃熱, 輕則止用甘露飲,以生胃津,而血自愈,有因肺經燥氣,氣不清和, 失其津潤之制節,而見喘逆欬嗽等證,以致其血牽動,清燥救肺湯主之,火甚, 加犀角,血虛加生地,痰多加尖貝,潤燥甯血,為肺痿等證之良方, 葛可久十藥神書,專醫虛損失血,用保和湯亦佳,潤肺利氣,平燥解鬱,前方清純, 此方活動,隨宜取用,血自安靜而不動矣,有因肝經風火,鼓動煽熾, 而血不能靜者,則見口苦咽乾,目眩耳鳴,脇痛逆氣,躁怒決裂,骨蒸妄夢, 以逍遙散平劑和之,審係肝經風氣鼓動,而血不甯者, 再加桑寄生殭蠶玉竹棗仁牡蠣青蒿,此從仲景白頭翁湯得來,仲景治產後血痢, 取白頭翁平木息風,蓋肝為藏血之臟,風氣散而不藏,則必平之使安, 而從血乃得安也,又或肝火偏勝,橫決而不可遏,致令血不能藏者, 則宜加阿膠山梔膽草胡黃連蔞仁牛膝青皮牡蠣,當歸蘆薈丸,尤破瀉肝火之重劑, 但不如逍遙散加減之穩,又有衝氣上逆,其證頸赤頭暈,火逆上氣,咽喉不利, 乳下動脈,辟辟彈指,頸上動脈,現出皮膚,衝脈原不上頭項,咽乾者,

以衝為血海屬肝,因肝脈而達於咽也,頸脈動面赤色者,以衝脈麗於陽明,衝氣逆, 則陽明之氣,隨逆故也,內經謂衝為氣街,又謂衝為血海,氣逆血升, 此血證之一大關鍵也,故仲景治血以治衝為要,麥門冬湯主之,陳脩園謂去粳米, 加白蜜,尤能滋補其陰,予謂治衝脈獨取陽明,仲景既引其端, 後人亦即當擴而充之,審其衝陽太旺者,知母枳殼白芍煆石膏,均可加入, 以清折之,梔子黃芩木通蔞仁牛膝,利陽明之水者,尤可加入,以分消之, 此衝脈之氣,上合陽明之治法也,然衝為氣街,氣根於腎,血海即丹田, 腎氣之所藏也,若衝脈挾腎中虛陽,上逆喘急者,宜用四磨湯,調納逆氣, 是仲景桂苓甘草五味湯意,但仲景用桂枝化膀胱之寒水,謂氣從少腹,上衝咽喉, 面熱如醉,或熱流於兩股,或小便難而昏冒,忽上忽下,如電光之閃灼無定, 乃陰盛格陽,而陽氣飛越,故以辛溫化之,今係失血,陰氣既傷,再用桂枝, 豈不犯陽盛則斃之戒,故用沉香代桂,以納浮陽,而即用人參以滋陰, 沉香直走下焦,烏藥治膀胱腎間之氣,衝為血海,居膀胱腎間之地,治陽明者, 治其末,治膀胱腎間者,是治其本也,若腎中陰氣大虛,而衝陽不能安宅, 則用四磨湯,加熟地棗皮山藥五味枸杞子,滋陰配陽以安之,若其人素有水飲, 格陽於上,因而動血者,仲景桂苓甘草五味湯,又為對證,第其方, 其血證本不相關,可加當歸白芍丹皮阿膠,或用蘇子降氣湯,利痰降氣,以靖衝逆, 或用小柴胡湯,加龍骨牡蠣,以導衝逆,桂苓蘇子湯,是治痰飲以治衝之法, 小柴胡,又是清火以治衝之法,本方治熱入血室,血室者,肝之所司也, 衝脈起於血室,故又屬肝,治肝即是治衝,血室,在男子為丹田,在女子為子宮, 其根繫於右腎,腎中真陽寄於胞中,為生氣之根,乃陰中之陽,肝本得之, 發育條達,是為相火,其火如不歸根,即為雷龍之火,龍骨牡蠣,乃陽物而能蟄藏, 取其同氣,以潛伏陽氣,此尤治衝脈,更進一層之法,合小柴胡, 大有清斂相火之功,若腎經陰虛,陽無所附,雷龍之火上騰者,用二加龍骨湯, 加阿膠麥冬五味,以引歸其宅亦妙,腎氣丸,麥味地黃湯,皆可酌用,二, 方一以溫藥化氣,一以陰藥滋降,腎居滋脈之下,又為衝脈之根,安腎氣, 即是安衝氣,衝氣安而血海甯,自不至於潮上矣,總而論之,血之所以不安者, 皆由氣之不安故也,甯氣即是甯血,以上所論各氣治,法亦云詳備, 在臨證者細審處之。

四補血,邪之所輳,其正必虛,不獨補法是顧虛,即止血消瘀,用攻治法, 亦恐其久而致虛,故亟攻之,使邪速去,以免其致虛耳,但彼時雖恐其虛, 而猶未大虛,故以去邪為急,若延日已久,未有不虛怯者,即血既循經,一如平人, 而前次所吐之血,已屬有去無回,其經脈臟腑,又係血所走洩之路, 非用封補滋養之法,烏能完全,補法不一,先以補肺胃為要,肺為華蓋,外主皮毛, 內主制節,肺虛則津液枯竭,喘嗽痿燥諸證作焉,因其制節不得下行, 故氣上而血亦上,未有吐血,而不傷肺氣者也,故初吐必治肺,已止,尤先要補肺, 用辛字潤肺膏,滋補肺中陰液,肺既津潤,則其葉下垂,氣澤因之得以下降, 利膀胱,傅大腸,諸竅通調,五臟受益,如肺葉枯焦,不能覆下, 則翹舉而氣亦上逆,不得臥息,外應皮毛不榮,下則二便不調,足痿腸燥, 百病俱生,惟此膏潤津,為痿燥良劑,近人黃坤載,所立地魄湯,補土生金, 補金生水,於補肺之法頗得,平時代茶可用,生脈散,黃芪糯米湯,加阿膠麥冬, 尤能充補肺臟,凡此皆滋補肺陰,為失血必有之證治也,而陳脩園謂血雖陰類, 運以陽和,心肺之陽一宣,如日月一出,爝火無光,諸般邪熱俱除,血自不擾, 而循經矣,故又有溫補肺陽之法,用保元湯,甘溫除大熱,使肺陽布濩,陰翳自消, 設有痰飲欬嗽者,加五味杏仁,或用六君湯,加炮薑五味,內經云, 形寒飲冷則傷肺,上二方,為形寒者,主補肺之法,凡陽虛生外寒, 及濁陰干上焦者,用以扶肺之陽,洵屬良劑,然失血之人,多是陰虛, 若執甘溫除大熱之說,妄投此等藥料,鮮不致誤,故年來從脩園法者,能醫雜證, 而不能醫虛癆,以其偏於補陽故也,第以理論之,原有氣不攝血之義,故什伯之中, 亦有一二宜補陽者,因並列其方,使人參觀,以盡其變,心為君火,主生血, 血虛火旺,虛煩不眠,怔忡健忘,淋遺秘結,神氣不安,用天王補心丹,啟腎之水, 上交心火,火不上炎,則心得所養,心經水火不相濟者,以此補水甯心, 若不關水虛,但由本臟之血虛火旺者,則佣養血清心之藥而已,硃砂安神丸, 瀉心火,補心血,並安心神,凡怔忡昏煩不寐之證,皆可治之,若心陽不收, 汗出驚悸,以及心火不下交於腎,而為夢遺溺赤等證者,隨用上二方, 再加龍骨牡蠣棗仁蓮心浮麥等,以斂戢之,此為心經血虛火旺之大法, 其有心經火虛,不能生血,瘦削悸怯,六脈細弱,宜用人參養榮湯,補脾胃以補心, 內經云,中焦受氣取汁,變化而赤是為血,是湯補心化血,以奉周身,名養榮者, 專主以陽生陰,和暢榮血,凡氣血兩虛,變見諸證,皆可服也,然女人血崩, 及產後亡血過多,均以溫補為主,因其血下瀉,屬於脫證故也,至於吐血, 乃血脈奮興,上干陽分,是為逆證,宜溫補者最少,然亦有陽不統陰,暴脫大吐, 陰亡而陽亦隨亡者,溫補又為要法,甚矣醫者,辨證不可不詳,而用藥不可執一也, 故近日從丹溪者,專用苦寒,從脩園者,專用溫藥,皆是一弊,脾主統血, 運行上下,充周四體,且是後天,五臟皆受氣於脾,故凡補劑,無不以脾為主, 思慮傷脾,不能攝血,健忘怔忡,驚悸盜汗,嗜臥少食,大便不調等證, 歸脾湯統治之,脾虛發熱,加丹皮炒梔,兼肺氣燥者,加麥冬五味, 脹滿而水穀不健運者,加陳皮煨薑,或加阿膠以滋血,或加柴胡貝母以解鬱, 或加魚膠以固血,獨於熟地不可加入,以礙其統攝運行之用,蓋此乃以陽生陰, 以氣統血之總方,不似四物六味,以陰益陰也,且脾與肝腎,滋陰之法,亦各不同, 若脾陰虛,脈數身熱,咽痛聲啞,慎柔五書,用養真湯,煎去頭煎,止服二三煎, 取無味之功,以補脾,為得滋養脾陰之秘法,楊西山專主甲己化土湯,亦頗簡當, 而人參花粉,尤滋生津液之要藥,世但知砂半薑蔻,為扶脾進食之要藥, 不知脾陽不足,不能薰化水穀者,砂半薑蔻,自係要藥,若脾陰不足, 津液不能融化水穀者,則人參花粉,又為要藥,試觀回食病,水穀不下, 由於胃津乾枯,則知津液,尤是融化水穀之本,近日西洋醫法書, 傳中國與內經之旨,多有牴牾,實則內經多言其神化,西洋多滯於形跡, 以內經之旨通觀之,神化可以該形跡,然西人逐迹細求,未嘗無一二通於神化者也, 內經之旨,謂脾主消磨水穀,肝膽之氣,寄在胃中,以疎泄水穀,西醫則云, 穀入於胃,有甜肉汁,來注以化之,又苦膽汁注於小腸以化之,與胃津合并, 化其穀食,內經所言,化穀以氣,西醫所言,

化穀以汁,有此氣,自有此汁,今人讀內經,不知經文舉精以該粗, 竟至得用而遺體,反不若西醫逐迹以求,尚知穀食之化,在於汁液也, 但西醫有此論,而用藥不經,不足為訓,吾於滋胃汁,每用甘露飲,清燥養榮湯, 葉氏養胃湯,滋脾汁,用人參固本湯,炙甘草湯,去桂枝,加白芍,滋膽汁, 用小柴胡湯,去半夏加花粉,生津化穀,以拆衷中西之醫法,而為補養脾陰要義, 知此,庶可補李東垣脾胃論之所不足,若果脾陽不旺,不能磨化水穀者, 則用六君子,加香砂以燥之,如欲專意填補,則仲景小建中湯,尤勝,補陽致陰, 為虛癆聖方,今即不能恪遵,但得其意,則於歸脾六君補中益氣諸方, 可以變化神奇,用收廣效,歸脾湯,從建中湯重濁處用意,補中湯, 從建中湯輕清處用意,第此方,桂枝陽燥,於血證有宜不宜,用者審之, 如命門真火,不能生土,吐利厥冷,陰火上衝,頭面赤色,惡心逆滿, 用正元丹溫補少火,而又無壯火食氣之虞,是能得小建中之遺意者也, 葛可久白鳳膏,化平胃散之燥,變為柔和,又用酒送,取五穀之精, 合諸藥以養脾胃,治飲食不進,發熱勞倦,和血順氣,功效最大,肝為藏血之臟, 血所以運行周身者,賴衝任帶三脉以管領之,而血海胞中,又血所轉輸歸宿之所, 肝則司主血海,衝任帶三脈,又肝所屬,故補血者,總以補肝為要, 李時珍謂肝無補法,蓋恐木盛侮土,故為此論,不知木之所以剋土者,肝血虛, 則火擾胃中,肝氣虛,則水泛脾經,其侮土也如是,非真肝經之氣血有餘也, 且世上虛癆,多是肝虛,此理自東垣脾胃論後,少有知者,肝血虛,則虛煩不眠, 骨蒸夢遺,宜四物湯,加棗仁知母雲苓柴胡阿膠牡蠣甘草,斂戢肝魂,滋養肝血, 清熱除煩,為肝經陰虛滋補之法,又有肝經氣虛,臟寒魂怯,精神耗散, 桂甘龍牡湯,以斂助肝陽,陽虛遺精,驚悸等證宜之,獨與失血未盡合宜, 以其純用氣分藥故也,仁熟散,用血分藥較多,溫潤養肝血,功與炙甘草湯相近, 若肝之血不暢和,亦可用滑氏補肝散,以酸味補肝體,以辛味補肝用,妙獨活一味, 借風藥以張其氣,若去獨活,加桑寄生,則又有甯息風氣之妙, 方意實從逍遙散套出,但此方氣味厚,俱純於補肝,逍遙散氣味較薄,故純於和肝, 凡肝有鬱火,胸脇刺痛,頭眩心悸,頰赤口苦,寒熱盜汗,少食嗜臥,無不治之, 又有肝輕血脈大損,虛悸脈代者,法宜大生其血,宜仲景炙甘草湯,大補中焦, 受氣取汁,並借桂枝人心,化赤為血,使歸于肝,以充百脈,為補血第一方, 世醫補血,而不得血之化源,雖用歸地千石無益,果參透此旨, 則歸脾湯之用遠志棗仁,是人心理血之源也,逍遙散之用丹梔,是人人清血之源也, 從此一隅三反,自有許多妙用,腎為水臟,上濟君火,則水火既濟,上交肺金, 則水天一氣,水升火降,不相射而相濟,安有不戢自焚之患,設水陰之氣虛, 而火熱之氣亢,喘欬蒸灼,痰血癆瘵均作矣,凡人後天之病,久則及於先天, 寇深矣,若之何,凡治虛者,不可以不早也,地黃湯主之,補腎之陰, 而兼退熱利水,退熱則陰益生,利水則陰益暢,蓋膀胱化氣,有形之水氣下洩, 則無形之水陰,如露上騰而四布矣,以濟君火,則加枸杞元參,以輸肺金, 則加生脈散,火甚者再加黃柏知母,如小便清和,無痰氣者,只須專意滋腎, 左歸飲多服為佳,回龍湯滋陰降火,同氣相求,視無情草木尤勝,如陰虛火旺, 足痿筋焦,骨蒸頭暈,用丹溪大補陰丸,滋陰潛陽,以苦寒培生氣,較地黃湯更優, 以上補腎陰法,又有宜補腎陽者,腎為水臟,而內含陽氣,是為命火,此火上泛, 則為雷龍之火,下斂則為元陽之氣,引雷龍之火以歸根,則無上熱下寒,頭暈腰痛, 腫喘癃閉之證,用腎氣丸,從陰化陽,補火濟水以治之,再加牛膝車前, 或黃柏知母,更能利水折火,如不須化水,但須補陽者,則用黃氏天魂湯, 是從仲景附子湯套出,雖不及附子湯力量之厚,較附子湯藥尤純和,血家忌剛燥, 間有宜補元陽者,亦以此等為佳,夫腎中之陽,達於肝,則木溫而血和,達於脾, 則土敦而穀化,筋骨強健,手足不清冷,衛氣固,不惡寒,皆腎陽足故也, 然腎水賴陽以化,而腎陽又賴水封之,此理不可偏廢,補腎者所宜細求, 以上所論補法,輕重進退,各有法度,非如張景岳輩,多集補藥而已也,總而論之, 血證屬虛癆門,固宜滋補,第恐瘀邪未清,驟用補法,則實以留邪為患, 而正氣反不受益,歷見乾血癆瘵等證,皆係醫人橫用滋補,以致舊血不去, 新血不生,不知舊血,客於經絡臟腑之間,如木之有蛀,不急去之,非木死, 其蛀不止也,故仲景治乾血,用大黃䗪蟲丸,夫既成虛癆之證,而內有乾血, 猶須峻藥去之,則其虛未成者,更不可留邪為患,故實證斷不可用補虛之方, 而虛證則不廢實證諸方,恐其留邪為患也,或虛中實證,則攻補兼用,或十補一攻, 在醫者之善治焉。

以上所論吐血,始終治法略備,惟於兼證變證不及詳言,另立門類,縷分條析, 查證治者,可以攷放而得之。

嘔血

吐血者,其血撞口而出,血出無聲,嘔血者,血出有聲,重則其聲如蛙,輕則呃逆, 氣不暢遂而已,同是血出口中,治與吐血無異,但吐無聲,而嘔有聲,證既小異, 而治法若不加詳,安能絲絲入彀,以輕重論,則吐輕而嘔重,吐則其氣尚順, 嘔則其氣更逆也,以臟腑論,吐血其病在於胃,嘔血其病在於肝,何以言之, 蓋肝木之氣,主於疎泄脾土,而少陽春生之氣,又寄在胃中,以升清降濁, 為榮衛之轉樞,故傷寒論少陽為病,有乾嘔嘔吐不止之病,是少陽轉樞不利, 清氣遏而不升,濁氣逆而不降也,金匱嘔涎沬頭痛胸滿者,吳茱萸湯主之, 取吳萸降肝之濁氣,肝氣降而嘔自止,是肝木失其疎泄之常,橫肆每侮,故成嘔逆, 主用吳茱萸,降肝之濁氣,肝氣不逆,則嘔止矣,由此觀之,可知凡嘔皆屬肝膽, 而血又肝之所司,今見嘔血之證,斷以調肝為主,諸家皆言嘔血出於肝, 而未詳其理,吾故旁引金匱傷寒,以證明之,但金匱傷寒之嘔,乃雜病之嘔, 屬於氣分者也,而失血之嘔,則專主血分,治法自有不同耳。

先乾嘔,然後嘔血,嘔血後仍發乾嘔者,皆少陽之逆氣也,用大柴胡湯, 加蒲黃丹皮桃仁當歸治之,嘔血既止,再服小柴胡湯,以調和榮衛,轉樞表裏, 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嘔噦自止,血自安靜,而不上潮矣,然肝膽相連, 膽病未有不及肝者,丹梔逍遙散,可並治之。

但嘔不吐,屬少陽,嘔吐兼有,屬肝經,肝氣善怒,其火最橫,觀傷寒論, 肝氣侮肺名日縱,刺期門,肝氣侮脾名曰橫,刺期門,皆取刺法以瀉之, 則知肝氣怒逆,而為嘔逆,尤宜攘除肝火,不可縱敵為患,今本仲景刺法之意, 變用湯藥,宜當歸蘆薈丸,加丹皮蒲黃,凡發怒嘔血,以及肝氣橫逆, 其證惡聞人聲,欲死不欲生,欲按劍殺人,及驚狂罵詈,不認親疎, 皆肝經無情之火,非此大劑不能殲除,若此時因循,延至日久,病氣未衰, 正氣先衰,虛中挾實,不攻不愈,欲攻不堪,是猶宋用賈似道,養奸為患, 至國促而始去之,晚矣,若審其病稍輕者,但須涼肝血,謂胃氣,則嘔血自止, 犀角地黃湯,加柴胡枳殼,服後血止,再服逍遙散,加阿膠牡蠣香附以收功。

有平時嘔酸嘔苦,以及失血之後,常嘔酸苦者,嘔酸是濕熱,試觀夏月熱湯過夜, 則變為酸味,便知嘔酸是濕熱,嘔苦是相火,膽寄相火,膽汁苦,故相火之味, 能變胃津使苦,宜借用左金丸,再加血分藥,以治血分為宜,蓋此二藥,辛苦降泄, 治血藥中,以為引導尤效。

嘔血止後,如肝膽火旺,血虛煩躁,頰赤口渴,胸脇刺痛,發熱盜汗,魂夢不安, 此乃相火內熾,欲作骨蒸癆瘵,宜柴胡清骨散,以治之,如兼咳嗽,喉間作癢, 乃肝肺之氣不相調協,宜用四逆散,香蘇引,再加杏仁枳殼枯芩知母當歸白芍治之, 如咽喉中常若有氣哽寒,善噦氣打呃者,乃肝與心之氣不暢故也,香蘇引, 加柴胡薄荷射干牛蒡子尖貝當歸旋覆花治之,逍遙散尤為治肝經之要藥,加減得宜, 皆能應手而取效也。

嘔雖屬於肝膽,然亦未有不關胃府者也,胃氣逆上,治法已詳吐血門, 今并為醫者補言之,凡血證帶嘔者,但治其血,血止而嘔自止,凡嘔證帶血者, 有如回食病,嘔後見血水,此胃逆血枯,難治之證,大半夏湯,麥門冬湯治之, 玉女煎,加蒲黃麻仁亦效,四物湯,加甘草寸冬枳殼茯苓藕汁蘿蔔汁生薑荊竹油, 皆清利胃氣,養血止嘔之藥。

此篇論血,單以嘔血論,然失血證,未有單見一證,而不兼見諸證者, 今欲詳其條目,不得不分門立說,至於用方,則須參攷諸證而變化之,若拘守一門, 以求方治,豈不膠柱鼓瑟。

咯血

咯血者,痰帶血絲也,昔人謂咯血出於心,謂心主血脈,咯出血絲, 象血脈之形故也,又謂咯血出於腎,蓋腎主五液,虛火上升,則水液泛上, 凝而為痰,然第吐痰已也,而何以又帶血絲哉,蓋腎氣下行,則水出膀胱, 今腎經之氣不化於膀胱,而反載膀胱之水上行為痰,膀胱者,胞之室,膀胱之水, 隨火上沸,引動胞血隨之而上,是水病兼病血也,觀女人先發水腫,然後斷經者, 名曰水分,是水病而連累胞血之一證,又觀傷寒論,熱結膀胱,其血自下, 夫熱結膀胱,是水病也,而即能惹動胞中之血,從小便而下, 又水病兼動胞血之一證也,據此,可知水泛為痰,而亦能牽引胞血矣, 古法但謂咯血出於腎,而未能發明,致庸劣者竟謂其血出於腎臟非也, 所謂咯血出於腎者,乃腎氣不化於膀胱,水沸為痰,而惹動胞血之謂也, 此論從古未經道及,而予從傷寒悟出,千慮一得,不容自秘,醫者知此, 則可知治咯之法,並可知治痰之原矣,仲景豬苓湯,化膀胱之水,而兼滋其血, 最為合法,再加丹皮蒲黃,以清血分,凡痰之原血之本,此方兼到,或用地黃湯, 加旋覆花五昧天冬寸冬蒲黃,火甚者,用大補陰丸,加海粉牛膝雲苓丹皮蛤蚧, 凡此數方,皆主利痰立法,是就腎主咯血之說,以出治也,腎水化於膀胱, 故瀉膀胱,即是瀉腎,膀胱與血室同居一地,膀胱之水不泛,則自不動血室之血矣, 數方皆治膀胱,兼治血室,故效。

夫痰為腎之所主,血實心之所主也,況水火互根,腎病及心,心病亦及腎, 其有心經火旺,血脈不得安靜,因而帶出血絲,欬逆咽痛者,導赤飲, 加黃連丹皮血餘蒲黃天冬寸冬尖貝茯苓治之,地骨皮散,加茯苓射千旋覆花牛膝, 太平丸亦治之,以上數方,皆就咯血出於心之說以立法,心主血脈,部居胸中, 與肺為近,肺氣欬逆,猶易牽動心部之血,故痰欬者,往往帶出血絲, 治血絲以心為主,肺為水之上源,水不清而凝為痰,痰不降而牽動血,治肺之痰, 又是治咯血捷法,蓋痰血之來,雖由心腎,而無不關於肺者也,太平丸為治肺通劑, 紫苑散,保和湯,皆善能滌除肺痰,補瀉兼到,另參欬血唾血門,可盡其治。

唾血

脾主消磨水穀,化生津液,津液騰溢,水陰四布,口中清和,湛然如露, 是以終日不飲,而口不渴,亦終日閉口,而唾不生,唯脾之津液,不能清和散布, 於是凝聚而為唾,是唾者,脾不攝津之故也,知脾不攝津而唾津, 則知脾不攝血而唾血矣,唾津其常耳,而唾血則又甚焉,蓋津乃氣分之陰液, 其源即在胃中,凝而為唾,其來既近,其傷不多,至於唾血,則出於陰分,內經云, 脾為陰中至陰,蓋五臟俱屬陰經,而脾獨名太陰,以其能統主五臟,而為陰之守也, 其氣上輸心肺,下達肝腎,外灌溉四旁,充溢肌肉,所謂居中央,暢四方者如是, 血即隨之,連行不息,所謂脾統血者,亦即如是,世醫不識統血之義, 幾指脾為貯血之器,豈不愚哉,脾能統血,則血自循經,而不妄動, 今其血走洩胃中,為唾而出,是脾之陰分受病,而失其統血之常也,審係脾經火重, 脣口乾燥,大便秘結,脈滑實者,宜用瀉心湯, 加當歸生地白芍花粉寸冬枳殼蒲黃甘草,若是脾經陰虛,脈細數,津液枯, 血不甯者,麥冬養榮湯,加蒲黃阿膠,甲己化土湯, 加生地花粉人參寸冬藕節側柏葉萊菔汁枳殼,皆滋利脾陰之要藥,如或七情鬱滯, 脾經憂慮,傷其血而致唾血者,以脾主思慮,故每因思慮而傷脾陰,睡臥不甯, 怔忡勞惓,飲食不健,宜用歸脾湯,以補心脾,再加阿膠柴胡炒梔棕灰血餘, 以解鬱火,清血分,此治脾兼治心,心脾為思慮所傷者,應手而效,又凡脾經憂抑, 則肝木之氣,遏於脾土之中,不能上達,故清陽不升,鬱為內熱,不須清熱, 但解其鬱,鬱升而火不遏矣,逍遙散主之。

脾土陰而用陽,脾經陰虛火鬱者,上法略備,又有脾之陽氣不旺,無以統運陰血, 心戰脈弱,四肢清泠,飲食不健,自汗身熱者,用歸脾湯,補脾之陽以生血, 人參養榮湯,正元丹,皆治之。

亦有清晨唾血,每早初醒,血液滿口,唾出即淨,明晨又唾,乃臥後血不歸經, 溢出口中,實證則由肝不藏血,必有頭痛口渴便閉之證,用當歸蘆薈丸,治之, 虛證則由脾不統血,必有怔忡虛煩不眠等症,用歸脾湯,加丹皮山梔棕灰五味治之, 此證與腎虛齒衂相似,宜參看之。

高士宗日,偶然唾血,一哈便出者,不藥可愈,謂其血近胃,如先血後便, 為近血一般,故不藥可愈,吾謂亦宜少用清味之藥,可服甲己化土湯, 加銀花竹茹萊菔汁,丹溪又謂唾血皆屬於腎,是混唾咯為一證,而以腎血之來, 其路最深,其證最重,用保命生地散治之,吾謂先唾痰水,唾久然後唾血者, 此血來路遠,其證深,可用丹溪法治之,然亦有丹溪法所不能治者,即吾所定諸方, 亦有不能盡治,別參吐欬諸門,自有治法,勿謂予論之不備也,

咳血

肺主氣,欬者氣病也,故欬血屬之於肺,肺之氣,外合於皮毛,而開竅於鼻, 外證鼻塞,皮毛固閉,則其氣反而內壅,嗆出喉間,發為欬嗽,此外因之咳也, 肺之氣下輸膀胱,轉運大腸,通調津液,而主制節,制節下行,則氣順而息安, 若制節不行,則氣逆而欬,此內因之欬也,夫外因之欬,不過其竅閉塞, 肺氣不得達於膚表,於是內奔喉間,而為欬,其於肺之本體,固未常受傷也, 至於內因之欬,則由於制節不行之故,蓋肺為金體,其質輕清,肺中常有陰液, 沖養其體,故肺葉下垂,如天道下際,其氣澤之下降,亦如雨露之下滋, 因之膀胱通,大便調,五臟六腑之氣,皆得潤利而不壅遏,肺氣通調之益也, 設肺中陰液不足,被火剋刑,則為肺痿,肺葉焦舉不能下垂, 由是陰液不能垂之下注,肺中之氣,乃上逆而為欬,此內因之欬,難治之證也, 以上二者,乃肺之本病,自致咳嗽者也,又有為他臟所干,而亦欬嗽者, 則以肺為華蓋,諸臟皆居其下,故他臟痰飲火氣,皆能上薰衝射,使肺逆欬, 故內經欬嗽論,詳別臟腑,而總言之曰,聚於胃關於肺,病雖由於他臟, 而皆關於肺,此肺之所以主欬嗽也,人必先知欬嗽之原,而後可治欬血之病, 蓋欬嗽固不皆失血,而失血則未有不咳嗽者,或外感失血,病由皮毛,內合於肺, 自應欬嗽,或由胃中積熱,火盛乘金,氣上而欬,或由肝之怒火上逆而欬, 此失血之實證,必致欬嗽者也,或由陰虛火旺,肺失清肅之令,痿燥作欬, 或挾脾過憂鬱,心經虛火,以致欬嗽,或腎經陰虛,陽氣不附,上越而欬, 此失血之虛證,不免欬嗽者也,又有痰欬,界在半虛半實之間,又有氣欬, 屬在虛多實少之證,或先咳而後失血,或先失血而後欬,或暫欬即愈,或久欬不止, 種種不一,必細推究之,而於失血虛勞,庶得調治之法。

一實欬,外感風寒,先見頭痛,惡寒發熱等證,仲景云,欬而喘息有音, 甚則吐血者,用麻黃湯,李東垣師其意,用麻黃人參芍藥湯,可見欬嗽吐紅之證, 多有因外感者,古法用麻黃,乃劫病之劑,且是氣分之藥,於血分尚少調治, 須知欬固氣病,然使不犯血分,又何緣而失血也哉,故必以兼顧血分為宜, 醫宗金鑑用蘇子降氣湯,予則用小柴胡湯,加紫蘇荊芥當歸白芍丹皮杏仁, 於氣分血分兩兼治之,最得和表清裏之法,火重秘結者,加酒軍,惡寒無汗者, 加麻黃,胸脇腰背刺痛脹滿者,為有瘀血,再加桃仁紅花,蓋小柴胡,為通利三焦, 治肺調肝,和榮衛之良方,加減得宜,左宜右有,凡血家兼有表證者,以此方為主, 極為妥當,普明子止嗽散亦可用,但藥力薄,不堪治重病,如咳嗽輕帶血少者, 又須用此輕劑以調之,斯為中病,而不致太過,止血者,再加蒲黃藕節,清火者, 再加枯芩寸冬,降痰加尖貝茯苓,降氣加杏仁枳瞉,補血加當歸生地,凡上兩方, 及加減之法,皆為新病欬血而設,其有外感既久,陳寒入肺,久欬喘滿, 因而失血者,乃欬嗽氣逆,牽動諸經之火,以剋肺金,肺氣亦能牽動胸背脈絡之血, 隨欬而出,是病雖生於寒,而實因寒動火,治法但溫其寒,益動其火,宜清火疏寒, 面面俱到,斯不差爽,用千金麥門冬湯,並小柴胡加蘇子冬花,蓋寒中包火者, 宜小柴胡加減,以清鬱火,火中伏寒者,宜千金麥門冬湯,以搜陳寒, 或用細辛代麻黃,再加黑薑五味,尤去肺寒要藥,但血證多忌剛燥, 更合枯芩寸冬玉竹瓜霜以柔之,用去火中伏寒,庶幾調劑得法,然而寒在肺中, 久亦變從火化,既化為火,便當專治其火,兼溫其寒,是猶抱薪救火矣,以上所論, 外感風寒,變為欬血,此證最多,醫者誤治,往往釀成癆瘵,慎之慎之, 此外又有內受瘟暑濕熱者,亦能攻發而為欬血,其證身熱口渴,小便不利, 胸腹煩滿,與外感風寒相似,治宜專清其裏,忌發其表,蓋此病皆襲人口鼻, 浸人脈絡,伏留腸胃膜原之間,不似傷寒,從膚表入者,故但用清裏之藥, 不可發表,以張病勢,裏清則表自和,欬血自止,人參瀉肺湯治之, 若其人素嗜厚味,胃火炎上作欬者,用犀角地黃湯,加麥冬五味杏仁枳瞉藕節, 又或肝經怒火逆上,侮肺作欬,則用柴胡梅連散,加青皮牡蠣蒲黃丹皮生地, 又有熱邪激動水氣,水上衝肺,欬逆不得臥,或其人面目浮腫者,仲景謂之風水, 用越脾湯,血家風火相動,,激水氣上升者,毋庸以麻桂發表,平肝風, 宜柴胡白芍桑寄生殭蠶青蒿荊芥薄荷之屬,清肺火,宜枯芩知母石膏天麥冬, 清肝火,宜膽草黃柏,清心火,宜黃連炒梔,治激動衝上肺中之水, 宜葶藶苡仁防己桔梗杏仁雲苓,合此數品藥,以求方治,其於風火淚動水氣衝肺, 肺脹欬嗽之證,乃為合宜,蓋仲景越脾湯,是治外感肺脹之法,吾所論者, 乃血證內傷肺脹之法,吾曾治數人,有用瀉白散,合葶藶瀉肺湯而效者, 有用二陳湯,和知毋石膏荊芥蓴荷防己木通而效者,有用小柴胡, 加荊芥紫蘇杏仁防己木通寸冬兜鈴而效者,又丹溪云,此證多係痰挾瘀血, 礙氣為病,若無瘀血,何致氣道如此阻塞,以致欬逆倚息,而不得臥哉,用四物湯, 加桃仁,訶子,青皮,竹瀝,薑汁治之,丹溪此論,洵中病情,蓋失血之家, 所以有痰,皆血分之火,所結而成,然使無瘀血,則痰氣有消容之地, 尚不致喘息欬逆,而不得臥也,血家病此,如徒以肺脹法治之,豈不南轅北轍, 丹溪此論,可謂發矇振聵,第其用四物湯加減,於痰瘀兩字,未盡合宜, 予謂可用通竅活血湯,加雲苓桔梗杏仁桑皮丹皮尖貝,小柴胡, 加當芍桃仁丹皮雲苓,尤妥,此皆血家欬嗽屬實證者,再參兼欬嗽條更詳。

一虛欬,肺為嬌臟,無論外感內傷,但一傷其津液,則虛陰火動,肺中被刑, 金失清肅下降之令,其氣上逆,嗽痰欬血,變為肺痿重病,吐白沬如米粥, 咽痛聲啞,皮毛洒浙,惡寒憎熱,皆金損之證,不易治也,此病無論寒久變火, 火鬱似寒,總以十藥神書保和湯治之,蓋肺金火甚,則煎熬水液而為痰,水液傷, 則肺葉不能腴潤下垂,其在下之肝腎,氣又薰之,肺葉焦舉,不能制節, 故氣逆為欬,氣愈逆,所以久欬不止也,此方潤肺滌痰,止血和氣,無論寒久變火, 火鬱似寒,痰血痿燥等證,皆統治之,凡由外傷,變作虛欬勞證者,以此方為第一, 又有肺中陰虛,本臟氣燥,生痰帶血,發為痿欬,以及失血之後,肺燥成痿, 痰凝氣鬱,久欬不止,此乃內傷所致,不必治其餘病,但補其肺,諸病自愈, 用清燥救肺湯,甘涼滋潤,以補胃陰,而生肺金,肺金清潤,則火自降,痰自祛, 氣自調,欬自止,血枯加生地,火甚加犀角,痰多加貝母,帶血加蒲黃,以上二方, 於肺經虛火治法綦詳,失血之人,多是陰虛火旺,照上治法者,十居八九, 亦有一二屬肺經虛寒者,內經云,形寒飲冷則傷肺,肺惡寒,多漩唾上氣, 仲景用甘草乾薑湯治之,然金匱自言遺溺小便數,所以然者,以上虛不能制下故也, 則明見有虛冷遺溺之實據,乃用甘草乾薑以溫之,且其脈必沈弦遲微, 痰必清稀泛溢,不似清燥保和二湯所治,故主溫藥,吾謂可用六君子為主, 再加當歸白芍炮薑五味,則於止欬止血皆宜,脾經虛寒,痰動欬嗽者,此方亦宜, 若脾經虛火,生痰帶血,則宜逍遙散,加寸冬藕節蒲黃,若肝經虛火生痰帶血, 亦宜逍遙散,加丹皮山梔五味,又有腎經虛火,生痰帶血者,另詳唾血咯血門, 肝腎虛證,均詳吐血門,降衝氣條,並詳見六卷欬嗽門。

一痰欬,肺中痰飲實熱,氣逆而欬血者,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瀉肺丸主之, 夫欬血之證,未有不與痰為緣者,人身之氣以運血,人身之血,即以載氣,血少, 則氣多不能載之,壅於內而為熱,熱則水津被灼,煎熬成痰。

是以火旺則痰盛,痰盛,則滯氣之往來,氣阻則壅積,而益生其熱, 故痰甚而火益旺,此時補虛,則助邪,此時逐邪,則重虛,是惟攻補兼用, 庶幾兩得其治,先用十藥神書消化丸,臨臥,用飴糖拌吞,以攻其實, 即噙化太平丸,以補之,攻補兼施,為除暴安良之妙法,時醫但事滋補, 豈不誤了多人,若病家兢業,不敢用消化丸者,可用二陳湯以初解之, 二陳降氣利水,

為袪痰通劑,若欲兼利肺氣,加杏仁蘇子桑皮,欬逆倚息不得臥者,為水飲沖肺, 肺葉不得下降,加葶藶大棗,若火甚者,加瓜蔞霜黃芩老連, 火輕者加寸冬知母兼理風寒,加柴胡荊芥防風,兼理血分,加當歸白芍丹皮桃仁, 上方皆是去實痰之治法,又有虛痰,乃肺經陰虛,燥氣生痰,粘著喉間,滯澀聲音, 喘欬發熱,脈細數者,不宜滲利,再傷水津,但宜滋潤以生津,津生則痰谿, 宜保和湯,清燥救肺湯,紫苑散,如喉中有痰核氣核,哽塞不得吞吐者,為梅核證, 乃心火凝痰,宜谿痰丸,如牛蒡子,香蘇飲加桔梗,枳殼尖貝雲苓旋覆甘草, 亦治之,又有胃中疼氣動膈,證見胸脇逆滿,欬喘噦呃者,失血家往往有之, 宜用礞石滾痰丸治之,若胃中氣虛挾痰飲者,宜旋覆代赭石湯,兼治血分, 則加當歸白芍蘇木,兼治火熱,則加寸冬枯芩,噦呃詳六卷,茲論痰欬,未及備載, 痰欬之證,又在肝氣上逆,干犯肺經,挾痰滯氣,以致咳嗽,其證口若頭痛, 頰赤多怒,兩脇作痛,宜溫膽湯,加青皮白芥柴胡山梔,若肝火橫決怒逆者, 加薑黃大黃,若肝經虛火鬱而生痰,宜用丹梔逍遙散,加龍骨牡蠣阿膠貝母, 夫痰飲之病,其標在肺,其本在腎。

腎水上泛,是為痰飲,痰飲沖肺,乃生欬嗽,故治痰飲以腎為主,腎經陽虛, 不能鎮水,水氣泛上,振寒喘咳者,用真武湯,加細辛甘薑五味,若腎水因寒而動, 上凌心火,心悸喘欬,虛陽上浮,咽痛面熱,宜用苓桂朮甘湯。

加細辛五味,溫寒利水,然此乃單為痰飲立法,血家陰虛陽亢,多忌剛燥。

往往以此等藥劑為忌即係腎陽不能化水,以致便短,喘欬,痰飲上干, 亦只宜腎氣丸,從陰化陽,溫而不烈,此方自宋元來,莫不珍為至寶,謂失血虛癆, 上熱下寒,陽浮於外,陰孤於內,唯此方引陽入陰,用藥神妙,顧腎陽虛浮者, 此方誠為至寶,若腎陰虛浮者,此方又非所宜,夫失血之人,浮熱昏煩,痰喘欬嗽, 多是真陰內虛,陽無所守,究陽之所以不守,實由陰虛使然,非陽虛也,徑投此方, 陰未生而陽愈亢,名為以陽生陰,實則以陽促陰也,如果上熱下寒,外陽內陰之證, 則尺脈必微弱,大小便必溏泄,手足必清冷,即渴欲飲,亦是飲一溲二, 乃用此方最為神效,設純是陰虛,則此方又不宜用,即欲以陽生陰, 亦只可少用桂附,以反佐之,如滋腎用知柏各五錢,而桂只五分,借以從陽引陰耳, 豈可多用桂附,而助陽以敵陰哉,若是腎中陰虛,火上水升,凝滯為痰, 則宜豬苓湯主之,地黃湯,加麥冬五味旋覆阿膠杏仁蛤蚧失膝,亦仲景豬苓湯意, 而滋補之功尤多,參看咯血門更詳。

一氣欬,無痰無血,但是氣嗆作欬,乃失血家真陰虛損,以致肺氣不斂,腎氣不納, 其病至重,最為難治,審其由肺氣不斂者,其人不能仰臥,臥則氣逆而欬, 欬則心下煽動,或肺葉偏枯,則側臥一邊,翻身則欬不休,俱宜用清燥救肺湯, 加百合五味琥珀鍾乳石,以鎮補肺金,金得保養,則能覆下收斂,而氣自不欬, 審其由腎氣不納者,其人短氣喘息,陰火上衝,兩顴發赤,咽喉不利, 仲景謂失血脈數,發熱而欬者,不治,即謂此陽不附陰,氣不歸元之重證,六味丸, 加沉香五味麥冬磁石,以滋補鎮納之,使氣既吸引歸腎,而腎水滋生, 又有以封鎮其氣,則氣自不欬逆矣,或用腎氣丸,加麥冬五味牛膝, 借桂附以引氣歸元,陳脩園謂肺腎不交,水天俱虛,用二加龍骨湯, 加阿膠麥冬五味,予按腎氣丸,二加龍骨湯,皆是腎陽虛,肺陰虛, 上熱下寒之治法也,若肺腎之陽俱虛,元氣不支,喘息困憊者,則宜用保元湯, 加五味,上二方,又不恰切,若肺腎之陰俱虛者,上三方俱不中肯, 失血家氣喘欬逆者,多是陰虛,氣生於腎而主於肺,肺陰足,則氣道潤而不滯。

腎陰足,則氣根蓄而內涵,惟肺陰不足,是以氣燥而欬,腎陰不足,是以氣浮而欬, 此乃肺腎陰虛不交之證,治宜參麥地黃湯,及三才湯,以滋二臟之陰,納肺氣, 則加百合五味鍾乳石,納腎氣,則加磁石沈香五味,此外又有衝氣上逆之治法, 說詳吐血,及六卷欬嗽門。

一骨蒸欬,失血證久欬不止,發熱盜汗,世謂之骨蒸勞欬,乃肝之血分, 夾有瘀滯癥結,則肝氣鬱而不和,肝寄相火,肝氣即相火也,相火內行三焦。

外行腠理,血分無瘀滯,則腠理無阻,是以相火往來,溫養肌肉,而不遏抑, 故肌肉不寒冷,相火溫之也,而亦不發熱,相火不遏鬱之故也,觀婦人經不調, 每遇行經必發寒熱,為血分瘀滯所致,則失血骨蒸,為血分瘀滯, 鬱遏相火而使然也,小柴胡湯清理之,若延日既久,發熱欬嗽不止,死成癆瘵, 用團魚丸,疎理肺氣,滋利肝血,攻補兼用,方法最善。

一癆蟲欬,心中鬱鬱微煩,面色乍赤乍白,喉中癢不可耐,咳嗽不止,不知香臭, 宜用月華丸,調肺殺蟲治之,究蟲之生,乃由瘀血停聚,熱蒸濕腐。

又被肝風扇動,是以化生癆蟲,既變成蟲,則從蟲治之,而亦須兼去瘀血。

以除其根,清濕熱以滌其源,息風木以靖其機,聚毒藥以殺其類,此方數法兼備, 於治癆蟲已得大概,另詳癆蟲門,參看自知。

又有肺癰欬嗽,吐膿血者,另詳吐膿門。

又有食積之火,沖肺作欬,其火多在五更,流入肺中而欬,此病不關血分。

然虛人往往有之,隨用小柴胡逍遙散,加山查神麯麥芽萊菔子山梔麥冬,黃昏欬嗽, 為陽將入陰,浮火不能內斂,入肺而欬,宜用五味子川蚊蛤兜鈴等治之。

其餘雜血欬嗽,不關血證者,自有血證者,自有方書可查,茲不具論。

鼻衂

鼻為肺竅,鼻根上接太陽經脈,鼻孔下夾陽明經脈,內通於肺,以司呼吸。

乃清虛之道,與天地相通之門戶,宜通不宜塞,宜息不宜喘,宜出氣, 不宜出血者也,今乃衂血何哉,金匱謂熱傷陽絡則衂血,熱傷陰絡則便血,陰絡者, 謂軀殼之內,臟腑油膜之脈絡,內近腸胃,故主便血,陽絡者,謂軀殼之外, 肌肉皮膚脈絡之血,從陽分循經而上,則干清道,而為衂也,然則陽絡者, 火陽陽明之絡脈也,蓋太陽陽明,統走人身軀殼之外,陽絡之血。

傷於太陽者,由背上循經脈,至鼻為衂,仲景所謂春夏發太陽者是也,傷於陽明者, 由胸而上,循經至鼻,仲景所謂秋冬發陽明者是也,今分兩條論之。

太陽主開,春夏陽氣,本應開發,若一鬱閉,則邪氣壅而為衂,其證鼻塞頭痛, 塞熱昏憒,或由素有鬱熱,應春夏開發之令而動,或由風瘟暑疫,攻發而動, 又有傷塞失汗,邪無出路,因由血分洩而為衂,此名紅汗,乃邪欲自愈, 醫者不可不知,然即紅汗論之,可知太陽之氣,不得洩於皮毛,則發為紅汗, 即可知太陽之熱,不得發越於外者,必逼而為鼻衂也,皮毛者,肺之合,太陽之氣, 外主皮毛,內合於肺,鼻又為肺之竅,欲治太陽之衂者,必以治肺為主,觀傷寒論, 治太陽,用麻杏理肺,則知治肺,即治太陽矣,法宜清瀉肺火,疎利肺氣,肺氣清, 則太陽之氣自清,而衂不作矣,風寒外來,皮毛洒淅無汗者,麻黃人參芍藥湯, 如肺火壅盛,頭昏痛氣喘,脈滑大數實者,人參瀉肺湯, 加荊芥粉葛蒲黃茅根生地童便,久衂血虛,用丹溪止衂散,加茅花、黃芩、荊芥、 杏仁,以上數方,鼻塞者,俱加麝香黃連,蓋風寒雜證,鼻塞多是外寒閉之, 此證鼻塞者尤多,乃是內火壅之,如用羗活。

則鼻愈塞矣,故用黃連麝香,以開火之閉,衂血既止,宜多服止衂散原方。

及六味地黃湯以收功,又有腎經虛火,浮游上行,干督脈經,而衂血者, 必見腰痛項脊痛,頭昏足厥冷等證,所以然者,腎經虛火上行故也,宜用止衂散, 去黃芪,加碎補牛膝續斷粉葛鹿角尖童便元參治之,蓋督脈麗於太陽。

故以治太陽者,兼治督脈,亦猶衝脈麗於陽明,而以治陽明者,兼治衝脈也, 太陽為少血之經,督脈乃命元之主,其血均不可損,衂止後,即宜用地黃湯, 加天冬阿膠血餘五味,以補之。

陽明主闔,秋冬陰氣,本應收斂,若有燥火傷其脈絡,熱氣浮越,失其主闔之令, 逼血上行循經脈而出於鼻,其證口渴氣喘,鼻塞孔乾,目眩發熱,或由酒火, 或由六氣之感,總是陽明燥氣,合邪而致衂血,蓋陽明本氣原燥,病人此經, 無不化而為燥,治法總以平燥氣為主,瀉心湯,加生地花粉枳殼白芍甘草, 或用犀角地黃湯,加黃芩升麻,大解熱毒,鼻衂止後,宜用玉女煎, 加蒲黃以滋降之,再用甘露飲,多服以調養之,肆飲黎膠藕汁萊菔汁白蜜等, 皆與病宜。

以上兩條,治法各異,然鼻總係肺經之竅,血總係肝經所屬,故凡衂家,目必昏黃, 仲景云,目黃者衂未止,目了慧者,其衂已止,以肝開竅於目,血擾肝經, 故目黃也,治宜和肝,而其血犯肺竅出,又宜和肺,今且不問春夏,不分秋冬, 總以調治肝肺為主,生地黃湯治之,服後衂止,再服地骨皮散以滋之, 蓋不獨衂血宜治肝肺,即一切吐咯,亦無不當治肝肺也,肝主血。肺主氣, 治血者必調氣,舍血者必調氣,舍肝肺而何所從事哉。

又凡衂血,久而不止,去血太多,熱隨血減,氣亦隨血亡矣,此如刀傷,血出不止, 則氣亦隨亡,而血盡則死也,急用獨參湯救之,手足冷,氣喘促。

再加附子,以引氣歸根,如其人鼻口黑黯,面目茄色,乃血乘肺臟之危候。

緩則不救,二味參蘇引治之,此等危證,在所不治,用參蘇引,亦理應如是救濟耳, 其效與否,非敢期必。

按病在腸胃者,藥到速,病在經脈者,藥到緩,衂血病在經脈,兼用外治法, 亦能取急效,用十灰散塞鼻,並吞咽十灰散,為極穩妥,或用人爪甲,煆為末, 吹鼻止衂,或用壁錢窠塞鼻,取其脈絡以維護之,龍骨吹鼻,能乾結血孔免衂, 白礬吹鼻,性走竄截血,醋和土敷陰囊,囊為肝所屬,肝主血。

敷囊以收斂肝氣,則肝血自止,上病取下,治尤有理,蟬血滴鼻中,鼈血點鼻, 溫水浸足,使熱氣下引,梱病人中指,用濕紙貼腦頂,熨斗熨紙令乾。

乃湯熨取火之法,數者或效,或不效,備錄其方,以資釆擇。

衂家不可發汗,汗則額陷,仲景已有明禁,以此例推,可知一切血證,均不宜發汗, 醫者慎之。

雖與吐欬諸證不同,然其為血一也,宜參看各門,庶治之百不失一。

腦衂

腦衂者,口鼻俱出血也,乃鼻血多,溢從口出,非別有一道來血也, 亦非真從腦髓中來,此不過甚言鼻衂之重,而因名之日腦衂耳,蓋吐血多者, 血每嗆入鼻,故衂血多者,血亦溢入口中,治法用白紙摺十餘疊,打濕貼腦頂用, 熨斗熨令熱氣蒸騰,其衂自止,此乃因腦衂之名,望文生義而出,熨腦止衂之法, 非探本之治,故有效有不效,其實腦衂,只鼻衂之甚者耳,宜照鼻分經用藥, 乃不致循外失實。

腦衂治法,與鼻衂同,但腦衂出血既多,易成虛證,宜參蘇引,用入參以補之, 用蘇木以行之,如衂其不止,身熱脈浮,喘促足厥者,乃氣隨血洩,陰脫腸亡, 急危之候也,宜獨參湯,加附子稠煎,服後得睡,汗不出,熱稍退,氣稍息, 則命根乃定,此等虛脫之證,血家最少而最危,勿因其少,而誤用涼瀉。

目衂

白珠黑珠,均無出血之竅,目下眼皮,只有淚竅,乃陽明經脈所貫注,春秋傳, 稱蔡哀侯之淚盡,繼之以血,則是血自淚竅出也,陽明脈起於承泣穴。

淚竅出血,乃陽明燥熱所攻發,犀角地黃湯,加歸尾、赤芍、銀花、白芷、粉葛、 牛膝、石膏、草稍、治之,如風熱重,大便閉者,通脾瀉胃湯治之。

陽明之脈,繞絡於目,故凡治目,多治陽明,吾嘗觀審視瑤函,外障目翳諸方, 共一百零,而用大黃者七十餘方,可知瀉陽明胃經之熱,是治目疾一大法門, 治目衂者,可以類推,凡白虎湯,甘露飲,玉女煎,均治陽明方, 醫者審虛實先後而用之,罔不奏效。

夫目雖陽明經所屬,而實肝所開之竅也,血又肝之所主,故治目衂,肝經又為要務, 地骨皮散,加柴胡、炒梔、益母草、及丹、梔、逍遙散治之,謹按病發於肝者, 多是怒逆之氣火,耳鳴口苦,胸脇刺痛,宜從肝治之,可用上二方,及當歸蘆薈丸, 龍膽瀉肝湯治之,病發陽明者,發熱口渴,目乾鼻乾,大便燥結,宜從陽明法治之。

小眼角,乃少陽經脈所絡,原無出血之竅,少陽相火,隨經脈而出,沖動肝經血分, 則生血,筋竄入瞳珠,乃胬肉長出,亦見流血,但不多耳,宜小柴胡,加青皮、 當歸、紅花、膽草、丹皮,外用杏仁、白礬、銅碌、點之。

大眼角,乃太陽經脈所絡,名精明穴,太陽氣血充足,眼角內結赤肉如珠。

有大眼角內不起肉珠者,乃太陽之氣不足故也,太陽經有風熱,則大眼角生血筋, 胬肉或微滲血點,外治總以血筋胬肉之法治之,內服防風通聖散,去麻黃大黃芒硝, 再服防風歸芎湯調之,點藥如上。

以上兩條,均非目衂正病,以其起血筋,以係血分為病,故兼及之,此書為血說法, 其有目疾膜翳等項,均有眼科專書,儘多可釆,茲不具論。

耳衂

耳中出血,謂之耳衂,腎開竅於耳,而腎脈卻不能上頭,腎與心交, 假心之府小腸之脈,上貫於耳,為司聽之神,所居其形如珠,皮膜包裹真水, 是為神之所出,聲之所入,內通於腦,為空虛之府,他物不得而擾之,即或腎虛, 陰火上衝,則為耳鳴,神水不足,則為耳聾,亦斷無血從此出者,其有血從耳出者, 則以足少陽膽脈,繞耳前後,手少陽三焦之脈入耳,相火旺,挾肝氣上逆, 及小腸相火內動,因得挾血妄行,或因瘟疫躁怒,火氣橫行,肆走空竅,衂出於耳, 總係實邪,不關虛勞,治法總宜治三焦,膽肝與小腸經,自無不愈,小柴胡湯, 加五苓散統治之,分治肝膽,宜龍膽瀉肝湯,治三焦,柴胡梅連散, 治小腸宜導赤飲,加黃芩、黃連、薄荷、川芎、三經皆司相火,治法大抵相同, 愈後,皆宜常服六味地黃湯,補水濟火。外治,法用十灰散,吹耳中,麝香龍骨末, 和吹耳中,壁錢窠燒灰吹入,燕窠泥塗耳前後。

齒衂

齒雖屬腎,而滿口之中,皆屬於胃,以口乃胃之門戶故也,牙床尤為胃經。

脈絡所繞,故凡血,皆是胃火上炎,血隨火動,治法總以清理胃火為主。

胃中實火,火渴齦腫,發熱便閉,脈洪數者,通脾瀉胃湯,加蒲黃藕節治之, 如大便不閉者,不須下利,但用清涼解之,犀角地黃湯,加昱根貫仲枳殼萊菔汁。

胃中虛火,口燥齦糜其脈細數,血不足者,宜甘露飲,加蒲黃以止衂,玉女煎, 引胃火以下行,兼滋其陰。

以上兩條,所論齒齦虛實,二證均屬於火,有火中挾風者,宜加防風白芷。

火中挾濕者,宜加防己木通。

亦有腎虛火旺,齒豁血滲,以及睡則流血,醒則血止者,皆陰虛,血不藏之故, 統以六味地黃湯,加牛膝二冬碎補蒲黃,上盛下虛,火不歸元,尺脈微弱, 寸脈浮大者,加桂附。

外治之法,宜用冷水嗽口,取血週冷則凝之義,醋漱,取酸以收之之義,百草霜糝, 十灰散糝,取血見黑則止,亦以清降其火,火降則血降也,枯礬五倍子蚯蚓, 同為末糝,更能固牙。

舌衂

舌乃心之苗,觀小兒吐舌弄舌,木舌重舌,皆以去心經風火為主,則知舌衂, 皆是心火亢盛,血為熱逼而滲出也,治法總宜清洩心火,導赤飲, 加黃連大力連翹蒲黃牛膝元參治之,舌腫脹,衂血多者,為火太盛,瀉心湯主之。

心煩神昏者,安神丸,加童便血餘灰治之,夫舌雖心之苗,然口乃胃之門戶, 舌在口中,胃火薰之,亦能出血,大便秘者,玉燭散,加銀花治之,口渴兼發熱者, 竹葉石膏湯,加蒲黃藕節治之,舌本乃肝脈所絡,舌下滲血,肝之邪熱,四物湯, 加桃仁、紅花、炒梔、丹皮、牛膝、赤苓,重則宜用當歸蘆薈丸,龍膽瀉肝湯, 蓋舌衂雖同,而此外所見之證,必顯有分別,故分心胃肝三經治之,非強為區別也。

外治之法,與齒衂同。

大衂

大衂者,九竅出血之名也,此非疫癘,即中大毒,人身止此九竅,而九竅皆亂, 危亡之證,法在不治,惟有猝然驚恐,而九竅出血者,可用硃砂安經丸, 加髮灰治之。

零腥

零腥者,吐出星點,黃白色,細如米粟,大如豆粒,氣極腥臭,雜在漩唾之中, 而非漩唾,乃吐血之後,血分瘀熱所化,或未吐血之前,血分之熱化為星點, 先吐星點,後乃吐血,總係血分瘀熱變化而成,治宜清熱化血,降氣消痰, 以其似痰,必假痰氣而生故也,在未吐血之前,而見零腥者,總以降氣消痰為主, 蓋此時血尚未動,但當治其氣分,氣分清,而零腥自除,豁痰丸治之, 小柴胡湯亦治之,在既吐血之後,而零腥見者,總以清熱化血為主, 以其在吐血之後,乃瘀血壅熱而出,故宜兼治瘀血,太平丸治之,生地黃散亦治之, 此證古書不載,吾臨證往往遇之,因撰其名,而論列之,以補血證之缺。

吐膿

膿者血之變也,血不阻氣,氣不戰血,則血氣調和,瘡癤不生,血滯氣則凝結為痛, 氣蒸血則腐化成膿,軀殼外者易治,至於吐膿,則出於臟腑之內。

其證最危,在中焦以下,則便膿,在中焦以上,則吐膿,夫人身之氣,乃水所化, 氣即水也,故血得氣之變蒸,亦化而為水,不名曰水,而名曰膿者。

以其本係血質雖化為水,而較水更濃也,當其未化,則仍是血,消瘀則膿目不生, 及其既化,則同於水,逐水則膿自排去。

一肺癰,乳上第三根肋骨間,名肺募穴,隱隱疼痛,食豆而香,是癰將成。

仲景云,風舍於肺,其人則欬,口乾喘滿,咽燥不渴,時時吐濁沬,時時振寒, 熱之所過,血為之凝滯,蓄結癰膿,吐如米粥,始萌可救,膿成則死。

謂重者肺壞而死,若肺不壞,亦有可救,故仲景又曰,口中辟辟燥欬, 胸中隱隱作痛,脈數而實,喘不得臥,鼻塞不聞香臭者,葶藶大棗瀉肺湯主之。

吐膿如米粥者,甘桔湯主之,仲景此論,非謂除此二方,別無治法, 不過分別未成膿者,當瀉實,已成膿者,當開結,指示兩條門徑,使人知所從事。

且日,以此湯主之,明明有加減之法,見於言外,余因即瀉實開結二義,推而廣之, 其成膿者,用通竅活血湯,加麻黃杏仁石膏甘草,從表以瀉之,無表證者, 用人參瀉肺湯,加葶藶大棗,從裏以瀉之,如病勢猛勇,急須外攘內除, 則用防風通聖散,三方力量,雄厚於仲景瀉實之法,庶盡其量,如識力不及, 只用甘桔湯,加荊芥薄荷杏仁黃芩,亦許免疚,然而無功,其已成膿者, 急須將膿除去,高者越之,使從口出,用千金葦莖湯,或用瓜蒂散。

加冬瓜仁桃仁苡仁梔子,或用瀉白散,加黃連瓜蔞,皆取在膈上則吐,使膿遠去, 以免久延為患,白散尤能吐能下,加升麻鬱金,以助其吐下之機,再加黃芩瓜簍, 以解其火更善,如只須下瀉,不宜涌吐,則合甘桔瀉肺二湯。

再加赤豆芽、苡仁、防己、瓜蔞、杏仁、知母、枳殼,使從下降,或用桔梗甯肺湯, 補瀉兼行,如此則於仲景開結之法庶盡,其妙惟收口之法,仲景未言, 然亦可以義例求也,諸瘡生肌,皆用溫補,肺是金臟,溫則助火刑金。

只宜清斂以助金令,使金氣足,而肺自生,人參清肺湯治之, 後服清橾救肺湯以收功。

一脾胃癰,與肺癰治法略同,但肺癰多由外感風邪而成,故有發表之法,脾胃癰, 則由濕熱酒毒,七情之火內蘊而成,故無發表之法,胃癰初起中脘穴,在臍上四寸, 必隱隱作痛,脾癰初起章門穴在臍上二寸,旁門六寸,必隱隱作痛, 二病皆食豆而香,其證寒熱如瘧,皮膚甲錯,腹滿咽乾,治宜攻熱下血, 熱去而血不停,更自何地釀為癰膿哉,故凡內癰膿未成者,以奪去瘀熱為主, 丹皮陽治之,膿已成者,以排為主,膿即水也,逐水即是排膿,赤豆苡仁湯治之, 膿血既去之後,則臟腑空虛,見火象者,人參固本湯,加黃芪茯苓,以清補之, 若現虛寒之象,則用六君子湯,加黃芪當歸煨薑,以溫補之,方外有方, 視其所兼之證,隨宜用之,筆楮難盡。

此外,如胸背腰脇肝膈,大小腸,凡有瘀熱壅血,均能成癰,總以丹皮湯主之, 近上焦者,去芒硝,加葶藶、黃芪、桔梗、荊芥、甘草,中下焦者,加薑黃, 餘詳便膿門。

此書原專論血證,所以兼及內癰者,以癰膿之病,皆由血積而成,知血之變癰膿, 即可知血之能為乾血,能變癆蟲,知內廱之生寒熱,即可知血證之鬱熱矣, 但癰膿之證,係血家實積,與失血虛證有異,然不以此反觀合勘, 亦無以盡血證之情偽。

血證論卷二終

血證論卷三

汗血

汗者,氣分之水,其源出於膀胱,內經云,膀胱者,洲都之官,津液藏焉。

氣化則能出矣,膀胱之氣,從三焦,行腠理,充肌肉,達於皮毛,以衛外為固, 陽氣衛外,百邪不入,故其經稱為太陽也,其有盛暑天氣,亢陽蒸動膀胱水氣, 騰布於外,則發為汗,此猶天之有兩,陽布陰和,自然無病,有時外感風寒, 皮毛疎泄,發熱汗出者,乃太陽之氣,為邪所病,不能衛外,故汗得泄出, 其有心胃肝脾熱濕之病,亦令汗出者,此猶土潤溽暑,亦能蒸作雲雨也, 又有亡陽自汗者,則由膀胱腎中之元陽脫泄,故其水陰之氣,隨而奔溢,散渙不收, 氣為水之所化,水即氣也,汗即水也,氣脫外泄,故汗出也,知此,則知汗出氣分, 不出血分矣,然汗雖出於氣分,而未嘗不與血分相關,故血分有熱, 亦能蒸動氣分之水,而為盜汗,蓋血氣陰陽,原互根互宅,陰分之血盛, 則陽分之水陰,自然充達,陽分之水陰,足以布護灌濡。

則陰分之血,愈為和澤,而無陽乘陰之病矣,若陽分之水陰不足,則益傷血之陰, 故傷寒汗出過多,則虛煩不寐,以其兼傷血分之陰,心主血分,血分之陰傷, 則心氣為之不甯矣,又有傷寒,即當從汗而解,今不得汗,乃從鼻衂而愈, 其衂名為紅汗,蓋陽分之邪,宜挾陽分之水,發而外出,今既不能外出, 乃乘陰分之血,從鼻衂出,名為紅汗,是為陽邪干陰之一驗,故古謂陽乘陰, 則吐衂,佑陽乘陰而內逆者,發為吐衂,則佑陽乘而陰外泄者,發為皮膚血汗矣, 血者,心之液也,皮毛者肺之合也,治法,宜清心火,火清則陽不乘陰,兼治肺金, 肺調則皮毛不泄,涼血地黃湯,加桑皮地骨皮蟬蛻百合蒲黃治之,血虛火甚者, 當歸六黃湯治之,氣虛血少者,當歸補血湯。加桑皮、地骨、丹皮、蟬蛻、棕櫚炭、 黃芩、秦皮治之,外用石灰散扑之。仿仲景汗出不止,用溫粉扑法之意也, 或用桃花扑之亦可。

皮毛者,肺之合也,汗出皮毛,故汗血宜治肺金,以斂皮毛,人參清肺湯。

加蒲黃最宜,血者,肝之所司也,肝火亢烈,逼血妄行,宜當歸蘆薈丸, 從內以攻治之,喻嘉言治女子經血閉,而周身汗出者,謂是陰分之熱,泄出陽分, 用此方破經血,即以苦堅止汗,汗血同源,若肝火亢甚,而汗血者,借用此方, 尤為合法。

胃火亢甚,亦能汗血,以胃主肌肉,熱蒸肌肉,故令汗血,宜竹葉石膏湯。

加蒲黃蟬蛻丹皮治之,犀角地黃湯,亦治之。

總論曰,汗者,陽分之水,血者,陰分之液,陰與陽原無間隔,血與水本不相離, 故汗出過多則傷血,下後亡津液則傷血,熱結膀胱則下血,是水病而不離乎血者也, 吐血咳血,必兼痰飲,血虛則口渴而津液不生,失血家往往水腫,瘀血化水, 亦發為腫,是血病而不離乎水者也,故衂血家不可再發汗,以血病則陰液既虛, 不可發汗,再傷氣分之水,以致陽分之液亦虛也,又先水腫再吐血者,不治, 以水病,不可重傷其血也,觀小柴胡調津液,而即治熱入血室,觀桃仁承氣破血結, 而即治小便不利,皆是治水,即以治血。治血即以治水,蓋在下焦,則血海膀胱, 同居一地,在上焦,則肺主水道。

心主血脉,在軀殼外,則汗出皮毛,血循經脉,一陰一陽,皆相聯屬, 吾於水火血氣論己詳言之,人必深知此理,而後知治血理氣,調陰和陽之法, 可以左右逢源。

血箭

從毛孔中流出一條血來,有似箭之射出,故名血箭,由心肺火盛,逼血從毛孔中出, 治宜清心火,以除血出之源,涼血地黃湯,加蒲黃,又宜瀉肺火,以斂皮毛之氣, 使毛孔不滲瀉,則血自止,瀉白散,加生地蟬蛻百合五倍子黃芩蒲杏仁白芨, 心肺兼治,宜用生地黃散。

血出過多,昏憒不省人事者,與吐衂血脫氣散無異,宜獨參湯,加附片蒲黃當歸, 補血湯,十全大補湯,皆可擇用。

外治法,水調桃花散,敷血孔,則血止,或用京墨磨醋搽,或用石灰散乾糝, 花蕊石散糝,均效。

血痣

血痣初起,其形如痣,漸大如豆,觸破時長流血水,此由肝經怒火,鬱血凝聚而成, 內服丹梔逍遙散,及涼血地黃湯。

觸破流血者,用花蕊石糝之,血止後,用田螺散枯其本痣,另用生肌藥收口, 未觸破,未流血者,古無治法,吾擬用蝱蟲為末,薑醋調搽,鬱金三稜磨醋搽, 真琥珀擦熱,每日數次,內服之藥如上。

血瘙

癬疥血點,血疙瘩,一切皮肉赤癢,名色不一,今統稱之日血瘙, 皆由血為風火所擾,火甚則起點,起疙瘩,風甚則生蟲生癢,火甚赤痛者, 涼血地黃湯,加荊芥蟬蛻紅花杏仁治之,風甚作癢者,和血消風散治之, 知血瘙之病,則凡一切火遊丹,漆瘡風丹諸治法,總不外是,兼熱者色白, 或流黃水,照上二方,加蒼朮赤芩,兼寒者,或青黯硬腫,加桂尖。

外用銀花陳艾川椒食鹽煎水洗,另搽大楓丹,油調最妙。

瘡血

瘡者,血所凝結而成者也,或是寒凝,或是熱結,或是風腫,或是濕鬱, 總是凝聚其血而成,初起總宜散血,血散則寒熱風濕,均無遺留之迹矣, 其繼則調濃化毒,此即吐膿條內所言,瘀血化膿之義,治宜托裏,使氣達瘡, 所以蒸血成膿,蓋瘡之成,由於血結,膿之成亦由血化,血何以能化成膿, 得氣之蒸,而腐化成膿也,氣即是水,吾已論之屢矣,惟其氣即是水,故血隨氣化, 亦變為水,不名為水而名膿,以其由血所化,較水更濃耳,毒既化濃,自不內攻, 方其未潰,氣虛者難於蒸化,及其既化,雖氣實者,亦隨膿滲泄,而轉為氣虛矣, 法宜固元以大補其氣,此與本書內證,原不干涉,然同是血病,故兼論之, 以互相發明,蓋氣迫血,則逆而為吐衂,血滯氣,則凝而為瘡疽,氣迫血者, 宜破氣以和血,血滯氣者,宜破血以和氣,故吐衂宜補血,血旺則氣平, 諸瘡宜補氣,氣旺則血行也,至於既穿潰後,則軀殼已有破損,與壅閉之證迥別, 試看鍼功,剌期門瀉肝,剌肺俞瀉氣,以一針之孔,尚能大瀉臟氣, 況潰膿之孔甚大,其能大瀉內氣可知矣,故凡潰後,宜大補元氣,不似吐衂, 乃氣盛血虛,只宜滋血以平氣,而不宜助氣以動血也,然瘡潰之餘, 亦有瘀熱未清者,亦不得驟用溫補,吐血之後,亦有元陽大虛者,又不得拘守清涼, 故吐血家,審其血亡,而氣亦隨亡,與陽氣不能攝血者,十全養榮歸脾參附等湯, 亦所宜用,瘡家潰後,固為必需之方,而亦有餘毒未盡,諸上方又其所忌, 醫者不容執一。

諸瘡內治,初起腫硬,總宜散血,仙方活命飲主之,惡寒無汗,加麻黃,發熱心煩, 加老連石膏,大便燥結,加大黃,瘡肉頑梗黯滯,乃陰證結毒,無氣以發之也, 加桂枝尖生薑大棗,瘡內平塌不起,以及走散,恐毒內攻,加黃芪大棗生薑, 蓋血凝於氣分之際,血行則氣行,故以破血為主,是善調氣之法也,若吐衂, 則是氣乘乎血分之內,氣降則血降,當以破氣為主,一內一外,反觀自知。

諸瘡調膿,宜以托裏消毒散為主,蓋血既凝而不化,則須補氣以與之戰, 使蒸騰腐化,托令速潰,以瘡乃血凝氣分之病,惟恐氣不足以化之, 故宜補氣而制血,若吐衂,則是氣乘血分,惟恐氣逆而血升,故宜平氣以調血, 與此不同。

諸瘡既潰,屬於虛損,宜固元以益氣,內補黃芪湯主之,又審膿乾者,其氣虛, 蓋氣既是水,氣不足,故水少而乾,且氣既不足,則不能送膿外出, 故留滯而結膿管,黃芪建中湯,重加銀花赤豆芽當歸治之,若膿清者,是血虛, 膿為所血化,血少故膿清,當歸補血湯主之,炙甘草湯,加黃芪亦治之,養榮湯, 亦治之。

又曰,潰後屬虛,然亦有瘀未化盡者,仍不得峻補以留毒,內服托裏消毒散, 外用烏金膏化之,此如失血虛中夾瘀,亦不得關門逐賊,潰久而仍有膿管者, 尤宜用烏金膏化之,若徒生其口,內毒攻發,終不愈也,此如乾血癆,內有乾血, 非去其乾血,而新血亦不能生,皆虛中夾實,治血則虛虛,補虛則實實,未易療治, 只得攻補兼施,以盡人事。

又日,吐血止後,宜補血以調氣,瘡疽潰後,宜補氣以生血,吐衂在血分, 氣實血虛也,瘡疽在氣分,血實氣虛也。

外治之法,消腫宜遠志膏,用遠志酒煮搗敷,及金黃散,化腐去瘀骨, 宜巴豆炒黑研點,名烏金膏,田螺撚子亦佳,生肌宜乳香沒藥為末,名海浮散, 再加珍珠,化腐生肌散,亦佳。

治瘡之法,此不足以盡之,茲不過舉外證以勘內證,明於諸瘡之血,而吐衂之血, 乃愈明。

創血

刀傷出血,與吐衂不同,刀傷乃平人被傷出血,既無偏陰偏陽之病, 故一味止血為要,止得一分血,則保得一分命,其止血亦不分陰陽, 有以涼藥敷上而血止者,桃花散是也,有以熱藥敷上而血止者,黑薑灰是也, 不似吐衂。出於偏陰偏陽之病氣,故吐衂家止血,必以治病氣為主,病氣退, 斯吐衂亦退,與刀傷迴不同也,然刀傷二三日後,則亦與吐衂略同,有瘀血腫痛者, 宜消瘀血,刀口敷花蕊石散,腫處用乳香沒藥麝香三七蔥白搗敷,瘀血消散, 則痛腫自除,內服黎洞丸治之。

刀傷去血過多,傷其陰分,證見心煩發熱口渴,法宜補氣以生血,血足津生, 則不渴矣,聖愈湯,加棗仁花粉兒茶乳香沒藥甘草,此在吐衂,則宜補血而抑氣, 以內證係血分之氣,不可使氣乘血也,刀傷乃是氣分之血,故宜補氣以生血, 氣達患處,乃能生肌,氣充肌膚,乃能行血,與治內證者不同,其有氣虛不能統血, 氣寒不能生血者,則宜八珍養榮參附等湯,以固氣者固血,吐血家亦間用此等藥物, 然刀傷之血,在氣分,皮膚尤衛氣所統,破其皮膚,氣先漏泄,故以補氣為主, 若內證吐血屬陰分,血傷而氣未傷,故以補血為主,醫者須分別內外, 而知其同中之異,異中之同,則得之矣。

客問刀傷何以善於冒風,答曰,人之所以衛外者,全賴衛氣,衛氣生於膀胱, 達於三焦,外循肌肉,充於皮毛,如宕之有壁,宅之有牆,外邪不得而入也, 今既破其皮肉,是猶壁之有穴,牆之有竇,揖盜而招之入也,是以刀傷更易外感, 病見發熱頭痛,牙關緊閉,吐痰抽掣,角弓反張,皆是衛氣為病,所不同者, 多一出血證而已,治法列後。

無汗者為風中挾寒,閉其皮毛,宜用小柴胡湯,加荊芥防風紫蘇,蓋小柴胡, 乃治熱入血室之方,凡外邪干血分者,小柴胡湯,皆能疏理而和解之, 加宣助衛氣之藥,則偏治衛氣,而主發汗矣,破傷風治法如是,即失血家虛人感傷, 以及產後傷寒治法,皆可參知,若刀傷去血過多,不可再發汗者,宜當歸地黃湯, 即四物湯,加去風之藥,以補血而驅邪也,失血家吐血過多,與產後去血過多, 而復得冒感之症者,與此治法無異,皆宜先滋其血,以助汗源,後宣其氣, 以解外邪。

有汗者為風中挾熱,沸出肌肉之間,法宜清散其熱,當歸芎黃湯,加姜蠶蟬蛻, 若兼便結者,加大黃治之,此即傷寒論,發熱汗出,用白虎湯, 燥結者用承氣湯之意,醫者得其意而變化之,自有許多法門。

夫刀傷,氣分之血病也,故邪在表者,從氣分以發之,邪在裏者,從氣分以奪之, 邪在半表半裏者,從氣分以和之,兼用血藥斡旋其間,血調而氣亦調, 氣調而血愈治矣,若失血家,乃血中之氣病也,故有感冒,則但取調血。 而兼用氣分之藥,以斡旋之,與此同而不同。

凡是刀傷冒風,宜姜蠶蟬蛻搗和蔥白敷之,力能拔風消腫,神效。

刀傷潰爛,與瘡同治,此即吐膿條內,所謂瘀血變化成膿之說也,血凝不散, 為氣所蒸,則化而成膿,血者陰也,氣者陽也,陰從陽化,故膿似水,以氣之所化, 即為水也,而又非水者,則以其為血所化,仍不失血之本質,故稠濁似水, 實則水與血交並,而成形者也,故凡去膿之藥,即是去水之藥,而提膿之藥, 又即是乾水之藥,內服八珍湯,加苡仁木通,六君子湯,加當歸赤豆芽治之, 外敷化腐生肌散,提膿加龍骨,生肌加珍珠。

此舉刀傷之血,與吐衂之血,較論其義,務期血證,互勘而明,其於刀傷治法, 固未詳也,然其理已具,識者鑒之。

跌打血

跌打折傷一切,雖非失血之正病,而其傷損血脈,與失血之理,固有可參, 因並論之,凡跌打已以破皮出血者,與刀傷治法無異,外用花蕊石散敷之。

內服化腐生肌散,血止瘀去而愈,如流血不止者,恐其血瀉盡,則氣散而死, 去血過多,心神不附,則煩躁而死,宜用當歸補血湯, 加棗仁人參硃砂白蠟茯神甘草治之,外用人參為末,珍珠血結象皮末糝之, 如亡血過多,煩躁口渴,發熱頭暈等證,宜大補其血,聖愈湯, 加棗仁麥冬柴胡花粉丹皮硃砂,或用獨參湯亦可,此條可悟失血咼多, 陰虛發渴之理,凡跌打未破皮者,其血壞損,傷其肌肉,則腫痛,傷其肋骨, 則折碎,在腰脇間,則滯痛,傷重者制命不治,不制命者,凡是疼痛, 皆瘀血凝滯之故也,無論接骨逐瘀,總以藜洞丸,去大黃,加續斷碎蛇治之, 外用自然銅官桂沒藥孔香桂枝大黃班蝱⿸庶䖵蟲,酒調敷之自效,若是已傷之血, 流注結滯,著而不去者,須逐去之,否則或發為吐血,或釀作⿸疒邕膿,反為難治, 宜當歸導赤湯下之,若已發吐血,便從吐血法治之,若已發⿸疒邕膿,便從⿸疒邕膿法治之。

跌打最危險者,則有血攻心肺之症,血攻心者,心痛欲死,或心煩亂, 或昏迷不省人事,歸芎散,加乳香沒藥治之,失笑散亦治之,此與產婦血攻心, 血迷心,治法略同,血攻肺者,面黑胸脹,發喘作渴,乃氣虛血乘肺也, 婦科治產後氣虛,瘀血入肺,面如茄色,急用參蘇飲救之,金鑑載跌打,血乘肺者, 亦用此方,所歸乘肺,非第乘肺之氣分而已,乃是血干肺藏之危候,肺為清虛之府, 其氣能下行,以制節諸臟,則氣順而血自甯,其氣不順,則血干氣分,而為吐衂, 今其血直干肺臟,較之干氣分者為更危殆,急用人參以補肺,肺得補, 則節制行而氣下降,使血亦隨氣而下,再用蘇木以行血。

血氣順行,或可救於萬一,夫如此危候,仍不外清金保肺,以助其制節, 則凡一切血症,其當清金保肺,以助其制節,舉可知矣,第肺虛而制節不行者, 則宜人參以保肺,肺實而制節不行者,則宜葶藶以瀉肺,肺寒而制節不行者, 則宜姜以半溫肺,肺熱而制節不行者,則宜知芩以清肺,一切血證,治肺之法, 均可從此隅反。

跌打後有作嘔者,以損傷之人,受驚發怒,肝氣無有不動者也,肝木傷肺, 是以發嘔,小柴胡湯,加丹皮青皮桃仁治之。

跌打後有欬衂喘逆者,乃血蘊於氣分之中,宜十味參蘇飲,以疎發其氣, 氣散則血散,與內傷欬衂者不同,內傷欬血,是氣蘊於血分之中,若發其氣, 愈鼓動其血,而不甯矣,故以清理其血為主,二者須對看。

內有瘀血,則發渴,血虛亦發渴,有瘀血者,身痛便結,玉燭散治之,血虛發渴者, 心煩不寐,盜汗身熱,竹葉石膏湯,加生地治之,凡失血發渴者,可以類推。

跌打損傷,既愈之後,有遇節候,或逢陰雨,或逢濕熱,傷處每作疼痛, 甚則作寒作熱,此乃瘀血著而未去,留伏經絡之間,不遇天氣節候, 其身中運行之氣,習慣而不相驚,一遇天氣節候蒸動,則不能安然內伏,故作痛也, 宜小調經湯,小溫經湯,通脈四逆湯,隨其上下內外,以分治之。

血證論卷三終

血證論卷四

便血

大腸者,傳導之官,化物出焉,謂大腸下脾胃之化物,為中宮作傳導之官, 故呼為地道,乃宮中之出路也,其經與肺相表裏,肺為清金,大腸即為燥金, 在五行本屬一家,故診脈者,可於肺部診大腸焉,大腸之所以能傳送者,全賴於氣, 氣者,肺之所主,不獨大腸賴肺氣之傳送,即小便亦賴肺氣以化行, 此乃肺金制節之能事,而大腸之氣化金道又與之合,故治病者多治肺也, 大腸位居下部,又係腎之所司,內經云,腎開竅於二陰,又日,腎為胃關, 故必腎陰充足,則大腸腴潤,厥陰肝脈,又繞後陰,腸與胞室,又並域而居, 故肝經與腸亦相干涉,是以大腸之病,有由中氣虛陷,濕熱下注者,有由肺經遺熱, 傳於大腸者,有由腎經陰虛,不能潤腸者,有由肝經血熱,滲漏入腸者, 乃大腸與各臟相連之義也,但病所由來,則自各臟而生,至病已在腸, 則不能復還各臟,必先治腸以去其標,後治各臟以清其源,故病愈而永不發矣。

一先血後便為近血,謂其血即聚於大腸,去肛門近,故曰近血,此有兩等證治, 一為臟毒下血,一為腸風下血。

臟毒者,且門腫硬,疼痛流血,與痔漏相似,仲景用赤豆當歸散主之, 取赤豆芽以疎鬱,取當歸以和血,赤豆性能利濕,發芽赤色,則入血分, 以為排解之用,當歸潤滑養血,以滋大腸,則不秘結,仲景略示其端, 以為治臟毒者,必須利濕熱,和血脈也,非謂此二藥外,別無治臟毒之法, 吾即此藥引而伸之,若大腫大痛,大便不通者,宜解毒湯,取防風枳殼等疎理其氣, 即赤豆芽義也,取大黃赤芍等滑利其血,即仲景用當歸之義也,若大便不結。

腫痛不甚者,不須重劑,用四物湯, 加地榆荊芥槐角丹皮黃苓土茯芩地膚子苡仁檳楖治之,四物湯, 即仲景用當歸養血之義,所加諸藥,即仲景用赤豆芽,以疎利濕熱,而解血鬱也,

仲景但用養血疎鬱,今恐濕熱難解,故兼用清藥,欲止血者,兼服石灰散,亦可。

臟毒久不愈者,必治肝胃,血者肝所司,腸者胃之關,胃若不輸,濕熱於腸, 從何而結為臟毒哉,肝之血分如無風火,則亦不迫結肛門矣,治胃宜清胃散, 加銀花土伏苓防已黃柏苡仁車前子,升清降濁,使陽明之濕熱,不再下注, 則臟毒自愈,治肝者宜龍胆瀉肝湯,逍遙散。

又有肺經遺熱,傳於大腸,而久不愈者,必見寸脈浮數洪澀,口渴溺黃,欬逆等病, 方用人參清肺湯,取烏梅栗殼酸澀之品,以收斂肺氣,而餘藥安肺, 肺自不遺熱與腸矣,若去此二味,而用薄荷桔梗以代之,則又義取解散, 在人變化耳。

腸風者,肛門不腫痛,而但下血耳,臟毒下血多濁,腸風下血多清, 仲景書無腸風之名,然傷寒論云,太陽病,以火攻之,不得汗,其人必躁, 到經不解,必圊血,太陽病下之脈浮滑者,必下血,兩條皆謂太陽, 外邪內陷而下血,又云陽明病,下血讝語者,為熱入血室,厥陰篇云,若厥而嘔, 胸脇煩滿者,其後必便血,此即今所謂腸風下血之義,夫腸居下部, 風從何而襲之哉,所以有風者,外則太陽風邪,傳入陽明,協熱而下血, 內則厥陰肝木,虛熱生風,風氣煽動而血下,風為陽邪,久則變火,治火即是治風, 凡治腸風下血,總以清火養血為主,火清血甯,而風自熄矣,壽世保元, 用槐角丸統治之,而未明言其義,吾謂此方,荊防,治太陽陽明傳入之風, 烏梅川芎,治肝木內動之風,餘藥甯血清火,以成厥功,宜其得效,然而外風協熱, 宜得仲景葛根黃連黃芩湯之意,使內陷之邪,上升外達,不致下迫,斯止矣, 治病之法,高者抑之,下者舉之,吐衂所以必降氣,下血所以必升舉也,升舉, 非第補中益氣之謂,開提疎發,皆是升舉,葛根黃連黃芩湯, 加荊芥當歸柴胡白芍槐花地榆桔梗治之,若肝經風熱內煽,而下血者, 必見脇腹脹滿,口苦多怒,或兼寒熱,宜瀉青丸治之,逍遙散,小柴胡, 均可加減出入,謹按,肝風所以能下血者何也,肝主血,血室又居大腸膀胱之間, 故熱入血室,有小便下血之證,內有積血,有大便黑色之證,蓋肝血上干, 從濁道則吐,從青道則衂,肝血下滲,從清道則尿血,從濁道則下血, 肝為風木之臟,而主藏血,風動血不得藏,而有腸風下血之症,上數方,力足平之, 或用濟生烏梅丸亦妙,以烏梅斂肝風,以姜蠶息肝風,風平火息,而血自甯矣, 然肝風動血,宜得仲景白頭翁湯之意,以清火消風較有力量,或四物湯, 合白頭翁湯,兼補其血,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減,此之謂也,如無白頭翁, 則擇柴胡青蒿白薇代之,桑寄生,得風氣而生,代白頭翁更佳,又日肝經之橫, 以肺經不能平水故也,肺與大腸又相表裏,借治肺經,亦隔治之一法, 虛者人參清肺湯,實者人參瀉肝湯

凡腸風臟毒,下血過多,陰分虧損,久不愈者,腎經必虛,宜滋陰臟連丸, 啟腎陰以達大腸最妙,六味丸,加蓯蓉槐角皆宜。

一先便後血為遠血,謂其血在胃中,去肛門遠,故便後始下,因名遠血, 即古所謂陰結下血也,黃土湯主之,黃土名湯,明示此症,係中宮不守, 血無所攝而下也,佐以附子者,以陽氣下陷,非此不能舉之,使黃芩者, 以血虛則生火,故用黃芩以清之,仲景此方,原主溫煖中宮,所用黃芩, 乃以濟附子之性,便不燥烈,免傷陰血,普明子謂此症必脈細無力,唇淡口和, 四支清冷,用理中湯,加歸芍,或歸脾湯,十全大補湯,時醫多用補中益氣湯, 以升提之,皆黃土湯之意,凡中土不能攝血者,數方可以隨用,但仲景用溫藥, 兼用清藥,知血之所以不甯者,多是有火擾之,凡氣實者,則上干,氣虛者則下陷, 今醫但用溫補升提之藥,雖得治氣虛之法,而未得治血擾之法,予即仲景之意, 分別言之,若陰虛火旺,壯火食氣,脾陰虛而肺氣燥,失其斂攝之制者, 人參清肺湯治之,若肝經怒火,肺經憂鬱,以致血不藏攝者,歸脾湯, 加炒梔麥冬阿膠五味,或用丹梔逍遙散,加阿膠桑寄生地榆,此即黃土湯, 主用黃芩之義也,若係虛損不足,下血過多,脾氣不固,腎氣不強,面色痿黃, 手足清厥,六脈微弱虛浮者,宜大補肝脾腎三經,人參養榮湯補脾,膠艾四物湯, 加色戟甘草補肝,斷紅丸補腎,比即黃土湯,主用附子之義也,能從此擴而充之, 自有許多變化,豈楮墨間所能盡者。

予按此證,與婦人崩漏無異,女子崩中屬虛陷,此病亦屬虛陷,女子崩中屬虛寒, 而亦兼有虛熱者,男子此症亦屬虛寒,而亦兼有虛熱者,蓋女子之血有經, 男子之血亦有經,同是離經之血,下泄而出,故病情相類也,但所出之竅, 各有不同,崩漏出前陰,故多治肝以和血室,便血出後陰,故兼治肺腎以固腸氣, 腎主下焦,主化氣上升,腎足則氣不下陷,肺與腸相表裏,肺氣斂則腸氣自固, 醫者能知此理,而又參用女子崩中之法,可以盡其調治。

又按此證,與吐衂同是血病,然一則其氣上行,一則其氣下行,故虛實治法, 略有不同。

便膿

此證有二,一是內⿸疒邕,一是痢疾。

一內⿸疒邕在上中焦者,其膿已潰,嘔吐而出,在下焦者,或少腹⿸疒邕,小腸⿸疒邕。脇⿸疒邕, 肝⿸疒邕,膿血均從大便瀉出,初起時,其部分必隱隱刺痛脹滿,脈沉滑數, 甚則痛如刀錐,欲病此者,未有口不發渴,大凡血積,均應發渴,⿸疒邕初起血已凝聚, 故應發渴,此時急奪其血,則不釀為膿,以免潰爛之險,用丹度湯, 加乳香沒藥柴胡荊芥山甲治之,如血已化膿,便宜排膿,赤豆苡仁湯, 逐水即是排膿,潰後屬虛,宜補養生肌,八珍湯主之,參看吐膿門自詳。

客問積血何以變而成膿,答曰,血者陰之質也,隨氣運行,氣盛則血充, 氣衰則血竭,氣著則血滯,氣升則血騰,故血之運,氣運之,即瘀血之行, 亦氣之行,血瘀於經絡臟腑之間,既無足能行,亦無門可出,惟賴氣運之, 使從油膜達腸胃,隨大便而出,是氣行而血自不留也,若氣不運之,而反與相結, 氣為血所欝則痛,血為氣所蒸則化為膿,今舉外證比例,凡氣盛者瘡易托化, 氣虛者瘡難托化,氣即水也,氣至則水至,故血從氣化,則從其水之形,而變為膿, 刀傷粘水,亦從水而化膿,水即氣之質,血從氣化,有如此者,是故閃跌血積, 得氣化之,則腫處成膿,不得氣化之,則腫處仍是血,以知血從氣,氣運血, 凡治血者必調氣,使氣不為血之病,而為血之用,斯得之矣。

一痢症便膿者,其症裏急後重,欲便不便,或白或赤,或赤白相半,或下痢垢濁, 皆非膿而似膿者也,夫胃腸之中,除卻糟粕,只微有脂膏水液而已,膏脂屬血分, 水液屬氣分,病氣分則水混而為白痢,病血分,則血擾而為赤痢,氣血交病, 則赤白相半,由何處釀成真膿,而從大便泄出哉,有之,則毒聚腸胃, 將腸胃膏脂血肉,蒸化為膿,或下如爛瓜,或如屋漏水,此腐腸潰胃之危候, 與⿸疒邕瘡之腐爛無異,此非尋常治痢之法,所能克也,吾今借仲景之法證之, 乃得有膽有識之術,仲景云,陽明病,脈數下不止,必協熱而便膿血,少陰病, 下利便膿血者,可刺,厥陰病,脈數而渴者,必圊膿血,以有熱故也,此雖無方, 然日可刺,日有熱故也,已示人瀉濕清熱之法,防風通聖散,去麻黃芒硝, 加赤豆防已,為表裏瀉實之大劑,地榆散,為清熱之通劑,仲景又曰,少陰病, 下利便膿血者,桃花湯主之,此湯渴澀,似與可刺有熱之說,大相逕庭,不知病久, 則熱隨膿血而瀉,實變為虛,觀⿸疒邕膿潰後屬虛損,則知便膿血久而屬虛症, 譬之天時,其初則酷暑流金,轉瞬而涼䬅振落,衣夏葛者,不得不換冬裘矣, 況腸胃血液,既化為膿,恐其滑脫,故主桃花湯,溫澀填補之,一服愈,餘勿服者, 仲景意謂,此乃急時澀脫之法,止後便當滌除餘病,無以澀傷氣,無以燥傷陰也, 蓋膿血乃傷陰之病,故一時權宜,而少用乾薑,後仍不可多服也,吾推其意, 審其病後有虛熱者,逍遙散,歸脾湯,加柴胡山梔寸冬花粉, 此祖桃花湯用糯米之意,審其病後有虛寒者,六君子,加當歸炒乾薑白芍, 或人參養榮湯皆可,此祖桃花湯,用乾薑之意,或無已注桃花湯,謂陽證內熱, 則溢出鮮血,陰證內寒。

則下紫血,如豚肝,是明以桃花湯,為治陰證之方,惟即鮮血分陰陽,未能的確, 蓋色不足憑,凡痢證,須審脈微沉遲,手足厥冷,腹痛喜按,唇淡口和,為陰證, 附子理中湯,加當歸白芍木香,此乃補桃花湯所不逮者矣,消渴口熱,胸腹脹滿, 堅實拒按,為熱證,則用三一承氣湯,此乃可盡仲景,有熱可刺之能事矣。

至於尋常紅白,則不須如此重劑,病在水分者,痢下白濁,此如暑雨不時, 行潦汗漲,是濕甚而傷氣也,審其脈數,身熱口渴者,為熱濕,宜清利之, 四逆散合豬苓湯,去阿膠,再加厚朴老連枯芩黃柏,審其脈沉弦遲,口不渴, 手足清冷者,為寒濕,胃苓湯加煨薑,有食積者,均再加麥芽神曲山查萊菔子, 白痢之故,總是水不清之故,水即氣也,吾於水火論,已詳言之,故調氣即是治水, 導水須於上原,調氣以肺為主,是治肺乃清水之原,即是調氣之本, 細思此病發於秋時,秋乃肺金主氣,金不清肅,是以水濁氣滯而為痢,知此理, 則知迫注者肺之肅,不通者金之收也,人參瀉肺湯,以導其滯, 小柴胡加花粉杏仁枳殼桑皮茯苓知母桔梗以和之,人參清肺湯以收功, 此乃專為治肺立法,示醫者以法門,使知所從事,非臨證必用此方也,且病無單見, 未有肺病而餘臟不病者,故臨證時尚須變化,病在血分者,則利下純紅,口渴便短, 裏急後重,脈滑大者,地榆散加酒軍枳殼厚朴前仁澤瀉,脈細數者,不必下之, 但用原方,若血黯黑,脈遲,手足冷者,屬虛寒,黃土湯治之,紅利之故, 總是血分為病,血生於心火,而下藏於肝,肝木內寄相火,血足則能濟火, 火平則能生血,如火太旺,則逼血妄行,故血痢多痛如刀錐,乃血痛也,肺金當秋, 剋制肝木,肝不得達,故鬱結不解,而失其疎泄之令,是以塞而不通, 調肝則木火得疎泄,而血分自甯,達木火之鬱,宜小柴胡,去半夏,加當歸白芍, 白頭翁湯,或四物湯,加蒲黃五靈脂延胡索黃柏龍胆草黃芩柴胡桑寄生,肝風不扇, 則火息,鉤藤青蒿白頭翁柴胡桑寄生,皆清風之品,僵蠶蟬蛻亦能祛風, 肝氣不遏則血暢,香附檳榔橘核青皮沉香牡蠣,皆散利肝氣之品, 茯苓胆草秦皮枯芩,又清肝火之品,當歸生地阿膠白芍,又滋肝血之品, 桃仁地榆五靈脂川芎,又行肝血之品,知理肝之法,而治血痢無難,肝藏血, 即一切血證,一總不外理肝也,各書痢證門,無此論說,予從各書,旁通會悟而出, 實先從吾陰陽水火血氣論,得其原委,故此論精確,不似他書捉影,客曰, 凡瀉泄皆脾胃所主,痢亦泄瀉之類,何以不主脾胃哉,答日,滲瀉洞瀉,誠屬脾胃, 故內經日,長夏善病洞瀉寒中,以長夏為脾主氣故也,痢發則多在秋天, 而其情理脈證,亦與洞瀉不同,雖關於脾胃,而要以肝肺為主,乃得致病之原。

噤口者,下痢不食,是火熱濁攻,胃氣被傷而不開,各書俱遵丹溪,用石蓮湯, 金鑑謂內熱盛,上衝心作嘔噤口者,用大黃黃連,好酒煎服以攻之, 按腸胃所以能食者,以胃有津液,清和潤澤,是以思食,西洋醫雖滯於迹, 亦間有可信處,言穀入於胃,即有胃津注之,將穀渾化如糜,常探胃津攪飯, 頃刻化化為糜,據此論說,則胃之思食,全是胃津使然,試觀犬欲得肉, 則涎出於口,此涎即欲食之本也,人之胃津,其思食之情亦類乎此, 今胃為邪熱濁氣所攻踞,其清和之津,盡化而為濁滯,下注於大腸,則為痢, 停聚胃中,則拒不納食,丹溪石蓮湯,雖知清火補胃,然石蓮是蓮米有黑殼者, 今醫用石蓮子,不知何物,斷不可用,即蓮米性亦帶澀,痢證宜滑以去著, 澀乃所忌,且胃中濁滯,非洗滌變化不為功,此方雖寒熱未差,然未能洗滌其滯, 變化其濁,非起死回生之方也,清溫敗毒飲,竹葉石膏湯,人參白虎湯, 麥冬養榮湯,出入加減,庶可以洗胃變津,為開胃進食之良法,至嘔不食, 金鑒用二黃好酒,取其峻快以攻逆,然治逆洵為得法,而不知化生胃津, 終未得進食之本也,吾意以為宜用大柴胡湯,加石膏花粉人參,則攻逆生津, 開胃進食,兩面俱到,治噤口者,從無此論,吾今悟出切實之理,為斯人大聲疾呼, 海始欲以文章報國,令已自分不能,庶幾發明此道,稍有補於斯民歟。

查對各書,言痢證者,說法不一,張景岳主溫,朱丹溪主涼,喻嘉言主發汗,利水, 陳修園主寒熱合治,皆有至理,景岳謂夏月貪涼,過食生冷,至秋伏陰內動, 應時而為下痢,佐關煎治之,此即仲景下利不止,用四逆湯,桃花湯之意, 乃虛寒治法,然必須有虛寒實據,乃用此法,朱丹溪謂濕熱蒸灼,氣血為粘膩, 用黃連解毒湯,是即仲景白頭翁湯意也,此類最多,然必有熱證之實據,乃用此法, 喻嘉言謂宜從汗先解其外,外邪內陷而為痢,必用逆流挽舟之法,引其邪而出於外, 人參敗毒散主之,此即仲景協熱下痢,用葛根黃連黃芩湯之意,第仲景升發邪氣, 兼清其熱,而喻則辛溫升散,未能兩面俱到,即如仲景白頭翁湯,亦取白頭翁, 能升達其氣,知開提疎發,為治下迫後重之良方,喻喜言自以逆流挽舟,獨得其秘, 而未能根抵仲景,是以得半遺全,吾擬用柴胡湯,去半夏加花粉當歸白芍枳殼粉葛, 自謂升發清降,兩得其治,喻氏又謂若熱已奔迫大腸者,毋庸更從外解,急開支河, 從小便而順導之,金匱紫參湯,訶黎勒散主之,此即邪景利不止者, 當利其小便之意,大清涼散,藥徹內外,最有力,從高原導水,使不浸漬腸胃, 擬用甘桔湯,加桑皮杏仁枳殼防已木通石膏雲苓苡仁紫胡薄荷生薑白芍治之, 斯於喻氏發表利水之法,或更有發明,陳修園謂,此證有藏寒府熱,胃寒腸熱之辨, 仲景瀉心湯,擇用如神,余謂寒熱合病,必有寒熱兼見之實證,不得籠統言之, 而混用寒熱雜方也,即如仲景烏梅丸,所治之證,消渴氣上衝心,心中疼熱, 饑不欲食,此熱證之實據也,食即吐蚘,下之利不止,此寒證之實據也, 惟其有此府熱藏寒之實據,故用烏梅丸,兼寒熱治之,又如仲景生薑瀉心湯, 所治之證云,心下痞硬,乾噫食臭,此火證也,脇下有水氣,腹中雷鳴,此水病也, 惟其有此火在胃中,水在腸間之實據,故用生薑瀉心湯治之,初頭硬, 大便後半溏者,此胃中有寒,腸中有熱,陳修園擬用理中湯,加大黃, 此皆有寒熱兼見之實據,醫者辨證必如是之嚴,而後用藥處方,不失銖黍, 以上四家治法,合而用之,而治痢不虞束手矣。

黃坤載曰,人之大便,所以不失其常者,以肺主傳送,而腸不停,肝主疎泄, 而肚不閉,宜用參朮以助肺之傳送,用桂枝以助肝之疎泄, 此黃氏論大便秘結之語也,吾從此語旁通之,而因得痢證之原,以知痢者, 肺氣傳送太力,故暴注大腸,肝氣鬱而不疎,故肛門閉塞,欲便不便,而為逼脹, 此從黃氏之論推求之,而痢證迫而不通之故,誠可識矣,第桂枝參朮,與痢證不合, 痢證肺氣之奔迫,以其火熱暴注也,故傷寒論飲食入胃,即下利,清水完穀者, 乃肺之傳送太急,熱之至也,宜急下之,據此則治奔迫者,當以清火為主, 人參清肺瀉肺二湯治之,肝氣不得疎泄,亦由木鬱為火,結而不暢。

桂枝溫木,是益其火,得毋慮不戢自焚乎,觀仲景白頭翁湯,用奏皮白頭翁, 以涼達肝木,四逆散,裏急後重者,加薤白以疎鬱,則知助肝疎泄之法矣, 當歸蘆薈丸,瀉肝湯,丹梔逍遙散,加減治之,至於和肝調肺,止奔迫,解鬱閉, 一方面肝肺並治者,自古無之,余擬用白頭翁湯, 加石膏知母杏仁桔梗枳殼檳榔柴胡麥芽當歸白芍甘草治之,輕劑則用小柴胡, 加歸芍杏仁桔梗枳殼檳榔麥芽花粉,調和肺肝,則肺氣不迫注,肝氣得開利矣, 又或肝氣欲泄而下注,肺氣欲收而不開,故痢多發於秋,秋金肺氣閉而不開, 肝氣決裂而不遏,是以迫痛,此又從黃氏之義,另翻一解,而各書均不載者也, 治宜甘桔湯,加白芍,以桔梗開提肺氣,以白芍平治肝木,本此意以為加減, 則鼈甲龍胆草青皮秦皮蘆薈,皆平肝之藥,當歸生地桃仁五靈脂延胡索, 皆治肝經血分之藥,黃芩麥門冬桑皮知母,皆清肺之藥,枳殼貝母杏仁陳皮, 皆肺經調氣之藥,隨宜致用,變化在人,烏有不治之痢哉。

調血則便膿自愈,調氣則後重自除,此二語,為千古治痢之定法, 而亦相沿治痢之套法耳,蓋泛言調血,則歸芍地榆用盡而不效,泛言調氣, 而陳皮木香,多服而無功,不知木香陳皮,乃調脾氣之藥,痢雖脾病, 而其所以逼迫者,肝肺之咎也,知調肝肺,則善調氣矣,血乃血海所總司, 血海居大腸之間,故痢症臍下極痛者,必有膿血,痛不甚者無膿血, 以臍下血海之血痛故也,知理血海,則善治血矣。

善明子,謂痢證多兼食積,宜用枳殼厚朴大黃,輕則用由查神曲萊服子麥芽, 此論最淺而中肯。

久痢不止,肺氣下泄,則魄隨之陷,而魄脫則死,肺藏魄,治宜調補肺氣, 人參清肺湯以固之,如寒滑者,桃花湯治之,仲景訶黎勒散,即是清肺固脫之方, 四神丸,烏梅丸,皆是桃花湯之義,方難盡舉,升提固澀,總須分寒熱用藥, 斯無差爽。

休息痢者,止而復作,乃固澀早早,留邪在內,故時復發作,治宜按上治痢之法, 視何經見證,則用何經之藥,以消除其邪,伏邪既去,而邪自不作。 如羊脂白蜜黃連末服,不過取滑去著,寒去火之義,尤未若視其邪所發見之情, 而分經用藥,更為對證。

又補論日,凡噤口痢,上噤下痢,法宜和中,此與霍亂對著自明,霍亂上吐下瀉, 必以和中而愈,則知噤口痢,上噤下痢,亦必以和中而愈,第霍亂是中寒而發, 為上不俱脫之證,法主理中湯以溫之,噤口痢上閉下滯,其為中熱可知,熱結於中, 上下不開,和中之法,宜反理中湯諸藥,以寒涼治之,生薑瀉心湯去,乾薑為宜, 人參白虎湯亦佳。

尿血

膀胱與血室,并域而居,熱入血室,則蓄血,熱結膀胱,則尿血,尿乃水分之病, 而亦干動血分者,以與血室并居,故相連累也,其致病之由,則有內外二因。

一外因,乃太陽陽明傳經之熱,結於下焦,其證,身有寒熱,口渴腹滿,小便不利, 溺血疼痛,宜仲景桃仁承氣湯治之,小柴胡湯,加桃仁丹皮牛膝。

亦治之。

一內因,乃心經遺熱於小腸,肝經遺熱於血室,其證,淋秘割痛,小便點滴不通者, 呼赤淋,治宜清熱,治心經遺熱,虛煩不眠,或昏睡不醒,或舌咽作痛, 或怔忡懊膿,宜導赤飲,加炒梔連翹丹皮牛膝治,肝經遺熱,其證少腹滿, 脇助刺痛,口苦耳聾,或則寒熱往來,宜龍胆瀉肝湯,加桃仁丹皮牛膝鬱金。

尿血治心與肝而不愈者,當兼治其肺,肺為水之上源,金清則水清,水甯則血甯, 蓋此證原是水病累血,故治水即是治血,人參瀉肺湯,去大黃,加苦參治之, 清燥救肺湯,加藕節蒲黃亦治之。

以上結熱之證,其血溺出,皆有淋滴不通之象,乃尿血之實證也,此外又有虛證, 溺出鮮血,如尿長流,絕無滯礙者,但當清熱滋虛,兼用止血之藥, 無庸再行降利矣,蓋前陰有二竅,一為水竅,一為血室之竅,血竅在女子, 則為胎孕之門,血竅在男子,則為施精之路,故女子血室之血,能由此崩漏而下, 男子血室之血,亦能由此走洩而出,是以血尿之虛證,與女子崩漏之證無異, 宜用四物湯加減治之,肝如鬱火者,加丹皮炒梔子柴胡阿膠芥灰,心經血虛火旺者, 加黃連阿膠血餘,脾氣虛寒,不能攝血者,四支清冷,脈微遲,面黯淡, 加魚鰾黃芪人參艾葉黑薑甘草五味治之,房勞傷腎,加鹿膠海鰾蛸燒散治之, 又有肺虛,不能制節其下,以致尿後滲血者,審係肺陰虛,則兼氣逆痰欬口渴等證, 人參清肺湯主之,若肺陽虛,不能治下,則必有遺溺足冷,水飲喘蔌之證, 甘草乾薑湯治之。

經血

婦科已有專書,然男女血本同原,故并論之,經云,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 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故能有子,天癸者,謂先天腎中之動氣,化生癸水,至者, 謂至於胞中也,水為陽氣所化,陽倡而陰必隨之,血者陰也,衝任主之,故應癸水, 而即輸血於胞中,血之應水而下,是謂以陰從陽,有如妻之從夫,衝任兩脈, 皆起胞中,上屬陽明,陽明乃後天水穀之海,居中宮稱戊土。

化氣取汁,變赤為血,隨衝任兩脈,以下合癸水,是謂戊與癸合,男女皆然, 男子主氣,故血從水化而為精,女子主血,故血從水化而為經,血是男子之精, 水中有血,女子之經,血中有水,故行經前後,俱有水漿可驗, 夫此水乃腎中沖陽之氣所生,氣亢則水竭,而血不濡,熱證於是乎生矣, 氣寒則水冷,而血不運,寒證於是乎生矣,故凡調血,先須調水,調水即是調氣, 氣生於腎,而主於肺,血生於胃,而藏於肝,以血海為肝之部分,肺金司氣之制節, 又為水之上源,調血調水,人當知所從事矣,故或調氣中之水以滋血, 或調血中之氣而利水,是女子調經之法,即凡為血證之治法,學者宜鑒觀之。

血熱者,水之不足也,因見行經趲前,發熱口渴諸證,四物湯, 加天冬麥冬黃芩花粉柴胡阿膠牛膝等藥,以滋水者濡血,或用六味地黃湯, 以滋肺腎,亦能啟水之源,此以滋水為養血之法也,血寒者,水不溫也, 因見經水後期,黯淡清冷之狀,以及凝滯疼痛兼作,四物湯, 加茯苓甘草桂枝黑薑附子等藥,以溫水者行氣,氣行則血行也,血虛者,行經太少, 以及乾枯淡薄,諸虛證,猶雜出難言,審係腎中天癸之水不足者,必骨熱氣逆, 足痿脈數,子宮乾澀,經血前後,均無漿水,宜左歸飲, 加免絲龜皮阿膠麥冬五味蓯蓉,以滋天癸之水,審係胃虛,陽明衝任之血不足者, 經水必淡,只有水漿,而少鮮血,宜炙甘草湯,養榮湯,酌而用之,以補生血之源, 而血虛可治矣。

血滯者,瘀血阻滯,因見身痛腹脹,寒熱帶漏,散經閉經諸證,總是瘀血阻滯其氣, 若無瘀血,則經自流通,安行無恙,何緣而錯維變亂哉,凡此之類, 故總以去瘀為要,四物湯,加元胡桃仁香附乳香沒藥主之,有熱,加黃芩黃連, 有寒,加乾薑附片,王清任血府逐瘀湯,膈下逐瘀湯皆宜,瘀血之甚者, 非仲景土瓜根,下瘀血等湯不治,另詳瘀血門。

總而論之,血氣二者,原不相離,血中有氣,氣即是水,吾於本條,及水火氣血論, 已詳言之,知此,則如瘀血阻滯者,乃血阻其氣,是血之咎, 故破數其血而氣自流通,桃仁丹皮五靈脂等,在所必用,血分有熱者, 乃氣分之水不足以濡血,故令血熱,用梔苓等以瀉火,瀉火即是滋水也, 血分有寒者,乃氣分之水,水凝溼滯而不化,故濡滯不流通也, 吳茱萸細辛桂枝艾葉,以溫水者溫血,水溫則氣和,氣和則血和,觀此, 可知男子瘀血,熱結寒凝,治法,與此皆無異矣,觀於天生癸以生血之法, 則知男子滋腎養血之法,觀於補陽明以補血之原,則知男子補血之原矣, 觀於滋肺以養血之法,則知男子生津以養血之法,以至血熱而水凝為痰, 血虛而水溢為汗,同類異情,無不畢見。

崩帶

婦人面色青黃,肢體消瘦,心戰腰酸,時下濁物,其物黃赤青白黯黑并下, 是帶脈之血,傷損而成,故名曰帶證,古法又分白濁一條,謂帶下是帶脈為病, 其色汙雜,白濁則是心脾腎三經為病,其色純白,而所用之方,仍相彷彿, 其實同一病也,皆是帶脈為病,吾為指明日,白濁五帶,所下似血非血, 乃胞中之水也,此水清則為天癸,以濟經血,前論詳矣,此水濁則為白濁,為五帶, 水濁而血因以濁矣,蓋帶脈下繫胞宮,中束人,身居身之中央,屬於脾經, 脾經土氣沖和,則帶脈甯潔,而胞中之水清和,是以行經三日後,即有胞水, 黃明如金,是腎中天癸之水,得帶脈脾土之制,而見黃潤之色,乃種子之的候, 無病之月信也,若脾土失其沖和,不能制水,帶脈受傷,注於胞中,因發帶證, 白濁汙雜,治宜和脾以利水,治脾即是治帶,治帶即治水也,觀腎著湯, 用白朮治腰痛,如帶五千錢者,腎著名湯,明言是腎中水邪,著於帶脈, 故從脾治之,以土治水,而帶脈自愈矣,即此可知女子帶證,是水不清, 濁證仍是水不清,不必強分,總以和脾利水為主,胃泠湯主之,挾熱者去桂枝, 加黃芩黃連黃柏,夾寒者,加細辛吳萸,夫脾土鬱蒸,濕氣腐化,變生五帶, 赤白汗濁,理脾解鬱,宜逍遙散,加防已木通主之,熱加丹皮梔子黃柏, 寒加台烏藥艾葉砂仁,以上所論雖未盡帶濁之治,然已得法門,學者推而廣之, 遇熱證則硝黃甘遂,未必非宜,遇寒證則參朮芪附,尤所必用,以及寒熱錯雜, 皆可隨證制方,有紙筆不能盡傳者,在醫師之自悟也。

崩漏者,非經期而下血之謂也,少者名曰漏下,多則名為血崩,行經而去血過多, 如水之流不能止者,亦是血崩,古名崩中,謂血乃中州脾土所統攝,脾不攝血, 是以崩潰,名日崩中,示人治崩,必治中州也,月經名日信水,以五行惟土主信, 土旺則月水有信,土虛則失信而漏下,甚則崩中矣,治法總以治脾為主, 或勞倦傷脾,或思盧飢飽傷脾,脾虛不攝,宜用歸脾湯,加艾葉阿膠灶心土, 大虛者,宜十全大補湯,加阿膠續斷升麻炮薑棗仁山萸肉, 再用魚肚鹿角霜蓮米薑鹽炖食,以調養之,黃芪糯米當歸煎服,亦大補氣血, 六君子養榮湯,炙甘草湯,皆脾經補益之藥,可以加減用之,凡是崩中,此為正治, 又有治肝以治脾之賊者,肝經怒火妄動,木鬱剋土,火擾而血不甯,其人善怒頭痛, 口若目眩,脇腹脹滿,六脈弦數,與脾經虛寒之證,顯有不同,宜歸脾湯, 加丹皮梔子柴胡白芍麥冬五味子,補脾土,清肝火,兩面俱到,或用丹梔逍遙散, 加牡蠣阿膠蒲黃。

謹按,帶漏雖是水病,而亦有夾瘀血者,以血阻氣滯,因生帶濁,小調經湯, 隨寒熱加減治之,崩中雖是血病,而實則因氣虛也,氣下陷,則水隨而瀉, 水為血之倡,氣行則水行,水行則血行,宜服補氣之藥,以升其水,水升則血升矣, 補中益氣治之。

合崩帶觀之,一是水病,一是血病,女子男子,皆有血與水之病,宜通觀之。

產血

婦人胎中,有血衣以裹兒,血衣之下,又有水衣以襯墊之,將產則胎水先破, 水衣先下,然後血衣破而兒生,兒生之後,血衣乃下,世謂水衣墊胎,水衣既行, 則其胎顛墜,是以兒出,此乃著迹之論,未得其所以然也,夫胎產之事,乃關氣化, 豈猶什物之襯墊懸墜,所可擬者,吾為指出其理日,天地之大,總是以陽統陰, 人身之生,總是以氣統血,氣乃腎中水化之陽,故氣著於物,還復為水, 吾是以有氣即是水之論,婦人懷子墊胎之水衣,即氣也,胎乃氣載舉之,氣即是水, 故水墊其胎,實則氣載其血也,將產之時,水衣先行,氣下行,故水下行, 水行實則氣行也,氣既下行,則其胎血自隨之而下,血之從氣,又如妻之從夫, 豈有氣行,而血不行者哉,故胎之未生,氣載之,胎之將產,氣運之,知此, 則知護胎者,必調氣,催生者必行氣,而治一切血證皆宜治氣與可於此悟出。

將產之時,腰腹大痛者,以氣欲行,而血未行,血阻其氣,而氣必欲迫之使行, 故令大痛,此必初始初產之婦,血道新開,礙氣之行,故其痛極甚,或數產之婦, 內有瘀血阻滯其氣,故令大痛,若壯婦身無瘀血,則將產時微痛而已,或微脹而已, 蓋其氣行而血隨之下,血道既是熱路,又無瘀血阻滯,何痛之有, 其極痛而胎不下者,催生之法,總宜行血,不使阻滯其氣,則氣下而胎隨以下, 佛手散主之,交骨不開者,如敗龜板,及婦人油髮燒灰,義總取於活血, 血活則氣痛,胎順而自生矣。

既產之後,身痛腰痛,惡血不盡,阻滯其氣,故作痛也,蓋離經之血, 必須下行不留,斯氣無阻滯,自不作痛,又能生長新血,若瘀血不去,則新血不生, 且多痛楚,宜歸芎失笑散,及生化湯治之,夫產後百脈空虛,亟宜補血, 而猶方主去瘀者,瘀血不去,則新血斷無生理,吾於男女異同論,已詳言之, 雖產後大虛,仍以去瘀為急,去瘀正為生新計也,吐衂家須去瘀血,觀此益信。

產後血暈,由血隨氣上,迷亂心神,故眼前生花,甚者悶絕口噤,神昏氣冷, 有下血過多而暈者,屬虛,但昏悶煩亂而已,法當補血,宜炙甘草湯,及八珍湯, 加棗仁龍骨硃砂丹皮,有下血少而暈者,乃惡露上搶於心,心下滿急,神昏口噤, 絕不知人,法當破血,宜當歸延胡索血竭沒藥荊芥穗京墨煆紅醋淬童便引, 血暈之證,吐衂家間亦有之,醫者不可不知。產後血崩,乃榮氣空虛, 不能攝血歸經,大劑歸脾湯主之,如兼汗出氣喘者,乃是血脫氣散之危證,參附湯, 加阿膠熟地茯苓甘草以救之,然又有怒氣傷肝,肝氣橫決,血因不藏者,歸脾湯, 加炒梔子阿膠艾葉迆胡,加逍遙散,阿膠牡蠣棕炭炒梔蓮葉香附皆宜。

敗血干肺,口鼻黑色,面如茄色,或發鼻衂,乃氣逆血升之危候,或則喘急, 或欬逆欲死,總緣肺虛,不能制節其下,是以下行之血,得以上干,宜參蘇飲主之, 鼻衂,加杏仁,喘欬,加五味,吐衂家血干肺臟者,亦與此同,敗血干心, 心氣閉塞,舌強不語,神昏譫語,如見鬼狀,宜歸芎失笑散, 加龍腦硃砂血竭沒藥治之,牛膝散,加棗仁琥珀熟地人參,皆宜。

敗血干脾,則嘔逆腹脹,不能飲食,生化湯,加半夏茯苓枳殼厚朴,如發為水腫, 是血從水化,而變為水,與血變為膿無異,既從水化,則從水治之,五苓散, 加蒲黃丹皮以利之。

總之,血以下行為順,上行為逆,知產血上逆之為病,則愈知吐衂之血, 上逆為病也,但吐衂與產血,其病原不同,故治法亦異,此外尚有數證, 乃產後多有之證,亦與吐衂義可參觀,因連類及之,條列如左。

產後喘促,最危之候,因榮血暴竭,衛氣無依,為血脫氣散之證,宜參附湯飲之, 四磨湯亦可,若因敗血乘肺,氣喘目黑,鼻起煙煤者,是為肺氣將絕之證, 參蘇飲治之,二證,一是腎氣虛脫,而陽上越,一是肺氣虛竭,而血上乘, 兩方皆主人參,大生水津,水者,氣之母也,方生補氣,故用人參以滋水, 滋水即是補氣,而陽上越者,佐附子以引之歸根,血上干者,佐蘇木以速之下降, 誠產後救危之良方,男子血氣脫絕之證,亦不能外此義也,產後汗出,身微似汗者, 吉,蓋產後血虛,微汗則氣來就血,陽來和陰,汗者氣分之水也, 產後血不足而氣有餘,故滯泄其氣,以與血配,最吉之兆,若陰虛於內,陰浮於外, 濈濈汗出,是為自汗,與微汗有別,法宜補陰而引陽,聖愈湯, 加附子五味麥冬龍骨治之,若大汗亡陽,其汗如水之流,乃元氣脫散,氣即水也, 氣脫故大汗,非大劑參附湯,不能回陽,又有但頭汗出,劑頸而還者, 乃血不得其和,氣,因鬱而上蒸,故但頭汗,仲景謂之鬱冒,用小柴胡湯解之, 盜汗陰虛者,當歸六黃湯治之,此與吐衂家汗出諸證有相通處,宜參觀之。

產後發熱,因陰血暴傷,陽無附,四物湯加炮薑,從陰引陽,為正治之法, 若頭痛惡寒而發熱者,屬外感,不當作尋常傷寒治之,惟宜用四物湯, 加荊芥柴胡蔥白,和血解表而愈,又有停食發熱者,必見脹悶噯氣嘔噦等證, 異功散,加山查神麯麥芽厚朴生薑治之,若因瘀血壅滯而發熱者, 必見身腹等處剌痛之證,生化湯治之,若去血過多,煩躁口渴,面赤身熱者, 當歸補血湯治之,若陰虛陽無所附,孤陽外越,而發熱者,急進參附湯救之, 金鑑此條,於產後發熱虛實之證略備,與男子亡血發熱者,治法相同, 但亡血是血上行,產後是血下行,一逆一順,其間略有不同耳。

產後雜證猶多,所舉數條,皆與吐血之證有互相發明者,其餘不及備載, 另有產科諸書可查。

又補論曰,產後氣下洩,故多脫證,吐血氣上逆,故少脫證,吐血之脫證皆宜降, 產後之脫證則宜升,此絕不同。

血證論卷四終

血證論卷五

瘀血

吐衂便漏,其血無不離經,凡係離經之血,與榮養周身之血,已聧絕而不合, 其已入胃中者,聽其吐下可也,其在經脈中,而未入於胃者,急宜用藥消除, 或化從小便出,或逐從大便出,務使不留,則無餘邪為患,此血在身, 不能加於好血,而反阻新血之化機,故凡血證,總以去瘀為要,世謂血塊為瘀, 清血非瘀,黑色為瘀,鮮血非瘀,此論不確,蓋血初離經,清血也,鮮血也, 然既是離經之血,雖清血鮮血,亦是瘀血,離經既久,則其血變作紫血, 譬如皮膚被杖,血初被傷,其色紅腫,可知血初離經,仍是鮮血,被杖數日, 色變青黑,可知離經既久,其血變作紫黑也,此血在經絡之中,雖已紫黑, 仍是清血,非血塊也,是以能隨氣運行,走入腸胃,吐下而出,設在經絡之中, 即是血塊,如何能走入腸胃耶,至於血塊,乃血入腸胃,停留片時,立即凝結, 觀宰割豬羊,滴血盆中,即時凝結,便可知矣,故凡吐衂,無論清凝鮮黑, 總以去瘀為先,且既有瘀血,便有瘀血之證,醫者按證治之,無庸畏阻,瘀血攻心, 心痛頭暈,神氣昏迷,不省人事,無論產婦及吐衂家,有此證者,乃為危候, 急降其血,而保其心,用歸芎失笑散,加琥珀硃砂麝香治之,或歸芎湯, 調血竭乳香末亦佳。

瘀血乘肺,欬逆喘促,鼻起煙煤,口目黑色,用參蘇引,保肺去瘀,此皆危急之候, 凡吐血即時斃命者,多是瘀血乘肺,壅塞氣道,肺虛氣促者,此方最穩, 若肺實氣塞者,不須再補其肺,但去其瘀,使氣不阻塞,斯得生矣,葶藶大棗湯, 加蘇木蒲黃五靈脂童使治之。

瘀血在經絡臟腑之間,則周身作痛,以其堵塞氣之往來,故滯礙而痛, 所謂痛則不通也,佛手散,加桃仁紅花血竭續斷秦艽柴胡竹茹甘草酒引, 或用小柴胡,加歸芍丹皮桃仁荊芥,尤通治內外之方,義較穩。

瘀血在上焦,或髮脫不生,或骨膊胸膈頑硬剌痛,目不了了,通竅活血湯治之, 小柴胡湯,加歸芍桃仁紅花大薊,亦治之。

瘀血在中焦,則腹痛脇痛,腰臍間剌痛著滯血府,逐瘀湯治之,小柴胡湯。

加香附薑黃桃仁大黃,亦治之。

瘀血在下焦,則季脇少腹,脹滿剌痛,大便黑色,失笑散,加醋軍桃仁治之, 膈下逐瘀湯亦穩。

瘀血在裏,則口渴,所以然者,血與氣本不相離,內有瘀血,故氣不得通, 不能載水津上升,是以發渴,名曰血渴,瘀血去則不渴矣,四物湯, 加棗仁丹皮蒲黃三七花粉雲苓枳殼甘草,小柴胡湯,加桃仁丹皮牛膝,皆治之, 溫經湯,以溫藥去瘀,乃能治積久之瘀,數方皆在酌宜而用。

瘀血在腠理,則榮衛不和,發熱惡寒,腠理在半表半裏之間,為氣血往來之路, 瘀血在此,傷榮氣則惡寒,傷衛氣則惡熱,是以寒熱如瘧之狀,小柴胡湯, 加桃仁紅花當歸荊芥治之。

瘀血在肌肉,則翕翕發熱,自汗盜汗,肌肉為陽明所主,以陽明之燥氣, 而瘀血和蒸鬱,故其證象白虎,犀骨地黃湯加桃仁紅花治之,血府逐瘀湯, 加醋炒大黃,亦可治之也。

瘀血在經絡臟腑之間,則結為癥瘕,瘕者或聚或散,氣為血滯,則聚而成形, 血隨氣散,則沒而不見,方其既聚,宜以散氣為解血之法,九氣丸治之, 在胸膈上者,加桔梗枳殼瓜蔞生薑甘草,在右者,加蘇子桑皮陳皮,在左者, 加青皮牡礪當歸,在中焦大腹者,加厚朴枳殼防已白芍甘草,在小腹下者, 加橘核小茴荔核檳榔川楝子五靈脂,氣散則血隨而散,自不至於結聚矣, 至其既散之後,則又恐其復聚,宜以調血為和氣之法,此時瘕氣既散, 處于血分之中,但一調血,則氣自和,而不復聚矣,逍遙散,加丹皮柏附治之, 歸脾湯,加柴胡鬱金子亦治之,癥者常聚不散,血多氣少,氣不勝血故不散, 或純是血質,或血中裹水,或血積既久,亦能化為痰水,水即氣也,癥之為病, 總是氣與血膠結而成,須破血行氣,以推除之,元惡大憝,萬無姑容,即虛人久積, 不便攻治者,亦宜攻補兼施,以求克敵,攻血質宜抵當湯,下瘀血湯,代抵當丸, 攻痰水宜十棗湯,若水血兼攻,則宜大黃甘遂湯,或秘方化氣丸,外治法, 貼觀音救苦膏。

瘀血在經絡臟腑之間,與氣相戰鬬,則鬱蒸腐化,而變為膿,另詳吐膿便膿瘡膿門, 茲不再贅。

瘀血在經絡臟腑之間被氣火煎熬,則為乾血,氣者,腎中之陽,陰虛陽亢, 則其氣上合心火,是以氣盛即是火盛,瘀血凝滯,為火氣所薰,則為乾血, 其證必見骨蒸癆熱,肌膚甲錯,皮起麵屑,名為乾血癆,病至此者,十治二三, 仲景大黃⿸庶䖵蟲丸治之,蓋既係乾血,便與氣化膈絕,非尋常行血之品所能治也, 故用諸蟲囓血之物,以消蝕乾血,瘀血不去,新血且無生機,況是乾血不去, 則新血斷無生理,故此時雖諸虛畢見,總以去乾血為主也,如膽識不及, 可以滋補之藥送下此丸,亦調停之一術。

瘀血在經絡臟腑之間,被風氣變,化則生癆蟲,氣者,腎水之所化也, 故氣動即為濕,風者,肝陽之所生也,故風動即為熱,濕蒸熱煽,將瘀血變化為蟲, 是為癆蟲,此猶之草腐為螢,殼飛為蟲也,其辨法,面色乍赤戶白,乍青乍黃, 唇口生瘡,聲嗄咽癢,煩夢不甯,遺精白濁,髮焦舌燥,寒熱盜汗,口出噦氣, 不知香味,喜見人過,常懷忿怒,夢見亡先,驚悸欬逆,或腹中有塊, 或腦後兩邊有小結核,或食豆而香,又用乳香薰其手背,帕覆手心,須臾, 毛長至寸許,每日平旦精神尚好,日午向後,四肢微熱,面無顏毛, 皆是癆蟲之候也,月華丸主之,多食鰻魚肉,既有滋補,又善殺癆蟲, 或用鰻魚骨燒黑,鱉甲炒為末,煎人參當歸白芍白薇湯送下,補虛殺蟲,相輔而行, 若專事殺蟲,金蟾丸亦可間服,金線蛙燒服亦妙,黑貓殺取肝,焙乾為末, 月初五更空心服,大能殺除癆蟲,可代獺肝,獺爪為末酒下,癆蟲居肺葉間, 咯血聲嘶者,皆能治之。

癆蟲乃血化之蟲,最為靈異,其人死後,蟲為妖孽,傳染家人,為傳尸癆。

殺三人者,其蟲不治,傳尸之證,與其所感之病人無異,金鑑謂宜服傳尸將軍丸, 方載丹溪心法中,今查丹溪心法不載此方,然以將軍名丸,其主用大黃可知, 夫傳尸蟲孽,襲染人身,亟宜除去,故主攻下,亦如仲景攻乾血法, 以免留邪為患也,此蟲一傳人身,便能聚積人身之血以為窠囊,食息生育, 變化無窮,吾謂可用移尸滅怪湯,殺其蟲而奪其血,斯無遺留之邪矣,以上二證, 大便不溏泄者,尚可攻治,溏泄者,不能任藥,必死。

蓄血

蓄血者,或傷寒傳經之邪,或溫疫時氣之邪,傳於血室之中,致周身之血, 皆為邪所招致,而蓄聚胞中,小腹脹痛,其人或寒或熱,晝日明了,夜則讝語, 甚則發狂,呼叫打罵,內經所謂血在上喜忘,血在下如狂是也,癲犬咬傷, 毒聚胞中,故令發狂,皆屬蓄血之證,仲景抵當湯治之,桃仁承氣湯亦治之, 若膽識不及,可用膈下逐瘀湯,加大黃,若血猶未結,但是熱入血室,夜則譫語, 用小柴胡湯,加桃仁丹皮治之。

血臌(血腫)

血臌之證,脇滿小腹脹,滿身上看血絲縷,煩燥漱水,小便赤,大便黑, 腹上青筋是也,醫書俱云,是婦人之病,唯喻嘉言謂男子恒有之,面色痿黃, 有蟹爪紋路,脈雖虛極,而步履如故,多怒善忘,口燥便秘,脇脹腹疼, 迨脹之既成,腹大如箕,遂不可救,東南最多,所以然者,東海饒魚鹽, 魚者甘美之味,多食令人熱中,鹽者鹹苦之味,其性偏於走血,血為陰象, 初與熱合,不覺其病,日久月增,中焦沖和之氣,亦漸為熱矣,氣熱則結, 而血不流矣,於是氣居血中,血裏氣外,一似婦人受孕者然,至彌月時,腹如抱甕, 推而言之,凡五方之膏梁厚味,椒薑桂糈,成熱中者,皆其類也,治之之法, 以六君子湯,加乾薑川芎防己為末,陳米荷葉煎湯泛丸,白湯下, 執中央以運四旁法也。

謹按喻氏之論,其言血膨之原,最為詳權,惟所主之方,與氣熱則結, 而血不流之說,未能唇合,蓋六君子與所加之藥,於治痰膨為宜,且須寒飲, 方為切合,如論所謂,宜用清和理氣之品,攻劑代抵當丸主之,和劑丹梔逍遙散, 加薑黃香附治之,諸書皆用桃奴散,或琥珀散治之,第兩方用溫藥, 亦血因寒凝之劑,與喻氏所論,又有不同,醫者審證擇用可也。

又有石瘕腸覃,狀如懷子,腹日以大,月事以時下者為腸覃,以寒客於腸外, 氣病而血不病也,宜橘核丸主之,月事不以時下者為石瘕,乃寒氣客於子門, 子門閉塞,惡血當下不下,衂以留止,故成石瘕,是氣病而血亦病也, 宜琥珀散桃奴散治之,後服溫經湯。

單腹脹者為血臌,若四肢皆脹,或先從四肢腫起,其色紅者,謂之血腫, 亦有不紅者,血從水化而為水,故不紅也,或得於吐衂之後,瘀血化水而腫,

或得於婦人經水不行,血化為水而腫,既化為水,則兼治水,五皮飲, 加當歸白芍蒲黃丹皮桃仁治之,或用乾漆雄黃,醋丸麥芽湯下亦可。

又凡臌脹浮腫,俱要分陰證陽證,陰證脈沉澀弦緊,必有寒痰諸證, 宜中滿分消湯加桃仁,陽證脈數口渴,便短氣逆等證,宜小柴胡湯, 加知母石膏防己丹皮桃仁豬苓茯苓車前子治之,另詳六卷腫脹門。

經閉

婦女經閉有四,一寒證,一熱證,一實證,一虛證。

寒閉者,積冷結氣,經水斷絕,至有歷年,胞門為寒所傷,經絡凝堅,陰中掣痛, 少腹惡寒,上引腰脊,繞臍寒疝,或瘀血不行,留為石瘕,皆霜凝冰結之象也, 用溫經湯主之,或用溫藥下之,附子理中湯,加當歸桃仁大黃細辛牛膝肉桂, 生化湯之下,尤穩,經通之後,再服腎氣丸收功。

熱證者,胞為血室,血室為肝之所司,肝火橫逆,從胞脈上迫於心肺,心肺之氣, 不得下通,則發寒熱,頭暈耳嗚,煩躁多怒,咳逆氣上,治宜平其肝火, 使肺氣得下降,心血得下注,斯經通矣,當歸蘆薈丸,加桃仁以攻之,丹梔逍遙散, 加桃仁以和之,又日衝任兩脈,起於胞中,上屬陽明,若胞中火逆, 隨衝任兩脈上沖,頭暈頰赤,咽喉不利,發熱口渴,欬逆喘息,此方胞氣上逆, 合於陽明之氣,而為燥動之證,法宜從陽明以折衝逆,使火下降,斯經通矣, 玉燭散治之,如脾胃素虛,不便攻治者,玉女煎,加桃仁丹皮治之,金匱麥門冬湯, 尤能逆折衝氣,數方皆從陽明降氣,使氣下達胞中,則經自通,又有從腎中, 引氣下行,以通經之法,用六味地黃湯,加知柏牛膝、桃仁, 此又引衝氣下行膈治之法。

實證經閉者,婦人少腹如敦狀,小便微難而不渴,此為水與血結在血室也, 大黃甘逐湯主之,又仲景日,婦人傷寒,中風,經水適斷,胸脇滿,如結胸狀, 譫語者,此為熱入血室也,小柴胡湯主之,婦人經閉,藏堅癖不止者,中有乾血, 濕熱腐變,化出白物,礬石末納入陰戶,吾謂可用土瓜根湯,加黃柏防己治之, 又或小腹結痛,大便黑色,小便不利,明知血欲行而不肯利下,宜抵當湯主之, 時方可用膈下逐瘀湯。

虛證經閉者,或因失血過多,面與爪甲之色,俱淺淡黃白,血既從上而脫, 更何從再注胞中,以為經水哉,治法宜止其吐衂之血,使其下行,再補其虛, 則血生而氣順,下注胞中,斯經得通矣,四物湯, 加牛膝枳殼降香鬱金血餘童便茯苓甘草阿膠,或因過淫精竭, 腎中天癸之水不至胞中,則不能引動衝脈之血,是為陽不倡陰,水不化血, 宜滋補其水,以益天癸,

左歸飲主之,三才湯亦主之,或因生產過多,傷血血枯,聖愈湯主之,或室女血枯, 名為童癆,室女正當血盛之時,而乃經少血枯,以致骨蒸肌熱,面色枯白, 兩顴發赤,懶於飲食,皮乾消瘦,咳嗽喘息,此宜大滋其血之化源,使血驟生, 而諸病乃退,炙甘草湯主之,又或婦人女子,不得隱曲,心念不遂,脾氣抑鬱, 以致胃病,不思飲食,倦怠少神,怔仲健忘,脾不化汁,心不化赤, 是血虛而無經水,血虛則生內熱,肌肉乾瘦,如風之消物,故又名風消,其證難治, 宜歸脾湯主之,血虛則火盛無制,心乘肺金,金氣不行,不能運布水津留於胸中, 津液盡化為痰,欬嗽不已,日久成癆,經所謂傳為息賁,則不能治,謂喘息也, 都氣丸,加人參麥冬棗仁五味子鐘乳石治之,天王補心丹亦治之,保和丸, 清燥救肺湯,皆可借治,息賁,葉氏養胃湯,加熟地五味雲苓亦佳。

經血原委,已於四卷詳言之,茲特就經閉大略,出其證治,化裁通變之用, 則存乎其人而已。

末段所論生血之法,男女略同,治血證者,須切究之。

胎氣

婦人以血養胎,血或不足,或不和,於是有胎氣諸證,此與本書血證不涉, 然亦血分中事,不類而類,因并論以啟人之悟。

孕婦胎中,止有水血二者而已,水即是氣,故生產時,水衣先至,後下血衣, 行經時亦先下漿水,後下鮮血,水者氣之所化,氣屬陽,血屬陰,水先乎血, 是為陽先乎陰也,故行經也,必天癸之水,至於胞中,而後衝任之血應之, 亦至胞中,於是月事乃下,其受胎也,亦必天癸先交,而衝血後聚, 故不日男女搆血,而日男女構精,精者,水與血混合之名也,既成始後, 腎中之陽氣,則化水以養胎,胃中之水殼,則取汁化血,從衝任兩脈, 下注抱中以養胎,胎中水足,則血不燥,胎中血足,制氣不亢,水血調和, 則胎孕無病,所以有病者,皆水與血不和之故,胎病多端,吾且斬斷葛藤, 但就水血二者立法,可以通一畢萬矣。

惡阻者何也,胎中之水火,上逆入胃故也,衝任乃胞脈,皆上屬於陽明,陽明之氣, 下行為順,今因有胎,子官收閉,衝氣不得下洩,轉而上逆,挾胞中之水, 以干胃土,則為痰水上溢,因而嘔吐,治宜調胃利痰,二陳湯, 加枳殼砂仁生薑藿香治之,香砂六君子湯亦治之,水降則氣降,胃得安而不嘔吐矣, 又或胞氣上逆,上合陽明燥氣而為火,亦致吐逆,嘔若嘔酸,噦氣拒食,胎塞於下, 氣逆於上,多生火證,故世謂胎前不宜熱藥,以此之故,法宜清胃降火, 小柴胡湯主之,麥門冬湯亦治之。

子嗆者何也,胎中之水火,上干於肺故也,養胎全賴水與血二者,若水不足以濡血, 則血燥,血不足以濟水,則氣熱,燥氣相合,是為胎火,胎火循衝脈而上, 干犯肺金,則欬喘交作,兩頰發赤,咽喉不利,氣嗆欬嗽,故名子嗆, 仲景麥門冬湯治之,時方玉女煎,加五味子亦妙,方中牛膝,正取其降衝逆, 半夏降衝逆,降水也,牛膝降衝逆,降火也,皆以墮胎之藥,安胎用之得宜, 正無畏縮,又有胎中之水,水泛為痰,衝肺作欬,以致子嗆者,於法又宜去水, 蘇子降氣湯,六君子湯,加五味炮薑細辛治之,若是水火兼動,而致欬嗽, 宜瀉白散,加杏仁瓜蔞霜白前黃芩枳殼甘草,或葶藶大棗瀉肺湯治之,但藶葶猛, 不可多用。

孕婦少腹痛,仍分水分血分兩端,在水分者,膀胱之氣不能化水,則子臟脹滿, 水不得泄,必見小便短澀,脹喘諸證,審是熱結不行者,導赤散, 加山梔防已以清之,審係寒結而陽氣不化者,五苓散治之,取其水利, 則少腹之痛自止,橘核丸,加茯苓亦治之,在血分者,胞為肝腎所司, 肝陽不達於胞中,則胞血凝滯而痛,四物湯,加艾葉香附阿膠茴香, 腎陽不達於胞室,則胎冷痛,上連腰脊,四物湯,加杜仲故紙台烏艾葉,此名胞阻, 謂胞中陰血,與陽氣阻膈也,重則用腎氣丸,輕則用膠艾四物湯。

血與水皆陰也,水為先天陽氣所化之陰液,血為後天胃氣所化之陰汁, 腎陰又轉賴胃之水津而生,胃氣又實藉腎之生陽而旺,今有腎中之生陽不足者, 脈弦發熱,愈脹而下墜,腹痛惡寒,子宮欲開,仲景用附子湯治之,保腎之陽, 以扶胃氣,此補陽法也,又有胃中之水津不足者,則子臟乾燥,悲傷欲哭, 象如神靈所憑,數欠伸,所以然者,以腎水不足,衝血不足,無所潤養,腎小在下, 則為胞中之天癸,在上則為口中之津液,臟燥,則肺金不得津液之潤養, 故肺主悲傷,欠伸者,明係腎病,如神所憑者,血燥則心不化液,而神無守也, 甘麥大棗湯,滋腎之陰,從衝任以輸水於腎,而腎陰因藉以生,此補陰法也, 視此二條,一切滋陰補陽之法,可以貫通。

胎漏,亦分水與血二證,下血者屬血熱,因其火甚,故逼血妄行,宜四物湯, 加阿膠炒梔子側柏葉黃芩,下水者,或如豆汁,下至升許,名日孤漿,去水太多, 則胎乾枯,必倚而墜,水即氣也,惟其氣泄,是以水泄,黃芪糯米濃煎,補而滋之, 茅根白朮人參鹿角霜桑螵蛸白銀,酒水煎服,亦佳。

再按血統於脾,而藏於肝,肝主疎漏,故漏血,治以歸脾湯,加柴胡山梔阿膠, 於法尤合,水生於腎而制於肺,肺氣不納,故漏水,今觀肺中虛寒,不能制下, 則小便遺溺,可知肺氣不納,所以漏水之理矣, 宜用白朮人參海螵蛸龍骨牡礪百合訶子苧根白銀。

子淋者,小便淋瀝,亦分水淋血淋二者,水淋病在膀胱,脹閉澀滯,宜五淋散, 加木通澤瀉,血淋者,病在血室,陰中割痛,下滴血點,四物湯, 加蓯蓉茅根藕節條芩赤苓草稍。

子懸者,胎氣上逼,懸塞心胸,亦分水分血分二者,水分之病,由於氣虛, 水泛為痰,壅湊其胎,濁氣上逆,脈必沉滑遲弱,六君子湯, 加枳殼紫蘇腹皮川芎香附治之,血分之病,由於血虛,胎中厥陰肝經相火上僭, 舉胎上逼,宜小柴胡合四物湯,再加雲苓黃連黃柏,六味丸, 加牛膝麥冬以引之使下,亦高者抑之之義,毋畏牛膝之墮胎也。

又按子懸之證,有孕七八月,產母血虛,胎無所養,上行求食者,但用下降之藥, 不能治也,宜大補其血,炙甘草湯,去桂枝,加淮藥棗仁治之,聖愈湯, 加白朮雲苓甘草亦治之,甘麥大棗湯皆宜,又當美其飲食, 用黃芪人參山藥白芷芡實豬蹄燉服,最佳。

子氣者,水腫也,胞與膀胱,並域而居,胞宮為胎所站,侵逼膀胱,以致膀胱之水, 不能化行,亦由膀胱之氣化,先有不足,故能為胎,所用五苓散主之, 若是胎火乘肺,化源不清,以致便短水腫者,去桂枝, 加知毋麥冬黃芩杏仁防己治之。

子煩者,血虛也,血者心之所主,血足則心不煩,胎既耗血,胎中之火, 又上與心火相合,火擾其心,是以虛煩不能眠,酸棗仁湯治之,硃砂安神丸, 亦治之。

子眩者,氣分之痰也,其證目眩頭暈,皆由胎水,上逆為痰之所致,二陳湯, 加紫蘇枳殼杏仁薑汁竹瀝治之。

子癇者,血分之風也,其證忽然昏冒,卒倒無知,手足抽掣,過時則醒,口噤反張, 乃孕婦血虛,風邪入肝之所致,法宜補血祛風,四物湯, 加鉤籐防風茯神桑寄生獨活羚羊角,逍遙散小柴胡,皆可借治。

小便不通者,氣不足也,氣化則水能出,今小便點滴不通,是胞係下壓其溺竅故也, 究其所以下壓溺竅之故,則因腎氣不足,不能舉胎而上,此名轉胞,宜腎氣丸主之, 又或胃氣不足,不能升提其胎,補中益氣湯主之。

大便不通者,血不足也,孕婦之血足則無病,血既不足,則供胎猶未能給, 更何能分給諸諸藏,是以必現口渴欬逆發熱大便大通等證,治宜滋其血, 血足則大便自通,四物湯,加杏仁麻仁蓯蓉菟絲子治之,逍遙散, 加麻仁枳殼厚朴亦治之。

總而論之,胎氣不和者,皆是水分之病,調水則氣自和,胎火太旺者, 皆是血分之病,調血則火自熄,能知水火血氣之故,則治胎不難, 治失血之證亦不難,即治雜證,更無所難。

此書為失血說法,其氣一門,皆連類而及之者,然胎病之發,尤水火血氣之顯然者, 能參透此條,則於水火血氣四字,自無隱慝之情,其他胎病,有未備錄者, 另有胎產之書可查。

血證論卷六

癆瘵

癆瘵之證,咯血痰嗽,遺精泄瀉,潮熱盜汗,瘦削疲倦,夢與鬼交,或夢亡先, 喜見人過,常懷忿怨,平旦病減,午後病增,發熱心煩,只燥鼻乾,臉紅唇赤, 骨蒸肺痿,咽痛失音,若瀉不止,則不治矣,其原得於酒色損傷,以及失血之後, 瘀血鬱熱,化生癆蟲,蝕人臟腑之精血,變生諸般怪證,病人死後,蟲氣傳染家人, 名日傳尸,又名尸疰,謂其自上注下,見證與前死之人相似故也,辨蟲之法, 或腹中有塊,或腦後兩邊有小結核,或用乳香薰手背,以帛覆手心, 良久手上出毛長寸許,白黃者可治,紅者稍難,青黑者死,若薰手無毛, 非癆蟲證也,又或用真安息香,燒煙吸之,不嗽者非傳尸,煙人即嗽,真傳尸也, 癆蟲之形,或似蜣螂,或似紅絲馬尾,或似蝦蟆蝟鼠,或似鞠麵,或有足無頭, 或有頭無足,或化精血歸於元氣之內,若傳至三人者,其蟲靈怪不可治, 凡用藥治蟲,勿令病者知之,恐蟲覺悟,難取效也。

夫癆蟲何由而生哉,木必先腐,而後蟲生之,人身亦必先有瘀血,虛熱鬱蒸, 乃生癆蟲,蟲者,風木之氣所化,人身肝主風,木又主藏血,肝臟之血,若有瘀積, 是猶木之先腐也,於是肝臟之風氣,鬱遏蒸煽,將瘀血化生為蟲,既化為蟲, 即從蟲治之,宜天靈蓋散治之,然天靈蓋不易得,且不宜用,可用川椒代之, 或金蟾丸亦可,余每用乾漆明雄川椒棟根皮白頸蚯蚓升麻鬱金,共為末, 白湯五更時服,其蟲不吐即下,義固取於殺蟲,而尤在乾漆鬱金,兼治瘀血, 以癆蟲是瘀血所化,殺蟲是治其標,去瘀是治其本也,諸書但言殺蟲, 而不知蟲之所自生,宜乎未得其治也,吾為指出,癆蟲是瘀血所, 化治瘀血是治其本也,辨證錄用,移尸滅怪湯,治癆蟲傳尸,方以去瘀為主,故效。

癆蟲之生,由瘀血所化,而癆蟲既生,蝕人精血,人之正氣,日以消耗,不治其虛, 但殺其蟲,病終不能愈也,月華丸主之,義取補虛,而去瘀殺蟲兼施, 其治乃萬金之策,鰻魚肉常食亦佳, 或鰻魚骨鼈甲知母山茱萸柴胡當歸青黛桃梟為丸,人參湯下,亦攻補兼行之術。

又凡濕熱積痰,皆能生蟲,與小兒疳蟲無異,用金蟾丸即愈,不比血化之蟲, 靈怪難治也。

既殺蟲後,但當滋補其虛,陰虛者十居八九,瓊玉膏主之,加黃柏知母紫河車更佳, 陽虛者,十之二三,六君子湯主之。

欬嗽

雜病欬嗽,另有方書可查,未及備論,茲所論者,虛癆失血之欬嗽也,失血家, 十有九欬,所以然者,肺為華蓋,肺中常有津液,則肺葉腴潤,覆垂向下, 將氣斂抑,使其氣下行,氣下則津液隨之而降,是以水津四布,水道通調, 肝氣不逆,腎氣不浮,自無欬嗽之病矣,血者火化之陰汁,津者氣化之水液, 二者本相濟相養,水不濟火,則血傷,血不養氣,則水竭,水竭則津不潤,肺血傷, 則火來剋金,金被火剋,不能行其制節,於是在下之氣,始得逆上,氣既逆上, 則水津不能隨氣下布,凝結為痰,在下之水邪,又得隨氣而升泛為水飲,皆致欬嗽, 吾於欬血門已詳詳論之,茲復條列如左,以便查核。

一肺臟津虛,火氣乘之,致成燥欬,氣嗆痰澀,或帶血絲,久成肺痿, 清燥救肺湯治之。

一痰火凝結,欬逆發渴,喉中痰滯者,由於津液不散,阻塞氣道,治宜清利其痰, 滋養其津,紫苑散主之。

一水飲沖肺,欬逆倚息,不得臥者,由於失血之人,肝經風火太盛,激動其水, 上衝肺,臥則肺葉張,水飲愈衝,是以不得臥息,葶藶大棗瀉肺湯治之, 吾每用二陳湯治飲,加蘇子柴胡白芥子黃芩石膏杏仁荊芥薄荷枇杷葉,風火兼治, 尤效,此與雜病欬嗽,因寒動水者有異,因寒動水,以致水飲衝肺者,宜小青龍, 及真武湯,血證欬嗽,多是內動風火,激水而上,青龍真武等,又其所忌, 醫者辨之。

夫虛癆欬嗽,原於火剋金,水乘肺,而切究其故,則病皆在於胃,胃為水穀之海, 化生津血,血不足則火旺,津不生則肺燥,水氣不化,則飲邪上干,治胃火, 宜白虎湯,加生地百合五味子,或玉女煎,治胃痰,宜滾痰丸,指迷茯苓丸, 輕者用豁痰丸,治胃中水飲,宜二陳湯,加蘇子白芥子防已枳殼杏仁生薑, 若水飲挾火者,加柴胡黃芩當歸白芍。

內經云,五臟六腑,皆有欬嗽,而無不聚於胃,關於肺,上條分肺胃治已詳, 茲有一方,可以統治肺胃者,則莫如小柴胡湯,肺火盛,加麥冬,心火盛, 加黃連當歸,肝火盛,加當歸胡黃連,黃昏欬嗽,為火浮於肺,加五倍子,五味子, 以斂之,五更欬嗽,為食積之火,至寅時流入肺經,加萊菔子,痰凝氣滯者, 加瓜蔞霜旋覆花杏仁桔梗射干川貝母,水飲上衝者,加藶葶子桑白皮細辛五味子, 有寒加乾薑雲茯苓,若兼外感,發熱惡寒,鼻塞頭痛。

而欬嗽者,宜小柴胡湯,加荊芥紫蘇杏仁薄荷,蓋小柴胡能通水津,散鬱火, 升清降濁,左宜右有,加減合法,則曲盡其妙。

又有痰血作欬,其證欬逆倚息,而不能臥,與水飲衝肺之證相似,蓋人身氣道, 不可有塞滯,內有瘀血,則阻礙氣道,不得升降,是以壅而為欬,氣壅即水壅, 氣即是水故也,水壅即為痰飲,痰飲為瘀血所阻,則益衝犯肺經,坐立則肺覆, 瘀血亦下墜,其氣道尚無大礙,故欬亦不甚,臥則瘀血翻轉,更為阻塞,肺葉又張, 愈難斂戢,是以倚息不得臥也,若仍照水飲衝肺,用葶藶大棗湯,是得治飲之法, 而未得治瘀之法矣,須知痰水之壅,由瘀血使然,但去瘀血,則痰水自消, 宜代抵當丸,加雲茯苓法半夏,輕則用血府逐瘀湯,加葶藶蘇子, 又有欬嗽側臥一邊,翻身則欬益甚者,諸書皆言側臥一邊,乃失血欬嗽不治之證, 而不知仍是瘀血為病,蓋瘀血偏著一邊,以一邊氣道通,一邊氣道塞, 氣道通之半邊,可以側臥,氣道塞之半邊,側臥則更閉塞,是以翻身, 則愈加欬逆也,宜血府逐瘀湯,加杏仁五味子主之,側臥左邊者,以左邊有瘀血, 故不得右臥也,右臥則瘀血翻動,益加壅塞,宜加青皮鼈甲莪蔴,以去左邊之瘀血, 側臥右邊者,以右邊有瘀血,故不得左臥也,宜加鬱金桑皮薑黃,以去右邊之瘀血, 凡此瘀血欬嗽之證,諸書少言及者,朱丹溪略引其端,亦未申明,吾於臨證有悟, 不惜大聲疾呼者,正欲起死人而肉白骨,豈敢秘而不傳哉。

又有衝氣欬逆者,以衝脈起於血海,循行而上麗於陽明,血海受傷,則衝脈氣逆, 上合陽明,而為火逆燥欬之證,麥門冬湯主之,玉女煎亦治之,二方皆從陽明, 以抑衝氣之顛,使不逆也。

又有衝氣挾肝經相火,上乘肺金者,其證目眩口苦,嗆欬數十聲不止, 欬牽小腹作痛,發熱頰赤,宜四物湯,合左金丸,再加人尿豬膽汁牡蠣五味治之, 蓋血室為肝之所司,衝脈起於血室,故肝經之火,得緣衝氣而上,小柴胡湯, 加五味子青皮龍骨牡蠣丹皮地骨皮亦治之,重者加胡黃連。

衝脈本屬肝經,然其標在陽明,而其根則在於腎,蓋衝脈起胞中, 而腎氣即寄在胞中,腎中之氣,上於肺而為呼吸,亦借衝脈之路,以上循入肺, 是以臍旁衝脈之穴,謂之氣衝,內經又明言衝為氣衝,衝脈之與腎經交合者如是, 是以衝脈,每挾腎中之虛火,上逆而欬,喘促咽乾,兩顴發赤,宜豬苓湯, 加五味子知母牛膝黃柏熟地龜版,或麥味地黃湯以安之,三才湯,加鐵落以鎮之, 或大補陰丸,合磁硃丸,加五味以吸衝氣,使歸於腎,則不欬逆矣, 又有胞中之水內動,衝氣挾水上逆而欬者,其證上熱下寒,龍雷火升,面赤浮腫, 頭暈咽痛,發熱心悸,大便反滑,腰痛遺溺,桂苓甘草五味湯治之,腎氣丸亦治之, 參看吐血欬血門更詳。

欬嗽之病,其標在肺,其本在腎,血家欬嗽,尤多生於腎虛,腎者氣之根也, 腎經陰虛,則陽無所附,氣不歸根,故浮喘欬逆,宜三才湯,加五味子沉香, 陳修園用二加龍骨牡蠣湯,加阿膠麥冬五味子,其附子須少用,只作引導耳, 余每用知柏地黃湯,少加五味子肉桂,以為報使,常服都氣丸亦佳,又有腎經陽虛, 不能化水,腰痛便短,氣喘欬逆者,腎氣丸,加五味治之,更有腎水泛上, 脾土不制,而為水飲欬嗽者,乃屬五飲雜病,非失血家應有之證,自有各書可查, 茲不贅及。

發熱

吐血家脉靜身涼,不藥可愈,以陰雖虧而陽猶不亢,陰與陽尚得其和,故易愈也, 或身有微熱,皮毛似汗,此為陽來求陰,水來就血,亦可自愈,所謂發熱者, 與身有微熱不同。

失血家陽氣鬱於血分之中,則身熱鬱冒,但頭汗出,身熱者,火閉於內, 而不得達於外故也,但頭汗出者,火性炎上,外有所束,則火不能四達,故愈炎上, 而頭汗也,治法宜解其鬱,使偏身微汗,則氣達於外,而陽不乘陰,熱止血亦治矣, 此如盛暑遏熱,得汗而解,小柴胡湯主之。

又有瘀血發熱者,瘀血在肌肉,則翕翕發熱,證象白虎,口喝心煩,支體刺痛, 宜當歸補血湯,合甲已化土湯,加桃仁紅花柴胡防風知母石膏,血府逐瘀湯亦治之, 瘀血在肌腠,則寒熱往來,以肌腠為半表半裏,內陰外傷,互相勝復也, 宜小柴胡湯,加當歸白芍丹皮桃仁荊芥紅花治之,桃奴散,加黃芩柴胡亦治之, 瘀血在腑,則血室主之,證見日晡潮熱,晝日明了,暮則譫語,以衝為血海, 其脈麗於陽明,故有陽明燥熱之證,桃仁承氣湯治之,小柴胡湯, 加桃仁丹皮白芍亦治之,瘀血在臟,則肝主之,以肝司血故也,證見骨蒸癆熱, 手足心燒,眼目青黑,手髮摧折,世以為難治之證,而不知熱血在肝臟使然, 宜柴胡清骨散,加桃仁琥珀乾漆丹皮治之。

以上所論,皆屬血家發熱之實證也,又有發熱之虛證,分血虛水虛兩類,另條如左。

血虛者,發熱汗出,以血不配氣,則氣盛而外泄也,或夜則發熱,以夜主血分故也, 或寅卯時即發熱,以寅卯屬少陽,肝血既虛,則少陽之相火,當寅卯旺時而發熱, 地骨皮散,加柴胡青蒿胡黃連雲茯苓甘草治之,又或胞中之火,因血不足, 上合陽明燥氣,日晡潮熱者,犀角地黃湯治之。

水虛者,水為氣之所化,水津不足,則氣熱,皮毛枯燥,口咽生瘡,遺精淋秘, 午後發熱,大補陰丸,以補水濟火,或清燥救肺湯,從肺胃似生水津,水足以濡血, 則陽氣不亢,燥熱自除,五蒸湯亦統治之。

復有陰虛於內,陽浮於外,而發熱者,須大補其陰,而復納其陽,故產後發熱, 用四物湯,加黑薑,失血發熱,亦可用之,火重者,再加芩連,若腎陰不足, 直陽外浮,發熱喘促者,是為陰不戀陽,陽不入陰,宜從陰引陽,用二加龍骨湯, 加五味子麥門冬阿膠,或三才湯,加鹽炒肉桂少許, 桑葉雲苓白芍冬蟲草山茱萸牛膝五味子知母沉香龜版,此外又有食積發熱者, 手足心腹熱,胸滿噦呃,大便不調,日晡及夜發煩,宜枳殼厚朴大黃,消去之, 則不壅熱矣,勿謂虛人無實證也。

厥冷

雜病四肢厥冷,為脾腎陽虛,不能達於四末,四逆湯主之,若失血之人, 而亦間有發厥者,則多是熱邪內陷,伏匿在裏,外見假寒,身如冷水,目昏神暗, 脈伏不見,或冷一陣,反而發熱,或厥數日,反發熱數日,其厥多熱少者, 是陽極似陰,熱之至也,厥少熱深者,是伏熱猶得發洩,熱尚淺也, 此即傷寒論厥陰篇,所謂熱深厥亦深,熱微厥亦微是矣,蓋厥陰肝經,內寄膽火, 病則火伏陰中,而為厥,火出陽分則反熱,發熱固是火甚,發厥則火伏於內, 而更盛矣,先宜治其伏火,使火得發,轉厥為熱,次乃更清其熱,斯可愈耳, 若誤認為雜病發厥,而用熱藥,是促其命也,其辨法,雜病之厥,吐利不止, 脈脫氣微,有寒無熱,伏火之厥,則厥後微露熱形,口不和,便不溏,小便不清, 心中疼熱,煩躁不甯,惡明喜暗,渴欲得飲,吐衂隨厥而發,皆現真熱假寒之象, 先以清化湯,合升降散,攻其伏熱,或當歸蘆薈丸攻之,次以五蒸湯清之, 厥止熱不退者,再用大補陰丸,地黃湯,以滋陰,發厥之證,又有寒閉於外, 而火不得發者,用仲景四逆散,加荊芥黃連枯芩,審其陽陷於內,而不出者, 白頭翁湯,以清達之,升陽散火湯,以溫發之,二方酌宜而行。

血家發熱,固多是真熱假寒,然亦有真寒者,去血太多,氣隨血洩, 以致中氣去而不旺,元氣損而不足,四肢厥冷,不思飲食,大便溏瀉, 此乃虛則生寒之證,法宜溫補,十全大補湯,參附湯,養榮湯,隨宜用之。

寒熱

發熱惡寒,多是外感傷其榮衛,傷榮則寒,傷衛則熱,平人治法,須用麻桂發散, 失血皆陰血大虧,不可再汗,以耗其氣分之水液,只可用小柴胡湯, 加荊芥防風紫蘇杏仁薄荷前胡葛根等,以和散之,免犯仲景血家忌汗之戒也, 若不關外感,係本身榮衛不和,發為寒熱,似瘧非瘧者,不可作瘧治之, 只用小柴胡,或逍遙散,和其榮衛而愈,又有瘀血作寒熱者,其身必有刺痛之處, 血府逐瘀湯治之,此與雜病寒熱有異,醫者須知。

出汗

汗者,氣分之水也,血虛則氣熱,故蒸發其水,而出為汗,但頭汗出,身不得汗者, 乃陽氣內鬱,冒於下而為汗,以小柴胡湯,解其鬱,則通身得汗而愈,蒸蒸汗出者, 乃血虛氣盛,沸溢為汗,宜用白虎湯,加當歸蒲黃蟲退治之,手足濈濈汗出者, 以胃中或有瘀血食積,四肢為中州之應,火熱中結,故應手足汗出也,宜玉燭散, 加枳殼厚朴以攻之,結去而汗自止矣,睡中盜汗者,睡則氣歸血分, 血不足則氣無所歸,故氣泄而汗出,宜當歸六黃湯治之,或地骨皮散, 加棗仁佑母茯苓五味子黃芪黃柏。

以下所論,皆失血家陰血內虛,陽氣遏發之病,亦有陰陽兩虛,自汗盜汗者, 宜歸脾湯,加麥冬五味子,或當歸六黃湯,加附子。

又有大汗亡陽者,在雜病,亡陽則單屬陽虛,失血家,大汗亡陽,則兼是陰虛, 陽無所附,非大劑參附湯,不能回陽,繼用獨參湯養之而愈。

此論血家出汗,與雜證出汗有別,參看汗血發熱門更詳。

發渴

血虛則發渴,有瘀血則發渴,水虛亦發渴。

血虛發渴者,血為陰,氣為陽,血少則氣多,陽亢無陰汁以濡之,故欲飲水也, 法宜補血,血足則氣不熱矣,聖愈湯,加天冬花粉治之,或當歸補血湯, 加花粉苧麻根玉竹麥冬。

瘀血發渴者,以津液之生,其根出於腎水,水與血,交會轉運,皆在胞中。

胞中有瘀血,則氣為血阻,不得上升,水津因不能隨氣上布,但去下焦之瘀, 則水津上布,而渴自止,小柴胡,加丹皮桃仁治之,血府逐瘀湯,亦治之, 挾熱蓄血者,桃仁承氣湯治之,夾寒瘀滯者,溫經湯治之。

水虛發渴者,以肺胃之水津不足,是以引水自救,水津雖由水穀所化, 而其氣實發源於腎中,腎中天癸之水,至於胞中,循氣衝,隨呼吸,而上於肺部, 肺金司之,布達其氣,是以水津四布,口舌胃咽,皆有津液,而不渴也, 若腎中之水不足,則不能升達上焦,是以渴欲引水,宜啟下焦之陰,以滋津液, 地黃湯,加人參麥冬訶子,或左歸飲,加兒茶人參玉竹,三才湯,加知母治之, 夫水津雖生於腎,而實布於肺,又有腎中之水津本足,而肺金鬱滯,不能散布, 以玫水結為痰,咽乾口渴,宜小柴胡湯,通上焦之滯,使肺氣通調,則水津四布矣, 又日,津液雖生於腎,布於肺,而實賴胃中水穀以滋其化源,胃中燥結,則津不生, 三一承氣湯治之,胃中蘊熱,則津不生,玉泉散治之,胃經肌熱,則津液被灼, 人參白虎湯治之,胃中虛熱,則津不生,麥冬養榮湯治之。

上分三條,皆失血多有之證,與雜病消渴水停不化,津氣不升者不同,參看可也, 水停不化,常用五芩真武等湯。

心煩

煩者,心不安也,心為火臟,化生血液,轉賴血液以養其火,故心字篆文, 即是倒火,火降則心甯也,失血家亡血過多,心火失其滋養,故多發煩,

火太甚者,舌上黑胎,夜不能寐,黃連阿膠湯主之,心中懊憹者,以火不得宜, 故鬱而不樂也,宜梔子豉湯,加連翹桔梗大力生地遠志黃連草稍治之,若火不甚, 而血太虛者,心中了戾不得,是為虛煩,歸脾湯加硃砂麥冬炒梔子治之,逍遙散, 加龍骨棗仁亦治之,仲景酸棗仁湯,尤為治煩要藥,若煩而兼躁,手足妄動, 比為虛中夾實,內有燥屎,必見二便不調,發熱口渴,脈數有力等證, 在傷寒為承氣證,在失血家,須兼顧其虛,宜玉燭散,或用玉女煎,加元明粉, 煩躁之極,循衣摸床,小便利者,陰尚未盡,猶可救一二,小便不利,死不治矣, 此與陰躁不同,陰躁不煩而但躁,且必現陰寒可據之證,須細辨之。

又有產後血虛,心煩短氣者,雖同是心煩,然產血下行,氣多虛脫,其血之虛, 皆由於氣虛,故心煩而必氣短氣,宜歸脾湯,當歸補血湯,養榮湯等。

以補氣者生血,而心煩自愈,至吐血家,則其氣上逆,多是氣實血虛,證見心煩, 尤血不養心之其者也,若再補其氣,則氣益甚,而血益虛,心愈不得其安矣, 治宜補血清火,硃砂安神丸治之,須參看臥寐怔忡驚悸門。

臥寐(夢寐附)

臥者,身著席,頭就枕之謂也,寐者,神返舍,息歸根之謂也,不得臥寐之證, 雜病猶少,失血家往往有之。

不得臥有二證,一是胃病,一是肺病。

胃病不得臥者,陰虛則邪併於陽,煩躁不臥,此與傷寒論陽明篇,微熱喘冒, 不得臥者,為胃有燥屎之義同,三一承氣湯治之,若無燥結,但係煩熱者, 竹葉石膏湯,白虎湯治之,兼理血分,則宜用玉燭散,玉女煎,又有胃中宿食, 脹悶不得臥者,越鞠丸,加山查麥芽萊菔子,蓋陽明主闔,和其胃氣, 使得還其主闔之令,斯能臥矣。

肺病不得臥者,肺為華蓋,主則葉垂,臥則葉張,水飲衝肺,面目浮腫,欬逆倚息, 臥則肺葉舉而氣益上,故欬而不得臥,葶藶大棗瀉肺湯,攻去其水,則得臥矣, 或二陳湯,加乾薑細辛五味子,溫利水飲亦可,若是火逆之氣,挾痰上衝者, 則又宜水火兼瀉痰甚者,消化丸主之,火甚者,滾痰丸主之,平劑則宜二陳湯, 加柴胡瓜蔞黃芩旋覆花查仁薑汁竹瀝,保和湯亦治之,若無痰飲,但是火氣上衝者, 其人晝日不欬,臥則欬逆,氣不得息,乃肺痿葉焦,臥則肺葉翹舉,氣隨上衝, 欬嗆不已,宜清燥救肺湯,加生地黃瓜蔞根百合五味子以斂之, 再加鍾乳石以鎮降之,且肺之津生於腎中,如胃水不能上濟上焦,衝氣逆上, 欬不得臥者,當從腎治之,六味丸,加參麥散,再加牛膝,以引氣下行,加磁石, 以吸金氣,使歸於根。

不寐之證有二,一是心病,一是肝病。

心病不寐者,心藏神,血虛火妄動,則神不安,煩而不寐,仲景黃連阿膠湯主之, 陰虛痰擾,神不安者,豬苓湯治之,一清火,一利水,蓋以心神不安,非痰即火, 余每用硃砂安神丸,加茯苓琥珀,或用天王補心丹。

肝病不寐者,肝臟魂,人寤則魂游於目,寐則魂返於肝,若陽浮於外,魂不入肝, 則不寐,其證並不煩躁,清睡而不得寐,宜斂其陽魂,使入於肝,二加龍骨湯, 加五味子棗仁阿膠治之,又或肝經有痰,擾其魂而不得寐者,溫膽湯,加棗仁治之, 肝經有火,多夢難寐者,酸棗仁湯治之,或滑氏補肝散,去獨活,加巴戟,四物湯, 加法夏棗仁冬草龍骨夜合皮,亦佳。

又按魂雖藏於肝,於晝遊於目,目在面部,乃肺胃之所司,肺胃之氣,擾而不靜, 亦能格魂於外,使不得返也, 宜生地黃百合麥冬知母枳殼五味子白芍甘草棗仁天花粉茯苓治之,人參清肺湯, 亦治之,又有虛悸恐怖不寐之證,仁熱散治之,思慮終夜不寐者, 歸脾湯加五味治之,須參看怔忡煩悸門。又有昏沉多睡之證,在雜病為邪入陰分, 在失血虛癆,乃血脫之後,元氣不支,是以昏睡,如汗出氣喘,危急之候也, 參附湯救之,寤屬陽,故不寤為陽虛,人參養榮湯,亦治之,若身體沉重, 倦怠嗜臥者,乃脾經有濕,平胃散,加豬苓澤瀉治之,六君子湯,加防已薏苡仁, 補中益氣湯亦治之,此論多睡,多是陽虛,然亦有膽經火甚,多昏睡者, 龍膽瀉肝湯治之。

夢乃魂魄役物,恍有所見之故也,魂為病,則夢女子花草神仙歡喜之事, 酸棗仁湯治之,魄為病,則夢驚怪鬼物爭鬬之事,人參清肺湯,加琥珀治之, 夢中所見,即是魂魄,魂善魄惡,故魂夢多惡,魄夢多善,然魂魄之所主者,神也, 故安神為治夢要訣,益氣安神湯治之,又有癆蟲生夢,照癆蟲法治之, 又有夢而遺精,詳遺精門。

再按,睡而惡明喜喑者,火邪也,側臥不得轉身者,少陽之樞機不利也, 側臥一邊者,詳欬嗽門。

喘息

人不喘息,則氣平靜,血何由隨之吐出哉,故失血家,未有不喘息者,有實喘, 有虛喘,實喘之證有二,一是鬱閉,一是奔迫,鬱閉者,氣不達於外, 而壅鬱於內也,失血家陽來乘陰,此證為多,傷寒喘息者,用麻桂發之,血家忌汗, 又忌升發以動其血,與傷寒開鬱閉之法不同,宜小柴胡湯,加杏仁,以轉樞外達, 使腠理通,榮衝和,斯達氣於外,不壅於內而為喘矣,如果有外感閉束, 不得不疎解者,宜香蘇引,加杏仁枯芩甘草,或千金麥門冬湯,借麻黃以解外, 而兼用清裏之藥,不玫過汗亡陰,乃為調劑得宜,奔迫者,上氣喘息, 由於氣盛於下,而逆於上,失血家火盛逼血,往往其氣粗賁,宜大瀉其火, 火平則氣平,用厚朴枳殼大黃,使地道通,氣下瀉,則不上逆矣,若內有瘀血, 氣道阻塞,不得升降而喘者,亦宜上三味,加當歸白芍桃仁丹皮治之, 若是痰氣阻塞者,清化丸主之,若小便閉者,下竅塞,故上竅壅也,宜五淋散, 加防已杏仁桑白皮葶藶子。

虛喘亦有二證,一是肺虛,一是腎虛,肺虛作喘者,以肺居上焦,制節五臟, 開竅於鼻,以通外氣,以斂內氣,血虛則火盛津傷,肺葉痿而不下垂,故氣不得降, 喘息鼻張,其則鼻廠若無關闌,乃肺痿之重證也,生津補肺,宜清燥救肺湯, 兼治鬱火痰滯者,宜保和湯,或太平丸,吾謂肺葉下墜,宜兼用鎮歛之法, 三才湯合生脈散,再加百合五倍子白芨花粉杏仁川貝母鍾乳石治之, 又有喘息由於鼻窒不通者,以肺中之火鬱閉鼻管,故氣并於口,而為喘也,太平丸, 加麝香,即是上通鼻竅之妙藥,與傷寒鼻寒有異,毋誤治也。

腎虛喘息者,以氣之根原於腎,失血家,火甚水枯,不能化氣,是以氣短而喘, 欬逆喘息,頰赤咽乾,宜大補陰丸,加牛膝五味以潛降之,若是陰虛,陽無所附, 氣不歸根者,地黃湯合生脈散,加磁石牛膝沉香,以滋納之,若小水不化, 兼腰痛者,乃是腎中之陽,不能化氣,宜腎氣丸治之,參附湯,加五味茯苓亦可。

上係肺腎分治之法,如欲兼而治之,即從諸方化裁可也,此外如蘇子降香湯, 四磨湯,皆肺腎兼治,但未能照顧血證,用者加須知減。

又日,中宮虛則氣少,人參主之,中宮實則氣粗,大黃主之。

呃噦

久病聞呃為胃絕,須審脈證斷之,不得但據呃逆,遂斷其死也,失血家氣不順利, 多有呃逆,新病形實者,為伏熱攻發,大性炎上,氣逆而呃,清熱導氣,宜三物湯, 或柴胡梅連散,加枳殼檳榔,若膈間有痰閉滯者,宜滾痰丸,指迷茯苓丸, 又有瘀血阻滯,而發呃者,必見刺痛逆滿之證,大柴胡湯,加桃仁丹皮蘇木治之, 血府逐瘀湯,亦治之,若久病發呃,形虛氣弱者,為胃中空虛,客氣動膈, 所謂客即痰火氣也,治痰氣宜旋覆代赭石湯,或二陳湯,加丁番枳殼,治火氣, 宜玉女煎,加旋覆花赭石柿蒂,或用梅連散,加柿蒂枳殼五味子, 俗治呃逆但用丁香柿蒂,丁香性溫降痰,柿蒂性寒清火,二物騎牆之見,故多不效, 須分寒熱用之。

噦者,吐氣也,血家氣盛,此證最多,其治法與呃逆同,惟有傷食,胃中壅塞, 而發噦者,宜越鞠丸,加覆花枳殼萊菔子。

以上皆治胃之法,而心氣不舒,亦有發呃噦者,常見人有抑鬱,心氣不暢, 則胸中喉間,常如有物哽塞,時發噦呃,不得快利,治法當清其心,調其氣, 宜二陳湯,加黃連連翹牛蒡子桔梗瓜蔞霜當歸川貝母治之,餘詳痰飲門。

痰飲

痰飲之證,已詳於欬血咯血欬嗽諸條,茲因失血諸人,無不兼痰飲者,故更言之, 不憚煩複。

痰飲者,水之所聚也,人身飲食之水,由口入,由膀胱出,肺氣布散之, 脾氣滲利之,腎氣蒸化之,是以瀉而不留也,此水不留,則無飲邪矣, 人身津液之水,生於腎中,寄居胞室,隨氣而上,布於肺經,是為津液,津液散布, 則不凝結而為痰矣。

上焦血虛火盛,則煉結津液,凝聚成痰,肺為之枯,欬逆發熱,稠粘滯塞, 此由血虛不能養心,則心火亢甚,剋制肺金,津液不得散布,因凝結而為痰也, 豁痰丸治之,二陳湯,加黃連黃芩柴胡瓜蔞霜亦治之,玉女煎,加茯苓白前旋覆花, 或保和丸,以滋肺,胃為燥土,燥氣甚,則津結為痰,指迷茯苓丸主之, 頑痰壅塞者,滾痰丸治之。

痰粘喉中哽塞不下者,名梅核氣證,仲景用七氣湯,理氣除痰,血家病此。

多兼鬱火,宜指迷茯苓丸,加甘草桔梗紫蘇香附旋覆花薄荷射干瓜萬霜牛蒡, 余按咽中乃少陰脈所繞,心經火甚,往往結聚成痰,發為梅核,宜甘桔湯, 加射干山梔子茯神連翹薄荷,再用半夏一大枚切片,醋煮三沸,去半夏, 入麝香少許,沖前藥服,又衝脈亦挾咽中,若是衝氣上逆,壅於咽中,而為梅核, 必見頰赤氣喘等證,審其挾水飲而上者,桂苓甘草五味湯治之,審其挾痰火而上者, 豬苓湯,加梅粉瓜蔞霜旋覆花治之。

夫痰為津液所凝,而津液之生原於腎,下焦血虛氣熱,津液不升,火沸為痰, 豬苓湯,地黃湯, 加川貝母五味子麥冬旋覆花款冬花海蛤粉牛膝白前龍骨牡蠣黃柏知母等藥。

飲由水氣停蓄,其責在於膀胱,若膀胱之水,因寒上泛,胸腹漉漉有聲,喉中潮響, 欬嗽哮吼等,此為土不治水,肺受其憊,通用二陳湯治之,六君子湯,真武湯, 小青龍湯,治之。

按失血之人,由於陰虛火旺,少病寒飲者,即或欬吐涎水,審其脉滑數心煩熱者, 仍是火盛水溢,火逆之至,是以水逆之甚也,其治法清火瀉水,兼而行之, 宜葶藶大棗瀉肺湯,消化丸,及二陳湯,加芩連柴胡白前根,參看欬嗽諸條乃詳。

痞滿(積聚癥瘕)

心下為陽門之部分,乃心火宣布其化之地,君火之氣,化血下行,隨衝脈以藏於肝, 即從心下而起,腎水之陽,化氣上行,隨衝脈以交於肺,由肺散布以達肌膚, 亦從心下而出,蓋此地為陽明中土,乃水火血氣,上下往來之都會也,火降血下, 氣升水布,則此地廓然,設若火不降,則血不下,而滯於此矣,設若氣不布, 則水不散,而結於此矣,觀傷寒論,治心下痞滿之證,用瀉心湯,以瀉火, 用十棗湯,以瀉水,甘草瀉心湯,生薑瀉心湯,水火兼瀉,五苓散解水結, 柴胡湯解火結,可知此地須水升火降,斯為既濟之形,設上火下水,阻於中宮, 逐成天地否象,故名日痞,血家火浮於上,與水不交,往往見痞滿之象, 審係火氣不得下降者,瀉心湯治之,或加生附子,以開其痞,審係膀胱水中之陽, 逆於心下,不得外出者,以小柴胡湯,轉其樞機,而水火皆通達矣,如水火交結, 輕者為結胸,小結胸湯主之,重者為陷胸,大陷胸湯治之,若單是水氣結聚者, 二陳湯,枳朮丸治之,今醫但知停食痞滿,而不知痞滿之證,不一而足, 此外尚有胸痺等證,皆未論列,茲所論者,乃失血家間有之證也,凡遇以上諸證, 再能酌加當歸地黃川芎赤芍丹皮等,以照顧血證,斯為面面俱到。

又有積聚之證,或橫互心下,或盤踞腹中,此非凝痰,即是裏血,通以化滯丸主之, 凝痰用清茶送下,裏血用醋酒送下,無論臍上臍下,左右兼治,又凡在臍下, 多是血積,抵當丸治之。

又有癥瘕見於臍下,或見或沒,為瘕,常見不沒,為癥,癥宜腸下逐癥湯,抵當丸, 瘕宜橘核丸。

按痞滿者,胸膈間病,積聚者大腹之病,癥瘕敧者下焦之病,統以真人化鐵湯, 加吳萸治之,統以逍遙散和之,另詳瘀血門。

腫脹

腫脹者,水病也,氣病也,失血家往往水腫氣腫,抑又何哉,蓋以血之與氣, 水之與火,互相倚伏,是二是一,吾於水火血氣論,及調經去痰諸條,已言之, 茲復不憚煩勞日,氣即水也,血中有氣,即有水,故肌肉中有汗,口鼻中有津, 胞中有水,是水與血,原并行不悖,失血家,其血既病,則亦累及於水,水蓄胞中, 則為尿結,水淫脾胃,則為脹滿,水浸皮膚,則為水腫,治法,皮膚水腫者, 宜從肺治之,以肺主皮毛故也,肺為水之上原,肺氣行則水行,宜瀉白散, 加杏仁桔梗紫蘇茯苓,五皮飲亦治之,大腹脹滿者,宜從脾治之,補土利水, 則水行而土敦,胃苓湯主之,六君子湯,加苡仁防已亦主之,胞中水結, 小腹脹滿者,五苓散治之,豬苓湯亦治之,諸水又皆腎之所主,腎氣化, 則上下內外之水俱化,宜六味地黃丸。

以上所之舉方,皆平劑也,醫者又須審別陰陽,隨加寒熱之品,乃能奏效, 審其口渴溺赤,喜涼脈數者,為陽水,則知柏芩連山梔石膏天冬麥冬,可加入, 審其口和溺清,喜熱脉濡,為陰水,則桂附乾薑吳萸細辛,可加入, 失血家陽水居多,陰水最少,醫者須臨時細審。

又有瘀血流注,亦發腫脹者,乃血變成水之證,此如女子胞水之變血, 男子胞血之變精,瘡科血積之變膿也,血既變水,即從水治之,宜照上所舉諸方, 分寒熱加減,再加琥珀三七當歸川芎桃奴薄黃,以兼理其血,斯水與血源流俱治矣, 古稱婦人錯經而腫者,為水化為血,名日水分,經水閉絕而腫者,為血化為水, 名日血分,其實治法,總宜從水治之,方證加減,舉不外此也, 觀於婦人水分血分之說,則知血家所以多腫脹者,亦是水分血分之病也, 此與雜證水腫有別,勿妄用舟車丸,反消水聖愈湯等,另詳血臌門。

怔忡

俗名心跳,心為火臟,無血以養之,則火氣衝動,是以心跳,安神丸清之, 歸脾湯加麥冬五味子以補之,凡思盧過度,及失血家去血過多者,乃有此虛證, 否則多挾痰瘀,宜細辨之。

心中有痰者,痰人心中,阻其心氣,是以心跳動不安,宜指迷茯苓丸, 加遠志菖蒲黃連川貝母棗仁當歸治之,硃砂安神丸,加龍骨遠志金箔牛黃麝香治之。

又有胃火強梁,上攻於心,而跳躍者,其心下如築牆然,聽之有聲,以手按其心下, 復有氣來抵拒,此為心下有動氣,治宜大瀉心胃之火,火平則氣平也,瀉心湯主之, 或玉女煎,加枳殼厚朴代赭石旋覆花,以降之,再加鬱金莪朮以攻之, 使血氣火三者皆平,自不強梁矣。

驚悸

悸者,懼怯之謂,心為君火,君火宣明,則不憂不懼,何悸之有,心火不足, 則氣虛而悸,血不養心,則神浮而悸,仲景建中湯,治心氣虛悸,炙甘草湯, 治心血不足而悸,今則以養榮湯代建中,以歸脾湯代炙甘草,一治氣虛,一治血虛, 又有飲邪上干,水氣凌心,火畏水剋而悸者,桂苓甘朮湯治之, 失血家多是氣血虛悸,水氣凌心者絕少,又日正虛者,邪必湊之, 凡是怔忡驚悸健忘慌忽一切,多是痰火沃心,擾其神明所致,統用金箔鎮心丸主之。

驚者,猝然恐愓之謂,肝與膽連,司相火,君火虛則悸,相火虛則驚, 蓋人之膽壯則不驚,膽氣不壯,故發驚愓,桂枝龍骨牡蠣甘草湯治之, 恐畏不敢獨臥者,虛之甚也,仁熟散治之,又凡膽經有痰,則膽火上越, 此膽氣不得內守,所以驚也,溫膽湯,加龍骨牛黃棗仁琥珀柴胡白芍治之, 復有陽明火盛,惡聞人聲,聞木音則驚者,此內經所謂氣并於陽,故發驚狂者也, 乃肝膽木火脾土,法宜大瀉陽明之火,大柴胡湯治之,當歸蘆薈丸亦治之, 血家病驚,多是陽明火盛,病虛驚者,亦復不少,用以上諸方,須兼顧血證, 以盡其化裁,勿執桂甘龍牡等湯,而不知宜忌也。

健忘

健忘者適然而忘其事,盡心力思量不來,凡所言行,往往不知首尾,病主心脾二經, 蓋心之官則思,脾之官亦主思,此由思慮過多,心血耗散,而神不守舍,脾氣衰憊, 而意不強,二者皆令人猝然忘事也,治法必先養其心血,理其脾氣, 以凝神定志之劑補之,亦當處以幽間之地,使絕其思慮,則日漸以安也, 歸脾湯主之,若心經火旺者,是火邪擾其心神,治宜清火甯心,天王補心丹治之, 亦有痰沉留於心包,沃塞心竅,以致精神慌惚,凡事多不記憶者,宜溫膽湯, 合金箔鎮心丸治之,硃砂安神丸,加龍骨遠志菖蒲茯神炒黃丹,亦治之, 失血家心脾血虛,每易動痰生火,健忘之證尤多,又凡心有瘀血,亦令健忘, 內經所謂血在下如狂,血在上喜忘是也,夫人之所以不忘者,神清故也,神為何物, 即心中數點血液,湛然朗潤,故能照物,以為明,血在上,則濁蔽而不明矣, 凡失血家猝得健忘者,每有瘀血,血府逐瘀湯,加鬱金菖薄,或硃砂安神丸, 加桃仁丹皮鬱金遠志。

慌惚(癲狂見鬼)

大病傷寒之後,欲食不食,欲臥不臥,欲行不行,精神慌惚,若有鬼神附其體中者, 名日百合病,謂百脉一宗,合致其病,肺主百脈,肺魄不甯,故病如此,諸多慌惚, 未盡名狀,必見溺赤脈數之證,乃肺金受剋之驗也,仲景用生地百合滑石治之, 此專言雜病餘邪為患者也,失血家,陰脈受傷,凡是慌惚不甯,皆百合病之類, 總宜清金定魄為主,清燥救肺湯,加百合茯神琥珀滑石生地金箔治之, 地魄湯亦治之,或瓊玉膏,加龍骨羚羊角百合,或人參清肺湯,加百合滑石。

大凡夜夢不甯者,魂不安也,魂為陽,夜則魂藏而不用,魂不能藏,故夜夢不甯, 寤時恍惚者寤,魄不安也,魂為陰,寤時而陰氣不足,故恍惚不定,治魂以肝為主, 治魂以肺為主,二者對勘自明,然慌惚驚悸惑亂怔忡癲狂,皆是神不清明之證, 人身有魂魄而所以主是魂魄者,則神也,故凡諸證,總以安神為主,安神丸, 金箔鎮心丸,治之。

語言錯亂為癲,多由喪心失魄,痰迷心竅所致,統以金箔鎮心丸治之, 怒罵飛走為狂,由於火邪逼迫,心神迷亂,四肢躁擾,滾痰丸治之。

見鬼者,癲狂之類也,陽明病,胃有燥屎,則目中見鬼,宜三一承氣湯下之, 失血家瘀血在內,亦譫語見鬼,以其同為實邪,故俱能擾目之明也, 桃仁承氣湯治之。

暈痛

傷寒雜病,頭暈痛者,風寒也,血家暈痛,則多是痰火,誤用發散藥,鮮不增劇。

痰氣上攻,頭目沉重昏花,几几欲吐,首如裹物,右手脈實,陰雨增痛,是痰候也, 二陳湯,加防風川芎黃芩薄荷細辛石膏治之,病重者,消化丹治之。

火逆暈痛者,煩渴引飲,見火增劇,掉頭更痛,口苦嗌乾,溺赤便閉,左手脈數, 是火症也,大柴胡湯治之,當歸蘆薈丸亦治之,輕則小柴胡湯,加菊花。

以上所論,皆暈痛之實證,又有暈痛之虛證,須分暈與痛之兩門,而後施治有別也, 肝虛則頭暈,內經云,諸風掉眩,皆屬於肝,肝血不足,則生風,風主動,故掉眩, 失血之人,血虛生風者多,逍遙散,加川芎青葙子夏枯草治之,或但滋肝臟, 以為息風之本,左歸飲,加牛膝巴戟天杭菊花細辛枸杞,腎虛則頭痛, 內經所謂頭痛巔疾,下虛上實,過在少陰是也,六味地黃丸,加細辛蔥白麝香治之, 若是腎厥頭痛,乃腎中濁陰上逆於頭,上實下虛,手足厥冷,宜腎氣丸, 加細辛蔥白,此證之痛,連齒入腦,與尋常微痛者不同,血家頭痛,似此者少, 宜用六味丸者多。

又日,頭暈病雖是兩病,失血之人,往往兼見二證,由於血虛,則風動而眩, 火動而暈,吾謂不分暈痛,亦不分治肝治腎,總以四物湯, 加元參枸杞肉蓯蓉玉竹天麻細辛知母黃柏山茱萸牛膝。

眼目(目黃出火見鬼昏花)

眼為肝竅,又陽明脈絡所繞,故其為病,皆肝胃兩經之咎。

眼珠黃者,在胃經屬濕熱,甚則通身皆黃,小便必然不利,宜五苓散, 加茵陳梔子秦皮黃柏知母治之,在肝經是瘀熱,仲景云,衂家目黃者,衂未止, 是血中有熱故也,凡是血熱者,其目多黃,四物湯, 加柴胡黃芩丹皮蘇木茵陳紅花治之,目珠紅亦是瘀血,治與上同。

目中出火者,一是胃火亢甚,必兼口渴身熱等證,犀角地黃湯, 加石膏天花粉金銀花枳殼治之,一是肝火外越,必兼口苦耳嗚等證, 當歸蘆薈丸治之,目中見鬼者,一是胃有燥屎,目神昏花,三一承氣湯治之, 一是肝經血室,蓄有瘀熱,夜則譫語,大柴胡湯,加桃仁牡丹治之。

日運者,肝之風火也,觀羊角風,可悟,宜小柴胡湯,加當歸白芍防風菊花治之, 眼花者,腎之陰虛,瞳神屬腎,客熱犯之,時見黑花,或成五色,宜地黃湯, 加枸杞硃砂磁石肉蓯蓉石決明元參知母細辛治之。

又有陽虛,血大吐後,目光散大,不能見者,必小便多也,宜腎氣丸。

以上所舉,皆血間有之病,非血家兼有者,不贅。

耳病

陳脩園日,腎開竅於耳,而腎脈卻不上頭,腎與心交,假道於心腑小腸之脈, 以入耳中,名日聽宮,為司聽之神所居,其形如珠,皮膜包裹真水,若真水破, 而耳主聾,有為大聲所震而聾者,皮膜破也,或聾或不聾者,心腎不交也, 宜磁硃丸,以交心腎,有先耳嗚而後聾者,腎虛不能閉藏陰氣,窒塞於陽竅也, 宜六味丸,去丹皮,加磁石五味龜板,今陰氣自盛於本宮,不觸於陽竅而愈, 若外感暴聾,總不外少陽一經,足少陽膽脈繞耳輪,手少陽三焦脈入於耳, 邪氣壅塞,聽宮為其所掩,宜逍遙散,去白朮, 加黃芩半夏生薑竹黃羚羊角玉竹治之,風火交煽,宜防風通聖散,肝火職甚, 宜當歸蘆薈丸,尺脈弱者,宜桂附地黃丸,尺脈數者,宜大補陰丸, 俱加磁石菖蒲肉蓯蓉,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非筆楮所能盡。

按上陳脩園說最明,但又有久病之人,以及產婦,中宮大虛,不能堵塞肝腎之氣, 以致虛火上衝,而發耳嗚者,雖係膽與腎中之火,卻要填補脾胃,以堵塞之, 歸脾湯,加柴胡山梔子魚螵蓮子五味治之,四君湯, 加蓮米芡實薏苡仁黃精白芍准山藥,亦治之。

口舌

五臟六腑,皆秉氣於胃,五臟六腑之氣,亦皆發見於胃,口者,胃之門戶, 故五臟六腑之氣,皆見於此,口苦是膽熱,小柴胡湯,加黃連治之,口甘是脾熱, 甲已化土湯,加天花粉茵陳萵炒梔子茯苓枳殼厚朴黃芩石膏治之,口酸是濕熱, 觀炎天羹肉過夜則酸,便知酸是濕熱所化,葛根黃連黃芩湯, 加防已茵陳木通滑石花粉雲苓治之,或蒼朮黃柏黃連吳茱萸亦治之,口鹹是脾濕, 潤下作鹹,脾不化水,故鹹也,二陳湯,加旋覆花藿香白芍檀香吳茱萸治之, 胃苓湯亦治之,或六味地黃湯,加旋覆花牛膝白前根,從腎中化水。納之下行, 以隔治之,口淡是胃虛,六君湯,隨寒熱加減治之,口澀是風熱,通聖散, 去芒硝大黃治之,口麻是血虛,聖愈湯,加薄荷治之,口臭是食積之火,平胃散, 加山查神麯麥芽黃苓石膏治之,口中糜爛,是膀胱遺熱於小腸,熱氣不得下泄, 故糜及於口,導赤散,加天花粉天門冬麥門冬金銀花燈芯車前子梔子治之, 喉腥是肺火痰滯,瀉白散,合甘桔湯, 再加射干馬兜鈴黃芩杏仁川母貝天冬麥冬百合瓜蔞霜治之,總而論之, 口乃胃之門戶,總以治胃為主,宜分舌熱,用甘露飲平胃散,加減治之。

舌為心之苗,而居口中,臟腑之氣,發見於口者,多著於舌,故即舌胎, 可以診知臟腑諸病,傷寒邪在表者,舌無胎,在半表半裏者,舌乃有胎, 入裏則胎結矣,故凡有胎,皆係內證,胎白為濕熱,小柴胡湯, 加花粉幵膏滑石木通治之,胎黃為燥熱,犀角地黃湯, 加知母石膏天花粉大黃枳殼治之,黑胎芒刺為實熱,大承氣湯治之, 若胎黑而舌滑潤者,乃水極似火,真寒假熱之證,四逆湯,加豬膽汁人尿蔥白治之, 血家虛火,又宜地黃湯,加肉桂牛膝五味子龍骨,以引導之。

又凡舌腫舌裂,痛瘡等證,均是心脾火毒,瀉心湯治之,大清涼散亦治之。

若舌根木強,或告短縮者,皆是少陰經風邪內動,陰火上騰之候,地黃飲子, 加羚羊角治之。

上所論口舌諸證,血家間亦有之,要宜以血證為主,參以上各法, 斯為本未兼權之術。

咽喉

咽喉為肺之關,胃之門,少陰心脈之所絡,肝經衝脈之所夾,凡此四經, 皆血之所司也,故失血家,往往有咽痛之證,凡咽痛而聲不清利者,為肺火。

肺主氣,氣管中痛,故聲不清利,甘桔湯, 加馬兜鈴黃芩杏仁川貝母黃連麥冬百合薄荷治之,凡咽痛而飲食不利者,胃火也, 胃上口為食管,食管痛,故飲食不利,白虎湯加金銀花大黃桔梗枳殼治之, 咽喉作痛,而上氣頰赤者,肝經衝脈逆上之火也,宜玉女煎,加旋覆花射干, 再用鹽炒安桂少許,以引火下行,喉中塞腫,及潰瀾,皆為少陰心經之火, 宜瀉心湯,加山豆根牛蒡子桔梗甘草薄荷細辛膽南星牛黃治之,腫塞者, 外用人爪甲,雞內金,急性子,全蝎合巴豆炒過,去巴豆,再加火硝硼砂冰片, 膽礬青黛黃連枯礬吹上,吐痰血即愈,潰瀾者, 外用雄黃黃連珍珠桑螵蛸寒水石牛黃硼砂麝香吹之,又有梅核證,在痰飲門參看。

再按血家咽痛,多是肺胃虛火,及衝脈火逆,吾於欬嗽諸條,言之甚詳,癆蟲蝕咽, 見聲音門,宜參匯。

聲音

失血家初病失音,多是風火,聲音者,肺之所主,肺金清朗,則聲音顯明,失血家, 肺金陰虛,為火所剋,肺竅不通,鼻塞聲閉,若係外感閉其氣者,宜小柴胡湯, 加杏仁桔梗荊芥薄荷治之,若是肺中實熱,壅遏其竅,而聲音閉者, 人參瀉肺湯治之,又有津液乾枯,肺痿葉焦,聲音嘶小者,乃失血之虛弱證, 人參清肺湯,清燥救肺湯治之,常用白密川貝母人參胡桃白合蒸服,又有癆蟲, 居於肺間,囓壞肺臟,金蝕不嗚,喉中癢欬喘熱難已,此為癆瘵難治之證, 宜百部人參明雄獺瓜白芨百合蠶砂麝香桔梗甘草獺肝鰻魚骨治之,又凡癆瘵, 而咽喉破爛者,均在不治,總宜上方外,用珍珠人參半黃明雄吹之。

夫聲音者,氣所從出也,氣根於腎,故聲音之出,實由腎生,氣不歸元,則欬愈甚, 氣愈乏,而聲愈乾,宜以都氣丸主之,加人參沉香訶子,腎氣丸亦治之。

腹痛

血家腹痛,多是瘀血,另詳瘀血門,然亦有氣痛者,以失血之人,氣先不和, 是以血不平而吐衂,但血家氣痛,與雜病氣痛有別,雜病氣痛,則痛之甚, 血家氣痛,不甚,但覺胸腹之中,不得和暢,有鬱滯結聚之形,宜逍遙散, 加薑黃香附子檳榔天台烏藥治之,再參瘀血痞滿門更詳。

痺痛

身體不仁,四肢疼痛,今名痛風,古日痺證,虛人感受外風,客於脈分,則為血痺, 仲景用黃芪五物湯,以桂枝入血分,行風最效,失血家血脈既虛,往往感受外風, 發為痺痛,或游走不定,或滯著一處,宜黃芪五物湯,重加當歸丹皮紅花, 如血虛火旺之人,風中兼火,外見痺證,內見便短脈數口渴等證, 則不宜桂枝之辛溫, 宜四物湯加防風柴胡黃芩丹皮血通秦艽續斷羚羊角桑寄生玉竹麥冬治之,血虛生風, 往往而然,當歸紅花荊芥,酒水煎服,瘀血竄走四肢,亦發疼痛,證似血痺, 惟瘀血之痛,多如錐刺,脈不浮不拘急,此略不同,另詳瘀血門。

又有周痺腳氣,痰濕走注者,皆係雜證,此不具論。

痿廢

痿者,足癈不能行之謂,分五痿治之,心氣熱則脉痿,筋縱而不任地,天王補心丹, 加丹皮治之,肝氣熱為筋痿,則筋急而攣, 四物湯加羚羊角續斷山茱萸黃柏地骨皮治之,脾氣熱為肉痿,胃乾而渴,肌肉不仁, 四物湯加人參山藥黃芩黃柏澤瀉雲苓治之,腎氣熱則骨痿腰脊不舉,地黃湯, 及大補陰丸治之,肺氣熱則津痿,不能懽溉於足,疲乏不行,清燥救肺湯治之, 以上治法,雖分五臟,而總係陰虛熱灼,筋骨不用之所致,欲熱之退,莫如滋陰, 欲陰之生,莫如獨取陽明,陽明者,五臟六腑之海,主潤宗筋, 宗筋主束骨而利機關,陽明虛則宗筋縱,帶脈不引,故足痿不用也,宜瓊玉膏, 加玉竹煆石膏石斛花粉珍珠竹茹治之,玉女煎,加犀角亦治之,然痿癈之原, 雖在於胃,而其病之發見,則在於筋骨, 凡虎骨龜版鹿筋豬脊髓牛骨髓狗脊骨碎補生膝苡仁枸杞子兔絲子續斷,皆可加入, 以為響導。痿證與腳氣有異,切不可誤用風藥。

遺精

世謂上吐血,下遺精,其病不治,謂其上逆下竭,立見消耗也,然病此者, 但未沉久,猶可圖治,蓋遺精失血,雖是兩病,其實一而已矣,精者腎中陽氣所化, 乃天一所生之癸水也,女子十四,則癸水至於胞中,而衝任兩脈,即通, 將心火所化之血,轉輸入胞,與癸水交合,水從血化,是為月信,男子十六, 則癸水亦至於胞中,而衝任兩脈,亦輸血入胞,與癸水合,血從水化,是謂之精, 胞者精之舍,即血之室也,吐衂者,是胞中血分之病,遺精者,是胞中水分之病, 血與水,上下內外,皆相濟而行,吾已言之屢矣,故病血者,未嘗不病水,病水者, 亦未嘗不病血也,是以吐血,多兼痰飲,血亦變水腫,淋祕亦有下鮮血者, 以血與水原相倚伏耳,精者水之所化,遺精者,水病也,而又吐衂,是血亦病也, 先吐血而後遺精,是血病,累及於水,先遺精而後吐血,是水病累及於血, 治法無論先後,總以治肝為主,胞宮乃肝之所司,精與血,皆藏於此, 治血者必治胞,治精者亦必治胞,胞為肝所司,故皆以治肝為主,肝寄相火, 氣主疎泄,火熾氣盛,則上吐血而下遺精,地骨皮散, 加柴胡胡黃連知母黃柏牡蠣龍骨茯苓蒲黃血餘治之,丹梔逍逍散, 加阿膠龍骨牡蠣薄黃以平之,吐血甚而遺精輕者,以治吐血為主,生地黃散, 加金櫻子牡蠣治之,遺精甚而吐血輕者,以遺精為主,地黃湯, 加血餘龍骨牡蠣治之。

仲景治遺精,有用天雄附子法,腎氣不納,心火不下交於腎,有用肉桂法, 皆陽虛之證也,若失血家,則多是火遺,即心腎不交,亦是水不濟火,其為夢遺, 十之八九,蓋肝經火旺,則魂不內守,恍惚有見,亦有無夢而遺,仍屬相火之甚者, 火甚則神不清,是以昏沉迷悶,不覺精之走失,比較有夢而遺者,其火更甚, 毋得誤認為陽虛之證也,大補陰丸,加生棗仁牡蠣龍骨茯神治之,若氣不攝精者, 其人必見虛寒之狀,不徒以有夢無為別也。

淋濁

淋者小便短數,淋瀝不通之謂也,單病此者,自有諸書可考,血家病此, 特其兼見者耳,然二便為消息之門戶,若一閉塞,則上中焦不得消息,故傷寒論, 有言急下者,有言當利其小便者,有言有小便則生,無小便死者,無一不吃緊於此, 此水病也,水與血相為倚伏,吾己言之屢屢,單病血,不病水者易愈,以水調, 則其血雖病,猶有水以濡之也,若病血,而又累及於水,則上而喘欬,外而腫熱, 下而淋濁,均不能免,水病則無以濡血,而血證亦因以難愈矣,吾於尿血腫欬諸條, 己詳言之,可以參看。

血家病淋,多是肺痿,肺主制節,下調水道,肺則津液不流,氣不得下, 而制節不達於洲都,是以小便不利, 宜生地百合天花粉知母杏仁桑白皮滑石桔梗豬苓阿膠甘草梢治之。

血家血虛火旺,心遺熱於小腸,不能泌別清濁,則小便赤短淋瀝,導赤飲, 加炒梔子車前子黃連白芍燈芯。

脾土不化,亦能壅濕,使小水不利,五苓散治之,濕中挾熱者,去桂尖, 加茵陳萵防已黃柏炒梔子。

前陰屬肝,肝火怒動,莖中不利,甚則割痛,或兼血淋,宜龍膽瀉肝湯,加肉蓯蓉, 或地黃湯,加肉蓯蓉黃柏車前子治之,若血淋,則加地榆蒲黃。

腎為水臟,膀胱為水府,腎中陰虛,水源枯竭,則小便不化,知柏地黃湯, 少加肉桂以反佐之,若是陽虛不能化者,金匱腎氣丸治之。

以上分別臟腑施治,即三焦為決瀆之義也,陳脩園用五淋散,統治三焦, 吾謂不如分別中下,而又各區臟腑以施治,尤為精細。

濁者小水不清,或曰或黃,或青或赤,此如暑天,洪水泥潦之類,乃濕熱為之也, 溼甚用胃苓湯,加黃芩黃連黃柏白朮治之, 熱甚用茵陳蒿梔子黃柏秦皮木通車前子防已甘草梢治之。

又有敗精為濁者,或由思淫不逐,或由淫而精停,宜萆薢分清飲, 加鹿角屑桑螵蛸白芍肉蓯蓉治之。

又有中氣虛弱,小便滴在地上,即變色者,宜六君子歸脾湯治之。

便閉

二便皆脾胃之出路,小便是清道屬氣,大腸是濁道屬血,失血家,血虛便燥, 尤其應得,四得湯加麻仁主之,血燥者加桃仁川軍,氣燥者加杏仁枳殼, 風燥者加皂角白芷防風,火燥者宜加枳殼厚朴大黃芒硝。

大腸乃胃之關門,胃為燥土,若胃有燥尿而不下者,其責不在大腸,而在胃, 其證口渴,手足潮熱,或發譫語,三一承氣湯下之,或四物湯, 加麻仁枳殼厚朴大黃以滋降之。

又小便數而不禁,大便反閉者,名為脾約,謂脾津下泄,無以潤腸故也, 仲景用脾約丸治之,丹溪謂宜清肺燥,肺清則小水有制,而脾得灌溉, 宜用清燥救肺湯治之。

腎開竅於二陰,腎虛陰不足,無以潤腸者,宜左歸飲,加黑芝麻肉蓯蓉治之。

肺與大腸相表裏,肺遺熱於大腸,則便結,肺津不潤則便結,肺氣不降則便結, 肺遺熱者,人參瀉肺湯治之,肺津不潤者,清燥救肺湯治之,肺氣不降者, 清燥救肺湯,合四磨湯,再重加杏仁,或少加葶藶子治之,與便血條,合看自明。

此外又有瘀血閉結之證,或失血之後,血積未去,或跌打損傷,內有瘀血, 停積不行,大便閉結,或時通利,仍不多下,所下之糞,又帶黑色,腹中時時刺痛, 口渴發熱,脈帶澀象,宜用桃仁承氣湯治之,或失笑散,加杏仁桃仁常歸白芍。

瀉泄

失血虛癆,最忌泄瀉,以脾胃敗壞,不能任藥,且少納殼,胃氣將絕故也, 雜病泄瀉,用參朮薑苓,應手取效,此則薑朮補胃,轉傷其陰,下咽之後, 立見喘熱,竟成枯骨矣,然使用滋陰之藥,則脾已瀉泄,益陰則愈動其瀉, 勢必土崩不救矣,病至此者,吾莫如之何也已,擬用黃土湯,作調停之計, 效否不敢必也。

以上所論,乃虛極胃將絕之瀉也,如非胃氣將絕之瀉,便當按證治之, 毋得語斷其死,以恐駭病人。

濕瀉者如水傾上,腸鳴身重,其腹不痛,胃苓湯主之。

風泄者,大便不聚,或帶清血,八珍湯,加粉葛丹皮防風白芷。

寒泄者,腹中切痛,雷鳴鴨溏,下利清白色,附子理中湯主之,六君子湯, 加薑附亦治之。

暑泄者,煩渴尿赤,暴瀉如水,越鞠丸, 加竹茹粉葛根連翹車前子牛蒡子白芍黃連扁豆枳殼厚朴生薑藿香。

飧泄者,米殼不化,香砂六君子治之,此與暴注完穀,為肺氣迫下者不同, 暴注則水與殼,食入即下為熱迫,三一承氣湯。

食積泄者,瀉後痛減,臭如抱壞雞子,噫氣作酸,失血虛人,停食作瀉者尤多, 宜逍遙散,或小柴胡湯,加山查神麯麥芽萊菔子治之,越鞠丸,平胃散皆治之。

又有泄血泄痢者,另詳便血門。又有腎泄,五更作泄,一名晨泄,乃色慾過度, 足冷氣虛所致,宜四君子湯, 加熟地黃枸杞子兔絲子巴戟天杜仲破故紙肉豆蔻五味子山茱萸治之,豬腎一枚, 加故紙小茴香青鹽燒服亦可。

飲食

水穀入胃,其濁者為渣滓,下山幽門,達大小腸,而為糞,以出於穀道,其清者, 倏然而化,依脾氣而上升於肺,其至清而至精者,由肺而灌溉乎四體,為汗液津唾, 助血脈,益氣力,為生生不息之運用也,其清中之濁者,下入膀胱而為溺, 此虞天民醫學正傳所論,其言水穀消化之道甚明,故全錄之,凡食不化者, 責之於脾,六君子湯主之,水不化者,責之於肺,二陳湯, 加防已桑皮桔梗木通治之,消渴者肺火也,甘露飲加花粉治之,消穀者胃火也, 白虎湯,加黃連人參枳殼厚朴生地黃治之,飲一溲二,為下消,腎虛也, 腎氣丸主之,食入即吐,為火逆,瀉心湯加生薑竹瀝治之,但用水嗽口,

而不欲飲者,多是經脈中有瘀血,宜四物湯,加紅花血通乾漆冰片蔥白桃仁治之, 食入良久,翻胃吐出,或不化而飱泄者,為脾不磨食,六君子湯, 加肉豆蔻破故紙吳茱萸五味子治之。

夫人之所以能化食思食者,全賴胃中之津液,吾於總論已詳言之,有津液則能化良, 能納食,無津液則食停不化,觀停食病,食入反吐,糞如羊尿可知, 無津液則食不能化之故矣,觀噤口痢,咽乾津竭,食不得下,可知無津液, 則食不能納之故矣,痢證噤口者,另詳便血門,膈食不化,以及血虛津枯, 不思飲食者,宜用左歸飲,加天花粉人參玉竹黨參蓮米白芍芝麻治之。

一凡平人內傷飲食,多是中寒洞泄,治宜理中湯,平胃散,以溫燥之,若失血之人, 內傷飲食,則反多壅實生熱之證,往往手足潮熱,口乾氣逆,衝脈作欬, 若用溫燥之藥,不惟飲食不化,且更加壅熱矣,用小柴胡湯,加枳殼厚朴大黃, 輕則加萊菔子麥芽,越鞠丸加減亦治之。

感冒

血家最忌感冒,以陰血受傷,不可發汗故也,然血家又易感冒,以人身衛外之氣, 生於太陽膀胱,而散布於肺,血家肺陰不足,壯火食氣,不能散達於外, 故衛氣虛索,易召外邪,偶有感冒,即為頭痛寒熱身痛等證,若照常人治法, 而用麻桂羌獨,愈傷肺津,肺氣益索而不能達,不惟涸血分之陰, 愈以助氣分之邪矣,治惟和解一法,為能補正祛邪,宜先生其津, 便津足而火不食氣,則肺氣能達於皮毛,而衛氣充矣,次宜疎理其氣,使血分和, 則不留邪為患,而外邪自解矣,宜小柴胡湯,加杏仁荊芥防風紫蘇主之, 口渴加花粉,去半夏,身痛加粉葛根,內動痰火者,再加茯苓旋覆花,內動寒水者, 另用蘇子降氣湯治之。

外感風寒,客於肺中,外證已退,久欬不愈者,失血家往往有之,宜千金麥門冬湯, 其麻黃搗茸,蜜炙,變峻為緩,以搜陳寒,寒客肺中,久則變而為熱,故用此, 方或小柴胡加蘇子薄荷細辛,亦與麥門冬湯彷佛。

感冒甚重,傳變為熱者,宜照傷寒法治之,清熱攻裏,可以任量,惟失血家, 不得輕用吐法,戒之。

失血之人,有狀似感冒,而實非感冒者,由於肺痿氣虛,時時洒淅惡寒, 鼻寒流清涕,乃金被火剋,內壅外閉,衛氣不布之故,只宜清養肺金, 毋得妄用發散,以張火燄也,太平丸補散兼行以治之,千金麥門冬湯,小柴胡湯, 皆宜小柴胡湯通上焦之津液,以調和榮衛,尤平穩而神奇。

痙掣(拘急)

痙者角弓反張,掣者手足抽扯,拘急者頭勾足局,肘膝相搆,傷寒中風,凡遇此等, 分三面治之,失血家亦宜分三面施治,而用藥略有不同,眉列如左。

角弓反張者,太陽經病也,無汗用葛根湯,有汗用桂枝加葛根湯,血家病此, 多是血燥生風,筋灼而攣,麻桂皆其所忌,前方不中與也,宜四物湯, 加葛根防風荊芥獨活羚羊角桑寄生續繼杏仁治之。

手足抽掣,口目斜引者,少陽經病也,傷寒中風,用大秦艽湯,此方風藥雖多, 尚兼滋補,血家病此,亦可借用,再加阿膠羚羊角人參天花粉,以柔潤熄風, 則與血家更宜,而前拘急屬陽明經,傷寒中風,得此者,三一承氣湯治之, 血家得此為陽明津液大虛,筋為之縮,法宜大生津液,玉女煎, 加天花粉玉竹葛根竹茹人參麥門冬白芍枳殼治之。

又曰,肝主筋,肝病則驚駭,筋攣,今且不必縷分,總以治肝為主,四物湯, 加羚羊角酸棗仁木爪荊芥黃芩治之。

此乃血家發痙之治法,非通治諸痙之法,讀者須知。

暑疫

暑者,濕熱合氣之謂也,熱蒸則濕動,濕鬱則熱遏,濕熱合化,是為暑氣, 月令所謂土潤溽暑,此之謂矣,熱甚則心煩口渴,脈數溺赤,濕甚則泄痢腫滿, 喘急閉悶,病狀不一,總係熱濕二氣而已,血家陰虛濕熱之邪,尤易感受, 宜統以大清涼飲治之,濕甚者,再加防已,雖不能盡暑之治法,然本此方以推廣之, 可以得變通之妙。

又有陰暑,實非暑也,乃夏月伏陰內動之寒症,毋循名而失實,疫者四時不正, 惡戾臭穢之氣,觸人為病,病氣又能傳染,是名曰疫,沉冬則無,夏秋常有, 其氣觸人,皆從口鼻而入,內伏臟腑之中,發作則狀熱頭痛,變虐動痢,狂躁腫急, 不一其形,雖有外證,不得發表,但解其裏,則表氣自和清溫敗毒飲, 加酒大黃治之,血家陰虛,疫邪易發,故並言之,另有瘟疫專書,詳明者多, 宜細查閱,此第舉其大意耳。

食復

失血家,胃氣消和,津液自生,火自降,痰自順,而病亦自愈矣,若傷飲食, 則中宮壅滯,氣與火不得順利,上衝於肺,則為欬嗽,外蒸肌肉,則發熱, 內鬱於心則為煩,由是血不得甯,因之復發,名為食復,宜甲已化土湯, 加枳殼厚朴炒梔子麥芽為主,欬者加紫苑麥冬五味子杏仁,發熱者加石膏知毋, 心煩者加黃連當歸,腹痛者加酒大黃,已動血者,加桃仁蘇木,或用逍逍散, 照上加減法,亦調和胃氣善,方小柴胡湯亦可。

仲景治食復,言有宿食者,皆主芍藥大黃,義取二物,力能推盪,蓋宿食不去, 不獨阻新食之進,且傷氣壅邪,轉生諸疾,故主大黃以速去之,以免傷其正氣, 勝查麴之功千萬,醫者須知此理,臨證有膽識。

夫失血之人,所以易於停食者,多是胃中有熱,貪多飲食,既食之後,脾津枯少, 不能縻爛消化,是以易於停食,宜四君子湯, 加黃精山藥玉竹天花粉麥芽白芍生地黃枸杞子當歸麥冬山查萊菔汁煎服,此等治法, 但讀東垣脾胃論者,斷不能知。

勞復(怒復)

靜則氣平而生陰,動則氣躁而生陽,煩熱喘欬,隨之而作,失血病, 因勞動而復發者,十之五六,亟宜調息瞑目,以收斂浮動之氣,使陰生陽秘, 而血乃不復動矣,人參固本湯,加蒲黃蘇木治之,煩熱甚者,宜用地骨皮散, 加炒梔子蒲黃,喘欬甚者,宜人參清肺湯治之,或三才湯, 加五味子雲茯苓沉香甘草,清燥救肺湯亦治之,血復止後,多飲獨參湯, 熟睡以息之。

怒復者,怒氣傷肝,相火暴發,而血因奮興,當歸蘆薈丸以瀉之, 龍膽瀉肝湯以清之,丹梔逍遙散以和之,小柴胡湯,加牡蠣青皮以抑之, 血潮不止者,瀉心湯,加當歸白芍沉香香附子降真香以止之,十灰散, 用香附子檳榔童便醋調服以止之,去血過多,則陰愈傷,陽愈亢,恕氣愈不能平, 宜當歸人參沉香香附子生地黃五味子,以大補之,少與之食,以消息之。

總之,失血之人,戒勞更能戒怒,醫學考辨,有戒怒詩云,病家誤,戒忿怒, 忿怒無非些小故,血隨氣上不循經,猶如輕車就熟路,吾臨血證多矣, 每有十劑之功,敗於一怒,病家自誤,醫士徒勞,堪發一歎。

時復

時復者,謂血家春夏得病,至次年春夏復發,秋冬得病,至次年秋冬,其病復發, 值其時而仍病,故日時復,夫人身五臟六腑,與天之氣運,呼极相通,原是一體, 故天之陰陽,能媾人之疾病,其實非天病人也,乃人身氣血, 先有偏盛故感天氣之偏盛,而病逐作焉。

血家病得於春者,乃肝經血虛火旺,春木之氣,內通於肝,肝經感木氣, 而風動火發,故值春時,舊病復作,其已發吐血者,宜地骨皮散, 加蒲黃黃芩龍膽草杏仁紫胡荊芥,醋炒大黃治之,尚未發作者,須服五味逍遙散, 加牡蠣阿膠龍骨香附子五味子,或用左歸飲,加阿膠龜版牡蠣五味子,以滋養之, 使肝腎陰足,則火伏而不動矣,凡冬日春時,得血病者,均宜用此法,以養肝腎, 使陽氣封謐而不洩,斯病不發矣,又凡肝經火動者,必先有熱蒸口苦, 魂夢不甯諸證,柴胡清骨散亦治之。

失血之病,得於夏者,乃心經火旺,次逄夏月復發,宜瀉心湯, 加丹皮蒲黃生地黃木通甘草梢降香牛膝,其未發時,若見煩熱,即宜預服生地黃散, 以遏止之,或天王補心丹以養之,又接夏月暑盛,病多發於陽明,以陽明主燥熱, 暑熱相合,故多屬陽明,病在陽明者,口渴身熱,煩燥便閉,惡聞人聲,脈勢洪大, 以此為辨,其吐出之血,亦必甚多,宜犀角地黃湯, 加葛根金銀花知母蒲黃大黃枳殼,若尚未動血,初覺發熱口渴者,玉女煎, 加蟬蛻秦皮茵陳枳殼,或先服甘露飲,以養胃陰,免動燥氣。

秋乃金令,肺氣主之,凡失血家,至秋時皮毛收斂,未能秘密,往往外合風氣, 內壅熱邪,發欬動血,尤為容易,病家醫家,皆須善為調理,庶可補天再造也, 若是秋時得病,是病本得於肺,次逢秋月,本臟不潤,復發痿燥,而欬血者, 清燥救肺湯,加生地蒲黃治之,人參清肺湯,加紫苑當歸蒲黃亦可,葛可久太平丸, 既滋肺陰,兼清風痰,尤治肺良方,若肺氣鬱而不布,衛陽不外達,津液不下降, 皮毛洒淅,寒熱作欬者,宜小柴胡, 加荊芥防風桔梗杏仁蒲黃蘇木瓜蔞根麥冬桑皮全皮枇杷葉治之,風寒客於肺中, 久欬不止者,宜千金麥門冬湯,其麻黃搗茸炙過,以搜陳寒,或重用太平丸, 重加薄荷,亦和散之法。

冬令屬水,腎氣主之,此時陰氣堅凝,則陽氣潛藏,龍雷不作,若陰氣不足, 則陽氣不潛,況此時陽氣皆入於內,人身陰虛者,既多內熱,加以陽氣入內, 兩熱相合,致失冬令寒熱之象,此與冬行夏令無異,是以火迫血動,而復發也, 治法,宜滋腎陰,泄內熱,使其陰凝陽秘,復成為大冬之令,斯病愈矣,已動血者, 玉女煎,加蒲黃丹皮蘇木,繼服大補陰丸,六味丸,以收功,乘其未發, 先用麥味地黃湯滋之,火之不藏,如三冬不雪,臘月鳴雷,潛納陽氣, 皆可加龍骨牡蠣,吾於衝脈言之甚詳,須參看。

凡物有根者,逢時必發,失血何根,瘀血即其根也,故凡復發者,其中多伏瘀血, 以及遇節氣,遇陰雨,而即蒸熱發動者,均是瘀血為病,宜血府逐瘀湯, 加乾漆桃奴治之,或用仲景大黃⿸庶䖵蟲丸,少少與之,此理須知,方不為血證所瞞。

房勞復

血之運行,聽命於氣,氣乃先天腎水之中,一點生陽,靜而復動,化生精血, 若以房勞,傷其精血,則水虛而火發,氣動而血升,烏有病之不發乎,宜都氣丸, 加麥冬龜鹿膠治之,火盛者,大補陰丸,加鹿膠桑螵蛸治之,或加味虎潛丸, 脾腎兼治,或三才湯,加桑螵蛸秋石海粉黃柏紫梢花治之,失血之人, 以養息為第一,若不忌房勞,是自促命期,於醫何咎。

附抱兒癆論世謂婦人有胎,復得欬嗽發熱骨蒸,或吐血,或夢交,名為抱兒癆, 其胎不能孕滿十月,或七八月,或五六月,胎便萎墮,兒不長成,其每坐產之後, 不得滿月,定然廢命,古書不見名論,俗醫又無治法,世皆以死證目之, 而死者果相接踵,良可哀也,夫婦人懷孕,其氣血既結養胞胎,又加以病, 再耗其氣血,一身之氣血無多,那堪兩件消耗,是以其胎不能長養,而母被胎困, 又受病侵,雙斧代枯樹,不死何待,顧其受命之重,誠如所云,而果得治法, 何難起死回生哉,吾妻病此,親手調治,竟得保全,始知抱兒癆之所以不起者, 失治之咎耳,夫婦人血和,然後有子,血病於是胎病,治之之法,總視其證, 有時以安胎為主,胎安則母自安,有時以治病為主,病去則胎自固,據其見證, 照病用藥,自無不愈者也,大旨此病,世皆謂為極虛之證,而不知此病,多是實邪, 何以言之,蓋人身除腸胃中,皆不可有物塞礙,是以針砭刺穴,停住片時, 即能堵塞其氣,況胎乃頑然一大物,塞於下部,則氣實而喘,氣逆而嘔, 氣盛而為火,皆以其壅塞故也,夫人之懷孕,不啻藏珍,而胎之病人,有如積塊, 是以懷孕之脈,沉分摶指,亦與下焦積塊之脈相似,第積塊攻而通之, 則實邪去而人安,胎則無攻通之法,是以不便施治,然有逆實之證,亦須消息, 以甫兼攻,斯不至留病為患,蓋必擺脫一切拘禁,而後可救,皆不能救之死證, 內經云,有故無殞也,則知不拘禁例,一意治病,為安胎最上之法,故抱兒癆, 吐血逆滿,不須顧胎,直宜涼血泄瘀,丹皮桃仁,所以不忌,瘀血既去,則不壅熱, 去舊生新,胎反得新血之養,若氣逆火甚,非尋常杏仁枳殼枯芩等藥所能治者, 酒炒大黃,亦間可用,又凡此病,皆胎氣壅於下部,反而上薰,肺金直當其氣, 故治抱兒癆,以保養肺金,為第一要法,清燥救肺湯,紫苑散主之,痰凝氣阻, 欬逆不休者,豁痰丸治之,水飲沖肺,肺脹欬嗽,不得臥息者, 葶藶大棗瀉肺湯主之,桔梗甯肺湯,補瀉兼行,保和湯,多補少瀉,皆宜酌用, 此病發於胞中,其本在下,清理肺金,不過治標之法耳,然胎在下部, 既不能攻治其本,則不得不重治其標,保助肺金,以敵病氣,雖病氣上薰, 亦無礙也,且肺為華蓋,位雖居上,而通調水道,下輸膀胱,又主制節,下達大腸, 肺調則大腸不滯,氣得從大腸而泄,則胎雖阻之,而上薰之勢,亦稍殺矣, 肺調則小水通利,氣得從小水而洩,則胞中之氣,亦得從小水泄下,蓋膀胱者, 胞之室,膀胱暢,則胞氣可借之得舒,而上薰之勢,亦少殺矣,若大便燥結者, 急宜用清燥救腸湯,加火麻仁白芍肉蓯蓉枳殼厚朴當歸治之,若小便不利者, 急宜用清燥救肺湯,加草稍生地木通防己知母桑皮治之,且小便出膀胱,屬太陽經, 主皮毛,大便出大腸,屬陽明經,主肌肉,二經調達,則肌肉皮毛之氣, 皆清理而不滯,自不發寒蒸熱矣,第皮毛肌肉之屬氣分者,既可以免,而腠理之熱, 屬血分者,並不關於二經,人身腠理之氣,乃三焦所司,三焦屬相火,內寄於肝膽, 而下藏於胞室,今胞室既為胎所站,則相火上壅而為嘔吐,失血者往往而然, 相火之氣,循經外達,壅於腠理,則生寒熱,甚則骨蒸,推原其故, 以胞室為胎所站,相火不得任意游行,是以壅遏,此時不能奪去其胎, 只得清泄胞中之氣,使相火有所洩,斯不與大壅耳,宜四物湯, 加黃柏知母赤茯苓澤瀉山萸肉甘草稍肉蓯蓉,此是治胞室,以滋相火之本也, 外用小柴胡湯,以和其腠理,蒸熱之甚者,可用清骨散以瀉之,此是治少陽, 以清相火之標也,是時胞宮不便重治,只合多清少陽,以重治其標,即不全愈, 而亦殺其病氣矣,如欲胞室腠理,面面兼治,則宜四物湯,合柴胡清骨散治之, 夫抱兒癆之病,根雖在胞,而其受病,則在於肺,惟其肺金津虛,無以轉輸於下, 是以胞中之水,皆得泛上,而為病,無論欬熱諸證,總宜大滋其肺,使肺津得調, 肺氣得降,則胞中之水火,雖欲上逆,而亦不為害,救肺湯,紫苑散,太平丸, 保和湯,人參清肺湯,阿膠瀉白散,可常服之,第胞宮之水火上逆,則病見肺, 而水火之實,又實根於腎中,胞宮之相火,腎中之陽也,胞宮之水陰,天癸之水也, 須極力滋補其腎,使水化則不為痰,陰足則不動火,此為正本清源之治,腎中陰虛, 而火動者,則水結為痰,為欬為腫,為淋閉骨蒸,地黃湯, 加杏仁五味子麥冬桑皮黃柏知母以清之,腎中陽虛不化水者,則水停為飲, 為欬為腫,為淋閉,清穀不化,宜地黃湯,加故紙, 杜仲艾葉附片台烏藥沉香木通以溫其陽,若腎中痰火上逆之至,喘欬不止, 胎亦上逼,照上用六味地黃湯, 加龍骨牡蠣鐘乳石牛膝半夏五味子麥門冬川貝母治之,此墜降之藥,各書俱云墜胎, 然無病之胎,固忌此等,今既有腎氣逆上之病,高者抑之,有病受墜,而下之, 乃適當其胎之正位,胎反其位,而下上逼,何墮之有,至於氣逆之極,發動吐血, 嘔欬呃噦,諸般上逆之證,宜降氣者,枳殼厚朴葶藶子檳榔,任量而施,宜降火者, 酒大黃胡黃連知母黃柏龍膽草,隨宜取用,亦所不妨,況乎胎中吐血, 多因素有瘀血阻滯,胎氣兩不相容,是以動血,欲去瘀血, 凡桃仁丹皮五靈脂紅花延胡索等,皆宜用之,若徒守拘禁,與養癰成患無異, 醫者果能破除俗見,而參透其所以然,於治抱兒癆,何難起死回生哉。

又日,用藥雖不必徒守拘禁,然亦須審病,中病而止,忽毫無顧忌,而不知輕重也, 慎之。

產母之所以繫胎者,帶脈也,帶脈解則胎墜矣,若見腰痛之證, 則早用當歸

白朮熟地淮山藥杜仲故紙山萸肉龜膠黃柏黃芪知母免絲子甘枸杞續斷雲茯苓治之, 其餘帶脈治法,詳經血產血門,產母既病抱兒癆,困憊之極,胎不能保, 則亦無須存胎,但以安保產母為急,歸芎湯,加人參糯米苧根阿膠,聽其安可也, 墮亦可也,胎既下後,但照正產,按法治之,去瘀生新,自無不愈。

再按抱兒癆,產前己大虛耗,一旦產後,必見危險之證,較之尋常正產,更宜預防, 一汗出不止,獨參湯救之,浮熱脈大者,加附子,以引陽入陰,此雖胎前常病, 火燥,而至是陽氣欲脫,不得仍照火燥治法,四物湯,加炮薑,亦是從陰引陽之法, 皆可審用,一喘促為氣脫之候,參附湯,加五味沉香治之,一血崩為血脫之候, 歸脾湯,加血餘灰椶灰海螵蛸魚膠治之,亦有怒動肝火,而血崩者,歸脾湯, 加柴胡梔子治之,此三危證,正產有之,病抱兒癆者,在所必有,醫家病家, 皆宜預防。

夫胎前屬實熱,產後屬虛寒,平人大扺然也,至於病抱兒癆者,胎前之病, 無一非熱,至於產後,則不盡虛寒,蓋胎前已病陰虛,而產後去血過多,其陰愈虛, 發熱發欬,尤屬痿燥之極,若徒守產後宜溫補之說,鮮不促命,宜左歸飲, 加阿膠天花粉百部人參麥門冬玉竹五味子治之,骨蒸欬逆者,團魚丸治之, 陰虛火動,挾水飲而上干者,四物湯,合二陳湯, 再加迆胡黃芩薑汁竹瀝竺黃膽南星金箔牛黃治之,其餘雜證,均照產科治法, 自無不愈,茲所論者,乃抱兒癆,產後之治法,與正產略異,然亦第舉其端, 尚待醫土擴而充之。

一凡治抱兒癆,必先熟吾書中,經血胎血產血諸門,而於各女科,又參酌, 庶克有濟。

一凡抱兒癆,須在初病時,即行調治,治或未愈,而用藥不錯,庶幾產後可以治愈, 如不知治法,則產後必亡,醫家病瘃,兩宜慎之。

以上所論抱兒癆治法,已具大略,而內中又或力外感,則雖照血家感冒之法, 加減治之,或加內傷,則雖照血證飲食諸法,加減治之,或添怒氣而病增, 則宜照怒復條內,所用諸藥治之,或加房勞而病劇,則宜照房勞復條內, 所用諸藥治之,法外有法,難以筆傳。

血證論卷六終

血證論卷七

仲景瀉心湯

大黃酒(炒二錢)、黃連(三錢)、黃芩(四錢)心為君火,化生血液, 是血即火之魄,火即血之魄,火升故血升,火降即血降也,知血生於火,火主於心, 則知瀉心即是瀉火,瀉火即是止血,得力大黃一味,逆折而十,兼能破瘀逐陳, 使不為患,此味今人多不敢用,不知氣逆血升,得此猛降之藥,以損陽和陰, 真聖藥也,且非徒下胃中之氣而已,即外而經脈肌膚,凡屬氣逆於血分之中者, 大黃之性,亦無不達,蓋其氣最盛,凡人身氣血凝聚,彼皆能以其藥氣克而治之, 使氣之逆者,不敢不順,今人不敢用,往往留邪為患,惜哉,方名瀉心, 乃仲景探源之治,能從此悟得血生於心,心即是火之義,於血證思過半矣。

十灰散、大薊、小薊、茅根、椶皮、側柏、大黃、丹皮、荷葉、茜草、 梔子

(各等分)右藥燒存性為末,鋪地出火氣,童便酒水隨引,黑為水之色, 紅見黑即止,水勝火之義也,故燒灰取黑,得力全在山梔之清,大黃之降, 火清氣降,而血自甯,餘藥皆行血之品,祗借以響導耳,吹鼻止衂,刃傷止血, 皆可用之。

獨參湯

人參(二兩)

濃煎細咽熟睡,取養胃之陰,安護其氣,氣不脫則血不奔矣,世以人參補氣, 便認為陽藥,不知人參柔潤甘寒,乃滋養中宮津液之藥,人之真氣,生於腎中, 全賴水陰含之,出納於肺,又賴水津以濡之,故腎中水陰足則氣足而呼吸細, 肺中之水津足則氣足而喘息平,人參滋補中宮之津液,上布於肺,下輸於腎, 故肺腎之氣,得所補益,世人不知氣為水之所化,而以屬陽,妄指參為陽藥, 幸陳脩園力辨其誣,然脩園謂壯火食氣,參瀉壯火故補氣,其說猶有隔膜, 尚未識氣即是水之理,吾於總論,言之甚詳,須如氣即是水,而人參之真面乃見。

甘草乾薑湯

甘草(三錢炙)、乾薑(二錢炮)、五味子(一錢)甘草炙過,純於補中, 乾薑變黑,兼能止血,二藥辛甘合化,扶陽氣以四達,血自運行而不滯矣, 惟五味收斂肺氣,使不上逆,以止氣者止血,凡陽虛脾不攝血者,應手取效, 但血係陰汁,血虧即是陰虧,剛燥之劑,往往忌用,必審其脈證,困係虛寒者, 始可投此方。

四物湯

當歸(四錢)、生地(四錢)、川芎(二錢)、白芍(三錢)柯韻伯日,心生血, 肝藏血,故凡生血者,則究之於心,調血者,當求之於肝也, 是方乃肝經調血之專劑,非心經生血之主方也,當歸和血,川芎活血,芍藥歛血, 地黃補血,四物,具生長收藏之用,故能使榮氣安行經邃,若血虛,加參芪,血結, 加桃仁紅花,血閉,加大黃芒硝,血寒,加桂附,血熱加芩連,欲行血去芍, 欲止血寸芎,隨宜加減,則不拘於四物矣,如過血崩血暈等證,四物不能驟補, 而反助其淜脫,又當補氣生血,助陽生陰長之理,蓋此方能補有形之血於平時, 不能生無形之血於倉卒,能調陰中之血,而不能培真陰之本,韻伯此論, 雖有不足於四物,然謂四物為肝經調血之專劑,則深知四物之長者矣,蓋肝主藏血, 衝任血海,均屬於肝,故調血者,舍四物不能為功。

白虎湯

石膏(一兩)、知母(五錢)、甘草(二錢)、粳米(一撮)四藥甘寒,生胃陰, 清胃火,陽明燥熱得此,如金䬅夕起,暑酷全消,故以秋金白虎名湯, 乃仲景傷寒陽明之正方,借治血症,脈洪大發熱口渴者,尤有捷效。

佛手散(即歸芎湯)

當歸(五錢)、川芎(三錢)酒水各半煎服,辛以行氣,溫以行血,有汁能生血, 二味為活血行血之要藥。

失笑散

蒲黃(三錢)、五靈脂(五錢)蒲生水中,花香行水,水即氣也,水行則氣行, 氣止則血止,故蒲黃能止刀傷之血,靈脂氣味溫行以行血,二者合用,大能行血也。

大柴胡湯

柴胡(三錢)、半夏(三錢)、白芍(三錢)、黃芩(三錢)、枳殼(二錢)、 大黃(錢半)、生薑(三錢)、大棗(三枚)黃芩一味,清表裏之火,薑棗柴胡, 使邪從表解,半夏白芍枳殼大黃,使邪從裏解,乃表裏兩解之劑,而用裏藥較多, 後之雙解散,通聖散,皆從此套出,借治血症,或加表藥,或加血藥, 可以隨宜致用。

逍遙散(加丹才梔名丹梔逍遙散)

柴胡(三錢)、當歸(四錢)、白芍(三錢)、白朮(三錢)、雲苓(三錢)、 甘草(錢半)、薄荷(一錢)、煨薑(三錢)、丹皮(三錢)、 梔子(二錢)此治肝經血虛,火旺鬱鬱不樂,方用白朮茯苓,助土德以升木, 當歸白芍,益榮血以養肝,薄荷解熱,甘草緩中,柴薑升發,木鬱則達之, 遂其曲直之性,故名之曰逍遙,如火甚血不和者,加丹皮山梔,清理心包, 心包主火,與血為肝之子,為火之母,治心包之血,即是治肝之血,瀉心包之火, 即是瀉肝之火,以子母同氣故也。

當歸蘆薈湯

當歸(一兩)、膽草(一兩)、蘆薈(五錢)、青黛(五錢)、梔子(一兩)、 黃連(一兩)、黃柏(一兩)、黃苓(一兩)、大黃(五錢)、木香(二錢半)、 麝香(五分)舊用神粬糊丸,薑湯送下,借治血病,用酒丸,童便下,尤佳, 人身惟肝火最橫,每挾諸經之火,相持為害,方用青黛蘆薈膽草,直折本經之火, 芩連梔柏大黃,分瀉各經之火,火盛則氣實,故以二香以行氣,火盛則血虛, 故君當歸以補血,治肝火決裂者,惟此方最有力量,莫嫌其多瀉少補也。

地黃湯

熟地(一兩)、山藥(五錢)、山萸肉(五錢)、茯苓(三錢)、丹皮(三錢)、 澤瀉(三錢)陳脩園謂,人之既生,以後天生先天,余賴中宮輸精及腎, 而後腎得補益,謂此方非補腎正藥,然腎經水虛火旺者,實不可離, 方取熟地以滋腎水,而又恐肝木盜水之氣,故用山萸以養肝之陰,補子正以實母也, 再用山藥補脾土,啟水津以給腎,用丹皮,清心胞,瀉火邪,以安腎, 庶幾腎中之水,得以充足,特慮有形之水質不化,則無形之水津亦不能生, 尤妙茯苓澤瀉,化氣利水,以瀉為補,雖非生水之正藥,而實滋水之要藥。

花蕊石散

花蕊石(煆為末每服三錢)

男用酒調服,女用醋水服,瘀血化水而下,按此藥獨得一氣之偏,神於化血, 他藥行血,皆能傷氣,此獨能使血自化,而氣不傷,真去瘀妙品。

側柏葉湯

側柏葉(三錢)、炮薑(錢半)、艾葉(三錢)、馬通(二兩)熱氣藏伏於陰分, 逼血妄行不止,用薑艾宣發其熱,使行陽分,則陰分之血,無所逼而守其經矣, 柏葉屬金,抑之使降,馬為火畜,同氣相求,導之使下,則餘燼之瘀,一慨蠲去, 此為伏陰分,從治之法,乃久吐不止,一切寒溫補瀉,藥幾用盡,因變一法, 以從治之,凡遇熱症,用之須慎,若係寒凝血滯者,則無不宜,馬通汁,即馬糞, 泡水無馬通,以童便代之。

人參瀉肺湯

人參(三錢)、黃芩(三錢)、梔子(三錢)、枳殼(二錢)、甘草(一錢)、 連翹(一癌)、杏仁(三錢)、桔梗(三錢)、桑皮(三錢)、大黃(一錢酒炒)、 薄荷(一錢)葶藶大棗瀉肺湯,是瀉肺中之水,此方是瀉肺中之火,肺體屬金, 不自生火,皆由心火剋之,胃火薰之也,故用梔子連翹,瀉以心火,黃芩大黃, 以瀉冒火,肺為火鬱,則皮毛灑淅,用薄荷以發之,肺金不清,則水道不調, 用桑皮以泄之,火盛即是氣盛,用枳桔杏仁以利之,而人參甘草, 又補土生金以主持之,補瀉兼行,調停盡善,實從葶藶大棗湯套出, 變瀉水為瀉火之法,凡上焦血滯痰凝,因火所致者,均可隨證加減。

甲己化土湯

白芍(五錢)、甘草(三錢)楊西山失血大法,以此為主方,而極贊其妙, 其實芍藥入肝,歸芎桃仁,善去舊血以生新血,佐黑薑炙草,引三味入於肺肝, 生血利氣,為產後之聖藥,各書多改炙草為益母草,不知益母乃涼血利水之藥, 此方取其化血,即能生血,如益母草,焉有生血之功,與方名相左, 吾以為治紅痢尿血,或可用之,若此方斷不可用。

牛膝散

牛膝(三錢)、川芎(錢半)、蒲黃(三錢)、丹皮(三錢)、桂心(三錢)、 當歸(四錢)當歸川芎蒲黃丹皮,四藥和血,桂枝辛溫以行之,牛膝下走以引之, 用治下焦瘀血,溫通經脈,無不應驗,方義亦淺而易見。

桃仁承氣湯

桃仁(五錢)、大黃(二錢)、芒硝(三錢)、桂枝(二錢)桂枝稟肝經木火之氣, 肝氣亢者,見之即熾,肝氣結者,遇之即行,故血證有宜有忌,此方取其辛散, 合硝黃桃仁,直入下焦,破利結血瘀血去路,不外二便,硝黃引從大便出, 而桂枝兼化小水,此又是一層意義。

小調經湯

當歸(三錢)、赤芍(三錢)、沒藥(二錢)、琥珀(二錢)、桂枝(二錢)、 細辛(五分)、麝香(少許)當歸補血,赤芍行血,樹脂似人之血, 沒藥為樹脂所結,故能治結血,琥珀乃樹脂所化,故能化死血,四藥專治瘀血, 亦云備矣,而又恐不能內行外達也,故領以辛桂麝香,使藥性無所不到, 而內外上下,自無伏留之瘀血,所以不循經常者,多是瘀血阻滯,去瘀即是調經。

小柴胡湯

柴胡(八錢川產為真)、黃芩(三錢)、半夏(三錢)、大棗(三枚)、 人參(二錢)、甘草(一錢)、生薑(二錢)此方乃達表和裏,升清降濁之活劑, 人身之表,腠理實營衛之樞機,人身之裏,三焦實臟腑之總管,惟少陽,內主三焦, 外主腠理,論少陽之體,則為相火之氣,根於膽腑,論少陽之用,則為清陽之氣, 寄在胃中,方取參棗甘草,以培養其胃,而用黃芩半夏,降其濁火,柴胡生薑, 升其清陽,是以其氣和暢,而腠理三焦,罔不調治,其有太陽之氣, 陷於胸前而不出者,亦用此方,以能清裏和中,升達其氣,則氣不結而外解矣, 有肺經鬱火,大小便不利,亦用此者,以其宣通上焦,則津液不結,自能下行, 肝經鬱火,而亦用此,以能引肝氣使之上達,則木不鬱,且其中,兼有清降之品, 故餘火自除矣,其治熱入血室諸病,則尤有深義,人身之血,乃中焦受氣, 取汁變化而赤,即隨陽明所屬衝任兩脈,以下藏於肝,此方非肝膽臟腑中之藥, 乃從胃中清達肝膽之氣者也,胃為生血之主,治胃中,是治血海之上源, 血為肝之所司,肝氣既得清達,則血分之鬱自解,是正治法,即是隔治法, 其靈妙有如此者。

犀角地黃湯

犀角(錢半)、生地(五錢)、白芍三錢丹皮三錢犀牛土屬,而秉水精,地黃土色, 而含水質,二物皆得水土之氣,能滋胃陰,清胃火,乃治胃經血熱之正藥, 然君火之主在心,故用丹皮以清心,相火所寄在肝,故用白芍以平肝,使君相二火, 不湊集於胃,則胃自清而血安。

甘露飲

天門冬(三錢)、麥門冬(三錢)、生地黃(三錢)、熟地黃(三錢)、 黃芩(三錢)、枳殼(一錢)、石斛(三錢)、茵陳(三錢)、甘草(一錢)、 批把葉(二片去毛)陳脩園曰,胃為燥土,喜潤而惡燥,喜降而惡升, 故用二地二冬石斛甘草,潤以補之,批杷枳殼,降以順之,若用連蘗之苦, 則增其燥,若用芪朮之補,則慮其升,即有濕熱,用一味黃芩以折之, 一味茵陳以滲之足矣,

蓋以陽明之治,重在養津液,方中地冬等藥,即豬苓湯,用阿膠以育陰意也, 茵陳芩枳,即豬芩湯,用滑澤以除垢意也。

清燥救肺湯

人參(一錢)、甘草(一錢)、芝麻(一錢)、黑石膏(二錢)、煆阿膠(一錢)、 杏仁(一錢去皮尖)、麥冬(二錢)、枇杷(葉炙一片)、 桑葉(三錢冬)喻喜言曰,諸氣膹鬱之屬於肺者,屬於肺之燥也, 而古今治氣鬱之方,用辛香行氣,絕無一方治肺之燥者,諸嘔喘痿之屬於上, 亦屬於肺之燥也,而古今治法,以痿嘔屬胃經,以喘屬肺,是則嘔與痿屬之中下, 而惟喘屬上矣,所以亦無一方,及於肺之燥也,即喘之屬於肺者,非行氣,即泄氣, 間有一二用潤劑,又不得肯綮,今擬此方,名清燥救肺,大約以胃為主, 胃土為肺金之母也,其天冬知母,能清金滋水,以苦寒而不用,至苦寒降火之藥, 尤在所忌,蓋肺金自至於燥,所存陰氣不過一線,倘更以苦寒下其氣,傷其胃, 尚有生理乎,誠仿此增損,以救肺燥,變生諸證,庶克有濟。

保和湯

甘草(二錢)、阿膠(三錢)、百合(三錢)、知母(三錢)、貝母(三錢)、 五味子(一錢)、天冬(三錢)、麥冬(三錢)、桔梗(三錢)、薄荷(一錢)、 飴糖(三錢)、薏苡仁(三錢)、馬兜鈴(二錢)肺經之津足,則痰火不生, 而氣沖和,若津不足,則痰凝火鬱,痿欬交作,而氣失其和矣,方用飴糖甘草阿膠, 補胃以滋肺津,復加清火袪痰斂浮解鬱之品,凡以保護肺金,使不失其和而已, 葛可久此方,雖不及救肺湯之清純,然彼以滋乾為主,此以清火降痰為主, 各之用意不同,無相詆訾。

麥門冬湯

麥冬(二兩)半夏(六錢)、人參(四錢)、甘草(四錢)、粳米(一盞)、 大棗(十二枚)參米甘棗四味,大建中氣,大生津液,胃津上輸於肺, 肺清而火自平,肺調而氣自順,然未逆未上之火氣,此固足以安之, 而已逆已上之火氣,又不可任其遲留也,故君麥冬以清火,佐半夏以利氣,火氣降, 則津液生,津液生而火氣自降,又并行而不悖也,用治燥痰欬嗽,最為對症, 以其潤利肺胃,故亦治隔食,又有衝氣上逆,挾痰血而干肺者,皆能治之, 蓋衝脈起於胞中,下通肝腎,實則麗於陽明,以輸陽明之血,下入胞中, 陽明之氣順,則衝氣亦順,胞中之血與水,皆返其宅,而不上逆矣, 此方與小柴胡合看更明,小柴胡,是從胃中引衝氣上行,使火不下鬱之法, 此方是從胃中降衝氣下行,使火不上干之法,或去粳米,加蜜,更滋潤。

四磨湯

人參、烏藥、檳榔、沉香(各等分)上藥磨水煎服,治上氣喘急,取人參滋肺, 以補母之氣,取沉香入腎,以納氣之根,而後以檳榔烏藥,從而治之,瀉實補虛, 洵為調納逆氣之妙法,蓋肺為陽,而所以納氣下行者,全賴陰津,故用人參以生津, 腎為陰。而所以化氣上行者,全賴真陽,故用沉香以固陽,為沉其水, 故能宜納水中之陽也。

桂苓五味甘草湯

桂枝尖(三錢)、雲茯苓(四錢)、炙甘草(二錢)、 五味子(一錢)此治腎中水氣騰溢,陰火上衝,面赤咽痛,欬逆諸病, 桂苓抑水下行,水行即是氣行,然逆氣非斂不降,故以五味之酸斂其氣, 土厚則陰火自伏,故以甘草之甘,補其中也。

蘇子降氣湯

蘇子(三錢)、半夏(二錢)、當歸(三錢)、陳皮(二錢)、前胡(二錢)、 厚樸(一錢)、沉香(一錢)、甘草(一錢)、生薑(三片)氣即水也, 水凝則為痰,水泛則為飲,痰飲留滯,則氣阻,而為喘欬,蘇子生薑半夏前胡陳皮, 宣除痰飲,痰飲去而氣自順矣,然氣以血為家,喘則流蕩而忘返,故用當歸以補血, 喘則氣急,故用甘草以緩其急,出氣者肺也,納氣者腎也,故用沉香之納氣入腎, 或肉桂之引火歸元為引導。

腎氣丸

熟地黃(八錢)、山萸肉(四錢)、山藥(四錢)、雲茯苓(四錢)、 澤瀉(四錢)、牡丹皮(五錢)、川附片(三錢)、肉桂(二錢)腎為水藏, 而其中一點真陽,便是呼吸之母,水足陽秘,則呼吸細而津液調,如真陽不秘, 水泛火逆,則用苓澤以行水飲,用地萸以滋水陰,用淮藥入脾,以輸水於腎, 用丹皮入心,以清火安腎,得六味以滋腎,而腎水足矣,然水中一點真陽, 又恐其不能生化也,故用附子肉桂以補之,若加牛膝,便具引火歸元之功, 若加知柏,又治上熱下寒之法,如去桂附,加麥冬五味,則純於滋陰,兼治肺金。

辛字潤肺膏

羊肺(一具洗)、杏仁(四錢)、柿霜(五錢)、真酥(五錢)、真粉(三錢)、 白蜜(五錢)為末,攪勻入肺中,燉塾食,真粉即上白花粉,真酥即上色羊乳, 如無以黑芝麻搗爛代之,方取肺與肺同氣,而用諸潤藥,以滋補之,義最淺而易兒, 然方極有力可用。

瓊玉膏

生地(一觔汁)、白蜜(一觔)、人參(八兩)、 雲苓(十二兩)生地汁合白蜜入磁瓶內,雲苓人參為末,和勻放水中,煮三晝夜, 懸井中晝夜,取起,仍煮半日,白湯化服,為潤利肺經之妙劑。

生脈散

人參(三錢)、麥門冬(三錢)、五味子(七粒)人參生肺津,麥冬清肺火, 五味斂肺氣,合之酸甘化陰,以清潤肺金,是清燥救肺湯之先聲。

保元湯

人參(三錢)、黃芪(三錢)、黑棗(三錢)、炙甘草(二錢)、 煨薑(三片)草與黑棗,大補中土,再加煨薑以溫之,黃芪以鼓之,人參以滋之, 總使土氣沖和,上生肺金,肺陽布護,陰翳自消,一切寒怯虛悸之症自除, 此為溫補肺陽法,與上滋肺陰法,為一寒一熱之對子。

六君子湯

人參(三錢)、白朮(三錢)、雲苓(三錢)、甘草(二錢)、陳皮(三錢)、 半夏(三錢)四君子,補胃和中,加陳皮半夏以除痰氣,肺之所以有痰飲者, 皆胃中之水不行,故爾沖逆,治胃中即是治肺。

天王補心丹

當歸(三錢)、熟地黃(五錢)、生地黃(三錢)、遠志(一錢)、人參(三錢)、 丹參(三錢)、天門冬(三錢)、麥門冬(三錢)、元參(三錢)、桔梗(錢半)、 酸棗仁(三錢)、柏子仁(三錢)、雲茯苓(三錢)、五味子(一錢)陳脩園曰, 心字篆文,只是一倒火耳,火不欲炎上,故以生熟地補水,使水上交於心, 以元參丹參二冬,使火下交於腎,又佐參苓以和心氣,當歸以生心血, 棗仁以安心神,遠志以宣其滯,五味以收其散,更假桔梗之浮為向導,心得所養, 而何有健忘怔忡津液乾枯舌瘡秘結之苦哉。

硃砂安神丸

硃砂(一錢)、黃連(三錢)、牛地(三錢)、當歸(三錢)、 甘草(二錢)硃砂之重以鎮怯,黃連之苦以清熱,當歸之辛以噓血,更取甘草之甘, 以制黃連之太過,地黃之潤,以助當歸所不及,合之養血清火,安鎮心神, 怔忡昏煩不寐之症,可以治之。

人參養養榮湯

人參(三錢)、黃芪(三錢)、灸白朮(三錢)、甘草(錢半)、當歸(三錢)、 熟地(四錢)、大棗(三錢)、生薑(三片)、遠志(一錢)、桂心(一錢)、 陳皮(二錢)、白芍(三錢)、雲苓(三錢)、五味子(一錢)此方即中焦取汁, 奉心化赤以為血之義,參芪朮草大棗,大補中焦,中焦穀化則汁益生, 故加陳皮以化穀,中焦水停則穀不化,故加薑苓以別水,水穀既化, 中焦之汁自生矣,再用歸地多汁以引其汁,凡係婦人催乳,用此足矣, 若必令其奉心化血,則宜芍味以斂之,使榮行脈中,而不外散,加桂心遠志, 啟導心火,以助其化赤之令,補中者,開血之源也,導心者,化血之功也,斂脈者, 成血之用也,此心火不足之治法,與炙甘草湯建中湯相近。

歸脾湯

白朮(三錢)、黃岐(三錢)、茯神(三錢)、人參(三錢)、遠志(錢半)、 木香(一錢)、甘草(二錢)、灸棗仁(三錢)、當歸(三錢)、 桂圓(五枚去殼)心主生血,脾主統血,養榮湯,以治心為主,歸脾湯, 以治脾為主,心血生於脾,故養榮湯補脾以益心,脾土生於火, 故歸脾湯導心火以生脾,總使脾氣充足,能攝血而不滲也。

養真湯

人參(三錢)、白朮(三錢)、雲苓(三錢)、甘草(錢半)、山藥(三錢)、 蓮米(三錢)、麥冬(三錢)、五味(八分)、黃芪(三錢)、 白芍(三錢)煎去頭煎,只服二三煎,取燥氣盡去,遂成甘淡之味,蓋土本無味, 無味即為淡,淡即土之止味也,此方取棪以養脾,深得其旨。

小建中湯

桂枝(二錢)、白芍(四錢)、甘草(二錢)、紅棗(三枚)、生薑(三片)、 飴糖(一兩)虛勞裏急諸不足者,五臟陰精陽氣俱不足也,故用薑桂辛溫以生陽, 用芍飴酸甘以生陰,大棗甘草純甘以補中,使中宮建立,則陽氣化而上行, 陰氣化而下降,細按此方,乃建胃滋脾,以陽生陰之法,歸脾湯, 從此方重濁處套出,補中湯,從此方輕清處套出。

正元湯

人參(附子汁煮)、黃芪(川芎酒煮)、山藥(乾薑煮)、白朮(陳皮煎)、 雲苓(肉桂煮)、甘草(烏藥煮各等分)六藥為末,鹽湯下,取火烈之品, 法平和之藥,雄烈之味既去,誠為溫補少火之馴劑。

白鳳膏

平胃散(四兩)、人參(一兩)、茯苓(兩)右三味為末,納棗內,入鴨腹中, 陳酒煮爛,食鴨肉,將棗陰乾,隨用參湯白湯化服,鴨乃血肉之品,其性滋陰, 酒為五穀之精,其性和陽,合諸藥養脾胃,大收純和之效。

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

桂枝(三錢)、甘草(二錢)、龍骨(三錢)、 牡蠣(三錢)

肝寒魂怯,用辛溫鎮補之品,以扶肝而斂魂,心陽上越,腎陽下泄,此方皆可用之。

滑氏補肝散

棗仁(三錢)、熟地(四錢)、白朮(三錢)、當歸(三錢)、山茱萸(三錢)、 山藥(三錢)、川芎(一錢)、木瓜(一錢)、獨活(一錢)、五味子(五分)

肝體陰而用陽,此以酸甘補肝體,以辛甘補肝用,加獨活者,假風藥以張其氣也, 欲其氣之鼓盪者,則用獨活,欲其氣之溫斂者,則用巴戟,欲其風氣清平者, 則用桑寄生,欲其氣之疏達者,則用紫胡白頭翁,諸藥皆治之品,輕重不同, 在人用之得宜。

炙甘草湯(一名復脈湯)

人參(二錢)、地黃(二兩六錢)、麥冬(八錢)、阿膠(二錢)、芝麻(五錢)、 炙草(四錢)、大棗(三枚)、桂枝(三錢)、生薑(三錢)、清酒(一兩)

此方為補血之大劑,鄉先輩楊西山,此方亟戒加減,惜未能言明其義,余按此方, 即中焦受氣取汁,變化而赤,是為血之義,薑棗參草,中焦取汁,桂枝入心化氣, 變化而赤,然桂性辛烈能傷血,故重使生地麥冬芝麻,以清潤之,使桂枝雄烈之氣, 變為柔和,生血而不傷血,又得阿膠潛伏血脈,使輸於血海,下藏於肝,合觀此方, 生血之源,導血之流,真補血之第一方,未可輕議加減也,時方養榮湯, 亦從此套出,第養榮湯較溫,此方多用生地麥冬,則變為平劑,專滋生血脈, 若催乳則無須桂枝,若去桂加棗仁遠志,則更不辛烈,若加丹皮桃仁, 則能清心化血,加山梔,又是清心涼血之劑,加五味,則兼斂肺金,此雖加減, 而仍不失仲景遺意,又何不可。

大補陰丸

熟地(八錢)、知母(三錢)、黃柏(三錢)、龜版(四錢)苦寒之品, 能大伐生氣,亦能大培生氣,蓋陰虛火旺者,非此不足以瀉火滋陰,夫人之生氣, 根於腎中,此氣全賴水陰含之,若水陰不足,則陽氣亢烈,煩逆痿熱, 方用知柏折其亢,龜版潛其陽,熟地滋其陰,陰足陽秘,而生氣不洩矣。

四物湯為生血和血之通劑

生地(四錢)、白芍(三錢)、川芎(二錢)、當歸(三錢)

四君子湯

人參(三錢)、白芍(四錢)、雲苓(四錢)、甘草(二錢)

異功散

即四君湯,加陳皮二錢。

八珍湯

即上二方合用也,氣血雙補之平劑。

十全大補湯

即入珍湯,加黃芪肉桂,為溫補氣血之大劑。

當歸補血湯

黃芪(一兩)、當歸(五錢)此方以氣統血,氣行則血行,外充皮膚, 則盜汗身熱自除,內攝脾元,則下血崩漏能止。

柴胡清骨散

柴胡(三錢)、青蒿(三錢)、秦艽(三錢)、白芍(三錢)、丹皮(三錢)、 地骨皮(三錢)、鼈甲(三錢)、知母(三錢)、黃芩(二錢)、甘草(一錢)、 童便(少許)、胡黃連(一錢)肝為藏血之臟,又司相火,血足則火溫而不烈, 遊行三焦,達於腠理,莫不得其溫養之功,若血虛火旺,內則煩渴淋閉, 外則骨蒸汗出,皆肝經相火之為病也,方用丹皮知母枯芩黃連童便,大清相火, 而又恐外有所鬱,則火不能清也,故用柴胡青蒿秦艽,以達其鬱,又恐內有所結, 則火不能清也,故用白芍丹皮鼈甲,以破其結,佐甘草一味以和諸藥, 務便肝經之鬱結解,而相火清,較逍遙散更優。

保命生地散

生地(五錢)、熟地(三錢)、枸杞(三錢)、地骨皮(三錢)、黃芪(四錢)、 白芍(三錢)、甘草(二錢)、黃芩(二錢)、天門冬(三錢)方取黃芪甘草, 入脾統血,餘藥清潤肺腎,以治血之源流,或血止後,用此調養亦宜。

豬苓湯

豬苓(三錢)、澤瀉(三錢)、雲苓(三錢)、滑石(三錢)、 阿膠(三錢)此方專主滋陰利水,凡腎經陰虛,水泛為痰者,用之立效, 取阿膠潤燥,滑石清熱,合諸藥皆滋降之品,以成其袪痰之功,痰之根原於腎, 制肺者治其標,治腎者治其本。

導赤散

生地黃(四錢)、木通(二錢)、甘草稍(三錢)、竹葉心(三錢)季楚重曰, 瀉心湯用黃連,所以治實邪,責木之有餘,瀉子以清毋也,導赤散用地黃, 所以治虛邪,責水之不足,壯水以治火也。

麻黃人參芍藥湯

麻黃(一錢)、桂枝(三錢)、黃芪(三錢)、人參(三錢)、炙草(一錢)、 當歸(三錢)、白芍(三錢)、麥冬(三錢)、五味子(一錢)麻黃桂枝, 從外發表,黃芪草參,從內托裏,使內犯之邪,皆從外出,自不至乘陰而吐衂矣, 然既亂之血,又不可以治也,故用當歸白芍以和之,麥冬五味以清之, 又按麻桂力能發表,表解而血自止,是善用麻桂之功,非麻桂自能止血也, 況仲景於吐血衂血,皆忌發汗,用此方者,須審其的由外感,非此不解, 然後一投即應,設忌發汗而反汗之,又誤用麻桂之過,麻桂亦不任咎也。

止嗽散

桔梗(三錢)、荊芥(三錢)、紫苑廣(三錢)、百部廣(三錢)、白前(三錢)、 陳皮(三錢)、甘草(一錢)普明子制此方,并論注其妙,而未明指藥之治法, 余因即其注而增損之曰,肺體屬金,畏火者也,遇熱則欬,用紫苑百部以清熱, 金性剛燥,惡冷者也,遇寒則欬,用白前陳皮以治寒,且肺為嬌臟,外主皮毛, 最易受邪,不行表散,則邪氣流連而不解,故用荊芥以散表,肺有二竅,一在鼻, 一在喉,鼻竅貴開而不貴閉,喉竅貴閉,不貴開,今鼻竅不通,則喉竅啟而為欬, 故用桔梗以開鼻竅,此方溫潤和平,不寒不熱,肺氣安甯。

千金麥門冬湯

麥冬(三錢)、桔梗(二錢)、桑皮(三錢)、半夏(二錢)、生地(三錢)、 紫苑(三錢)、竹茹(三錢)、麻黃(一錢)、五味(一錢)、生薑(三片)、 甘草(一錢)風寒客於肺中,引痰生火,故用桔梗桑皮半夏生薑,以利除痰飲, 用生地紫苑竹茹麥冬五味,以清斂火氣,然陳寒不除,則痰火旋去而旋生, 故以麻黃一味,搜剔陳寒,惟甘草則取調諸藥而已,凡寒中包火,火中伏寒, 皆能治之。

柴胡梅連散

柴胡(三錢)、人參(三錢)、黃芩(三錢)、甘草(一錢)、黃連(一錢)、 白芍(三錢)、當歸(三錢)柴胡湯,逍遙散,各半成方,而重在黃連一味, 較二方尤擅清火之功,心者肝之子,黃連瀉心,實則瀉其子。

甘桔湯

甘草(三錢)、桔梗(三錢)

葶藶大棗瀉肺湯

葶藶(炒香搗三錢)、大棗(擘破五枚)

先聖用藥,瀉必兼補,故無弊,即如此兩方,桔梗以開達肺氣,凡咽痛肺癰排膿, 皆生用之,而必君以甘草,以土生金,助其開達之勢,葶藶苦寒, 力能降泄肺中之氣,火熱壅肺,水飲衝肺,皆能隨其實而瀉之,而必君以大棗, 使邪去而正不傷,得此意者,可知配合之義。

保和丸

知母(三錢)、貝母(三錢)、天門冬(三錢)、款冬花(三錢)、 天花粉(三錢)、薏苡仁(三錢)、五味子(一錢)、甘草(一錢)、 馬兜鈴(三錢)、生地黃(三錢)、紫苑(三錢)、百合(三錢)、阿膠(三錢)、 當歸(三錢)、紫蘇(三錢)、薄荷(一錢)、百部(三錢)、飴糖(二兩)、 生薑(三錢)此方藥味雖多,而實以潤肺清火為主,凡是虛勞欬血, 皆肺中陰津不足,火熱乘之使然,火壅於內,則皮毛固閉,洒浙而惡寒,易招外感, 火盛則水津凝滯,膠結為痰,而氣愈不得息,痿欬所以不愈也, 方用飴膠地歸百合百部甘草紫苑花粉款冬,大生津液以潤肺,五味天冬知母, 以清肺火,猶恐外寒閉之,則火鬱而不清,故佐以薑蘇薄渮,以疏解其鬱, 痰飲滯之,則火阻而不降,故用貝母苡仁,以導利其滯,鬱解滯行,火清肺潤, 欬嗽愈而痿燥除,無論寒久變火,火鬱似寒,諸症皆能治之,十藥神書, 載此方加減甚詳,余謂此方藥味已多,如再加減,便雜而無功,對證之方甚夥, 何須執此一方,苦苦加減,便欲醫盡諸病耶,為末,飴糖丸服。

瀉肺丸

瓜蔞霜(三錢)、貝母(三錢)、半夏(三錢)、鬱金(二錢)、葶藶(三錢炒)、 杏仁(三錢)、黃連(二錢)、黃芩(三錢)、大黃(錢半)、 半甘草(一錢)肺部痰火血氣,壅滯不降,用此方解泄破下,力量最大, 是從人參瀉肺湯,葶藶大棗半夏瀉心小結胸等湯,割取而成,又加鬱金大破血分, 藥雖猛峻,然果遇實證,非此不克。

消化丸

礞石(三錢)、煆明礬(二錢)、牙皂(一錢)、雲苓(三錢)、陳皮(一錢)、 枳殼(一錢)、枳實(一錢)、南星(一錢)、生沉香(一錢)、半夏(一錢生)、 薄荷(一錢)、黃芩(二錢)、神疎(二錢)、薑汁(一錢)、飴糖(三錢)為末, 神疎薑汁為丸,臥時飴糖拌吞,仰臥則藥流入肺,去痰除根,痰即水也,寒鬱之, 氣阻之,火凝之,是以膠粘潮溢,而不能去也,此方以燥降墜利去水為主, 而用薄荷以散寒,用黃苓以清火,尤妙明礬入濁水而能清,牙皂入汙垢而能去, 二物合用,為滌除痰涎之妙品,諸藥猛峻,故用飴糖以緩之,葛可久法, 服後即服太平丸以補之,可知瀉實,亦宜補虛,然遇實證,慎毋畏而不用也。

太平丸

天門冬(二錢)、麥門冬(二錢)、款冬花(二錢)、知母(二錢)、 杏仁(二錢)、熟地黃(三錢)、生地黃(三錢)、川黃連(一錢)、 當歸(三錢)、阿膠(二錢蛤粉炒)、蒲黃(二錢)、京墨(五分)、 桔梗(二錢)、薄荷(一錢)

、麝香(少許)煉蜜為丸彈子大,食後,薄荷湯化下一丸,義取潤肺清金, 豁痰止血,諸藥顯而易見,惟黃連一味,是瀉心之藥,心者肺之賊,瀉心即是清肺, 乃隔治之法,麝香一味,是透竅之藥,肺者氣之竅,通竅即所以安肺,是從治法, 仲景金匱,亦有上焦得通,津液得下之語,蓋上焦通,則津液不凝為痰, 下降而火亦隨降,葛可久製方,原未證諸仲景,而其義有可通, 故引證之第此方治肺,取滋利宣通,上焦虛枯滯澀者皆宜,若下焦陰虛,則大不宜, 蓋下焦之病宜斂藏,用宣通法,又其所忌。

二陳湯

半夏(三錢)、陳皮(三錢)、茯苓(三錢)、 甘草(二錢)此方為去除痰飲之通劑,痰之本,水也,茯苓治水,以治其本, 痰之動,濕也,茯苓滲濕以鎮其動,其餘半夏降逆,陳皮順氣,甘草調中, 皆取之以為茯苓之佐使耳,故仲景書,凡痰多者,俱加茯苓,嘔者俱加半夏, 今人不窮古訓,以半夏為去痰專品,不知半夏,非不去痰,而辛降之氣最甚, 究屬降氣之主,故凡用藥,不可失其真面也。

紫苑散

紫苑(三錢)、人參(二錢)、知母(二錢)、貝母(二錢)、桔梗(二錢)、 茯苓(三錢)、阿膠(二錢)、五味(一錢)、甘草(一錢)肺痿欬痰, 取參草膠苑,以滋補肺陰,又用知母以清其火,五味以斂其氣,桔梗貝母茯苓, 以利其痰,火氣痰三者俱順,則肺愈受其益,此較保和湯,救肺湯, 又在不清不濁之間,用方者隨宜擇取。

礞石滾痰丸

礞石(三錢)、黃芩(三錢)、大黃(三錢)、沉香(三錢)痰者,水之所結也, 肺胃火盛,煎灼其水,則凝而為痰,與飲同主於水,而飲則動於寒,故清而不稠, 痰則熬以火,故粘而難下,王隱君制此方,用黃芩清肺中無形之火, 用大黃瀉胃中實積之火,此治痰先清火,所以治其原也,然痰本水濕所成, 故佐以礞石之悍燥以除水,痰之所留,氣即阻而不利,故用沉香以速降之, 二黃得礞石沉香,則能迅掃直攻老痰巢穴,濁垢之處,而不少留, 此瀼痰之所由名也,為末,水丸,薑湯下,仰臥,忌飲食半日,若喉間粘壅, 乃病藥相拒,少頃藥力到自愈,方雖猛峻,然頑痰變見諸怪證,非此不治。

旋覆代赭石湯

人參(三錢)、甘草(二錢)、半夏(三錢)、生薑(三錢)、大棗(五枚)、 赭石(三錢)、煆旋覆花(三錢炙)此方治噦呃,人皆知之,而不知呃有數端, 胃絕而呃不與焉,一火呃,宜用承氣湯,一寒呃,宜理中湯,加丁香柿蒂, 一瘀血滯呃,宜大柴胡,加桃仁丹皮,此方乃治痰飲作呃之劑,與諸呃有異, 不得見呃,即用此湯也,方取參草大棗以補中,而用生薑旋覆以去痰飲, 用半夏赭石以鎮逆氣,中氣旺,則痰飲自消,痰飲清,則氣順,氣順則呃止, 治病者,貴求其本,斯方有效,不為古人所瞞,兼火者,可加麥冬枯芩,兼寒者, 可加丁香柿蒂,痰多者,加茯苓,蓋既得其真面,然後可議加減,

溫膽湯

半夏(三錢)、雲苓(三錢)、陳皮(二錢)、甘草錢)、半竹茹(三錢)、 枳殼(錢半)二陳湯為安胃袪痰之劑,竹茹以清膈上之火,加枳殼以利膈上之氣, 總求痰氣順利,而膽自甯,溫之實清之也,用治痰氣嘔逆為宜。

真武湯

白朮(三錢)、茯苓(三錢)、白芍(三錢)、生薑(三錢)、 附子炮(三錢)水飲者,腎之所主也,腎陽化水,則水下行而不泛上,故用附子, 入腎補陽,以為鎮管水氣之主,制水者土也,用苓朮以防之,白芍苦降, 從其類以瀉之,生薑辛散,循其未而宣之,合之宣瀉防制,水有所宰,而自不動矣, 故取此方,真武水神以名湯。

苓桂朮甘湯

茯苓(五錢)、桂枝(三錢)、白朮五錢)、甘草(三錢灸)甘草白朮, 填中宮以寒水,茯苓以利之,桂枝以化之,水不停而飲自除,治水氣陵心大效, 蓋桂枝補心火,使下交於腎,茯苓利腎水,使不上陵心,其實茯苓是脾藥, 土能治水,則水不剋火也,桂枝是肝藥,化水者肝,為腎之子,實則瀉其子, 而肝又主疏泄,故有化水氣之功,補心火者,虛則補其母,肝為心火之母, 而桂又色赤入心也,發汗亦用桂枝,借木氣之溫,以散布外達也,其降衝逆, 亦可用桂枝者,以衝脈下屬於肝,內通於腎,桂枝溫肝氣以引之,化腎水以泄之, 凡下焦寒水,攻發衝陽上浮者,往往佐苓夏以收功,須知桂枝其色赤,其氣溫, 純得水火之氣,助火化木,是其所長,如無寒水,而用之發熱動血,陽盛則斃, 仲景已有明戒,

不可不凜,失血之家,尤宜慎用,或曰,仲景炙甘草湯,是補血藥, 而亦未嘗忌用桂枝,何也,曰,此正仲景慎於用桂枝處,方義以中焦取汁, 變赤為血,不得不用桂枝,助心火以化赤,然即恐桂枝傷血,故用桂極少, 而用麥冬地黃極多,以柔濟剛,用桂而能制桂,仲景如此之慎,可知失血家, 不可輕用桂也。

二加龍骨湯

龍骨(三錢煆)、牡蠣(三錢)、煆白薇(三錢)、附子錢)、半炮白芍(三錢)、 甘草(一錢)、大棗(三錢)、生薑(三片)此方乃清散上焦,溫補下焦之藥, 方用甘棗,從中宮以運上下,薑薇清散,使上焦之火不鬱,附芍龍牡溫斂, 使下焦之火歸根,合觀其方,以溫為正治,以清為反佐,真寒假熱,虛陽上浮, 為對證,陳脩園極贊其妙,今人不察,往往誤用,惜哉。

團魚丸

川貝母、知母、前胡、柴胡(各五錢)、團魚(重一二兩)同煮,先取肉汁食之, 次將藥渣焙乾為末,魚骨煮汁,丸梧子大,麥冬湯下,團魚乃甲蟲之長, 能破肝之癥結,肉亦帶酸,入肝養陰,合清利痰火,疏理凝滯之品, 凡肝經血鬱氣鬱,火鬱痰鬱,以致骨蒸欬嗽者,此丸力能治之, 蓋此丸以調肝者利肺,金木交和,則血氣清甯,癆瘵不作。

月華丸

天門冬(三錢)、麥門冬(三錢)、生地黃(三錢)、山藥(二錢)、 百部(三錢)、川貝母(三錢)、雲茯苓(五錢)、白菊花(三錢)、 沙參(三錢)、阿膠(三錢)、三七(二錢)、桑葉(三錢)、 獺肝(一具)獺肝隨月變形,每月生一葉,正月則合為一葉,以其變化不測, 而性又能殺蟲,凡癆蟲隱伏幻怪者,亦以此幻怪之物治之,乃自古相傳之靈藥, 方名月華,實以此藥命名,而蟲所由生,則由於瘀血所變,故用三七以化瘀, 血之所以化蟲者,又由於痰熱所蒸,故用餘藥潤利,以清痰火,但取殺蟲, 則獺肝一味已足,但取消瘀,則三七一味已足,而必多其品物者,攻補兼行, 標本兼治,乃為全勝之師也。

生化湯

當歸(三錢)、川芎(二錢)、黑薑(一錢)、桃仁(三錢)、甘草(一錢)、 益母草(三錢)血瘀能化之,則所以生之也,產後多用。

止衂散

生地(五錢)、白芍(三錢)、黃岐(三錢)、灸赤苓(三錢)、當歸(三錢)、 阿膠(二錢)生地涼血、當歸和血,白芍降血,阿膠秉阿水潛行地中之性, 能潛伏血脈,此最易見者也,妙在黃芪運氣攝血,則血不外泄,赤苓滲水利氣, 則引血下行,但黃芪一味,氣虛者得之,則鼓動充滿,而血得所統矣, 設氣實者得之,以水濟水,以塗附塗,益氣橫決,愈逼血妄行矣,此用方者, 所以貴有加減。

生地黃散

生地(五錢)、川芎(錢半)、黃芩(三錢)、側柏葉(三錢)、桔梗(二錢)、 梔子(二錢)、蒲黃(三錢)、阿膠(二錢)、白茅根(三錢)、丹皮(三錢)、 白芍三錢)、甘草(錢半)、童便(一杯)、萊菔汁(一杯)此方以治肝為主, 以肝主血故也,而亦兼用心肺之藥者,以心主火,治火必先治心,肺主氣, 降氣必先清肺,為涼血止血之通劑,方義雖淺而易效。

地骨皮散

生地黃(三錢)、當歸(三錢)、川芎(一錢)、白芍(三錢)、牡丹皮(三錢)、 地骨皮(三錢)柯韻伯曰,陰虛者陽湊之,故熱,仲景言,陰弱則發熱, 陽氣陷入陰中,必發熱,然當分三陰而治之,陽邪陷入太陰脾部,當補中益氣湯, 以升舉之,清陽復位,而火自熄也,若陷入少陰腎部,當六味地黃丸,以對待之, 壯水之主,而火自平也,陷入厥陰肝部,當地骨皮飲以涼補之,血有所藏, 而火自安也,四物湯,為肝家滋陰調血之劑,加地骨皮清志中之火以安腎, 補其母也,加牡丹皮,清神中之火以涼心,瀉其子也,二皮涼而不潤,但清肝火, 不傷脾胃,與四物加知柏之苦寒者不同,故逍遙散,治肝火之鬱於本臟者也, 木鬱達之,順其性也,地骨皮飲,治陽邪之陷於肝臟者也,客者除之, 勿縱寇以遺患也,二者皆肝家得力之劑。

歸脾湯

白朮(三錢)、黃芪(三錢)、茯神(三錢)、人參(三錢)、遠志(一錢)、 木香(一錢)、棘仁(二錢)、龍眼(三枚去殼)、當歸(四錢)、炙草(二錢)、 回龍湯

每自己小便,每去頭尾接,用一碗乘服,化血清火,自還神化,為血證妙藥, 與秋石不同,萬勿服秋石。

血證論卷七終

血證論卷八

玉女煎

熟地(五錢)、石膏(三錢)、知母(三錢)、麥冬(三錢)、 牛膝(三錢)陳修園力闢此方之謬,然修園之所以短於血證者即此, 可見夫血之總司在於胞室,而胞宮衝脈上屬陽明,平人則陽明中宮化汁變血, 隨衝脈下輸胞室,吐血之人,胞宮火動氣逆,上合陽明,血隨而溢,欬嗽不休, 多是衝陽上合陽明,而成此亢逆之證,方用石膏知母,以清陽明之熱, 用牛膝以折上逆之氣,熟地以滋胞宮之陰,使陽明之燥平,衝脈之氣息, 亢逆之證乃愈矣,景岳制此方,曾未見及於此,修園又加貶斥,而王士雄, 以為可治陰虛胃火齒痛之證,皆不知此方之關衝脈,有如是之切妙也, 麥門冬湯治衝逆,是降痰之劑,此方治衝逆,是降火之劑。

聖愈湯

即四物湯,加黃芪人參。

參蘇飲

人參(五錢)、蘇木(四錢)

治吐衂產後,跌打損傷,瘀血干肺,鼻起煙煤,面目茄色,蓋謂肺金氣足, 則制節下行,血不獨不能犯肺臟,而亦不能犯肺之氣分也,今不獨干犯氣分, 瘀血上行,並真犯肺臟,血者肝木所司,金氣將絕,木乃敢侮之,肺氣已敝, 血乃得乘之,方取蘇木秉肝木之氣,色赤味鹹以破血,是治肝以去肺之賊, 而急用人參生津調肺以補氣,使肺氣一旺,則制節自行,而血不得犯之矣。

參附湯

人參(一兩)、附子(八錢)

人之元氣,生於腎而出於肺,肺陰不能制節,腎陽不能歸根,則為喘脫之證, 用附子入腎補陽氣之根,用人參入肺以濟出氣之主,二藥相濟,大補元氣, 氣為水之陽,水即氣之陰,人參是補氣之陰,附子是補水之陽,知此, 則知一切補氣之法。

通脾泄胃湯

黃蘗(三錢)、元參(三錢)、防風(三錢)、大黃(一錢)、知母(三錢)、 炒梔子(三錢)、石膏(三錢)、茺蔚(三錢)此方乃通治眼目外瘴之方, 借治目衂亦宜,方取諸品清熱瀉火,使火不上薰,則目疾自除,而防風一味, 獨以去風者治火,火動風生,去風則火勢自熄,茺蔚一味,又以利濕者清熱, 濕蒸熱遏,利濕則熱氣自消。

通竅活血湯

赤芍(三錢)、川芎(一錢)、桃仁(三錢)、紅花(一錢)、老蔥(三錢)、 生薑(三片)、大棗(三枚)、麝香(少許)、黃酒(一杯)大棗薑蔥散達升騰, 使行血之品,達於巔頂,徹於皮膚,而麝香一味,尤無所不到,以治巔頂胸背, 皮膚孔竅中瘀血,誠有可取,王清任醫林改錯,論多粗舛,而觀其一生所長, 只善醫瘀血,此湯亦從小調經套來,故可採。

防風通聖散

大黃(錢半)、芒硝(三錢)、防風(三錢)、荊芥(二錢)、麻黃(一錢)、 炒梔子(三錢)、白芍(三錢)、連翹(一錢)、川芎(二錢)、當歸(三錢)、 甘草(一錢)、桔梗(二錢)、石膏(三錢)、骨石(三錢)、薄荷(一錢)、 黃芩(三錢)、白朮(三錢)吳鶴臯曰,防風麻黃,解表藥也,風熱之在皮膚者, 得之由汗而泄,荊芥薄荷,清上藥也,風熱之在巔頂者,得之由鼻而泄,大黃芒硝, 通利藥也,風熱之在腸胃者,得之由後而泄,滑石梔子,水道藥也, 風熱之在決瀆者,得之由溺而泄,風注於膈,肺胃受邪,石膏桔梗,清肺胃藥也, 而連翹黃芩,又所以袪諸經之遊火,風之為患,肝木主之,川芎歸芍,和肝血也, 而甘草白朮,所以胃氣而健脾,此方除硝黃名雙解散,謂表裏兩解,營衛俱和也, 本方名通聖散,極言功用之妙耳,余按此方,治表裏實熱,外無汗,內便堅之症, 無論何證,通治一切,亦不但治中風也。

千金葦莖湯

葦莖(五錢)、苡仁(三錢)、桃仁(三錢)、 瓜瓣(即冬瓜仁三錢)

瓜蒂散

甜瓜蒂(三錢)、赤小豆(三錢)為末,香豉湯下,上二方,皆取破泄宣吐, 虛人勿服。

白散方

貝母(三錢)、巴豆炒黑(一錢)、桔梗(三錢)共為末服一字,在膈上則吐, 在膈下則瀉,不瀉進熱粥,瀉不止,進冷粥。

人參清肺湯

人參(三錢)、阿膠(二錢)、地骨皮(三錢)、知母(三錢)、烏梅(三枚)、 甘草(一錢炙)、大棗(三枚)、桑白皮(三錢)、粟殼(一錢)、 杏仁(三錢)治肺虛欬嗽喘急吐血下血等症,方取參草大棗,補土生金, 以保定其肺,阿膠知母,佐其滋潤,骨皮桑皮,瀉其火熱,肺為司氣之臟, 肺中清潤,則氣自下降,而得其斂藏之性,痰血不得干之也,再用杏仁以利之, 烏梅粟殼以收之,總使肺得其制節,斯無諸病矣,此與太平丸,保和湯,紫苑散, 人參瀉肺清燥救肺諸湯,相為表裏,用者可以推類盡致。

甯肺桔梗湯

桔梗(二錢)、貝母(三錢)、當歸(三錢)、瓜蔞霜(三錢)、黃芪(四錢)、 枳殼(一錢)、甘草(一錢)、防已(二錢)、百合(三錢)、桑白皮(三錢)、 苡仁(三錢)、知母(三錢)、五味子(一錢)、地骨皮(三錢)、杏仁(三錢)、 葶藶子(二錢)、生薑(三錢)治肺癰,無論已潰未潰,及肺脹等症,補瀉兼行, 使痰火血氣膿水,俱從下泄,而肺以安甯。

丹皮湯

丹皮(三錢)、瓜蔞(三錢)、桃仁(三錢)、朴硝(二錢)、大黃(一錢)、 內癰,乃熱毒結血而成,毒去其血熱亦隨去,瓜蔞以解氣結,桃仁丹皮以破血結, 硝黃兼下氣血之結,結除而癰自去矣。

赤豆薏苡湯

赤豆芽(三錢)、苡仁(三錢)、防已(二錢)、甘草(一錢膿者,血化為水也, 故排膿之法,總不外破血利水,赤豆芽,入血分以疏利之,助其腐化,苡仁防已, 即從水分排逐其膿,甘草調數藥,使得各奏其效,此為治癰膿大法門,方能盡載, 從此可以類推。

人參固本湯

人參(三錢)、熟地(三錢)、生地(三錢)、白芍(三錢)、天冬(三錢)、 五味(五分)、知母(二錢)、陳皮(三錢)、麥冬(三錢)、 炙草(一錢)此方滋養肺胃,兼輸腎水,名曰固本,謂胃肺之本,肺為腎之本, 而腎又為生氣之本,三臟互相灌溉,則根本固,而虛熱清蒸欬喘回食諸症, 自然不生。

當歸六黃湯

生地(五錢)、熟地(三錢)、黃連(二錢)、黃芩(三錢)、黃柏(二錢)、 黃芪(五錢)、當歸(三錢)陳修園曰,陰虛火擾之汗,得當歸地黃之滋陰, 又得黃連黃芩之瀉火,則蒸汗之本治矣,此方之妙,全在苦寒,寒能勝熱, 而苦復能堅之,又恐過於苦寒,傷其中氣,中者陰之守也,陰虛則火愈動, 火愈動則汗愈出,尤妙在大苦大寒隊中,倍加黃芪,領苦寒之性,盡達於表, 以堅汗孔,不使留中為害,則差毫釐,蓋藥之救病,原於偏寒偏熱, 治偏寒偏熱之病,自必用偏寒偏熱之藥,此方大治內熱,豈寒涼之藥,能盡走皮膚, 而不留中者,況黃芪,是由中以托外之物,非若麻黃宜透皮毛,而不留中也, 吾謂內熱而蒸為汗者,此為對症,如果外熱,而內不利寒涼藥者,則歸脾湯, 當歸補血湯,加減可也。

涼血地黃湯

生地(四錢)、當歸(三錢)、甘草(錢半)、黃連(二錢)、炒梔子(一錢)、 元參(三錢)、黃芩(二錢)此方純是涼心,血者,心之所生,涼心即是涼血。

田螺撚子

田螺(三枚)、冰片(五分)、白砒(五分)、磠砂(一錢)搗和米糊為撚子, 能化腐去瘀,肉桔血痣用處少。

仙方活命飲

穿山甲(三片)、皂莢剌(一錢)、當歸尾(二錢)、草節(一錢)、 乳香(二錢)、金銀花(二錢)、赤芍藥(二錢)、天花粉(二錢)、 沒藥(二錢)、防風(三錢)、貝母(二錢)、白芷(二錢)、陳皮(二錢)、 黃酒(少許)此方純用行血之藥,加防風白芷,使達於膚表,加山甲皂刺, 使透乎經脈,然血無氣不行,故以陳皮貝母,散利其氣,血因火而結, 故以銀花花粉,清解其火,為瘡症散腫之第一方,誠能窺及瘡由血結之所以然, 其真方也,第其方乃平劑,再視瘡之陰陽,加寒熱之品,無不應手取效。

托裏消毒散

皂莢刺(二錢)、甘草(二錢)、桔梗(二錢)、白芷(三錢)、川芎(一錢)、 黃芪(三錢)、金銀花(三錢)、當歸(三錢)、白芍(三錢)、白朮(三錢)、 人參(三錢)、雲苓(三錢)瘡之結腫,血凝也,瘡之潰膿,血化為水也, 夫血與毒,結而不散故凝,凝則氣阻而為痛,欲去其凝,仍是以氣制之, 使氣與血戰,以陽蒸陰,則陰血從陽化而為水,水即氣也,氣化則為水, 此化膿之說也,是方四君黃芪,大補中氣,而以解毒和血之品,佐其變化, 為助氣戰血之大劑,本此意以加減進退,則得之矣。

麥冬養榮陽

人參(三錢)、麥冬(三錢)、五味(一錢)、當歸(三錢)、白芍(三錢)、 生地(三錢)、知母(二錢)、陳皮(三錢)、黃芪(三錢)、 甘草(一錢)壯火食氣,則氣熱而血失所養,故用麥冬知母以清火,火清氣平, 則陽不乘陰,血於是安,故亦名養榮,人參養榮湯,所以用遠志桂尖者, 助心火以化血,此湯所以用知母麥冬者,清胃火以甯血也。

大楓丹

大楓子肉(三錢)、土硫黃(二錢)、枯礬(一錢)、明雄(二錢)共為末, 過燈油,調搽癬癢各瘡,黎洞丸

三七(一錢)、大黃(一錢)、阿魏(一錢)、兒茶(一錢)、竹黃(一錢)、 血蝎(三錢)、乳香(三錢)、沒藥(三錢)、雄黃(二錢)、羊血(心血二錢)、 冰片(少許)、麝香(少許)、牛黃(三分)、滕黃二分消瘀定痛,降氣止血, 各藥氣味形質,皆精氣所結,非尋常草木可比,故能建大功。

常歸地黃湯

當歸(五錢)、熟地(四錢)、川芎(一錢)、白芍(三錢)、防風(三錢)、 白芷(三錢)、藁本(二錢)、細辛(五分)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 無論熱風寒風,風總歸陽,天地之噫氣,常以肅殺而為心,犯人血分,則為痛為腫, 為強硬,血行,則風在血分者,隨之而行,故治風先治血也,方取四物湯, 補血以為去邪之本,而加祛風之藥,以令邪外出,法淺而易效,頭目頂脊諸風, 可以治之。

防風芎歸湯

生地(五錢)、當歸(三錢)、川芎(一錢)、甘草(一錢)、 防風(三錢)補血祛風,藥無多而義易見,加減得宜,尤效。

化腐生肌散

兒茶(一錢)、乳香(二錢)、沒藥(二錢)、血結(二錢)、三七(一錢)、 冰片(少許)、麝香(少許)去瘀血,即是化腐之法,乾水,即是提膿之法,活血, 即是生肌之法,方主化腐去瘀,欲提膿者,加枯礬龍骨,欲生肌者,加珍珠人參, 識透主方之意,則加減可以隨人。

烏梅丸

黃柏(二錢)、黃連(八錢)、桂枝(二錢)、附子(二錢)、細辛(二錢)、 當歸(二錢)、花椒(二錢)、人參(二錢)、烏梅(十枚)、 乾薑(三錢)共為末,蜜搗千椎為丸,米飲下,溫肝斂木,化蟲止利,真神方也。

橘核丸

橘核(三錢)、吳萸(二錢)、香附(三錢)、楝子(三錢)、查核(三錢)、 荔核(三錢)、小茴(二錢)共為細末,寒食麵為丸,淡鹽湯送下, 治小腹疝痛結氣等證。

當歸導滯湯

大黃(一錢)、當歸(三錢)、麝香(少許)、丹皮(三錢)、桃仁(三錢)、 紅花(一錢)、白芍(三錢)、乳香(三錢)、沒藥(三錢)、生地(三錢)、 桂枝(三錢)、柴胡(二錢)、黃芩(三錢)、枳殼(一錢)、甘草(一錢)、 跌打損傷,內外瘀血,以此湯行之,此通竅活血,桃仁承氣,小柴胡, 小調經諸湯之義,參看自明,不須贅說。

十味參蘇飲

人參(三錢)、紫蘇(三錢)、半夏(三錢)、雲苓(三錢)、陳皮(三錢)、 桔梗(二錢)、前胡(二錢)、葛根(二錢)、枳殼(一錢)、甘草(一錢)、 生薑(三片)肺之氣生於胃,故用甘草人參,補胃生津以益肺,肺氣旺,則能上行, 外達內輸,下降而不鬱矣,故凡治肺之方,類以人參為主,然能補津生氣, 而不能治氣之鬱也,風寒外束,則氣蘊於內,不能上行外達, 故用紫蘇前胡粉葛生薑,以發散之,痰飲內停,則氣逆於上,不能內輸下降, 故用夏苓桔枳陳皮,以滲降之,合計此方,乃疏散風寒,降利痰水之平劑, 而欬血衂血氣喘之症,及跌打血蘊氣分,皆借用之,亦借疏利之功,使鬱滯去, 而血自不遏。

玉燭散

生地(五錢)、當歸(三錢)、川芎(二錢)、白芍(三錢)、朴硝(二錢)、 大黃(一錢)、生薑(三片)治跌打瘀血,發渴身痛便閉,取四物以補調其血, 而朴硝大黃,逐瘀去閉,妙在生薑一味,宣散其氣,使硝黃之性,不徒直下, 而亦能橫達,俾在外在內之瘀,一并廓清。

竹葉石膏湯

淡竹葉(五錢)、石膏(五錢)、人參(二錢)、甘草(一錢)、麥冬(三錢)、 半夏(二錢)、生薑(三片)、粳米(四錢)口之所以發渴者,胃中之火熱不降, 津液不升故也,方取竹葉石膏麥冬以清熱,人參甘草粳米以生津,妙在半夏之降逆, 俾熱氣隨之而伏,妙在生薑之升散,俾津液隨之而布,此二藥,在口渴者, 本屬忌藥,而在此方中,則轉能止渴,非二藥之功,乃善二藥之功也。

黃土湯

灶心土(三錢)、甘草(一錢)、白朮(三錢)、熟地(三錢)、黃芩(二錢)、 阿膠(二錢)、附子(錢半炮)血者,脾之所統也,先便後血,乃脾氣不攝, 故便行氣下泄,而血因隨之以下,方用灶土草朮,建補脾土,以為攝血之本, 氣陷則陽陷,故用附子以振其陽,血傷則陰虛火動,故用黃芩以清火,而阿膠熟地, 又滋其既虛之血,合計此方,乃滋補氣血,而兼用溫清之品以和之, 為下血崩中之總方,古皆目為聖方,不敢加減,吾謂聖師立法,指示法門, 實則變化隨宜,故此方熱症可去附子,再加清藥,寒症可去黃芩,再加溫藥。

赤小豆當歸散

赤小豆(三錢)、當歸(三錢)此治先血後便,即今所謂臟毒,與痔瘡相似, 故用當歸以活血,用赤豆色赤人血分,發芽則能疏利血中之結,使血解散, 則不聚結肛門,赤豆芽,又能化血成膿,皆取其疏利之功,癰膿故多用之, 俱用漿水服。

解毒湯

大黃(一錢)、黃連(三錢)、黃芩(三錢)、黃柏(二錢)、梔子炒(三錢)、 赤芍(二錢)、枳殼(一錢)、連翹(一錢)、防風(三錢)、甘草(一錢)、 解毒者,謂解除臟毒也,臟毒由火迨結在肛門,故用泄火之藥極多,其用白芍者, 兼行其血,血行則火無所著,用枳殼者,兼行其氣,氣行則火自不聚,而大勢之煽, 每扶風威,故以防風去風以熄火,且防風上行外達,使火升散,則不迫結肛門, 此即仲景白頭翁湯之意。

清胃散

生地(三錢)、當歸(三錢)、丹皮(三錢)、黃連(二錢)、升麻(一錢)、 甘草(一錢)方治臟毒,義取清火,而升麻一味,以升散為解除之法,使不下迫, 且欲轉下注之熱,使逆挽而上不復下注,目疾口舌之風火,亦可借其清火升散以解, 升麻與葛根黃芩湯相仿。

槐角丸

槐角(三錢)、地榆(二錢)、黃連(一錢)、黃芩(三錢)、黃柏(三錢)、 生地(三錢)、當歸(三錢)、川芎(一錢)、防風(二錢)、荊芥(二錢)、 側柏(二錢)、枳殼(二錢)、烏梅(三枚)、生薑(一錢汁)世謂腸風下血, 問腸何以有風,則以外風由肺傷入大腸,內風由肝煽動血分,方用清火和血之藥, 亦係通治血病之泛法,惟防風生薑,以袪外來之風,烏梅荊芥,以治內動之風, 為腸風立法,本於仲景白豆翁,及葛根諸湯之意。

葛根黃連黃芩湯

葛根(三錢)、黃連(二錢)、黃芩(三錢)、甘草(一錢)治協熱下利便血等症, 用芩連以清熱,用葛根升散,使下陷之邪,仍達於上,出於表,則不迫協於下矣, 喻嘉言治痢,心得逆流挽舟之法,仲景此湯,實該其意,能從此變化, 而治痢思過半矣。

龍膽瀉肝湯

木通(一錢)、澤瀉(三錢)、柴胡(二錢)、車前子(三錢)、生地黃(三錢)、 甘草(錢半)、當歸(三錢)、黃芩(三錢)、炒梔子(二錢)、龍膽草(二錢)

瀉青丸

龍膽草(三錢)、大黃(一錢)、川芎(一錢)、當歸(三錢)、羌活(一錢)、 炒梔子(二錢)、防風(二錢)、竹葉(一錢)

濟生烏梅丸

僵蠶(三錢)、烏梅(五枚)、 醋丸

臟連丸

熟地(五錢)、山萸(三錢)、山藥(三錢)、雲苓(三錢)、澤瀉(三錢)、 丹皮(三錢)、黃連(二錢)入豬大臟腸內,同糯米蒸熟,去,米搗腸與藥為丸, 淡鹽湯下。

斷紅丸鹿茸(五錢)、附子(二錢)、當歸(五錢)、續斷(三錢)、 黃芪(五錢)、阿膠(三錢)、側柏葉(三錢)、醋丸地榆散

地榆(三錢)、當歸(四錢)、白芍(三錢)、黃芩(三錢)、黃連(錢半)、 炒梔子(二錢)、犀角(一錢)、薤白(二錢)地榆治下血,薤白治後重逼脹, 餘藥乃涼血常品。

四逆散

柴胡(三錢)、枳殼(二錢)、白芍(三錢)、甘草(錢半)四肢厥冷,謂之四逆, 仲景四逆湯,皆用溫藥,乃以熱治寒之正法,至四逆散,則純用清疏平和之品, 亦能治四肢厥冷,何也,蓋虛寒固有四症,亦有熱遏於內,不得四達,而亦四逆者, 實熱內伏,熱深厥亦深,非芩連大黃不克,虛熱內伏,非玉燭散玉女煎不退, 若是腠理不和,遏其陽氣,則但用四逆散,枳殼甘草,解中土之鬱, 而白芍以調其內,柴胡以達於外,斯氣暢而四肢通,自不冷厥矣, 此湯與小柴胡轉輸外達相似,又疏平肝氣,和降胃氣之通劑,借用處尤多。

五苓散

白朮(三錢)、雲苓(三錢)、豬苓(三錢)、澤瀉(三錢)、 桂枝(三錢)仲景此方,治胸滿發熱,渴欲飲水,小便不利,而用桂枝, 入心以化胸前之水結,餘皆脾胃中洲之藥,使中上之水得通於下,則小便利, 散於上則口渴除,達於外則身熱解,今遇小便不利,便用五苓散, 雖去桂入膀胱化氣,然桂實心肝之藥,火交於水,乃借治法,不似附子台烏, 本係膀胱正藥也,且陰水可用,而陽水絕不可用。

平胃散

胃苓湯,即此合,五苓散也。

厚朴(二錢)、陳皮(二錢)、蒼朮(三錢)、 甘草(錢半)

石蓮湯

人參(錢半)、黃芩(三錢)、黃連(二錢)、 石蓮(即蓮米有黑殼者三錢)胃火甚,則拒格不納食,用芩連以清火, 用人參石蓮以補胃,故治噤口不食。

大清涼散

本通(一錢)、澤蘭(二錢)、車前子(三錢)、甘草(一錢)、白殭蠶(三錢)、 金銀花(二錢)、蟬蛻(五錢)、全蝎(一錢)、川黃連(二錢)、 炒梔子(三錢)、五味子(五錢)、龍膽草(二錢)、當歸(三錢)、 生地(三錢)、天門冬(三錢)、麥門冬(三錢)、牡丹皮(三錢)、 黃芩(三錢)、知母(三錢)、黃酒(三錢)、蜂蜜(三錢)、童便(一杯)、 澤瀉(三錢)諸藥清熱利水,使瘟毒伏熱,從小便去,妙三蟲引藥及酒達於外, 使外邪俱豁然而解,是徹內徹外之方。

左歸飲

熟地(八錢)、山藥(三錢)、枸杞(三錢)、甘草(錢半)、茯苓(四錢)、 山萸(三錢)

難經謂左腎屬水,右腎屬火,景岳此方,取其滋水,故名左歸,方取棗皮酸以入肝, 使子不盜母之氣,枸杞赤以入心,使火不為水之仇,使熟地一味,滋腎之水陰, 便茯苓一味,利腎之水質,有形之水質不去,無形之水陰,亦不生也, 然腎水實仰給於腎,故用甘草山藥,從中宮以輸水於腎,景岳方多駁雜, 而此亦未可厚非。

血府逐瘀湯

當歸(三錢)、生地(三錢)、桃仁(三錢)、紅花(一錢)、枳殼(一錢)、 赤芍(三錢)、柴胡(二錢)、桔梗(二錢)、川芎(一錢)、牛膝(二錢)、 甘草(一錢)王清任著醫林改錯,論多粗舛,惟治瘀血最長,所立三方, 乃治瘀活套方也,一書中惟此湯歌訣,血化下行不作癆句,頗有見識,凡癆所由成, 多是瘀血為害,吾於血症諸門,言之綦詳,並採此語以為印證。

膈下逐瘀湯

五靈脂(三錢)、當歸(三錢)、川芎(一錢)、桃仁(三錢)、赤芍(二錢)、 烏藥(二錢)、牡丹皮(二錢)、玄胡(二錢)、甘草(一錢)、香附(三錢)、 紅花(一錢)、枳殼(一錢)王清任立,即當芎失笑散意,治中下焦瘀血可用, 王清任極言瘀血之證最詳,而所用藥則仍淺近,然亦有可用云。

土瓜根湯

桂枝(三錢)、白芍、土瓜根、⿸庶䖵蟲(各等分)

大黃甘遂湯

大黃(二錢)、甘遂(一錢)、阿膠(二錢)大黃下血,甘遂下水, 君阿膠滋水與血以補之,瀉不傷正,水血交結者,須本此法治之。

代抵當湯

大黃(一錢酒炒)、莪⿺辶𦬸(一錢)、山甲珠(三片)、紅花(一錢)、 桃仁(三錢)、丹皮(三錢)、當歸(三錢)、牛膝(二錢)、夜明砂(三錢)、 山甲攻血,夜明砂,是蚊被蝙蝠食後所化之糞,蚊食人血,蝙蝠食蚊,故糞能去血, 嚙死血,餘藥破下,務使瘀血不留。

化滯丸

巴豆(一錢去油)、三稜(二錢)、莪⿺辶𦬸(二錢)、青皮(一錢)、陳皮(一錢)、 黃連(三錢)、半夏(三錢)、木香(二錢)、丁香(一錢)蜜丸, 攻一切寒熱氣滯之積。

大黃⿸庶䖵蟲丸

大黃(一錢)、黃芩(二錢)、甘草(一錢)、桃仁(三錢)、杏仁(三錢)、 白芍(二錢)、乾漆(一錢)、蝱蟲(一錢)、水蛭(三錢)、螷蟲(二錢)、 蠐螬(二錢)、地黃(二錢)蜜丸酒服,治乾血癆,舊血不去,則新血斷不能生, 乾血癆,人皆知其極虛,而不知其補虛,正是助病,非治病也,必去其乾血, 而後新血得生,乃望回春,乾血與尋常瘀血不同,瘀血尚可以氣行之乾血與氣相隔, 故用囓血諸蟲以蝕之。

金蟾丸

乾蝦蟆(三錢)、胡黃連(二錢)、鶴蝨(二錢)、雷丸(二錢)、蘆薈(二錢)、 肉豆蔻(二錢)、苦楝根(二錢)、蕪荑(二錢)、雄黃(二錢)治小兒疳蟲, 男子濕熱所生之癆蟲,以此殺之,夫癆蟲有二,血化之蟲,靈怪難治, 必用鼈甲鰻魚獺䏺百部麝香諸靈藥,而再加和血之品,以除其根, 乃能克之濕熱之蟲蠢,而易治,用此方,即仿烏梅丸之意,而妙在乾蝦蟆雄黃, 亦靈藥,故治蟲最效。

白頭翁湯

白頭翁(三錢)、甘草(二錢)、阿膠(三錢)、青皮(三錢)、黃連(三錢)、 黃柏(三錢)清風火,平肝治痢。

移尸滅怪湯

山萸肉(三錢)、人參(三錢)、當歸(三錢)、蝱蟲(一錢)、水蛭(一錢)、 晚蠶沙(三錢)、乳香(三錢)蜜丸日服三次,共重一兩,七日而傳尸之蟲滅, 夫癆蟲者,瘀血所化也,死而傳染家人,亦染於血分,聚血為巢,生子蝕血, 故虻蟲水蛭,下血即能下蟲,此乃治蟲之根,而蠶沙乳香棗皮,又以味殺之, 人參當歸則助正氣以袪邪,為攻補兼施之法,辨症奇聞論,皆循末忘本, 惟此丸能知血化為蟲之所以然,而其自註,卻未能及此,毋亦象罔乃得元珠哉。

紫參湯

紫參(三錢)、甘草(八錢)先煮紫參,後入甘草,溫服。

當歸四逆湯

當歸(三錢)、白芍(三錢)、桂枝(二錢)、細辛(一錢)、生薑(三錢)、 大棗(四枚)、木通(一錢)治手足痺痛寒冷。

抵當湯

大黃(二錢)、桃仁(三錢)、蝱蟲(三錢)、水蛭(三錢)

琥珀散

琥珀(一錢)、三稜(一錢)、莪⿺辶𦬸(一錢)、丹皮(二錢)、肉桂(一錢)、 延胡索(一錢)、烏藥(一錢)、當歸(三錢)、赤芍(三錢)、生地(三錢)、 劉寄奴(三錢)方主行氣下血,使經通而石瘕去。

葉氏養胃湯

麥冬(三錢)、萹豆(三錢)、玉竹(三錢)、甘草(一錢)、沙參(三錢)、 桑葉(三錢)清平甘潤,滋養胃養,在甘露飲救肺湯之間。

脾約丸

麻仁(三錢)、白芍(三錢)、大黃(一錢)、枳殼(一錢)、厚朴(二錢)、 杏仁(三錢)為末,蜜丸,潤利大便。

三物湯

厚朴(二錢)、枳殼(一錢)、大黃(一錢)

附子湯

附子五錢)、炮人參(三錢)、白朮(三錢)、雲苓(三錢)、 白芍(三錢)此仲景溫腎之主劑,附子色黑大溫,能補腎中之陽,腎陽者, 水中之陽,泄水之陽者木也,故用白芍以平之,封水之陽者土也,故用白朮以填之, 水中之陽,恐水邪泛溢則陽越,茯苓利水,俾陽不因水而泛,陽斯秘矣,水中之陽, 若無水津以養之,則陽不得其宅,故用人參以生水津,使養陽氣,陽得所養, 陽斯沖矣,六味左歸,補腎陰以養氣之法,都氣丸,所以得名也,附子湯,腎氣丸, 補腎陽以生氣化氣之法。

梔子豆豉湯

梔子(五錢)、淡豆豉(五錢)

服後得吐為快。

甘麥大棗湯

大棗五枚甘草(三錢)、小麥(五錢)

三藥平和,養胃生津化血,津水血液,下達子臟,則臟不燥,而悲傷太息諸證自去, 此與麥門冬湯,滋胃陰以達胞室之法相似,亦與婦人乳少,催乳之法相似, 乳多即是化血之本,知催乳法,則知此湯生津潤燥之法。

桃奴散

肉桂(一錢)、五靈脂(三錢)、香附子(三錢)、砂仁(一錢)、桃仁(三錢)、 延胡索(三錢)、桃奴(三錢)、雄鼠屎(一錢)

三一承氣湯

芒硝(三錢)、大黃(二錢)、枳殼錢)、半厚樸(二錢)、 甘草(一錢)攻下火結之通劑。

都氣丸

熟地(五錢)、山藥(三錢)、雲苓(三錢)、丹皮(三錢)、山萸肉(三錢)、 澤瀉(三錢)、五味子(一錢)人身呼吸之氣,司於肺而實根於腎, 此氣乃腎中一點真陽,而深賴腎中之水陰充足,涵陽氣而潛藏於下,故氣出口鼻, 則有津液,氣著於物,則如露水,以氣從水人出,水氣足,故氣亦帶水陰而出, 其納入於腎也,有水封之,而氣靜秘,故腎水足者,其氣細,龍能蟄,龜能息, 世傳仙術,有五龍蟄,有龜息,皆是斂氣之法,即皆是保養腎水之法, 氣者水之所化,吾故有氣,即是水之論,此丸用六味地黃湯,補水以保其氣, 利水以化其氣,加五味收斂以涵蓄其氣,則氣自歸元,而不浮喘,名日都氣, 謂為氣之總持也,腎氣丸,為陽不足者立法,此丸為陰不足者立法,而皆以氣得名, 蓋一是補陽以化氣,一是補陰以配氣。

補中益氣湯

黃芪(三錢)、人參(三錢)、灸草(一錢)、白朮(三錢)、當歸(三錢)、 陳皮(一錢)、升麻(一錢)、柴胡(二錢)、生薑(三錢)、 大棗(三枚)柯韻伯日,陽氣下陷陰中,穀氣不盛,表症頗同外感,用補中之劑, 得發表之品,而中益安,用益氣之劑,賴清氣之品,而氣益倍,此用藥相須之妙也, 是方也,用以補脾,使地道卑而上行,亦可以補心肺,損其肺者,益其氣, 損其心者,調其營衛也,亦可以補肝,木鬱則達之也,惟不宜於腎, 陰虛於下不宜升,陽虛於下者,更不宜升也。

清燥養榮湯

知母(三錢)、花粉(三錢)、當歸(三錢)、白芍(三錢)、生地(三錢)、 陳皮(二錢)、甘草(一錢)、燈芯(一錢)

大魂湯

甘草(二錢)、桂枝(三錢)、茯苓(三錢)、乾薑(一錢)、人參(三錢)、 附子(二錢)火為陽,而陽生於肝脾,脾陷而肝木不生,溫氣頹敗, 則陽無生化之原,此方補之。

豁痰丸

當歸(三錢)、知母(二錢)、天花粉(三錢)、白前根(三錢)、麥冬(三錢)、 枳殼(一錢)、杏仁(三錢)、瓜蔞霜(一錢)、竹瀝(三錢)、桔梗(二錢)、

射干(三錢)、雲苓(三錢)、石斛(三錢)、甘瀝(一錢)輕清潤降, 為治痰妙法。

燒襠散

取近陰處棍襠,方寸許,燒灰存性為末,開水送下,女病取男,男病取女, 以陰頭徵腫則愈,治陰陽易反,男女相傳各病。

三才湯

天冬五錢)、人參(三錢)、地黃(五錢)

清化湯升降散

殭蠶(三錢)、蟬蛻(七個)、薑黃(二錢)、大黃(一錢)、金銀花(一錢)、 白芍(二錢)、澤蘭(二錢)、陳皮(一錢)、元參(三錢)、膽草(二錢)、 黃芩(二錢)、當歸(三錢)、黃連(錢半)、梔子(二錢)、生地(三錢)、 柴胡(二錢)、甘草(一錢)前四味名升降散,去薑黃大黃,名清化湯, 均用白蜜陳酒沖服,凡瘟疫裏熱等症,用此湯,去伏熱,清邪毒,生津養血。

玉泉散

天花粉(三錢)、粉葛根(三錢)、麥門冬(三錢)、生地黃(四錢)、 五味子(五分)、甘草(錢半)方取甘寒滋潤,生胃津以止渴,妙葛根升達, 使水津上布。

清心飲

當歸(三錢)、生地(三錢)、白芍(二錢)、蓮心(三錢)、連翹心(一錢)、 茯神(二錢)、棗仁(三錢)、草節(一錢)、麥冬(三錢)、川貝母(一錢)、 竹葉心(一錢)、龍骨(三錢)心血虛,有痰火不臥寐,用此藥清補之,最妙。

地黃飲

安桂(五分)、附子(二錢)、蓯蓉(二錢)、茯苓(三錢)、地黃(三錢)、 麥冬(三錢)、五味(五分)、遠志(一錢)、菖蒲(一錢)、棗皮(三錢)、 巴戟(三錢)、石斛(三錢)、薄荷(一錢)勿久煎,即取服之。

黃連阿膠湯

黃連(二錢)、黃芩(二錢)、白芍(三錢)、阿膠(三錢)、 雞子黃(二枚)煎成待溫,入雞子黃攪勻服,治心煩不寐,大清心火, 生心中之陰液以安神,仲景之大劑也。

仁熟散

柏子仁(三錢)、熟地(四錢)、枸杞(三錢)、五味子(一錢)、 山萸肉(三錢)、桂心(二錢)、人參(三錢)、茯神(三錢)、菊花(一錢)、 枳殼(一錢)酒服治肝膽虛,恐畏不敢獨臥,並補心以實其子,則肝膽益旺, 而菊花散風以甯之,枳殼和胃以安之,又是閒中一子。

清瘟敗毒散

石膏(八錢)、知母(三錢)、生地(五錢)、犀角(一錢)、黃連(三錢)、 梔子(三錢)、桔梗(三錢)、黃芩(三錢)、赤芍(三錢)、元參(三錢)、 連翹(二錢)、丹皮(三錢)、甘草(一錢)、竹葉(三錢)

酸棗仁湯

棗仁(四錢)、甘草(一錢)、知母(三錢)、茯神五錢)、 川芎(一錢)清火和血安神,則能寐矣。

甘草瀉心湯

甘草(二錢)、黃芩(三錢)、人參(三錢)、乾薑(二錢)、半夏(二錢) 黃連(三錢)、大棗(三枚)胃虛不能調治上下,水寒上逆,火熱不得下降, 結而為痞,用薑半以折水,用芩連以清火,而參棗甘草,以從中和之。

生薑瀉心湯

生薑(三錢)、半夏(三錢)、甘草(二錢)、人參(三錢)、黃芩(二錢)、 乾薑(二錢)、黃連(三錢)、大棗(三枚)

桂苓甘草五味湯

桂枝(三錢)、茯苓(四錢)、五味(一錢)、甘草(二錢)

小結胸湯

黃連(三錢)、半夏(三錢)、瓜蔞(八錢)

大陷胸湯

大黃(二錢)、芒硝(二錢)、甘遂(一錢)

左金丸

吳茱萸(一錢)、川黃連(六錢)病左脇痛,及嘔酸苦者,肝火也,以金平木, 清火生金,其理至妙。

萆薢分清飲

菖蒲(二錢)、草稍(三錢)、烏藥(二錢)、益智(一錢)、 青鹽(少許)

地魄湯

甘草(一錢)、半夏(三錢)、麥冬(三錢)、芍藥(三錢)、五味子(一錢)、 元參(三錢)、牡蠣(三錢)清君相之火,降肺胃之逆,益火斂神,而生津, 此補陰法也。

葛根湯

葛根(三錢)、麻黃(一錢)、白芍(三錢)、桂枝(二錢)、甘草(一錢)、 大棗(三枚)、生薑(三片)風寒中太陽經,背項痛發痙者,皆以此湯為主, 蓋麻桂為太陽發表之通劑,加葛根,則能理太陽筋脈之邪。

大秦艽湯

生地(三錢)、熟地(三錢)、川芎(一錢)、當歸(三錢)、白芍(三錢)、 白朮(三錢)、雲苓(三錢)、甘草(一錢)、秦艽(二錢)、羌活(二錢)、 獨活(錢半)、防風(三錢)、白芷(二錢)、細辛(五分)、黃芩(三錢)

越鞠丸

蒼朮(三錢)、香附(三錢)、川芎(二錢)、神麯(三錢)、炒梔子(三錢)

十棗湯

大戟(一錢)、莞花(一錢)、甘遂(一錢)、大棗(十枚)共為末,大棗十枚, 煎濃湯送下一字,下水飲如神。

四神丸

故紙(四錢)、吳萸(三錢)、肉蔻(三錢去油)、五味(一錢)各等分,為末, 蜜丸,治脾腎虛瀉。金箔鎮心丹

膽南星(一錢)、硃砂(三錢)、琥珀(三錢)、竹黃(三錢)、牛黃(五分)、 珍珠(一錢)、麝香(少許)、金箔(一錢)

蜜丸,金箔為衣,薄荷湯下,治癲驚悸怔忡,一切痰火之疾。

黃芪岐五物湯

即桂枝湯,加黃芪。

五蒸湯

人參(三錢)、生地(三錢)、石膏(三錢)、知母(二錢)、粉葛根(三錢)、 黃芩(二錢)、甘草(一錢)、竹葉(三錢)、粳米(三錢)、小麥(三錢)、 赤茯苓(三錢)

五蒸之名,一日骨蒸,二日脈蒸,三日皮蒸,四日外蒸,五日內蒸,統以此方治之。

益氣安神湯

當歸(三錢)、茯苓(三錢)、生地(三錢)、麥冬(三錢)、棗仁(三錢)、 遠志(一錢)、人參(三錢)、黃岐(三錢)、甘草(一錢)、膽南星(三錢)、 黃連(二錢)、竹葉(二錢)、生薑(三片)、大棗(三枚)

醋黃散下瘀止血

大黃(一錢)、鬱金子(一錢)、降香(一錢)、三七(一錢)、當歸(三錢)、 牛膝(二錢)

均用醋炒為末,酒童便沖服。

小青龍湯

桂枝(三錢)、麻黃(二錢)、乾薑(三錢)、白芍(三錢)、細辛(五分)

半夏(三錢)、五味(一錢)、甘草(一錢)溫散寒水,外去風寒,內瀉飲之大劑。

九氣丸通治氣不和作痛

薑黃(三錢)、香附(四錢)、甘草(二錢)

香蘇引發表輕劑

香附子(二錢)、紫蘇(三錢)、陳皮(二錢)、甘草(一錢)、蔥白(二根)、 生薑(三片)

指迷茯苓丸

茯苓(五錢)、風化硝(三錢)、半夏(三錢)、枳殼(一錢)

腎著湯

白朮、紅棗、甘草、附子(各等分)

天靈蓋散

天靈蓋(檀香水洗酥炙三錢)、檳榔(二錢)、阿魏(一錢)、麝香(少許)、

安息香(一錢)、甘遂(一錢)、硃砂(一錢)右為末, 用桃枝柳枝桑根皮榴根皮蔥白薤白,童便煎湯送下三錢,忍吐待下,子時服, 已時當下癆蟲,更進一服除根,如瀉不止,用龍骨黃連末,白湯下以止之, 白粥補之,如不用天靈蓋,以虎頭骨代之,再加鰻魚骨,是尤理得心安。

黃連解毒湯

黃連(三錢)、黃芩(三錢)、黃柏(二錢)、梔子(三錢)通治三焦之熱, 內外證加減隨宜。

五皮飲

陳皮、茯苓皮、薑皮、桑皮、大腹皮

各等分煎服。

瀉白散

地骨皮(三錢)、生桑皮(三錢)、糯米(四錢)肺為火剋,以此生金,清火利水, 水清火自降矣。

五淋散

山梔子(三錢)、車前子(三錢)、當歸尾(三錢)、甘草(一錢)

心遺熱於小腸,結而為淋,以此清心平肝利水。

四逆湯

乾薑(三錢)、附子(三錢)、甘草(一錢)膽腎陽虛,四肢逆冷,下利不止, 以此溫之。

小溫經湯

當歸(三錢)、白芍(二錢)、阿膠(三錢)、川芎(一錢)、人參(三錢)、 丹皮(三錢)、麥冬(三錢)、半夏(二錢)、吳萸(一錢)、生薑(一錢)、 桂枝(二錢)、甘草(一錢)

此為調經第一方,行血消瘀散寒降痰,溫利而不燥烈,為去瘀之妙藥。

理中湯

白朮(三錢)、人參(三錢)、乾薑(二錢)、甘草(一錢)霍亂吐瀉腹痛, 中土虛寒,以此溫補之。

人參敗毒湯

人參(二錢)、羌活(二錢)、獨活(一錢)、柴胡(二錢)、前胡(一錢)、 枳殼(一錢)、桔梗(二錢)、川芎(一錢)、雲苓(二錢)、甘草(一錢)、 散寒發汗,兼利痰飲。

血證論卷八終